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卷 ------------ 第一章 林中搏杀 第一章 林中搏杀(本章免费) “哒!”“砰!砰!” 伴随着天空中翻卷的乌云和隐隐的雷电,经过高速公路的人们会听到,远处的荒山中,时不时的夹杂着这样的声音,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往往会把这当成是谁家在放鞭炮,而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枪声。 此时在这条高速公路上,挤满了警车和军车,荷枪实弹的人们有的趴在警车旁,有的蹲在路边草坪里,有的伏在军车后,身穿野战军迷彩服的侦察兵、套着黑色防弹衣的公安局防暴队和刑侦人员以及特警们全都挤在一起,各喊各的人名和暗语联络,加上围观的群众和堵在路旁的过往车俩,一时间显得热闹非凡。 很快,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了天空中,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人员一边用对讲机喊着话,一边指挥示着直升飞机的降落地点,很快,直升机降落在了路中央,再次引来周围不明真相强力围观的群众好奇的目光。 直升飞机的门打开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上校迫不及待的从飞机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着两名身着风衣的怪人。负责现场的公安局长看见他们,立刻迎了上去。 上校看了看周围的混乱场面,不由得无奈地仰天翻了个白眼。 “叫这里的人全都撤离!马上!”上校沉声命令道。 “我们快要逮住他了!”公安局长有些不解地看着上校,指着远处的荒山说道。此时远处恰到好处地再次响起了枪声。 听到枪声,上校本来就阴着的脸这时仿佛要结出冰来。 上校转过了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几个担架上,担架上躺着的不是武警就是军人,他们全都安静的躺在那里,但他们身上盖着的带有斑斑血迹的被单和周围手忙脚乱的举着吊瓶的医护人员表明,他们的伤势都不轻。 “就凭你们是逮不住他的!”上校收回了目光,冷笑了一声,“你们要是把他逼急了,再抬回来的,可就是死人了。” 公安局长听了他的话,愣在了那里,上校不再理他,转身向负责指挥的一位少将走去。 公安局长远远的看到,上校和少将说了几句话,少将的脸也阴沉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向身边的几位军官吩咐了几句,很快,人们便开始了撤离行动。 看到少将下达了命令,上校转身又来到了公安局长面前,说道:“想办法通知到追进山里的人,要他们马上回来,想活命就不要和他动手。” 公安局长还想再问,上校却转身走开了,向自己带来的两个人下达了命令,公安局长看到,这两个人象幽灵一样的没入了树林当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公安局长对上校的行为感到很是恼火,他气呼地向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此时如果他能想到荒山深处的搏杀是一个什么样子,他就不会为那位上校的失礼行为而感到气恼了。 “出来!你这个混蛋!”一名特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闪过,立刻扣动了手中冲锋枪的扳机。冲锋枪的枪口立时喷出长长的火舌,在昏暗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极为骇人。 看到同伴的射击动作,另一名特警也跟着开火了。横扫过去的子弹将前方的林木打得枝叶横飞,整个树林里回荡着刺耳的枪声。 两名特警胡乱扫射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作用,便停止了射击。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继续搜索前进,突然间,一名特警的脚下一空,身子向前一斜,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另一名特警吃了一惊,他刚想要去救助踩进陷阱的同伴,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紧接着不知从哪里飞来数枝尖锐的细木条,直刺入他的小腿中,他顿时惨叫了一声,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和他的同伴一样哀号起来。 此时黑影再次幽灵般的出现了,两名特警这才看清,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上穿着一套脏兮兮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头象斧子一样带有背齿的战斗刀,正轻蔑地看着两名倒地哀号的特警。 “你们这两个笨蛋!是走谁的后门混进特警队的?”年轻人走上前,将两支掉在地上的冲锋枪远远的踢到了一边,“可是知道子弹不是你们家的啊?打起来还没完了!知不知道花的都是老百姓的钱!” 两名特警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年轻人的嘴上虽然在嘲弄着他们,但眼睛却丝毫没有放松,他看了看四周,鼻子微微抽了抽,转身飞快地象猿猴一样的又消失在了树林里。 此时,其他的搜索人员纷纷接到了要求他们马上撤离的命令,武警和刑侦人员有好多人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而一些军人的神色则显得很是凝重。 突然的撤退命令让林子里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而远处突然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更加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 “要不要过去?”一位手持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的特种兵看了看一位军官,小声的问道。 “服从命令,马上撤退。”军官皱了皱眉,有些难堪地说道。 “杨朔铭,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么?” 当年轻人回到他的栖身之处,将一个被捆得象粽子一样的女孩子的堵嘴布拿掉时,女孩子听着远处传来的抑扬顿挫的惨叫声,气恼地问道。 “多动听啊,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音乐了。”叫杨朔铭的年轻人看着女孩子那因生气而高高撅起的漂亮红唇,呵一笑,挥刀挑断了捆绑她的绳子。 女孩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放了自己,她揉了揉有些麻木的手腕,看着那张满是泥巴却不失俊美的脸,转而用诚恳的语气说道:“听我一句劝,杨朔铭,你应该去自首。” “拜托,亲爱的记者小姐,你过一会儿就自由了,走之前给我留个好印象行不行?”杨朔铭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别再吁叨了,你不知道女人太吁叨了容易老吗?” “你这样下去是死路一条,杨朔铭,我们相处也有好几天了,算得上是朋友了,”女孩子有些动情地说道,“我只是不想……不想看见你被人用枪打死……”说到最后一句,女孩子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那怎么?我自首了你就能保证我不被人用枪打死吗?”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转过了头,没有再看那双泪水已经快要溢出的动人眼睛。 “老天真会捉弄人,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碰面,我要是早遇到你该多好……我会在媒体把他们做的坏事全曝光……让他们得到法律的惩罚……那样你就不用去杀人了……”女孩子终于哭了起来。 “小姐!拜托你不要再这么天真了行吗?”杨朔铭看着她,自嘲地说道,“我杨朔铭草根百姓一个,既没钱又没权,爹又不是李钢,不象你姜雪姜大小姐这么又红又专,又有门路,人又国色天香,年纪轻轻就进了ccav――不,是ctav。你能想到的办法,我都试过!要不是实在没招儿了,老子会选择暴力维权去杀人吗――不,不对,纠正一下,我从不杀人,因为我杀的,都不是人!说他们是禽兽,简直是埋汰了禽兽!老子走到今天……” 听了他的话,姓姜的女记者没有再说话,只是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流泪。 “别哭了,你一会儿就可以重新回到那个权势钱势者的美丽新世界了。这些天委屈你了,就当做了一场恶梦吧。”杨朔铭看着她用哀怨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不自觉的有些软了,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以后工作的时候,别太死心眼,也别那么天真,不然会吃大亏的。” “你要去哪里?”女孩子好容易才忍住悲痛,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仰着脸看着他,问道。 “哪里都一样。”杨朔铭警觉地望了望四周,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 “你要永远的让人这么追杀下去吗?一辈子过东躲西藏的生活?”女孩子站起身来,突然抱住了他的腰,哭道,“我不要你死……” “除非我‘穿越’了,要不然怎么都是个死。”杨朔铭叹息了一声,说道。 正在这时,杨朔铭突然象是感觉到了什么,他以极快的速度挥动起战斗刀,在空中虚砍了几下,象是在遮挡着什么,紧接着便是几声类似树枝折断时发出的轻响,几个又细又长的东西掉在了草丛里。 ------------ 第二章 见义勇为 第二章 见义勇为(本章免费) 女孩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俯下身子将一个弹落在脚边的东西捡了起来,不由得吃了一惊。 她手里的,是一枝折断的带有锋利镂空三棱箭头的弩箭! 而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女孩子感觉到象是有什么东西滑过自己的脸际,一股热流掀起了她的长发,让她感觉到脸颊一阵细微的刺痛,紧接着便看到他们身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身上崩裂开了一个大洞。 “唉,你们居然就这么个水平,幸亏这是打我,要是打祖国的敌人,可就麻大烦了。”杨朔铭一边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一边敏捷地带着女孩子滚倒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呆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他们就会带你回去了。”杨朔铭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孩子,轻轻拭去她脸蛋上挂着的一滴细小的血珠,“我走了,后会无期。”他说完,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类似游泳的姿势快速钻进了草丛中,好象一条蛇一样的瞬间消失了。 女孩子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处的草丛,又开始抽泣起来。 象是天空也在为她的遭遇感到难过,雨一点一点的下了起来,女孩子任凭雨水打在脸上,和自己的泪水一起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似乎传来了野兽搏斗撕咬一样的声音,女孩子紧张地站了起来,望着茫茫的林海,一时间不知所措。 突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吓了她一大跳,紧接着她看到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锯齿形的闪电,接着便是杨朔铭的大叫声。 听到杨朔铭的叫声,女孩子一时间忘记了恐惧,一边呼喊着杨朔铭的名字,一边发疯一样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而当她终于来到了那里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屏住了呼吸。 在地上,躺着两个浑身上下全是血的人,面目已经看不清了。 “帮帮忙……”一个人看见她过来,发出了微弱的求助声。 女孩子听出来了他的声音不是她要找的人,但出于女孩子善良的天性,她还是快步上前,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帮我一下……按住这里……别让血流出来……”对方喘息着说道,女孩子注意到他每说一个字,嘴边就会喷出一个小小的血色泡沫。 女孩子强忍住内心的恐惧,用手指紧紧地压住了对方脖子处的伤口。 “这小子……竟然还知道手下留情……”对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舒缓之色。 “他……呢?”女孩子向四周看了看,不自觉的问道。 “在那边……刚才……好象是被雷给劈了……人……一下子就没了……”另一个躺在不远处的血人抬了抬手臂,轻声说道,可能是回答声牵动了伤口,对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女孩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看见了杨朔铭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那把斧子一样的带血战斗刀。那件已经有些破碎了的衣服此时空荡荡的,在山风的吹动下微微地抖动着。 女孩子的双眼再次被泪水模糊,想起两人共处的这几个日夜,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悲伤的她并不知道,杨朔铭并没有死。 杨朔铭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全变了。 现在的他,正置身于另一处山林之中。 看着周围的苍松翠柏和灌木草丛,和自己身下还冒着烟的一个大坑,杨朔铭仍然想不明白,在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朔铭俯下身子,看着身下圆圆的大坑周围还在冒烟的草叶根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来握在手中的美国“追踪者”战斗刀,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而他的手,却和以前一样,并无丝毫的异状。 杨朔铭苦笑着直起了身子,下身却传来阵阵凉意。 杨朔铭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杨朔铭本能的又蹲了下来,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娘的!大白天打什么雷!吓丢老子的魂!” “是啊……老子的腿都软了!” “我也是……”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非干了他黄老财的女儿不可!” 杨朔铭听了这些粗野的话,不由得一愣,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内竟然闪过一连串的数字! “这是怎么回事?”杨朔铭吃惊地大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谁!给老子滚出来!” 眼睛里的数字不住的滚动着,似乎是在提示声音的来源,杨朔铭不由自主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杨朔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四个面目狰狞表情猥琐的汉子,尽管此时手无寸铁,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仿佛扑火的飞蛾。 相貌文静俊秀的杨朔铭在小时候由于生得太过文弱,象女孩子,因此没少受别的孩子欺负,也许是年少时的经历影响了他的性格,天生正义感极强的他不但不肯受人欺负,而且见不得别人尤其是女人和小孩受欺负。从小到大,对他来说,见义勇为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尤其是近几年,还得过好几次“见义勇为奖”,虽然他自己没少为此付出代价。 看到光着身子的杨朔铭的出现,四个汉子先是一愣,一个黑瘦的汉子拔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杨朔铭看到匕首,心中一惊,而就在这时,眼中的数字再次出现了,而且还出来了十字游标! 奔跑着的杨朔铭飞快地俯身从地上抄起了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使足全身的力气,把手中的石头向持匕首的汉子掷去。 飞石正中那个汉子的面门,杨朔铭的眼中再次有数字和信息闪动,而且竟然给出了“命中”的提示! 那个汉子惨叫了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匕首,捂着脸仰面向后摔倒,就在这一瞬间,杨朔铭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在眼睛的提示下,以无比迅捷的动作捡起了匕首。 在杨朔铭的眼中,周围人的动作似乎都变得迟缓起来,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以前会让他感到非常怪异的事情了。杨朔铭闪电般的反手一刀扎进了那名汉子的胸膛,抽刀从一名汉子的喉部划过。 血光飞溅。 这些招数都是当年和坛友同好们在钻研“一招致敌”的时候练出来的,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本能了。 被杨朔铭割了喉咙的汉子后退两步,双手捂住鲜血喷涌的伤处,嘴里发出“咯”的声音,紧接着便向后扑通地栽倒。那名被结结实实扎中大腿的汉子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痛呼,他呆呆的站在那里,高举双手,象是要向杨朔铭扑来。而这时杨朔铭已经拨出了匕首,在起身的同时趁着他双臂张开之际,一刀刺入了他的腋下。 此时那名被其他几个汉子称为“老大”的家伙双手仍然在揪扯那名女子的衣服,当他看到三个同伙都已经倒在了地上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张油汗的肥脸变得青白,他恶狠狠地松开了女子,转过身,张开粗大的胳膊,直向杨朔铭扑来,一下子抱住了杨朔铭的腰。 对方的“熊抱”让杨朔铭一阵窒息,他一时间来不及拔出匕首,对方便抱着他滚下了土坡,杨朔铭感觉到腰间仿佛铁箍一样的不断收紧,他用力敲击着对方的脑袋,但却无济于事。 此时杨朔铭感觉到眼前金星直冒,神志开始变得模糊,而这时,眼前的景物突然一下子全都变成了红色,好多数字和文字在急速地流动着,杨朔铭看到对方硕大的头颅似乎一下子变得透明起来,十字游标在不住的闪动着,指示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点和方向,杨朔铭似乎明白了这些信号出现的意义,使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按住对方的肥大的头颅,猛地一拧。 伴随着一阵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杨朔铭感觉到对方松开了自己,不再动弹了,他松开了手,用力推开了对方,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满是鲜血,也不知道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眼前的红色瞬间消失,但十字游标和数字以及几个圆圈还在闪动,杨朔铭叹了口气,不再管它们,直起了身子,走上了山坡,这时他看到了那名被他救下来免于受辱的女子。 当他的目光望向这名女子的时候,眼中的十字游标和圆圈一下子罩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着出现了由网格线构成的女子形体图案,一连串的数字飞速流过。 “……身高:《宝 书 网》g,胸围:88cm,腰围:58cm,臀围:87cm,血型:a型,年龄:19,属性:处女……” 杨朔铭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象是知道他的心意,那些数字和信息瞬间消失了。 ------------ 第三章 物非人也非 第三章 物非人也非(本章免费) 眼前的女子衣衫破碎,蓬乱的长发遮住了脸,她看到杨朔铭在看他,立即向后瑟缩着躲避,杨朔铭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感觉到她无比惊恐的目光。 杨朔铭看到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腰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他脸上一红,习惯性的用双手遮住了下边,侧过身子,目光转到了地上的死尸上。 看着这四个被自己杀死的家伙,虽然不是第一次出手杀人,但杨朔铭还是感觉到胃内阵阵酸液翻涌,他强忍住那恶心的感觉,来到死尸旁,开始动手剥他们的衣服,顺便看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 此时眼中的光标又开始活跃起来,指示着死尸身上的物品,而杨朔铭在拿掉一具尸体的全部衣物之后,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死尸的衣服的“款式”,无论是内衣还是外套,明显和他以前知道的完全不一样,不但连个牌子都没有,好象质地也有问题。 刚才那名女子的衣服就引起了杨朔铭的注意,她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碎了,但杨朔铭仍然能够看出来,那件衣服无论式样和花色,都和他所知道的女装相去甚远。好象只在表现过去时代的电影里出现过。 而且在这具死尸身上找到的匕首,和刚刚他抢过使用现在还留在尸体上的那柄一样,都是明显的粗糙的手工制品,而不是机器制品。 作为一名发烧级的刀友和军迷,他在网上各大论坛里混的时间也不短了,古今中外各式各样的刀具他都见过不少,而现在他手中的匕首,“历史沧桑感”未免太重了一些。 如果不是刚才经历过的生死搏斗,杨朔铭真的会以为自己闯进了某部国产大片的片场。 此时的杨朔铭,结合自己刚刚所经历的事,内心隐隐闪过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在穿上从土匪身上剥下的衣服之后,杨朔铭开始检查另一具尸体,当他的手伸到对方的腰际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金属物件,他用力将这个物件抽了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杨朔铭这一次从尸体身上找到的,竟然是一把手枪。 确切的说,这是一把土造的单发手枪。 这把土造手枪又大又重,外形竟然有些象著名的德国造毛瑟“盒子炮”,而且还是猎枪式的铰链式结构,从打开的弹膛尾部直接装填枪弹。因为发射后需要将握把向下撅开才能够把子弹壳退出来,所以这种枪一般被称为“撅把子”。作为一个资深军迷,杨朔铭在网上见到过很多类似的东东,还和朋友们讨论过这种土造手枪的制造方法,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今天见到真正的实物。 这只“撅把子”手枪的出现,更加间接的证实了杨朔铭对自己所处环境的怀疑和担忧。 因为这种土造手枪,根本不属于他这个时代,只存在于历史当中。 顾不上多想,杨朔铭知道自己目前仍然身处险境,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四具尸体的检查工作,将搜集到的有用物品整理好带在了身上。 此时那名女子一直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不声不响的看着杨朔铭的动作,杨朔铭看到她身上的紫色缎面衣服已经破碎不堪,于是将一件从尸体上剥下来的衣服抛向了她,她看了那件衣服一眼,并没有伸出手接,而是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杨朔铭觉察出了她眼中的厌恶之色,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来到了她身边,看到杨朔铭向自己走近,她立刻又向后瑟缩着躲开。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杨朔铭小声的问道。 女子看着杨朔铭,目光就象是在看一个怪物,但却仍然象闷葫芦一样的不肯作声。杨朔铭有些郁闷地转过身,不再理她,而是自己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此时杨朔铭眼中的图标又开始不住的闪动,将信息不停的显示出来,尽管周围都被灌木草丛淹没,但杨朔铭还是很快便弄清了,他现在正置身于一座荒山古堡的废墟之中。 杨朔铭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低洼的地面,不远处就有一座斜斜的砖墙,有的地方还有屋舍亭台的痕迹。杨朔铭小心地弓身来到了坡地边伏好,向外张望着,很快便看到了远处的一座不大的土堡,上面似乎有几个人影。 象是知道杨朔铭想要看清那里的情况,杨朔铭的眼睛突然开始不听使唤发疯一样的放大着图像,杨朔铭看到了土堡上面有三个人,手里都拿着长长的梭镖,有一个还背着一把大刀,腰间也别着一把他刚刚缴获的那种“撅把子”手枪。 杨朔铭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很快便判断出,自己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很大的土匪窝里。 想到自己竟然莫明其妙的掉进了匪窝,杨朔铭心中暗暗叫苦,他努力的定下神来,思索着摆脱困境的方法。 伴随着杨朔铭飞快转动的脑筋,他的眼睛里又开始涌现出源源不断的提示,各种各样的怪异图像也纷纷闪过。 很快,一张地图停了下来并且放大,一道弯弯曲曲的途径标示线准确的显示了出来,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在网上玩《穿越火线》时的情景,不由得一脸的苦笑。 杨朔铭回头又看了看那名女子,象是明白他要干什么,那名女子不再象刚才那样的躲在那里发抖,而是站了起来,做出了要跟着他走的意思。 杨朔铭不再看蓬头垢面的她,他掏出了那把缴获来的“撅把子”手枪看了看,伴随着他的动作,眼中的十字光标也在不住的移动着,象是在搜索着射击的目标。 杨朔铭想了想,还是将枪重新收好,选择了匕首做他的首选防身武器。 杨朔铭在学生时代的好友有好几位成了军人,有一位还管理着一个规模不大的军械库,就是托他的福,杨朔铭很早就学会了使用“五四”式手枪和“八一”1式自动步枪――在他那会儿,这可是很难得的,因为不光是普通老百姓很少有接触到枪的机会,哪怕是军人,有很多人在部队的生活其实就是种菜喂猪,他们直到最后转业,也没有碰过枪――根据他对枪械的了解,从现在搜集到的子弹来看,全都是步枪弹,而且制造得也相当粗糙,由此可知这种发射步枪弹的土造手枪的精度和性能。出于对土造手枪性能的不信任和枪声会惊动土匪的考虑,杨朔铭还是选择了用刀。 作为各大刀剑论坛的资深刀友,杨朔铭和朋友们对各种刀具的运用和理解,以及使用的熟练程度,完全超乎普通人的想象。这也是他敢于多次见义勇为的资本之一。 杨朔铭最后确定了一下自己的方位,小心的开拔了,而那名女子则不声不响的跟在了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 走了一会儿,杨朔铭才发现,这个土匪窝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刚才他所在的地方地势较低,等走出了这里,他才看清楚,这里是一个方圆近千米的椭圆形大山坑,在四周都是一个个造型怪异的巨石,这些巨石全都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这些巨石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依着这些巨石屏障,修起了一座三米多高的围墙,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土堡,上面有三到四个人在那里守卫。只有在大坑的南边,斜着凿出了一个出口,形成堡门,用巨大的青石块修有一座结实的堡门楼,可谓固若金汤。而让杨朔铭大开眼界的是,和众多影视作品里表现的肮脏简陋的土匪窝不同的是,这座大山坑里竟然修有讲究的宅院。 山坑内的屋舍分为七进连环大院,有住宅,有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有花园和水池,还有家庙和祠堂,一座象是诵经楼的建筑虽然已经破旧了,但飞檐和角拱还都很完整,有的还挂着当年的铜风铃,山风吹来叮当作响。只是在楼的一角,堆放着破旧不堪的佛龛、案桌、香炉、蒲团、青灯台盘等东西,和周围幽雅的环境显得很不协调。 看清楚了形势,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座堡门楼一旦关闭,外边的人根本无法进来,而里面的人同样也出不去。 可能是焦灼的心情又激发了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他的眼内又开始闪烁起连绵不断的数据和信息流来,各种指示光标也在不停的闪动着。 一张立体的地形图浮现在了杨朔铭的眼中,除了通往堡门的途径标示线,另一条线竟然指向了地下! 杨朔铭仔细地看着这张图,发现这另一条线竟然和表示水源的线几乎完全合在了一起,不由得恍然大悟。 顾不上多想的杨朔铭按照地形图指示的路线向周围望去,很快便找到了他将要出发的地点。 那里,赫然是一口巨大的古井。 在核对了一下那口古井在地形图上表示的深度之后,杨朔铭的额头不由得渗出了汗珠。 ------------ 第四章 逃出匪窟 第四章 逃出匪窟(本章免费) 杨朔铭又看了看周围,他注意到整个山坑堡寨的人影似乎比刚才有些多了。在意识到很可能土匪发现了同伙被杀正在搜寻他和那名女子之后,他的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压抑住内心的紧张,杨朔铭按照眼中地形图的指示,弓身快步的来到了那座看上去已经废弃了的古井旁。 这是一口井沿用巨大的青石铺就的八角型大井,看上去已经很多年没有使用了,但井沿处清晰的道道绳痕表明了它的历史。 尽管井沿处有的地方还留有精美古朴的石刻,但此时的杨朔铭却根本没有那份欣赏的兴致了,他捡起一颗小石子,向井中抛去,过了很久,才听到一声轻微的石子入水声。 杨朔铭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井口,眼中的光标指示在了井壁几个点上,杨朔铭俯身探入井口,伸出手在那里摸了摸,当他摸到了几个深深的凹坑时,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 他回头看了看那名女子,指了指井口,她应该是非常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杨朔铭将匕首插入腿上绑着的鞘内,确定周围没有人发现他们之后,小心的用双手扶着井沿,将身子探入井内,用脚摸索着那些当成把手的凹坑,在踩实了之后,开始向下进入到了井内。 杨朔铭用手指紧紧的抠住那些凹坑,不住的向下攀爬着,不一会儿,头顶上的光线忽然一暗,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知道,那名女子也跟着他下井了。 很快,周围变得越来越暗,杨朔铭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又向下爬了一会儿,当杨朔铭感觉到手指越来越酸和周围越来越暗的时候,井壁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 杨朔铭进到了洞口当中,小心的向前走了几步,洞内阴冷晦暗,但却很是干燥,杨朔铭似乎能够听到远处有轻微的流水声。 此时杨朔铭的眼中光标又开始移动,指示着前进的方向和道路上出现的障碍物,尽管前方越来越黑,但杨朔铭还是能够分辨出道路。 不一会儿,那名女子也进到了洞口里,可能是洞口过于黑暗让她感到本能的恐惧,她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杨朔铭转身看了看她,很自然的向她伸出了手,她犹豫了一会儿,哆哆嗦嗦着握住了他的指尖,杨朔铭拉着她,快步的在黑暗中穿行着。 曲曲折折的不知走了多久,流水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远处很快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杨朔铭和那名女子加快了脚步,向着远处有光亮的地方奔跑而去,很快,一个不大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淙淙的水流也是从这里流到外边,当杨朔铭抢步来到洞外,站在没过脚踝的溪水中,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身上那暖洋洋的感觉,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 此时那名女子已经松开了手,她低着头看了看脚下清澈的溪水,惘然的拂了拂遮住大半张脸的蓬乱长发,突然间用双手捂住了脸,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杨朔铭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一时间不由得手足无措。 对杨朔铭来说,女人的眼泪是杀伤力极为强大的东西。这其实也是他初遇那位漂亮的女记者之后一直没有对她下手的原因。象杨朔铭这种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的不太合时宜的年轻人,可以毫无惧色的面对歹徒的尖刀,但女孩子的眼泪却足以解除他所有的武装。 而面对哭泣中的她,他的眼睛所给出的信息,也无非都是什么“情绪波动程度:剧烈。”“血压:90――140”“心跳:92”之类的空洞数据。 好容易等她哭够了,趁机休息了一会儿的杨朔铭感到体力又恢复了,于是便又带着她上路了。 为了尽快摆脱土匪的追踪,杨朔铭本来选择的是一条陡峭的山路,但看到那名女子被枝条划伤的腿,他叹息了一声,还是选择了好走的大路。 这样的亏,他本来已经吃了一次,但这一次,他又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尽管他知道,很可能会出现同样的结果。 但好在这一次,他面对的,不是大队的警察和正规军,而是土匪。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处山谷出现在了面前。 又饿又累的杨朔铭来到了谷底的溪水旁,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阵阵人喊马嘶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惊。 “弟兄们!那边是谁家跑出来的娘儿!”明显的土匪声音。 “站住!别跑!要不老子开枪了!”枪声立刻响了起来。 杨朔铭听到枪声,立刻抽出了别在腰后的那把“撅把子”土造手枪,拉着她躲在了一处巨大的岩石后。 很快,几个骑马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杨朔铭看清了对方的身影,顾不上多想,立刻举起了……瞄向冲过来的骑马土匪。 杨朔铭扳开击锤,尽量按照标准的“三点一线”瞄准方式,将手中的……准星对准了土匪,此时眼中的光标也锁定了当先冲过来的一个马匪身上。杨朔铭确定瞄准了目标之后,狠狠的扣动了扳机。 “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杨朔铭感觉到手腕剧震,耳朵也嗡的一下,开始鸣叫起来。 差不多和他估计的一样,这一枪根本没有击中目标,如果不是眼中光标的提示,这一枪打到哪里了他根本就不知道。 不过这一枪明显的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吓阻作用,可能是没想到他有枪,冲在最前面的马匪猛一勒马,后面的几骑马也跟着停了下来,看到没有第二枪马上打来之后,才又冲了过来。 杨朔铭用力的掰开枪机,将还在冒烟的子弹壳退了出来,取出另一发子弹装好。正当他再次举枪的时候,眼中的光标又开始移动,并给出了“瞄准修正”的数据,杨朔铭看到这样的提示不由得一愣,但举枪的手却不由自主的跟着移动了一下。 当眼中给出了“射击”的提示之后,杨朔铭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震耳的枪声,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那名手拿短枪的土匪的身子一顿,然后一头栽下马来,摔到了溪水当中。在水花飞溅的那一刻,杨朔铭似乎看到了血光。而眼中则给出了“命中”的信息。 被击中的土匪身子已经摔在了水中,但腿却缠在了马缰绳上,那匹受惊的马拖着他,转头没命的朝相反的方向冲去。 紧跟着冲上来的两名马匪大吃一惊,他们明显有些感到害怕,立刻勒住了马,这时又一名马匪大声咒骂着冲了上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支长枪,但他似乎对自己的枪法没有自信,举着枪向杨朔铭虚张声势的瞄了瞄,并没有开火。 看到这一幕的杨朔铭心中渐渐的安定了下来,他不慌不忙重新装好子弹,再次举枪瞄准射击,将对方一枪连人带马击倒在了溪水中。 这一幕对后面的土匪显然产生了极大的震骇,他们纷纷调转马头逃跑,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土匪们的身影消失,杨朔铭长出了一口气,他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敌人之后,快步来到了溪流当中,去检查自己的有生以来第一次枪战的战果。 此时那匹受惊的马已经从溪水中站了起来,不安的在那里来回走动,杨朔铭将重新装好子弹的……对着躺倒在血水里的土匪,小心的接近对方,他看到对方心窝处有一个巨大的血洞,正汩汩的冒着鲜血,对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狰狞怨愤的表情,显得很是可怖。 杨朔铭找到了对方丢下的长枪,当他的目光落在枪身上时,身子不由得一下子僵住了。 因为这支明显是军用步枪的长枪虽然看上去饱经沧桑,但给杨朔铭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熟悉。 凭借着自己深厚的历史知识,加上对枪械的熟悉,他已经认出了这支枪的身份,但他在心里,却不敢相信。 但眼睛里出现的提示信息,却丝毫不差的证实了他的判断。 “……型号:毛瑟1888长:1240mm。枪管长:750mm。空枪重:3.9kg。弹仓容量:5发。表尺射程:2000m……” 杨朔铭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这支老式步枪背在了背上,他很快又找到了另外一支被打死的土匪丢弃的短枪,也是一支土造的短管手枪,样子很象一把信号枪。和他手中的“撅把子”不同的是,这是一支发射铅弹的老式火药枪。 心烦意乱的杨朔铭取走了土匪身上的剩余子弹和一把砍刀,没有继续在土匪的尸体上寻找有用的东西,他看了看那匹马,叹了口气,向仍然躲在石头后面朝这边张望的女子没好气地喊了一嗓子:“喂!你会骑马不?” ------------ 第五章 好象是“穿”了 第五章 好象是“穿”了(本章免费) 女子先是吓了一跳,象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她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表示。 杨朔铭仰天翻了个白眼,朝她招了招手,示意“上路了”。女子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象以前一样,跟在他身后几米处走着。 为了躲开土匪的追踪,杨朔铭带着她走进了丛林,杨朔铭观察了一下四周,根据他所观察到的情况,眼中又出现了关于这一带山势地貌的地形图,并且给出了最佳路线的提示。 选好了路线的杨朔铭默默地向前走着,时不时的挥舞着手里的砍刀,将挡在前面的灌木枝条砍掉,那名女子小心的跟在后面,不住的向周围张望着,象是担心土匪会随时出现。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树木变得越来越茂密,那些由人行走而形成的山路的痕迹变得越来越模糊,但杨朔铭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何况还有眼睛里的信息提示。 很快,到了中午,两个人来到了一条溪水旁,可能是因为走远路体力消耗过大的关系,杨朔铭感到饥肠辘辘,他来到了一处两边有水草的狭窄溪流中,俯下身子,按照标准的野外生存训练时学到的那样,开始捕起鱼来。 徒手捕鱼是最古老的捕鱼方法,需要有很大的耐心和很高的技巧。象在这样的水流狭窄又有水草的地方,常常有较大的鱼儿栖息,非常适合徒手捕鱼。杨朔铭俯卧在了岸边,将双手缓缓的插入水中,逐渐适应溪水的温度之后,他将双手尽可能的接近岸边的水底,轻轻的移动着手指,很快,他便感觉到了在手边游动的鱼儿。 一条逆流觅食的大鱼接近了杨朔铭的手,他感觉到鱼尾滑过自己的手,他屏住了呼吸,手指缓缓的沿着鱼腹移动,猛地抓住了鱼鳃,奋力将这条大鱼拖到了岸上。 由于这条鱼的力气很大,杨朔铭好容易才将它控制住,不让它回到水里。此时他觉察到了身后异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 那名女子双手抱膝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正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杨朔铭的动作。 可能是不想打扰杨朔铭捕鱼,此时的她并没有去溪水中洗漱,蓬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杨朔铭仍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她碰上杨朔铭的目光,显得有些慌乱,不自觉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杨朔铭重新将精力集中到了眼前的鱼身上,在又抓了几条鱼上来之后,他拔出匕首,将鱼的喉咙切开,把鱼开膛破肚,除去了所有的鱼鳞以及内脏之后,又削了几根尖尖的枝条,将清理过的鱼串了起来。 看到杨朔铭不再捕鱼了,那名女子起身来到溪水边简单的洗了洗脸,杨朔铭则全神贯注的开始制作取火用的木弓。 女子洗完脸,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了杨朔铭身上,当她看到杨朔铭用纺锤一样的取火木弓将火点燃时,眼中再次闪过异样的亮色。 对于杨朔铭来说,这些他从《野外生存手册》当中就能够看到的野外生存技能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高中时代,喜爱冒险的他就敢和伙伴们旷课去野外游玩,回来考试照样名列前茅。在大学时代,这种事情更成了家常便饭。 杨朔铭点好篝火,将串好的鱼在火上烤了起来,很快,鱼烤熟了,杨朔铭起身将鱼肉递给了她,瞥见了她的脸,这才看清了她竟然是一个很美的姑娘。 只是现在的杨朔铭,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她的容貌。 因为他现在差不多已经能够确定,自己应该是“穿越”了,只是穿越到了哪里,是什么时代,他还不太清楚。 如果说那些奇装异服的土匪和那把造型怪异的“撅把子”手枪以及眼前穿着“复古装”的姑娘还说明不了什么的话,那支“毛瑟1888”步枪所表达的信号,再明显不过了。 杨朔铭看着在那里默默的吃鱼的姑娘,知道自己现在如果问她的话,应该会从她嘴里得到准确的答案,但是仍然抱着一丝幻想的他却不敢问她。 对杨朔铭来说,起点的穿越类小说是他最喜欢的一类网络文学作品。他看这些书的时候,常常会把自己代入进书中,在幻想中获得现实中不曾有过的满足。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当穿越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自己应该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现在无依无靠的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以前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世界完全分隔开来,他的心就阵阵紧缩。 强忍住内心的孤独和失落,杨朔铭使劲咬着手中的鱼肉,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到了那个姑娘的身上。和他大口的咬着鱼肉的野蛮吃相不同,她是用细长的手指将鱼肉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放进嘴里,动作轻柔而自然,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 从之前发生的情况来看,杨朔铭已经能够判断出,她应该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女儿,被土匪绑票了,可能是土匪没接到赎金,因此准备撕票,并打算在此之前先占些便宜,只是没有想到会遇上自己这个程咬金。 不管怎么说,在穿越之后,遇上个美女总是好事。只是这个美女,未免太闷了些。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吃过了这顿鱼肉午餐,无心和姑娘套近乎的杨朔铭收拾好东西,用溪水浇灭篝火,消除掉所有的痕迹,继续上路了。 又往前走了大约两个小时,远处的树木不象刚才那样的茂密了,面前的道路也逐渐的清晰起来,杨朔铭和姑娘走走歇歇,很快,在翻过了两个山头之后,一条大路出现在了面前。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远处依稀可以看见房屋村舍,当看到这些时,杨朔铭感到全身的血开始涌向眼睛,他的呼吸猛然变得急促,脚下不由得开始飞奔起来。 因为眼前的房屋,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杨朔铭几乎是发疯一样的冲进了这座看起来规模很大的镇子里,他站在了一座小石桥上,四下里转着身瞪大了眼睛张望着,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街道两旁的房屋、店铺,道路中间的石牌坊,来往的马车,远处田间的村舍,转动的水车,和从他身边走过好奇的打量着他的人们,仿佛都是从历史老照片当中走出来的一样。 杨朔铭现在不用问别人,就已经知道,如今的他,已经确确实实的处于穿越后的世界当中了。 就象他以前经常帮人鉴定古董一样,从周围人们的服饰,他就判断出来了,现在应该是民国早期。当然,具体到哪一年,他还弄不准。 杨朔铭有些颓然的在小桥上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他有些木然的看着雕有精美的小狮子的桥栏柱头,和桥栏石板上的龙纹石刻,脸上全是苦涩的笑容。 在离小桥不远处的路边,有一座已经歪了的石碑,上面写着“双龙镇”三个楷书大字。 杨朔铭努力的在脑子里搜寻着叫这个名字的城镇,而自己的“另一个脑子”也象中了毒的硬盘一样的开始飞速转动起来,给出了一大摞的答案,一时间各种地图在眼前乱飞。杨朔铭有些烦乱地用手拍了一下额头,“答案”们听话的全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一点点的变得暗淡了下来,杨朔铭望着家家升起的灯火,烦躁的心情渐渐的安定下来,他这才注意到,那个姑娘并没有跟上来。 杨朔铭记起来他和她可能是在镇口分开的,他想起当时自己发疯了一样的朝前跑,已经走了一天筋疲力尽的她根本追不上自己的脚步,心下不由得有些歉然。他起身刚打算去找她,却看到一队拿着梭镖和猎枪的壮汉出现在街道上,向自己这边跑来。杨朔铭看到他们似乎来意不善,不由得摸了摸背上的毛瑟步枪,但当他看清为首骑马的那个人身上穿着一套类似老照片里巡警的服装时,想了想,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这些人冲到了桥上,将杨朔铭围了起来,用梭镖和猎枪对准了他。杨朔铭平静地将背上的毛瑟步枪放在了地上,微微张开双手,做出了不想动武的表示。 一名壮汉将毛瑟步枪捡了起来,交给了骑在马上的那个他们首领模样的人,对方接过了步枪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搜搜他身上,看看有没有别的家伙。” 两名壮汉粗暴地上前搜着杨朔铭的身子,将那把“撅把子”和火药枪以及两把匕首都搜了出来。 杨朔铭没有反抗,只是仔细地打量着骑在马上的人。 这是一个黑瘦结实的汉子,大约30多岁年纪,身材尽管不高却显得很是精悍,他看着从杨朔铭身上搜出来的东西,眉头拧成了两个黑疙瘩。 ------------ 第六章 初至双龙镇 第六章 初至双龙镇(本章免费) “你是哪个山头的?”对方沉声问道,“来这儿干什么?” “我哪个山头的也不是,”杨朔铭镇定地说道,“我是过路的,遇上了土匪,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这些都是从土匪手里抢来的。” 骑在马上的黑瘦汉子紧紧盯着杨朔铭,象是要把他看穿,杨朔铭脸上尽量保持着无害的笑容,但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已经决定了,如果一旦对方朝自己动手,自己就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反击。 就在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电脑眼”根据他脑子里闪过的想法,已经给出了将对方所有人全都干掉的最佳行动方案。 对方紧紧盯了杨朔铭一会儿,可能是觉得眼前俊秀文弱的这个年轻人和他以前见过的土匪反差太大,他的脸色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你是留洋的学生吗?” “是,去年刚刚毕业。”杨朔铭含糊地回答道。 “和我走一趟吧,去保安队做个笔录,你就可以走了。”对方拉了拉马缰,“不过,为了维持治安起见,这些枪和刀子是不能还你了。” 杨朔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从保安队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杨朔铭站在街头,望着四周房舍里昏暗的灯光,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茫然。 此时的他,可以说身无分文,兜比脸都要干净,除了剩下的几块烤鱼,什么都没有。 “最近地面上不太平,凡事小心一些。”那位保安大队长——杨朔铭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徐元锦——在他做完笔录后还对他这样说,“尽量不要惹事。” 杨朔铭现在还没有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他也没有去细想。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在这个时空生存下来。 正当杨朔铭有些徬徨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名中年妇女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这位妇女的穿着很是朴素,面相也十分和善,她来到了杨朔铭身边,象是有话要和他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脸上满是尴尬之色,杨朔铭奇怪地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小兄弟……是刚从山里来的?”她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问道。 杨朔铭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小姐要我交给你的。”中年妇女说着,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布包,塞到了杨朔铭的手里。 杨朔铭顿时愣在了那里,而这名中年妇女此时已经转身快步的跑开了,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上。 “搞什么鬼?”杨朔铭好奇的打开了小红布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十块银元。 杨朔铭拿起了一块银元仔细的看了看,在辨认出这是一块很开门的墨西哥鹰洋之后,不由得一脸的苦笑。 他已经明白了过来,刚刚那位中年妇女所说的“小姐”,应该就是他从土匪手中救下的那个姑娘。 想到她现在已经安全地回到了家,杨朔铭还是感觉到很欣慰。 手里有钱了让杨朔铭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踏实。他知道至少一段时间里他是不会挨饿了。 吃掉了最后的几块鱼肉,杨朔铭开始考虑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已经接连经历了两场恶战,虽然最后都有惊无险,但却让他对这个险恶的生存环境有了深刻的认识。 被他救下的那个姓黄的姑娘,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竟然会被土匪劫到了山上,就可以想见这里的治安之恶劣。 想到这里,杨朔铭对那位缴了自己枪的保安队长大大的鄙视了一番的同时,也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没有武器,就不能保护自己。 杨朔铭知道自己现在弄枪是不可能的了,他决定给自己弄一把称手的刀。 作为一个资深刀友,此时的杨朔铭又想起了自己在原来那个世界珍藏的刀具。 想到自己从国内名匠刀奴那里订做刚刚交货不久的两把“唐草”以后不知会便宜了谁,他的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难言的肉痛。 此时,杨朔铭的眼睛里左上角在不停的显示着各种战斗刀的图表,对杨朔铭来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把既可以当作野外求生的工具又可以当作防身武器的实用型刀,他此前已经设计过一款,带有和“追踪者”一样斧头似的厚重刀刃和可以当锯使用的背齿,他连名字都起好了,叫“哮龙”。本来刀奴已经答应了给他做,图纸也都给了刀奴,但现在,刀奴版“哮龙”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根据杨朔铭的想象,眼睛里很快便出现了“哮龙”的立体三视图,以及各部分的数据。 对杨朔铭来说,自己设计的“哮龙”已经不再是玩赏的刀具,而是现在必须要拥有的东西了。 杨朔铭开始沿着街道向前走去,寻找着铁匠铺子。 很快,杨朔铭便看到远处的一家店铺里闪动着红色的火光,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叮当打铁的声音。 杨朔铭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这间铁匠铺前,推开了门,里面扑面而来的是阵阵的热流,杨朔铭看到一老一少两个铁匠——看上去象是父子俩——正一个抡大锤,一个抡小锤,锻打着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条。 看到这一幕,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去浙江龙泉刀剑厂向正武堂的师傅们学习打造龙泉剑时的情景。 两名正在打铁的铁匠注意到了杨朔铭,但并没有说话,而是仍然的继续着锻打工作。杨朔铭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两名铁匠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年轻的铁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向杨朔铭问道:“想打什么?” 杨朔铭听到他的问话,这时他不知怎么脑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随即掏出了一块银元,递给了铁匠。 “我想打一把刀,自己动手,用一下你们的工具和材料,可以吗?” 年轻的铁匠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朔铭,接过了银元看了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朔铭,目光最后落在了杨朔铭那双干净白嫩的手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是信不过我们刘家的手艺?” “不,我只是想自己试试。”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此时年老的铁匠走了过来,年轻的铁匠将银元交给了父亲,“爹,这位客人想用咱们的家伙试试手艺。” 老铁匠看了看这块鹰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随即走上前来,拉起杨朔铭的手看了看,呵一笑,说道:“不瞒你说,小兄弟,你这双手,看上去还真不象是干这个活儿的啊。” 杨朔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既然你想试试,那就来吧。”一脸风霜之色的老铁匠宽厚地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可得抓点紧,天可不早了,我们本来是想再干一会儿就收工的。” 杨朔铭点了点头,起身来到火炉膛前,双眼紧紧地盯着火苗,老铁匠和儿子有些好笑地对望了一眼。可能是因为工作了一天累了的关系,两个人没有去看杨朔铭要干什么,而是到里面的屋子里歇着去了。 杨朔铭的目光转向了排列在墙角的铁条上,此时他的眼中,正不断地滚动显示着各根铁条的分析数据。 在分析对比了一番之后,按照眼睛里的指示,杨朔铭用火钳夹起了一根粗大的铁条,放到炉火里烧了起来。 这一夜,这间小小的铁匠铺的炉火彻夜未熄,而叮叮当的打铁声,也响了几乎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让杨朔铭醒了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被单。 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老铁匠正坐在凳子上,一脸郑重之色的看着手里的刀——杨朔铭花了一晚上做出来的“哮龙”。 “……全长:330mm,前刃宽:65mm,后刃宽:45mm,材质:粗碳钢……” 此时杨朔铭的眼中,显示出了“哮龙”战斗刀的相关数据。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老铁匠感叹了一声,目光转向已经醒了的杨朔铭,“好刀,真是好刀。” 杨朔铭抬手掀开背单,想要起身,双手却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得难看地咧了咧嘴。 “手怎么样?”老铁匠笑了笑,说道,“这一宿磨出了好几个大泡,你睡着的时候,给你上了点药。” “谢谢老人家。”杨朔铭看着已经用干净的白布包扎起来的双手,感激地说道。 “小兄弟贵姓?”老铁匠将刀递给了杨朔铭,和他攀谈起来,并做了下自我介绍。老铁匠姓刘,家里排行老六,人家都叫他刘老六,昨天晚上杨朔铭看到的年轻铁匠,则是他的儿子刘祥。 杨朔铭告诉了刘老六自己的姓名,并简单说了下自己的遭遇,刘老六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 第七章 偶是留洋学生 第七章 偶是留洋学生(本章免费) “这么说,你是从乱石山地洞堡里逃出来的?还杀了他们六个人?”刘老六听了杨朔铭的讲述后吃了一惊。“你惹的麻烦怕是不小。一下子死了六个,我看他们是不会这么放过你的,你可得小心了。” “乱石山?地洞堡?”杨朔铭觉察出了刘老六话语里的惊慌之意,立刻细问端详。 刘老六告诉杨朔铭,占据乱石山地洞堡的是一股山贼,首领贺黑驴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是这一代九个草头王里面最凶悍的一个。他所占据的地洞堡本是清朝一位翰林在山上建的别墅,由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来有“能进不能出”之名,官兵也奈何他们不得。 杨朔铭听得暗暗心惊,禁不住对自己穿越后的命运担忧起来。 “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双龙镇吧。”老人正色说道,“最近听说湖口那边开仗了,死了不少人,别往那边去就行,先找个平静地方躲一躲吧。” 听了老人的话,精熟历史的杨朔铭象是想起了什么,他连连点头,谢过老人,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铁匠铺。 从刘老六的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加上综合此前他所看到的,杨朔铭已经猜出了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历史时空和大概位置。 他现在所在的时间,应该是1913年,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二次革命”时期。他所在地方的省份,应该是江西省。 想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杨朔铭不由得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穿越,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杨朔铭来到了街上的一间小吃店,吃了一碗面条,算过帐之后,他正打算找人打听一下怎么离开这个小镇,远处几骑马突然飞奔了过来。 杨朔铭小心的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这几个人,应该是来找他的。 果然,一个背着长枪骑在马上的壮汉看见了杨朔铭,向这边指了一指,几骑马齐齐的奔到了杨朔铭面前停下。 杨朔铭注意到那名认出自己的壮汉背着的枪似乎就是自己从土匪手中夺来的那支“毛瑟1888”,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应该是保安队的,昨天见过自己,所以能够认出自己来。 看到杨朔铭站在那里,一个身穿讲究的绸面衣服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来到杨朔铭面前,和气地一笑,抱了抱拳。 “这位是杨先生吧?”中年男子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我们东家想请先生过去一趟,叙个话儿,还请先生赏个面子。” “我们好象不认识吧?”杨朔铭笑着学着他的样子举了举手,“我连你东家是谁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微笑道:“先生去见了我们东家不就知道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果不是先生的义举,咱们也不会在这里认识啊。”他着重强调了“义举”这两个字。 杨朔铭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中年男子摆头示意,一名壮汉牵过一匹马,来到杨朔铭面前,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骑马。” 中年男子呵一笑,向几个随从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通报一声,说我和杨先生一会儿就到。” 两名背枪的壮汉答应了一声,调转马头离去,掀起了一溜烟尘。 “鄙东的住处不远,杨先生如不介意,和我走一走过去如何?”中年男子对杨朔铭说道。 “好。”杨朔铭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了街上,中年男子的几名随从见状也跳下马来,步行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下姓吴,在鄙东处忝为管事,杨先生不弃,叫我一声老吴即可。”中年男子和颜悦色的对杨朔铭说道,“敢问杨先生,是刚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吗?” “在下曾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主修法律和金融,去年刚刚毕业。”杨朔铭说道。在保安队留的案底上,他也是这么写的。 之所以说自己是日本留学生,是因为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在中国近代留学史上,留日学生的数量最多。他们根本没办法查出来自己是不是留过东洋的。 留日中国学生的数量,当时多到跟去英美留学的学生数量完全不成比例的地步。而且绝大多数的留日学生,都是学速成的。日本人出于挣中国人银子的目的,专门为中国留学生办了许多速成学校,学期只有一年。在这样的速成学校里能学到什么,只有天晓得。很多这种“速成”中国留学生直到毕业,连语言关都没过去。这样的留学生,回国之后能为国家的建设发展起到什么作用,可想而知。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吴管事笑了笑,说道:“杨先生年纪轻轻,身手便如此了得,果真应了‘人不可貌相’的古话啊。” “吴先生不也是真人不露相吗?”杨朔铭看了看吴管事,笑道。 刚才杨朔铭的眼睛已经给出了提示,这位吴管事的绸缎衣服下面,就掖着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而且是不错的“花口撸子”。 近代的中国也曾经是著名的勃朗宁手枪的重要主顾之一。当时的中国素有“一枪二马三花口”之说,认为这三者是“撸子”中质量最好的,也是当时国内使用最为广泛的。这三种枪均出自勃朗宁的设计,“一枪”、“二马”指的是比利时生产的m1900式手枪和美国生产的柯尔特m1903式手枪,“枪”和“马”分别是指其握把上的手枪和站立的奔马图案,而“三花口”指的就是勃朗宁m1910手枪,因这种枪外突的枪口帽上有一圈放射状的防滑纹而得名。中国民间又称其为“花口撸子”或“菊花口手枪”。勃朗宁手枪主要是通过转口贸易途径进入中国市场。包括制作精美的m1910手枪在内的各型勃朗宁手枪都是通过各个代理洋行向中国市场大量倾销的,价格也都相当昂贵。在那时的中国,m1910手枪的使用者主要有三类人:一是军队中级别较高的军官;二是警察与侦探,特别是租界警察部门的警员;三是各类军政要员以及富商和地主豪绅等。在当时,拥有一支价格不菲的“花口撸子”不仅仅只是让人羡慕,往往还可以体现使用者的身份。 吴管事先是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笑了起来。 “杨先生的眼力果然厉害,难怪能够逃出地洞堡了。”吴管事象是不经意的盯着杨朔铭,说道,“杨先生在这个时候孤身来江西,遇到悍匪竟能从容不迫的化险为夷,着实令人敬佩。”他捧了杨朔铭一句之后,话锋一转,又问道:“敢问杨先生,来江西有何贵干?又是怎么碰上土匪的呢?” “我是来江西进行学术考察的,无意中着了土匪的道儿。”杨朔铭做了个苦脸的表情,装做无奈地回答道,“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江西的土匪这么多。” “这里地处湘赣边界,临近湘赣山区,匪患一直极重。自李烈钧将军主持江西军政之后,情形已大有改观,只可惜现在……”吴管事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观察着杨朔铭的表情,突然发现他脸上竟然现出了轻松的神色。 听了吴管事的话,杨朔铭此前的判断得到了最终的证实,他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吴先生知道这股盘踞在乱石山的悍匪的情况吗?” “不甚清楚,只知道这贺黑驴原是湘赣边境之土匪头目,在那边和同伙起了内讧,混不下去了,才蹿来江西。”吴管事说道,“大约是前年的事,乱石山本来是无人居住的荒山,上面据说有一位翰林废弃的别宅,这股湘匪流蹿至此后,把那里变成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堡寨,他们以此为巢穴,经常四下劫掠商旅,不时骚扰各乡镇。百姓深受其害。” “这贺黑驴本名叫做贺友三,本人生性残暴,下面有三个兄弟,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吴管事接着说道,“那贺黑驴据说枪法很好,能打灭百步开外的香火头,登山攀岩如履平地。手下一共有500多人,200多条枪。” “才500多个匪徒,官兵为什么不剿灭他们?”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在匪巢的遭遇,不由得问道。 “因交通不便地势险恶,官兵进退不易,虽多次进剿,都未能成功。现下湖口战事大起,剿匪就更不可能了。”吴管事说道。 “我看镇上有保安队,也都装备有洋枪,就不能灭了这伙土匪?”杨朔铭想起了那位缴了自己枪的保安队长,又问道。 “杨先生有所不知,这附近的土匪,可并不止贺黑驴一伙。”吴管事笑了笑,说道,“保安队的力量有限,而且他们的职责是保障镇上平安。去剿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怕他们前脚走了,双龙镇就让另一伙土匪给端了。” “我明白了。”杨朔铭叹息了一声,心下不由得黯然。 ------------ 第八章 见到了“黄世仁” 第八章 见到了“黄世仁”(本章免费) 熟悉中国近代历史的杨朔铭知道,在“庚子国变”之后,中国社会一直处于剧烈的动荡不安之中,各地匪祸纷起,给人民带来了极大的苦难。各省匪患深重,尤以经历过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东北地区和闹过义和团的直隶山东等地为烈,西北地区因地处偏僻,匪情也很严重。对比起来,处于中国南方的江西情况其实应该还算是好一点儿的。 想到这一点,杨朔铭终于有了一丝庆幸的感觉。 吴管事注意到了杨朔铭神色的异样,可能是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气氛变得过于压抑,他开始和杨朔铭谈起这一带的风土人情来。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气派非凡的大宅院前。 吴管事带着杨朔铭来到了宅院内,看着周围的雕梁画栋和飞檐斗拱,杨朔铭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红楼梦》里的大观园。 放在他那个时代,这座宅院是绝对够得上文物保护单位了。 吴管事将杨朔铭带到一间客房内便出去了,一个清秀文静衣饰讲究的小丫鬟进来给杨朔铭送上了茶,然后出去了。杨朔铭喝了一口香茗,满口生香的他注意到小丫鬟走路的时候竟然不带风,对这里主人的身份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好奇。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光景,吴管事又来到了客房,请杨朔铭前去客厅和主人相会。杨朔铭跟着吴管事经过房廊,透过雕花格窗,杨朔铭隐约的看见客厅里有好几个人的身影,那位下了他的枪的保安队长似乎也在。 杨朔铭和吴管事来到了客厅里,看到杨朔铭进来,客厅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一位坐在首座的年纪约有六十多岁的锦袍老人看到杨朔铭进来,打量了他一眼,布满皱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他起身来到了杨朔铭的面前,笑着拱了拱手。 “杨先生的义举,我黄侍尧在这里谢过了。”老人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要不是杨先生,小女此刻恐怕……” 听到他的名字,杨朔铭想起了后世著名的一出样板戏里的大反角,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黄老爷子!”一个尖厉的女声传来,“问问他我儿子的下落!” 杨朔铭转头循声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绣花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阔太太样的女人,年纪约有四十几岁的模样,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别胡闹!”这女人身边的一个穿着团花绸缎衣服带瓜皮帽的老头子呵斥了她一声。 “这么个光脸犊子,也能杀得了土匪?”女人不依不饶地说道,“庙会上唱情歌的阿哥还差不多!” “混帐!你给我住口!”老头子可能是感觉丢了脸面,骂了她一句,不料那女人却大声的哭闹起来。 “我偏要说我偏要说!都是你们舍不得拿钱赎人,才弄成这样!”女人扑到老头子身上哭骂道,“他黄老爷子的女儿是找回来了!可我儿子还在土匪手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杨朔铭本来对她嘲弄自己的话很是生气,但听了她的哭骂之后,却不由得生出了同情之意。 听了妻子的哭骂,那个老头子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哀伤,他一边好言安抚着妻子,一边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叫黄侍尧的老人。 “杨先生莫要见怪,请坐请坐。”黄侍尧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伸手冲杨朔铭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他坐下说话。 杨朔铭坐在了一张酸枝木雕花椅子上,打量了一下客厅里的人们。 黄侍尧将在座的人给杨朔铭一一做了介绍,除了那位保安队的徐队长,其余的都是本镇有名的乡绅。 “杨先生拯救小女出匪窟的义举,小女已经说与老朽知晓,老朽全家上下无不感激杨先生之大义。”黄侍尧感激地说道,“杨先生的大恩大德,老朽铭记肺腑,盼将来能略报一二。” 听了他的话,杨朔铭只是客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这位“黄老太爷”的嘴上虽然说的令人感动,但实际上,应该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在得知消息之后,应该是并没有想到要感谢自己,可能是出于维护女儿名声的关系,他原打算装不知道。而后可能是消息传出后别的被绑票的家长找上门来,他才想到来找自己。而他的女儿当时明白了父亲打的什么算盘,因此才会叫人悄悄的给自己送了十块银元过来。 十块银元并不算多,杨朔铭甚至怀疑这些钱是那个姑娘自己出的,很可能是她所有的零花钱。 “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小女对脱险经过说的并不详细,也没有说出她的几位同学的下落,杨先生可否告知一二?”黄侍尧问道。 “是啊!这些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快急疯了。”另一位打扮入时但相对朴素一些的姨太太模样的妇人有些焦急的说道。 刚才那位取笑杨朔铭是“光脸犊子”的阔太太——黄侍尧称她为龙夫人——这时完全换了一副脸色,用哀求的声音对杨朔铭说道,“这位杨兄弟,我刚才言语有冒犯的地方,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求你告诉我,我儿子怎么样了?啊?我求求你了!”她挣脱了丈夫的手,几步跑到杨朔铭的面前,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刚要叩头,杨朔铭闪电般的出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 看到杨朔铭的动作,那位徐队长的眼睛里突然亮了一下。 “不瞒夫人,我当时是被匪徒关押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我逃出来时看到四名匪徒抓住了黄小姐,我杀死匪徒救下黄小姐后便急忙逃离了那儿,并没有见到其他的人质。”杨朔铭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龙夫人默默起身,回到丈夫身边,开始抽泣起来。 “他们想来还是平安的,因为土匪绑票的目的是为了要钱,赎金不到手,他们是不会轻易撕票的。”一位姓董的乡绅说道,“虽然这位杨先生为救黄小姐杀了他们几个人,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怕未必。那贺黑驴一向心狠手黑,一下子死了六个人,他是不会轻易干休的,也许会杀几个人质泄愤。”那位徐队长突然冷冷地说道,“如果死的是一般的小喽啰,也许问题不大,但如果死的是他贺黑驴的亲兄弟,那可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知道死的不是一般的小喽啰?”听了徐队长的话,黄侍尧吃了一惊,立刻问道。 “因为被打死的匪徒当中,有人使用的是真正的洋枪。”徐队长淡淡的答道。 听了徐队长的这句话,乡绅们的脸色全都是一变。 “出了这等祸事,都是你们保安队无能!”龙夫人的丈夫大叫了起来。 “龙老板说这样的话,可是有些亏心的哦。”徐队长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保安队本来就没几个人,既要维护地方平静,还要派专人护送你们这些家的子女去城里上大学。你们平日里光想着地方太平,该出钱的时候一个大子儿往外拿都费劲,保安队到现在一大半人用的都是猎枪,这一次我们保安队一下子死了八个弟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抚恤金还没有着落呢!” 徐队长此言一出,乡绅们立刻都闭上了嘴巴。 从他们的谈话中,杨朔铭已经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徐队长说的是,这一次苦了保安队的弟兄,我黄侍尧在这里道一声对不住了。”黄侍尧说道,“从今往后,保安队的事,就是我黄某的事,待会儿我就着人把今年的份子全送过去。” “我们那边儿暂时先不用急,您老先和大家核计核计怎么把娃娃们弄出来吧。”徐队长说道,“现在想要赎他们,怕是要多花点银子了。” 正说话间,吴管事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黄侍尧的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黄侍尧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他冯家既然心里有了这个疙瘩,一辈子怕是也难解开了,你现在就去夫人那里告诉一声,然后把聘礼退了吧!” 听了他的吩咐,吴管事显得有些犹豫,还想再劝说一下,但黄侍尧却坚决地挥了挥手,吴管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躬身退了出去。 “我听徐队长说,杨先生是留日的高材生,这一次是来江西旅游考察来了。”黄侍尧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将目光转向了杨朔铭,“不知杨先生对眼下的时局有什么看法?” 听到黄侍尧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另外的方面,客厅里的人们都是一愣。 杨朔铭也有些奇怪这个老家伙怎么会突然把话题从绑票转到了时局方面,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战端一开,所谓的‘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到头来,受苦的可都是老百姓。” ------------ 第九章 土匪的见面礼 第九章 土匪的见面礼(本章免费) 黄侍尧紧紧的盯着杨朔铭,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点了点头。而那位保安队长,则用看怪物似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杨朔铭,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容。 “黄老爷子还是别挂着时局了,想想怎么把人捞出来是正经。”徐队长说道。 “如果不是时局乱了,山贼也不敢如此的猖狂。现在各地的官兵很多都调去了前线,连省城的防御都很空虚,所以才给了山贼以可乘之机。”黄侍尧叹息了一声,说道,“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付赎金救人了。” 听了黄侍尧的话,客厅里不知怎么全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才五千大洋,并不算贵。”徐队长看着这些乡绅,笑了笑,说道,“顶上我们保安队一年的开销了。要是早给我们保安队五千大洋,我们兴许就把贺黑驴给灭了。” 徐队长的话让一些乡绅的脸红了起来,杨朔铭有些好笑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精悍的汉子,脑子里再次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冒险。 正在这时,吴管事再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杨朔铭注意到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的木匣子,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徐队长则很平静地看着吴管事,杨朔铭注意到他的鼻子似乎耸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黄侍尧有些吃惊地看着吴管事。 “乱石山的人送来的,来人就在外边。”吴管事尽量镇定地说道。 黄侍尧小心地打开了木匣的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吓得惊叫了一声,险些没坐在地上。 徐队长看到了木匣里的东西,目光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杨朔铭也看清楚了,木匣里装着的,是三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其他的乡绅也看清了匣子里面的东西,胆小的也连声惊叫起来,龙夫人更是吓得昏了过去,引得客厅里一阵大乱。 徐队长起身来到吴管事的身边,仔细地看着里面的人头,面色也阴沉下来。 此时杨朔铭也起身来到了吴管事的身边,强忍着扑面的血腥气带来的恶心的感觉,仔细地观察起来,此时他的眼睛也再次发动,各种分析数据不断的从眼底流过。 “我的儿子啊――”被救醒过来的龙夫人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夫人不要悲伤,这肯定不是人质。”杨朔铭沉声说道。 尽管他的声音不大,但客厅里立刻重新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黄侍尧问道。 “这三人的头颅皮肤发黑,显然是长年日照的结果,如果是学生们的,应该细白一些才对。”杨朔铭根据眼睛里的提示,缓缓说道,“看上去,这三个遇难者应该是庄户人家的子弟才对。” “不错。”徐队长点了点头,看着杨朔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而且,他们的头被砍下之前,应该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弄不好是过往的客商。” “把来人叫进来问问。”黄侍尧很快镇定了下来,对吴管事说道。 吴管事将人头匣子重新盖好,交给了一名仆人,转身出去了,过不多久,便带着一个身穿绸衫头发微秃的土匪头目一样的人进来了。 杨朔铭闻到了这个人带进来的一股浓重的酒气,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个来送人头的土匪头目,明显是喝了酒壮胆之后才来的。 “见过各位。”这个土匪头目斜着眼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人,目光色色的在龙夫人身上打量了几眼,说道,“我是乱石山贺大王派来传话的。” “久仰乱石山的众位英雄,”黄侍尧阴着脸说道,“一直无缘拜见,今天得以一见,也算是缘分了。” “恭喜黄老太爷,竟能雇了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黄小姐救回去。”土匪头目哈一笑,说道,“其实黄老太爷用不着这样,我们家大王就是看兄弟们这阵子手头紧了,想给大伙儿弄两个钱儿花花,黄小姐和众位公子小姐,我们一直有吃有喝招待得挺好的。可黄老太爷竟然派人去偷着救自家闺女,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这未免有些不地道了。因此我们贺大王送了点儿东西着小的捎给黄老太爷。东西想必黄老太爷已经看过了?” “你们家大王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黄侍尧强忍着怒气问道。 “黄老太爷既然把闺女都救回去了,我们也没办法管黄老太爷要钱了,算我们认栽了,但这份子钱,得算到其他几位公子小姐身上,这样算起来,也就是一个人八千块大洋。”土匪头目的话语里透着一丝难言的嚣张,“黄老太爷背地里救走黄小姐也就是了,但却不该坏了我们家三爷和另外几个弟兄的性命,我们大王说,黄小姐的钱我们可以不要,但凶手明天日落以前必须要交出来,送到山上,我们大王要挖他的心下酒,祭奠我们家三爷。” “我要是不答应呢?”黄侍尧冷笑了一声,问道。 “黄老太爷不答应也可以。”土匪头目嘻嘻一笑,说道,“到时候我们贺大王会和另外八家山主一起,来双龙镇要人,到时候可少不得有一番热闹了。对了,听说李小胡子在湖口吃了败仗?哈。” 土匪头目说完,狂妄地大笑起来,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众人,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杨朔铭的身上时,笑声却嘎然而止,眼中闪过惊恐的神色。 因为他面前的杨朔铭,正用淡红色的瞳仁,冷冷地看着他。 而从这双眼睛所透出的森森杀意,此刻已经浸透了他的骨髓,那种冰冷的气息,似乎使客厅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土匪头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面前的俊秀年轻人,而是转过身,急急忙忙的逃出了大门,飞也似的鼠蹿而去。 “天杀的土匪!”看着土匪头目落荒而逃的背影,黄侍尧狠狠的骂了一句,转头看着杨朔铭,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杨先生,刚才你已经听到了……” “噢?”杨朔铭象是刚刚回过神来,黄侍尧这时才发现,他眼中的红色竟然不见了。 “没关系,我就去一趟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朔铭平静地说道。 杨朔铭此言一出,客厅里的人们无不响震失色,一位乡绅手中的茶碗都惊得掉到了地上。连那位徐队长都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杨朔铭看了看客厅里如同木雕泥塑一样的人们,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于“超级电脑眼”帮助他制定的“任务计划”的细节当中了。 傍晚,黄侍尧心烦意乱的在一间屋子里踱着步,黄夫人坐在桌旁,用担忧的目光看着焦灼不安的丈夫,刚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吴管事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去哪里了?老吴?”黄侍尧看见吴管事进来,立刻问道。 “刚刚去库里挑了把枪,现在正在院子里试枪呢。”吴管事回答道。 吴管事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砰!砰!砰!”的枪响,吓了黄夫人一跳。 “他挑的是把什么枪?长的还是短的?”黄侍尧听到枪声倒没有害怕,而是扬了扬眉毛。 “短的,是把德国造的‘自来得’。”吴管事答道,“这小子很识货,看样子对枪很在行。” “老吴,你觉得,这个人会是什么来路?”黄侍尧掏出一方白色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会不会是北边儿来的探子?”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看他的样子,不象是当过兵的。”吴管事说道,“倒真的很象是留学生。东家您不知注没注意他的手,那是握笔杆子的手,绝不是握枪把子的。” 吴管事话音刚落,枪声又响了起来,似乎还夹杂着人们的喝彩声。 “可他这身手是从哪里学的?”黄侍尧摇了摇头,说道,“能杀掉六个土匪,还把韵芝从匪巢里救出来?” “不会是独行大盗吧?”黄夫人担心的问道。 “不象。”吴管事说道,“徐队长也说不是。” 黄侍尧想了想,说道:“走,老吴,陪我再去看看他。” 吴管事答应了一声,带着黄侍尧来到了院子里,两人刚一进院,硝烟味便扑鼻而来,黄侍尧摆了摆手,驱散了飘到面前的蓝烟,看到了远处一地的瓦片。 远处,两个护院将一个木架移到了更远的距离上,将十个瓦罐在上面摆好,然后跑开,黄侍尧看到杨朔铭举起了毛瑟“盒子炮”手枪瞄准,发现他竟然在如此远的距离上射击之后,黄侍尧不由得暗暗心惊。 “砰!”随着枪口喷出的淡淡火苗和十声清脆的枪响,十个瓦罐被瞬间打成了碎片。 “好!”护院们再次齐声叫起好来。 杨朔铭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黄侍尧和吴管事在看他,他若有所思地神看了看手中的毛瑟“盒子炮”手枪,麻利地开始用无比熟练的手法装弹。 ------------ 第十章 给“黄世仁”露一手 第十章 给“黄世仁”露一手(本章免费) “再远一些。”杨朔铭平静地说道。 负责摆枪靶的护院答应了一声,开始将木架挪向更远的位置。 在瓦罐摆好之后,杨朔铭再次举枪开火,十枪连环射出,又是准确无误的将十个瓦罐击得粉碎。 杨朔铭的枪法再次引起了护院们的喝彩,喝彩声吸引了一些男女仆人也站在一旁围观。 一个护院注意到东家和吴管事的到来,向他们跑了过来。 “枪法太准了!真正的百步穿杨!”护院对黄侍尧说道,“打了这么多枪,愣是没有一枪不中!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枪法这么好的。” 黄侍尧点了点头,目光始终盯在了杨朔铭的身上。 在又准确的击碎了作为标靶的瓦罐之后,杨朔铭重新将子弹装好,招手叫过一个护院,对他说了几句,护院点了点头,一边喊着远处的同伴,叫他们不要再摆瓦罐了,一边将一根细细的竹竿插在了更远的地方。 看到他的动作,本来热闹的院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杨朔铭。 杨朔铭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群投射来的异样目光,他从容的将“盒子炮”的木匣安在了枪柄上,举起了枪,屏气凝神的站在那里,仔细瞄准之后,猛然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远处的竹竿的顶端瞬间在一股白烟中炸断,一小节断开的竹竿在空中转了几圈,掉在了地上。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周围的人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又开始鼓掌喝彩起来。 杨朔铭继续开火,在人们的喝彩声中,远处细长的竹竿被一枪一枪打断,十枪响过之后,只剩下短短的一节还留在地面上。 杨朔铭似乎对人们的喝彩声充耳不闻,他仔细地看了看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手枪,将手枪放在了桌子上,没有继续装弹。他想了一会儿,向护院们点了点头,示意试射到此为止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向自己走来的黄侍尧和吴管事。 “杨先生好枪法!我吴杰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吴管事笑着对杨朔铭说道。 杨朔铭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超级电脑眼”的瞄准系统起的关键作用,单凭他从后世带来的枪法,是根本打不出这样弹无虚发的成绩的。 刚才的试射,一方面是他想要了解手中的这种枪的极限性能,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知道,自己身上的神奇力量是否可以依赖。 毕竟,自己所处的历史时空,现在正处于一个剧烈动荡的时期。要想在这样一个时代活下去,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是根本不行的。 但现在,杨朔铭已经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杨先生如此精准的枪法,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黄侍尧的问话将杨朔铭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杨先生是怎么练就如此本事的?” “熟能生巧,巧能生精,如此而已。”杨朔铭笑了笑,回答道,“在下自小便爱好射击,父母曾聘请德意志名师为教练,研习多年,至东洋留学时亦未有一日间断,今日一时手痒,让黄老见笑了。” “杨先生如此好身手,何不谋一武举,为国效力?”吴杰问道。 吴管事的问话勾起了杨朔铭的心事,想到后世自己的那些令人心酸的经历,由一名文武双全博学多识的才子沦落为被军警到处追捕的“杀人犯”,杨朔铭叹息了一声,答道:“未逢其时,暂不想早露锋芒。” 黄侍尧听了他的回答,不由得和吴杰对望了一眼,他们都听出了杨朔铭话语里的伤感,没有再问下去。 晚饭时间到了,黄侍尧邀请杨朔铭一起去用晚饭,杨朔铭开始将“盒子炮”手枪和枪匣收起,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望着自己,不由得回了一下头。 一个无比俏丽仿佛从画中走下来的身影站在那里,正向这边凝望过来,杨朔铭看清了她的眉目,感觉本来已经晚了有些昏暗的天色似乎也陡然的亮了起来。 两人最初相逢的时候,他虽然也觉得她很美,但可能因为场合不对的关系,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现在,尽管他知道,人还是他救出来的那个,但现在给他的感觉,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她和一个漂亮的小丫鬟站在房廊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看到他向这边望过来之后,她羞涩地将身子躲在了廊柱的后面,只露出了一边裙角。 杨朔铭装做没有看到她,而是将枪收好别在腰间,和黄侍尧吴杰一起走了出去。 晚宴过后,黄侍尧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个丫鬟侍候他更衣,黄夫人看着面色仍然显得有些阴沉的丈夫,犹豫了半天,开口问道:“你真要让韵芝嫁给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来路不明又何妨?只要他能消得了这场大祸,就是我黄家的恩人。”黄侍尧笑了笑,自信地说道,“再说了,只怕未必来路不明。” “你看出他的身份了?”黄夫人问道。 “那倒没有。”黄侍尧摇了摇头,“不过,我能看出来,这个人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怎么说?”黄夫人接着问道。 “这个人并不只是枪法好,他的学识,真不是一般的广博,口才也好,古今中外,谈什么都头头是道。”黄侍尧说道,“你没注意到么?吃饭的时候,连陈老夫子都夸他说的好。” “我一个妇道人家,听得懂什么?”黄夫人看着丈夫,叹息了一声,“我只是想,韵芝明明还是清白身子,冯家不问清红皂白就来退亲,真是……韵芝的命怎么这么苦呵。” “光你我知道韵芝清白有什么用?人让土匪抢上山了,传出去总是难听的紧。”黄侍尧苦笑了一声,“人言可畏啊,就是他冯家不退亲,韵芝将来嫁过去,也难保不受气。韵芝的娘去得早,这孩子性子太软,我不能让她受人家欺负。” “也好,听说这个救他的人身手很好,就当给家里招个保镖好了。”黄夫人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招这么个上门女婿,总是有些好说不好听。” “怕啥!这年头,好说不好听的事多了去了。”黄侍尧换好衣服舒服地躺在了床上,伸了伸胳膊,意味深长的说道,“放心好了,我这双照子,从没出过岔子,你就瞧好吧!” 此时的杨朔铭,并没有听到黄侍尧夫妇关于自己的议论,在晚宴结束后,杨朔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躺在雕花木床上,摆弄着那把“盒子炮”手枪,机械的练习着换弹的操作,心绪却不自觉的飞到了另外的地方。 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再闯匪巢。 是为了自己不被土匪剖心下酒?还是为了那个姑娘? 此刻,杨朔铭的脑海里再次浮出了那个姑娘的俏美身影。 他已经从黄侍尧的嘴里知道了,她是黄侍尧已故发妻周氏生的女儿,名字叫黄韵芝。 在宴席间,黄侍尧特意要黄韵芝拜谢自己的救命之恩,杨朔铭这才得以在近距离仔细地观察她,他现在还记得,她拜倒在自己面前,自己伸手扶住她时,那心快跳出胸腔的感觉。 在席间,他也从黄侍尧的话里听出来了,有把她嫁给自己的意思。 当然,他也明白,这门亲事的代价是什么。 虽然说,他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本钱。 在他原来的时代,他就能够凭一把刀闯进那个号称“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的“最牛村长”戒备森严堪比公安局的家里,砍了他一家的人头,然后在军警的围捕中逃得无影无踪。以至于后来为了追捕自己,连正规军的特种部队都惊动了。 在那个“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时代,自己这样的人,最后的归宿,难道只能是“杀人犯”? 杨朔铭的眼前,不知怎么竟然浮现出了那个俏皮可爱的女记者的身影。 杨朔铭重新穿好衣服,又坐了起来。当他再次拿起“盒子炮”手枪的时候,眼中的光标也跟着浮现了出来。 杨朔铭将空枪上好子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后,将手枪放在了枕下,然后和衣躺下,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可能是因为白天有些疲劳了,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杨朔铭从睡梦中惊醒,杨朔铭睁开眼睛,麻利地将手枪从枕下抽出,这时他看到,是一名黄家的男仆走了出来。 “杨先生,保安队徐队长来找您,人正在外边等着呢。”男仆躬了躬身,恭敬地说道,“现在天黑了,大门已经关了,吴管事要我带您从角门过去。” 杨朔铭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想了想,说道:“麻烦你在外边稍等我一下。” 男仆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杨朔铭起身将装满子弹的“盒子炮”手枪插入木质枪匣捆到腰上,又将数个装满子弹的备用弹夹插好,杨朔铭随后又将自己的“哮龙”战斗刀别在了腰间。 ------------ 第十一章 为“黄世仁”的女儿赌一把 第十一章 为“黄世仁”的女儿赌一把(本章免费) 在一切检查无误之后,他走出了房门,此时男仆已经准备好了灯笼,见他出来,便提着灯笼走在了前面,给他引路。提灯男仆走得并不快,杨朔铭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身边高大坚固的院墙和古色古香气派非凡的各式楼宇,不由得对黄侍尧的身份又多了一些好奇。 通过白天的接触,他对这位老人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在杨朔铭看来,这位老人和后世传说中的“黄世仁”们绝无一丝相像之处。黄侍尧带给他的,更多的是“儒商”的感觉。 而在这座完全称得上是世外桃源的大宅院中,给他的气息和氛围,也和后世诸多的影视文学作品所表现的完全是两码事。 就连那位吴管事,也和“穆仁智”们根本不贴边。 对于那些所谓的“样板戏”,他一向是很不感冒的。 暂时收起了心中的思绪,杨朔铭跟着提灯男仆来到了角门前,一位背着洋枪的护院看见他们来,挥了挥手,门缓缓的打开了。 杨朔铭走出角门,看到远处的街道似乎隐隐有火光闪动,提灯男仆带着他向火光的地方走去,很快,杨朔铭便看到了保安队的那位队长徐元锦正骑在马上,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边。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队荷枪实弹的保安队员。 “你可算来了。”徐元锦看了看杨朔铭,转头对提灯男仆说道,“告诉老吴一声,让他今晚别睡觉了,四处勤走动着点儿。” 提灯男仆答应了一声,转身一溜小跑的回去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徐元锦看着杨朔铭笑了笑,问道。 杨朔铭摇了摇头。 “……真不会骑马?”徐元锦叹了口气,又问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 “算了,咱们边走边说吧!”徐元锦转身冲两个保安队员喊道,“你们俩!把他扔到马上去!” 两名保安队员答应了一声,一边儿一个上前抱住杨朔铭的腿,发了声喊,将杨朔铭一下子扔到了一匹马的鞍子上。 看着坐在马背上摔得呲牙咧嘴的杨朔铭,徐元锦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是从北边儿老袁那里过来的?”他看了看好容易稳住身子的杨朔铭,笑问道。 “不是。”杨朔铭这时才明白他此前对自己的种种怪异举止,苦笑了一声,“要是就好了,我自己就叫一队人马过来,把乱石山那帮匪徒给平了。”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徐元锦朗声一笑,“现在贺黑驴已经放出狠话来了,要挖你的心下酒,你打算怎么办?” “左右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把得了。”杨朔铭冷笑了一声,拍了拍腰间的枪,“再说了,谁吃谁的心还不一定呢。” “好!有种!”徐元锦摆了摆手,保安队员们纷纷上马,向镇口的方向走去,一位保安队员骑马过来,俯身牵过杨朔铭骑的马的缰绳,带着他向前走去。徐元锦则骑马跟在他的身边。 “我们这是去哪儿?”杨朔铭象是猜出了他要干什么,故意问道。 “你以为他贺黑驴脑子进水了,为了你一个人要大动干戈攻打双龙镇?”徐元锦仰天一笑,看着杨朔铭说道,“另外八家草头王会那么蠢,和他一起做傻事?” “他应该是打双龙镇的主意不止一天两天了,以前顾忌官兵的力量,不敢下手。现在趁着前方有战事,这一带官兵力量空虚,才想着要做一把大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等到他们真的集结起来的话,双龙镇怕是就危险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错,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他们已经定好了计划,正在集结人马。”徐元锦点了点头,象是对杨朔铭的机灵很满意,“可能明天晚上就要到了,他贺黑驴应该想不到,我今天晚上要去端了他的窝子。” “你们都走了,那镇上一旦有事怎么办?”杨朔铭的眼前浮现出了黄韵芝俏美的身影,还有刘老六和那些纯朴的百姓的面容,有些担心地问道。 “黄老财是个明白人,虽然平日里吝啬了些,”徐元锦说道,“他那些护院你也看到了,我在镇上还留了一些人,加上其它各家的护院,还是能顶点事的。吴管事算是个高手,有他在问题应该不大。” 听了他的话,杨朔铭暗暗的吐了口气。 “我听说以前官兵也曾大举进剿过乱石山,都没有打下来,你这一次有把握么?”杨朔铭看了看周围的保安队员,不放心的问道。 “那帮家伙,说是兵,就是会把枪放响,然后排排队,走走步,真要打起来,比豆腐渣都不如。能打得过土匪才怪。”徐元锦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了。”他看了看杨朔铭,意味深长地说道,“知道吗?我这一次是把宝押在你身上的。” “什么宝押在我身上?”杨朔铭笑了笑,反问道。 “押你还能进到地洞堡里剃了贺黑驴的脑袋。”徐元锦紧紧地盯着杨朔铭在马上前后摇晃的身子,“能杀了六个土匪逃出来,你的本事还真不小。如果不是黄小姐亲口所言,我还真是不敢相信。” 杨朔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眼前的保安队长并不知道,从后世穿越来的杨朔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小就立誓永远不再受人欺负的杨朔铭,虽然外表俊逸文雅,但实际上,所有的生存和格斗技能全部来自民间的他,身手并不亚于正规军的特种兵,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更胜一筹。 在同龄的年轻人还在沉迷于网络游戏当中的血雨腥风和格斗拼杀的时候,杨朔铭却在亲身练习着真正的战斗技巧,并将它们变成了自己的本能。 有幸生在网络时代,只要你肯下功夫,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各大“猎人论坛”和“跑酷俱乐部”的版主,并不是白来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于那样“无休无止”的见义勇为的原因。 同样也是他能够从军队和警察的多次围追堵截中成功脱逃的原因。 但就是象他这样一个人,在那样的一个时代,竟然最终被逼得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徐元锦并不知道,哪怕是他今天晚上不来找杨朔铭,杨朔铭自己一个人,也会采取行动。 而如果徐元锦知道杨朔铭的那个由“超级电脑眼”补充完善的个人作战计划后,也许会把他当成真正的疯子。 “我问过黄小姐你们是怎么逃脱的。”徐元锦对杨朔铭说道,“既然有了这么个有利条件,就得赶紧利用,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是。”杨朔铭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我估计这样的秘道,应该不止一条,要不也不能叫地洞堡了。”徐元锦开玩笑似的说道,“也许能找到一条直通贺黑驴房里的道儿,那样咱们就省事了。” “但愿如此。”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今天晚上终于可以杀他个痛快了!哈!”徐元锦拍了拍腰间的枪,大笑起来,“老子的这把‘自来得’,今天总算又有用武之地了。” 杨朔铭听到他说“自来得”,这才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巨大的方木枪匣。 这位保安队长今天的佩枪,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是一把毛瑟“盒子炮”。 杨朔铭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保安队员们,他们一共只有50多人,但身上带着的全都是真正的步枪,而且精神头似乎和杨朔铭一开始看到的那些背猎枪拿梭镖的队员不太一样,无疑是徐元锦挑出来的精锐了。 想到自己不是象以前一样孤狼一匹的行动,杨朔铭的心里不知怎么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出了双龙镇,保安队迅速的经过大道,进入到了山林之中,此时尽管是黑夜,但天空分外的晴朗,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遍洒银辉,能见度良好,保安队员们显然对这一带的山路非常熟悉,骑着马在林间悄无声息的快速穿行着。 没有骑过马的杨朔铭用手扶住马颈,尽量保持着身子的平衡,他打量着四周,眼中的光标又开始闪动起来。当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徐元锦时,徐元锦似乎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你的眼睛怎么了?”徐元锦忽然问道。 “没怎么啊?”杨朔铭的心里暗暗好笑,他若无其事的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不……没什么。”徐元锦笑了笑,没有再问。 不知过了多久,保安队进入到了一条让杨朔铭颇为“眼熟”的山谷当中,尽管是黑夜,但根据眼睛里的提示,杨朔铭还是很快的便找到了那个通往地洞堡内古井的洞口。 “就是这里。”杨朔铭说道。 “弟兄们,上吧!”徐元锦一声令下,保安队员们纷纷跳下马来,跟着杨朔铭钻进了洞口。一位保安队员点着了火把,看到杨朔铭用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四下扫视,不由得吓了一跳。 ------------ 第十二章 主动出击 第十二章 主动出击(本章免费) “好个俊秀的人,照子怎么到了晚上这么骇人。”这位队员嘀咕的声音很小,但杨朔铭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不由得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对杨朔铭来说,根本用不着火把,哪怕没有“超级电脑眼”的帮助,他的眼睛也一样能在黑暗中辨识方向。 杨朔铭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徐元锦和保安队员们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在黑暗中快步前进。 很快,杨朔铭和保安队员们来到了洞的深处,而就在这时,杨朔铭的眼睛里却突然显示出了新的信息,杨朔铭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徐元锦看到杨朔铭停了下来,立刻问道。 “真叫你说着了,”杨朔铭指了指黑暗中的一个方向,“那边,有条岔路。” 听了杨朔铭的话,一位保安队员举着火把向他指的方向走去,果然,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个洞口出现在了那里。 “这个洞通往哪里就不知道了。”杨朔铭说着,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那个洞应该是通往井里的。” “你上次走到这里没有发现?”徐元锦问道。 “当时走得急,没顾得上细看。”杨朔铭答道。 “有意思。”徐元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保安队员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徐元锦身上,徐元锦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杨朔铭,开玩笑似的说道:“要不,你看看这条新路能不能通到贺黑驴的屋里?” “就这么办吧。我走这边,你走井那边好了。”杨朔铭痛快地点了点头,惹来了几位保安队员惊讶的目光。 杨朔铭将井口附近的情况简单的和徐元锦及保安队员们说了一下之后,正要钻进那个新出现的洞,徐元锦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小子还真打算一个人摸进去啊?”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朔铭,“你真以为你一个人收拾得了贺黑驴?” “到时候就知道了。”杨朔铭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在他看来,收拾这个让人们谈之色变的土匪头子,肯定要比后世的黑社会老大和正规军特种兵容易。 “带两个人和你一起过去吧,到时候有个照应。”徐元锦并不清楚杨朔铭心里的想法,而是收起了笑容,神色郑重地说道。 杨朔铭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要两个飞刀用得好的人。” 徐元锦呵一笑,转身命令道:“雷把头!赵二虎!你们两个跟杨先生走一趟!” 随着两声答应声,一长一少两个保安队员走上前来,站在了杨朔铭面前。叫雷把头的保安队员虽然看上去还算壮实,但岁数好象不小了,一副憨厚的样子,脸上总带着和气的笑容;而叫赵二虎的年轻的保安队员留着短发和黑胡茬子,一脸的凶相,此时的他一双牛眼瞪得老大,似乎对跟着杨朔铭一起行动有些不感冒。 “一会儿遇上了土匪,能用刀的时候,尽量别用枪。”杨朔铭简单地吩咐了一句,便上前一步,进入到了黑暗的洞穴当中。 雷把头和赵二虎用惊奇的目光看了看消失在洞口里的杨朔铭,接着又望向徐元锦,徐元锦点了点头,雷把头接过一枝火把,和赵二虎一前一后的钻进了洞里。 走在前面的杨朔铭感觉到了身后的光亮,他停下脚步,等了两个同伴一会儿,看到他们跟了上来,杨朔铭再次快步弓身向前走去。 弯弯曲曲的不知走了多久,在通过一段相对狭窄的路途之后,出现了一道由石板铺成的台阶,前方陡然宽敞了起来。 三个人下了台阶,杨朔铭看到了角落里似乎有几个人蹲坐的人影,心里一惊,立刻反手拔出了“哮龙”战斗刀。 虽然不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但雷把头和赵二虎看到杨朔铭的动作,则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不过雷把头似乎记起了先前杨朔铭的吩咐,他重新将步枪背好的同时,用手压下了赵二虎的枪口,伸手拔出了一柄锋利的环首匕首。赵二虎明白了过来,也抽出了一把同样的匕首。 杨朔铭象只大猫一样的弯下了腰,手握钢刀,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人影,但对方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杨朔铭盯了一会儿之后,向雷把头伸出了左手,示意雷把头把火把给他,雷把头小心地将火把交到了杨朔铭的手中,杨朔铭接过火把后,向前走近了几步,借着火光,当他看清楚了前方的人影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身来,转头说道:“没事了,过来吧。” 雷把头和赵二虎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杨朔铭身边,当看到了端坐在那里的是什么的时候,雷把头立刻跪了下来,双手合什的拜了几拜,而赵二虎则松了口气似的站在了杨朔铭的身边,咧着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坐在那里的,赫然是几尊真人大小的佛教造像,在它们的身边,还堆放着一些各式各样的佛像。 杨朔铭借着火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几尊精美的彩塑罗汉像,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赞叹。 这几尊彩塑罗汉像造型生动传神,表情庄重肃穆,可以说栩栩如生,对中国传统文化也颇有研究的杨朔铭第一眼看到它们的时候,就差不多能够确定,这应该是宋元时期的三彩大罗汉。如果放在后世,绝对够得上是国宝级的文物。 “众位罗汉保佑,这次端了贺驴子的老窝,回去后一定给众位罗汉重修山门……”雷把头还在那里给罗汉磕头。看到他的举动,杨朔铭不由得暗暗好笑。 “别拜了雷头儿!”赵二虎有些好笑的对他说道,“没看到吗?这地方是死的,出不去!” “啊?”雷把头一惊,但还是虔诚地拜完了之后,才站了起来。 杨朔铭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大罗汉,象是想明白了什么,他举着火把,在周围转了一圈之后,开始在一处土墙上用拳头轻轻的敲击起来。他一边敲击着,一边凝神倾听着。 很快,杨朔铭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他又敲击了几下之后,开始用手中的刀在墙壁上挖了起来。 “这道墙的对面应该是诵经楼。”他一边挖一边说道。 雷把头和赵二虎明白了他要干什么,也开始用匕首帮他挖起墙来。不一会儿,一块块黑色的方砖和朽木被挖了出来。 力气较大的赵二虎挖得比较快,在挖了一会儿之后,脾气比较急的他似乎觉得这种作业方式效率太低,他后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猛地飞起一脚,踹向了土墙。 看到他的动作,杨朔铭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立刻拉着雷把头向后退开。 “砰!”随着一声闷响,土墙一下子坍塌了下来,整个洞里立时尘土飞扬。紧接着,声声尖叫传了出来。 而就在那里放亮的一瞬间,杨朔铭飞身象豹子一样的冲了出去。 “谁……在那里……”一名光着身子的土匪刚刚从床铺上直起身子,杨朔铭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闪电般的一刀横切进了对方的喉咙。 土匪双手捂着鲜血狂喷的喉咙,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发出格格的声响,摔倒在地。而睡在他对面的一个土匪刚刚坐起来,睡眼朦胧的望向这边,显然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杨朔铭一甩手,“哮龙”战斗刀直直的飞出,扑地扎进了他的喉部。 这时屋子里的另外两名土匪已经发现了杨朔铭,可能是被杨朔铭瞬间杀死他们两名同伙的样子吓着了,他们俩没有象杨朔铭想象的那样拿起手边的武器反击,而是不约而同的跑向门口。 两名土匪刚要夺门而逃,已经冲进了诵经楼里的雷把头和赵二虎双双的抛出了手中的匕首,两名土匪只来得及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来人哪……”便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捂着腰倒在了地上。 杨朔铭此时已经从土匪的尸体上拔出了“哮龙”战斗刀,抢步来到这两名土匪的身边,以无比迅捷的手法在他们二人的颈后各抹了一刀,两名土匪立时气绝身亡。 杨朔铭的目光扫过整个屋子,眼中的光标不断的指示着屋子里的目标信息,并且给出了“安全”的提示。 “这帮天杀的!竟然把诵经楼当成秧子房了!”雷把头看到了一个个绑在柱子上的人质,不由得骂了起来。 “噤声!”杨朔铭严厉地瞪了他们二人一眼,闪身来到了已经半开的房门前,向外面观察起来,雷把头和赵二虎对望了一眼,歪了歪嘴,从土匪的尸身上拔下了匕首。 杨朔铭小心地从门口向外张望着,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堡寨围墙上的土堡上隐约可见火光闪动。 “把肉票都放下来!” 杨朔铭说着,回身来到一个人质面前,挥刀砍断了捆绑他的绳子,雷把头和赵二虎也开始挨个儿的把人质们从柱子上放了下来。 ------------ 第十三章 “肉盾”战术 第十三章 “肉盾”战术(本章免费) 人质共有二十多个,全都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由于被绑了好多天,他们一个个神情萎顿,看上去十分虚弱,在把他们全都放下来之后,杨朔铭要雷把头和赵二虎立刻带他们从来路出去。 “那杨先生你怎么办?”雷把头和赵二虎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道。 “我不会有事的。”杨朔铭笑了笑,收起了战斗刀,将盒子炮取了出来,熟练地把可当作枪托的木质枪匣安装在枪柄上,“你们快带他们走吧,一会儿时间好来不及了,我在这里给你们顶一会儿。” 雷把头和赵二虎点了点头,开始带着人质们向坍塌的墙壁处走去,获救的这些年轻的男女学生哑着嗓子一个劲儿地向杨朔铭三人道谢,杨朔铭顾不上理会他们,而是迅速选择好了战斗位置,伏下了身子。 此时外面仍然一片静寂,杨朔铭一动不动的伏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此时他眼中的光标也在急速地闪动着,不断的给出各种提示。 突然间,远处闪过点点红光,紧接着便是清脆的枪声和惨叫声。 杨朔铭知道,应该是徐元锦率领保安队员们开始进攻了。 刺耳的枪声吓得那些男女学生们纷纷尖叫起来,杨朔铭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指搭在了手枪扳机之上。 枪声和人质的尖叫声显然惊动了土匪,杨朔铭看到好多人影叫骂着举着刀枪从一座座屋子里冲了出来,朝这边跑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瞄准了冲在前面的一个手里拿着长枪的土匪。 眼中的十字光标瞬间锁定了对方的头部,杨朔铭果断的扣动了扳机,对方的头立刻迸出一团血雾,栽倒在了地上。 杨朔铭没有多想,立刻又瞄准了另一个拿枪的土匪,一枪射出,将对方爆了脑袋。 杨朔铭眼中的光标急速的闪动着,锁定了一个又一个的土匪,杨朔铭不断地扣动着扳机,开始连续射击,土匪一个接一个的被爆头倒地。 十发子弹射光,杨朔铭飞快地取出弹夹,将子弹压入弹匣内,而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土匪们开始朝这里开火了,杨朔铭伏在厚厚的石墙后,一边倾听着对方射来的子弹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一边镇定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土匪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凭着本能的反应拿着各自的家伙冲到了院子里,乱哄哄地聚成一团,盲目地向四周开火,这时已经埋伏起来的保安队员们集体开火了,一阵排枪横扫而过,土匪们立时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 很多拿枪的土匪为了躲避子弹,竟然跑到了离杨朔铭不远处的地方,杨朔铭看着他们,遗憾地叹息了一声。 如果现在手里的盒子炮是毛瑟1932速射型的话,眼前的这些土匪是最好的靶子。 杨朔铭重新开始了射击,瞬间又摞倒了十名带枪的土匪,其他的土匪可能是发现了这边有人朝他们开枪,开始纷纷用手里的步枪和土制火枪朝杨朔铭这边开火,一时间枪声大作,横飞的各类子弹和霰弹将石墙打得石屑乱飞。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换了另一个射击位置,开始了射击,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一枪接一枪的射击着,伴随着毛瑟手枪的声声吼叫,又有十个土匪倒了下来。 此时杨朔铭忽然看到一个光着头赤着脚穿着夹衫手里挥舞着一把左轮手枪的家伙在土匪当中叫骂着指挥,他看着对方的那张又扁又长在火光中显得狰狞可怖的脸,心里不由得一动。 看着这张典型的“驴脸”,他差不多已经能够确定,他就应该是匪首贺黑驴了。 看到屋子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了,在又打完一匣子弹之后,杨朔铭估算了一下距离,他装好枪弹之后,将木匣枪托从枪柄上摘了下来挂到了腰间。 由于距离过远,他必须要想办法离贺黑驴再近些,才能够干掉他。 虽然毛瑟“盒子炮”的照门刻度高达800至1000米,而且该枪的7.63毫米子弹是一种高初速的子弹,但飞过这么远的距离,哪怕能够击中目标,也剩不下太多的力量了。因此杨朔铭决定想办法抵近射击。 杨朔铭停止了射击,伏在了靠门口的石墙边。 外面的枪声还在不停的响着,土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杨朔铭虽然伏在屋内,但是仅凭从外面传来的声音,他仍然能清楚的了解外面的情况。 那一轮一轮整齐的排枪齐射声,应该是保安队在从容不迫的攻击;而凌乱得如同爆豆一样的各种枪声,应该是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土匪们在胡乱射击;在整齐划一的枪声和土匪们的鬼哭狼嚎中,杨朔铭甚至能分辨出徐元锦的喝令声。 在保安队的步枪齐射下,土匪们遭到了惨重的伤亡,杨朔铭从枪声和惨叫声便判断出来,作战素质极差的土匪们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能够组织起有力的反击。 门口的胡乱枪声停止了,接着便传来了胡乱的叫骂声,杨朔铭右手持枪,左手持刀,弓身缩在隐蔽处,紧紧地盯着门口。 “把肉票全都撕了!老子今天让他们双龙镇的财主全都绝后!”一个声音在那里怪叫道。 门开了,一个拎着土造手枪的土匪出现在了那里,还没有等他们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杨朔铭闪电般的从黑暗中跃了出来,冲到了土匪的身边,一刀捅进了他的咽喉。 由于杨朔铭用力过猛,“哮龙”战斗刀的斧头形刀头整个的没入了这名土匪的咽喉之中。土匪的身子站在那里,双目圆睁,一张嘴咧得奇大,开始喷出一股股鲜血,他的身体在那里不住的抖动着,表明他还没有马上断气。 杨朔铭用刀撑住了对方软下来的身子,不让对方倒下。他将自己的身子完全隐藏在对方的身影当中,冲出了诵经楼。 土匪们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杨朔铭则推着“人肉盾牌”冲进了土匪当中,向贺黑驴所在的方向跑去。 一个土匪头目似乎看出了杨朔铭的意图,他狂叫着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想要向杨朔铭射击,但还没有等到他开火,杨朔铭已经一枪射出,正中对方的左眼。 土匪头目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号叫,仰面向后摔倒。 此时不知从哪里射来了几枪,打在了杨朔铭的“肉盾”身上,发出扑的声响,杨朔铭奋力地推动着“肉盾”,又向前冲出了几米。 土匪头目的惨叫声明显的吓了贺黑驴一跳,他看到了推着“肉盾”的杨朔铭,狂吼了一声,举起了手里的左轮手枪,朝着杨朔铭猛地开火。 贺黑驴射来的子弹正中杨朔铭的“肉盾”,将“肉盾”瞬间击穿,杨朔铭只觉得左肩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本来杨朔铭已经瞄准了贺黑驴的头,但突如其来的刺痛使他的手抖了一下,他看见贺黑驴的身子晃了一晃,转身向后跑去。 几名土匪号叫着冲了上来,可能是身上的痛楚激发了杨朔铭的凶性,杨朔铭一脚踢开了“肉盾”,“砰!”连续几枪射出,将冲上来的土匪全部射倒。 此时杨朔铭已经没有了掩护,而正在杨朔铭心念微动之时,杨朔铭眼中的光标急速的在一个接一个的土匪身上闪过,这些土匪的身影构成了一道通往贺黑驴逃跑方向的指示线。 杨朔铭立刻明白了这些提示是什么意思,他闪电般地冲到了指示线当中的第一个土匪的身边,一刀砍中了对方的胳膊,旋即站在了他的身后,同时开枪将另外两名挡在面前的土匪爆头。 几乎同时,数发子弹飞来,正中杨朔铭的新“肉盾”,“肉盾”惨叫着倒了下来,而此时的杨朔铭,已经从他的身边跑开。 此时土匪们纷纷将枪口向杨朔铭,但杨朔铭每一次都闪电般的冲到一名土匪的身边,他们有的犹豫着不敢开枪,怕伤到同伙,而有的心狠手黑敢于开枪的,射出的子弹却都打在了同伙的身上。 此时在土匪们的眼中,杨朔铭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鬼魅。 而现在的杨朔铭,终于找到了些独闯虎穴的感觉。 由于剧烈的挥刀动作,杨朔铭肩上的痛楚越来越强烈,此时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两发了,杨朔铭将刀插回了腰间的同时,飞快地又取出了一个押满子弹的桥夹。 看到穷追不舍的杨朔铭,贺黑驴几步冲进了一间宅子里,杨朔铭冷冷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冲到了最后一个“肉盾”跟前,回身两枪将试图追过来的两名土匪摞倒,伸出手拖着已经挨了好几枪还没有马上死而是在那里破口大骂同伙眼瞎的“肉盾”,从容不迫的来到了门口,闪身躲到了一根柱子后蹲下,将子弹压进了弹匣。 本来聚在一起的土匪就是在胡乱放枪应战,毫无章法可言,而杨朔铭混在他们当中的攻击行动更加剧了这种混乱。 ------------ 第十四章 黑驴授首 第十四章 黑驴授首(本章免费) 土匪们冲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带多少子弹,这时很快便耗尽了弹药,而保安队的射击却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密度,遭到大量杀伤的土匪们终于无法再坚持了,崩溃的土匪们纷纷扔掉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枪,向堡门处逃了过去。 杨朔铭身边射来的子弹渐渐的少了起来,在他又爆了三名土匪的头之后,土匪们完全放弃了对他的攻击,一哄而散。 喘息着的杨朔铭看了看已经殷红的肩头,苦笑了一声,目光望向半掩的门口时,突然注意到了那里的地板上似乎有些细小的东西。 那是血迹。 杨朔铭看到这些似乎连成一线的星星点点的血迹之后,明白了过来。 他打向贺黑驴的那一枪,虽然没有击中贺黑驴的要害,但也打伤了他,这些血迹,应该就是贺黑驴逃命时留下的。 杨朔铭眼中的光标再次闪动起来,显示着屋内的陈设位置和贺黑驴所在的可能位置,杨朔铭略一思索,象大猫一样的闪身从一扇敞开的窗户跃进了屋内。 可能是因为那里是射击的死角,贺黑驴并没有开枪,杨朔铭跃进屋内之后,就势打了个滚,躲到了一根粗大的廊柱的后面,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黑暗中似乎传来阵阵轻微的喘息声,杨朔铭很快便判断出了贺黑驴大致所在的位置,他正打算找机会开火,贺黑驴却在黑暗中开口了。 “这位兄弟……不管你是谁……取个商量成吗……” 杨朔铭没有作声,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当”的一声金属着地的脆响,杨朔铭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在离他前方不算太远的地面上,躺着一根截面为正方形的细长条状物,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黄色金属光泽。 杨朔铭认出了那是什么,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如果他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一根金条。 在他所在的那个除了工资什么都涨价的年代,这样一根金条,完全能换一间不错的小房子。 “兄弟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当有厚报……”贺黑驴接着说道。 杨朔铭看了看地面上的金条,估算了一下贺黑驴所在位置和射界,以及两人所在的位置和距离,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刚才眼睛的计算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如果他答应了贺黑驴的条件,去拿那根金条,后果很可能是被贺黑驴一枪打死。 根据刚才在屋外二人的对射贺黑驴击穿了杨朔铭的“肉盾”打伤了他肩膀的情况,杨朔铭已经判断出来贺黑驴用的左轮手枪应该是威力很大的外国原装货,口径很可能比自己的盒子炮大,在现在这种很近的交战距离,自己如果被贺黑驴的左轮手枪结结实实的击中,后果很可能是致命的。 此时的他,不由得对这个土匪头子的手段更多了一层警惕。 杨朔铭静静的伏在隐蔽处,仔细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考虑着各种进攻方案,他眼中的光标也在急速地闪动,提供着各种信息。 从屋内的家具陈设看,这应该是贺黑驴休息娱乐的地方,根据贺黑驴的喘息声判断,他现在也躲在一根廊柱后面。 杨朔铭紧紧地盯着贺黑驴所在的位置,此时屋子外的枪声已经渐渐的稀落了下来,杨朔铭听见了徐元锦和保安队员们的厉声呼喝以及匪徒的求饶声,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杨朔铭刚刚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贺黑驴突然不顾一切的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一边用左轮手枪朝杨朔铭所隐蔽的位置连连开火,一边不顾一切的向门口飞奔而去。 杨朔铭眼中的光标瞬时锁定住了对方,杨朔铭猛然扣动了扳机,对方立时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左轮手枪摔出去老远,发出“咣当”的金属脆响。 杨朔铭紧紧的盯着对方,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在从屋外射来的皎洁月光照耀下,杨朔铭能够清楚的看到从对方身体里不断殷出的鲜血,和对方还在微微颤动的手。 在等了一会儿之后,杨朔铭想要走近尸体观察自己的战果,他刚刚起身轻手轻脚的迈出几步,突然听见了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金属咔嗒声! 那是手枪击锤扳开的声音! 杨朔铭的眼前突然变成了红色,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变得慢了,此时的他顾不上多想,闪电般的跃起,转身向一侧滚去,而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杨朔铭看到贺黑驴的藏身处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一道火线直直的向自己射来。 时间在一瞬间似乎凝固了,杨朔铭紧紧的盯着那道火线,他看到火线一点一点的接近了自己,他拼命的拧动身体,想要躲开,但似乎成效甚微,自己的动作显得那样慢,而子弹的接近速度却要快得多。 杨朔铭眼睁睁的看见子弹击中了自己腰间的“哮龙”战斗刀,将刀一击两断,然后向另一个方向飞去,钉进了墙壁当中。 周围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此时的杨朔铭身子已经落地,他的目光望向黑暗中对方子弹射来的方向,清楚地看到了那张因惊骇和恐惧而扭曲的长脸。 杨朔铭举起了枪,在眼中光标锁定住对方的一瞬间,他猛地扣动了扳机,开始连续不停的射击,直到弹匣里的子弹全部射空。他反手又抽出一个押满子弹的桥夹,飞速的插入枪上,将子弹压入弹匣,做好了再次射击的准备。 杨朔铭举着枪,紧紧地盯着贺黑驴,只见贺黑驴的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的向后栽倒,沉重的身躯将旁边的桌椅都砸烂了。 杨朔铭闪身跃到了贺黑驴的身边,月光下,一身女人衣服的贺黑驴身子还在微微抽动着,右眼在不断的冒出鲜血,脑门的枪洞则涌出了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混杂在了一起。确定这个凶恶狡猾的土匪头子已经断气之后,杨朔铭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从自己原来的时空到现在的历史时空,刀光弹雨始终伴随着他,而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在歇息了一会儿之后,杨朔铭又搜索了一下屋子,确定了没有敌人,杨朔铭来到了贺黑驴的尸体旁,看到被砸烂的桌椅,他象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摸了摸尸体的怀里和腰间,脸上现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杨朔铭将贺黑驴带在身上的金条都取了出来,又找到了那根他扔出去诱骗自己上当的金条,包在了一起,小心地捆在了腰间。 杨朔铭看到了贺黑驴还握在手里的那柄左轮手枪,他将这柄左轮手枪从尸体手中取下,仔细地看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吃它的亏了。 这是一把美国造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根据眼睛的提示,它的口径是11.43毫米,比自己的毛瑟盒子炮的口径要大得多,因此才会击穿“肉盾”打伤了自己。 想到刚刚的凶险一刻,杨朔铭的额头不由得渗出了汗珠。 杨朔铭随后找到了另外一把相同的左轮手枪,在收拾好战利品之后,杨朔铭来到了先前被他当成贺黑驴打死的那个人身边,他用脚将脸朝下伏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尸体敞开的衣服里,两个硕大肥白的肉团显得分外刺眼。 贺黑驴用来第二次诱骗自己上当的,竟然是个女人。 杨朔铭不忍心再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伸手替她合上了衣襟。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贺黑驴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压寨夫人”。 想到贺黑驴的狡诈和凶残,杨朔铭不由得来到了贺黑驴一身女装的尸体旁,又狠狠地踢了他几脚。 此时外面的枪声已经沉寂下来,天也透出了淡淡的光亮,杨朔铭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屋子,他看到,没有被打死的土匪们正排着队被保安队员们押进一座土楼内,还有一些队员们在收拾匪徒们丢下的枪支弹药。看到杨朔铭出来,徐元锦快步的迎了上来。 “怎么样?”看到肩头殷红一片的杨朔铭,徐元锦的脸上现出一丝关切之色。 “人已经干掉了,尸体在屋里。”杨朔铭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将贺黑驴的两把左轮手枪交给了徐元锦。“还有个女的,好象是他的老婆。” “我当时都看见你追进去了。为你捏了一把汗呢。”徐元锦麻利地伸手撕开杨朔铭肩头的衣服,看了看黑红色的血痂,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贺黑驴,果然……不是一般的歹毒。” 徐元锦掰下一根木棍,示意杨朔铭咬住,然后拔出一柄小刀,用力剜出了嵌在肌肉里面已经变形了的子弹。 剧烈的疼痛使得杨朔铭眼前一花,险些没有晕过去。 “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吧。”徐元锦看着脸部肌肉不断抽动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 第十五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十五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本章免费) 徐元锦用清水给杨朔铭清洗了下伤口,又简单地替杨朔铭包扎了一下,随即命令两名保安队员马上送杨朔铭回去,“回去记得马上找医生,黄老财那里就有不错的医生,别看这点伤不起眼,要不及时医治,可是会危及性命的。” 杨朔铭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硝烟还未散尽的匪巢,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疲倦之意。 不会骑马的杨朔铭回到双龙镇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可能是连续战斗使得杨朔铭的体力严重透支,在他看到快步跑来的吴杰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竟然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吴杰注意到了杨朔铭肩头的伤,立刻安排人送他去黄家大院。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杨朔铭活动了一下肩膀,觉得已经不象刚才那么疼了。此时的杨朔铭感觉分外的疲倦,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完全忘记了徐元锦要他回去后马上找医生来看伤口的叮嘱。在支走了仆人,将绑在腰间的金条取下塞到床底之后,杨朔铭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而此时的杨朔铭并没有想过,他这一觉,会睡到什么时候才醒。 梦幻,原来时空的记忆,清晰得有些显得不真实了。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鲁迅先生好象是这么说的吧?年轻人?呵,但是现在鲁迅已经不吃香了。你要是我儿子,该有多好啊……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和你差得太远了……” “那我岂不成了龟儿子了?” “你很优秀,年轻人,我很欣赏你,可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在走一条注定失败的路,无论是公检法纪委还是什么别的部门,我都有你永远惹不起的后台。你能想到的办法,对我来说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听我一句话,不要再白费力气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些刺耳的声音,一点点的转化为恶毒和嚣张的嘲笑声。 而他的回答,是用自己的刀和行动。 “别再去做那些傻事了行吗?” “你可能把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全杀光吗?” 那双曾经令他魂牵梦萦如醉如痴的眼睛,似乎又在关切地看着他。 在那个丑陋的世界里,只有这双眼睛,一直让他无法忘怀。 “我就是要把他们全杀光!全杀光!全杀光!”他狂吼着,挥舞着手里的刀。 永恒的,无尽的黑暗。 感觉到一只手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生病的时候,母亲那关切的抚摸。 “妈……妈……”他不自觉的呼唤了起来。 周围想起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哎!哎!你们大家听见了没有啊!他管韵芝叫妈妈呢!” “韵芝,你什么时候孩子都这么大了?” “对啊,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韵芝,赶明儿你的头发得盘起来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再梳姑娘头了,嘻嘻……” 可能是那只温柔的手给了他力量,为他驱散了眼前的黑暗,杨朔铭瞬间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年轻人的身影,男的一身黑色洋装,女的穿着半袖纱衣和长裙,看装束应该都是学生。看到杨朔铭醒来,他们的脸上全都现出了高兴的神色。 可能是被杨朔铭的突然醒转吓了一跳,坐在他床边的黄韵芝缩回了抚摸着他额头的手,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杨朔铭注意到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怯和惊喜。 杨朔铭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仰面躺在一张整洁的床上,肩膀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过了。 “我……是不是睡了好长时间?”杨朔铭晃了晃有些微发硬的脖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好象……有五六天的样子吧?是不是?韵芝?”一个大眼睛圆圆脸短头发穿白色绣衣的姑娘笑着答道,又转头看了看黄韵芝。 黄韵芝轻轻的点了点头,用羞涩的目光望着杨朔铭,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那是一种难以抑制幸福感觉的可爱笑容。 “咱们先回避一下吧,让他们俩好好说会儿话。”白衣姑娘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黄韵芝。 “喂!我还没有谢过恩公救命之恩呢……”一位穿洋装的男学生抗议道。 “等会儿再说!” 碰上了白衣姑娘投过来的严厉目光,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向杨朔铭摆了摆手,和其他的人一起出去了。 看到杨朔铭额头上流下的汗水,黄韵芝起身拧过一条热毛巾,俯下身子给杨朔铭擦了擦脸,杨朔铭不自觉地盯着她轻柔的动作,闻着她袖口发出的淡淡清香,心神不由得一荡。 杨朔铭仔细地打量着她,可能是感觉到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又显得有些慌乱,杨朔铭意识到自己这么死盯着她看给她带来的尴尬,不由得干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我真是睡了那么久了么?”杨朔铭笑着问道。 黄韵芝轻轻点了点头,起身来到了摆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巧精致的泥火炉旁,火炉上面在炖着什么。“你出了好多好多汗,喝点儿汤吧。”她取过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碗,给他盛了一碗汤,端过来放在了床头的小桌旁。 杨朔铭有心想要装作不能动弹让她亲手喂自己,寻思了半天还是没太好意思,他直起了身子,看了看那碗汤,淡淡的香气和眼睛里出现的提示告诉他,那是一碗用银耳炖的鸡汤。 鸡汤的香气勾起了他的食欲,杨朔铭端起了还有些微烫的鸡汤,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下去,可能是怕烫着他,黄韵芝想要给他拿勺子,但看见他牛饮的样子,不由得吃吃一笑。 一碗热鸡汤下肚,杨朔铭感觉精神和气力都恢复了不少,他在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立刻疼得咧了咧嘴。 “医生说毒已经都去掉了,但毕竟少了一块肉,还得些日子才能长好,叫你不要乱动,按时换药。”黄韵芝看着他说道。她说话声音清甜悦耳,杨朔铭还是第一次有被女性说话的声音完全吸引的感觉。 听了黄韵芝的话,杨朔铭这才意识到,这一次的枪伤竟然差一点让自己濒临死亡。 在这个连青霉素都没有的时代,一点点的伤口感染就可能致人死命。 想到自己一时大意所导致的严重后果,杨朔铭的额头不由得又渗出了汗珠。 看到他又出汗了,黄韵芝取过毛巾,小心轻柔地给他擦了擦额头,杨朔铭强忍住了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开始用谈话来分散自己身体的注意力。 “刚才在这里的都是你的同学?”杨朔铭问道。 “嗯。”黄韵芝点了点头,“他们一直想要谢你呢。” “你们是怎么被土匪抓上山的?”杨朔铭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里离城里太远了,路上经常有土匪打劫的,”黄韵芝说道,“每年假期结束回校,都要镇上保安队派人护送,这一次因为走的人多,护送的人又少,结果……”她似乎不愿意回忆起那些可怕的经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放心吧,以后,我来保护你。”杨朔铭不知怎么冲口而出这么一句话,黄韵芝可能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她说,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但杨朔铭能够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无比的欢愉气息。 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的一阵象是人摔倒的声音和笑闹声,杨朔铭知道,应该是学生们在那里听他们俩的墙根儿。 又过了几天,在黄韵芝和学生们的精心护理下,杨朔铭很快便恢复了,在这期间,黄侍尧、吴杰以及获救学生的家长们都来探望过他,但那位徐元锦徐大队长却一直没有露面。 在杨朔铭恢复之后,黄韵芝却不再一个人和侍女来了,每一次来看他的时候,都是和黄夫人一起过来,杨朔铭当然明白她的心意。虽然说她的父亲有意将她嫁给自己,但现在他们并没有成亲,在一起还是多有不便。毕竟这个讲求礼法的时代和他原来所在的时空有着太多的不同。 ------------ 第十六章 再起波澜 第十六章 再起波澜(本章免费) 恢复后的杨朔铭到镇上闲逛时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双龙镇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乱石山匪帮的被剿灭给了附近其它的匪帮以极大的震骇,加上听到了官兵大队进驻双龙镇的消息(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原先打算合力攻下双龙镇的匪帮们也散了伙,各自退回老巢固守,轻易不敢下山滋扰。在保安队剿灭了乱石山之后,双龙镇及附近地区的往来山路得以畅通,商民百姓对保安队无不称颂感恩,而杨朔铭亲手击毙了匪首贺黑驴,自然成了镇民们的景仰对象,无论他走到哪里,总会得到热情的招待和崇敬的目光。 对比双龙镇居民发自内心的真诚谢意,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在后世的几次见义勇为之后获救人却象躲避瘟疫一样的避而不见自己的经历,禁不住暗暗叹息。 我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掉了那些本来一直属于我们的美好东西? 杨朔铭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来到了刘老六的铁匠铺子里,想要再打一把“哮龙”战斗刀,而当他来到铁匠铺子的时候,却让里面热火朝天的打铁景象吓了一大跳。 看着光着磅子的铁匠们汗流浃背地打着铁,和角落里摆着的一堆堆矛尖和刀胚,杨朔铭象是明白了什么,他立即转身走出了铁匠铺子,去了保安公所。 来到了保安公所,一进门口,杨朔铭便听到了阵阵的枪声,他看到些从镇上临时征召来的一些年轻人正在保安队员们的指导下,排成两排,前排蹲座,后排站立,练习打排枪,只是他们手里使用的,并不是真正的军用步枪,而是土造的猎枪。 看着前方被打得浑身是洞的草人,杨朔铭暗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位保安队长徐元锦的身世,其实也是很让杨朔铭感到好奇的。 一个卫兵带着杨朔铭来到了徐元锦的屋子里,徐元锦象是在那里写什么报告,看到杨朔铭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在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伤好了?”他笑着问道。 “已经不要紧了。”杨朔铭笑了笑,又看了看窗外在练习射击的人们,问道,“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有别的土匪要来?” “你自己说过的,‘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怎么,忘了?”徐元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杨朔铭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熟悉历史的他当然知道,辛亥革命之后,有些事情,其实正好和历史教科书里面所描绘的轰烈烈振奋人心的样子相反。 就象很多农民对于革命的理解那样,他们认为没了皇帝,就是没了王法一样,当时各地很多的民军虽然没有真刀实枪地打天下,但他们却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有功。很多人只要当过民军,就会弄一功牌回家,多数是银子做的,回到家之后就象范进中举似的,那叫一个牛叉,祠堂里领祭肉都是双份儿。但更多的人并不想回家,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绿林豪杰”,好不容易进了城,要留在城里享福。参加民军的好汉们在进城之后,觉得现在什么都可以做了。各地的民军在进城之后往往各据一方,大开烟馆赌馆,公开贩毒开赌。同时,天天跟新政府要钱要饷,不给就闹事。甚至拦路抢劫,由于争地盘,抢财源,各路民军经常发生火并,你杀过来,我杀过去。有的民军的统领居然会在大街上被另一伙的民军杀掉,连手枪带金表金链子钱夹子统统被抢走,弄得城里的居民,天天提心吊胆。而这样社会秩序大乱的背后,是无度的奢华,尽情的享受。不少民军的官佐,在革命“成功”后迅速腐化,吃喝嫖赌,买妾纳妓,无所不为。不只原来出身帮会和绿林的好汉如此,就是一些革命党人、新军军官,也一样开了禁,拼命放纵自己的欲望,几乎成天泡在温柔乡和酒乡里。前方有事,找不到军官指挥,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全都烂醉如泥。军官这样,士兵更是跟着学样,经常有夜不归宿的。在醇酒妇人方面,革命党人似乎特别地在意,稍有条件,就拼命地享用。好象这样才能表明革命就是跟腐朽的封建清朝对着干。象清朝明令不许官员狎妓,革命当然就可以开放了,封建礼法要“存天理,灭人欲”,革命当然就得“灭天理,纵人欲”了。对于多数革命党人而言,革命嘛,就是一种解放。解放嘛,当然首先得解放欲望。革命军政府好不容易筹来的钱款,好多都送进了酒楼妓院。而一旦钱没了,很多民军则整队人马出来抢劫,和盗匪无异。 对于这样的革命,商民百姓当然大失所望,在他们看来,现在混乱的局面,或许还不及清朝统治的时候好些。 这也就是尽管武昌首义后不久,中国的多数省份都宣布独立了,看起来革命军声势浩大,人多枪众,而为什么占了这么多省份的革命党人,却在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其实不很情愿的情况下,依然几乎全体一致地要跟军事强人袁世凯妥协的主要原因之一。这样土匪一样的民军,想要和袁世凯正规的北洋军对抗,简直就是个大笑话。因此在总统换人之后,留守在南京的黄兴主动将其大部分都解散了,在打发广东民军回老家的时候,还发现大量下级军官在南京都娶了妻室。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一直对黄兴主动解散南京留守府颇多恶评,更有上纲上线的爱国愤青认为黄兴背叛革命向袁世凯主动投降!但知道个中真相的人都明白,黄兴的作法是完全正确的。 依靠这样的军队,能成事才怪。 革命党人及其军队的不堪一击,在二次革命的时候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杨朔铭知道,在他现在所在的江西,李烈钧还算多少打了几仗,而其它地方的民军,在北洋军一到的时候,好多都是一枪没放,就倒戈的倒戈,逃命的逃命。转眼之间,胡汉民和陈炯明就成了光杆司令,只好也脚底抹油走人。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的家乡广东,号称革命党人最多的地方,就这样一下子没了,一点面子都没给。 对于“二次革命”最后是什么结果,杨朔铭其实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在确切地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历史时空之后,在养伤的这些天里,除了和黄家美女闲聊之外,杨朔铭也想过能否助李烈钧一臂之力,改变“二次革命”的结果,但他在思考了多次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自己毕竟不是奥大天使,人家穿越好歹还带了一张ps的和孙中山先生的合影照片,可以用来骗取革命士兵的信任当上革命军的司令。而他是光身穿越来的,虽然本人有点本事,但面对眼前的形势,根本就有心无力。 哪怕自己能帮助李烈钧守得了湖口要塞,而势单力孤的江西讨袁军在袁世凯优势的北洋军进攻下能够坚持多久,他是想都不愿意想的。 想想贺黑驴只是在左轮手枪的子弹上小小的做了下手脚,就差一点儿要了他这个穿越者的命,就能够知道这样做的结果。 在这个混乱而动荡的时代,想要改变历史进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实上,“二次革命”的失败,本来就是必然的。 辛亥革命与其说是一场暴力革命,倒不如说是一场和平的政权更迭。在民国建立后,民心思定,反对武力解决问题是当时国内的主流,而在当时“宋教仁遇刺案”还未真相大白的情况下,以该案和袁世凯大借款为理由发动的这一次讨袁战争,根本就得不到社会各界民众的认同和支持。在当时有人甚至指斥发动者是以“反袁”为借口,实质上是为了权力之争,用革命的名义“绑架”全国人民! 杨朔铭并不怀疑孙中山等革命先驱的政治理想和纯洁信念,但在“宋案”尚未盖棺定论、法律解决方式仍在进行当中的时候就仓促的兴起军事讨伐,这对正处于摸索阶段的共和民主政治,何尝不是一种急躁的伤害? 而更为讽刺的是,“二次革命”的结果反而给了袁世凯这个军事强人以统一全国树立威权的最好机会。和历史教科书宣扬的正好相反,所谓的“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长期的社会动荡使得广大民众期待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和中央政府出现。因为市井平民并不会主动接受什么“革命大义”,他们当时最希望的是尽快恢复秩序,能够过上太平的日子,袁世凯的北洋军阀集团却正好成了全国人民所期盼的安定力量和太平象征! ------------ 第十七章 用土办法玩“高科技” 第十七章 用土办法玩“高科技”(本章免费) 由此说来,袁世凯在“二次革命”的时候实际上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并且获得了民众和舆论的支持。“二次革命”实际上帮助袁世凯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他统一全国的愿望。 对于杨朔铭这个穿越者来说,根本没有必要在注定失败者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倒不如低调一些,利用现在的条件,想办法挖坑种田发展,做强自己比较好一些。 想到了那个和自己相识不久却如同亲人般温柔体贴的美丽姑娘和自己对她所许下的承诺,杨朔铭突然感觉自己前方的路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如果是真的爱国的话,就想办法做强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保护自己,保护你爱的和你想保护的人! 只有大多数人都获得保护,具有自救的能力,才能构建一个强有力的社会,而在一个强大的社会基础上建立的国家,才是真正强大的国家! 看到杨朔铭眉头紧锁的样子,徐元锦笑着摆了摆手,开始继续写他的报告。 “在地洞堡不是缴获了不少土匪的枪和弹药吗?怎么还用这种玩意儿?”杨朔铭的目光转向窗外,“真要打起来,能顶事吗?” “土火枪打的是铁砂,一扫一片,对这些庄户人来说,比洋枪好用。”徐元锦抬头看了杨朔铭一眼,象是在笑他少见多怪,“给他们洋枪也得他们会放才行。他们多数连字都不认得,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们学会熟练使用洋枪,你觉得可能么?” 徐元锦放下了笔,起身望向窗外,象是回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 听了徐元锦的解释,杨朔铭不由得点了点头。 熟悉历史的杨朔铭依稀记得,在甲午战争的时候,由于新组建的清军当中大字不识一个连阿拉伯数字都看不懂的人太多了,手里空有国产的优质步枪却根本不会使用,反倒在战场上便宜了日军,一些清军将领迫不得已,曾经打报告要求上头给部队配发抬枪和鸟枪等老式装备。 在后世人的眼中,这可以说是一个很让人心酸的笑话,但实际上,在整个甲午战争中,使用抬枪和鸟枪等简陋武器的清军士兵在作战当中同样给日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徐元锦的话似乎提醒了杨朔铭,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杨朔铭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能不能弄点“高科技含量”的土造武器出来,应一下眼前之急? 杨朔铭脑中的想法一出现,“超级电脑眼”瞬间开始运作起来,杨朔铭的眼中闪动着多个武器线图,并根据他的要求做着不断的修正,很快,最终的结果在眼中展现出来。 “想要炮吗?”杨朔铭对徐元锦说道,“又轻又小的,两个人就可以带着走,没有轮子,在哪都能放,威力绝不比大炮差。” “你早上喝酒了?”徐元锦好笑地转过头看着他,“说梦话呢吧?” 杨朔铭想了想,没有再和他多解释,而是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你要真能弄出来这样的炮,我徐元锦以后跟着你混。”徐元锦的笑声远远的从背后传来。 “那咱们就说定了。”杨朔铭停下脚步,回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黄府,花园。 “他这些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黄侍尧站在花园池塘的小廊桥上,将一把鱼食抛入水中,引来成群漂亮的锦鲤聚集在他的脚下,煞是好看,但此时的他,似乎无心观赏眼前的美景。 “听说是在帮保安队造枪炮……”吴杰迟疑了一下,答道,“他要的东西,净是些稀奇古怪的,听说他还自己上山里去找过矿石……” 听了吴杰的话,黄侍尧的眉头不由得一扬。 “他会找矿?” “是,昨天听说他还找到了一块‘天落石’,据陈夫子说是无价之宝,”吴杰说道,“已经送到小姐房里摆着了。” 黄侍尧想了想,转身向廊桥的另一头走去,吴杰则紧紧的跟在了他旁边。 很快,黄侍尧来到了女儿的房间外面,此时房间里面正传来谈话声,内容正是关于那块石头的。 “真不敢相信,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龙夫人的声音,“杨先生竟然能找到这样的宝贝,韵芝真是好福气呢。” “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天上来的奇物。”黄夫人含笑的声音,“对了,韵芝,杨先生说这叫什么来着?” “杨先生说,这叫玻璃陨石。”黄韵芝回答道。 站在窗外,尽管隔着雕花窗扇,黄侍尧还是能够看清楚,摆在桌子上的一块体态雄奇周身布满孔洞里面泛着绿宝石般光泽的怪石。 “玻璃陨石,这个词儿我都是头一次听说,可见杨先生是个大学问人,”龙夫人又说道,“听说他还在山里找到狗头金了?” “什么狗头金,只有碎碎的几小块,比溪水里的小石子还小。”黄夫人笑着答道,“韵芝,你这里还有么?拿给龙太太看看。” “好。”黄韵芝起身去拿自己的梳妆匣,黄侍尧定定地看着女儿的身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女儿从漂亮的红漆匣里取出了几个黄澄澄亮晶晶的东西,象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他没有进屋,而是转过身,向外走去。 “走,老吴,陪我去看看他弄的东西。”黄侍尧对吴杰说道。 此时,在镇郊的一处空地上,两名保安队员正按照杨朔铭的要求,架好了一尊油光锃亮的小炮,在杨朔铭校对瞄准之后,一名保安队员取过一枚用当地的白口铁制成的棒槌一样的炮弹,小心翼翼的拿到炮口处,双手一松,然后低头跑开,只听“嗵”的一声轻响,炮身微微一震,紧接着远处的靶区便猛地爆炸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看着徐元锦快要把眼珠瞪出眼眶的样子,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 徐元锦的反应,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眼前的这门完全是用土办法制造出来的“高科技武器”迫击炮,性能其实已经达到了二十年后的同样产品的水平。 为了能够尽快的将实战用炮造出来,杨朔铭“开动脑筋”从设计到制造工序都尽可能的进行了简化,最大程度地利用了当地现有的“技术条件”,使用的材料也完全来自于当地。这种土办法制造的迫击炮不但凝聚了全新的高科技设计理念,也开创了中国土法制造先进武器的先河。 由于杨朔铭所在的江西双龙镇属于偏僻的山区,根本无法得到制造炮身所需要的无缝钢管,而自行制造炮管以及制造更为复杂的迫击炮弹需要优质钢材和较高的工艺。当地铁匠用土法冶炼出来的钢铁含碳量较高,钢质非常脆,在加工时经常会发生碎裂,无法使用。加工技术方面存在的问题也很多,由于没有点焊焊接技术,采用锻接粘合办法造出的炮筒无法经受高温,杨朔铭根据当地的现有条件,利用自己的“超级电脑眼”当中储存的海量信息,创造性的使用了韧化处理工艺与传统焖火技术相结合的办法,以及其它需要惊人的想象力和专业知识才能出现的技术,解决了这些看似不可逾越的麻烦。 “比一般的步兵炮都要好用。”徐元锦观看着炮手继续发射迫击炮,象是回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之色,“要是当年老子有这玩意儿,就不会吃洋毛子那么大的亏了……” 听了他的话,杨朔铭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着徐元锦,徐元锦觉察出了杨朔铭异样的目光,自知失言,立刻闭上了嘴巴。 杨朔铭笑了笑,没有追问,而是说道:“剩下的材料,还够造一门炮和几十发炮弹的,如果你觉得时间来得及的话我就接着造出来。” “当然要造。”徐元锦斩钉截铁地点头说道,“炮弹也要配足,费用都算我的,”他转过头望着杨朔铭,“拜托你了。” “费用都算你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有钱了?”杨朔铭笑着问道。 “当然是托你的福了。”徐元锦笑着从衣服里取出了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递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看到上面写着的内容后,又是一愣。 “……八月二十五日夜,趁匪不备,率本队五十二人夜往击之,得摧破匪窟,救出肉票。计毙匪首贺友三、贺长仁、孔德洪、马奇、程得衮及匪徒一百八十三人,伤六十七人,俘二百一十五人,余匪约百余人逃散。夺得步枪一百二十二杆,鸟枪七十九杆,各类短枪六十五支,弹药若干。从匪处搜得赤金条及金饰一百二十五两;银元二箱,计一万二千七百九十三元;烟土四百一十三斤……” 看着这份报告上列的战利品清单,杨朔铭想起了自己的那些从贺黑驴身上夺得的那些金条,在心里不得偷笑了一声。 ------------ 第十八章 改变从今天开始 第十八章 改变从今天开始(本章免费) 这两天为了造迫击炮,花费都是从黄侍尧给他的二千块银洋的谢礼里面出的。他也想过一旦造迫击炮的费用不够了就从那些金子里面拿一些来用,但现在徐元锦把费用承担过去了,并且明确表示从缴获的土匪赃款里面出,他当然也就乐得不管了。 在自己现在还没有多少钱的时候,尽量还是仔细一些吧! “这个贺黑驴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啊。”杨朔铭看完了报告,笑了笑,将报告还给了徐元锦,“不过,这些是得交公吧?” 徐元锦冷笑了一声,接过报告后一把撕得粉碎。 看着他的动作,杨朔铭故作惊讶的问道:“怎么了?” “已经没处可以上交了。”徐元锦平静地说道,“还是咱们自己用来办点实事吧。” 看到杨朔铭脸上那夸张的疑惑表情,徐元锦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不动声色的轻声说道,“知道吗?省城已经丢了。” 杨朔铭这才明白徐元锦为什么说“无处可以上交”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兵祸匪祸一起来,可是要命啊。”徐元锦的目光闪过一丝阴郁之色,看了看杨朔铭,苦笑道,“古语云:天下有道则现,天下无道则隐。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隐’的地方,也是难寻得紧啊!” 杨朔铭迎上了他的目光,笑了笑,突然说道,“你徐队长之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 “当然算话。”徐元锦正色说道。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改变这一切吧。”杨朔铭平静地说着,目光重新转到了靶场之上。 此时,立在远处的黄侍尧和吴杰并没有听到杨朔铭和徐元锦的谈话,黄侍尧的目光完全被炮手们正在操作发射的迫击炮吸引住了,而他身边的吴杰,看着飞入远处靶场爆炸的炮弹,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热切之色。 “他还没有回来么?” 黄府花园的游廊上,坐在椅子上的黄韵芝心事重重地看着脚下的水池当中欢快的自由嬉戏的鱼儿,叹了口气,向站在一旁的小丫鬟银凤问道。 作为黄韵芝的贴身侍女,银凤当然知道黄韵芝说的这个“他”是谁,不由得抿嘴一笑。 “听门房说的,杨先生怕土匪再来镇上捣乱,给保安队弄出了大炮,可厉害了,老爷和吴管事都跟着过去看放炮了,”银凤答道,“他们应该一会儿就能一起回来的。” 听了银凤的回答,黄韵芝有些郁郁的伏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思绪开始漫无边际的飞扬起来,但却总也离不开那个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俊逸矫健的身影。 他到底是谁?是做什么的? 他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他的本事,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这样问过自己。 对她这样的姑娘来说,《西厢记》那样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早已耳熟能详,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差不多的故事,竟然会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这些经历,并不象故事里写的那样,全是那么浪漫的。 想起他杀死土匪的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她的心里忍不住一阵紧缩。 而当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他躺在床上昏迷着叫自己“妈妈”的时候,她的嘴角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回想着那些天自己照顾他的情景,她便感到一种淡淡的幸福暖意流遍全身。 “看!小姐!老爷和杨先生回来了!”银凤轻轻的拉了拉黄韵芝的手,黄韵芝转过身向远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个让她这些日子常常失眠的身影。 杨朔铭此时和黄侍尧并肩的走在了一起,吴杰和几个人跟在他们的后面。黄侍尧在不住的和杨朔铭说着什么,杨朔铭只是微笑着连连点头,他象是不经意的向这边望了一眼,目光恰好和黄韵芝相碰,一望之下,他的脸上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黄韵芝有些慌乱地扭过了头,一颗心不知怎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和父亲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里,黄韵芝好容易让自己恢复了平静,正想找个借口去黄夫人那里,要她陪自己去看望他,银凤的一句话却又让她的心重又欢跳起来。 “老爷应该是向杨先生提亲了。”银凤笑眼弯弯地看着她,“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你怎么知道?”黄韵芝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 银凤开心地一笑,“我现在就去打听打听。”她松开了黄韵芝的手,快步跑开。 正象这个鬼精灵小丫鬟所猜的那样,黄侍尧已经正式的向杨朔铭提亲了,杨朔铭当然没有拒绝,而是一口答应下来。 此时已经回到房间的杨朔铭,也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不经意的一瞥。 能娶到黄韵芝这样秀美可爱温柔体贴的姑娘为妻,本来就是他想要实现的人生愿望之一。 在杨朔铭原来所在的那个“笑贫不笑娼”能够生产出住别墅豪宅挎爱马仕包开玛莎拉蒂的“慈善机构”脑残炫富女的时代,对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愿望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算你辛苦了半辈子能娶到如此美貌的女人,除了要能随时供她挥霍之外,还要时刻提防她红杏出墙,以后的日子,基本就是在当三孙子中渡过了。 而现在的杨朔铭,却根本用不着担心自己会当三孙子。 从那些天黄韵芝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精心护理就可以知道,象她这样的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和封建礼教“毒害”的姑娘,在婚后会带给他怎样的美好生活。 只是让杨朔铭现在感到担心的是,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他能否保住这份在后世根本就难以企及的幸福。 杨朔铭刚刚已经从徐元锦那里得知,湖口要塞已经失陷,李烈钧指挥的讨袁军损失惨重,由李纯率领的北洋军已经进入江西,正往南昌开进。 对于双龙镇这样的江西偏远乡镇,北洋军的力量一时还难以到达。对双龙镇及周围地区百姓威胁最大的,仍然是凶悍的土匪。 这也是徐元锦为什么急于扩充保安队的原因。 为了不引起镇上百姓的恐慌,徐元锦没有公开的征召人手,而是采取了用从被剿灭的乱石山匪帮那里得到的钱临时招募庄户子弟进入保安队的办法,对他们进行必要的训练,以便应付突发情况。 尽管上次保安队剿灭了盘踞在乱石山的匪帮给了附近地区土匪以巨大的震慑,使他们一时不敢打双龙镇的主意,但土匪在各个城镇往往都有不少的耳目,一旦他们知道双龙镇并无大队官兵驻扎的实情,很可能会联合起来发动进攻。 对双龙镇的百姓来说,他们的危险并没有真正的解除。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杨朔铭这个眼睛是“超级电脑”的穿越者,双龙镇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为了盗匪横行的鬼魅世界。 想到自己给保安队造好的新式迫击炮,杨朔铭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成就感。 现在的杨朔铭,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来了,就要在这个时代混出个样子出来! 凭着自己这双“超级电脑眼”,不怕改变不了历史! 改变历史,就从自己身边开始! 杨朔铭想到这里,目光落在了手边的盒子炮手枪上。而就在这一瞬间,在他的眼睛里,便展现出了这种手枪的零件分解图。 作为享誉世界的一代名枪,生不逢时的盒子炮没有被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作为正式的装备,现在进入中国的数量也不多,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其设计不先进,而是因为它介乎于步枪和手枪之间,作为手枪体积过大,而作为步枪威力又显得有些小,加上价格相对普通手枪比较昂贵,结构也较为复杂,因此最终没有能够进入军方市场。 而后来盒子炮之所以能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大放异彩,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自义和团运动之后,西方国家开始对中国实施武器禁运,但手枪不在禁运之列,作为手枪的盒子炮加上木质匣托就可以当卡宾枪用,价格又比卡宾枪便宜,因而深受中国人喜爱,在后来得以大量进入中国。 上一次夜袭匪窟的战斗中,杨朔铭根据切身体会,总结出了这种手枪的优点和不足,而在此基础上,他的脑子里,再次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能不能在德国人弄出来的这种盒子炮的基础上设计一种结构简单、威力更大、携弹量更多、可以进行全自动射击的战斗手枪,来取代后来大量进入中国的盒子炮,占领中国国内的市场? 这样的想法,仅仅是想想,就已经让杨朔铭感到激动不已。 杨朔铭的这个念头一经出现,眼睛里的各种战斗手枪的线图立刻开始飞速涌动起来,不断的分解,组合,为杨朔铭提出最佳的答案,很快,杨朔铭看到一张设计图,心念微动,这幅手枪线图便停了下来,并开始放大。 ------------ 第十九章 入赘黄府 第十九章 入赘黄府(本章免费) 看着这把拉长放大的特别适合“中国国情”的盒子炮,杨朔铭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得意的怪笑。 如果那位将要成为他妻子的温柔女子在这个时候进来,看到他脸上挂着这样的邪恶笑容,弄不好便会吓得夺门而逃。 杨朔铭沉浸于自己的设计给他带来的兴奋当中,而此时,得到了侍女告知的确切消息的黄韵芝,也和杨朔铭一样,沉浸于喜悦和憧憬之中。 可能是为了笼络杨朔铭这位神秘的“全才”高人,也可能是为了给自己曾经被土匪劫上山的女儿被退婚出一口恶气,黄侍尧为杨朔铭和黄韵芝所举行的婚礼并不象杨朔铭想象的那样草率。由于杨朔铭没有什么亲友,一切自然由黄家包办,杨朔铭只是遵照这个时代的习俗为新娘准备了四大箱子衣饰作为礼物,其中包括金手镯和翡翠手镯各一对,金耳环和玉耳环及红蓝宝石耳环各一对,刻有“吉祥如意”的金簪玉簪各一副,金脚铃一副,玉如意一柄,以及新娘的礼服。置办这些必备的礼物的花费当然全部来自于乱石山匪帮的“斩获”了。 相比之下,黄家的反馈就要多得多了。 黄侍尧将在黄府附近的一处别院修饰一新,作为杨朔铭夫妻的居所。这处宅院看起来虽然不象黄府那样富丽堂皇,但格局整齐,构造坚固,布置精细,相对简朴的外表其实只是内部精美豪华的掩饰。所有房间的天花板、房屋的木质构件、窗户和帷幕、陈设古玩的多宝架、用硬木制成的桌子和带有老树节瘤的花几花架,以及其它精雕细刻的装饰和陈设,无一不是古色古香,精美绝伦。室内陈设的件件物品都透着舒适和安乐的生活气息。杨朔铭在搬进这里居住之后,才体会到了这样的家庭氛围对黄韵芝这样的大家闺秀性格形成的内在影响。 婚礼尽管算是一切从简,但当天仪式之隆重也超出了杨朔铭的想象,也让杨朔铭了解到了好多这个时代的婚俗,纠正了他之前的错误看法。 象“拜天地”和喝“交杯酒”,就根本不是象他想的那样。 “拜天地”仪式实际就是夫妻二人同拜一张供桌,供桌上摆着大红蜡烛、燃香的香炉、两只糖做的小公鸡(why?),各种有特殊象征意义的干果,筷子,一颗挂满了金钱的小树,还有一头公鹅和一头母鹅(象征夫妻双方象呆头鹅一样的忠贞不渝?)。桌子上还有两只精美的玉杯,用一条红绸带绑在一起。杨朔铭和黄韵芝对着桌子跪拜四次,然后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下位置,再重复跪拜四次,这才算完成了婚礼仪式上最重要的“拜天地”仪式。 在“拜天地”完事后,还有“祭祖”仪式。在这个完成了之后,才是喝“交杯酒”。 喝“交杯酒”的仪式也和后世的婚礼上夫妻二人胳膊一缠对着牛饮完全不同。先是一名侍女上前,拿起那对用红绸子绑在一起的玉杯,斟上酒和一些蜂蜜,然后将一个玉杯里的蜜酒倒进另一个玉杯里,再倒回来,反复多次之后,再将两个玉杯分别放在了杨朔铭和黄韵芝面前,让他们俩呷一口后更换各自的杯子再分别从各自用过的杯子里喝酒。在喝过交杯酒之后,两人还要同喝一碗猪心汤,同吃一片猪心,以及一些水果。 当两个人终于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杨朔铭将红盖头从新娘的头上揭下之时,看着那张明艳照人的脸,他不知怎么仍然有一种如同身在梦中的感觉。 事实上,大学毕业并不算久的杨朔铭,仍然是纯情处男一个。 几天之前,自己还在到处被人追杀。 在那逃亡的路上,尽管后来意外的邂逅了那位女记者,但一路上,他除了拿她做为必要的“掩护”之外,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非礼的事。 也许是好人终有好报的关系,现在,在另一历史时空,另一个美丽温柔的姑娘,已经合法的属于他了。也许是这样的幸福感觉来得太过突然,此时的杨朔铭,一时间竟然失去了拥抱她的勇气。 如果他现在仍然在那个充满“阳光”、祖国的“花骨朵”和红旗的“新社会”,哪怕是不发生那些不该发生的事,象他这样的草根年轻人,想要走向婚姻之路,还不知要经过多少地狱般的磨难。 而在“万恶的旧社会”,他却意外的实现了自己找一个温柔善良好看一点儿的姑娘结婚的梦想。 此时此刻,历史可以说在这里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可能是因为喝了蜜酒的关系,此时的黄韵芝双颊绯红,显得分外娇艳。她默默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神情显得有些恍惚的大男孩,伸出手轻轻将头顶的凤冠取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将插在发髻上的首饰一件一件的取下来,放进了梳妆盒里。 因为以他此前对她的了解,她是那样的腼腆和单纯,应该是不会象后世的好多姑娘那样随时随地都能放得开。 ------------ 第二十章 洞房花烛 第二十章 洞房花烛(本章免费) 但杨朔铭并没有想到,就从他新婚的第二天开始,想要“不早朝”竟然成了妄想。 天刚蒙蒙亮,几声刺耳的枪声便将杨朔铭从睡梦当中惊醒。 杨朔铭直起了身子,仔细地倾听着枪声,面色立时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根据“电脑眼”的提示,枪声的距离似乎并不远。 枪声将黄韵芝也惊醒了,她不由自主的抱住了杨朔铭的胳膊,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恐惧之色,杨朔铭冲她微微一笑,抱过她轻轻一吻,然后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弄不好是土匪来了,我去徐队长那里看看。” 自从杨朔铭给保安队弄出了迫击炮之后,在徐元锦和镇上乡绅的推荐下,杨朔铭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双龙镇保安队的参谋。 看到杨朔铭笨手笨脚的样子,黄韵芝莞尔一笑,披上里衣跟着他下了床,帮他穿着衣服,杨朔铭看着她蹲坐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系着衣服上的琵琶扣,感觉虽然怪怪的,但心里还是感到格外的温馨。 “你等一下啊。” 黄韵芝柔声说着,转身打开一个精美的雕花木柜,将放在里面的杨朔铭的盒子炮取了出来,帮他在腰间系好。 “刀还要吗?”此时的黄韵芝并没有注意到丈夫看着自己的异样目光,她转过头又看了看柜子里面刘老六给新做好送来的“哮龙”战斗刀,象是有些害怕似的问道。 “当然。”杨朔铭点了点头,黄韵芝小心的将战斗刀从柜子里取出来,帮杨朔铭挂在腰间。 就在这时,黄韵芝的贴身侍女银凤快步走了进来。 “老爷,保安队徐队长派人来找您了,要您马上过去一趟。”银凤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帮忙。 “噢。”杨朔铭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来的人是谁?是雷把头还是赵二虎?” 雷把头和赵二虎是杨朔铭夜袭匪巢时的助手,二人随同杨朔铭救出被绑学生并把他们平安护送回到了镇上,在得知杨朔铭击毙匪首贺黑驴之后,他们俩对杨朔铭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杨朔铭当了保安队的参谋之后,作为曾经和杨朔铭一起战斗过的战友,自然较别的人亲近一些。这些天杨朔铭因忙于婚事不能到保安队里,徐元锦有什么事都是让他们二人来找杨朔铭的。 “都不是。”银凤帮杨朔铭系好了腰带扣,答道,“是四个没见过的人。” “四个人?长什么样子?”听了银凤的回答,杨朔铭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扬。 “两个岁数较老,都是一脸络腮胡子,一个看人总眯缝着眼,一个眼光贼溜溜的。”银凤想了想,说道,“两个年轻的倒没什么出奇,不过长得挺白净的。” “他们现在在哪里?”杨朔铭问道。 “在大门口候着呢。”银凤答道。 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在黄韵芝和银凤服侍他穿戴整齐之后,他打开枪匣,取出盒子炮检查了一下,将子弹压满弹匣,然后将枪重新插好。 “早点回来。”黄韵芝看着杨朔铭的动作,剪水双瞳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放心吧。”杨朔铭笑着拉过了她,在她唇上深深一吻,黄韵芝先是一愣,接着便沉浸于他的深吻之中,而银凤看到了这对新婚夫妻的这个比较新潮的亲昵动作,也是羞红了脸,不由自主的转身轻咳了一声。 面色绯红的黄韵芝还没有完全从恍惚状态当中恢复过来,杨朔铭已经放开了她,随着银凤出去了。 杨朔铭来到大门口,仆人打开了大门,看到杨朔铭出来,站在对面石牌坊下的四个背着土制猎枪的人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杨朔铭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四个人,立刻便觉察出了有些不对。 从外表上看,这四个人确实象是保安队的人,他们都穿着保安队员们经常穿着的灰布衣服,背着的都是土制猎枪,但杨朔铭注意到,他们的脸上虽然都是笑容,但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此时这四个人正快步向自己走来,不自觉的呈现出了环形的包抄架势。 “关门。”杨朔铭笑了笑,回头对银凤说了一句,银凤象是明白了什么,立刻用力关上了大门。 看到杨朔铭现身,四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现出了欣喜之色,杨朔铭看到两个年纪大一些的人一边跑着,一边伸出手向腰后摸去。 早有准备的杨朔铭冷笑了一声,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哮龙”战斗刀,闪电般地向一个人掷去,并一闪身躲到了门口的石狮子旁边。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杨朔铭竟然会先发制人,“哮龙”战斗刀直直的没入对方的咽喉,而此时,对方刚刚将别在身后的枪掏了出来,杨朔铭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两把左轮手枪! 在躲到了石狮子后的这一瞬间,杨朔铭抄枪在手,眼中的光标急速地闪动着,将对方另外三人的位置锁定。 对方的身手显然也很快,差不多在杨朔铭飞刀掷出的同时,另外三人都已经拔出枪来,而且全部都是左轮快枪,在杨朔铭抽出盒子炮射击的同时,他们也朝着杨朔铭开火了。 差不多是一连串爆豆似的枪响,紧接着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杨朔铭并没有马上从石狮后面走出来,他小心地伏下身子,从石狮的侧面微微向外张望着。 ------------ 第二十一章 夫妻上阵 第二十一章 夫妻上阵 那四个伪装成保安队员想要袭击他的人现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两个人头部中弹,和咽喉中刀的那位一样,已经死得透了。只有一个人被打中了胸口,倒在血泊中,还没有断气,正躺在那里不住的抽搐着。 躺在地上的人向杨朔铭投来恶狠狠的目光,杨朔铭没有再看他,而是小心地用眼睛观察着对面的房屋。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隐藏的敌人之后,杨朔铭起身来到了中刀者的身边,拔出了刀,然后走到了那个还没有死的人身边。 “告诉我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杨朔铭冷冷地看着他,用刀拍了拍对方的脸,“如果你想痛快上路的话。” 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比怨毒和恐惧的神色,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大团大团的血沫却从嘴里喷了出来,呛得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刚才的枪声将周围的百姓都吓跑了,在枪声停止之后,人们又陆陆续续地出现在了街头,看到血泊中的尸体,一些胆小的人又都跑开了。 此时远处的街面上突然间枪声大作,一些地方出现了火光,远处也突然响起了隆隆的炮声,杨朔铭听出来了那是保安队迫击炮的炮弹爆炸声,心里不由得一惊。 保安队连迫击炮都用上了,可见情况不妙。 听到了炮声,躺在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惶惑之色,他挣扎着想要伸手去勾掉落在不远处的左轮手枪,可能是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处,他的嘴里突然喷出一大股鲜血,身子象鲤鱼一样的挺了挺,然后不动了。 杨朔铭叹了口气,搜了搜他们的身上,除了一些子弹之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杨朔铭又检查了其它三具尸体,也同样一无所获。 杨朔铭看着新缴获的八支左轮手枪――都是原装的美国货,不由得在心里暗呼侥幸。 从这几人的动作和枪法来看,无疑身手都相当不错,而且他们事先的计划也很周密,竟然想到伪装成保安队员接近自己,可见是动了一番头脑的。 如果不是自己警惕性高,从银凤的话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换了另外一个人的话,也许就让他们得手了。 一想到他们可能对自己――或许还有他的那位新婚妻子,不排除他们在对付完自己后对她下手的可能性――施加的手段,杨朔铭的心里就阵阵发冷。 此时大门慢慢地开了,黄韵芝的俏脸小心地露了出来。此时的她因为担心的关系,脸色变得煞白,当看到杨朔铭平安无事时,她的眼睛里顿时全是惊喜的光芒。 黄韵芝刚要走出来,杨朔铭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来,她明白他的意思,机灵的点了点头。杨朔铭起身来到门口,将八支左轮手枪连同收来的子弹递给了她。 此时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已经停止了,而大街上的枪声却越来越近,杨朔铭安慰了一下黄韵芝,要她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他刚打算向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街面上突然跑过十多个举着火把手拿刀枪的人,他们一边高声怪叫着,一边用火把四下里放火。 当这几个人看到街上的尸体时,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现出了惊恐之色。 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杨朔铭手中的盒子炮便开火了。 站在最前面的三名纵火匪徒的头部几乎同时迸出血雾,仰面朝天向后摔倒,剩下的几个人纷纷叫骂着举枪想要向杨朔铭开火,杨朔铭却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他几步便冲到了一名匪徒近前,一刀刺入对方的小腹,而借着匪徒身体的掩护,又是连发三枪,将三名纵火匪徒射倒。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打光了盒子炮手枪里的子弹,他来不及给手枪装弹,而是从容不迫的插枪回鞘,推着手上的“肉盾”冲到了匪徒们当中。 一名匪徒举起手中的长枪已经瞄准了杨朔铭的“肉盾”,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火之际,杨朔铭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飞起一脚,踢中了他手中的长枪。 这名匪徒的枪口立时偏向了身边的同伴,他手里的这支长枪是一支滑膛的使用铁砂的火药枪,他这时刚好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他身边的几名匪徒立时丢掉了火把和枪,有的哀号着摔倒在地,有的则捂着脸大声的惨叫起来。 那名击伤了同伴的匪徒一时间不知所措,杨朔铭从“肉盾”的身上拔出了刀,一步跃到了他的身边,一刀横切进了他的后颈。 仿佛下了一场血雨,热热的“雨点”溅在了杨朔铭的脸上,他浑然不觉,在用手扶住了“新肉盾”将要软倒的身子的同时,目光飞快地扫过其余的匪徒。 此时没有受伤的纵火匪徒还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当中有三个手里都拿着一柄短管火药枪,另外两个拎着砍刀,他们看着杨朔铭扶着那位还在狂喷鲜血的同伙向这边逼近,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之色。可能是想要给自己壮胆,一名匪徒高声狂叫着,举起了手中的短管火药枪,刚要开火,随着一声枪响,这名举枪匪徒的胸口一下子迸出一团血光,他惨叫了一声,猛地摔倒。 杨朔铭循声望去,看见了面色惨白的黄韵芝,此时的她正蜷缩着坐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柄左轮手枪,左轮手枪的枪口还在冒着烟,枪管随着她哆嗦的手,在那里不住的抖动着。 剩下的四名匪徒的注意力让黄韵芝这意外的一枪吸引住了,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顾不上夸奖新婚妻子枪法好的杨朔铭用脚尖挑起了被黄韵芝击中的匪徒丢下的短枪,一把抄在了手里。 正当杨朔铭举枪正要开火之际,伴随着阵阵马嘶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剩下的所有匪徒身上瞬间飞溅出道道血花,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杨朔铭猛地转头,循声望去,看见了几骑马正立在不远处,骑在马上的人们此时还都各自举着手里的长短枪,保持着刚刚的射击姿势。 杨朔铭知道这些人是保安队的巡逻马队,他看到了吴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点了点头,推倒了手中的肉盾,快步来到了黄韵芝的身边。 此时的黄韵芝用失神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杨朔铭,紧握着的双手一松,左轮手枪从她的手里掉落了下来。 杨朔铭知道刚才她射出的这一枪对她这样的弱女子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想到她看到自己身处危境时不顾一切的开枪帮助自己,杨朔铭的心里满是暖暖的感觉。 杨朔铭想要抱过她安慰一下,但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此时的她却突然发疯一样的扑了上来,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脖子,胸口。 杨朔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动作,黄韵芝象是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当她发现他衣服上的血并不是从他身上出来的之后,她紧紧的抱住了他,轻声啜泣起来。 吴杰看着被抹成了大血脸的杨朔铭,微微一笑,冲杨朔铭点了点头,带着巡逻队向远处起火的地方奔去。 “哦乖……别哭别哭,没事了哦……”杨朔铭一边象哄小孩一样的安慰着她,一边捧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使劲一吻,她怔怔地看着他,停止了哭泣。 杨朔铭注意到她雪白柔嫩的脸蛋粘上了自己脸上的血迹,他一时恶作剧心起,也是想要逗她开心,于是伸手用手指在脸上蘸了蘸血污,在黄韵芝的脸上轻轻划了几道黑红色的污迹。 黄韵芝看着满脸血污象京剧花脸的杨朔铭,微微一愣,随后她意识到了他在对自己做什么,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一瞬间破涕为笑。 “乖,好好看家,我去打坏人,打完了马上就回来。”杨朔铭放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给盒子炮手枪装弹。 “千万小心,早点儿回来啊。”黄韵芝看着他的动作,目光也一点一点的变得坚毅起来。她伸出手给杨朔铭整了整衣服,然后捡起了掉在身边的左轮手枪。 告别了爱妻,唇边余香犹在的杨朔铭佩好刀枪,向刚刚巡逻马队开走的方向追去。 杨朔铭跑出不远,便又看到了三具倒毙在地上的匪徒的尸体,此时远出的枪声渐渐的稀落了下来,最后完全停止了。 杨朔铭注意到远处的火光和浓烟也渐渐的消失了,他想了想,没有再追下去,而是回头去找徐元锦。 当杨朔铭见到徐元锦的时候,徐元锦正在为迫击炮的威力而咋舌不已。 “要是再有两门这样的炮就好了!这帮狗娘养的一个都跑不了!”徐元锦看到杨朔铭来了,指着前方兴奋地说道。 杨朔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前方的开阔地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看装束都是土匪。 ------------ 第二十二章 匪徒俘虏里的小孩子 第二十二章 匪徒俘虏里的小孩子 所有的被击毙的土匪全身上下都被炸得焦黑一片,血肉模糊,但却鲜有缺胳膊少腿的,他们当中很多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脸上仍然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表情。 杨朔铭看着这些土匪的死相,却并不象徐元锦那样的兴奋,他皱了皱眉头,起身来到了尸体当中,蹲下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眉头拧得更紧了。 从这些被炸死的土匪的状态来看,这些用土办法造出来的使用土制炸药的迫击炮弹的威力,和杨朔铭想象的仍然有差距。 杨朔铭心念微动之下,他的超级电脑眼睛很快便给出了相关的分析数据,证明了杨朔铭的判断。 对付战斗力很差的土匪,这些土制迫击炮堪称利器,但要是用来对付拥有精良装备受过训练的正规军,无疑还需要更多的改进。 可在这个机械加工设备极其缺乏的偏远乡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出这样的炮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想要做进一步改进,一味的光靠土办法也是不行的。 “最好再弄几门这样的炮。”徐元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他望了望周围差不多近300具的土匪尸体,“宰了一个贺黑驴,竟然又招来这么多的土匪。” 杨朔铭看到不远处的几名保安队员正在用长长的梭镖将一些受了重伤还没有断气的土匪一一捅死,问道:“怎么不留几个问话?” “都要死的人了,你就给他们个痛快的吧!囫囵个儿的俘虏抓了有十来个,够你讯问的了。”徐元锦嘲笑似的看了看杨朔铭,似乎是在笑话他不懂行,“怎么?想要从他们嘴里挖点什么?” 杨朔铭将自己刚才让人打了埋伏和镇里出现了纵火匪徒的事告诉了徐元锦,听了杨朔铭的讲述,徐元锦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镇子上还是有内奸!”徐元锦有些恼火地说道,“老子揪出来是哪一家,非宰了他们不可!”他拉了拉杨朔铭,“走!咱们今天必须把内奸找出来!” 徐元锦拉着杨朔铭来到了关押俘虏的地方,杨朔铭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双手反绑瑟缩着蹲在地上的土匪,当他看到几个年轻的甚至可以说稚气未脱的身影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样的孩子,现在应该正好是上学的年龄,怎么会加入到了土匪当中? 眼前的孩子让杨朔铭想起了后世那些因为各种“社会原因”而失学流入社会的问题少年,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哪怕是以后世物质文明发达之社会,也没有真正解决好这样的问题,何况这个时代? “这几个小崽子胆子贼小,应该是刚入匪伙的,”一位保安队员说道,“咱们第一炮打过去落在他们中间,他们几个就吓得哇哇直叫,象娘们儿一样。”他用脚尖踢了一下蹲在前面的年岁比较大的一个,“看到没?都尿了。” 杨朔铭注意到了对方已经湿了的裤脚,看着他惊恐万状的目光,心里隐隐有些同情之意。 徐元锦注意到了杨朔铭那有些异样的表情,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象是在嘲笑他少见多怪。他开始大声喝问这些土匪内应是谁。 已经吓破了胆的俘虏根本没有给保安队员刑讯他们的机会,而是有问必答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将他们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杨朔铭和徐元锦这才知道,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在上一次双龙镇保安队击跨乱石山匪帮之后,其余各山头的匪帮担心这是官军大规模围剿的开始,都有了危机感,为求自保他们竟然结成了联盟,但后来他们得知双龙镇并无官军大队驻扎的情况后,离得较近的赛狮岭山主姚昌奎便动了劫掠双龙镇的念头,在逃蹿到赛狮岭的乱石山余匪头目贺长礼的撺掇下,姚昌奎派弟弟姚大发率领匪徒和贺长礼一起偷袭双龙镇,并约好了内应,里应外合一起动手。 姚昌奎的力量其实并不足以攻下整个双龙镇,他的目标其实就是黄家大院,在从贺长礼的嘴里知道了杨朔铭的事情之后,为了在别的山头前立威和垂涎黄家的资财以及黄韵芝的美色,他决心在灭了黄家大院的同时,干掉杨朔铭抢走黄韵芝。他打着“给贺大当家的报仇”的名义,从别的山头借来了几个“快手”,埋伏在镇上,在进攻双龙镇的同时,专门伏击杨朔铭。 但让匪徒们没有想到的是,双龙镇的防御竟然十分严密,保安队很快便赶到了战场,而且带来的炮竟然如此厉害,他们连镇口都没有进去,就被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折损了大半人马,最后只能屁滚尿流的逃走。 在徐元锦的讯问下,土匪们供出了在镇上收买的内应,即德鸿顺店铺的掌柜尹德鸿。尹德鸿以前就曾经和多个山头的匪帮有勾结,双龙镇及所属永宁县城的商铺去省城办货时,他就多次给姚昌奎匪帮通风报信,致使过往的货车商队数度被劫。而且在他的德鸿顺店铺里设有专门的地窖,为匪徒们窝藏部分赃物。这一次伪装成保安队员袭击杨朔铭的匪徒一开始就是隐藏在他家里的,而那些纵火匪徒也是在德鸿顺潜伏下来的。 得知了详情的徐元锦火冒三丈地带着人马去抄德鸿顺了,杨朔铭没有和他一同回去,他在检查了一下两门迫击炮的状态之后,休息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又来到了关押俘虏的地方。 对杨朔铭来说,这几个孩子的眼神,老是令他难以忘记。 此时这些俘虏已经让保安队员们五花大绑了起来,蹲坐在墙角,杨朔铭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几个孩子身上,几个孩子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这些孩子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那些他曾经资助过的贫困失学儿童的眼睛。 而一想起那些衣衫褴褛却总是带着阳光般笑容天真可爱的孩子,杨朔铭的心头总是酸酸的。 正是为了这些孩子的明天,杨朔铭才选择了以牺牲自己的前途为代价,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抗争,以期能够引起社会和政府的重视。 一向坚忍不拔的杨朔铭,此时此刻,想起了那些他已经永远不可能再见到的孩子们,泪水竟然忍不住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保安队员们和俘虏们以及几个孩子全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坐在那里低着头任泪水横流的杨朔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先生,是不是家里头……” 凑过来的雷把头小心地在杨朔铭身边蹲坐下来,哑着嗓子问道。 杨朔铭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由于没有听到杨朔铭的回答,性情暴烈昨天刚喝过杨朔铭喜酒的赵二虎以为杨朔铭的家里真的出事了,狂吼了一声,一脚将一个俘虏踢倒在地,又一把抓过另一个俘虏,举起了研钵大小的拳头,看着他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几个孩子再次吓得尖叫起来。 “老赵!” 眼看着这可怕的拳头就要狠狠的擂下去,杨朔铭高声喝止住了赵二虎。 赵二虎有些不解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杨朔铭,杨朔铭冲他笑了笑,示意没事,不是象他想的那样,赵二虎这才放开了俘虏。 杨朔铭让赵二虎给三个年岁最小的孩子解绑,赵二虎看着杨朔铭,咧了咧嘴,露出一个难以理解的表情,随即抽出了匕首,将三个孩子的绑绳挑断。 三个孩子用力揉搓着被绑得有些麻木的四肢,怯生生地看着杨朔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杨朔铭向他们三个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近前说话。 杨朔铭问起了三个孩子的姓名和从匪经历,三个孩子的回答却让杨朔铭吃了一惊。 这三个孩子,本来都是湘赣边境地区的农户子弟,之所以入了匪帮,竟然是为了混饭吃。 “我们也不想当土匪,可是没办法……要不就得饿死……”年岁最小的蔡阿牛哭道,“家里闹饥荒,我爹娘跟着饥民去抢粮,让官兵打死了……” “我爹娘是因为交不起租子,让人给逼死的。”个子最高年岁也最大的刘小七看着杨朔铭,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要为我爹娘报仇,才……” 杨朔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叫王小柱的孩子身上,他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眼睛里尽管也有泪花闪动,但他却一直在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除了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外,他一直默不作声。 可能是怕好朋友吃亏,刘小七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杨朔铭,替他说道:“小柱子的娘是让人……” “别说了!”王小柱打断了刘小七的话,他看着杨朔铭,目光里透着一丝难言的悲愤,“你杀了我好了!我就可以去找我娘了!” ------------ 第二十三章 誓言 第二十三章 誓言 听了这个孩子的话,杨朔铭想起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的一些史实,不由得黯然神伤。 在20世纪初年的中国,中国百分之九十的居民仍然从事农业,由于民族灾难的不断加重,农村经济残破不堪,亿万农民挣扎在贫困线上,加上官府残酷的压榨搜刮和外国资本的侵入,以及连年不断的灾荒,更使中国农村经济濒临崩溃的边缘。整个中国社会动荡不安,抢米和抗租的暴动不断发生,进一步激化了社会矛盾。作为经济相对富足一些的地区,江西省的情况算是好的,但就在双龙镇所属的袁州府,也曾发生过上千人参加的抗租抗捐暴动,而临近江西的湖南和四川,情况则要严重得多。很多农民无法生活,绝望之余便上山落草,成了盗匪。象湘西地区和湘赣边界地区的匪患之所以如此严重,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杨朔铭的心在滴血。 为什么自己在后世和现在这个时代,都会遇上这样的孩子们? 杨朔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 而让杨朔铭没有想到的是,在家里等他的,不光是坐卧不安的黄韵芝,还有她的那些男女同学,都是上次从乱石山上解救回来的当地乡绅的子女。 看到杨朔铭平安无事的回来,顾不上好友同学在场,黄韵芝便扑到了杨朔铭的怀里。 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夫妻俩这个难舍难分的亲热劲儿,这些青年男女一个个都羞红了脸,男生的嘴角都带着笑意,而一些女生已经吃吃地笑出了声,眼中闪过羡慕的光芒。 杨朔铭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青年学生们,身子一时间僵在了那里,黄韵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才松开了他。 “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啊!真是羡煞个人哟!”那个大眼睛圆圆脸短头发穿白色绣衣有些微胖的姑娘笑着说道,杨朔铭知道她的名字叫赵霞,是镇上赵老太爷的掌上明珠。同样是大家闺秀,她的性格却比黄韵芝要开朗得多。 听了她的话,黄韵芝脸上微微一红,她佯怒似的瞪了好朋友一眼,做了个掐她的手势,赵霞立刻笑着躲到了另一个女生的身后。 “怎么想着今天这个时候把大家请来了?”杨朔铭笑着向黄韵芝问道。 “我们是来闹洞房的!”赵霞开玩笑似的抢着答道。 “你胡说什么!我是听到这边儿有枪声,担心恩公有危险,过来帮助恩公的。”一名男生说着,掀起了衣襟,从腰间的枪套拔出了一柄手枪,拿给杨朔铭看。 杨朔铭认得他就是龙夫人的宝贝儿子龙永华,他看着这个一脸诚挚的青年,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来帮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 “就凭恩公的本事,还用得着你来帮?”赵霞故意取笑了他一句,“你龙少爷的枪法,咱们可是见识过,唉,不提也罢……” 龙永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捧着手里的枪,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杨朔铭起身从龙业堂的手里接过了这支有些老旧的勃朗宁m1900式手枪,检查了一下,笑着对他说道:“不要紧,想学怎么打好枪,我教你好了。” “是啊是啊!恩公教教我们吧!我们今天就是来求您这事的,”另一名学生董业堂跟着说道,“不瞒您说,那天在山上,看着您一枪一个的打爆土匪的头,我当时都羡慕死了。” “知道吗?混到镇子上放火的匪徒里面,死在恩公手里的竟然有十三个呢。”一个叫张颖的姑娘说道,“刚刚保安队抄了德鸿顺,把掌柜的抓了起来,掌柜的招供说,一共才混进来了二十一个赛狮岭的匪徒。” “恩公打死的应该是十二个,”赵霞看了看黄韵芝,眨了眨眼,笑道,“有一个是韵芝打死的吧?” “真的啊?韵芝你太了不起了。”张颖看着黄韵芝,掩口惊呼道,“太不可思议了,韵芝平日里可是连小虫子都害怕的啊。” “韵芝嫁了恩公,也变得比以前勇敢了。” “恩公别偏向,一定要教我们打枪啊。” 听了好朋友的谈话,黄韵芝想起了那令人难忘的一幕,她转过头,望着杨朔铭,眼中满是温馨幸福之意。 杨朔铭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年轻的带着笑意和蓬勃朝气的脸,心中不知怎么再次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放心好了,我保准的把你们训练成顶尖儿的神枪手。”杨朔铭说道。听了他的话,几个男女青年都纷纷叫起好来。 “对了,你们都是主修什么学业的?”杨朔铭问道。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报上了自己的主修专业,象龙永华主修的是法律,董业堂主修的是金融,赵霞和张颖主修的是文学和书画,而让杨朔铭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新婚妻子黄韵芝主修的专业。 黄韵芝主修的,竟然是医药和护理。 象她这样生活在偏远乡镇的姑娘,竟然有志于在中国的医疗卫生事业方面发展,着实令杨朔铭敬佩不已。但从黄韵芝回答时所不自觉的流露出的哀伤神情来看,杨朔铭知道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故事的,但他并没有再问下去。 人都已经嫁给他了,有些问题,完全可以等到晚上那个什么什么以后来问嘛…… 杨朔铭询问这些青年学生们的学业情况,是为了他自来到这个时代心中就已经开始酝酿但还不算成熟的一个大计划。 而包括自己新婚妻子在内的这些青年学生,将成为这个改变历史的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想到改变历史,杨朔铭的心便似乎有火焰燃烧起来。 对,就是要改变历史! 作为那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的一个没有丧失自己的品行和底线、没有失去独立精神和人格的异类,既然来到了这个历史时空,哪怕拼将一死,也要改变历史和社会发展的进程! 为了让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不再生活在一个黑白颠倒的社会! 让中国人不再挣扎在一个淘汰善良、扼杀精英的社会! 让中国人永远告别那个必须牺牲人性才能生存和显达的社会! 此时的黄韵芝,似乎觉察出了丈夫眼中跃动的火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由于再次击溃了来袭的匪徒,整个双龙镇一片欢腾,百姓们自发的举办了庆祝活动,好象过节一样。到了晚上,在黄家大院,身为镇长的黄侍尧为保安队举行了庆功宴,在宴席上,乡绅们不住的称颂着徐元锦和杨朔铭的功劳,频频举杯向他们二人敬酒,但此时的杨朔铭,却并不象其他人那么兴高采烈,而是始终保持着一种谦和的态度。 “想什么呢?”徐元锦注意到了杨朔铭似乎有些走神,不由得问了一句。 “那几个俘虏,你打算怎么处置?”杨朔铭轻声问道。 “罪孽深重的那几个加上德鸿顺的内奸当然要公开处决了,并且和贺黑驴一样,在镇口悬尸示众。”徐元锦愣了一愣,回答道,“那几个小孩子,没犯什么大事,给两个路费钱让他们回家就是了。” “噢。”杨朔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如果不是杨先生及时击杀了那些混进镇里来的匪徒,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龙老板起身向杨朔铭敬酒,“老朽在这里敬杨先生一杯。小儿的命是杨先生救的,以后杨先生如有需要龙某人之处,尽管直言,无有不遵。” 听了龙老板的话,另外几位乡绅也纷纷举杯附和。 “那就多谢诸位了。”杨朔铭淡淡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黄侍尧象是不经意的看了杨朔铭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微微一笑,捻了捻胡须,没有说话。 吃过晚宴,杨朔铭回到了家里,刚一进门,银凤便告诉他,黄韵芝在房间里一个人偷偷地哭。 “她以前经常这样吗?”杨朔铭想了想,问道。 “有过,但不是经常。”银凤说道,“只在老夫人周年忌日时有过几次。” “我知道了。”杨朔铭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黄韵芝果然一个人坐在床边流泪,杨朔铭站在门口看了看她,目光习惯性的扫过房间里,寻找着可能引起她伤心的物品,但是他看了半天,任凭“超级电脑眼”扫描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 杨朔铭有些挫败的停止了超级电脑眼的扫描工作,看着新婚妻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伤心。此时她已经觉察出了他的到来,轻轻揩掉了眼角的泪水,抬起了头。 “怎么不进来?”她轻声说道。 “你又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杨朔铭来到她身边坐下,手很自然的搭在了她微微抽动的肩膀上。 “你还记得咱们成亲的那天晚上,这屋子里点的龙凤烛吗?”黄韵芝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 “记得,怎么了?”杨朔铭转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哪里有龙凤烛。 ------------ 第二十四章 往事追忆和青霉素 第二十四章 往事追忆和青霉素 “你知道第二天早上,是龙烛先灭的还是凤烛先灭的吗?”黄韵芝轻轻按住杨朔铭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紧紧的攥住,问道。 杨朔铭一下子明白了她为什么哭,他笑了笑,说道:“应该是龙烛吧?” 她转过头看着他,目光里满含幽怨。 “我知道,是有这么个说法,说洞房里如果龙烛先灭,是丈夫将来先走,如果凤烛先灭,是妻子将来先走。”杨朔铭摇头说道,“这完全是迷信,根本当不得真的。”他笑着搂住了她,“你怎么还信这个?” “不是迷信。”黄韵芝象是想起了往事,叹息了一声,挣脱了他的怀抱,开始为他脱下外袍,换上里衣。 “我娘就和我说过,她和爹拜堂成亲的那天,是凤烛先灭的,而且是点着后不久就灭的,结果她果然很早就走了。” 黄韵芝让他说得一愣,随后眉头舒展开来,再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就你歪理多。” 几度云雨之后,杨朔铭看着伏在自己怀里香甜地睡去的黄韵芝,心中充满了爱怜之意。 此时,他的身体虽然因为她带给他的极度的快感冲击而感觉有些疲倦,但他的思维却不知怎么,显得异常活跃,没有丝毫睡意。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真正的改变历史? 以前,只要伴随着他脑中的问题,“超级电脑眼”便会给出海量的答案供他挑选,作为杨朔铭在这个时代里最重要的依靠,“超级电脑眼”能够轻松的解决好多技术问题,但面对这个这些天他考虑得最多的问题,“超级电脑眼”也沉默了。 此时屋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了,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让充满了古典气息的卧房显得更加幽静,也让杨朔铭的思路变得更加的清晰。 自古以来,富民强国,民富才能国强! 而非实业不能富民!无工业不能强国! 若要发展工业,则非高科技不可! 高科技! 高科技!现在就在自己的眼睛里! 自己的“超级电脑眼”所储存的高科技,不知要比这个时代的列强高出多少倍! 怎么样才能把这些高科技资源充分的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杨朔铭的头脑变得兴奋起来,对了,还有资金的问题。 自己已经在晚宴上自己旁敲侧击成功的打动了包括老丈人在内的本地乡绅,加上自己从贺黑驴手里抢来的那些金条,启动资金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伴随着杨朔铭的思路,“超级电脑眼”给出了一个个具体的计划和方案。 “怎么还不睡?”此时黄韵芝不知怎么醒了过来,她拂了拂鬓边有些散乱的发丝,抬头看着在那里瞪着两个眼睛瞅着天花板的杨朔铭,柔声问道。 杨朔铭低头看着她黑夜里亮如晨星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选择学医?能告诉我吗?” 听了杨朔铭的话,黄韵芝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为了我娘。”她低下了头,伸出手抚摸着杨朔铭赤裸的胸膛。 “噢。”杨朔铭立时发现自己问了一个不太合时宜的问题,他想要让她摆脱忧伤的往事,立刻开玩笑似的问道,“你生得这么美,就象仙女一样,你娘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嗯。”黄韵芝点了点头,想起了以前的往事,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现在还记得,我的小时候,爹就愿意看娘梳头,抹油,敷粉,施胭脂,我也在一边看,等娘梳妆打扮好了,爹看我盯着看娘,就笑着问我:‘娘美不美?’我就答:‘美。’爹又问:‘怎么个美法?’我又答说:‘就象是从墙上的画里走下来的。’爹笑得不行,又问我:‘你见过谁家的媳妇比娘还美?’我就答:‘没有见过。’爹和娘这时就笑着抱住我,亲我……” 杨朔铭静静地倾听着她讲述往事,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对年轻的夫妇和女儿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美景。 “……记不住从什么时候开始,娘开始咳嗽了,娘的脸色变得红润,身子越来越纤细,人显得比往常更美了,但爹看着娘,却一天一天的忧郁起来,并不让我总缠着娘,娘也不让我接近她,我很奇怪,就问爹,娘到底怎么了?爹哭了,说娘得了一种病,得了这种病的女人会变得越来越美,但人也会变得越来越瘦,不断的咳嗽,最后吐血,死去。这种病得了就治不好了,而且还会传染,爹说不让我接近娘,是因为怕娘把病传给我……” 杨朔铭听了黄韵芝的讲述,立刻明白了她的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她母亲得的,应该是在当时俗称“肺痨”的肺结核。 这种病在现在这个医药卫生条件还不发达的时代,基本上属于难以治疗的绝症。 “……娘的身子越来越弱,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每一次咳嗽都险些晕过去,娘的丝巾上经常会染上一丝一丝的血丝,爹不断的花重金请医生给娘看病,药吃了那么多,但娘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爹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爹总是安慰我,说娘的病会好的,但我能觉察出来,爹和我一样害怕娘会离开我们……我怕极了,我想治好娘的病,我拼命的翻家里的医书,找各种各样的药方,想要给娘治病,爹看见我乱翻医书,就打我骂我,不让我翻,我说要给娘找治病的方子,不要娘走……爹哭了,我第一次看他哭成了那个样子……” “……娘终于病倒了,整天躺在床上,我就在她身边陪她,娘喜欢花,我就在她的屋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娘每次看见我,都会笑得很开心。她知道我翻医书给她找药方后,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位女子的隐秘处得了病,但找不到女医生治病,她为了保守贞节,不愿意让男医生给自己看病,最后还是死去了。娘说我既然有这个心,将来就做个女医生吧。娘说我将来如果能治好了和娘得一样病的女人,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娘走的那天,我哭得昏了过去……后来听说省城开了新学堂,爹知道了娘跟我说的话,送我去省城读书,我遵从娘的遗愿,去了教会医学专科学校,学习西医……” “你学得应该是不错,”杨朔铭搂过她,轻轻在她额头一吻,“我那天伤得那么重,要不是你,可能就没命了。” “你当时烧得很厉害,都说胡话了,把我吓坏了,”黄韵芝看着杨朔铭,眼睛里有一种亮亮的东西在闪动,“请来的医生也说你很危险,我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真是万幸,你总算是挺过来了……” 杨朔铭感觉到她在抚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带来的后果,不由得悚然心惊。 杨朔铭知道,自己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伤口被细菌感染发炎造成的,象后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所以伤亡会如此之大,枪伤引起的炎症导致伤兵的大量死亡占了很大的比例。 而当时如果青霉素能够大量生产并使用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了。 对了,如果在这个时代把青霉素弄出来的话,那可完全是等同黄金的宝贝啊……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应该把青霉素弄出来! 此时,随着杨朔铭的思维跃动,眼睛里关于青霉素的大量信息也开始涌动起来。 “其实,我知道一种药就能够治好你娘的病。”杨朔铭看着黄韵芝的眼睛,“一种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药物。” “真的?”黄韵芝的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是什么?” “这种药物叫‘青霉素’,”杨朔铭笑着拧过她的下巴,说道,“想知道它的药理作用是什么吗?” 黄韵芝看他脸上洋溢着孩子一样淘气的笑容,本以为他是为了安慰自己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听到他的话竟然包含着极其“专业”的词汇时,她立刻直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瞅着杨朔铭,凝神倾听着他的下文。 ------------ 第二十五章 夫妻丛林训练 第二十五章 夫妻丛林训练 “你知道,伤口感染和发炎一般是由细菌引起的,想要阻止伤口被细菌感染,必须要杀死细菌,而现在的一些杀菌方法,往往连人的细胞和细菌一起杀死了。青霉素能够破坏细菌的细胞壁,并在细菌的繁殖期间杀死细菌。而人和动物的细胞只有细胞膜没有细胞壁,因而对人影响极小,可以做到杀死细菌而不损害人体。”杨朔铭根据眼睛里的提示,尽量用简洁直白的的语言给娇妻上课,“只是它能引起一定的过敏反应,使用前得进行试敏。” “我明白了,”黄韵芝明白了他说的意思,“可这种药物,是不是很难做呢?” “不是很难。”杨朔铭在超级电脑眼里检索了一下青霉素的生产工艺,肯定地说道。 “你帮助我完成了娘的心愿,”黄韵芝正色说道,“我替我娘和天下的苦命女人,先谢谢你。”她说着突然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杨朔铭拜了三拜,吓了他一跳。 “娘子请起……”杨朔铭学着戏文里的样子,伸手扶起了娇妻,将她重新拉回身边,冲她诡秘的一笑,“不过,这可是价比千金的东西,现在除了我就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要外传哦。” 黄韵芝当然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开心地一笑,眼中全是崇拜的神情。 第二天清晨,杨朔铭吃过了早饭,准备去保安队,当他刚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却看到六个孩子站在了门口,象是专门在等他。 杨朔铭认出了他们当中的三个就是那天同他交谈过的蔡阿牛,刘小七和王小柱,微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六个孩子这时快步来到了他的面前,齐刷刷的跪下,咚的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杨朔铭吃了一惊,立刻上前扶起了他们,杨朔铭看到王小柱的额头因为用力过猛而流出了血迹,心里不由得一痛,他蹲下身子,轻轻用袖子擦掉了孩子额头的血迹。 杨朔铭知道,可能是徐元锦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特意放过了这几个孩子。他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此才会特地前来叩谢自己的活命之恩。 “男儿膝下有黄金,记住了,以后不要这样了。”杨朔铭看着孩子的眼睛,说道。 “嗯!”王小柱使劲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在来回滚动,但他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回家以后,好好作人,别再当土匪了,好吗?”杨朔铭摸了摸他的头,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说道。 听了他的话,六个孩子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队长没给你们路费吗?”杨朔铭看到他们没有挪动脚步,奇怪的问道。 “徐队长给我们钱了。”刘小七答道,“可我们没地方可去。” 听了他的回答,杨朔铭禁不住又是一愣。 “老家早就没人了,”刘小七看到杨朔铭似乎不大明白,跟着解释道,“我们也不会种地,回去也还是个死,我们商量过了,想跟着您,干什么都行,只要有饭吃就成。” 杨朔铭明白了孩子们的意思,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六个孩子,从孩子们的眼光里,他竟然看到了一样的坚决之色。 杨朔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当他看到了孩子们脸上那无比企盼的神色之后,拒绝的话终究没有能够说出口。 黄家大院,后花园。 “他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黄侍尧向吴杰问道。 “前几天他和徐队长在镇子周围进行测绘,还画了一大堆的地图。”吴杰答道,“听说他顺便勘探了一下附近的矿藏分布,还打算在地洞堡也建个什么加工厂。” “心劲儿到是不小。”黄侍尧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但仍略有担忧地说道,“只是这东一下西一下的,毫无章法可言,能行么?” “也许他是有章法的,只不过咱们没有看出来而已。”吴杰笑了笑,说道,“一个如此才学广博的人,行事是不会没有章法的。” “也是。”黄侍尧点了点头,“对了,他要的那批无缝钢管和机器,什么时候能运到?” “怎么也得两个月左右吧。”吴杰说道。 “那小钢炮是好东西,两门那样的炮就打得这周围的土匪心惊胆裂,再也不敢前来骚扰,以后就可以过平安日子了。”黄侍尧说道,“他竟然能弄出这样好的炮来,简直匪夷所思。” “是啊,小姐和各家的公子千金最近天天都跟着他在保安队学放枪呢。”吴杰说道,“这些进过城的学生见过世面,本来心气儿都是很高的,不肯轻易服人,但碰上他之后,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愿追着他学东西,真是不可思议。我估计两位少爷从京城里回来,也是一样围着他转。” “随他去弄吧!”黄侍尧舒展了一下双臂,说道,“只要他能保得这地方平静,让他们哥儿俩不用每一次回来都让我们两个老的提心吊胆,我就满足了。” “是。”吴杰看着黄侍尧说道,“而且现在让人担心的,其实不光是土匪,还有北边……”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黄侍尧有些烦乱地叹息了一声。 “有时候,这‘兵’是比‘匪’还可怕啊!”吴杰也跟着叹息道。 “管他是兵是匪,要是来捣乱,咱们还是一样用炮打过去!”黄侍尧恼火地说道。 吴杰看着东家那恶狠狠的样子,知道他的信心来源于何处,不由得又是微微一笑。 此时的杨朔铭,正带着黄韵芝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今天的黄韵芝,一改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的东方淑女形象,穿着用长衣改装的短袖简易猎装,腰间的皮带上,竟然也和杨朔铭一样,别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枪,只是和杨朔铭的那把毛瑟“盒子炮”不同,她的佩枪,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马牌撸子”。 此时的黄韵芝,手里拿着一个充当军用指南针的风水罗盘,正按照杨朔铭之前教给她的那样,仔细地核对着山里的方位。 “怎么样?要是觉得迷路了,现在求我还来得及。”杨朔铭看着小娇妻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笑着说道。 “我才没迷路呢!”黄韵芝不服气地说道,她又确定了一下方向之后,抬腿向前走去,杨朔铭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由于那一次两人“并肩对敌”给了黄韵芝太大的刺激,她不愿意再看到杨朔铭有危险而她却只能束手无策的情况出现,开始以难以想象的毅力和决心向杨朔铭学习各种战斗技能,杨朔铭自然乐于从命,他本来担心这位娇滴的香闺弱女难以承受这样的“魔鬼训练”,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她不但坚持下来了,而且学得很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尽管前方的林子越来越密,光线也开始变暗,周围显得异常幽静,但黄韵芝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意。杨朔铭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此时他的超级电脑眼也在根据周围的景物,显示着前进路径,它给出的数据表明,黄韵芝选择的路线并没有什么偏差。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走出了林子,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山坡之上。 由于走得时间较长,有些累了,杨朔铭找了一块被太阳晒得发热的很平整的大石头躺了下来,黄韵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任由他将头舒服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她取过背包,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瓷扁壶,给他喝水。 “看那边。”黄韵芝指了指远处的山脊,杨朔铭偏了偏头,立刻看到了隐藏在赤石山脉深处的地洞堡。 想到两人在地洞堡初次相识的经历,杨朔铭和黄韵芝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感觉到了浓浓的难以割舍的情意。 黄韵芝面色绯红地看着杨朔铭,俯身抱住了杨朔铭的头,冲动地给了他一个柔柔的、深深的吻。 现在的她,已经被他“调教”得越来越放得开了。 杨朔铭惬意地享受着她的似水柔情,双手又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 黄韵芝尽管让杨朔铭弄得意乱情迷,但她还是立刻感觉到了丈夫动作的异样。 ------------ 第二十六章 洞穴探险 第二十六章 洞穴探险 “怎么了?”黄韵芝轻声问道。 “对面山头有人,在用望远镜看我们。”杨朔铭小声回答着,但仍然在继续的吻着她。 “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我不想让人看见……”黄韵芝握住了他的手,哀求似的说道。 “当然了,我也不想表演给人看。”此时的杨朔铭已经从激情当中冷静了下来,轻声说道,“推开我,穿上衣服,表现得自然一点儿,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机灵的黄韵芝立刻心领神会,她娇喘了一阵,装做使出全身力气一样的将杨朔铭费力地推开,双手掩胸,开始系上衣扣。她的表情和动作十分自然和流畅,演技好得堪比奥斯卡影后,让杨朔铭暗暗吃惊不已。 黄韵芝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杨朔铭扶她站了起来,眼睛不经意的向那个山头望去,“超级电脑眼”开始飞快地放大着图像,杨朔铭立刻看到,对面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那里。 那名男子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穿着白色绸衫,腰间也挎着短枪,面貌很是英俊,此时他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正在和那名女子说着什么,那名女子则背对着这边,甩动着一根大辫子,看不清楚面目,但从背影来看,她的身材还算不错。 只是她后腰上的两个硕大的木质枪匣,让杨朔铭的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跳。 她用的竟然是两把“盒子炮”! 可能是对没有看到杨朔铭夫妻的“野外激情”镜头感到失望,男子转身招呼女子离开,两个人很快跳下山石,消失在了旁边的树林里,杨朔铭注意到,树林里隐隐约约似乎有好多个人影。 “他们是谁?”黄韵芝有些不安地看着杨朔铭的眼睛,问道。 “不好说。”杨朔铭说着,拿过黄韵芝的背包背在身上,拉住了她的手,“我们走。” 两人走下山坡,打算返回双龙镇,黄韵芝取出了罗盘确定方位,杨朔铭小心地向四周张望着,突然间屏住了呼吸。 在距离他们俩很近很近的地方,竟然站立着一头小鹿。 一开始杨朔铭还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但他定睛再仔细一看,立刻发现这绝不是什么幻影。 那头美丽的小鹿此时正昂首站立在不远的小山坡上,凝视着这片山岗。当它看见这边站着两个人时,大眼睛眨了眨,似乎略略显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 “是小鹿!”黄韵芝也看到了这头小鹿,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好漂亮……” 看着这头可爱的小鹿,黄韵芝竟然不自觉的张开了双臂,做出了抱抱的动作。 小鹿被她的动作所吸引,竟然向前迈出了几步,向她走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谷中,突然响起了两响清脆的枪声! 在空旷的山谷里,枪声尽管不大,但还是惊动了小鹿,小鹿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跳开了,它身上那美丽的皮毛宛如一道彩虹在杨朔铭的眼前飞快地掠过,眨眼之间便在树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朔铭敏捷地抽出了盒子炮,警觉地观察着四周,黄韵芝也掏出了她的柯尔特手枪,和杨朔铭背靠背地站在了一起。 好容易等到“超级电脑眼”给出了“安全”的提示,杨朔铭收起了手中的枪,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黄韵芝却指了指不远处,提醒杨朔铭注意。 杨朔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刚才那头小鹿消失的方向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穴。 杨朔铭走近了洞口,仔细观察了起来,此时从洞口里有阵阵冷风刮出来,感觉凉嗖的。 杨朔铭估算了一下,这个洞口的高度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猫着腰能钻进去,宽度约有一米多一点儿。 杨朔铭开动“超级电脑眼”,朝洞里窥视了一下,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只能够看见,洞穴在朝里边不断地延伸着。 杨朔铭想了想,猫着腰钻进了洞里,此时太阳光线只能照射进洞内约二米远左右的地方。再往前,便是一片黑暗。 “好冷……”跟着杨朔铭进入洞内的黄韵芝只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冷气扑面而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杨朔铭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爱妻套上,然后拾起了一块石头,朝洞里扔了进去,只听见石头骨碌骨碌的滚动着,一直不停地朝洞内深处滚落进去。杨朔铭竖起耳朵仔细的分辨着,想听听石头滚到多深才能停止下来。但是,他只听见那石头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但却始终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这个洞很深啊。”黄韵芝吃惊地说道。 此时的杨朔铭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拉着黄韵芝退出了洞穴。 杨朔铭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洞口处。 这个洞穴的入口,斜开在一片倾斜着的石壁下面,这是一块巨大坚硬的花岗岩,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整块花岗岩表面略显凸凹,不那么光滑,但在洞口附近的石头表面,却显得光滑平整得多。 这部分石头,象是被什么东西经常摩擦过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闪着一片特殊的光泽。 “这里竟然这么光滑?”黄韵芝伸手摸了摸那里的石头表面,立刻猜到了杨朔铭的想法,“难道说有鹿经常来这个洞穴?” “没错,来这里的鹿应该不止一两只。”杨朔铭点了点头,“而且是经常光临这里。” “鹿为什么会经常来这里?”黄韵芝问道。 杨朔铭本来在那里凝神思考,听到了她的问话,不由得微笑起来。 “你要是想知道答案,咱们俩就进去看看。”杨朔铭看着她说道,“敢不敢进去?” 黄韵芝看了看显得阴森幽暗的洞口,犹豫了一下,但当她的目光又回到杨朔铭身上时,眼中重又闪过自信的光芒。 “那就请陪我进去看看吧,夫君大人。” 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开始为进洞作准备。 杨朔铭将随身携带来的约五百米长左右的长绳一头固定在洞穴的入口处,然后点燃了火把,和黄韵芝钻进了洞里。这条绳子可以预防万一洞内出现紧急情况时,他们随时能够按原路撤离。 在检查了一切就绪之后,杨朔铭点燃了一根火把,和黄韵芝一前一后的重新钻进了洞穴。 杨朔铭用手中的火把一边照着洞内狭窄的通道,一边小心地向前移动,伴随着他目光所及,“超级电脑眼”开始不断的给出提示。 当他们夫妻二人向前走了大约八十米远左右,出现了一处略显宽大些的空地。在通道的两边,是狰狞的岩石,闪烁着火把的反光,一直朝着地底深处延伸着,然后向下又折了进去。 再往前走,前面的通道又开始变得崎岖起来,通道的右侧,有一条深深的裂谷横贯而过,象是一条巨大的岩石裂缝。杨朔铭小心地用手中的火把照了照,裂谷深不见底。石质十分坚硬,应该全部由花岗岩构成。 再向前走,通道开始急转直下,好象是一条卷曲的回廊,让人感觉这不太象是自然形成的。 “这里不是古人挖掘的地道吧?”黄韵芝也发现了通道的异样之处,不由自主的问道。 “不是。”杨朔铭根据“超级电脑眼”的分析结果,给爱妻解释道:“这里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由于出现了断层,在断层的龟裂中流进了雨水,不断地地侵蚀,最后形成的。” “要形成这么庞大的地下通道,怎么也得好几百年的光阴吧?”黄韵芝观看着回廊四周造型怪异的岩石,漂亮的大眼睛因为惊奇而瞪得圆圆的。 “得好几百万年才可以。”杨朔铭笑着答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一步步稳稳地踩在岩石上,缓慢地向前走着。四周仿佛死一般的寂静,一丝一毫的声音也听不见,有的仅仅是他们夫妻俩细碎的脚步的回声,这种回声一会儿声音显得很大,一会儿又象被岩石吸掉了似的毫无动静。 越往前走,洞内变得越黑,显得深不可测,黄韵芝一只手平端着手枪,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攥住了杨朔铭的手。 杨朔铭知道爱妻此时肯定很害怕,尽管在狭窄的通道里两人拉着手行进并不是很方便,但他还是握着她的手,尽量减少她内心的恐惧。 这样深的洞穴,哪怕是在工具先进的后世,对很多“驴友”来说,也是难度相当大的考验。 虽然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洞内探奇有些冒险,但杨朔铭仍然决心一试。 因为他想要证实,自己在洞口处已经得出的判断。 如果这个判断准确的话,对他那个改变历史的计划,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又向前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杨朔铭突然止住了脚步。 此时,长长的绳索已经用完了。这表示着,他们夫妻俩已经进入到了洞内达五百米左右的深处。杨朔铭举起火把向前方照了一下,看见带着潮湿水珠的岩壁沉默地对视着他,通道一如刚开始的时候还在继续朝前,只是前方的洞顶已经变得高了一些,大约有四米左右的高度,两侧也变得宽敞起来。 ------------ 第二十七章 神奇的地下宫殿 第二十七章 神奇的地下宫殿 杨朔铭松开了爱妻的手,借着火把的光亮,他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此时怀表的指针正指向十点过一刻,他们夫妻俩进洞的时间是在九点十分左右,大约在洞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内,他们一共前进了五百米,算得上是相当谨慎的行进速度了。 而此时,通道还在朝向地底的深处。 “这个洞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深得多。”黄韵芝抱住了杨朔铭的胳膊,有些害怕的望着四周的怪石岩壁,“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么深的地下。” “还敢不敢继续往下走了?”杨朔铭笑了笑,抱过了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可能是这一吻给了她勇气,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坚毅和兴奋的光芒。 杨朔铭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通道急速地向下延伸,不一会儿,宽阔的通道又开始变窄,石壁之间只余下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可以容两人侧身通过。那缝隙就象随时可以合拢过来,把人挤扁似的,显得十分可怖。 通道继续向下延深,不一会儿又变宽了,它弯弯曲曲的通向地底深处,令人想起螺旋式的阶梯。杨朔铭一边小心地走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崖石的壁面,根据“超级电脑眼”的提示,他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人类开凿过的痕迹。 又走了大约三十分钟,通道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继续向地底下延伸而去。 突然间,黄韵芝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将身子紧靠在了石壁上。 “怎么了?”杨朔铭用身子护住了她,握着她手掌的那只手已经松开了,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睛急速地扫视着四周。 “前面……好象有什么东西……”黄韵芝指了指前方,嗫嚅着说道。 “你看到什么了?”杨朔铭问道。 “黄色的光……一闪就过去了……象鬼火一样……” 杨朔铭向前伸了伸手中的火把,注视着前方,果然,就象黄韵芝说的那样,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洞口当中,似乎有黄色的光芒闪动着。 杨朔铭晃了晃手中的火把,再次看到金黄色的光芒疾速地掠过。 黄韵芝也再次看到了这道鬼火一样的光芒,她举起了手中的枪,正准备向黄光开火,杨朔铭却按住了她的手。 黄韵芝不解地看着杨朔铭,她发现丈夫的眼中竟然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相反倒闪过类似狼看到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果然不出我所料。”杨朔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收起手枪,跟上来。 杨朔铭举着火把,快步的向那个洞口走去,黄韵芝将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钻进了洞里。 刹那间,周围的光线忽然变得亮了起来。 这一次,黄韵芝没有再发出惊叫。她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掩住了嘴巴。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整个洞窟内的世界,此时此刻完全淹没在光的海洋里,四周只有汹涌澎湃的光的洪流。置身在这光的世界当中,黄韵芝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竟然有一些晕眩的感觉,她不由自主的抱住了杨朔铭,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杨朔铭的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洞窟内的光线,他仔细地打量着洞窟,眼睛里的光标也在急速的闪动,伴随着众多的分析数据。 在他眼前的这个洞窟,但跟刚才走过的洞窟已经完全两样,它的宽度至少有八米左右,高度约有十米左右,与其说它是一个洞窟,不如说更象一个地下广场。而且,它还以这种宽度继续向纵深拓展着。整个洞窟的到处都在闪烁着光芒,这是一种妖艳的光芒,它来自洞窟的壁面、窟顶和地上,一切都在发光,让人感觉象是闯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一座光的宫殿。 洞窟中的这些光芒令杨朔铭和黄韵芝的肌肤感到柔和而温暖,但视觉上得到的感受则是冰冷的,这些光芒当中并不蕴藏有热量。从整体上来看,它是清澈透明的,但又渗透有彩虹般的色彩,给冰冷的光线中添加了一些更令人感到亲切和优雅的情趣。 “这……到底是什么啊?”黄韵芝的声音在洞窟内轻轻的回荡着,显得分外的甜美和轻柔。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这洞内的奇景震撼住了。 “这是盐的结晶体。”杨朔铭伸手搂住了她的肩头,根据眼睛里的提示,给她解释道,“这是一种接近于无色透明的岩盐,它朝着地底深处无穷无尽地延伸着,你看到的这些光,就是从这些多方面体的盐结晶上,把火把的光线反射过来,形成的这种反射现象,所以看起来就象是来到了一座光的宫殿里。” 此时的黄韵芝深深的为眼前的景观所诱惑,她不住的打量着这个“光的宫殿”,剪水双瞳中流露出惊奇不已的神色,杨朔铭看到她的视网膜周围甚至出现了一圈彩虹似的光晕,看上去有一种如梦似幻的迷离感觉,不由得微微一笑。 杨朔铭搂抱着她,继续向洞窟深处走去,伴随着他手中火把上火焰的跃动,洞中的光芒便亦随之变化,呈现出红色、紫色、绿色和黄色等各种美丽的色彩,不停地晃动摇曳。 很快,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岔道。两人沿着岔道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前面又出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地下空间,连通着这条小道。杨朔铭知道,这是在在数万年或者数十万年之前,在清澈的地下水日复一日的浸蚀作用之下,才形成这么一个“地下广场”的。它周围的通道,也是这样的滴水穿石,费去无数年月,天然造就如此奇景。 那条通向“地下宫殿”的主干道,在洞窟中相对较为宽阔一些,直接通向了岩盐层,然后向前不断地幅射延伸进去,变幻无穷的叉道如同迷宫一般,让人感到扑朔迷离。 “真是好美的地下宫殿……”黄韵芝看着周围的奇景,痴痴地说道。 “那我们就来做这座地下宫殿的主人吧。”杨朔铭笑着逗她道,“我是皇帝,你是皇后。我们在这里生好多的宝宝……” “坏蛋……” 杨朔铭的搂抱动作和挑逗的话语让黄韵芝的身子开始热了起来,她羞红了脸,掩饰似的挣脱了他的怀抱,脱下了杨朔铭让给她的外套,重新给他穿好。 此时此地,二人身处地下的幽暗世界,宁静温馨的气氛让杨朔铭又有了亲昵她的冲动,但他开玩笑归开玩笑,他却并没有在这里和她缱绻温存的打算。 在这样的未知环境,保持体力还是很重要的。 对他们夫妻来说,这座地下宫殿,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巨大财富。 还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时候,杨朔铭通过那被鹿身打磨得光亮滑润的洞口,就大体判断出来,这里应该有地下盐矿。 根据在“猎人论坛”里学到的知识,凡是在有盐水涌出的地方附近,就会有较多的鹿群。只有大队的鹿群经常光顾这里,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对于身无分文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的杨朔铭来说,地下盐矿能够带给他的,绝不仅仅是财富和地位。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明明知道有些冒险,但还是带着娇妻闯了下来的原因。 “听!什么声音?”黄韵芝忽然说道。 此时,杨朔铭也听到了什么声音,这声音就仿佛地底下传来,是一种低沉的轰鸣声,远远地传了过来。杨朔铭警觉地掏出了枪,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慢慢移动过去,黄韵芝也拔出手枪,跟在了他的身后。 很快,在这座地下广场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另一条十分狭窄的小道继续向前延伸过去。而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杨朔铭和黄韵芝一前一后,一步步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走过去。杨朔铭一边走一边仔细的四下观察着。 伴随着他们夫妻二人的脚步,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而且不象是人工发出的声响,它以一种固定不变的频率轰鸣着,越是向前走近,声音便越来越高,当杨朔铭和黄韵芝来到距离发出声响的源头约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时,终于听清楚了这声音发自何处。 “是瀑布!”黄韵芝兴奋地叫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一处悬崖边,面前不远处,一道瀑布高高的悬起,反射出白茫茫的一片,发出巨大的轰响。杨朔铭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高高的崖壁上,有一堆岩石,那不是岩盐的结晶体,而像是质地坚硬的花岗岩。瀑布就从那堆岩石上激扬而出,白练般飞落而下。两人伫立在瀑布前,感觉飞溅到脸上的水花是那样的清凉,沁人肺腑。 杨朔铭向下看去,在他的脚下,是一道高高的绝壁,深不见底。 飞泻直下的瀑布映射着岩盐层那七彩缤纷的光芒,就象一道自天而降的彩练。水流被染上了霓虹般的色彩,远远看上去,给人以一种幽幻的情调,与周围的气氛谐然成趣,融为一体。 ------------ 第二十八章 捡来的“执照” 第二十八章 捡来的“执照” 杨朔铭和黄韵芝欣赏了一会儿地下瀑布的壮丽景色。杨朔铭将所看到的关于岩盐矿及洞内路径的相关信息在“超级电脑眼”储存之后,正打算按原路返回,黄韵芝却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看!那里好象也有亮光。”她拉着他的手说道。 杨朔铭也看到了那里的光亮,象是从另一处岩盐矿洞反射出来的,不过,杨朔铭隐约感觉到这一次看到的光亮似乎有些不同。 “走,过去看看。”他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枪,说道。 杨朔铭和黄韵芝举着枪小心地进入到了这个新发现的洞口,而当他们刚一进到洞口当中的时候,劈面刮过的冷风一下子吹灭了杨朔铭手中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的火把。 强烈的冷风吹得黄韵芝身子站立不稳,向一侧摔去,杨朔铭丢掉了手中的火把,闪电般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才没有让她摔倒。 惊魂稍定的黄韵芝搂住了丈夫的腰,四下里张望着,这才发现他们夫妻二人正处于一处山间巨大的裂缝的最底处。 杨朔铭没有再点燃火把,他抬头看了看头顶那透出道道天光的细缝,从那里射进来的光线此时已经能够让他们俩看清周围的一切了。 “这里……好高啊……”黄韵芝抬头看着头顶透出光亮的细缝――那里是这座山间裂缝的最顶端。 杨朔铭看了看周围,此时他的“超级电脑眼”再次活跃起来,显示着相关的数据。 这条山缝的最底处还不算狭窄,勉强能容两人并排通行,两边是高不可攀的陡峻斜坡,偶尔伸出怪异的山岩,整个岩缝仿佛是用盘古的开天神斧一劈而成,显得既壮美又诡异。 “谁要是从上面掉下来,准保活不成。”黄韵芝抬头看着山缝的岩壁,轻声说道。 “当然了,不摔成肉饼才怪……” 杨朔铭看着正前方,突然止住了后面的话。 因为就在离他们并不很远的地方,赫然真的出现了好几个“肉饼”。 黄韵芝立刻也注意到了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由得吃惊地掩住了嘴巴。 杨朔铭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呆在那里掩护自己,她顺从地点了点头,举起了手枪。 杨朔铭举着盒子炮手枪,小心地向尸体所在的位置接近,当他看清了尸体的模样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因为从这些尸体的着装上看,他们应该都是军人! 确定了安全之后,杨朔铭吐了口气,直起了身子,收起了盒子炮手枪,转身向黄韵芝招了招手,“没事了,过来吧。” 黄韵芝收起了枪,小心地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地上的多具尸体。 杨朔铭慢慢地伸手捡起了脚边的一顶粘满血迹的大檐军帽看了看,眼晴里的光标立刻锁定住了军帽上的血点,显示出了血液凝固的时间。 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军帽,眼中的光标接连锁定了地上的尸体,不断的给出相关的分析数据。 即使不根据电脑眼的分析,杨朔铭也能够确定,这些军人的死亡时间并不长,应该就是一个多小时以前的事。 杨朔铭用脚将脸朝下伏在地面上的尸体翻了过来,尸体的脸部已经摔得看不清楚了,但胸前的枪洞十分醒目,应该是在摔下山崖之前就已经死了。 看着这可怕的一幕,黄韵芝有些害怕地转过了头。 杨朔铭开始检查这些尸体身上的东西,他注意到这些尸体虽然都是军人,但他们身上的武器却全都不见了。 杨朔铭在尸体身上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和能够表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但从他们的军服样式上,结合电脑眼的数据分析,杨朔铭还是能够判断出,他们是袁世凯的北洋军官兵。 “他们……是怎么摔下来的?”黄韵芝小声地问道。 “他们不是摔死的,而是被人用枪打死之后,从上头扔下来的。”杨朔铭平静地答道,“你看到了么?他们身上都有枪伤,而且都打在要害的地方,多余的枪洞并不多,这表明打死他们的人枪法非常好。” “枪法再好,也比不上你。”黄韵芝想起了杨朔铭的神枪,眼中洋溢着自豪快乐的光芒。 听了娇妻情不自禁的赞扬,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他正要起身离开,远处的一个包裹模样的东西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杨朔铭快步从尸体上跃过,几步来到了包裹的旁边,这时他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用灰色帆布制成的文件口袋。 杨朔铭俯身将口袋捡起来,捏了捏,发现里面除了文件之外,好象还有别的东西。他起身回到了黄韵芝身边,打开了口袋。 口袋里面装着薄薄的一叠文件,杨朔铭打开文件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些文件,竟然是北京陆军部的委任状! 这些委任状上面的官职大小不一,但让杨朔铭感到惊奇的,不是这些官职的怪异名称,而是这些盖着北京袁世凯中央政府和陆军部大印的委任状,名字那一栏,竟然都是空白的! “你看,这是什么?”黄韵芝将帆布口袋里的一个方形的锦盒递给了杨朔铭,“我觉得象是大印。” 杨朔铭打开了锦盒,里面果然是一枚瑞兽钮的玉石印信,他看了看印面,上面赫然是“赣西镇守使印”六个阳文篆字。 杨朔铭象是明白了什么,他将印信放回盒内,又开始翻那些委任状,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印信上官名的委任状,当然,这张委任状名字那一栏,也同样是空白的。 杨朔铭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些空白委任状,和自己所知道的这一时期的历史进行印证,和他刚才一见到那枚印信时的第一个反应一样,在这些空白委任状中,唯一配印的“赣西镇守使”是最大的官。 根据杨朔铭所了解的这一时期的历史,在民国建立之后,很多官职的设置和清朝的差别其实并不大,象“镇守使”的职权和清朝一个总兵类似,相当于后世的省军分区司令。民国时期的镇守使一般都设于省内的要地,由中央政府陆军部任命,一般是由现役的师、旅长(中将、少将)充任。 难道刚刚的尸体当中,有一位袁大头麾下的中将或少将? 不对,应该是没有。 刚刚杨朔铭在检查尸体的过程中,就留意了一下死者的军衔,并没有发现有将官在里面。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黄韵芝看着那些阴森恐怖的尸体,打了个冷战,轻声对杨朔铭说道。 “我们走。”杨朔铭点了点头,将帆布口袋里的东西全都装进了背包里,把帆布口袋丢掉之后,他拉着黄韵芝离开了这里。 夫妻二人开始沿原路返回,尽管来的时候没有做什么标记,但杨朔铭有“超级电脑眼”的帮助,能够轻松找到正确的路线,因此两人返回时花费的时间要比来时少得多。 当杨朔铭和黄韵芝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由于长时间的地下“探险”,夫妻二人体力消耗很大,都是又饿又累。两人又走了一小段山路,在一条溪水边停了下来。杨朔铭生起了火,黄韵芝帮助杨朔铭将带来的食物烹熟,两个人一边分享着午餐,一边说着闲话。 “你注意到没有,这个洞离地洞堡其实很近。”杨朔铭对黄韵芝说道,“我怀疑当初那位前清翰林就是发现了这里的盐矿,才在这里修建别墅的。” “是啊,这里的景致并不算美,又很偏僻,道路也不通,按道理讲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修建别墅的。”黄韵芝对杨朔铭的看法表示赞同,“不过,如果我们想要开采这里的盐矿,地洞堡倒是个现成的地方。” 杨朔铭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爱妻。尽管两人成亲的时间不长,但在杨朔铭的“调教”之下,她的聪明才智也越来越多的发挥了出来。 吃过了午餐,夫妻二人的精神又恢复了,两人正打算再休息一会儿就往回走,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马嘶声。 杨朔铭和黄韵芝警觉地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将腰间的枪拔了出来。 很快,几骑马的身影出现了,伴随着阵阵马蹄溅水的声音,这几骑马沿着溪水快速奔驰而来。 马背上的骑士很快便发现了杨朔铭夫妇,便朝这边冲了过来,杨朔铭和黄韵芝此时来不及找地方隐蔽,黄韵芝按照杨朔铭教她的那样,背对背和杨朔铭站在了一起,做好了射击准备。 几骑马快速的围了过来,几名骑士看到握着枪的这对少年夫妻,明显的都愣了一下,但他们并没有去碰后背上的长枪。 为首的一名骑士来到了近前,杨朔铭立刻便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在山顶上用单筒望远镜观看自己和黄韵芝亲热的那名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仔细的打量着杨朔铭,立刻也认出了他们,嘴角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揶揄的笑容。 ------------ 第二十九章 和美女赛枪 第二十九章 和美女赛枪 “二位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白衣男子看着杨朔铭夫妻,和气地说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将枪口垂下,但并没有将枪放回枪匣之内,黄韵芝看了看杨朔铭,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枪口垂向了地面。 此时又有几骑马围了上来,杨朔铭注意到后来的骑士当中,赫然有那个挎着两把盒子炮的大辫子姑娘的身影。 杨朔铭不经意的瞅了一眼这个姑娘,“超级电脑眼”象上次他看黄韵芝一样,立刻给出了她的相关数据。 “……身高:《宝 书 网》g,胸围:82cm,腰围:56cm,臀围:83cm,血型:o型,年龄:17,属性:处女……” 这是一个清秀健美的姑娘,一张圆圆的可爱娃娃脸,黑亮的大眼睛特别有神,她皮肤的本色应该很白,可能是长时间户外日照的关系,泛着一种健康的乌色光泽,此时的她,正不客气地打量着杨朔铭夫妻二人,当她看到杨朔铭手中的盒子炮和黄韵芝手中的柯尔特手枪时,乌黑的眉毛不自觉的扬了一扬。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带着枪私奔的,真是好生佩服,”骑在马上的姑娘可能是也看到过杨朔铭和黄韵芝在山顶上亲昵的样子,她看着杨朔铭那张俊秀的脸,取笑道,“喂!小白脸,你的枪法行吗?你那支枪,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吧?” 听到她一语双关的话,周围的骑士们全都哄笑起来。 “请你嘴里放尊重些!”黄韵芝让她一句“私奔”气得俏脸通红,“我们是光明正大拜堂成亲的夫妻!” “是吗?”马上姑娘大笑起来,“那为什么大白天的跑到荒山顶上来找乐子?” 听了这句话,周围的骑士们笑得更响了。 黄韵芝气得身子发抖,当惯了淑女的她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来回敬对方,马上姑娘看起来十分得意,刚想再说点什么,那名白衣男子喝止住了她。 “别胡闹!九妹!”白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了杨朔铭的身上,说道,“这位小哥和妹子贵姓?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岭里来了?” “免贵姓杨,名朔铭,草字瀚之。”杨朔铭平静地回答道,转头看了黄韵芝一眼,“这是内子,免贵姓黄,我们住在双龙镇。这一次到郊外踏青,不想走的有些远了。” 听到杨朔铭报上名字,白衣男子身边的两名骑士面色微微一变。 “在下姓唐,单名一个璟字,草字惊天。”白衣男子在马上抱拳,拱了拱手,“今日得见杨先生,三生有幸。”尽管他说得相当客气,但杨朔铭还是听出了他语气当中的不安之意。 “原来是你杀的贺黑驴呀!”骑在马上的姑娘看着杨朔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不是想冒充那个姓杨的来吓唬我们的吧?小白脸?”她一边说着,一边骑马上前,围着杨朔铭夫妇兜起圈子来。 听了姑娘的话,杨朔铭只是淡淡一笑。 “你那两把枪才是吓唬人的摆设。”黄韵芝看着骑在马上的姑娘,不服气的说道,“他的枪法,比你好上一万倍。” 好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骑马姑娘哈大笑起来,周围的骑士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替他吹得这么响,我今天倒要看看,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骑马姑娘笑够了,看着黄韵芝,眼中瞬间闪过凌厉的光芒,“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比就比。”黄韵芝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她的目光,“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唐九妹要是输了,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叫九妹的姑娘冷笑了一声,说道,“他要是输了呢?” “他要是输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黄韵芝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行,今儿个叫你开开眼。”唐九妹说着便抽出了她后腰上的盒子炮,打开枪机,然后摆了摆手,一名骑士纵马踏进了溪水里,猛地俯身从水中抄起一块卵石,用力向远处抛去。 卵石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向远处飞去,唐九妹猛地抬手一枪射出,将空中还未落地的卵石击得粉碎。 “好!好!”周围的骑士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拍着手叫起好来。 黄韵芝看了看杨朔铭,投过一个鼓励的眼神,杨朔铭冲她微微一笑,转头对刚才扔石头的那位骑士说道:“麻烦这位兄弟,也帮我扔一块石头。” 那位骑士冷笑了一声,又抄起一块卵石,用力向前方抛去。 杨朔铭眼中的光标瞬间锁定了那块卵石,他随即抬手射出一枪,那块卵石也一样被凌空击得粉碎。 看到杨朔铭用同样的手法击碎了抛出的卵石,周围的骑士们立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到了杨朔铭的身上。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面貌俊秀的年轻人枪法会如此之好。 “再来!”唐九妹娇喝了一声,刚刚抛石头的那名骑士翻身下马,在溪水中捞起了三块卵石,齐齐抛向了空中。 唐九妹一甩手中的盒子炮,“砰!砰!砰!”又是三枪,将三块飞石在空中全都击碎。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周围的骑士们再次叫起好来。 杨朔铭看了看脸上现出担心神情的黄韵芝,呵一笑,冲那位骑士点了点头,那位骑士冷哼了一声,再次奋力抛出三块卵石。 杨朔铭从容的举枪瞄准,接连扣动扳机,也是三枪射出,同样将三块卵石击碎。 唐九妹转头看着杨朔铭,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算你有点儿本事。” “你还有什么花样?”黄韵芝轻哼了一声,说道。 听了她的话,唐九妹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她回头冲那名扔石头的骑士示意了一下,那个骑士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钱,又从身上的衣服拽下了一根细线,一扯两断。 黄韵芝好奇地盯着这名骑士的动作,只见他分别将铜线用细线拴好,然后纵马向前方跑去。 随着奔跑距离的变远,那名骑士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 那名骑士跑到溪边的一棵树下,将两枚铜钱分别挂在了树枝上,然后打了个唿哨,纵马跑开。 看到这么远的距离,黄韵芝的脸变得有些发白,杨朔铭也暗暗心惊不已,尽管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哪怕是在后世,这样的距离和如此微小的目标,对于部队里拥有先进装备的专业的狙击手来说,都是一个相当严峻的挑战,更何况在这个枪械并不十分先进的时代。 唐璟看到比赛升级到了这个程度,似乎也有些担心。他用愠怒的目光看了唐九妹一眼,但却没有阻止比赛的进行,而是掏出了他的单筒望远镜,转向了标靶的方向。 看到黄韵芝面露担心之色,唐九妹得意地瞟了她一眼,挑战似的看了看杨朔铭,杨朔铭的脸上还是一如继往的带着谦和的笑容,冲她点了点头。 可能是被杨朔铭满不在乎的态度激怒了,唐九妹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们夫妻,而是屏气凝神的举起了手中的盒子炮手枪,开始瞄准。 杨朔铭转头看了看远处挂在树上的两枚铜钱,“超级电脑眼”开始急速地放大着图像,并给出了距离、风速等数据,十字光标随着在风中不住摇曳的两枚小小的铜钱,在不住的移动着。 测量计算好了之后,胸有成竹的杨朔铭转过了头,目光转到了唐九妹身上。 这个姑娘进行这样的远距离瞄准射击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时的她单手持枪,端坐于马上,显得英姿飒飒。杨朔铭看着她专心瞄准的样子,轻微起伏的胸脯,耳边似乎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在后世的都市丛林当中,为什么没有这样充满英气的女孩子,而能看到的,经常却是一些满口命令语气的所谓“淑女”呢? 杨朔铭觉察到了自己心理活动的异样,他迅速的转过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远处的标靶上。 “砰!”唐九妹开火了,杨朔铭眼中的图像再次快速放大,在他的眼中,时间似乎变得慢了,他清楚地看到,一枚子弹呼啸着飞来,正中垂挂在树上的那枚亮晶晶的铜钱,被击得变了形的铜钱立时旋转着飞了出去。 看到唐九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铜钱,周围的骑士们再次高声喝彩起来。唐璟也象是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转过头看着杨朔铭。 看着那名骑士奔过去捡起了那枚被击落的铜钱,杨朔铭的脸上也露出了赞许之色。 “小女现丑,让杨先生见笑了。”唐璟笑着对杨朔铭说道。 “该你了,小白脸。”唐九妹挑衅似的看着杨朔铭,说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杨朔铭转头看了看阳光下那张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可爱圆脸,有心要捉弄她一下,他听了她的话,还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平静地抬起了手中的枪。 ------------ 第三十章 发展计划 第三十章 发展计划 看到杨朔铭抬起了枪,唐璟的脸上现出了凝重之色,他立刻又举起了单筒望远镜,望向远处作为标靶的铜钱。 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再次开始了运行,将各种相关数据重新测算了一遍,此时在杨朔铭的眼中,铜钱已经被放大了数倍,上面的钱文年号和拴着它的细线都清晰可见。 杨朔铭眼中的十字光标先是在铜钱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闪动了几下,最后竟然锁定在了那根拴着铜钱的细线上! 随着眼睛里的提示信息,杨朔铭不断的修正着自己的瞄准动作,而这些细微的动作,只有他自己知道,周围注视着他动作的人们则根本看不到。 当眼中最终给出了“射击”的提示之后,杨朔铭扣动了扳机。 “砰!”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那根拴着铜钱的细线一下子断开了,铜钱一下子从树上掉落了下来,摔在了石头上,又弹了几弹,最后停在了草丛之中。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那名离标靶处不远的骑士竟然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唐九妹的一双秀目瞬间瞪得老大,脸色也开始由红转白,杨朔铭注意到了她表情的急剧变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骑在马上的唐九妹当然不会知道,杨朔铭如果不是有“超级电脑眼”的帮助,就凭他自己的枪法,别说拴铜钱的细线,就是刚才抛向空中的石头,他也未必打得中。 唐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哈一笑,向杨朔铭拱了拱手:“杨先生果然好枪法,怪不得能杀了贺黑驴。” “唐先生过奖了。”杨朔铭垂下了手中的枪,举手回礼道。 “九妹,这回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唐璟看了看一张娃娃脸已经有些发白的唐九妹,转过头,笑着对杨朔铭说道,“小女未经世面,孟浪之处,还请杨先生见谅。” 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眼中满是自豪之色的黄韵芝,转头对唐九妹说道:“刚才内子和姑娘的赌赛,戏言玩笑而已,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听了杨朔铭的话,唐九妹的眼中闪过一丝恚怒之色,她狠狠的瞪了杨朔铭夫妻一眼,猛地调转马头,打马飞奔而去。几名骑士见状大惊,立刻纵马追了上去。 “这孩子的母亲去得早,我又疏于管教,才把她骄纵成了这样,”唐璟笑着对杨朔铭说道,“杨先生千万不要见怪。” 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唐先生到这荒山之中,恐怕不会是来游玩的吧?”杨朔铭看着唐璟问道。通过刚刚的赛枪,他现在对这对父女的身份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杨先生你这样的闲情逸致。”唐璟笑着摇了摇头,略带惋惜之意的说道,“刚刚做了笔买卖,可惜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买到,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听了唐璟的回答,杨朔铭注意到他身边的两位骑士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情,象是在责怪唐璟不应该和杨朔铭说这些。 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和爱妻在山缝底部见到的军人死尸和找到的那些委任状,心里不由得一动,但他脸上却仍然没有任何表露。 “不过,能在这里认识杨先生和夫人,也算不虚此行了。”唐璟看着杨朔铭夫妻,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二位以后如果有空,不妨去我天云山寨子里坐坐。” 杨朔铭听到他后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而黄韵芝听到“天云山”三个字,本来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情不自禁的拉住了杨朔铭的手,唐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和动作,不由得朗声一笑。他随即拱手和杨朔铭夫妻告别,打马而去,其余的骑士也纷纷调转马头,簇拥着他离开了。 杨朔铭目送着唐璟等人的身影消失,他注意到了黄韵芝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不由得很是奇怪。 “怎么了?你以前听说过他?” “他是天云山的山主,”黄韵芝象是有些害怕似的说道,“以前听下人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据说他一共有十二位压寨夫人,有一位还是抢来的哪一个县太爷的姨太太。” “好家伙!他也不怕晚上让人榨成人干……”杨朔铭明白了黄韵芝害怕的原因,不由得哈一笑,“你是不是也怕他把你抢上山去?” “有你在,我才不怕呢。”黄韵芝看着杨朔铭的眼睛,开心地说道。 作为最早见识过杨朔铭战斗技能的人,她已经形成了“只要在他的身边,就意味着安全”的概念。 “不过,从刚才的情况看,这位唐寨主不太象是那样的人。”杨朔铭说着,眼前不知怎么竟然浮现出了唐九妹的身影,“从她的女儿身上也能看出来。” “你也够坏的,她输了本来就已经很丢面子了,赌注的事我都不想追究了,你可倒好,非要用话激她,把这件事坐死。”黄韵芝笑道,“我真是一点都没有想到。” “谁叫她老叫我小白脸来着。”杨朔铭嘿一笑,“再说了,我要是万一真的输了,她还只不准怎么刁难你呢,我不赢得漂漂亮亮的,把赌注落到实处,就太对不起你了。” “其实这样用处也不大,山贼未必肯和你讲什么信义。”黄韵芝有些担心地说道,“我倒是害怕他们会因为这个来报复咱们。” “那倒不一定。”杨朔铭想到了背包里的东西,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位唐寨主和贺黑驴姚昌奎那样的土匪,应该是不一样的人。” “是,这个人看上去很文雅,不象是土匪头子。”黄韵芝点头表示同意杨朔铭的看法。 “弄不好他想要的东西,就是咱们背包里的那些个书状印信。”黄韵芝象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些东西,咱们最好不要再让别人知道。” “你说得对。”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最好也别让你父亲知道。”他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今天的收获还真是不小啊!” 黄府,后花园。 “他们俩回来了?”躺在精致的黄花梨木椅上的黄侍尧向站在身边的吴杰问道,“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瀚之先生和韵芝小姐一起去了山里勘察,听说发现了一座地下盐矿。”吴杰回答道,“而且规模很大。” “什么?盐矿?”黄侍尧猛地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一双眼睛放射出逼人的光芒,“他找到盐矿了?” “是。现在他正在屋子里绘图和做计划书呢。”吴杰说道。 黄侍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象是要马上去杨朔铭那里问个究竟,但他走了两步,想了一想,又停了下来,重新回到了椅子处坐下。 “这小子还真是了不起啊!”黄侍尧有些兴奋地在椅子的扶手处摩挲着,“哎呀呀!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找到这么个万金窟!” “前些天听说韵芝小姐要老爷投资帮忙,制造能根治肺痨的神药,这药的配方好象也是瀚之先生弄出来的。”吴杰微笑着说道,“瀚之先生军事、工业、矿业、医药无所不知,着实令人钦敬,守着这样一个人,韵芝小姐可以说终身有靠了。” “是啊是啊!这样的人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虽然说到现在为止他的来历仍然是个谜,但关系已经不大了。”黄侍尧欣慰地点了点头,“只是他的雄心未免有些大了点,韵芝要开药坊倒还好说,他又要在镇上办什么新式学堂,又要建发电站,开铁厂和机械加工厂,现在又找到了盐矿,这些都是需要花很多钱的,他把摊子铺得这么大,能行吗?” “瀚之先生的心气儿是高了些,但并不是全无章法,”吴杰说道,“而且这些计划看似杂乱,实际上都是相辅相成的,虽然先期投入较大,但以后的收益不可估量,说明瀚之先生的目光非常远大。不能以常理而论。” “你说的也是。”黄侍尧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万事由我而始,我黄侍尧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哪来的这份家业?只是人老了,就不象以前那么有闯头了。现在既然有这样的人和机会,再赌他一把又有何妨?” “我想本镇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也是会支持他的。”吴杰笑着提醒他道,“东家在这件事上不妨主动一些,别让外人抢了先机。” “自古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黄侍尧是出了名的‘铁笊篱’,这样的财神,岂能让他从我手里溜走?”黄侍尧重又站了起来,“走!老吴!陪我去他那里看看!” “总算完事了!累死了!”杨朔铭放下了已经完成了的计划书,伸了个懒腰。 黄韵芝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将一杯香茶递给了他,杨朔铭接过青花茶碗,一饮而尽,他刚刚把茶碗放下,黄韵芝的柔美双臂便缠绕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接着便给了他一个销魂的热吻。 ------------ 第三十一章 准国旗的诞生 第三十一章 准国旗的诞生 “别太累了,歇一会儿吧。” 杨朔铭看着面色嫣红的娇妻,点了点头,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真不敢相信,你能这么快就把计划做出来。”黄韵芝翻看着杨朔铭制定的发展计划,惊叹道,“而且还做得这么详细。” 听了妻子的赞扬,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这份详尽的发展计划的很多内容,其实是他的“超级电脑眼”帮助完成的,而有了“超级电脑眼”,他在数据分析和具体规划方面花费的精力就要少得多。 “这些计划如果全部实现,咱们这里会变成什么模样,我都想不出来。”黄韵芝看着计划书说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会看到的。”杨朔铭微微一笑,“我保证。” 对于这份计划书,对杨朔铭来说,只是他改变历史的起点! “老爷,夫人,太老爷和吴先生到了。”银凤进来通报道。 听到父亲来了,黄韵芝立刻从杨朔铭的怀里脱开,站了起来。 “你们小两口又偷偷摸摸的跑进山里做什么去了?”黄侍尧的笑声音远远的从门口传来,“不是又找到什么稀世宝贝了吧?” 杨朔铭和黄韵芝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杨朔铭冲爱妻眨了眨眼,黄韵芝笑着回答父亲道:“当然了,爹,而且是无价之宝呢。” “噢?是什么宝物?给爹看看。”黄侍尧笑着掀起了珠帘,走了进来。 杨朔铭夫妻起身迎接黄侍尧和吴杰,杨朔铭给二人搬过了椅子,让他们坐下,黄韵芝则取过了他们上山时带的背包,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了一大块天然的岩盐结晶,交到了父亲手中。 黄侍尧捧着这块岩盐结晶,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听说老百姓管这叫盐根子,是珍贵的灵药,有什么灾病,吃一点儿下去就会好。”吴杰看着黄侍尧手里的岩盐结晶,笑着说道,“的确是无价之宝。” 听了吴杰的话,黄侍尧用手指在岩盐结晶的底部捻了些盐末,小心的放进口里尝了尝,不由得连连点头。 “好东西,好东西。” 看着黄侍尧那兴奋的样子,杨朔铭在心里暗暗好笑。 他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已经被完全打动了,接下来,应该是怎么把计划落到实处上了。 “这是我拟的一个计划章程,请您过目。”杨朔铭说道,“由于这些项目前期花费巨大,我打算以股份制的方式募集资金,也就是成立一个综合性的股份公司。”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计划书交给了黄侍尧。 “股份制?好!好!”黄侍尧将手中的岩盐结晶交给了吴杰,接过计划书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吴杰看着黄侍尧的动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在讨论完了有关的细节,送走了兴致勃勃的黄侍尧之后,杨朔铭躺在床上休息,黄韵芝在收拾他们的东西,在将一些重要物品锁入柜子中后,黄韵芝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装有“赣西镇守使”印信的锦盒上时,不由得变得有些恍惚。 她想了好一会儿,又将那些空白委任状找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杨朔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他并没有多想,可能是因为制定计划书过于劳神的关系,他感到说不出的疲乏,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杨朔铭发出的轻微鼾声将黄韵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状,起身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轻轻帮他盖上了被子。 看着杨朔铭那张孩子一样俊秀可爱的脸庞,黄韵芝的眼中闪过一种从未有过的热切和坚定的光芒,她象是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一样,转身回到了桌子旁,在那些空白委任状中,找到官最大的“赣西镇守使”的空白委任状。她看了看,确定无误之后,取过了一支笔,在被委任者姓名的空白位置上,用娟秀的楷书写下了杨朔铭的名字。 在完成了这一填写之后,黄韵芝拿起这份已经不再是空白的“赣西镇守使”委任状,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然后小心地连同装有印信的锦盒一齐收起来,放进了柜子的一处暗格里锁好。 当杨朔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杨朔铭从床上直起了身子,首先看到的,是新婚妻子的笑靥。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黄韵芝说道,“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杨朔铭说着想要下床,黄韵芝帮他将衣服拿了过来,杨朔铭苦笑了一声,看着她侍候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很早就独立生活的穿越者,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对他来说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你有画画的东西吗?”杨朔铭突然问道。 “有啊,你要画画?”黄韵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嗯,想画点儿东西。”杨朔铭点了点头。 “好,吃过了饭我给你找啊。”黄韵芝笑着说道,“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大作。” 吃过晚饭之后,黄韵芝给杨朔铭找来了画具,并帮他摆好画桌,铺好了宣纸,调好了水彩,准备好了笔墨,然后象个小丫头一样的小心侍立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动笔。 杨朔铭拿起了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爱妻满眼崇敬目光的注视下,用蘸满浓墨的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方框。 黄韵芝看着这个长方形的方框,又看了看杨朔铭,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脸上现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杨朔铭接着又在方框内画了几笔,方框内很快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空心“人”字,整个方框也被一道横线平分成了上下两块。 “这是什么?”黄韵芝惊讶的看着杨朔铭,小心地问道。 杨朔铭看着爱妻不解的样子,微微一笑,开始给方框内上色。 杨朔铭飞快的将方框的上半部分涂成了蓝色,下半部分涂成了红色,然后将“人”字涂成了黄色,当他完成了上色工作之后,冰雪聪明的黄韵芝已经明白了他画的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旗?”她看着丈夫刚刚完成的画作,隐约的觉察出了丈夫这幅画的深意。 “咱们成立的那个公司,我打算叫‘人和’公司。”杨朔铭说道,“这是公司的旗帜。” “以人为本,和气生财,我猜这是你给公司取这个名字的含义。”黄韵芝的眼中再次出现了赞佩之色,“那这面旗的含义是什么呢?” “我要让这片热土之上的人们,都生活在蓝天之下!”杨朔铭盯着自己画的旗帜图案,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坚毅之色,“我要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黄韵芝明白了杨朔铭设计这面旗的意义,不由得连连点头。 “其实这面旗当做国旗都可以的。”黄韵芝看着桌上用水墨画法画出来的旗帜设计图案,抬起了头,瞥了杨朔铭一眼,轻声说道。 杨朔铭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正象黄韵芝猜到的那样,杨朔铭设计这面旗帜的本意,并不是为了给“人和”公司当招牌,而是想要让这面旗,成为中国的国旗! 他给这面“红蓝黄三色人字旗”所赋予的含义,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这个时代以及后世的相关设计。 当时的中国,各地设计和使用的国旗可谓五花八门,在武昌起义的革命军所使用的旗帜是共进会的“铁血十八星旗”,十八星代表当时中国的十八个行省;上海、江苏独立时用的是宋教仁、陈其美主张的“五色旗”,以红、黄、蓝、白、黑五色代表中国五大主要民族,取“五族共和”之意;广州独立时用的则是孙中山设计的“青天白日旗”;陈炯明在惠州起兵时用的是“井字旗”,以周代“井田制”喻“平均地权”之意;除此之外,更为雷人的是还有用白旗(取“以明涤去污染,光复旧物”之意)和“金瓜斧钺旗”(代表“尚武强兵”)的! 在民国成立后,国会参议院就国旗制定曾发生过激烈的争论,最后决定采用的是沪军都督府所用的五色旗为国旗,以铁血十九星旗(由于东三省代表的强烈抗议,又加了一星)为陆军旗,以青天白日三色旗为海军旗。 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曾为他设计的青天白日旗只能作为海军旗而不能作为国旗而一直耿耿于怀,但在杨朔铭看来,青天白日旗的设计其实是非常失败的。 ------------ 第三十二章 基础事业 第三十二章 基础事业 “青天白日旗”原是孙中山早年的亲密伙伴陆皓东为兴中会所设计,计划在1895年广州重阳节起义中使用,后起义流产,陆皓东不幸遇难。为了纪念牺牲的战友,此后孙中山参与发动的历次起义打出的都是这一旗帜。 对于“青天白日旗”所代表的含义,孙中山的解释是:“青天白日,示光明正照自由平等之意。”孙中山认为当时的中国已经成了暗无天日的鬼魅世界,革命就是要让“青天”现出一轮“白日”! 孙中山赋予青天白日旗的意义虽然很好,但对于文化素质普遍不高的中国底层民众来说,他们很难通过“青天”“白日”的图案明白其所代表的内涵和象征意义,从而在心里产生认同感。而和孙中山们想要的结果恰恰相反的是,由于青天白日的图案过于接近日本国旗,很容易引起民众的强烈反感。 自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日本一直对中国步步紧逼,日本给中国造成的巨大伤害使中国各阶层人民对日本一直抱有高度的警惕,而孙中山打出的类似日本国旗的青天白日旗,不但根本得不到中国民众内心的认同,反而更加容易让人产生抵触。象中国著名的大学者章太炎先生,到死只愿意以五色旗覆盖遗体,根本不承认青天白日旗的国旗地位。 同盟会内部也曾因国旗问题而发生过激烈冲突,和孙中山齐名的革命先驱黄兴就曾因此险些同孙中山决裂。黄兴认为青天白日旗的图案样式和日本太阳旗过于相似,主张使用代表“平均地权”的井字旗,结果孙中山坚持不让,二人因此几乎闹翻。 而杨朔铭设计的这面红黄蓝三色人字旗,其具体含义直白而深刻,让人一目了然。 红黄蓝三色中,蓝色在上代表青天,红色在下象征中华大地已为血染之地,中间巨大醒目的黄色“人”字则代表炎黄子孙,意指中华热血儿女头顶朗朗青天,脚踏血染之国土,做顶天立地之中国人!而整面国旗则象征中华民族浴血奋起,重新傲立于世界! “顶天立地中国人”的概念,通过这面旗帜,可以说体现得淋漓尽致。 对于普通中国人来说,哪怕是大字不识一篓的农夫村妇,也都懂得“人”字如何写! 眼前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杨朔铭画完了国旗的图案,不用他过多的解释,他的爱妻黄韵芝就已经明白了这面国旗所代表的“顶天立地中国人”的象征意义! 杨朔铭正是想要通过这个“人”字所代表的文化意义,激发民众内心深处的最朴素的情感,唤起民众的精神! 虽然说现在,这面旗帜还只能是一个正准备组建的民营综合性公司的标识。 此时的杨朔铭,望着自己设计的国旗,一点一点的握紧了拳头,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站在他身边的黄韵芝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火焰,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在他睡着时的“小动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顽皮而自信的笑容。 “我看出来了,我现在要是不入股,以后是不是就亏大了?”保安公所里,徐元锦看着杨朔铭给他的入股合同,笑道,“我才发现,你竟然还是个做生意的行家里手。” “镇上的那些老财们可没有你这么多废话,他们听说后都是抢着入股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毕竟是保安队的人,怎么也不能让你徐大队长吃亏吧?那样就太不够意思了。” “我看了,自从你娶了黄老财的女儿之后,你的心思就不在保安队了。”徐元锦笑道,“不过也是,保安队这样的小地方,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人才久留之地。我只求你走之前,把我要的迫击炮都给我造好就成了。” “这你可说错了,”杨朔铭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安队的弟兄们能过上好日子。今后的保安队,绝对不会仅仅只有几门迫击炮。” 徐元锦听了杨朔铭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开心地大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杨朔铭的肩膀,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他取过一支笔,在入股合同上签了字,又取过红印泥,按了手印。 “我的私房钱可是不多,回头再给你送去吧。”徐元锦用布擦了擦手指,对杨朔铭说道。 “不用了。”杨朔铭平静地收起了入股合同,说道。 徐元锦看着杨朔铭,杨朔铭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对了,这是我拟的保安队的新章程,你看看吧。”杨朔铭说着,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徐元锦,“仅开采盐矿和运输一项,借重保安队的地方就很多,保安队以后的规模会很大,必须要正规起来。” 徐元锦有些好笑地瞟了杨朔铭一眼,接过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看了几眼之后,面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徐元锦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杨朔铭,“你不是学法律和金融的吗?难道说还在军事学校呆过?” 杨朔铭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能告诉徐元锦,这是他的“眼睛”参考了古今中外很多成例给帮着弄出来的。 “按你这个办法,拉出来的就不是保安队了。”徐元锦看完了杨朔铭拟的保安队新章程,用佩服的口气说道,“我敢说,北边儿老袁手里的队伍,都未必有你这个治军办法。” 杨朔铭听到徐元锦说出了“治军办法”这个词,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 “不如此不足以保障地方平安。”杨朔铭说道,“你知道,盐矿一旦开采出来,利润会有多大,看着眼红的人会有多少。” “你不说我也明白。”徐元锦苦笑着说道,“我看了,我现在是上了你杨瀚之的贼船,已经下不来了。” “以你徐队长的才干,本就不应该在保安队憋着。”杨朔铭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徐元锦的手里。 徐元锦看着手中的东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的,是一枚瓷制的圆形徽标,上面的图案是一枚红地黄色的五角星,外缘为一圈蓝色,红黄蓝三色交相辉映,显得既美观又庄重。 “这是帽徽,我给保安队订制了一套军服。保安队应该有自己正式的衣装,省得上次让匪徒混进来了都不知道。”杨朔铭笑着拉了拉拍徐元锦身上的巡警装,“说真的,你徐队长穿这一身简直太难看了,应该配一身真正的军服才是。”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象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不知怎么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我不穿军服,已经好久了……” 杨朔铭看着眼睛变得有些湿润的徐元锦,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元锦深吸了一口气,将帽徽紧紧握在了手里。 1913年9月16日,“人和”公司成立。此前的8月13日,拥护袁世凯的桂军龙济光部进入广州,8月18日,江西省首府南昌被北洋军第六师张敬尧部攻陷,9月1日,张勋的武卫前军攻克南京。孙中山、黄兴、李烈钧、陈其美、柏文蔚、居正等人先后逃亡日本,“二次革命”失败。 1913年9月29日,袁世凯任命李纯署理江西都督兼民政长。 1913年10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正式就任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 1914年1月25日,除夕。 “大过年的,让你跟我猫在这里,真是对不住。” 杨朔铭站在窗前,望着灰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雪片,转头对全身裹在裘衣里坐在火盆前的黄韵芝说道。 “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黄韵芝起身来到杨朔铭的身边,用被火烤热的手暖着杨朔铭的手,“这地洞堡是我们的福地,别忘了,我们俩第一次可是在这里遇见的啊。” 杨朔铭看着满脸幸福之意的爱妻,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在“人和”公司成立之后,为了就近开发附近的地下盐矿,杨朔铭将“人和”公司的总部设在了当年贺黑驴占据的地洞堡。 在对盐矿及周边地区进行勘测时,正象杨朔铭之前猜到的那样,原属清朝翰林别宅的地洞堡,竟然有地道和盐矿相通,而且地下竟然有挖好的盐井盐池,表明这里应该是进行过试验性的开采,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废弃了。贺黑驴匪帮在占据这里之后,并没有对这里进行仔细的勘查,因而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本来呆在一座金山里。 由于地洞堡本身和盐矿相通,而且易守难攻,杨朔铭将“人和”公司的总部设在这里,军事上的目的其实更大一些。 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筹备,“人和盐矿”终于正式开挖,由于杨朔铭事先通过“超级电脑眼”最大限度的利用了当下可以利用的一切技术条件来使采挖的效率最大化和改善盐工的劳动工具、工作条件及生活环境,“人和盐矿”头一个月的产出,就远远的高出了这个时代的同行。 ------------ 第三十三章 烽火除夕夜 第三十三章 烽火除夕夜 以目前“人和盐矿”的运行状况来看,用不了多久,便可以产生不可估量的利润。 “爹一想到他的股份能分多少红利,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黄韵芝想象了一下父亲在分红时可能出现的样子,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按股分红,你的红利也不会少了。”杨朔铭看着他说道,“这样正好有钱把你父亲在药坊的投资还上,别人给的毕竟是别人的,免得将来……”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是啊,你这个‘上门女婿’,将来可是很容易受到排挤的。”黄韵芝明白他在说什么,微微一笑,表示她理解,“要不,我也不会和你来这里猫着了。” 黄韵芝之所以同意和杨朔铭将家搬来地洞堡,一方面是为了她能够就近照顾杨朔铭的饮食起居,另一方面,是不想占用自己娘家的住宅。 自己的后娘虽然对自己一向不错,但作为自己父亲的续弦,她毕竟给父亲生了两个儿子,在这个“重男轻女”“母以子贵”的时代,对于自己和丈夫在家族中的地位,黄韵芝是十分清楚的。 “我把老吴给挖过来了,岳丈大人没不高兴吧?”杨朔铭听了她的话,呵一笑,又问道。 “那倒没有,”黄韵芝说道,“吴头儿来我们家的时间其实也不长,再说吴头儿做事一向精细,他选择上咱们这里来,肯定已经安排好接替他的人了,要不然父亲也不会放他走的。” “今儿个是除夕夜,是该吃团圆饭的时候了……”杨朔铭望着窗外的夜空,话还没有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狗吠声,紧接着便是阵阵凄厉的枪响! “好象是门楼那边!” 现在的黄韵芝对枪声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她一边凝神倾听着枪声,一边举起了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四周后,便判断出了枪声的准确方向。 “大过年的也不让我消停。”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也给出了同样的提示,他看了看窗外,飞快地取过了自己的盒子炮。 “外边冷,你就别过去了。”杨朔铭看见黄韵芝拿过她自己的佩枪,立刻阻止道,“别忘了,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了他的话,黄韵芝脸上一红,她下意识地瞅了瞅自己的小腹,点了点头。 杨朔铭收拾停当,在爱妻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下了楼,而这时,几个人的身影已经候在了大雪之中。 “杨先生。”看到杨朔铭走了出来,雷把头、赵二虎和几名保安队员们迎了上来。杨朔铭看到穿着新式军服神采已不同往日的队员们,注意到了他们当中的六个比较矮小的背着马枪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们六个别过去了,”杨朔铭对六个孩子说道,“在这里保护干娘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为首的刘致远――也就是刘小七,杨朔铭为他起了新名字――向杨朔铭正色敬了个军礼,带着另外五个孩子向黄韵芝住的小楼跑去。 杨朔铭看着其他人点了点头,拔出了盒子炮手枪,摆了摆手,顶着风雪向门楼的方向跑去。 “什么情况?”杨朔铭来到了堡门楼,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问道。 “来人差不多有上千来号,说是什么张司令的兵,要进来抓逃犯。”堡门楼上的一位保安队员有些担忧的向杨朔铭报告道。 杨朔铭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粗野的吆喝叫骂声,眉头不由得一皱。 “大半夜的,谁……能分清楚他们是哪处的官兵?”赵二虎骂了一句,“我看就是土匪!他们这是知道这里成了宝地,想要来抢山头来了!” “弄不好就是土匪改编的。”雷把头也点了点头,说道,“前些日子徐头儿还说过呢,说姚昌奎有受招安的迹象……” 杨朔铭想了想,对赵二虎说道:“让他们的头儿近前说话。” 赵二虎答应了一声,举起步枪对准了夜空,扣动了扳机。 随着刺耳的枪响,远处瞬间安静了下来。 “对面的!谁是管事的!过来一个说话!”赵二虎扯开了嗓子,暴喝了一声。 赵二虎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在山谷当中回荡着,许久才平息下来,杨朔铭看着远处的火把似乎还在增多,下令值班的迫击炮做好发射准备。 在杨朔铭为保安队订购的无缝钢管和钢材及一些机械设备运到之后,经过日夜赶工,保安队又多了二十门新造的迫击炮,由于材质的不同,这些新炮的构造虽然和原来的两门炮一模一样,但质量比头两门炮要好得多,杨朔铭用它们替换下了原来服役的那两门“纯血统土迫击炮”,主要是担心原先两门炮的炮管和构件钢质不纯,防备发射次数过多,产生意外。 在“人和”公司成立之后,保安队的规模也进一步的扩大了,一支分队常驻于矿区和公司总部,而为了加强地洞堡的防御力量,六门新造的迫击炮被杨朔铭调到了这里,有两门就布置在这堡门楼上。 “什么管事的!会不会说话!老子是第五混成旅旅长刘文选!”远远的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刘文选”这个名字,赵二虎冲杨朔铭咧了咧嘴,他看到杨朔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刘文选也是有名的土匪头子,外号刘大麻子,他占据的是在永宁县城东边的铁芒山,距离双龙镇可以说很远,但这一次竟然出现在了地洞堡外,着实让杨朔铭有些意外。 “什么功夫成了第五混成旅了?”雷把头问道,“他们这是受招安了?” 杨朔铭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原来是铁芒山刘大当家的到了,失敬失敬!大过年的,刘大当家的怎么有空来这里逛山了?” “上面说话的是杨掌柜吧?”刘文选听出了杨朔铭的声音,高声回答道,“你应该叫我刘旅长!李都督封我当旅长了!我们现在是第五混成旅,归第六师张司令管辖!” 杨朔铭听了刘文选的答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李都督”应该就是袁世凯任命署理江西都督职务的北洋军大将李纯,而那个什么第六师的“张司令”,则是臭名昭著的张敬尧! “什么李都督张司令!没听说过!少……来这里吓唬老子!”脾气急躁的赵二虎有些恼火地说道,他的声音虽然放低了,但还是让对方听了个清清楚楚,立时引来一片叫骂声。 “刘旅长深更半夜的来这里有何贵干?”杨朔铭高声问道。 “听说这边儿来了几个毛贼,张司令要我带着弟兄们来拿剿,毛贼没扰害杨掌柜吧?”刘文选说道,“杨掌柜开办盐矿,周遭儿百姓都跟着受惠,张司令格外关照,不能让毛贼坏了矿上的事!” 听了刘文选的回答,杨朔铭明白了张敬尧派他来这里的目的,眼中瞬间闪过凌厉的光芒,吓了他身边的赵二虎一跳。 作为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常败将军和草包军阀,张敬尧打仗的本事不行,烧杀淫掠的本领却是一流,这一次很显然是知道了乱石山发现了盐矿,来抢财源来了。 想到张敬尧竟然通过收编土匪的办法来抢劫民财,杨朔铭对他的鄙夷更深了一层。 “多谢刘旅长关照!区区几个毛贼,矿上保安队还对付得了!”杨朔铭朗声一笑,说道,“不劳刘旅长和张司令费心了,请回吧!” “姓杨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刘文选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叫起来,“你以为我这上千号人马,是白来你这里的么?” “贺黑驴和姚昌奎都栽在咱们这儿,怕你铁芒山这点儿豆腐渣人马!”赵二虎没等杨朔铭回答,便恶狠狠的一嗓子吼了出去,“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好!我就让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瞧瞧!我这千八百号人马,就是豆腐渣,也要撑破你的肚皮!”刘文选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弟兄们!给我上啊!” 随着他的嚎叫声,枪声立刻密密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有子弹飞了过来,打在了堡门楼的石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尽管遭到了攻击,但保安队员们却并没有显得慌乱,他们一个个从容不迫的在各自的战位做好了战斗准备,尽管他们的人数很少,但没有一个人有畏惧的神色。 由于此前保安队就经过了两次同土匪的硬碰硬式的大规模交战,都打得土匪落花流水,特别是拥有威力强大的新式轻便火炮之后,保安队已经对土匪不再感到畏惧了。加之此前杨朔铭按照先进的方式对他们进行的训练,保安队员们根本没有把眼前的上千名土匪放在眼里。 杨朔铭侧身伏在了墙边,冲早就蓄势待发的迫击炮手打了个手势。 迫击炮手点了点头,将手一松,一发迫击炮弹落入炮膛,接着便“嗵!”一声打了出去。 ------------ 第三十四章 意外的新年礼物 第三十四章 意外的新年礼物 举着火把的匪兵人群里瞬间爆开一团烈焰,随着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连串哭爹喊娘的惨号声。 伴随着又一声巨响,另一门迫击炮也紧跟着开火了。 一发又一发的迫击炮弹落到了匪兵们的头上,绽开一朵朵地狱之花,伴随着爆炸的轰响,匪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杨朔铭小心地从石墙边探出了头,仔细地观看着战况。 土匪们尽管人多势众,但就象被消灭的乱石山贺黑驴匪帮和偷袭双龙镇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姚昌奎匪帮一样,他们的战斗素质十分低下,只知道乱放枪,作战毫无章法可言。在保安队迫击炮的猛烈轰击下,竟然还密密的挤在一起,大大咧咧地打着火把,等于变相的给保安队员们指示目标。由于保安队的迫击炮手专门挑火把密集的地方打,一打一个准,匪兵们一时间被炸得鬼哭狼嚎,枪声很快便弱了下来。 勉强冲到堡门前的匪兵们被深深的壕沟阻隔,根本无法通过,只能在壕边一边放枪一边叫骂,他们很快便招来了护墙上保安队员们步枪的准确射击,被扫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人纷纷向后拥挤着退去。 杨朔铭看着匪兵们死伤累累的惨状,原来还有的一丝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杨朔铭知道,土匪之所以有如此表现其实也不奇怪,在现在这个时代,其实不光是土匪的作战技术如此的差劲,就是收编他们的北洋系正规军,也好不到哪去。西方的先进武器,西式的军事训练和教育,并没有教会中国人怎么打仗。在现在的中国,无论是官兵还是土匪民团,他们手中的枪,说白了并不是武器,说是催税和吓唬人的工具还差不多。 此时另一处土堡上的两门迫击炮也开火了,随着更多的炮弹落在匪兵们的头上,匪兵们的攻势开始瓦解,任凭刘文选等土匪头目怎么叫骂,也不肯再上来送死了。 此时杨朔铭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地洞堡地势险要,只要大门一关吊桥一拉外边的人就别想进来,但土匪毕竟人数众多,而由于大多数人回家过年的关系,现在守卫地洞堡“人和”公司总部的保安队员加上公司职员也不过五六十人,虽然他们武器装备精良,战斗意志高昂,但并不足以弥补人员数量上的巨大劣势。 更何况,这些人还有家眷在这里。 一想到已经怀孕了的爱妻,杨朔铭的心就有些发紧。 必须尽快的打退这些土匪! 杨朔铭听着外面土匪们的叫骂声,突然有了主意。 随着他的心念转动,他眼中的光标也在急速的闪动着,通过耳朵传来的声音,捕捉分辨着刘文选的所在位置。 很快,眼睛里的光标在远处不时闪过火光的黑暗之中,用线框标示锁定了一个人的身影。 杨朔铭躬身快步来到了一门迫击炮前,冲一名迫击炮手挥了挥手,示意他暂时退后,由他亲自操炮。 “您想自己动手过过瘾?”这名迫击炮手一边笑问着,一边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杨朔铭。 听了炮手的话,雷把头和赵二虎等保安队员也投过来了惊奇的目光。 杨朔铭笑了笑,顾不上给他们做解释,随着眼睛里的提示,开始了熟练的操炮动作。 伴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眼睛里,不断的闪动着修正的提示,当十字光标和一条弯曲的抛物线重合在刘文选的所在位置的时候,杨朔铭给另一名炮手下达了命令,炮手迅速的将一枚炮弹填入炮口。 一道火光,一声巨响,在匪兵们的声声惨叫中,杨朔铭轻而易举的便分辨出了刘文选的哀号声! 从“超级电脑眼”对他的惨叫声的分析来看,他就此挂掉的可能性非常大。 “当家的中炮了!”不知是谁喊道。 听到这样的喊声,匪兵们的士气瞬间崩溃了,叫骂着向后溃退而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匪兵人群,在保安队员们的欢呼声中,杨朔铭缓缓的从迫击炮边直起了身子。 “头儿!真有你的!不但枪打得百发百中,炮打得也象长了眼睛!”赵二虎兴奋地对杨朔铭说道。其他的保安队员们也纷纷叫好。 听了大家的赞扬,杨朔铭却并没有显得太高兴。 他知道,这回又一次成功的打败了土匪,比前两次赢得还要侥幸。 如果不是因为有迫击炮和坚固的防御工事,以及土匪的无能,他们想要以这么少的人坚守这么大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的。 保安队的规模,对比他现在还处于初创期的事业规模,还是显得有些小。 想到那位臭名昭著的饭桶将军张敬尧这一次干的好事,杨朔铭就恨得直咬牙。 在又巡视了一番,安排了人检查战场之后,杨朔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刚一开门,六个孩子——刘致远(刘小七章 、蔡经远(蔡阿牛)、王超勇(王小柱)、楚扬威(楚二胖)、陈定远(陈小胜)、薛镇远(薛长贵)全都一窝蜂的迎了上来,聚到了他的身边(这六个他从土匪当中拉过来的孩子的名字,都被他用甲午海战中的战舰的名字重新改过了,其用意不言自明)。 看着孩子们眼中关切的目光,杨朔铭的心里阵阵暖流涌动。 也许是在原来那个时代孤独得太久了的关系,穿越到这里的他,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却从身边的这些人当中,找到了亲人般的感觉。 “你没事吧?”黄韵芝看着一身火药味的杨朔铭,快步迎了上来。 “没事了,土匪已经打跑了。”杨朔铭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和孩子们一起走进了里屋。 “干娘要我们去帮您。可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干娘,所以都没走。”王超勇仰着脸看着杨朔铭,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我们没听干娘的话,您不会骂我们吧?” 黄韵芝有些好笑地看着几个干儿子向他“汇报”,笑着说道:“是我不对,你就别怪他们了。” “你们做得很对。”杨朔铭正色冲几个孩子点了点头,“身为军人,一定要服从命令,无论何种情况,都要完成任务,你们这一次的表现很好。” 听了杨朔铭的表扬,几个孩子的脸上都现出了高兴和自豪之色。 杨朔铭抬头看了看黄韵芝,又看了看孩子们,笑道,“不过,平日里可要听干娘的话,明白吗?” 孩子们脆生生地答应着,簇拥着他们夫妻二人回屋,黄韵芝看着六个身穿军服拎着马枪的孩子,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小腹,眼波流动,一时间温柔如水。 黄韵芝拉着杨朔铭在饭桌前坐下,和孩子们一起吃起了团圆饭。 “刚刚来的是哪个山头的土匪?”黄韵芝一边给孩子们夹菜,一边问道。 “铁芒山的刘大麻子。”杨朔铭答道,“不过他自称什么第五混成旅,说李都督封他当了旅长,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已经派人下去查看了,一会儿就能知道。” “自古就是‘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我看这事可能是真的。”黄韵芝说道,“听说省城现在很乱,那位李纯都督想要扩充兵力,很容易把主意打到那些土匪身上。” “这些混蛋光知道和老百姓争利,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不管,咱们这盐矿才开了两个来月,就引来了这么多的苍蝇,看样子咱们也要扩充兵力才行,”听了爱妻的话,杨朔铭看了看六个孩子,脑中突然一亮,“他李纯能用的办法,对咱们来说也一样适用。” 此时的杨朔铭,眼前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了唐璟和那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的身影。 “你也想打土匪的主意?”黄韵芝有些猜出了他的想法,立刻问道。 “就算是吧。”杨朔铭若有所思的说道,“还没太想好该怎么入手。” 黄韵芝看到他飘忽不定的目光,不想打断他的思路,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了团圆饭,杨朔铭刚想检查一下六个孩子的功课,赵二虎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老赵?” “找到了两台老玩意儿,应该是刘大麻子的手下扔掉的,老雷觉得您可能喜欢,让我来叫您过去看看,有没有改造的前途。”赵二虎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怪怪的笑容,“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 杨朔铭点了点头,起身披上了外衣,黄韵芝也好奇的和六个孩子一起跟了过来。 此时大雪已经停了,杨朔铭来到了堡门楼,当他看到停放在面前的两个带有轮子的象火炮一样的装置时,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几箱枪子儿,正在往上吊呢。”雷把头看到杨朔铭眼中的惊奇目光,笑着说道。 杨朔铭转头望了望,果然看到几名保安队员正用一个滑轮在护墙处往上吊东西。 由于担心退走的土匪杀回马枪,杨朔铭在安排人手出去检查战场时,并没有打开堡门放下吊桥,而是采用了让查探人员乘座滑轮吊篮缒下城墙,借助梯子越过护城壕沟的方法。 ------------ 第三十五章 土匪改编的北洋军 第三十五章 土匪改编的北洋军 当然,查探人员找到的战利品,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弄回来的。 杨朔铭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眼前的“战利品”上来。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两挺老式的加特林机枪。 杨朔铭看着这两挺机枪老旧的枪身上已经有些磨损的“光绪”年号,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刘大麻子竟然会有这种转管机关枪,真是想不到哈。”赵二虎显然知道这是什么,在一旁惊奇的说道。 “应该是别人送的。”雷把头说道,“刘大麻子看样子没说假话,他是受了招安了。” 想到张敬尧竟然用这种老式机枪来收买土匪,杨朔铭再次在心里大大的鄙视了这个超级大草包一番。 这种老式机枪,用来防守固定阵地还差不多,带着它进攻,不累死才怪。 此时让杨朔铭感到惊奇的,是这样的老掉牙的机枪,竟然会出现在北洋军的装备序列里。 难道袁世凯赖以发家的北洋军,使用的竟然是这种老破玩意儿而不是马克沁重机枪? 这也太惨了点儿吧? 杨朔铭在脑中仔细地回想着关于这个时代的历史,对照了一些史料,很快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在一份资料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辛亥革命之前,以醇亲王载沣为首的满清权贵为了防止以汉人为主体的新军受革命思想影响而作乱,曾经下令将各省新军装备的马克沁重机枪和一些重炮解送京城,交禁卫军掌管。由于各省的马克沁重机枪大多被收缴,在后来的武昌起义中,当起义士兵占领了军械库后,却找不到马克沁机枪作战,因而不得不把库存的老式加特林机枪搬出来应急,竟也大收奇效。在后来北洋军进攻武汉三镇时,革命军使用这些老古董,也愣是和北洋军打得有声有色。 而现在,同样的老式加特林机枪出现在了这里,也就很好理解了。 杨朔铭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加特林机枪,他的眼睛里也不断的闪现出相关的分析数据和信息。作为穿越者的他,在这挺老加特林身上,感受着历史发展的沧桑巨变。 作为枪械史上重要的里程碑之一,加特林机枪在将手动机枪发展到顶峰的时候,以马克沁机枪为代表的自动武器的出现却使得加特林机枪陷入到了窘境之中。在采用管退式、导气式、自由枪机式和半自由枪机式等自动原理的自动武器陆续被发明后,同这些单管自动武器相比,加特林转管机枪的优势不复存在,缺点却越来越突出。加特林机枪与单管机枪相比,体积较为庞大,不便于机动;加特林机枪过高的射速对于当时的战场条件意义也不是很大,而相比之下,轻便的自动机枪更适合当时的战场条件。此外,刚刚出现的定装金属弹壳弹药价格昂贵,过高的射速无疑会给主管财政的官员们带来很大的压力。因此,也就是在1911年,加特林机枪在美军中服役45年后,正式退役,告别了战场。 尽管加特林机枪退出了历史舞台,但这种机枪的独特设计理念却没有就此埋没于历史长河之中。光阴流转,事易时迁,三十多年之后,由于技术的进步和战场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尘封多年的加特林机枪独特的设计又重新被人们想起,在经过改进之后,加特林机枪重返战场,并且在好多领域大放异彩。 “这竟然是机关枪,我还以为是大炮呢。”第一次见到加特林机枪的黄韵芝惊奇地说道,“竟然有这么多的枪管。” “夫人有所不知,真正射击的时候,并不是所有枪管都开火的,它是转着打的,只有转到最上面的管子开火。”雷把头给黄韵芝解释道,“其实这种枪用好了还是非常厉害的,想当年在天津,我和老孙两个人开着一架这样的机关枪,愣是守住了一趟街,打得洋毛子鬼哭狼嚎,没法挪动一步,后来如果不是英国日本人用了……”他象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雷把头的话让杨朔铭在心里大吃一惊,杨朔铭注意到了他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仍然保持平静,一如平时那样。 黄韵芝并没有注意到雷把头话语里的更多信息,她好奇地来到一挺加特林机枪旁边,用手推了推,试了试机枪的重量。 “好沉啊。”她看着杨朔铭,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 杨朔铭看着她的动作,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出了她两只手拎着现代手提式加特林机枪扫射时的性感撩人的情景,不由得为这样的画面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你怎么了?”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看着自己时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的怪异微笑,脸上不由得一红,问道。 “哦……没事没事。”杨朔铭一边支吾着,一边暗暗下了要在合适的时候弄出一个人就能拎动的新式加特林机枪的决心。 在度过了这个不平静的除夕夜之后,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杨朔铭便早早的起身,来到了地洞堡外昨天夜里的战场巡视。 正象黄韵芝估计的那样,看着地洞堡外空地直至护墙壕沟前的约四百多具土匪的尸体,杨朔铭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刘大麻子是被李纯和张敬尧收编成北洋军了。 因为好多被打死的尸体,竟然都穿着北洋军的军服! 在杨朔铭的命令下,保安队员们开始在尸体当中搜索刘大麻子的尸体,以及昨天晚上没有来得及仔细搜检的有用物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人喊马嘶的声音。 “徐大队长来了。”一位保安队员向杨朔铭报告道。 很快,骑着马的徐元锦便出现在了杨朔铭的面前,杨朔铭注意到他身上的军服带有污迹,本来很精神的军帽好象也破了个洞,手下的队员们也个个烟熏火燎的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尤其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随同保安队前来的,还有很多拿着镰刀锄头等农具的百姓。 徐元锦看见了站在土匪尸体当中的杨朔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杨朔铭注意到他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象是要摔下来的样子,正想出声提醒他,徐元锦却又稳住了身子,跳下了马。 看到徐元锦的动作仍然很麻利,不象受伤的样子,杨朔铭放下心来。 “你怎么来了?”杨朔铭迎了上去问道。 “我又……白跑一趟了。”徐元锦打量了一下满地的死尸,自嘲似的一笑,“看样子你们这里昨天晚上很热闹啊。” “还行吧。”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你去矿区吴头儿那边帮忙了?” “当然了。”徐元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们那边打得那么狠,离你们这边儿又不远,你难道没听见?” “可能是当时我这边也正打得热闹,没有注意。”杨朔铭说道,“吴头儿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吴杰所把守的矿区由于位置重要,布设的防卫力量要比地洞堡还要强,那里除了同样布置有六门迫击炮之外,还有八尊旧式小铜炮,火力比这边要强得多,而且在那里守卫的民团人数也要比地洞堡多。 “把他们给包了饺子了,光俘虏就抓了一大堆。”徐元锦拉了拉领口,摘下了军帽,看了看四周,“不象你这里,竟然……打死了这么多,简直和屠宰场一样。” “怎么把老百姓都招来了?”杨朔铭看着周围的人群,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们是自发前来保护盐矿来了。”徐元锦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朔铭,答道,“你那个让老百姓也跟着入股的办法,还真是厉害啊!” 听了徐元锦的话,杨朔铭朗声一笑,看着周围汇聚而来的人潮和一张张写满了关切的朴实的脸,心里不由得感觉热热的。 “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老百姓就会一心一意的跟着你。”徐元锦感叹道,“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的人明白这个道理也是白费,因为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杨朔铭说道。 两人正说话间,一名保安队员快步跑来,向杨朔铭报告道:“刘大麻子的尸首找着了。” “你应该说刘旅长的尸首找着了。”杨朔铭开玩笑似的说着,冲徐元锦招了招手,要他和自己一起去看刘文选的尸体。 “操!他这样儿的都能当旅长,他老袁的气数也没有多少时候了。”徐元锦冷笑了一声,说道。 “其实你徐大队长,给个师长当都没问题。”杨朔铭看了看徐元锦,感慨地说道,“可惜大清朝廷有眼无珠,让你这样的英才流落在民间。”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的身子似乎震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杨朔铭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知道他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盯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从杨朔铭的眼中发现新的东西。 “现在可是民国了,”徐元锦自嘲似的说道,“但给我的感觉,好象还不如前清呢。” ------------ 第三十六章 软硬兼施要官做 第三十六章 软硬兼施要官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朔铭笑着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努力。”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对了,你是怎么得到这边儿出事的消息的?”杨朔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当然是有人报信儿了。”徐元锦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朔铭,“怎么?不是你派的人去镇上找我的吗?” “我没派人啊?”杨朔铭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是你安排的探马发现的吗?” “不是,探马是后来才发现的!”徐元锦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情景,眉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拧紧,“难道是老吴派的人?也不对……” “不对!报信的不是咱们的人!”徐元锦突然大叫了起来,“那个人……是个女的!” “女的?”杨朔铭听了徐元锦的话,也是一惊。 “没错,绝对是个女的!当时我没有立刻行动,是害怕中了埋伏,在等探马的回报的时候,她的那种表情,简直……”徐元锦说道,“奇怪,她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帮咱们?” “她带枪了吗?”杨朔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立刻问道。 “她穿的衣服很严实,只能看出来枪掖在衣服里面,什么样的根本不知道。”徐元锦说道,“她穿的是平常的衣服,我当时只觉得眼生,还以为是你公司里来的新人……” “她带的是双枪吗?”杨朔铭打断了徐元锦的话头,又问道。 徐元锦又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差不多知道这女的是谁了。”杨朔铭点了点头,告诉了徐元锦那天在山上巧遇天云山山主唐璟和他的女儿唐九妹的事。 “天云山的人给咱们通风报信?真是……奇哉怪也。”徐元锦有些好笑地说道,“可这是为什么啊?要知道他们和铁芒山刘大麻子那些人可是一条道儿上的啊。” 杨朔铭想起了交给黄韵芝收藏的那些空白委任状,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天云山的实力比其它的山头是稍强一些,上次听说他们结的那个联盟,唐璟就有打算当盟主的意思,”徐元锦说道,“这一次他竟然想着要帮咱们,难道说是因为被老袁派来的人收编的事?”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杨朔铭说道,“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是他帮了咱们的忙,咱们应该好好的感谢感谢他。” 两人一边谈论着,一边向前走着,很快,在一处石砬前,杨朔铭看到了一具半边身子被炸得乌黑、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布条的尸体。在他的身边,还有几具被炮弹炸死和排枪打死的尸体。 徐元锦上前用脚将死者的脸拨了过来,映入杨朔铭眼帘的,是一张长满了麻子的丑陋长脸。此时这张脸正瞪着两个眼白全露的眼珠子,脸上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一位保安队员将从尸体身上搜到的东西交给了徐元锦和杨朔铭,分别是一杆做工精致的烟枪,一把左轮手枪,一包烟土,一张皱巴巴的委任状,还有一张写着数字的花花绿绿的纸。 杨朔铭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张委任状,上面果然写着任命刘文选为旅长的字样,并且也加盖着北京陆军部的大印,形制和用词同杨朔铭在山缝里捡到的那些空白委任状没有任何区别。 “看这个!”徐元锦将那张写着数字的花花绿绿的纸交给了杨朔铭,“两万块大洋,他们可是真肯下本钱啊!” 杨朔铭接过了那张纸仔细一看,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 这张纸,竟然是一张金额为两万元的“统帅办事处军需处”名头的银行支票。 “要不这钱给你,你徐大队长来当这个旅长好了。”杨朔铭将支票递给徐元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徐大队长带起来的队伍,肯定比刘大麻子这样的人强百倍。” “我其实挺看好你的。”徐元锦摆了摆手,没有接支票,而是正色对杨朔铭说道,“说实在的,这才几个月,你看看,咱们保安队现在的样子,还能说是保安队吗?” 杨朔铭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徐元锦爱惜地看了看一角破了一个洞的军帽,将它重新戴在了头上,然后笑着拍了拍杨朔铭的肩膀,转身跳上了他的马。 “这边没什么事,我先带人回镇上了。”徐元锦看着还有些发愣的杨朔铭,笑道,“别整天净忙着办厂开矿建学校,好好把你那马练练。” 目送着徐元锦等人的身影消失,杨朔铭看了看周围帮助清理战场的沸腾人群,又看了看手里的支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准备好了晚饭的黄韵芝看到忙碌了一天的杨朔铭竟然还坐在桌子旁奋笔疾书不肯休息,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你在写什么?”黄韵芝来到杨朔铭的身边,双手温柔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给徐队长要个旅长当。”杨朔铭笑了笑,将写好内容的信笺交给了爱妻。 黄韵芝接过了信笺,仔细地看了起来。 “……日前铁芒山匪人刘文选、姚昌奎、贺长礼等二千余众劫夺国军军服枪械,伪为贵部,于除夕夜袭掠‘人和公司’总部及所属盐矿矿区,并诈为勋帅(指张敬尧)收抚,前来接管。幸为本人识破,匪众狡谋未逞,乃持蛮进攻,铭等率公司警卫及员工开炮轰击,杀伤匪人极众。保安队徐队长元锦及时率部来援,先破窜犯矿区之匪,后又同铭等内外夹击,得大摧破匪众,共击毙匪首刘文选以下匪徒七百六十三人,救出国军人质一十二员。此次匪人敢公然大集众下山袭扰,抢掠矿山,荼毒地方,惊扰百姓,皆因本地各县镇地处偏狭,国军进驻往来不易之故。恳请勋帅开诚收抚,将本地保安队及民团编为新军一旅,以资守护。徐元锦久驻本地,甚谙军事,又同匪多次争战,求任为旅长。若任命得下,铭等愿从此为国效忠,赴汤蹈火,誓无反顾。区区诚悃,乞勋帅与李督鉴察。匪首刘文选首级匣送勋帅处,另附其篡改之委任状一简及军需处支票二万元正一张,璧还贵处,由贵部军员携回……” “这封信写得表面柔顺,内里却暗藏杀机,既表示诚心归附,又隐含威胁之意,”黄韵芝看完信后,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你这又送人头又送支票的,软硬兼施,也许真的能成功。” “这年头,鬼也怕恶人,由不得他张敬尧不从。”杨朔铭微笑道,“我早就已经摸透他和那位李都督的底了,就是他们不从,想来这里招惹咱们,也只能和刘大麻子一样的下场。” 听了杨朔铭满有把握的话,黄韵芝还是有些担心。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杨朔铭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在“赣宁之役”结束后不久,杨朔铭便安排人收集相关的战报,进行汇总分析,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到了火器时代,但“赣宁之役”这些大大小小的战斗,仍然有着太多的冷兵器时代的味道。 在20世纪的头20年里,中国的军阀以及他们的军队还没有学会怎么样打仗,也不想打仗,他们手里的枪,也就是收税敛财的工具。别看很多人坐拥重兵,这些兵的真正的战斗力极其有限,连聚啸山林的土匪和城市里的帮会都不怕他们,有的军阀甚至于在家乡的老爹被土匪绑了票,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乖乖的拿钱赎人,而不是出兵。 从冷兵器时代过来时间并不长的中国新式军队,对现代兵器的掌握和使用是相当成问题的。象炮兵不会间接射击,机枪手不懂得排除简单的故障。很多军队在打仗的时候,指挥官要么骑马,要么坐轿子上前线,扛着大旗指挥部队向前冲,一次冲不上去,就再来几次,几个回合下来,冲垮对方的阵势就算赢,要是冲不垮,就只能轮到自己溃败,调转马头或者丢下八抬大轿逃命了。 更为要命的是,现在的中国士兵,无论是哪一家的军队,基础训练都非常差,很多人仅仅就是会放枪,而且多数人还有从清代传下来的积习,就是一接战就拼命地放枪,也不瞄准,这种放枪类似于古时军队作战的擂鼓助威,也就是给自己壮胆。等子弹打光了,敌人还没有退,也就该自己溜之大吉了。这样的战争水平,几乎可以说连中世纪都不如。 象湖口之战中,李纯部和李烈钧麾下林虎部的交战,就是双方逼近了然后用枪对射,比双方谁的子弹多,林虎部的子弹少,结果就败退了。北洋军进攻湖口要塞西炮台的时候,竟然用步兵直接冲击炮台,结果被李烈钧部用火炮猛击,伤亡惨重,最后还是依靠江面上的海军军舰用舰炮摧毁了炮台,才得以最终攻下湖口要塞。 ------------ 第三十七章 徐大旅长的身世之谜 第三十七章 徐大旅长的身世之谜 在南京方向的战斗中,臭名昭著的张勋之所以能够打败讨袁军,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带头骑马冲锋,而是因为他的手里有讨袁军没有的四门野炮,他用炮打烂了讨袁军的营盘,讨袁军惊慌溃散,他也就赢了。 综观整个“赣宁之役”,其实所有的这些战斗,根本就没有多少可圈可点的地方。 这其实也就是为什么现在的杨朔铭就敢如此的藐视张敬尧这样的草包的原因。 在黄韵芝看完之后,杨朔铭又检查了一下写好的信件,将信纸装入信封封好之后,叫来了一位值勤的保安队员,“去把那位刘营长和那位张副官长请过来。” 那位保安队员答应了一声,跑步离开。 “哪来的营长和副官长?”黄韵芝有些奇怪的问道。 “就是刘大麻子那个什么狗屁第五混成旅的,”杨朔铭笑着答道,“他们确实是国军军官,是张敬尧的第六师派去和刘大麻子他们联络的,顺便在土匪里面混了个官儿。” 黄韵芝略一思忖,又问道:“你打算让他们捎信回去?” “是。”杨朔铭点头说道,“当然了,咱们也得派人跟过去。” 黄韵芝微微颔首,没有再问,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几名保安队员押着两名北洋军的军官进来了。 这两名军官一个叫张清元,一个叫刘明亮,都穿着灰色的军服,脚上套着马靴,头上戴着有五色五角星帽徽的大檐军帽,两个人的身材虽然都不算矮,但走起路来全都不自觉地弓着腰,眼睛看人的样子也是惊怯怯的,象是随时准备给人陪着小心,一眼看上去全无一丝一毫的军人气质,倒是和清宫的太监们颇有相似之处。 而站在他们身边的穿着蓝灰色军装头戴缀有蓝圈红地黄五角星徽标的军帽的保安队员,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是军人的标准。 这两个北洋军军官见到了坐在桌旁的杨朔铭夫妇,脸上立时堆起了讨好的笑容,杨朔铭注意到他们看见黄韵芝时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刘营长,张副官长,请座。”杨朔铭微微抬了抬手,指了指两张椅子,说道。 “谢谢,谢谢。”两个人陪笑着坐了下来,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杨朔铭。 “二位这一次办差,误被匪人挟持,但能平安脱险,也算是不辱使命了。”杨朔铭看着他们俩,淡淡地说道。 “那是,那是。”两名军官听出来了杨朔铭是在给他们找台阶下,立刻顺着他的话头答应道。 “这里的情形两位想必也已经看到了。”杨朔铭接着说道,“两位回去后,务必请将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张师长。” “一定,一定。”两名军官一迭声的答道。 “这封信是关于我们这里成立新编第五混成旅和旅长任命事宜的,请两位务必交到张师长手中,并表明我们为国效劳的殷切之意。”杨朔铭取过桌子上的信,扬了一扬,一名保安队员上前接过信,拿到了张清元的面前。 听到“成立新编第五混成旅”这句话,两名军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对望了一眼。 张清元胆战心惊地看了看杨朔铭,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信,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我还给张师长准备了些礼物,烦劳两位一并捎给张师长。”杨朔铭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会派人护送两位还有其他的贵军官兵回去,张师长面前,还请两位多多美言,收编一事若成,定当重谢两位。” 听了杨朔铭的话,两名北洋军军官的脸上全是喜色。 “杨先生请放心,贵部改编的事,包在我们身上。”张清元拍着胸脯说道。 “是啊是啊!杨先生你就放心吧!我们是您救出来的,受人滴水恩,定当涌泉报。杨先生和徐队长的一片为国忠心,天日可表,我们一定玉成此事,杨先生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那位叫刘明亮的军官明显放下心来,他似乎比张清元会说话,一时间谀词如潮,听得杨朔铭和黄韵芝暗暗好笑。 在给这两位北洋军军官看过了给张敬尧的礼物,送走了他们之后,杨朔铭伸了个懒腰,黄韵芝拉着他来到餐桌旁坐下,给他装好了饭,送到了他的面前。 “多吃一点儿吧,你这一阵子太累了。”黄韵芝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杨朔铭,目光里充满着温柔和怜惜,“赶上过年,多歇歇吧。” “忙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杨朔铭看着她,正色叮嘱道,“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身子不方便,也要多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 “嗯。”听了他的话,黄韵芝的眼中闪过幸福的光芒,“二娘已经安排好了,吴妈她们过了初五就会过来。吴妈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不会有事的。” 吴妈就是黄韵芝在获救回家后来给杨朔铭送银元的那位中年妇女,杨朔铭听到她的名字,想起了二人初次相会时的情景,不由得开心地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当爹了。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杨朔铭暗暗感叹起来。 二人自正式成婚后,感情好得如同蜜里调油,只要分开一会儿,两人就会不自觉的相互寻找,可以说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由于过于恩爱的关系,结果就是很快便有了爱的结晶。 对杨朔铭这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来说,在他那个房价涨上天去的时代,这样的幸福,他这样的才子都难以得到,更何况无数苦苦挣扎在底层的年轻人。 眼前的幸福,更是他在这个时代奋斗的强大动力。 “希望咱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杨朔铭说着,眼中再次闪过坚毅的光芒。 两个月之后,张清元和刘明亮回来了,正象杨朔铭预料的那样,他所提出来的要求,张敬尧果然答应了。 张刘二人这一次不但带来了徐元锦的第五混成旅旅长委任状和上次的银行支票,还带来了署理江西都督李纯的嘉奖令和好几个漂亮的大勋章。 根据李纯的命令,为“镇守山区,安靖地方,翦除匪类,保障民生”起见,在赣西地区成立赣军新编第五混成旅,归张敬尧的第六师节制。特任命徐元锦为旅长,杨朔铭为参谋长,吴杰为军需长。新编第五混成旅暂定员额为5000人。其中2000人饷项由江西省政府暂时负担,其余的则由“地方捐助”。 为了表彰杨朔铭等人开发盐矿,击杀匪徒,保卫地方安宁的功劳,李纯还特别发来了嘉奖令,授予徐元锦“二等嘉禾勋章”,授予黄侍尧、杨朔铭和吴杰三人“三等嘉禾勋章”。 “这一回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穿回军服了。” 杨朔铭回到双龙镇,将委任状、嘉奖令、授勋令和嘉禾勋章交到徐元锦手上的时候,徐元锦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听到杨朔铭的这句话,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痛心之色。 “我给你要来了这么大的官,不请我喝两杯吗?”杨朔铭看着徐元锦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当然得请了。”徐元锦将勋章佩在了军服上,点了点头,“走吧!你挑地方。” 杨朔铭和徐元锦来到了镇上的一家小饭馆,要了几样精致酒菜,两人对坐着小酌起来,几杯酒下肚之后,杨朔铭注意到徐元锦的脸一点一点的变红,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 “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原来是干什么的?”徐元锦把玩着手里的青花瓷酒杯,哑着嗓子问道。 “是。”杨朔铭看着徐元锦的脸,点了点头,“我一直在怀疑,你以前本来是个优秀的军人,只是不知因为什么,流落来到了这里。” “你的观察力这么强,能猜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徐元锦笑了笑,摇了摇头,“不过,任你这个‘万事通’‘大明白’知道得再多,我不给你点儿具体提示,你还是猜不出来。” “那你就先说说这提示吧,看我猜不猜得出来?”杨朔铭微微一笑,拿过酒壶,给徐元锦的杯子倒满。 “说实在的,你弄出的那小钢炮――不,迫击炮,实在是好,我现在就敢说,就凭这迫击炮,他张敬尧就不敢轻易的来惹咱们抢盐矿。”徐元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杨朔铭说道。 杨朔铭有些奇怪他的话头怎么突然转到了迫击炮上,徐元锦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 第三十八章 现在抓紧时间还来得及 第三十八章 现在抓紧时间还来得及 “你知道吗?洋日本人最会玩阴的,他们打不过我们,就用这种阴毒手段……”徐元锦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那些炮射出的炮弹爆炸力不强,但却能打出黄绿色的毒烟来,凡是叫毒烟熏到的人,都活不成……” 杨朔铭立刻明白了徐元锦在讲述哪一段历史,眼中也不由得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在1900年“庚子国变”中,八国联军入侵天津的时候,由于遭到了中国军民的强烈抵抗,英军竟然丧心病狂的使用了“文明战争所禁用”的化学武器氯气炮,屠杀中国军民! 听着当年的见证者讲述着那段历史,想到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人民所欠下的血债,杨朔铭的心仿佛刀搅一般的难受。 “我现在还记得,王把总和老张头他们死时的样子……他们人都没气儿了,手里还握着枪……”徐元锦的眼泪涌出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断子绝孙的洋日本人……” 听着徐元锦的述说,杨朔铭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那一幅幅悲壮的画面。 巷战的废墟中,伴随着一团又一团迅速弥漫开来的黄绿色烟雾,正在抵抗侵略者进攻的清军将士们突然猛地跳了起来,一些人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胡乱地用双手揪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仿佛衣服阻碍了他们的呼吸一般,而更多的将士们却强忍住了窒息的感觉,仍然在用手中的枪坚持向敌人射击,直到死亡来临! 此时的杨朔铭,似乎能够看到,牺牲的清军将士们静静地倒在阵地上,他们无一例外地敞开着衣襟,露出被抓挠得血肉模糊的胸膛!所有的汉子们一个个圆睁着双眼,已经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似乎还能喷射出怒火一般。 想到那么多牺牲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而名字可能都没有留下来的战士们的英勇和壮烈,杨朔铭感到浑身的热血似乎都跟着沸腾燃烧起来! 只有来到这个时代,真正投入到那些实力悬殊的反侵略战争中,才能真切地体会到,昔年无数爱国将士们面对用先进武器武装起来的敌人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凉凄怆! 落后就要挨打!可又不能不挨打! 此时的徐元锦,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哭出了声,杨朔铭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一下,喉头却不知怎么也哽住了,眼睛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而此时他的“超级电脑眼”,却不知趣地根据徐元锦的述说,给出了英军在进攻天津时使用的氯气炮的相关信息和数据! “这位仁兄说的洋日本人的毒气炮,名字叫做‘列低炮’。”邻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其所发射的毒气,应为氯气。” 徐元锦和杨朔铭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循声望去,看到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的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正看着他们二人。 “此种列低炮为英人所研制,施放氯气炮弹,闻者立死,以其残酷无道,为文明国家所禁用,而英人独于天津试之,可见强权之下,所谓公理正义文明,都是遮人耳目的借口。”年轻男子向杨朔铭和徐元锦拱了拱手,“今日得见忠勇之聂军门麾下英豪,不胜荣幸之至。” 徐元锦和杨朔铭抱拳还了一礼,“先生贵姓?”徐元锦看着他,有些惊奇的问道,“先生又是如何得知这毒气火炮的事情的?难道先生也曾亲眼见过?” “在下姓史,名选侯,字绥波,自幼喜好西人长技,机械,物理,化工皆有涉猎,”那名男子说道,“关于此等列低炮,我并未亲见,乃是去西欧游历时,从一位英国海军军官处听来的传闻。不意今日得以从英雄处亲证,十分可喜。” “史先生如不嫌弃,移驾过来叙话如何?”杨朔铭听出此人谈吐不凡,不由得邀请道。 史选侯欣然点了点头,坐了过来,杨朔铭叫来店伙添菜上酒,然后和他相互介绍了一下。 “你史老弟的名字倒也有趣,叫做选侯。”徐元锦看着史选侯,笑了笑,说道,“想必是仕途一向春风得意了?” 史选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吟诵了起来:“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 “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已残,心未死。” 杨朔铭听出了他吟的这首陆游的《夜游宫》词之中的抑郁哀伤之意,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我老徐是个武夫,诗文一窍不通,但也能听出来,这就是你名字的出处,”徐元锦笑着冲史选侯举起了酒杯,“好个‘自许封侯在万里’!来!我敬你一杯!” 史选侯微微一笑,举杯和徐元锦微微一碰,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过,你史老弟现在离‘鬓已残’还早着呢,应该还有封侯的机会。”徐元锦又想起了往事,叹息着说道,“不象我,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却成了朝廷讨好洋人的替罪羊!不得不带着弟兄们远走他乡避祸……”他看了看杨朔铭,自嘲地一笑,“现在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杨朔铭回想起了1900年那段屈辱惨痛的历史,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非要让你和兄弟们重新穿上军服。”杨朔铭举起了酒杯,看着徐元锦说道,“此一杯,敬那些为国捐躯的英勇将士!”他一边说着,一边沥酒于地,“落后就要挨打,开启民智、发展科技、复兴实业才是强国之道!今日我杨朔铭当着众位先烈的英灵起誓,定要让你们看到,一个繁荣强盛、科技发达的新中华出现在这个地球上!” 徐元锦听了杨朔铭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样沥酒于地。 史选侯有些惊异地看着杨朔铭,半晌才叹息道:“我好久没有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了。”他将杯中酒一点一点的沥洒在了地上,“可惜,强国一梦,时至今日,仍是一张画饼。” “史先生何出此言?”杨朔铭看着史选侯问道。 “话说起来容易,事情真做起来就难了。”史选侯握着酒杯,摇了摇头,长叹道,“如今国家名义上归为一统,实际仍是一盘散沙,上下一片明争暗斗,不能集中全力于国内建设,京中衮衮诸公,又有几人脑中含着国家思想?而周围又虎狼环顾,国事不问可知。” “史先生何以如此悲观?”杨朔铭又问道。 “方今之世界,乃弱肉强食之丛林也,所谓的公理,正义,文明,皆好听之外交辞令也,”史选侯似乎对杨朔铭问这样的问题感到有些好笑,“国与国之前,实力尤其是军事实力,有多少大炮和战舰,才是言行的底气所在,试问杨先生,知道我堂堂中华,海军有多少艘战列舰否?” “一艘也没有。”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说道。 “而杨先生知不知道,排水量超过一万五千吨以上之战列舰,日本海军有多少艘?”史选侯问道。 “现役的新一点的有6艘吧。‘香取’、‘鹿岛’二舰为1906年5月竣工之同级舰,排水量15950吨,4尊三十公分半口径炮和8尊二十五点四公分口径炮;‘萨摩’、‘安艺’二舰亦为同级舰,但形制略有差异,‘萨摩’排水量19372吨,‘安艺’排水量19800吨,都是三十公分半巨炮4尊,二十五点四公分炮12尊;‘河内’、‘摄津’亦为同级舰,排水量20800吨,三十公分半巨炮达12尊之多,乃前几年入役不久之新舰。”杨朔铭飞快地看了一下“超级电脑眼”给他提供的资料,如数家珍般地答道。 “杨先生所说不错。这些还不包括日人正在建造之新式战列舰。”史选侯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惊奇之色,似乎是没有想到杨朔铭竟然对日本海军的实力知道得如此清楚,“其在建之二万吨以上大舰尚有二艘,主炮口径皆为三十五点六公分,杨先生认为我中华海军能与之相抗否?” “当然远远不能。”杨朔铭看了一下眼中给出的现在中国海军的相关数据,有些泄气地答道。 现在的中国海军的情形,不提也罢。 “如现在日本自海上犯我,我中华可有力量战而胜之?”史选侯又问道。 “没有。”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杨先生对彼国海军情形知晓得如此清楚,想必也是我辈同道中人。”史选侯再次问道,“以杨先生看,五年之内,我中华海军,能否有同日人实力相当之战列舰?” “五年以内还不可能,如把握好时机,二十年之内,或有转机。”杨朔铭答道。 “杨先生何以说二十年之内可有转机?”史选侯吃惊地问道。 “事情总得真正去做了,才能知道结果。”杨朔铭平静地答道,“只要从现在开始,抓紧一切时间,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还来得及。” ------------ 第三十九章 生死至交 第三十九章 生死至交 “只要我中华能有一和平环境,国内政局稳定,没有战争干扰,全力发展二十年,便有同日本乃至西方列强相抗之实力。”杨朔铭说道。 “话虽如此,可这和平环境,如何可得?”史选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紧盯着杨朔铭,接着问道,“此次赣宁之役,就是武人势力乱局之肇始,武力为政争之开端。难道杨先生以为,他袁项城真的能结束此等军阀割据局面,给我中华二十年的发展时间?” “有高人指点,处置得当,怎么就不能实现?!”可能是史选侯的话刺痛了杨朔铭,他吼了一声,一张脸憋得通红。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了一年之后就会发生的巨变和袁世凯的最终结局,眉宇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其实自辛亥革命之后,中国实际上已经进入了“武人当政”的时期,身为大总统的袁世凯,起家的时候就不是文臣,自打小站练兵之后,民间多以武人视之。而他自己也的确是武人面目多一些。但实际上,袁世凯还算不上完全的武人,而且在他当政之后,也有心完成从军人政治向文治的转变。如果不是居心险恶的日本人不愿意看到一个统一稳固的政权在中国出现,而是弄出了一个无比恶毒的“二十一条”出来逼迫袁世凯接受,把他变成了白鼻子丑角,使中国政府颜面扫地,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和合法性大大降低,中国也许会提前结束混乱的状态,走向秩序和发展。 袁世凯在后来受杨度等策士误判局势的影响出的“帝制”昏招,其真实的目的是想要重新恢复自己的权威,结果却触犯了中国近代以来最为流行的主流意识形态,弄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而袁世凯所最为担心的“左也是东洋刀,右也是东洋刀”的局面也无可避免的出现了。 从刚才的谈话当中,杨朔铭也能听出来,史选侯对日本将来对中国的威胁认识得非常清楚,但他受时代的局限,只看到了军事层面上日本对中国的强烈威胁,而没有把问题看得更深更远。 但史选侯提出来的问题,无疑是说到了点子上。 对杨朔铭来说,这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杨朔铭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在江西境内这么个偏远的小地方发展就遇到了这么多的阻力,而想要改变整个国家的面貌,乃至国家民族的命运和历史的进程,还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 “杨先生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史选侯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从此以后,凡是要为政治活动的,总要去奔走武人的门下。杨先生似乎也想走这样一条路,是吧?” 听了史选侯的话,杨朔铭沉默了。 “你们俩坐在这里争这些有什么用?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做点实际的东西出来。”徐元锦看着面红耳赤的杨朔铭和史选侯,开玩笑似的对杨朔铭说道,“迫击炮你都弄出来了,下一次,帮我把那个能打毒气的炮也弄出来好了。”他又转头对史选侯说道,“你刚才说那种炮叫什么来着?列低炮是吧?” “你说什么?迫击炮?”史选侯听了徐元锦的话,吃了一惊,“你们这里还能造大炮?” “对了,刚才说得兴起,忘了问一句,史先生到这里有何贵干?”杨朔铭微微一笑,问道。 “听说这里出了一种西式奇药,对外伤细菌感染等症有奇效。”史选侯说道,“在下在省城有一位至友受了重伤,伤口感染,中医西医各方试遍,均无起色,现已生命垂危,听闻此处有灵药专治此等病症,特来替友求购。” “那你找对人了,那药就是他弄出来的。”徐元锦笑着看了杨朔铭一眼,对史选侯说道,“不过,这种药可是相当不便宜的哦,差不多和金子一个价,你的朋友最好有钱。” “噢?”史选侯吃惊地看着杨朔铭,突然起身为礼,“盼杨先生救我朋友一命,无论何等价钱,都不是要紧,我都替他出了。只要能救得他性命。” “史先生不必多礼,你我一见如故,这些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杨朔铭笑着摆了摆手,“这种药其实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用前需要进行测试,防止意外,要是行的话,最好能让你的朋友过来医治,保险一些。” “他行动不便,怕是经不起这山路上的颠簸。”史选侯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说道。 “那史先生随我来吧!我教你如何使用好了。”杨朔铭大方地说道。 喝过了酒,算完帐之后,杨朔铭正打算带史选侯去黄韵芝的“人和药房”,史选侯却又突然问道:“对了,那迫击炮又是什么?” “回头带你朋友来看吧!”徐元锦笑着说道。 出了饭馆,杨朔铭和徐元锦作别,带着史选侯来到了“人和药房”。 “人和药房”的门脸和周围的商铺相比并不算大,只是门口高悬着着一块写着“人和药房”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的楠木金匾,门口站有两名身穿灰蓝色军服持枪的警卫。 史选侯看着两名军装威武精神抖擞的警卫,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也有些担心,但当他看看到药房门前出入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本来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史选侯注意到出入这里的人们似乎并不都象是有钱人,他们当中也有不少穷苦人的身影,不由得看了杨朔铭一眼。 在省城的时候,他就从一些人嘴里听说,这里生产的一种消炎灵药价格相当昂贵,而徐元锦的话又坐实了这一点,但现在他看到的情况,却似乎是穷苦人也可以得到这种药来医治伤病。 史选侯正在猜测这些穷苦人用什么支付药钱,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出现在了门口,她扶着一个年轻人从药房里走了出来,年轻人面色苍白,显得很是虚弱,但气色很好,象是刚刚康复不久的样子。史选侯注意到年轻人的手里拿了一张纸,母子二人的眼中都噙着泪花,他正讶异于这一对母子的穿戴和神情,却看到母子二人面对着药房门口,跪了下来,对着药房的牌匾,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相互搀扶着起身,缓步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史选侯惊讶的问道。 “穷人也是人,也得治病。可他们买不起这种药,我又不能见死不救。”杨朔铭微微一笑,对史选侯说道,“我订的规矩,只要签了合同,给‘人和公司’打工三年,就顶了药钱了。”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史选侯先是一愣,立刻便明白了杨朔铭的苦心,眼中不由得全是敬佩之色。 “你的朋友要是没钱买药,也可以照此办理。”杨朔铭笑着对史选侯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史选侯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捉弄的神情,“对他林郁菁这样的混人,正好借这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我看绥波你对西洋事物也很精通,不知绥波是做什么的?”杨朔铭象是不经意的问道。 史选侯明白杨朔铭问话的用意,他笑了笑,说道:“不瞒杨先生,在下和鄙友,俱是造船技师。” 听了史选侯的回答,杨朔铭的眼中突然放射出了异样的光亮。 在学会了试敏和正确的使用方法之后,带着药品和“卖身契”的史选侯便马不停蹄的返回省城,当他在几天后到达南昌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史选侯带着随从急匆匆的来到了一处不大的旅馆,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阵阵女人的哭声,心不由得一沉。 “郁菁!郁菁!”史选侯抱着药箱抢步冲进了房间里,此时林夫人正坐在床边嘤嘤的哭泣,看到史选侯闯了进来,好容易止住了哭声,在那里抹着眼泪。 史选侯呆呆地看着床上的那个身材高大却毫无生气的汉子,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来晚了!郁菁!”史选侯扑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男子紧闭的双眼,抱着他的身子,嘶声道,“郁菁!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啊!?我给你带来了药的啊!” “男人……滚远点……”可能是史选侯抱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床上的男子突然动了动,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把我的模型……给我……” 听了他的话,史选侯先是一愣,怔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了起来。 “滚……”缓过劲儿来的林郁菁睁开了眼睛,看着史选侯,有气无力的骂道,“你的设计……才……是垃圾……” ------------ 第四十章 “卖身契” 第四十章 “卖身契” 林夫人打开桌子上的一个小皮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美的木质船模,拿到了林郁菁床头的小桌上摆好。林郁菁看着这艘军舰模型,眼中闪过异样的神彩,就好象抽过了大烟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林夫人看着他脸上现出的如痴如狂的表情,无奈地看了看史选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摆在林郁菁床头的,是一艘战列舰的模型。 这是一艘拥有四座双联装主炮塔的双桅三烟囱战列舰,炮塔呈“前二后二”背负式布置,舰体做成上黑下红的维多利亚式涂装,十分威武漂亮,整个模型的所有构件都是严格按照真船的比例缩小制成,象火炮、炮塔、船锚无不惟妙惟肖,而且舰首和舰尾还分别装饰有金色的二龙戏珠图案,而桅杆之上,赫然还飘扬着一面小小的五色国旗。 “可叹旷世杰作……埋没尘世……恨无人能用……”林郁菁看着眼前的战列舰模型,眼角不由得渗出了泪水。 听到林郁菁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旷世杰作”几个字,史选侯的脸上全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夸张的作呕的动作。 “弟妹,来,帮个忙,给他用药。”史选侯对林夫人说道,“这么愚蠢的设计他竟然还说是旷世杰作!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了,我看他现在是烧糊涂了,咱们还是赶快把他治好吧!” 林夫人高兴地答应了一声,过来给史选侯帮忙,林郁菁听到了史选侯对他的战舰设计的评价,眼睛瞪得老大,颇有目眦欲裂的架势,他刚想要回敬几句,但却因为刚才的“回光返照”耗去了太多的精力,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先给他试下,过不过敏,医生开药的时候说了,要是过敏的话硬打药会有危险。”史选侯说着,看着林郁菁还在那里运气,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也是,一见面就为了这船吵个没完,”林夫人一边按照史选侯的要求进行着操作,一边埋怨似的看了看史选侯,“我真是不明白,你们怎么会迷上造船这行当的。” “混帐……”随着一声难听的吼叫,林郁菁的身子在床上剧烈的抽动起来,吓了史选侯和林夫人一跳。 “得了得了!你消停会儿吧!”林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那里直翻白眼,“光一天又画图纸又做模型的,这么多年了,也没看一条船做出来。强国梦也不是你这么个做法,你还是省省精神吧!”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林郁菁兀自在那里念叨着,史选侯刚想说点什么,冷不防被林夫人的一声娇喝又吓了一跳。 “你骂谁?”林夫人杏眼圆睁地看着林郁菁,“谁是商女?知道不知道用词不当狗屁乱放这句话?” 林郁菁看到夫人真的怒了,立刻不吭声了。史选侯看着林郁菁,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郁菁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任凭史选侯和林夫人给他用药。过不多久,林郁菁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睡在隔壁的史选侯突然被林夫人的叫声惊醒,他赶忙披上衣服来到了林郁菁的房间,看到的是林夫人惊喜交集的表情。 “烧退了!”林夫人看见史选侯过来,高兴地说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史选侯点了点头,来到了林郁菁的床边,林夫人将丈夫受伤的腿小心的从背子里抽了出来,解开了捆绑住伤口的绷带,史选侯闻到一股难闻的腐烂味道,他皱了皱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林郁菁腿上的伤口。 那里赫然是一个枪洞,刚才的异味,正是从伤口周围腐烂化脓的地方发出来的。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应该是不要紧了。”史选侯说道。 “这是什么药?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林夫人抬头问道,史选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花,心里也是非常欣慰。 “听他们说叫什么青霉素……”史选侯想起了那个面貌俊秀满怀激情和理想的年轻人,以及二人争论的场景,不由得会心地一笑。 又过了几天,林郁菁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这一天早上,史选侯看到林郁菁基本恢复了昔日的“风采”,便按照他事先想好的计划,将从杨朔铭那里要来的合同书交给了林郁菁。 “看,这是你的‘卖身契’。” 史选侯将合同书递给了林郁菁,林郁菁一脸不解的接了过来,立刻看到了上面自己的签名和指印。 “这是怎么回事?”林郁菁没有敢看纸上写着什么,而是小心地问道。 “这种给你治好病的特效药物价同黄金,极为难得,你知道这一次为了救你,共用去了相当于多少金子的药吗?”史选侯看着林郁菁,一本正经地问道。 林郁菁的眼中现出一丝担忧之色,他看着史选侯,摇了摇头。 “具体价格我还是不告诉你吧,免得把你吓坏了,你知道凭我的实力也付不起这个钱就行了。”史选侯说道,“好在生产这种药的人是个你见都没见过的大善人,对穷苦人家一向照顾……” “他免了我的药钱?”林郁菁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这个家伙想得倒美!人家的药又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可能白送吗?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史选侯笑骂道。 “难道……你把我老婆给他顶药钱了?”林郁菁哭丧着脸问道,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妻子没有在房间里,不由得更加惊慌起来。 史选侯万万没有想到林郁菁竟然会联想到这方面,他一时恶作剧心起,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严肃的表情看着他,眼光中透着一丝悲悯。 “不!不!小纨!别离开我!”林郁菁开始发疯一样的嚎叫起来,他将“卖身契”丢在了地上,挣扎着要下地,但却被史选侯死死按在了床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郁菁抓狂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号起来,“我对不起你呀!小纨!我对不起你呀!我是个混蛋!我要不跟着孙大炮那帮人胡闹,就不会受伤了!我不病得这么重,你也就不用走了!我对不起你呀!小纨!你回来!快回来呀!小纨!” 可能是他哭声太惨了些,周围的房客都被惊动了,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聚集在了房门口,看着坐在床上号啕大哭的大汉咋舌不已。 “怎么了怎么了?”刚刚买完菜回来的林夫人分开了房门口的人群,进到了屋子里,看到林郁菁在那里哭得象个没娘的孩子,她立刻一阵风似的扑到了他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林郁菁猛地将妻子紧紧抱在了怀里,哭声转为了低沉的呜咽,林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受了他悲伤情绪的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史选侯好笑地看着在那里哭成一团的夫妻二人,俯身捡起了那张“卖身契”。 玩笑开够了,也好容易等到林郁菁哭够了,史选侯才把“卖身契”的内容说给他听,林郁菁听完了史选侯的解释,先是开心地哈大笑了一阵,紧接着便对林夫人说道:“小纨,去,给我找把刀来。” “你要刀干什么?”同样破涕为笑的林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道。 林郁菁的目光转向史选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史选侯!你别跑!你给我过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王八蛋!”林郁菁一边怒吼着,一边将身边能找到的东西没头没脑的向史选侯扔去,史选侯一边笑着躲避,一边不住的求饶。 两个星期之后,史选侯和林郁菁一行人出现在了“人和公司”总部地洞堡的大门前。 此时的地洞堡,前方已经修好了一条平整的山路,骑在一头驴子上的林郁菁望着巨大的护墙内古色古香的宅院和周围往来的人群,以及飘扬着的红蓝人字旗,不由得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史选侯来到了堡门前的一处岗哨前,将林郁菁的“卖身契”交给了一位身穿整齐的灰蓝色军服的哨兵,“我们是杨先生的朋友,是来‘人和公司’帮忙的,麻烦兄弟帮忙通报一下。” “杨总裁现在不在总部,”哨兵检查无误后,将“卖身契”还给了史选侯,“不过,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 “噢。”史选侯感觉有些失望,他随口问道,“杨总裁去哪里了?” “当然是去拜山头了。”哨兵笑了笑,答道。 “拜山头?”史选侯和林郁菁对望了一眼。 ------------ 第四十一章 天云山,云石寨 第四十一章 天云山,云石寨 正象哨兵说的,此时的杨朔铭,正是去了天云山“拜山”。 “这天云山的风景的确与别处不同。” 一身军装的杨朔铭看着远处民居升起的袅袅炊烟,感慨地说道。 和杨朔铭之前想象的聚集着众多蓬头垢面的匪徒的肮脏土匪窝不同,天云山的山寨,竟然是一处极为幽静雅致的所在。 天云山的山寨名叫云石寨,它依山而建,用巨大的青石条砌成了高大坚固的寨墙,以及墙内高高的古堡,一座形如女人乳峰的峰峦面北横出,在朦胧的雾霭之中,根本看不到那乳状山峰的最高处,让人感觉天到了这里便终止了。从山坡上一溜漫延下来的,是黑黝黝的散乱着的巨石和如同粗壮的巨灵神手臂一样枝条扭曲盘结的苍松,在巨石和松树之间,全是密密层层的屋舍,都亮有灯火。而沿着环绕山峰的九曲河畔,密集着大片大片的宅院,这些古色古香的宅院看似杂乱无章,但却乱中有序,错落有致,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而远处过了架在河上的石拱桥,有一处广场一样的空地,那里好象搭起了戏台,正在演戏,尽管离得很远,但杨朔铭还是能够隐约听到吹拉弹唱的戏曲声和人们的嬉笑声。 眼前的云石寨说是山寨,倒不如说是一处傍山而建的繁华热闹的村镇更合适一些。 “你杨总裁乱石山的风景,不也是与众不同的吗?”一身白色绸衣站在杨朔铭身边的唐璟看着杨朔铭,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听说你那里刚刚通上了电灯,我这里可没有,到了晚上,还是暗乎乎的一片。” 在杨朔铭的努力下,一个充分利用当地自然地理和技术条件的小型发电厂已经在双龙镇横空出世,结束了这个偏远地区没有电灯的历史。 “这些以后都不成问题。”杨朔铭转过头看着他,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努力。” 听了杨朔铭的话,唐璟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 “我给自己取别号惊天,目的就是为了激励自己,将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唐璟看着杨朔铭的眼睛,说道,“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上山落草的一天。”他说着,俯下身子捡起了一块石头,甩手远远的掷进了雾蒙蒙的山涧之中,“天下有道则现,天下无道则隐,古人诚不欺我啊。现在的我,只想在这里当个隐士,守着天云山这一亩三分地终老就行了。” 杨朔铭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天云山真的很美,我那乱石山其实根本不能和这里相比,那地洞堡就是一处荒山古堡,而你这里,简直就是梦境中的仙山洞府。”杨朔铭笑着说道,“说实在的,我来了都有些不想走了。” 杨朔铭注意到唐璟虽然显得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始终在认真倾听着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可你想过没有,这梦境一旦毁了怎么办?”杨朔铭的话锋突然一转,“现在的世界,想要当隐士,可不象古时候那么容易。” “是啊!一味的躲藏,终究不是办法。”杨朔铭的话触动了唐璟的心事,他直起了身子,叹息了一声,看着远处山村,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矫捷健美的姑娘的身影闪了一下,来到了唐璟的身边。 “爹,巡山的时候到了。”唐九妹看着唐璟,将一根精致的皮制马鞭递给了他,她转过头,目光扫过杨朔铭身上笔挺的灰蓝色军服,似乎感到有些疑惑。 看着她略显敌意的双眸,杨朔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唐璟注意到了唐九妹的眼神,冲杨朔铭笑了笑,“杨参谋长如果不介意,陪我下去溜溜马如何?也顺便看看云石寨的风景。” “好啊。”杨朔铭欣然同意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练习,他现在的马术,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这一次来天云山,他就是骑马来的。 唐璟的巡山是每天都必须的行动之一,一方面是向其它的山主炫耀武力,另一方面也是对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的一种保护行动。在唐璟打跑了周围的小股匪帮占据了天云山之后,他并没有侵扰百姓,反而对过往的行人客商加以保护。在得知消息之后,远近的山民便潮水般的向天云山的辖地涌来,以求得保护和生存的安定。唐璟便划出了天云山附近的一大片地区作为山民们的生活区,由于能够得到唐璟的保护不受侵扰,那里很快便变得繁华热闹起来,远近视为乐土,随着聚居的山民越来越多,天云山周围竟然形成了一处极大的集镇。 为了保护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为了显示武力防止别的匪帮前来劫掠,每日的清晨和傍晚,唐璟都要率队骑马在镇上巡逻,这已经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甚至于成了生活在这里的山民们一种掌握时间的标准。每当清晨来临,很多人家听到了街道上传来的清脆的马蹄声,便开始呼儿唤女的起床,到了晚上,当马蹄声响起的时候,人们便关上门,吹灭灯火休息或睡觉了。当然,在这两个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也有一些年轻的后生,会趴在窗户缝前向街上看,寻觅着唐璟身旁的那个英姿飒爽的俏美倩影。 只是今天晚上,在例行巡视的队伍当中,多了几个身着威武军服的骑士。 “我能看出来,虽然年纪轻轻,但你是个办大事情的人。”唐璟看着充满了宁静详和氛围的村镇,对杨朔铭说道,“我听说你办了个药房,生产出了一种奇药,病人不论穷富,皆给医治。现在这远近十里八乡的百姓们,都传颂着你的恩德呢。” 听了唐璟的赞扬,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 “他那药贵得也太离谱了!”唐九妹忽然在他们身后大声说道。 杨朔铭回过头,正好和唐九妹的目光碰个正着,此时,那双忽闪忽闪的如同梅花鹿眼睛一样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刚刚的敌意此时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小姑娘特有的娇憨和刁蛮。 “富人倒还罢了,穷人买不起药,竟然让人家给他白打三年工!简直就是绑票!”唐九妹看到杨朔铭没有说话,象是故意挑衅似的接着说道。 “不能这么说,九妹。”唐璟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杨先生这么做,是等于变相的周济那些无线治病的穷苦人,而且不但治好了他们的病,还教给了他们谋生的手段,要不然,杨先生也不会在公司和矿上开办学堂了。” “是职工学校。”杨朔铭笑了笑,小小的纠正了一下唐璟的话。 唐九妹听了父亲的解释,没有再说话,而是哼了一声,扭过了头,不再看杨朔铭。杨朔铭也转过头来,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他当然知道,唐九妹其实在心里对自己的作法是认可了的,她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其实就是特意想和他找点别扭,并没有别的恶意。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去给徐元锦报信了。 “上一次唐兄帮了我们大忙,我还没有来得及表示谢意呢。”杨朔铭笑着对唐璟说道,“如果不是唐兄及时派人报信,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总不能眼看着你好容易办起来的那些利国利民的事业,毁在无知宵小手中。”唐璟说着,转头看了唐九妹和几位部下一眼,“那天我倒是没帮上什么忙,主要是九妹和几位兄弟辛苦了一趟,所幸没有让那帮混蛋得逞。” “谢谢九妹,和众位兄弟。”杨朔铭转身抱拳为礼,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我了。”唐九妹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夫人一声,就说我们的帐两清了就行了。” “那可不行。”杨朔铭有意想要逗逗这个小姑娘,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不行?你还想怎么样?”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唐九妹的一双杏眼立刻瞪了起来。 “我说不行,意思是不能只用嘴说谢谢,必须要有谢礼才可以。”杨朔铭笑了笑,取出了自己佩带的盒子炮手枪,递向了唐九妹。 唐九妹显然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杨朔铭会这么做,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杨朔铭,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但她身边的几位骑士,脸上却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唐璟看到杨朔铭的动作,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在这个时代,毛瑟“盒子炮”不光是价格不菲的实用战斗手枪,也是一种相当珍贵的馈赠礼品。象“东北王”张作霖,在刚刚接受清政府招安的时候,就曾多次用毛瑟盒子炮手枪向清军将领行贿,很受清军将领们的欢迎。现在杨朔铭将自己的盒子炮赠送给唐九妹,无疑是向她表示内心最真诚的谢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唐九妹看了看杨朔铭手中的盒子炮手枪,迟疑了一下,说道,“我都已经有两把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 第四十二章 换枪,夜访 第四十二章 换枪,夜访 “你的那两把,可是比不上我的这一把哦。”杨朔铭笑了笑,将枪在手中转了一下握好,然后用手指在枪上拨动了一下,将枪身放平,突然对准远处的树林,扣动了扳机。 毛瑟手枪的枪口瞬间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伴随着清脆的枪声,十发子弹连续射出,飞入黑暗的林中,紧接着林子中便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杨朔铭突如其来的开火动作让唐璟大吃一惊,唐九妹的反应最快,纵马上前挡在了父亲身前,抄枪在手,瞄向了树林,而她身后的几位骑士立刻纵马冲进了树林之中。 “有刺客!保护当家的!”一位云石寨的头领大喊道,周围的骑士们立刻纷纷举枪,护在了唐璟周围。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飞快地给打光了子弹的盒子炮重新压满了子弹,但他并没有显得象唐九妹那样的紧张。 就在和唐璟走到这树林附近的时候,杨朔铭那双一直不停地在观察着周围的“超级电脑眼”便给出了警报,显示出树林里有十个可疑的人影,并且都带着枪,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来看,明显是想要伏击巡视的队伍,狙杀唐璟。由于时间紧迫,杨朔铭来不及向唐璟等人发出警告,便借着向唐九妹赠枪之际,抢在对方动手之前开火了。 在“超级电脑眼”瞄准定位系统的提示和帮助下,刚才杨朔铭射出的这一梭子子弹,全都命中了目标,只是他现在无法确定,对方是否都被击中了要害。 毕竟在连发射击的状态下,哪怕是后世拥有先进狙击枪的最厉害的神枪手,想要枪枪命中,也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更何况打中目标身上的要害。 很快,冲进树林里的两名骑士回来了,他们俩的马后,各自有一个用绳索象拖死狗一样的拖着的人,伴随着两骑马冲过树林前的乱石草丛,两个拖在地上的人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号叫声。 “禀大当家的,一共十个人,这两个还活着。”一名骑士来到了唐璟面前,一边报告着,一边偷眼瞅了一下杨朔铭,“剩下的都被打在要害上,已经咽气儿了。” “问过他们是从哪儿来的没有?”唐璟看着拖在地上的两名刺客,不动声色的问道。 “问过了,他们是姚昌奎和刘大麻子的手下,是专门来行刺大当家的和杨先生的。”那名骑士回答道。 “把他们带下去,别弄死,我回头还要问他们。”唐璟命令道,“传话下去,让各处山寨的头领都精神着点儿,今天晚上加派人手,不过,尽量别惊动了乡亲们。” 几名骑士领命而去。这时的唐九妹已经收起了双枪,她转头看着杨朔铭,这一次,她的眼里不在有敌意和警惕,而是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之色。 杨朔铭让她瞅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干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盒子炮再次递向了她。 “这把枪让我给改了一下,既可以单发,又可以连发,只要把旋钮转一下就可以了。”杨朔铭说道,将手中的枪又向前递了递,“连发射击的时候,枪口上跳得厉害,记着平着端枪打。” 看到杨朔铭的动作,唐九妹一改往日的模样,竟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次如果不是杨先生的神枪,咱们可就吃了大亏了。”唐璟看着唐九妹,正色说道,“九妹,接着。” 听了唐璟的话,唐九妹脸上一红,她骑着马缓步向前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双手接过了杨朔铭递给她的连发盒子炮。 “大恩不言谢,杨先生在我天云山多盘桓几日如何?”唐璟说道,“杨先生要我们下山改编的那个提议,我唐璟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也好。”杨朔铭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是我的枪,”唐九妹从身后抽出了她自己原来使用的一把盒子炮,递给了杨朔铭,“你先拿着用吧,你身上不能没有枪。” 杨朔铭看着这柄同样是德国原装货的毛瑟盒子炮,刚有些犹豫,小姑娘立刻把眼睛瞪了起来。 “拿着!”她象是有些生气地说道,只是声音不象以往那么大。 杨朔铭不由自主的接过了这把枪柄上拴着鲜艳红绸的盒子炮,唐九妹看着他将自己的枪放进枪匣,开心地抿嘴一笑,将杨朔铭给她的枪也放进了自己的枪匣。 在巡视结束之后,一行人回到了云石寨,唐璟给杨朔铭等人安排好了住处,便去审问那两名抓到的受伤刺客去了。 唐璟给杨朔铭安排的是一间精致典雅的上房,里面的陈设比起当初黄侍尧给他的新房可以说差不了多少,而让杨朔铭感到惊奇的,是在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摆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架。 杨朔铭信步来到书架前,翻了翻上面的书,这些书除了古典诗词和儒家典籍和线装书外,便是一些小说,在那些小说当中,杨朔铭找到了一本名叫《新中国》的书,不由得很是奇怪,他翻开书读了起来,立刻便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这本《新中国》的作者名叫陆士谔,《新中国》应该算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了。这部小说之所以令杨朔铭感到惊叹,是因为在网络时代的他,看惯了架空历史的小说,却没有想到穿越到了过去之后,竟然还能读到前人写的类似题材的作品。 这部小说以第一人称写作,是一部以梦为载体的幻想之作,内容光怪陆离,充满了奇幻的想象。书里构画了实施宪政四十年后中国的发展状况和社会风貌,而让杨朔铭感到吃惊的是,书中写的好多重大事件,在未来竟然都变成了现实,象书中就提到“万国博览会”(世博会)在上海浦东举行,为了举办此次盛会,中国政府专门在上海滩建成了浦东大铁桥和越江隧道,而且还修建了地铁(书中称为电车隧道)!有趣的是,书中还讲述了在讨论建造电车隧道的施工方案时,还发生过不同意见的争执。有人建议在地下建造(地铁),有人提议建造高架铁路(高铁),在经过多方讨论和听取了大量意见之后,多数人认为在市内建造高架铁路火车行驶噪声太大,而且高架铁竖柱影响市容和百姓生活,最终决定建造地下电车隧道。 杨朔铭对于陆士谔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只知道收入中学课本里的以抗击英法联军入侵为背景的故事《冯婉贞》是他写的,被收到了《清稗类抄》当中,结果后世很多人都把这个故事当成了史料多方引用。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如此优秀的充满想象力的作品传世。 中华民族在什么时候其实都不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 而中国之所以步入近代以来落在了西方的后面,更多的是多种历史原因偶然聚合在一起造成的结果。 历史的前进和发展,总是充满了偶然! 自己出现在这个时代,也可以说是历史的偶然! 而自己会不会将这个时代,代入到这本书中所描绘的那个新中国当中去? 正当杨朔铭沉浸于陆士谔书中描绘的新中国带给自己的无限遐想之时,门口却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杨先生还没睡?”来人看见了屋内的烛光,在外面问道。 “没有呢。”杨朔铭转身到门口开了门,看到的是一个身穿朴素的灰色长袍手拿白纸扇的文士模样的高个子中年人,年纪约有四十多岁左右,而在他的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唐九妹。 “原来是傅先生和九姑娘。”杨朔铭认得此人是唐璟的军师傅鸿儒,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和唐九妹在夜里一起拜访自己。 白天杨朔铭和唐璟谈话及巡山的时候,傅鸿儒并不在场,杨朔铭最早和唐璟父女相遇时,也没有见过他,但他后来经过调查知道,天云山能够有现在的规模,这位傅军师在里面起的作用是很大的。 杨朔铭将两人让进了屋子里,给他们俩搬过了椅子,请他们俩在黄杨木方桌旁就座。这时杨朔铭才注意到,唐九妹竟然换上了一身漂亮素雅的绸布花衣,也没有带枪。在傅鸿儒入座之后,她却没有跟着坐下,而是恭谨地立在了傅鸿儒的身后。此时的她一改白天的那种刁钻蛮横,反而有了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杨先生果然是饱学之士,这么晚了还在读书。” 傅鸿儒看到杨朔铭随手放在桌上的陆士谔所著的《新中国》,不由得微微一笑,显然他也读过这本书。 “杨先生觉得这本书写得怎么样?”傅鸿儒笑着问道。 “好得很,非是文不足以传世。”杨朔铭点头说道。 “杨先生认为书里描绘的宪政四十年后之新中国,将来真会是那个样子吗?”傅鸿儒又问道。 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心下不由得有些黯然。 “有可能吧,毕竟咱们谁也不能跑到后面去看看。”杨朔铭不想让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后世经历所带来的黑暗情绪感染面前的二人,笑了笑,回答道。 ------------ 第四十三章 科技才是力量 第四十三章 科技才是力量 “杨先生的提议,大当家的已经和我说过了。”傅鸿儒将话头转到了正题上来,“我能看出来,杨先生是个干大事情的人,只是此事涉及到我天云山上千号人马和这周围百姓的前途,我们不得不慎重行事。” “这个自然。”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来天云山的。” “人这一生,无论办何等事情,总得有个目的。”傅鸿儒紧盯着杨朔铭的眼睛,问道,“杨先生所办的这些事业,我也是知道的,而且深为佩服。可我一直不明白,杨先生做这些,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傅先生觉得我的目的会是什么?”杨朔铭笑了笑,“我说我想打天下当皇帝,你相信吗?”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唐九妹忍不住笑了起来,杨朔铭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能讽刺自己一番,但她似乎无意对他的回答进行评论,只是在那里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我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我觉得,杨先生似乎很象是在走这样一条路。”傅鸿儒不动声色地一笑,说道。 “傅先生想必也很熟悉这本书。”杨朔铭拿起了那本陆士谔的《新中国》,说道,“我的最终目的,往大了说,是想建立一个比这本书中描绘得还好的中国,这才是我的奋斗目标,至于是否当皇帝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则是无所谓的事情。” “就象好多远大的目标和理想听起来都显得空洞和虚幻一样,我想这本书的作者,当初也未必没有这样的远大理想,只是他没有能力实现,只能将自己的强国之梦和理想,在书里变成现实。”杨朔铭翻了翻手中的书,看着傅鸿儒和唐九妹,认真地说道,“我不敢说我自己一定具备这样的能力,但圣人不是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至少我觉得,我还是有能力和信心,从身边的一点一滴做起,让自己所在的这一方热土和生活在这方热土上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你说的这一方热土,也包括我们天云山了?”唐九妹吃吃一笑,问道。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冒险来你们这儿了。”杨朔铭说道。 “杨先生今天可能也看到了,我们天云山一向自耕自食,从不侵扰地方州县,亏了我们大当家的,这一带的山民百姓全都安居乐业,可以说是少有的乐土。”傅鸿儒说道,“难道说杨先生认为会比我们大当家的做得更好,因此才要我们听您的?” “天云山称得上是梦境中才有的好地方,但这个梦境,存在的基础其实是非常脆弱的。”杨朔铭说道,“别的山头始终垂涎这里的富庶,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滋扰,今天发生的事想必傅先生也已经知道了,那些人也许是冲着我杨某人来的,但更有可能是冲着大当家的来的。一旦大当家的出了事,附近的山头借机来攻,天云山的这点基业,怕就是要毁于一旦了。更何况,不光是别的山头,你们这样的世外桃源,官府难道就不会动心吗?我的改编提议,不光是为了防别的山头,官府那里,也是同样的考虑。” 听了杨朔铭的话,傅鸿儒一时间变得沉默了。 “九妹今年多大了?”杨朔铭看了看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唐九妹,问道。 “才不告诉你呢。”唐九妹的眼中再次现出了她特有的娇憨和顽皮。 “象九妹这样的姑娘,现在其实应该去上大学的。”杨朔铭看着她说道。 杨朔铭的话象是触动了唐九妹的心事,她的双眸瞬间象泛起了一层雾霭。她默默地看着杨朔铭,点了点头。 “这里晚上要是有电灯的话,还可以多读一会儿书,多学习一些科学知识。”杨朔铭接着说道,“其实科技才是改变世界的原动力。” “什么叫科技?”唐九妹问道。 “九妹知道我送你的那把枪,为什么会打连发吗?”杨朔铭笑了笑,反问道。 唐九妹脸上一红,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实际上我只改动了其中的几个部件,这把枪就可以打连发了,利用的是子弹射击时产生的后座力。”杨朔铭说道,“这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科技创造。” “杨先生这一次带来的小钢炮,应该也是杨先生的独门科技了?据传就是这种炮,打死了铁芒山的刘大麻子。”傅鸿儒想起了杨朔铭赠送给天云山的两门迫击炮,“听说这种炮是杨先生自己设计制造的,我们这里出身行伍的快手都没有见过,” “是,不是我在这里夸口,四门这样的炮,就能把天云山翻个底朝上。刚才巡山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们现在用的那些土炮和抬杆子,和这种炮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威力更大的炮了。”杨朔铭说道,“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杨先生说的是。”傅鸿儒肃然正色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某受教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唐九妹,叹息道,“我这样的老了就老了,九妹这样的年轻人,可不能错过了机会。” 杨朔铭看着神情略显忧郁的唐九妹,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英武豪爽的女神枪手,而象一个普通人家里听话的闺女那样,静静的立于一旁,倾听着杨朔铭和傅鸿儒之间关于细节方面的谈话。 在这次谈话结束之后,杨朔铭在云石寨又呆了几天,而不知是什么原因,唐璟始终没有再露面。 到了这一天一大早,杨朔铭便发现,云石寨的人们在张灯结彩,象是要举行什么重大的节日一样。 “你不是又抢了哪位县太爷的姨太太吧?”杨朔铭看着站在身边一身白色团龙纹长衣的唐璟,眨了眨眼睛,问道。 “看样子你也有受传闻所误的时候。”唐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真的有十二房姨太太?” “我不知道,不过,我乐意你现在给我证实一下。”杨朔铭笑道。 “好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唐璟说道。 很快,忙碌的人们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唐璟带着杨朔铭等人来到了云石寨的一座大院当中,杨朔铭注意到围着院子的中心,摆了九张精致的熊皮圈椅,他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唐璟看着杨朔铭,微微一笑,说道:“结果也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但不管是何种样的结果,我相信你是会满意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消息了。”杨朔铭看到唐璟自信满满的样子,点头微笑道。 “我想再从你嘴里证实一下,刘大麻子真的是你亲自开炮打死的?”唐璟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个时间,我给你表演一下。”杨朔铭笑道,“你说打什么吧。”他转头看了看唐璟身后的唐九妹,象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不过,打铜钱就算了。” 听了他的回答,唐璟点了点头,脸上的自信神色更浓了,而唐九妹想起了二人比枪时的情景,抿嘴一笑,转过了身子。 唐璟一边和杨朔铭说着闲话,一边带着他走进了内厅。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傅鸿儒的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门口。 “各位当家的都到了。”傅鸿儒向杨朔铭举手打了个招呼,转头对唐璟说道。 “杨先生先请。”唐璟转头看着杨朔铭,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一会儿,我要是镇不住他们,就真需要杨先生放上几炮了。” 杨朔铭知道他这些天是在忙什么了,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放心吧!”他点了点头,整了整军服,迈步走了出去。 杨朔铭和唐璟一先一后的来到了院子里,唐璟示意杨朔铭坐在他旁边的那张熊皮圈椅上,然后在首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随着一声声唱喝似的通报,另外七家山主也都来到了院子里,他们先是和唐璟一一抱拳为礼,但当他们看到一身军服坐在那里的杨朔铭时,眼中都闪烁着疑惑不解的光芒。 当然,还有一丝敌意。 在和众山主寒暄完毕之后,唐璟便向众山主介绍杨朔铭。 “这位是乱石山地洞堡新大当家的,人和公司总裁,第五混成旅参谋长杨朔铭杨先生,”唐璟对众位山主说道,“几位当家的想必听说过。” 听着唐璟说着自己这一连串相互之间毫不搭界的头衔,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既是土匪头子,又是公司老板和军队的参谋长,自己现在的身份,还真是够乱的啊。 在公司总裁和参谋长前面加个大当家的,就好象在某某国王或某某皇帝前面加个牛津剑桥的博士一样,颇富喜剧效果。 几位山主先是一愣,有的人不动声色的向杨朔铭拱手为礼,有的则在脸上挤出了尴尬的笑容,言辞也变得象是老熟人一样,也有的表现得很是平和,不远不近,虽然他们嘴上都说着“久仰久仰”,但杨朔铭“超级电脑眼”还是能够从他们脸部表情的变化分析出来,哪些人的威胁最大。 ------------ 第四十四章 九王峰会 第四十四章 九王峰会 几个山大王全都在熊皮圈椅上落座之后,唐璟摆了摆手,几位身穿花衣的漂亮丫鬟开始穿梭着在各位山主面前的黄扬木方桌上摆上了精致的茶点。 杨朔铭注意到另外几位山主看到乱石山和铁芒山都换了头,眼中似乎都有一丝悲哀之意,不由得暗暗点头,对唐璟的这次召集众山主聚会的举动十分佩服。 当然,杨朔铭现在佩服的,也并不止唐璟一个人。 杨朔铭没有想到的是,赛狮岭的匪首姚昌奎竟然敢亲自来参加这场带有“鸿门宴”性质的聚会。 尽管对姚昌奎的相貌杨朔铭并不陌生,但对杨朔铭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姚昌奎面对面的相互打量。 姚昌奎是一个身材不高的矮胖子,年纪约四十岁左右,头顶因早年生疮的关系,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地方秃了,一张肥肥的胖圆脸上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给人的感觉象是在冬瓜上割了两条缝,当然这个冬瓜上还有一张满口黄牙的大嘴。 杨朔铭仔细地观察着姚昌奎,“超级电脑眼”不断的将相关数据和信息显示给杨朔铭,当杨朔铭明白了姚昌奎之所以敢来赴宴的原因之后,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了冷笑。 “请夫人出来,给众位大当家的斟茶。”唐璟向一位丫鬟吩咐道。 听了唐璟的话,杨朔铭很是好奇,唐璟会让他的十二位夫人当中的哪一个出来给大家斟茶。 在来到天云山的这几天里,除了唐九妹,他并没有再现到过唐璟的其他女眷。 很快,唐璟的夫人出来了,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杨朔铭只感觉眼前一亮,而与此同时,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他几位山主屏住了呼吸的声音。 “有劳夫人,给众位贵客斟茶。”唐璟说道。 “是。”唐夫人轻轻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剪水双瞳一一扫过众位山主,每当她的目光在一个人身上停留片刻,那个人都会显得有些不能自持,直到她的目光从身上离开。 尽管有了黄韵芝之后,杨朔铭对美女的免疫力已经上升到了极高的档次,但今天的他,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甚至于有些顾不上去看“超级电脑眼”给出的她的数据。 “……身高:《宝 书 网》g,胸围:82cm,腰围:60cm,臀围:85cm,血型:ab型,年龄:23,属性:少妇……” 枯燥的数据,此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杨朔铭从其他山大王的脸色就能够看出来,他们的压寨夫人一定也都是有姿色的美女,但肯定绝不能同唐璟的夫人相比。 唐璟的这位夫人,完全可以用“美若天仙”四个字来形容,她盘着一头光可鉴人的乌发,月眉星目,一身红裙站在那里,给人以一种光彩夺目般的感觉,她刚一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整个院子里便充满了一种清雅的幽香,虽然是淡淡的,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浓浓地闻到了。 唐夫人的目光扫过众人,重新停留在了杨朔铭身上,可能是注意到了这个一身英武笔挺军服的年轻人脸上并不象其他人那样的迷离甚至有些疯狂,她微微一笑,向杨朔铭走了过来。杨朔铭注意到她走起路来的时候,袅袅婷婷好似风摆荷叶,而且如同水上漂一般的消声静气,不由得暗暗惊叹。 看到唐夫人这样的美人竟然第一个给杨朔铭斟茶,其他几位山主的脸上都情不自禁的现出了嫉妒之色。 唐璟也注意到了院子里气氛的微妙变化,他只是端坐在那里微笑着,并没有说话。 唐夫人依次给众位山主斟茶完毕,转身向唐璟微微一福,然后翩然离去。杨朔铭注意到,除了自己之外,差不多所有其他的山大王,目光都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院子,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有些人的表情还没有恢复常态。 杨朔铭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来这里也有几天了,唐璟始终没有让她露面的原因。 “嫂夫人真是天上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位山大王问道,“只是不知娘家何处?唐兄又是从何处娶了来的?” “外人都传我唐璟好淫成性,掳来的压寨夫人就有十二位,今日不妨正式告诉大家,我唐璟的压寨夫人,仅此一位。”唐璟朗声一笑,说道,“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自从见到了她之后,我唐璟从此便轻看了天下的江河湖泊。” “我记得嫂夫人有一位是县太爷的姨太太,难道就是这位……”另一位山主有些迟疑的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杨朔铭也不由自主的向唐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唐某人之前掳人上山,并不是为了娶为妻妾,”唐璟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些老朽一个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有的连牙都掉光不剩一个,娶的却是十七八岁的黄花闺女!我唐璟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事!非要管上一管!那些女子自上山后,我都好生相待,厚给钱物,任去嫁娶,没有留下一个。” 唐璟说着,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最后留在山上的,只有她一人。而且也不是我抢她来的,是我无意间在县城碰到了她,她一见我,就随我上山了。” 杨朔铭知道唐璟的这番话其实是解释给自己听的,不由得呵一笑。 “我明白了,明白了。”听了唐璟的话,姚昌奎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听说,湖北的山里有一种蛇,人若是把猫尿洒在白帕子上后铺在这种蛇的洞口处,蛇闻见尿味便会出来在白帕子上交配,就会把精水遗在白帕子上,只要把这白帕子晾干,在女人面前摇晃,女人就会迷了神智,自己跟着来了。听说唐大当家的原来是湖北人氏,想必嫂夫人是在县城庙会上碰到的了?” 听了姚昌奎带有挑衅和讽刺的话,杨朔铭飞快地转眼看了一下唐璟,他发现唐璟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杨朔铭通过“超级电脑眼”从唐璟微微发红的脸色得出的判断,却是此时的唐璟,显然已经愤怒已极。 “看样子姚兄一定是非常想去湖北一趟了。”唐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将话题转了开来,“今天唐某请众位前来,是我唐某人得了两件宝贝,来请大家一同赏鉴。” 唐璟说着,拍了拍手,几名天云山的兵卒抬着两个覆盖着红绸的箱子走进了院子。 除了杨朔铭之外,其余的几位山大王的眼中都露出了惊奇之色。 抬箱的兵卒放下箱子之后,一名头目看了看唐璟,唐璟点了点头,头目猛地伸手揭下了红绸,打开了箱子,两门乌黑锃亮的迫击炮的身影立时显现了出来。 “唐大当家的说的宝贝,就是就是这玩意儿?”姚昌奎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抬杆子?” “姚兄不要瞧不起它,刘大麻子就是被它打死的。”唐璟平静地说着,眼中突然放射出逼人的寒光。“我想,你姚兄的手下,应该是见识过这炮的威力的。” 姚昌奎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紧紧地盯着两门迫击炮,双眼闪过一道凶光。 “当然见识过。”姚昌奎恶狠狠地看着唐璟,说道,“想不到现在唐兄也有了这玩意儿了,真是可喜可贺了。”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杨朔铭,“听说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是吧?” 杨朔铭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姚昌奎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我明白了,唐大当家的这一回请我们大家来,不是来看宝的,而是摆鸿门宴来着!”姚昌奎猛地从熊皮圈椅上站了起来,大吼道,“姓唐的!你竟敢和官府勾结出卖同道!” “姚兄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唐璟冷笑了一声,说道,“明明是姚兄和刘大麻子受了官府的招安,听说还封了个旅长,说到和官府勾结暗害同道,应该是你姚某人吧?” “如果不是我唐某人命大,恐怕早就叫你派来的人给打了冷枪。”唐璟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紧盯着姚昌奎,“你派来杀我的人,已经落在了我手里,怎么,要不要我叫他们出来和你当面对质?” 听了唐璟的话,众位山主都是一惊。 “姓唐的!少……血口喷人!”姚昌奎指着唐璟和杨朔铭大骂起来,“你和这个白脸小子串通一气,想要害我们!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我们可没想要害谁。”杨朔铭端坐在熊皮圈椅上,微微一笑,盯着姚昌奎说道,“姚当家的,能给大伙儿解释一下,你腰上捆着的是什么吗?我看不象是金条啊。” ------------ 第四十五章 成了“九山王” 第四十五章 成了“九山王” 听了杨朔铭的话,姚昌奎先是一愣,然后脸一下子白了起来。 “哼!老子今天来,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姚昌奎猛地掀开了衣服,当看到姚昌奎腰间绑着的炸药时,几位山大王都失声惊呼起来。有的人从熊背圈椅上跳了起来,看着双手已经握住了导火索的姚昌奎,唐璟也吃了一惊。 “怎么样?姓唐的!这回怕了吧?”姚昌奎猖狂地大笑着,迈步走到了院子中央,“就是老子要让你吃冷枪子儿又怎么样?老子还要抢你的山头呢!” “姚兄!姚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位山大王看到姚昌奎走进了自己,不由得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几位当家的别慌,没你们什么事,今天你们来,正好给我姚昌奎荣任‘赣西镇守使’做个见证。”姚昌奎瞪了那位山大王一眼,目光转向了唐璟,“姓唐的!把大印和委任状给我交出来!” “那些东西不在我这里。”唐璟冷冷地说道,“我唐某人一向痛恨官府,才不会去当什么狗屁的镇守使!” 听了姚昌奎和唐璟的对话,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和妻子在山中捡到的“赣西镇守使”空白委任状和印信,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你姚昌奎想当那个赣西镇守使。”唐璟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看得姚昌奎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少来这套!姓唐的!你今天要是不把大印和委任状交出来,我屠了你的山头!”姚昌奎大叫着,转头命令身后的手下,“弟兄们,缴了这里人的枪!” “你敢!”唐璟怒喝道,姚昌奎的几名手下刚想上前,让他这一声大喝吓得后退了几步。 “谁敢动!老子一拉弦儿,你们全都玩完!”看到唐璟想要上前,姚昌奎擎着导火索后退了几步,大叫道,“快!下了他们的枪!给山下的弟兄们发信号!上来抢山!” 听到这里,仍然端坐在那里的杨朔铭明白了姚昌奎的目的,不由得冷笑起来,一只手借着桌子的掩护,悄悄向腿部摸去。 “姚昌奎,你可真会打算盘啊!”唐璟冷冷地看着姚昌奎,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但他的手并没有伸向腰间的短枪。 “姓唐的!少在那里耍威风!老子一会儿就挖了你的心下酒!”姚昌奎转头叫道,“先把他的枪下了!” 就在姚昌奎话音刚落的时候,只听“砰”一阵清脆的枪响,一连串的子弹横飞了过来,直射入人群当中,将姚昌奎的几名手下瞬间扫倒在地。 杨朔铭瞥见了远处的廊柱上一个红色的矫健身影飞快地闪过,他猜到了那是谁,不由得在心里夸赞了她一声。而就在这时,杨朔铭闪电般的起身,抽出了藏在腿部的小型战斗刀,几步便冲到了姚昌奎的面前。 姚昌奎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便看到了杨朔铭那张俊秀飘逸的脸。 看到这张脸上那双此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睛,姚昌奎心胆俱裂,他狂吼一声,用力想要扯动手中的导火索,却突然发现手里的导火索不知怎么竟然断了! 几道寒光闪过,杨朔铭的身影飞快地向后退去,姚昌奎感觉到身上一松,接着便是凉嗖的风吹了过来。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退到了唐璟的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姚昌奎这才发现,捆在身上的炸药,竟然到了杨朔铭的手里。 惊魂未定的姚昌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下一阵发虚,刚要去摸腰后的短枪,却感觉到下边一阵发凉。 唐璟看着姚昌奎,嘴角现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紧接着周围传来了其它山主的大声哄笑声。 姚昌奎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掉在了地上,裤带也被齐齐的割成了两段。 姚昌奎明白了杨朔铭刚才对自己干了什么,不由得又羞又怒,他刚抽出了腰后的短枪,杨朔铭手中的盒子炮手枪便开火了。 “砰!”四枪响过,姚昌奎的双手手腕先被打得爆裂,紧接着他双腿上血花飞溅,他一个踉跄,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然后面朝下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院子里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受伤的人的哀号和呻吟声。 杨朔铭看到一场大乱终于平息,也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这家伙说他还在山下埋伏了人马,咱们得把他们清理掉。”杨朔铭对唐璟说道。 唐璟点了点头,叫过一名头目吩咐了几句,头目点了点头,带着人将迫击炮抬了下去。 “炮手还得借重一下你的人。”唐璟对杨朔铭说道。 “好说。”杨朔铭向身边的一位随从吩咐了一句,随从领命转身离去。 杨朔铭将战斗刀重新收好,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经过走廊,看到了手持双枪的唐九妹面色嫣红的站在那里,正冲着他凝睇微笑。杨朔铭佩服地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夸赞她刚刚射的很好,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今天没想到他姚昌奎竟然抱着这样阴毒的心思来我天云山,让众位当家的受惊了。”唐璟向众位山主抱拳施礼,“唐某马上摆宴给大伙儿压惊,呆会儿还有要事和大伙儿一同商议。” 几位山主都客气了一番,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唐璟叫人将四肢被打断的姚昌奎抬了下去,仆人们开始重新打扫院子,然后就在这刚刚还是血淋淋的搏杀之地开始排开了宴席。 由于这一回没有了顾虑和担心,几位山大王明显的能放得开了,宴席间的气氛也变得轻松和热烈起来。只是山下时不时传来的炮声,还在提醒他们,今天的日子,并不平静。 酒过三巡之后,唐璟看了杨朔铭一眼,便将今日聚会的真正主题说了出来。 “唐某这一次请众位大当家的过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件事。”唐璟说道,“乱石山杨大当家的想给大伙儿寻一个体面的出路,大伙儿听听杨大当家的意思吧。”唐璟说完,看了看杨朔铭,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杨朔铭看着众人的目光全都盯向了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杨某此次来,不单单是想要给大伙儿介绍一条好的出路,还想要让大伙儿和手下的弟兄们一起发财过好日子,不再过这种刀头舔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听了杨朔铭的话,本来热闹院子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几位山大王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了杨朔铭的身上。 “杨大当家的但言无妨。”一位山大王正色说道,“如果真能象杨大当家的所言,能过上安生日子,杨大当家的吩咐,我等无有不遵。” 杨朔铭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演讲,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在院子二层楼回廊的一处廊柱后,唐九妹正用崇拜而火热的目光,悄悄注视着他,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把可以连发的盒子炮,心也在轻快地跳着。 几天后,杨朔铭回到了乱石山地洞堡“人和公司”总部。 “事情办得顺利吗?” 黄韵芝看着杨朔铭有些疲倦地坐在了椅子上,立刻来到了他身边,一如平时那样的帮他更衣。 “还行吧。”杨朔铭苦笑了一声,任由她给自己宽衣解带,“只是结果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黄韵芝解开了他的军服,替他拿过了一件宽松的衣服,问道。 “我原来打算让他们接受改编成为第五旅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杨朔铭想到了自己刚刚得到的新头衔,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虽然说最后的结果也差不了太多。” “他们嫌你的官儿小,话说得不算?”黄韵芝听了杨朔铭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还是他们就是不愿意受抚下山?” “你说对了一半。”杨朔铭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她,“一方面,他们嫌我官卑职小,怕现在说过的话以后不算了,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怕我一旦不在位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泡汤了。” 黄韵芝想起了那张她已经填好了杨朔铭名字的“赣西镇守使”委任状和印信,刚想告诉他,杨朔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最后你猜怎么着?他们竟然推举我作为他们的总头儿!连名号都给我起好了,叫什么‘九山王’!”杨朔铭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也就是九个山头的总大王的意思,我事先是一点儿都没想到他唐璟和我来这一手。” “‘九山王’?”黄韵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开心地抿嘴笑了起来,“他们不是聊斋故事看多了吧?” “怎么和‘聊斋’扯上了?”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聊斋志异》里,可就有一个叫这个题目的故事。”黄韵芝笑道,“不过,那位‘九山王’的最后结局,可是不怎么好的哦。” “说来听听,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故事。”杨朔铭笑着说道。 ------------ 第四十六章 五十响连珠盒子炮 第四十六章 五十响连珠盒子炮 “这个‘九山王’的故事,讲的是山东曹州一个姓李的书生,有一天一个老头儿高价来租他家的一座荒园子,几天后那里就变了模样,起了好多房舍,很多人住了进来,李生发现他们是狐狸之后,就动了杀机,暗中买了火药硝磺,将这些狐狸全都烧死了。老狐狸回来后看到族灭的惨状,怒声责骂李生无冤无仇杀他全族,扬言报复就走了。李生一直担心他会暗中报复,但过了一年,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到了顺治初年,李生住的村子里来了一个算命的老头儿,算卦奇准,李生找他算自己的命,结果老头儿说他是皇帝的命,劝他起兵打天下。李生起初还有些犹豫,但是老头儿神通广大,竟然真的帮他联络山上的匪寇,拉起了一支人马,并且这支人马在老头儿的率领下多次打败了官兵。李生因而自立为‘九山王’,自以为黄袍加身只日可待,聚集了兵马上万人,声势越来越大。当山东巡抚得知‘九山王’作乱后,便调集大军前来围剿,‘九山王’还想指望着老头儿,但老头儿却突然失踪再也找不到了。‘九山王’登山看见满山遍野的官兵,哀叹‘今天才知道还是朝廷势力大呀。’等到他兵败被擒,全族被灭,这才想起来那个老头儿就是当初租他园子的那只老狐狸,这是报复他灭族的仇来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白痴,他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的么?” 听了黄韵芝讲的故事,杨朔铭哈大笑起来。 黄韵芝看着笑得开心的杨朔铭,眼中闪过温柔关切的光芒,仿佛年轻的母亲在看自己快乐的孩子。 “不过,这个‘九山王’的故事对我还真挺有启发的,提醒我不要去做自不量力的事。”杨朔铭笑够了,看着黄韵芝,突然把脸一板,说道,“你既然对《聊斋志异》这么熟悉,以后罚你天天给我讲聊斋故事。” 黄韵芝笑着冲他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比划了一个抓人的动作,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杨朔铭抱着她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温馨时刻。 过了好一会儿,杨朔铭意识到自己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他睁开了眼,轻轻在她唇上一吻,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怀抱。 所谓的儿女情长,容易消磨英雄壮志,此时的杨朔铭,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黄韵芝象是明白他的心思,面色嫣红地直起了身子,轻轻脱出了他的怀抱。 “一会儿你该去机械加工厂看看了,有些设备昨天刚到,技师都是外国人。”黄韵芝用手拂了拂头发,一边对他柔声说着,一边向他伸出了手。 杨朔铭看着她的动作,开心地一笑,握住了她的纤纤柔荑,直起了身子。 有时候他在床上贪懒不起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拉他起来的。 只不过,有时的结果是她又被他拽倒在了怀里。 “我马上就过去。”杨朔铭说着,从床上直起身来,“这一次去天云山能够马到成功,其实还是迫击炮的作用比较大。” 在天云山,唐璟就是用杨朔铭给的迫击炮将姚昌奎前来偷袭抢山的人马打得人仰马翻,最后把他们全部消灭的。如果没有迫击炮,他这一次天云山之行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效。 杨朔铭说着,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屋内,在看到一面墙边的多宝架上摆着的两个船模时,他的身子不由得猛然一震。 “你怎么了?”黄韵芝觉察出了杨朔铭的异样,立刻关心的问道。 “这两个船模,是哪里来的?”杨朔铭指着多宝架上的两艘战列舰模型问道。 “你是说它们啊。”黄韵芝笑了笑,起身过去将一艘战列舰的模型捧了过来,放在了杨朔铭面前的方桌上,让他看个仔细,“这是两个技师专门送给你的。” 杨朔铭仔细地看着面前的战列舰模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好象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东西一样。 这是一艘设计独特的双桅三烟囱战列舰,拥有三座三联装主炮,一身钢灰色的涂装,舰形高大威武,而最让杨朔铭感到惊奇的,是这艘战列舰的火炮布置方式。 这艘战列舰的三座三联装炮塔,竟然是呈“前一后二”的背负式布局! 作为一个军迷,杨朔铭对陆军轻武器的研究能多一些,对海军和空军的武器知道得相对少一些。但就凭他现有的关于海军发展史的知识,他就能够确定,世界上绝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战列舰,被设计成这种样子! 随着杨朔铭的心念微动,“超级电脑眼”不但给出了这艘战列舰模型的相关数据,同时也在急速地搜寻着相关资料,而最接近这艘战列舰的设计方案的,是法国的“诺曼底”级战列舰。不过,不同的是,“诺曼底”级战列舰的主炮是四联装的。 当然他也知道,“诺曼底”级战列舰最终并没有能够建成。 根据“超级电脑眼”的分析,这艘战列舰的设计应该更接近于战列巡洋舰。 “我不懂这些炮船,但我觉得这一艘更好看一些。”黄韵芝看到杨朔铭目不转睛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好笑,她小心地将另一艘上黑下红涂装的战列舰模型也搬到了桌子上,对杨朔铭说道。 杨朔铭的目光随即落在了这艘战列舰模型上,眼中的相关数据也开始不断的涌现出来。 同上一艘战列舰模型相比,这一艘在设计上相对传统和保守,但战列舰的味道更浓一些,看上去也更加美观匀称,总体设计接近于后来二战时德国的“俾斯麦”级战列舰,不象前一艘那样的过于另类。 根据“超级电脑眼”的综合分析,总的来说,这两艘战列舰的设计都很优秀,如果能够变成现实,无疑会给世界海军史增添新的亮丽的一页。 “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杨朔铭缓缓直起了身子,问道。 “都在咱们这里,有一个是因为治病还不上药钱,签了合同来厂里打工的,还带着家眷,另一个是自愿留下来的。”黄韵芝答道,“他们等了你好几天了,也不见你回来,本来是要走的,去徐旅长那里看了迫击炮后又不愿意走了。吴头儿知道后和他们谈过,然后就把他们安排到机械加工厂了。” “这是两个难得的人才,一定要留住他们。”杨朔铭正色说道,“我一会儿就去见见他们。” 黄韵芝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两艘战列舰模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此时的她当然还不可能想到,几代中华仁人志士的大海军之梦,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再遥远! 而与中国隔海相望的日本,连绵不断的恶梦,也是从今天开始! 1914年6月30日,南昌,江西省民政署。 一身军装身披绶带胸前挂满勋章的李纯正坐在了椅子上,在他身边不远处,老管家和几个仆人一边翻动着礼单,一边唱报着礼品的名称和送礼人姓名。 就在今天,北京方面授予了他将军府“昌武将军”的封号,督理江西军务。 虽然北京方面没有正式委任他为江西督军,但现在他的职权,和督军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了。 不管怎么说,升官总是好事,象眼前堆积如山的礼物就是明证。 李纯的目光一一扫过各式各样的礼物,突然间,混杂在众多礼品当中的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支摆在一个精美木架上的大号“盒子炮”手枪。 李纯起身来到了桌子旁,有些惊奇地拿起了这把手枪。 这把手枪的外形和德国毛瑟盒子炮手枪几乎一样,但形制要大上许多,枪管显得更长,枪匣也显得更大,表明它的装弹量也更大。虽然这把枪看起来很大,但它的份量却并不比正常的毛瑟盒子炮重太多。 “这把枪是谁送来的?”李纯转身向白发苍苍的老管家问道。 老管家转过身,扶了扶鼻头的眼镜,看了那把枪一眼,说道:“好象是‘人和公司’的杨老板送来的。我看一下,”老管家低头翻了翻礼单,“对,是‘人和公司’杨朔铭杨老板送来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一支,附子弹五百颗,护木、折叠枪托、枪刺各一副。” “什么什么?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李纯听了老管家的话,不由得吃了一惊。 “没错,老爷。”老管家走到了李纯身边,将那张礼单翻了出来,笑着说道,“这上面就是这么写着的。” 李纯接过礼单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又拿起了这把大号盒子炮,仔细地看了起来。 ------------ 第四十七章 两种单兵自卫武器 第四十七章 两种单兵自卫武器 “难道是德国人又弄出新货来了……”李纯看到枪身上镌刻着的“中国,江西,人和造”几个醒目的楷书大字,缩下了后面的话。 这些字迹清楚地说明,这把枪竟然是不折不扣的“国货”! “连珠盒子炮?那意思是能打连发?”李纯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很快便注意到枪身上有一个小小的旋钮,分别指向三个刻度。 李纯将手枪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了装有附件的精美木盒,取出了里面的钢质折叠枪托、护木和一根三棱枪刺,他看着这些制作精良的附件,不由得暗暗吃惊。他找到了放在木盒里的一份带有图样介绍的说明书,按照上面的图示开始将附件一一组装在了枪身上。 很快,刚刚的大号盒子炮,现在变成了一支漂亮的长枪。 李纯将组装好的枪举了起来,用肩膀抵住了枪托,比试了一下瞄准动作,不由得连连点头。 “真是好枪!” 李纯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枪身的“中国,江西,人和造”几个字上,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人和公司’?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此时,李纯并不知道,在南昌城的“信义恒”钱庄,也有一个人,在和自己说着差不多同样的话。 “这个‘人和公司’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一位五十多岁的锦袍华服中年人看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姑娘呼吸渐渐的平稳,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一位比他小六七岁左右、身着长袍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问道。 “好象是在去年下半年成立的一个公司,地方很偏,在永宁县郊外的一座山上,”掌柜模样的人答道,“不过这家公司的业务范围很广,象机械,发电,医药,矿业和贸易都有经营,不过,现在最有名的就是这西药了。” “这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锦袍中年人轻轻地坐在了病床边,小心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姑娘光洁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喜悦,“真是太好了。” “这药的效果极其灵验,就是有些太贵了,简直根金子差不多。”掌柜模样的人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说是西药,但我问过几个有名的洋医生,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种药。真是奇怪。” “钱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再说了,药效如此神奇,贵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锦袍中年人说道,“这个‘人和公司’能做这么多的业务,看样子有不少能人在里面。敬业,你最好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牛敬业――也就是那位掌柜模样的人点了点头,“你知道吗?和润,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据说赣西永宁、长水、双龙几个县镇,都是只知道有‘人和公司’,不知道有官府。” “噢?”锦袍中年人――“信义恒”钱庄的老板傅孝文――有些吃惊地抬起了头,“竟然会这样?”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据说这‘人和公司’的掌门,是一个名叫杨朔铭的年轻人。”牛敬业说道,“年纪好象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是双龙镇镇长黄侍尧的女婿。双龙镇的盐矿就是他最先发现和主持开采的。” “这样的年纪,能办出这么多的事业,已经很了不起了。”傅孝文点了点头,“我象他这个年纪,还没有支起这么大的摊子呢。” “此人是个文武全才,听说曾经在东洋留学过。此人之所以能入赘黄家,是他曾经独闯乱石山匪巢,救出了黄侍尧的女儿。”牛敬业说道,“此人曾数次协助双龙镇保安队打败前来袭掠的匪徒,并杀死匪首,保得地方平安。听说现在赣军第五混成旅参谋长即是此人。” “听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是孝安回来了呢。”牛敬业的话让傅孝文想起了一个人,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已经好久没有孝安的消息了。” “肯定不是孝安,岁数应该对不上。”牛敬业看到傅孝文的脸上现出了伤感之意,安慰他道,“不过听说此人也是从北边来的,孝安也在军中,弄不好是会认识的。” “此人从军经商两不相误,可谓能人。”傅孝文说道,“孝安虽然去过德国,但才干似乎比不上此人。若假以时日,此人将来也必有大为。” “以如此之才干,也许本来就不是平常人。”牛敬业说道,“据打听消息的人说,有传言称此人应是京中统帅处派来的巡视大员,来江西考察民情,离京时已被委任为赣西镇守使,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一直没有公开身份。” “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非常有这个可能。”傅孝文点了点头,“我们最好能和他联络上,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姑娘,“何况,就是冲着这灵药,咱们也得表示一下才行。” “我这就去安排。”牛敬业答应了一声,转身刚要离开,却又被傅孝文叫住了。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敬业。”傅孝文说道,“当面见见此人,可以有一个直观的判断。” “好。”牛敬业说道,“我安排一下,先派人递个贴子,然后就过去,省得空跑一趟。” 乱石山,地洞堡,“人和公司”总部,地下靶场。 杨朔铭麻利地将一支“五十响连珠盒子炮”的全部附件装好,把短枪变成了一支长枪,在将子弹押满弹匣之后,他把旋钮调到了连发状态,然后摆好姿势,将枪举了起来,瞄准了远处的标靶,猛地扣动了扳机。 “五十响”的枪口刹那间喷出长长的火舌,远处的人形标靶瞬间被打得碎屑乱飞,很快便断裂成了两截。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连珠盒子炮”的威力了,但此时此刻,看到杨朔铭将这种枪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一旁的技师和试验员们全都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戴着护耳的黄韵芝看着杨朔铭用“五十响”打靶,眼中满是崇拜和自豪的光芒,尽管此时枪口喷出的火蛇还是让她感觉心惊肉跳,但她还是完全被丈夫射击时的英姿震撼住了。 打空了弹匣里的20发子弹,杨朔铭意犹未尽地看着被打得粉碎的标靶,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而他的眼中,飞快地闪动着这支枪的相关数据。 “……型号:单兵自卫武器,全长:360/640mm(托缩/托伸),全枪宽:42mm,枪管长:180mm,重量:1.47kg,闭锁方式:枪机回转式,弹匣容量:20/50发,有效射程:100m,弹种:6.5mm尖头弹……” 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枪,摘下了护耳,黄韵芝快步走了过来,将手帕递给了他。 “真是好枪!”吴杰看着桌上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感慨道,“有了这种枪,一个人能顶十个人。” “这种枪的结构被最大程度的简化了,加工工艺算不上复杂,生产成本也低,可以大量生产和装备军队。”史选侯看着杨朔铭,眼中也闪过一丝敬佩之色,“这是我到现在为止见到过的最为优秀的枪械设计方案。” 听了史选侯的话,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 这支枪的设计,基本上可以说是“超级电脑眼”根据他的要求设计出来的,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毛瑟手枪的优点,尽可能的简化了内部结构,使其简单可靠,坚固耐用。对杨朔铭来说,这种枪的设计方案只是“超级电脑眼”给他的最佳答案之一,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地方。 当然,将设计方案变成了现实,这当中所经历的艰辛,也是一言难尽的。 “那种枪太大了,其实我还是更喜欢这一种。”站在黄韵芝身边的赵霞说着,拿起了另一把外形和勃朗宁手枪类似的大号战斗手枪。可能是装了子弹的枪有些沉,赵霞没有拿住,离她不远的吴杰闪电般的跃到了她身边,一把接住了险些掉在地上的手枪。 “小心,这可是上了子弹的。”吴杰关切地说道,将手枪放在了赵霞手里。 赵霞用力的将枪举了起来,想要瞄准,但可能是因为她力气太小的关系,枪口始终在抖着,吴杰见状微微一笑,将枪又拿了过来,将一个和毛瑟盒子炮枪匣差不多的木质枪匣取过来驳接在这柄战斗手枪的枪柄上,然后又递给了赵霞,并帮她摆正了抵肩射击的姿势。 赵霞的脸微微一红,她没有说话,而是按照吴杰教她的,站稳瞄准后,对着标靶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枪口喷出的红色火焰,一连串的子弹横扫而出,虽然有不少脱靶的,但仍然有数发子弹击中了人形标靶,在上面开了几个清晰的弹洞。 20发子弹很快打光,赵霞将枪放了下来,一张圆脸蛋因兴奋而变得通红,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射击成绩,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 第四十八章 我就是“赣西镇守使” 第四十八章 我就是“赣西镇守使” “看样子这种‘头把撸子’对女子来说还是有些不方便。”一位技师在一旁说道。 此时杨朔铭看着那柄被称为“头把撸子”的勃朗宁外形的大号战斗手枪,眼中的相关数据也在飞快地闪动着。 “……型号:单兵自卫武器,全长:227/544mm(无托/驳接枪托),全枪宽:35mm,枪管长:142mm,重量:1.21kg,弹匣容量:20发,枪口初速:340m/s,有效射程:100m,弹种:7.62mm圆头弹……” 这种“头把撸子”也是杨朔铭设计的,由于“连珠盒子炮”体型太大,杨朔铭想要给军队以外的人员提供一种可以用于个人自卫的能够进行半自动和全自动射击的手枪,因此外形参照勃朗宁手枪设计的“头把撸子”也横空出世了。这种枪在全自动射击时非常容易操控,而且也能够象盒子炮手枪一样的驳接枪托,因而在生产出来之后,受到了吴杰和黄侍尧等人的欢迎,但对于黄韵芝赵霞等女子来说,这种枪还是略显笨重。 正当众人在讨论这两种战斗手枪的优劣之际,一位门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名贴。 “老板,‘信义恒’钱庄的牛掌柜要来顺路拜访。”门房对杨朔铭说道,“先送过来了贴子,还有礼单。” 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枪,接过名贴看了一眼,目光又飞快地扫过了礼单,当他看清了礼物都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礼单上开列的礼物,计金银元宝各一对,玉璜一双,金丝猴皮褥一副,西装一套,食品四色,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我和这位牛掌柜的素不相识,他送这么重的礼给我是什么意思?”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来人说是感谢咱们的救命之恩。”门房答道,“多的话再没说。” “‘信义恒’钱庄是傅家的产业,”吴杰在一旁说道,“现在掌柜的姓牛,名敬业,是他们家的外姓。‘信义恒’是属于联号经营的钱庄。” “傅家的产业?这个傅氏家族在江西很有名吗?”杨朔铭问道。 “相传这傅家是明朝大将傅友德的后裔,”吴杰微微一笑,说道,“傅家的产业主要是地产农业收益、商业店铺收租和他们自己的商贸运营收益以及与他人合股的买卖收益。傅家的田产主要集中在赣省中北部,总共大约有一万三四千顷,比较集中的是在鄱阳湖和九江附近。主要种植水稻,棉花和油菜。傅氏家族的主要收入来自商业,包括在南昌城、九江城租借区的商铺总计有三十多处,在九江长江港还有一处码头和三处仓库,在景德镇还有一家瓷窑厂。除了信义恒钱庄,傅家入股的还有黄庆仁栈药店,此外还经营一些赌场、当铺和酒楼,象比较有名的是南昌的狮子楼酒家和裕丰当铺。他们还入股徽商的蚕丝、茶叶贸易,以及两淮私盐、苏绣丝绸和票号业务。在赣中南地区,傅家还有茶山、果园十几处,主要分布在赣州的龙南、定南和武夷山,他们也入股矿业,在赣州、吉安和萍乡都有私矿,主要是煤矿,其余为少量的金银矿。傅家在上海还有一家贸易公司,经营包括走私在内的各种货物贸易,在南昌有裕泰、恒泰、祥泰三个大贸易行,还有一家运输社专门负责两下里联系。傅家在江西经营多年,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听了吴杰的介绍,杨朔铭点了点头,对门房说道:“替我给来人回个话,就说我谨候牛掌柜台驾。” 门房答应了一声,刚想要转身离开,杨朔铭想了想,又叫住了他。 杨朔铭取过刚才他试射过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战斗手枪,将枪托、护木等附件拆下来装好,连同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匣一起递给了门房。 “把这支枪找个盒子好好包一下,给来人让他捎回去,就说是我的回礼。” 门房接过枪转身离开了,吴杰明白了杨朔铭的用意,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那位牛掌柜看你给他送这样一支枪,不吓一大跳才怪。”赵霞笑道。 “不会的,他们开钱庄的,护卫是少不了的。”吴杰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傅家自己就有镖局,专门负责保安一项,人数也有数百人,而且用的都是水连珠和毛瑟等快枪。” “对了,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赵霞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向杨朔铭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外面传说的那个微服私访的赣西镇守使?” 杨朔铭让她问得一愣。 “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道。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了藏在自己家中的“赣西镇守使”的委任状和印信,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暗暗警惕起来。 “你没听说?最近外面关于你的传言可是挺多的。”赵霞没有觉察出杨朔铭的心理活动,而是偏了偏头,继续说道,“不过,我可是觉得你挺象的。”她看着杨朔铭,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不光是我,我爹也觉得你很象。” “我哪里象?”杨朔铭有些尴尬地问道。 “开矿,建厂,制药,办学,修水利,平匪患,通商路,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举。”吴杰笑了笑,说道,“非凡人所能为也。”他转头看了赵霞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以前我没有往这方面想,经赵小姐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差不多呢。” “不错,果真如此的话,他袁项城还算是有点儿识人之明。”史选侯也在一旁正色说道。 听着大伙儿越说越贴边,杨朔铭不由得暗暗好笑,他刚想说点什么,黄韵芝却在一旁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让他根本想不到的话。 “大家猜得不错,我们当家的,就是‘赣西镇守使’。”黄韵芝看了看大家,微笑着说道,“以前瞒着大家很久了,现在说出来已经不打紧了。” “噢?真的啊?韵芝?”赵霞跑到了黄韵芝的身边,高兴地摇着她的手,“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病重的那一次,我收拾他的随身物品,发现了他的委任状和大印。”黄韵芝用企盼的目光望着杨朔铭,平静地说道,“现在这两样东西就在家里放着呢。” “太好了!”赵霞兴奋地说道,“好啊,怪不得你要死要活的非想要嫁给他,原来早就……” “其实他是不是这个镇守使都没有关系,我看重的是他这个人。”黄韵芝可能是想起了往事,眼角不由得湿润起来。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早点儿公开身份?”赵霞笑着问道,“故意引我们韵芝上钩是吧?” “路上几次遇到追杀,身边的人都遇难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杨朔铭看了看大家,苦笑了一声,只好顺着黄韵芝的话编起故事来,“为了不连累别人,所以才瞒过了身份。好在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太好了!我要马上回去告诉我爹!”赵霞激动地说道。 “怪不得你对军事政情如此的熟悉,”史选侯也显得有些激动,“我们总算没有跟错人。” “希望能从此和大伙儿一起,做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出来。”杨朔铭看着众人,抱拳正色说道,“拜托诸位了!” 地下靶场内瞬间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掌声雷动。 回到了家里,当屋子里只剩下杨朔铭和黄韵芝两个人的时候,杨朔铭看着黄韵芝,突然问道:“那些说我是赣西镇守使的传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是。”黄韵芝垂下了头,轻声答道。 “看样子我还真小看你了。”杨朔铭看到她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拉过了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为什么这么做?”杨朔铭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就是想尝尝,‘悔教夫婿觅封侯’是什么样的滋味。”看到丈夫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黄韵芝大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从我看到你办的这些事起,我就知道,你将来绝对不会只呆在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我觉得,咱们这个暮气沉沉的国家,只有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才有希望!所以我要帮你!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帮你!哪怕是牺牲我自己,我也情愿!” 杨朔铭有些惊讶地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黄韵芝,因为自两人认识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 此时的她,仿佛一位“五四”时期的女学生,在街头向人群悲愤地倾诉。 “我说,帮我可以,但千万不要牺牲自己。”听到她的话说得如此之重,杨朔铭爱怜地搂过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一旦你有个什么闪失,我会受不了的。”他定定地看着她,“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牺牲自己。”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无比爱惜之意,大滴大滴的泪珠流淌了下来。 ------------ 第四十九章 逼供,合作 第四十九章 逼供,合作 “好了好了,哦……乖,别哭了。”杨朔铭受不了她带雨梨花的样子,柔声安慰她道,“其实你做得很好,这‘赣西镇守使’好歹也算一方诸侯,名头比‘九山王’可是要强多了。” 听了他的话,黄韵芝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痴痴地盯了他一会儿,终于破涕为笑,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 夫妻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朔铭要黄韵芝去把“赣西镇守使”的委任状和印信拿过来,黄韵芝答应着起身,打开了柜子。杨朔铭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此时的他,已经想明白了,黄韵芝为什么会那么做,和有刚才那样激愤的表现了。 真是笨得够可以的啊!白和她睡了这么长的时间!连这点事都想不到!杨朔铭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杨朔铭清楚地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可不象后世的孩子们那样柔顺。在这个新旧思想激烈冲撞融汇的时代,黄韵芝和她的同学们,心中都充满了理想和激情,并且愿意为此而献出生命。 黄韵芝将柜内的暗格打开,取出了“赣西镇守使”委任状和印信,来到杨朔铭的身边,交给了他,杨朔铭打开了印匣,看了看那方玉印,接着又打开委任状看了看,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填在了上面,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抬眼看着黄韵芝。 “你倒是早就想到了。”杨朔铭笑了笑,平静地对她说道,“这件事,你和你们的头儿商量过了吗?”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黄韵芝的身子猛然一震,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她强笑了一声,说道。 “你就别瞒我了。”杨朔铭看到她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不由得又是怜惜又是好笑,伸手揽过了她的纤腰,将她轻轻的放倒在了床上。 往常如果他这么做,她总会情不自禁的抱住他,而这一次,她的身子却仿佛加了钢筋一样,一动也不动,象是在接受惩罚一样,任由他随意摆布。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和象你一样的好女子受到伤害。”杨朔铭的手轻轻的扳过她转到一边的脸,让她的眼睛正视着自己,“苏舜华,周文英,陈舜英,她们几个都是你们的姐妹吧?可惜白送了性命。” 在“二次革命”发端之际,一些革命党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行动,他们旗下形形色色的暗杀团纷纷登场,这当中很多暗杀团都是由女子组成的,专门暗杀军政要员。象苏舜华曾经化装成女学生携带炸弹潜入湖北都督府署,想要刺杀副总统黎元洪,结果事败被杀。周文英则是为营救在狱中的同伴而牺牲,陈舜英是革命党人钟仲衡的妻子,丈夫因起事未成被捕杀,她为了给丈夫报仇,投入到女子暗杀团当中,前去行刺黎元洪,结果却和苏舜华一样,白白牺牲了自己,根本没有伤到黎元洪一根汗毛。 “她们都是好样儿的。”黄韵芝泪光盈盈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可惜我没有她们那样的勇气。”她转过头,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我更舍不得你了,还有咱们的孩子……” 看到她终于招供了,杨朔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问道:“你参加的是哪个团?多长时间了?” “女子铁血青年团,大学时候偷着加入的。”黄韵芝说道,“不过,因为我胆子小,所以一般不参加正式的行动,只负责打探和传递消息。” “我看你的胆子一点儿也不小。”杨朔铭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笑道,“你在这委任状上写我的名字,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们的头儿想出来的?” “是我自己的主意。”她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大学都没法上了,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和她们联系了。” “原来是这样。”杨朔铭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的头儿是谁?你见过她没有?” “见过好多次。”黄韵芝说道,“我光知道她名叫江雪莹,大家一般管她叫江姐。” 听了黄韵芝说出她们那个女子铁血青年团的首领的雅号,杨朔铭想起了儿时听到的红岩革命故事,不由得一脸的苦笑。 “你笑什么?”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怪怪的笑容,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她长得好看吗?”杨朔铭赶紧用一个坏笑掩饰原来不自然的表情,“还是就是一个男人婆?” “江姐才不是男人婆呢。她是那种细高挑的个儿,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尤其是走起路来的样子,可好看了。”黄韵芝认真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她比我漂亮多了。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柔声细气的,平日里话也不多,但大伙儿都服她。” “你要是还有办法和她联系上的话,就联系一下吧。”杨朔铭说道,“我想好好和她谈谈。” “你想和她谈什么?”黄韵芝这才觉察出刚才自己的回答可能起了某种不良作用,“你不是想打她的主意吧?” “想哪去了你。”杨朔铭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有些好笑地捏了她鼻尖一下,“我是想让她和你的那些姐妹们脱离暗杀的活动,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你说的这个正确的道路是指什么?”黄韵芝追问道。 “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天生的组织家、演说家和社会活动家。”杨朔铭正色说道,“她的才能不应该浪费在那些打打杀的活动上,走政党的路线比较适合她。” 黄韵芝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心地点了点头,“我这就想办法和她联系。” 杨朔铭直起了身子,伸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她拂了拂鬓边的发丝,顺手取过了报纸递给了他。 杨朔铭打开报纸读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报纸头版醒目的大字标题时,面色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 黄韵芝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表情的变化,她顺着杨朔铭的目光,看到了报纸上登载着的“奥国王储夫妇遇刺”的消息。 “这不是发生在欧洲的事吗?怎么了?”黄韵芝看到杨朔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立刻问道。 “我这两天忙得都把这事给忘了,”杨朔铭沉声说道,“咱们中国很快就要有大麻烦了。从现在起,我们就得抓紧时间了。” 1914年7月28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8月1日,德国对俄国宣战。8月3日,德国对法国宣战。8月4日,德国对比利时宣战,英国对德国宣战。8月6日,奥匈帝国对俄国宣战,塞尔维亚对德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爆发。 1914年8月23日,日本对德国宣战。 1914年8月27日,由日本海军中将加藤定吉率领的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开始封锁青岛海面。 1914年8月28日,南昌,“信义恒”钱庄。 “见着他了?”傅孝文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牛敬业,问道,“怎么样?你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新任赣西镇守使。”牛敬业苦笑了一声,说道。 “原来如此。”听了牛敬业的话,傅孝文点了点头,示意牛敬业继续说下去。 “他本来是京中陆军部派来江西微服考察的,后被委任为赣西镇守使,由于在路上遭到了匪徒截杀,只有他自己得以逃脱,是以一直未能公开身份,如今匪患已清,他便走马上任了。”牛敬业取过茶壶和茶碗,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接着说道,“昨天各县镇的官儿都过去觐见了,永宁县知事听说他来江西的经历之后,在那里都吓得病倒了。” “保护大员不力,不免他的职已经很不错了。”傅孝文呵一笑,又问道,“他们是去乱石山朝见他吧?” “是,他的镇守使署就设在那里。”牛敬业答道,“和那个‘人和公司’总部离得很近。”他说着摆了摆手,一位随从将一个包裹取了过来,交给了他。 “你猜他给我们的回礼是什么?”牛敬业一边打开包裹,一边说道,“你绝对想象不到,和润。” “是什么?”傅孝文看着牛敬业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露出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好奇的问道。 牛敬业笑了笑,将包裹里的木盒打开,把里面装着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拿了出来,双手交给了傅孝文。 傅孝文看着手里的战斗手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半天没有合拢。 “这就是他们公司生产的新式样枪。”牛敬业说道,“既可以打单发,也可以打连发,在回来的路上我和老蔡试了试,非常趁手,老蔡简直爱不释手。” 傅孝文好半天才恢复了镇静,说话的声音竟然透着一丝沙哑:“这个人……真个是世间少有的奇才!” “我提出来合作的事,他答允得非常痛快。”牛敬业有些兴奋地说道,“他还说想要和咱们合作生产销售枪炮,我觉得这是有大利的买卖,就答应了。不过没把话说死,因为这事还需要和润你来拍板。” ------------ 第五十章 青岛之哀 第五十章 青岛之哀 “这件事你决定得没错,应该和他在纸面上坐实这件事。”傅孝文看着牛敬业,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笔买卖要是叫别人抢了去,咱们可就亏大了。” “兵者,凶器也。枪炮可都是用来杀人的用具,我怕您认为制造销售枪炮有失人道,所以……”牛敬业小心地答道。 “敬业你啊!迂腐!迂腐啊!”傅孝文摇了摇头,有些激动地说道,“菜刀锄头能不能用来杀人?木头棒子能不能用来杀人?难道因为可以用来杀人就不用了吗?” “这倒也是。”牛敬业有些奇怪地看着傅氏家族的掌门人今天的情绪激动有些异常,没有再敢说话。 “制造这样的精良枪械,绝不是在作坊里就能完成的,必须要有新式的加工设备和精炼的钢铁,才能生产出来。”傅孝文举了举手中的“五十响”,沉声说道,“能做出这样的好枪,证明他们的工业技术底子很厚,并不亚于汉阳厂,他们现在所差的是规模太小,所以才寻求和我们合作生产。知道咱们中国工业差的是什么?就是这技术!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傅家几代先人实业救国的理想,很可能就此实现!” “当今世界,各国皆以发展工业为第一要务,凡欺凌我中华之列强,无不是工业大国!”傅孝文将枪放在了桌子上,取过一张报纸递给了牛敬业,“你看看吧!日本人已经开始向青岛动手了!你说!他们凭什么就敢这么猖狂霸道?!” 牛敬业接过报纸,看着上面一艘艘日本军舰在海面上行驶的大幅照片和下面触目惊心的标题,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青岛一失,日本即可握我山东,入我中华堂奥,则我中华危矣。” “所以说,这生产枪炮的买卖,咱们一定要做!而且还要做大做强!”傅孝文说着,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枪,“他们这枪已经造得很好了,只是不知道炮造得能怎么样。” “他们已经造出来了一种配备给第五混成旅的小型火炮,很是轻便,但威力却绝不比大炮差。我在他们那里看过这种火炮试射,很是厉害,据说双龙镇保安队就是用这种火炮打跑了土匪的。还有一次土匪在夜里冒充官兵来抢盐矿,也是被这种炮打得死伤累累,狼狈逃蹿,连匪首都被击毙。”牛敬业说道,“我在他们那里还看到了更大的炮的设计图纸,他们的一位技师说研制工作已经开始了。” “你一定要把这件事落到实处,敬业。”傅孝文说道,“这些枪炮越早造出来越好,因为孝安那里肯定能用得上。” “放心好了,和润。”牛敬业说道,“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傅孝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此时他又拿起了那把“五十响”,仔细地把玩观看了起来。 1914年9月2日,日军在胶东半岛北岸的龙口及胶洲湾登陆,并开始向山东腹地推进。9月3日,在中立地位受到破坏后,迫于日本方面的压力,中国政府被迫援引日俄战争的“先例”,宣布潍县车站以东为日德“交战区”,以西为“中立区”。日军对中国政府的声明不予理会。9月25日,日军占领潍县车站。10月5日,日军占领青州车站,10月6日,日军占领济南车站,并宣布接管胶济铁路。 北京,居仁堂。 “……日军所到之处,暴行层出不穷,我国百姓惨受蹂躏,一如日俄东北交兵之时。”一位官员向坐在西式总统大椅上的袁世凯报告道,“因连日大雨,日军强占我民住宅躲雨,将宅主驱逐于外,室内食品财物,抢掠一空。凡日军所经过之沿途村落,男丁尽被抓去挑水砍柴,妇女多遭掳掠,如有不从者,尽皆处斩,至有全村被屠者。胶济铁路沿线所有矿山全被日人没收,日人还在所占各县设立军政和民政署,架设军用电缆,驱逐地方官吏,占领警局,强征粮草,杀伤百姓……” 听着报告的袁世凯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看着坐在周围一言不发的文官武将,不由得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真是欺人太甚!”袁世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日本人这是摆明了想要占据山东全境!直逼我京畿腹地!居心险恶!居心险恶啊!” “日人早就有图谋青岛之意,这一次欧战爆发,他们当然不肯放过机会。”袁世凯的首席谋士杨度摇头叹息道。 “总统如不愿日军继续深入,可命陆军进行抵抗。”陆军总长段祺瑞淡淡地说道。 “你上次不是说过,以我国军队之现状,只能抵抗四十八小时吗?”袁世凯有些恼火地转过头,看着这位北洋宿将,大声问道。 “仅以京郊各地及临近山东各军而论,确实仅能抵抗日军四十八小时。”段祺瑞答道,“如能集中全国能战之兵前来山东,以善战之将统一指挥,全力对抗日军,所能坚持之时间,当远不止此。” “如总统欲与日人一战,蔡锷愿率云南健儿为前驱。”原云南都督蔡锷起身说道。 此时的蔡锷被袁世凯任命为全国经界局督办,是以未着军服,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仍然是一派军人风范。 “坐下,松坡,坐下。”袁世凯来到了蔡锷身边,有些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国难当头,要是全国上下都能象你蔡松坡这样想,就好了。”袁世凯叹息道。 蔡锷本是袁世凯内定的总参谋长,但这一任命,却因为“二次革命”的关系,没有落实。 “现在我国国是初定,不应再轻启战端。”杨度说道,“何况这一次是英日两国联手攻击青岛德军,以我国目前之实力,尚不足以对抗日本,一旦激怒了日本人,以此为借口在我国沿海其它地方登陆,我海陆军又无力阻止,则我国所失,恐不止青岛一地矣。” 袁世凯转头看了看海军总长刘冠雄,众人的目光也随即集中在了刘冠雄身上。 “日本海军此次倾巢出动,掩护陆军进攻青岛,第一舰队有大小战舰二十四艘,负责警戒黄海,封锁胶洲湾掩护陆军登陆的为第二舰队,计有大小作战舰艇二十三艘,鱼雷艇十三艘,支援船只十五艘,声势很是浩大。”刘冠雄起身说道,“我海军虽实力不及日人,现已完成战斗准备,如总统决意对日作战,冠雄愿率海军拼死一搏。” “海军舰型陈旧,又无一舰可与日人之大型战舰相角,去了只能是白白作了牺牲。”袁世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我海军仅有此有数之兵舰,还是留图将来吧。” 听了袁世凯的话,刘冠雄默默地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人说批评和指责的话,此时身为海军军人的他,和陆军总长段祺瑞及在座的众位将领一样,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屈辱和无奈。 作为甲午大东沟海战的亲身经历者,每当他回想起在“靖远”舰上指挥战斗的情景和当年牺牲的战友,心中就如同刀搅般难受。 在那场战斗中,中国海军还能够同日本海军面对面的对阵交锋,可到了今天,竟然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刚才的话,只是刘冠雄不愿意他人背后指责海军将士的愤激之言,他何尝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率海军出击的话,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海军如此,陆军的情况,段祺瑞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也许外人听来会认为他是在推脱责任,但刘冠雄心里清楚,段祺瑞说的是实情。 而对他一直赏识信任有加的袁世凯,何尝不明白中日之间实力的差距,因此才会发出如此无奈的叹息。 袁世凯“留图将来”之语,其实并不只是对他的安慰之言。 刘冠雄在出任海军总长之后,曾向袁世凯提出过一个庞大的海军建设计划,其中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在10年的时间里,用2亿3000万银元建造8艘排水量28000吨、拥有10门356毫米主炮和16门152毫米副炮的战列巡洋舰的计划。对于这个在外人看来完全是“画饼充饥”的计划,袁世凯却表示了认可和支持。 尽管外界对袁世凯一直颇多恶评,很多报媒都是“无一日不骂项城”,但刘冠雄在袁世凯手下办事多年,对他的了解,要比别人多得多。 袁世凯给人的印象,虽然更多的是一副乱世枭雄和军事独裁者的面目,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如果没有袁世凯在清末新政当中所起的巨大推动作用,今天的中国,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平心而论,清末的新政改革,取得的成绩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庚子国变”后的混乱局面,很快便稳定了下来,国家经济得到了很大的恢复,不但外国投资逐渐增加,中国人自己办的工商业也呈现兴旺的景象。 ------------ 第五十一章 亲自培训 第五十一章 亲自培训 清末新政所推行的各项事业,一直呈稳步前进的态势。原来很多人认为的很可能会引发强烈反弹的“废除科举”改革这一页,也都平稳的翻过去了。新式学堂如同雨后春笋遍布全国各地,虽然仍然存在有不少问题,但新式的教育却从此生根。军事改革、法律改革、官制改革、财政金融改革、地方自治,都在稳步进行。尽管有庚子赔款的巨大压力,但各级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却都在大幅度增加,到辛亥年,岁入居然达到破纪录的2亿4000万银元,而各地方政府的财政,也大多留有结余。民国建立之后,中国的国家财政和经济状况都呈进一步好转的态势。尽管在政治上,袁世凯的独裁权力进一步扩大,在政敌看来几乎同皇帝一般无二,但在这样一个混乱时期,反而有助于迅速稳定政权。在“赣宁之役”结束后,中国的政局也逐渐平稳下来,从清末新政延续下来的现代化变革,正在持续进行,并没有因此而中断。 刘冠雄有理由相信,如果照现在的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国家的政治经济状况进一步好转,他提出的那个庞大的海军发展计划,在十年之内,未必不能实现。 但距中国一海之隔的日本,却处心积虑的给中国的发展制造障碍。 日本对中国的野心由来已久,但由于列强在中国的相互制衡,使日本一直难遂独占中国的野心,而这一次欧洲大战的爆发,西方列强一时无力东顾,日本趁机再次向中国伸出了魔爪。 不仅仅是他们这些军人,此时在座的每一个人,其实心里也都清楚日本人这一次进攻青岛的企图。而恰恰有好多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人,对国家所面临的困难局面的看法,却显得相当的天真和幼稚。 就在袁世凯和一干文官武将们忧急徬徨苦无善策之际,在距北京还很远的赣西镇守使署,一场别开生面的特殊辩论,正在进行着。 “你们说各省财政亏空,民不聊生,可我要举一个例子,比如象武昌首义所在的湖北省,贵党的人攻占省府府衙打开藩库之后,惊奇地发现他们拿下的这个政府,竟然还有4000万银元左右的结余库存!事实上,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个结余,贵党才可以在各地招兵买马,扩充军队,维持了革命的命脉。如果象你们所说的那样民不聊生,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杨朔铭的目光缓缓扫过坐在面前的一个个英气勃发的男女青年,接着说道,“我不否认,贵党确有救国救民之志,但要是落到实处,往往是夺取政权的心情要更加迫切一些。我当然也知道,贵党之夺取政权的目的,是为了在中国实行世界上最为先进之‘民主共和’制度,好让咱们中华实现跨越式发展。但事实证明,你们的所作所为,和想要的结果恰恰相反。” 听到杨朔铭这后一句话当中的指责之意,两位学生装束的年青人脸上忍不住霍然变色,他们俩腾地站起身来,刚想发作,立刻便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 “杨先生为什么这么说?”江雪莹用严厉的目光止住了他们,转过头来,淡淡地问道。 “贵党的革命行动是带来了先进的民主共和制度,但这个制度却没有在我中华大地上生根发芽,因为这是一场没有准备好的大变革,无法产生一种新的秩序,而新秩序的产生,又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现存秩序的稳定。”杨朔铭说道,“而你们以为那种个人英雄式的单打独斗可以唤起民众的觉醒,除了起义之外就是搞暗杀,但这样‘只手打天下’的后果,除了断送了那么多青年男女的大好头颅,制造混乱以外,并没有把民众觉悟提高上来,对中国的变革、前进和发展,也都没有任何的助益。”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雪莹那双动人的眼睛闪过了一丝黯淡之色,但转瞬即逝。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全是你们的错。日本人在这里面所起的坏作用,我想你们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人还没有意识到。”杨朔铭适时的将话锋转到了日本身上,“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咱们中国的身边有日本这样一个处心积虑不想让中国变好的坏邻居,如果不是这个坏邻居总是借着帮助中国革命的名义支持贵党给中国政府捣乱,阻碍中国的正常发展,贵党策动起义的本钱会更少,甚至连宣传的影响力都会大打折扣。” 听了杨朔铭的话,几个可能是在日本留过学的铁血暗杀团成员的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羞愧之色。 “要我说,你们就是想搞这种英雄主义式的暗杀也不是不可以,但目标最好不要对着中国人,对着日本人好了。”杨朔铭笑了笑,接着说道,“自甲午以来,日本便是我中华之大患,象日本首相,陆军大臣,海军大臣,陆军总参谋长,海军军令部长你们其实都可以试试。如果觉得远的话,先就近把进攻青岛的日本海陆军司令官干掉也行啊。” 杨朔铭说着,将一张报纸递给了江雪莹。 江雪莹看了看报纸,面色显得有些阴郁,她将报纸递给了身边的同伴,要他们也看一下,几名男青年聚拢了过来,他们的目光扫过报纸,眼中立时现出愤恨之色。 报纸上登载的,是关于日军在山东登陆后的暴行的相关报导。 “我听韵芝说,是您孤身一人将她救出匪巢的?”江雪莹看了看坐在杨朔铭身边的黄韵芝,突然向杨朔铭问道,“而且还杀死了多名土匪?” “没错。”杨朔铭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表示。 “如果不是听韵芝亲口告诉我,我很难想象这是真的。”江雪莹看着一身军服文静俊秀的杨朔铭,剪水双瞳闪过一丝怀疑之色。 “这样吧,你们要是不介意,我一会儿就有一堂课要给学生们上,你们大家来旁观一下,给我的教学成绩评个分怎么样?”杨朔铭笑了笑,对江雪莹和她的男女同伴们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雪莹和同伴们全都不由自主的一愣。 此时江雪莹眼中的怀疑神色更浓了,她转过头,和另外几名显然是首领的同伴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看着杨朔铭,缓缓点了点头。 “我真的很想知道,什么样的课,竟然需要您镇守使大人亲自出马?”一名叫水井的又黑又瘦的男青年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杨朔铭呵一笑,说道,“我觉得,你们如果真的有志于在暗杀这块儿搞出点儿名堂来的话,就多来我这里听听课。”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地洞堡西侧,训练场。 “……今天要教给大家的是,如何进入战区,用刀准确的、悄无声息的消灭敌人,然后悄然撤退……” “……出刀一定要快、准、狠,让它成为你本能的反射动作……” “预备!” “手……心……腿,腿……肺!好,很好!” 在杨朔铭的指导下,龙永华正手握一柄木质的匕首,在作为示范人的赵二虎身上准确的比划着。 当初同样被杨朔铭从匪窟当中救出的龙永华,现在无论脸上还是身上,都已经找不到原来富家阔少那种文弱的气质了。 “……反握你的刀,从他的手臂内部割过来,切断所有的连接组织……” “……把他的手指从扳机处移开,同时绕过左肩,用枪带勒死他!” “……拉到胸骨的顶端,再把他摞倒!很好!” 江雪莹看着杨朔铭的教学动作,一双漂亮迷人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住了。 “开始!手……喉……心……腿,腿……手……肺!很好!很好!” “……大腿这里,切穿大腿和大腿动脉……” “……在这时,你会发现,这只手臂会挡住你,不用担心,它伤害不了你,因为现在,这只手臂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让你刺穿他的肺脏。把手臂这样推过去!直接刺进肺脏!” “对!对!手……腿……心……腿……腿……肺!这一刀要用足力气!要碰到脊椎!对!就是这样!” “你们一定要尽快的熟练掌握,我们的国家很快就要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你们现在所学习的一切,都会在未来给你们带来说不尽的好处。” “其实,你们一旦心理上做好准备了,肉体的部分就简单多了,就象入洞房一样,相对来说,更困难的,是如何找到并关掉电灯的开关。” 听了杨朔铭的后一句话,学员们全都呵笑了起来。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们以前做的,简直就是小孩子打架。”水井叹息道。 “是啊!现在想起来,简直羞死个人……” “要是我们也学会这些,也许老白他们就不会送命了……” “要不,我们和这位镇守使大人说说,在他这里培训一段时间好不好……” 此时的江雪莹,听着大家的谈论,眼中却隐隐有泪光闪动。 ------------ 第五十二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办法 第五十二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办法 “……要尽可能的利用身边的一切东西同敌人作战,要学会利用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制作武器……” 江雪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位年轻的镇守使,此时杨朔铭一边给学员们解说着,一边用一块石头将一块细长的薄石片的两边敲击出锋刃,将石片变成了一把石刀,在开刃工作完成之后,他开始用破布条缠绕着石刀的刀柄,并系上死扣将刀柄勒紧。 杨朔铭将做好的石刀举在手中,给学员们看了看,然后取过一根绳子,用石刀使劲一划,绳子立时被割断为两段。 杨朔铭扔掉断绳,将石刀在手中抛了一抛,猛地甩手将石刀掷出,石刀笔直地飞向一棵大树,“夺”地钉在了树身上。 “真是太神奇了。”江雪莹身边的一位女同伴赞叹道。 “他说的对。”江雪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 “你指什么?江姐?”水井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江雪莹的身边问道。 “我们哪怕能够学得和他们一样,但光凭杀几个人,就真的能救得了中国么?”江雪莹象是在问水井,又象是在问自己。 “我们杀了现在的日本首相,马上就会有另一个人来接替他,杀了一个日本将军,还会有更多的将军来取代他,日本照样还会毫无顾虑的侵略我们的国家,青岛还是回不来。”江雪莹怔怔地看着杨朔铭,“我还需要和他再多谈谈。” 江雪莹此时并没有想到,当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而当她终于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和她的伙伴们,对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别弄的这么难受,象我硬要赶你们走似的。”杨朔铭看着痴痴的凝望着远处群山的江雪莹,笑着说道,“下一次回来,我请你们大家坐飞机上天上好好看一看。” “那可太棒了!”水井和一些伙伴们大声叫起好来。 “其实我现在就有些等不及了。”江雪莹看着远处山间冒着浓烟的烟囱,转头微笑道。 “别着急,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这些都会成为现实。”杨朔铭看着她说道,“你们的任务非常艰巨,不过我对你们有信心。” “我们会尽全力去做,保证完成任务。”江雪莹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比搞暗杀可是要轻松多了。” “有事随时用无线电台联系。”杨朔铭说道,“除了建立新政党的机构组织,京城和青岛方面的动向也要随时注意。” “你放心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通知你。”江雪莹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杨朔铭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孩子和他妈妈正等着你呢。” “好,我就不送你们了。一路保重。”杨朔铭微微一笑,举手冲她敬了一个军礼。 江雪莹和伙伴们齐齐立定,以同样的标准举手回礼。看着这些年轻人脸上所表现出的坚毅神情,杨朔铭的心里阵阵热流涌动。 1914年10月14日,英日联合舰队对青岛外围德军工事展开了大规模炮击。 10月17日,驻青岛的德国海军展开反击,日本旧巡洋舰“高千穗”号被德国驱逐舰发射的鱼雷击中沉没。 10月29日,日军再次对青岛展开大规模炮击。10月31日,日军动用100余门攻城炮猛烈炮击德军阵地,德军被迫后退。 11月7日,日军攻陷青岛。 11月9日,中国国家社会民主工人党(简称国社党)在北京成立。 12月5日,江西“人和”公司生产的第一架飞机“青鸟”号试飞成功。 12月7日,“人和”公司下属“双龙枪炮厂”研制成功新式120毫米榴弹炮。 “步枪子弹采用7.92毫米口径,战斗手枪子弹采用6.5毫米口径,其实那家伙早有考虑。” 在实验所里的一间屋子里,史选侯摆弄着一支刚刚出厂的新式毛瑟步枪,对林郁箐说道。 “你说是什么原因?”林郁箐抛了抛手中的20发速换弹匣,问道。 “很简单,因为国内目前这两种子弹都能够大量生产。”史选侯笑了笑,说道,“子弹口径统一,可以通用,以后想要抢占国内市场就容易了。更何况加上我这个新式弹匣的设计,更是如虎添翼。” “别提你这个垃圾设计了,”林郁箐鄙视地说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看上了你这个愚蠢的设计方案。” “我的方案怎么愚蠢了?”史选侯说着,飞快地给手中的毛瑟步枪装好了子弹,并端了起来,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在近距离激烈对射的时候,同样的枪,谁装弹的速度快,谁的生存机会就高,我这个速换弹匣可以大大减少装弹时间,取得战场优势。” “你这个弹匣这么大,每一个士兵除了带三个弹匣,还得带上一大堆的五发桥夹,他们的正常装备已经很重了,加上这些笨重的弹匣,到时候不累死才怪。”林郁箐轻蔑地说道,“更别说生产这种弹匣会额外增加成本了。” “我和镇守使大人才是英雄所见略同,”史选侯象是不屑于再和林郁箐争论,“你这种小竖子,根本不足与谋。” “可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林郁箐将手中的速换弹匣扔到了桌子上,仰天长叹了一声,“我林郁箐生不逢时,只能在这里造一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何日才能看到我设计的战舰啊!” “谁说你现在造的都是鸡零狗碎的玩意儿?”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屋内的二人一跳。 “瀚之来了。”史选侯有些恼火地瞪了林郁箐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步枪,起身给杨朔铭开门。 “老林看样子不怎么开心啊,有什么牢骚,就发给我听听吧。” 杨朔铭进到了屋子里,看到史选侯放在桌子上的新式步枪,便踱到了桌旁,拎起了步枪,熟练地将弹匣取了下来,他看着制作精良的步枪和新型20发速换弹匣,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他就是随便说说,瀚之不必介意。”史选侯笑着说道,“他没事就愿意发牢骚,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我知道老林的心事。”杨朔铭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想早日见到属于我华夏的艟艨巨舰,心情之迫切,和老林一般无二。”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好高骛远,只能从身边的一点一滴做起,小步快跑,争取在短时间内赶上他们,”史选侯看了林郁箐一眼,说道,“眼下咱们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听了史选侯的话,林郁箐只是叹息了一声,默默无语。 “二位想必已经看过报纸了吧?日本陆军在海军舰炮火力的掩护支援下,已经攻下了青岛,”杨朔铭看着林郁箐,接着说道,“日军所到之处,种种暴行,令人发指,而我堂堂中华,海陆军却只能在那里眼看着,敢怒不敢言,毫无办法可想。” “咱们的陆军要是都能象瀚之的第五混成旅这样,或可与日本陆军周旋一番,但咱们的海军同日人相差太远,打起来只能是白白送死。”林郁箐的声音透着一丝悲愤,“咱们哪怕只要有一艘战列舰,也不用怕他们到这个份儿上。” “老林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现在,真的很想在青岛和日本人面对面的较量一番,”杨朔铭点了点头,“但日本海军的军舰确实是个大麻烦,咱们现在假设一下,在咱们没有战列舰的情况下,有没有什么可以对付日本海军军舰的好办法?”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史选侯和林郁箐二人全都大吃一惊。 “我今天来找二位,就是想和二位商量一个这样的办法,”杨朔铭看到他们二人眼中的惊讶之色,不由得有些好笑,“兵者,诡道也,咱们既然装备不如他们,也就用不着按常理出牌了,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只有鱼雷艇偷袭一途,”林郁箐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以我国海军目前之现状,舍此别无善策。”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以民船伪装成布雷船,在日舰所经航道上布设水雷。”史选侯说道,“但此举太过冒险,而且易被日军发现,而一击不中,一旦被发现,日舰加强扫雷措施,想要再得手就不太可能了。” “你们俩说的都不错,”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不过,二位考虑过使用潜艇没有?” “我明白瀚之你的意思,”史选侯摇了摇头,说道,“以潜艇水下发射鱼雷,确是攻击敌舰的好方法,但以咱们国家现在的技术条件,难度太大,难以实行。” “瀚之不是想要我们设计建造潜艇吧?”林郁箐象是猜到了什么,有些吃惊地问道,“难道瀚之真的打算在青岛和日本人干一仗?” ------------ 第五十三章 漂雷和袖珍潜艇 第五十三章 漂雷和袖珍潜艇 “想想总没什么坏处,”杨朔铭微微一笑,“何况,这一天未必不会真的到来。” “瀚之是不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史选侯听出了杨朔铭话里有话,立刻问道。 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还得感谢你们二位的提示才是。” 就在刚刚这短暂的谈话期间,根据杨朔铭提出的问题和综合史林二人的回答,“超级电脑眼”已经给出了最佳答案和相关的设计方案。 “刚才绥波提出来的这个放水雷的办法,我这里有一个改良的方案。”杨朔铭说着,来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取过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快速的在纸上画了起来。 史选侯和林郁箐来到杨朔铭的身边,观看着杨朔铭绘图,只见杨朔铭的手在飞快地划动着,一幅精确的水雷结构图很快便呈现在了图纸上。 看到杨朔铭竟然不用圆规直尺等工具就将圆形的水雷剖面图画得如此精细准确,史选侯和林郁箐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我设计的一种漂雷,可以随着洋流漂至敌舰驻地,将敌舰击沉。这里是触发引信,这里是专门对付防雷网的自动割网器,”杨朔铭很快便将图纸画好,然后给史林二人讲解道,“事先用飞机侦察好敌舰所在的方位,然后顺着水流施放多枚漂雷,便可将敌舰炸沉炸伤。” “此计可行。”史选侯和林郁箐仔细地看着图纸,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至于潜艇,虽然技术难度较大,但也可以试一试。”杨朔铭取过了另一张纸,再次画了起来,很快,一艘小型潜艇的设计图跃然纸上。 “这种小潜艇的结构简单,体型过小,不能用来发射鱼雷,但却可以偷偷接近敌舰,将定时炸弹置于敌舰底部,将敌舰一举炸沉。”杨朔铭看着史林二人说道,“其实最早的潜艇都是小型潜艇,因为并非所有的东西都是越大越好,袭击锚泊在港湾中的舰队,小型潜艇比大型潜艇更为合适。而且日本人现在目空一切,认为他们的海军拥有整个亚洲最强大的舰队,他们现在打败了德国人,占了青岛,根本不把咱们中华海军放在眼里,更不会去留意这种偷鸡摸狗的小把戏。但对我们来说,这却是我们打败他们的好机会。” 听了杨朔铭的话,史选侯和林郁箐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瀚之当真厉害,”史选侯紧紧盯着眼前的两张图纸,“这可是少有的退敌奇策,而且技术上的实施难度并不大。” “终于可以造船了!”林郁箐的眼中也闪过兴奋的光芒。 “你不是对水下跑的东西不感兴趣吗?”史选侯有些好笑地看着象抽过了大烟似的林郁箐,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这笨伯不会懂的。”林郁箐无心和史选侯吵嘴,而是迫不及待的就一些技术层面的问题和杨朔铭讨论起来。史选侯笑了笑,没有再去招惹林郁箐,而是也加入到了讨论当中。 在讨论了差不多整整两个多小时后,看看天色将晚,杨朔铭惦记娇妻幼儿,便向史林两人告别。送走了杨朔铭之后,还没有从讨论带来的兴奋当中恢复过来的林郁箐注意到史选侯还在看着那两张图纸发愣,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回事?想什么呢?”林郁箐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史选侯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了?”林郁箐看着史选侯那张面色凝重的棺材脸,问道。 “你看他这潜艇图纸画的,这哪里是草图,里面的细部都画出来了,”史选侯指着图纸说道,“看到没有,这里的直线和弧线,还有虚线,还有比例都分毫不差,哪怕是象我们一样有经验的绘图人员,这么短的时间里也画不了这么好,更别说不借助任何工具了。” “是啊。”林郁箐点了点头,“而且,你看这水雷的图纸,这么精妙的设计,他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此时的林郁箐和史选侯当然不可能想到,杨朔铭的这些设计,完全来自于他的“眼睛”。 “你觉得他弄这些,真是为了打青岛的日本人吗?”史选侯问道,“还是就是单纯的想要开发新武器和试验新战术?” “我觉得,他是真想对青岛的日本人动手。”林郁箐苦笑了一声,说道,“只是我想不出来,他怎么去青岛打日本人。” “就是真能去打,光凭现在他手头儿这点儿人马,够用么?”史选侯摇了摇头,“再说了,北京袁大头那边儿没有命令,他自己怎么动手?不怕引出别的乱子来到时候丢官罢职掉脑袋?” “这些咱们先不管了,咱们先把他想要的东西弄出来再说!要不然,再好的计划也是白搭。”林郁箐一想到建造潜艇,就禁不住开始兴奋起来,“知道吗?绥波?中国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作战潜艇,可是出自于你我之手啊!” “我倒是宁愿中国第一艘战列舰或者战列巡洋舰出自于我手。”史选侯笑了笑,说道。 “我有这种感觉,只要跟着他杨瀚之,这一天肯定不会远。”林郁箐看着史选侯说道。 “但愿如此。”史选侯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重新转到了眼前的图纸上来。 北京,前门广场。 “日本人不但占了青岛,现在还要强占山东全境!国家危在旦夕,你们却只知道眼睁睁地看着,难道非要日本人打过来,你们才肯醒悟吗?” “国家国家,国在前而家在后!无国可以为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就算你不打算为国出力,可你们都有亲人!都有兄弟姐妹!如果你们不去战斗,就等于是将自己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拱手交给敌人宰割!”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国家现在已经要灭亡了!你们不去战斗,要你们做什么用?” 一身便服的陆军次长徐树铮坐在汽车里,听着请愿学生们的游行队伍里传来的慷慨激昂的倾诉,心里感到分外的不是滋味。 徐树铮顺着车窗向外望去,此时面对演讲的学生,前来阻止学生们游行请愿的军警们全都止步不前,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步枪刺刀向下,似乎是生怕会伤到了拥挤在一起的学生们。徐树铮注意到一些年长的军警在好言劝说着学生们散去,而一些年轻的士兵,已经被学生们的话语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看到这动人的一幕,徐树铮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转过了头。 对于日本的强占青岛和胶济铁路,身为一个中国人,他一样的感到愤慨和屈辱,但却没有什么办法好想。 为了阻止日军借口对德作战对中国的侵略,作为陆军次长的他曾冒着极大的风险,给缺少陆军武器的驻青岛德军送去了2000支带有子弹的步枪,对在中国的德国人和奥地利人向青岛集结,他也并没有管。 而他当时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守卫青岛的不足一万人的德军面对五万多人的英日联军和一支海军舰队的围攻,在武器和弹药不足的情况下,竟然坚守了两个多月才投降,也算是给了中国方面的暗中支援一点儿回报了。 而现在,日本人取得了青岛并不满足,种种迹象表明,日本这一次,是想将手伸向山东全境。 青岛,自从被德国人占领之后,就已经成为刺激国人生死存亡之念的巨大伤痛,而现在,这伤痛因为对中国威胁更大的日本人的刺激,而变得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此时学生们的声声啼血呐喊,仿佛针刺一样的穿过徐树铮的身体,让他坐立不安。 作为一名军人,他何尝不想和日本人做殊死一搏? 但他知道,无论内外形势,都不可能允许自己那么做。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身为弱国,就是强国争夺的鱼肉。 中国从甲午战争败给日本的那一刻起,在这个丛林世界里,就已经毫无尊严和地位可言了。而经过“庚子国变”之后,中国的国际地位更加的一落千丈。虽然名义上还不是哪一个国家的殖民地,但实际地位,在某些方面其实比殖民地还不如。 一个首都周围有外国军队驻扎的国家,一个主要财政收入都要用来支付赔款的国家,说到“主权”二字,究竟还有多少东西剩下? 这样的国家,能有多大的力量,同世界上主要的列强国家之一战斗? “次长,五国饭店到了。”司机对徐树铮说道。 徐树铮这才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徐树铮下了汽车,快步的进入到了饭店大楼内。 在侍者的引领下,徐树铮来到了一间客厅里,此时客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那里,看到徐树铮到来,客厅里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迎接。 “看到没有,连次长大人都没敢穿军服来。”一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迎了上来,向徐树铮伸出了手。 ------------ 第五十四章 风云突变 第五十四章 风云突变 “你百里老弟不也是没穿军服吗?” 徐树铮认出了这个人便是总统府军事参议蒋百里,随即微笑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时候穿军服上街,一旦让学生们围住,脱身可是不易。”绥远将军张绍曾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身便服的徐树铮,说道,“学生代表日日来陆军部效秦庭之哭,看样子又铮也受不了了。” “学生们眼见日军侵占我国土,杀戮我百姓,激于义愤而为此,一腔爱国赤诚,不应过于抑责。”徐树铮和大家简单地打过了招呼,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来到了桌旁坐了下来。 作为中国政府中最为年轻的次长,年仅三十四岁的徐树铮置身于众多比他年长的外省将军督军和京中将领之中,却别有一番威严。 看到徐树铮就座,众位将领和督军也都跟着落座。 “日人自占据青岛之后,对我国步步紧逼,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眼前这一场天大危机。”徐树铮的目光扫过众位将军,说道。 徐树铮的第一句话就冷了场,刚刚本来还算热闹的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今天只不过是好友私会,大家有什么话,但言无妨。”徐树铮说道,“我们总一味退让也不是办法,难道真的要将整个山东拱手让给日本人不成?” “山东绝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蒋百里率先说道,“德国人抢走青岛这么多年,总的来说还做了一些建设,加上德国人离得远,军事上布署不易,且只有青岛一隅,对我国威胁不大。但日本人不同,日本人就是想要吞并我国领土,他们现在已经占了台湾和朝鲜,把福建置于喙中,如果山东再被日人吞并,京畿时刻处于日人炮口之下,则我国不亡而亡矣。” “道理大家都明白,问题是如何阻止日本人的行动。”张绍曾说着,看了看徐树铮,“日军自登陆之后,并不急于进攻青岛德军,而是分兵西扰,占我州县铁路,而后攻青岛,观其布置,早有占我山东之意,其在山东立稳脚跟之后,极可能寻衅入我腹地,而我们现在,却是一点布置都没有。” “敬舆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应该采取行动防范日军自胶东半岛窜犯内地。”徐树铮点了点头,说道。 “除此之外,还应厚集京畿之兵,以防日军无由起衅,自海路攻打天津,进逼京畿。”蔡锷说道,“我军实力本不如日军,又行动迟缓,现日军已占胶东半岛,但其目前正全力参加欧战,在我国境内之兵力无多,我军应趁时及早集结,集各省能战之军到来,哪怕不是为了收回山东,做必要的防范也是应该的。” “松坡所言极是。”徐树铮说道,“否则日军一旦发动,我军毫无布置,必然要吃大亏。” “真要打起来,战场恐怕就不只是山东一地了。”蒋百里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海军实力虚弱,东南沿海之地不可能处处设防,真要战事大起,那里的百姓,到时候一场浩劫是少不得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总统对日本人的骄狂蛮横,始终忍让克制的原因。”徐树铮说道。 “日本海军对我国威胁甚大,我国若能平安度过此次危机,必须要重整海防。不能再这样的有海无防。”蒋百里说道,“沿海一失,我国内陆终将为日本所蚕食。” 听了蒋百里的话,几位外省将军都纷纷称是,会议的讨论气氛渐渐的不象刚开始那样的沉闷了。 就在这时,一位陆军部的军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徐树铮注意到他的神色显得很是慌张,不由得很是奇怪。 “出什么事了?孝安?”徐树铮认出了来人是北洋新军训练总督察傅孝安,起身问道,“你不是请假要回家探亲吗?” “刚刚有人送来了这个,”傅孝安向徐树铮敬了一个军礼,哑着嗓子说道,“属下看过以后,以为事关重大,是以特地赶回来向次长汇报。”他说着,将手中的一封信札模样的东西交到了徐树铮的手中。 徐树铮注意到了傅孝安的紧张不安,他皱了皱眉,接过信札,将里面的信笺抽了出来,只看了几眼,脸色立刻变了起来。 “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徐树铮沉声问道。 “是一名女子塞进属下包里的。”傅孝安说道,“看装束象是一名学生,因当时属下为学生包围,过于拥挤,属下未能看清其面目,也未能与之交谈。” 听了傅孝安的回答,徐树铮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将信笺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手竟然不自觉的哆嗦起来,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又铮?”蒋百里注意到了徐树铮异样的变化,立刻问道。 “你自己看吧。”徐树铮将手里的信笺交给了蒋百里,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蒋百里接过信笺看了一眼,脸色也是大变。 “这……不会是谁故意假造用来制造混乱的吧?”蒋百里吃惊地看着徐树铮问道。 “你看那些内容和条款,还有那份血书,象是伪造的吗?”徐树铮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蒋百里长叹一声,目光又重新落到了信笺上。 听到二人的对话,蔡锷起身来到了蒋百里的身边,凑过头跟着蒋百里看了起来,周围的将军们看到他们二人的脸色由红变白,接着又转为发红,而蔡锷的一双眼睛,则几乎要喷出火来。 徐树铮好容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看了看众位将军,说道:“大家都看看吧!日本人要对我们动手了!” 当徐树铮急匆匆的从五国饭店的门口出来,钻进汽车时,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一座路灯下,一对情侣一样的青年男女象是不经意的不时向这边望着。 “你说,他会相信这个‘二十一条’吗?”水井看了看身边的江雪莹,小声的问道。 “他会相信的。”江雪莹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徐树铮的汽车消失,“而且日本人那里,很快就会帮我们证明它的真实性。” 此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江雪莹将围巾整了一整,对水井说道,“我们走吧,得回去给‘白杨’发电报了。”她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 “今天晚上,可是会有一番热闹了。”水井自言自语的说着,看了看徐树铮汽车消失的方向,和江雪莹一起转身离去。 正象水井所预料的那样,过不多久,在总统府,便聚满了被袁世凯紧急召集来的军政要员。 “这‘二十一条’,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杜撰,”外交总长孙宝琦对袁世凯说道,“目前因日人强占胶东半岛,国人反日情绪强烈,民间出兵逐日的呼声日高,是以有人想借机编造此等机密条约文件,混淆视听,激化矛盾,好从中渔利。估计很可能是孙黄逆党所为。” “只怕未必是孙黄逆党所为。”外交次长曹汝霖满脸忧色的说道,“看这条款内容,全都附有日文原文,不但行文格式及用语丝毫无差,而且对吾国同日本交涉情形极为清楚,绝非常人所能随意杜撰。” “你的意思是说,这份条约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了?”袁世凯看着曹汝霖,大声问道。 “其真实与否尚不能马上确定,但以最近日本方面的动向来看,他们很可能会向我们提出来一份内容差不多的条约……”曹汝霖额头汗下,他看了看袁世凯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只是这里面的第五号内容实在太过苛刻,以前也从未听说过……” “前四号内容你以前是不是就听说过?”袁世凯听出了曹汝霖话里的隐藏内容,猛地追问道。 听了袁世凯的问话,站在周围的军政要员们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曹汝霖身上。 “以前外交部略有耳闻……”曹汝霖费力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袁世凯勃然大怒,将手中的信笺狠狠地摔在了紫檀木桌上,“你早干什么去了!” “外交部毕竟没有接到日本方面的正式文本,对具体内容并不清楚,是以未能及时禀报……”曹汝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外交重务,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掀起轩然大波……” 袁世凯烦乱地冲曹汝霖摆了摆手,曹汝霖立时禁声,如临大赦般的向后退了几步。 “真是欺人太甚!”袁世凯又是重重一拳擂在了桌子上,“前些日子十九省将军各自致电,指出日本对我国有非分企图,要求预先防备,我还怕引起两国关系紧张,复电称‘日本素敦睦谊,谅亦不致有意外之举,应静观以待,不必稍形惊扰,致碍外交前途’,可他们竟然弄出来这么个东西来对付我!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 第五十五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第五十五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们这是蓄意想要灭亡我国!简直就是把我们当成了第二个朝鲜!”袁世凯的吼声在屋子内回荡,一众文官武将全都小心翼翼的呆立在那里,听任着他们的总统在那里暴跳如雷。 “我们今天刚刚向他们提出来取消山东交战区,英日两国军队全部撤退,他们却理都不理!根本就不把我们当回事!现在看来,弄不好他们还在笑我们蠢得象猪一样!刀就要架到脖子上了都不知道!” 可能是过于激动让袁世凯的心脏感到难以承受,面皮发青的袁世凯费力地踱到了椅子旁,缓缓坐下,并开始咳嗽起来。 好容易等到袁世凯的情绪平稳了一些,陆军总长段祺瑞问道:“倘若日本公使真的向我国提出来此等欲灭亡我国之条约,总统打算怎么办?” “如果是促成两国交好之平等条约,我当然欢迎,如果是这样的丧权辱国之约,我必誓死拒之。”袁世凯沉声回答道。 “总统如决心抵抗,我海陆军必须要有应对紧急事态的准备,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的坐以待毙。”段祺瑞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马上去安排吧,芝泉,尽量调集各省能战之军,尽快做好防范准备,”袁世凯点了点头,“不过,尽可能的不要惊动日本人。” “是。”段祺瑞举手向袁世凯敬了个军礼,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事态还没有明朗,就贸然调兵,只怕为日人得知,反而有了口实。”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忧心忡忡的说道,“还请总统三思。” “等到事态明朗的时候,只怕什么都来不及了。”蔡锷在一旁说道,“如果时间多一些的话,我军厚集兵力,以几倍于敌之兵力待之,日军未必敢轻举妄动。” “以此等条款观之,和昔年日本向朝鲜提出之保护议定书无太大区别,其真实性当确定无疑,”外交部参事顾维钧说道,“可敌强我弱毕竟是实情,为今之计,当军事外交双管齐下,除了必要的军事准备之外,我们还可以将消息透露给英美诸国,内外合力,消弥此次危机。” 袁世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顾维钧的办法,“只怕他们现在未必肯相信日本人会这么做。不过,可以先向他们透露一些消息。”他转头对梁士诒说道,“一会儿就替我约见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和美国公使芮恩施先生,说我有要事要同他们商议。” 江西,赣西镇守使府。 杨朔铭猛然从梦中惊醒,他直起了身子,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睡在他身边的黄韵芝被她的动作惊醒了,她看到杨朔铭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眼睛,还晃了晃头,不由得很是奇怪。 “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黄韵芝关切地问道。 “没事了。”杨朔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恍惚,他定定地看着前方,象是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黄韵芝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刚想再问,不远处的婴儿床上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黄韵芝的注意力被孩子吸引了过去,此时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丈夫还木愣愣地坐在了那里。 黄韵芝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杨朔铭,眼中正闪动着多幅地图,在这些地图上,一些颜色不同的标示箭头和符号正在象下棋一样的来回窜动着。 “难道,无论如何也打不赢吗……”杨朔铭观看着眼中的一幅幅的兵棋推演图,喃喃地说道。 这些天,只要一有时间,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都在进行着中国和日本一旦爆发战争的各种推演,而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他不想要的。 在这一刻,他才深深的体会到,改变历史进程是多么的困难! 杨朔铭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1915年1月17日。 对后世的许许多多人来说,这一天在历史上,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 而杨朔铭却清楚地知道,就在明天,新任日本驻中国公使日置益,将会找到袁世凯,直接向他提出来那个令中国人想起来就痛心疾首的“二十一条”! 那个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 作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的奇耻大辱,“二十一条”给中国人带来的伤害,开创了一个新的历史纪录。和以前中国被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不同的是,日本人弄的这个恶毒无比的“二十一条”对中国的另一个毁灭性作用,就是成功的使刚刚实现统一的中国政府的合法性不复存在,中国的政局从此之后便处于持续的动荡不安之中,国家四分五裂,再次丧失了发展的机会。 要如何才能消除“二十一条”所带来的恶劣影响,给中国赢得发展的时间? 杨朔铭从在赣西立足发展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此而来。 但是,他也深深的知道,哪怕是自己有“超级电脑眼”的帮助,也无法在短期内使中国的实力发生质的飞跃,打败对中国步步紧逼的日本。 而刚刚的兵棋推演的结果也告诉了他同样的答案。 “超级电脑眼”通过兵棋推演和数据分析,已经明确的告诉他,即将开始的,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 而现在的他,却已经别无选择。 就在几天前,在北京的江雪莹已经发回了“鸽子已放飞”的密电。 眼中的图像和数据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回过神来的杨朔铭看着黄韵芝安抚儿子入睡的娇美背影,心中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忧伤。 自己想要改变历史的结果,会不会是失去她和孩子,还有自己现在已经得到的一切,甚至于是自己的生命?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黄韵芝在重新将儿子哄睡了之后,看到杨朔铭失神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 对她来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失落和忧伤的眼神。 “一件你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失败的事,你还会去做吗?”杨朔铭看着她,轻声的问道。 黄韵芝很奇怪他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那要看做这件事的意义了。” 听了她的回答,杨朔铭的眼睛突然放射出了异样的光亮。 “我明白了,谢谢你。”他感激地握着她的手,重新躺在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甜甜的睡去。 黄韵芝不解地看着他,此时那张俊秀的面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忧郁和哀伤,而是写满了恬静详和。 黄韵芝看着香甜地进入梦乡的杨朔铭,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也重新躺好,一点点的进入了梦乡。 1915年1月18日,北京,居仁堂。 “日本政府向大总统表示最高的诚意,希望日中两国之间的悬案能够尽早得到妥善的解决,日中两国的亲善关系得到日益加强,并且希望大总统能够早日高升一步。” 日本公使日置益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端座在那里的袁世凯的面部表情,但让他感到失望和惊奇的是,今天的袁世凯,似乎和以前的他表现有些不太一样。 面沉如水的袁世凯取过日置益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随随便便的翻看了一遍,便又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了。”袁世凯象是早就知道那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他在听完了翻译的解说之后,看了看日置益,沉声说道,“一会儿请贵公使去外交部,去和陆总长谈吧。” 听了袁世凯的回答,日置益很是吃惊,袁世凯突然之间的判若两人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竟然一时为之语塞。 就在去年8月,日置益接替病故的日本驻华公使山座来到北京时,他一到任,便按照日本首相大隈重信事先的秘密指示,面见袁世凯密谈,向袁世凯暗示“中国应该有一个皇帝”,当袁世凯否认自己有当皇帝的企图时,日置益还开门见山的说:“大总统做皇帝并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最重要的一个关键之处,就是中国政府应当向日本人民表示中国对日本的善意,只有这样,才能够获得日本政府的同情和支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日置益其实就是在明白的告诉袁世凯,只要他选择投向日本,日本就会支持他当皇帝。 现在日置益还记得,当时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袁世凯的眼中不自觉的闪过的那一丝异样的光芒,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在日军攻占青岛之后,日本外相加藤高明曾将日置益召回国内“面授机宜”,12月日置益返回中国之后,借口“回任所拜见大总统”,请求和袁世凯密谈,在这次密谈中,日置益按照加藤高明的吩咐,再次暗示袁世凯可以“帝制自为”,在那一次,袁世凯同样表现得很是暧昧。 但今天的袁世凯,似乎和那天的袁世凯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 第五十六章 潜艇试航 第五十六章 潜艇试航 “大总统既然清楚这当中的利害,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在商谈过程当中,还请大总统严格保守秘密,不要让外界得知消息,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日置益看着袁世凯,用带有威胁的口气傲然说道,“不然的话,中国政府也许会有大麻烦。” “可让步者自然可以商谈!但不可让步者,诸如第五号各条,根本就没有谈判的可能性!”袁世凯似乎被日置益的傲慢无礼激怒了,他声色俱厉的说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相信大总统是会做出明智的决断的。”日置益冷笑了一声,看了看袁世凯,不再说话,他微微的朝袁世凯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袁世凯满眼怒火的望着日置益的身影消失,喘了一口粗气,他定了定神,看了看墙边的座钟,起身进入内堂,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日本人果然秘密向大总统提出来了这个‘二十一条’,”新任外交总长陆征祥放下了电话,面色阴沉的对坐在身旁的顾维钧说道,“大总统说,内容和之前我们得到的那份材料里写的毫无二致。” 听了陆征祥的话,满腔怒火的顾维钧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竟然不经过我外交部,直接向国家元首开列条件!”陆征祥气得直吹胡子,“而且他们竟然还严禁我们不得走漏消息!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们这是怕西方列强知道消息后,不甘心其独霸我国而出面干涉,”顾维钧听到陆征祥的这句话,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英美俄三国公使都已经知道这‘二十一条’的内容了。” “弱国无外交,上次大总统告知三国公使关于这‘二十一条’的事,他们全都表示怀疑,竟认为是我们无中生有。”陆征祥叹息道,“现在欧战正紧,正是西国倚重日本之时,这一次事情真的来了,只怕他们未必肯为了我国而得罪日本人。” “日本人严禁我们走露消息,就说明他们也担心列强干涉,心虚的很,”顾维钧说道,“我们就更应该将消息透露出去,争取友邦援手。” “可如果因为消息走漏,日人以此为借口出兵我国怎么办?”曹汝霖哀叹起来,声音透着难言的悲哀和无奈,“咱们怎么打得过日本人的虎狼之师啊!” “事已至此,我们也顾不了太多了,只能把消息马上通知英美公使。”顾维钧看着陆征祥和曹汝霖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不然,我国会愈加的被动。” “你和美国公使熟,就先辛苦一趟吧,少川。”陆征祥想了一会儿,对顾维钧说道,“但不要暴露行踪,让日本人知道,是我们透露的消息,以免给他们以口实。” 顾维钧镇定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之后谈判的详情,咱们也得想办法让英美公使知晓才行。”看到陆征祥和顾维钧镇静自若的样子,曹汝霖也从最初的慌乱情绪中稳定了下来,“日本人肯定会限制参加谈判的人数,这一块儿咱们也要预先防备。” “你曹次长是留日高材生,外界素传你曹次长亲日,日本人对你也颇有好感,哪怕不让我这个总长参加谈判,也应该不会不让你参加。”陆征祥看着曹汝霖说道,“你曹次长这个亲日名头这一次肯定派得上用场,到时候可就看你的了。” “外人谓我亲日,我不否认,惟我之亲日,是由于情感,非为势力,可亲则亲,不可亲即不亲,故我之亲日,并非媚日。”曹汝霖正色说道,“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凡我中国人,当为国尽力,能做一分是一分,光在那里说风凉话骂人,于国于已,有何助益?” 听了曹汝霖的剖白,陆征祥和顾维钧都有些感动,三个人又计议了一番之后,顾维钧便马上开始了行动。 在晚上的时候,化了装的顾维钧便出现在了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的一间密室里。 “我丝毫没有怀疑您提供给我的那份文件的真实性,自从上次接到您的警告之后,我便给华盛顿拍发了紧急电报,提醒白宫注意日本人的动向,可惜没有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美国公使芮恩施有些抱歉地对顾维钧说着,给他端过了一杯热咖啡,“而这一次,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中国政府和人民挫败日本人的阴谋。” “日本人提出来的苛刻条款,对美国的在华利益也是巨大的伤害,”顾维钧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再和芮恩施客套,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而且如果日本人的野心得逞,中国不免亡于日本之手,而得到了中国的日本,不可避免的将成为美国最危险的敌人。” “美国政府决不会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芮恩施说道,“从现在开始,亲爱的顾,我需要你把谈判的详情全都告诉我。” “日本人还威胁我们,不许走漏消息,”顾维钧说道,“不过我已经得到了大总统和陆总长的授权,我会尽一切努力,随时和您保持联系。” “这样还不够,”芮恩施看着顾维钧说道,“由于这一次的谈判密切影响到美国在中国的利益和中国的主权,我必须了解全部情况,以便我国政府按照有关中国独立的条约和协议,采取必要的行动来维护中国的利益。我们在这方面必须要采取主动。” 芮恩施的话让顾维钧感到了一丝欣慰,他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静下心来,开始和芮恩施讨论起一些细节来。 此时,在中国陆军部,一场类似的秘密会议也在进行之中。 “外交部已经同日本人开始了谈判,日本人竟然要求只许两人参加,最多只许带一个秘书!”一位文官模样的人向陆军总长段祺瑞报告道,“连谈判人数都由他们规定,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为防止日本武力侵犯我国,孙总长曾提议全盘接受日本人的条件,大总统十分震怒,将孙总长撤职了,换上了陆总长。现在参加谈判的人就是陆总长和曹次长二人。”一位外交部的官员向段祺瑞说道,“日本人《宝 书 网》》他事务繁忙,一周只能谈一次,日本人坚决不许,后来经过商谈,定为一周谈三次。” “他陆征祥倒是挺会想这些办法的。”听了这位官员的话,段祺瑞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外交部的办法其实就一个字,‘拖’,他们是希望英美得到消息后,能够介入干涉此事。”徐树铮笑了笑,说道。 “可咱们不能拖,咱们现在就必须要做好军事上的准备。”蔡锷有些焦急地说道。 段祺瑞看了看在座的陆军部官员和将军们,起身来到一幅巨大的地图前,说道,“我国各方面实力均不及日本,但日本想要以蛇吞象,也没那么容易。” 段祺瑞看着地图,开始发出了一道道命令。 江西,天云山,九曲河。 “他不会淹死在河里面吧?”站在岸边的唐九妹望着宽阔平静的河面,有些着急地说道。 “乌鸦嘴!九妹!”唐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有些恼火地回头瞪了唐九妹一眼,唐九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唐璟重新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仔细地搜寻着江面。 此时的河边,万头攒动,不光是唐璟父女,大批的老百姓也都聚集在岸边,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河面,似乎都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看那边儿,九妹。”唐夫人象是发现了什么,微笑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对唐九妹说道。 “哪里?”唐九妹顺着唐夫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看!是他们!好大的水花呢!” “在哪儿在哪儿?”唐璟连忙问道。 “那边儿,看到没有?惊天,正吐泡儿呢。”唐夫人抿嘴一笑,来到唐璟的身边,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转了一个方向。 此时岸边的人群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开始出现了骚动,唐璟瞪大了眼睛,透过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河面,果然看到了一处不断翻腾的浪花。 “上来了!他们上来了!”唐九妹拍着手,跳着脚欢叫起来。 唐璟紧紧的盯着河面,很快,在巨大的浪花之中,一个黑色的物体缓缓的浮出了水面。 “真是太神奇了。这能在水下跑的船,只听说外国有,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就造出来了,”唐夫人看到唐璟举着望远镜的那只手竟然在颤抖,笑着挽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这位镇守使大人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此时,浮出水面的小型潜艇的舱盖打开了,唐璟看到一身便服的杨朔铭兴高采烈的从潜艇里面钻了出来,并和刚刚探出身子的一位试航员狠狠的击了一下手掌以示庆贺。 “旷世难逢之奇才,我不及也。”唐璟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 第五十七章 正是利剑出鞘时 第五十七章 正是利剑出鞘时 潜艇缓缓的在水中行驶,靠到了岸边的码头。杨朔铭跳上了码头,看着前来迎接的唐璟等人,正想发表点儿感想什么的,却突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快速变大的黑点。 很快,一架双翼飞机的轮廓出现在了空中,机身和机翼上的黑红双色“人”字徽标清晰可见。 唐璟看着从天空中飞过的飞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璟看着杨朔铭问道。 唐璟知道,这架飞机在这个时候飞来,应该是报告紧急情况来了。 杨朔铭平静地看着在天上盘旋的飞机,没有说话。 此时飞机开始了俯冲,在重新拉起的一瞬间,后座的飞行员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扔了下来,几名骑兵见状立刻向东西坠落的地方奔去。 很快,一名骑兵捡起了飞机扔在地上的东西,然后调头向杨朔铭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那名骑兵奔到近前,作为杨朔铭勤务兵的王超勇快步上前,从那名骑兵手中接过一个黄铜制成的圆筒,然后转身跑过来交给了杨朔铭,杨朔铭打开黄铜圆筒,将里面的一份电报取出读了起来。 “万急。赣西杨镇守使。极密。查日本对我国逼迫甚急,昨奉陆军部急电,调赣军二旅北上布防,该使当整肃兵马炮械辎重粮糈,随时听候调遣。另:陆军部电令各地加意布防,赣省临近福建,该使当加意严防,不可令日谍渗入,窥测我军虚实。” 杨朔铭看完电报,叹息了一声,将电报交给了唐璟。 唐璟看完了这份内容简短的电报,面色一点点的凝重起来。 “为什么非要调你北上?”唐璟将电报还给了杨朔铭,“怎么不调他张敬尧的人马过去?我觉得这里面好象有问题,弄不好是他张敬尧看中了这里的财源,想要借此机会从你手中夺地盘。” “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二十一条’吗?”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说道,“电报里说的那句‘日本对我国逼迫甚急’,就是指它。” 听到“二十一条”这个词,唐璟的眼中立时燃起了怒焰。 “日本这是处心积虑想要灭亡我中华。”唐璟说道,“想不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杨朔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打算奉命北上,是不是?”唐璟猜到了杨朔铭的心思,眼着他的眼睛问道。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杨朔铭笑了笑,反问道。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唐璟沉默了。 “一年多的时间,赣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杨朔铭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渐渐远去的飞机,和远处笼罩在雾霭中的厂区,感叹道,“真希望咱们中华大地上,处处是这样的景象啊!” “我也希望会是这样。”唐璟的目光,落在了停在码头边的潜艇和周围的人群上。 “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那个改编的提议吧。”杨朔铭看了看唐璟,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但我还是希望你和弟兄们能摆脱掉山贼草寇的身份。而且我要是真的走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这里可就全靠你了,你总不能还是象以前一样,以山大王的身份保护这里的百姓吧?” “你让我再想想吧。”唐璟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要就是不愿意改编成官兵,也可以打着人和公司保安队的旗号。”杨朔铭说道,“张敬尧要是真的来了,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撵走。” “好吧。”唐璟转头看了看象姐妹俩一般的妻子和女儿,点了点头。 “遇到事,多和老吴老傅商量。”杨朔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象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你那位夫人也是个人才,你可要利用好了,千万别浪费了。” 唐璟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朗声一笑,唐夫人和唐九妹听到他的笑声,不由得转过身来,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俩。 晚上,唐璟独自一人的坐在屋内,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纸烟,屋子里很快便充满了淡淡的烟雾。唐璟呆呆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套笔挺的军服,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抽这么多的烟?”伴随着一个轻柔的声音,雕花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一个无比俏丽的倩影走了进来。 “你走路别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和聊斋里的女鬼似的,老是吓我一跳。”唐璟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烦乱情绪,笑着和她开了一句玩笑。 “我这可是从小练就的功夫。”唐夫人笑着用手中的报纸在面前挥了挥,驱散了飘向面前的青烟。当她看到一地的烟头时,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别抽这么多的烟,没听镇守使大人说吗?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一支烟能减掉五分钟的寿命,你看你这都多少个五分钟了。”唐夫人说着,缓步来到了窗前,替他把窗子打开。 “他要走了。”唐璟听到她提到杨朔铭,面色不自觉的又阴郁了下来。 “他是升官了还是调职了?”唐夫人听了丈夫的话,立刻转过头来问道。 “北京陆军部来电,调他率军北上参加布防。”唐璟说道,“第五旅的人他可能都要带走。” “去不去不还是他自己说了算吗?要是不想走,随便找个理由回个电报不就行了?”唐夫人有些奇怪的问道,“说病了不就结了?以他的聪明,用不着这么死心眼吧?” “这一次不同,日本人很可能要打过来了。”唐璟说道。 “怪不得今天的报纸会登这些。”唐夫人明白了过来,她有些愤慨地说着,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唐璟。唐璟掐灭了手中的纸烟,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报纸的头版,赫然刊载着“二十一条”的主要内容。 “日本人连咱们这里也没放过。”唐夫人说道,“这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日本人要占萍乡的煤矿,还有咱们江西的铁路。” 唐璟将报纸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象是感到过于压抑愤懑,他大步来到了窗前,凝望着窗外的远山。 “我中华锦绣山河,绝不能让日本人占去!绝不能!绝不能!”唐璟大声吼了起来。 唐夫人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军服,她有些感慨地来到了桌旁,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军服的肩章,眼角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该是你下山的时候了。”唐夫人轻声说道,“日日龙泉壁上鸣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我是不是应该和他一起去?”唐璟转过身,看着妻子问道。 “那你就赶快和他商量一下吧。”唐夫人知道此时丈夫已经下定了决心,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双龙镇,人和小学。 站在红砖墙外的杨朔铭,听着里面传来的孩子们的阵阵读书声,眼中闪过温暖的光芒,他几次犹豫着想要迈步走进校园,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杨朔铭注意到了身后的黄韵芝望向自己的异样目光,露出了一个掩饰似的微笑。 “我最喜欢听孩子们的读书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抱着孩子的妻子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了儿子,在儿子红扑的娇嫩脸蛋上亲了一口。 “你这一去,是不是很长时间不能回来了?”黄韵芝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我也说不准,”杨朔铭不想让她担心,笑了笑,回答道,“也许得个把月,也许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你就不能带我们娘儿俩一起走吗?”黄韵芝幽怨地看着他,说话声音里透着一丝哽咽,“到时候相互也有个照应啊……” “不,你和孩子还是留下来安全些。”杨朔铭转过头看着她,“你们要是陪我过去,一旦真和日本人打起来,你们娘儿俩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听了他情真意切的表露,黄韵芝看了看在他怀里正冲着自己憨笑的儿子,强忍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陆军部调的兵肯定各地方都有,他李纯大督军不去,他南昌镇守使张敬尧也不去,偏偏要你这个不入流的镇守使去。”黄韵芝恨恨地说道,“凭什么啊!” “我去又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咱们中华千千万万和你一样的老百姓!”杨朔铭看着她,眼中放射出无比坚毅的光芒,“要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抱着他们那样的想法,将来有一天,日本人会用刺刀挑着我们的尸骨,对他们的子孙说:‘看!这是奴隶!’你希望有这样一天吗?” “你放心好了!我们会保护干爹安全的!”一直站在他们夫妻身边不远处的王超勇忽然说道。 黄韵芝转过头,看着一身军服挎着五十响连珠盒子炮的王超勇,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 “好。”她看了看聚拢过来的另外几个孩子,使劲点了点头,“你们也要小心,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干爹,和干爹一起回来,好吗?” “保证完成任务!”六个孩子齐齐向黄韵芝敬了个军礼,大声吼道。 ------------ 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捣乱者 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捣乱者 看着英气勃发的六个孩子,杨朔铭的心里阵阵暖流涌动,他又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儿子似乎还不明白此刻父亲的心思,看着父亲望向自己,嘴角现出了可爱的笑容。 哪怕是为了这些孩子的未来,也值得去和日本人拼他一回!杨朔铭在心里发出了怒吼。 杨朔铭看着黄韵芝上前从自己的怀抱里接过孩子,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于是说道:“我们去机械加工厂转一转吧。最近又新进了一批设备和人员,以前有一些不太好办的工艺问题,现在都解决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黄韵芝微微一晒,“你就照现在这么个花钱法儿,一文钱也别想攒下来。” 杨朔铭听出了她话里的隐藏意思,不由得呵一笑。 为了能尽快的把赣西及邻近地区变成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种类齐全的新型工业区,杨朔铭几乎把自己得到的所有盈利全都投入到了赣西的各项建设事业当中,同时为了普及教育,他自己还开了两所小学和六所职工技术学校,这些学校的费用全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弄得他本人经常身无分文,好在他本人没有抽烟喝酒等不良嗜好,加上黄韵芝帮他撑着,他才能够勉强维持着镇守使的体面。 即便如此,就个人来说,在国内各地的诸侯中,他这个镇守使也属于比较寒酸一类的。 一行人来到了机械加工厂,看着一台台运转的机器和熟练操作的工人们,杨朔铭的心里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心酸。 这里的好多设备,都是他想方设法从福建广东各省廉价淘来的旧贷,技术人员也有不少人都是外国工厂解雇的工人,论技术水平,这座可以算得上是大杂烩的工厂比不上外国甚至于国内的一些工厂,但生产出来的产品,却绝对属于一流产品。 使用并不先进的机械设备,却能生产出先进的产品,这当中的奥秘,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了。 如果没有“超级电脑眼”设定的最佳优化组合方案,这一切根本都不可能实现。 目前这座机械加工厂的规模还不算大,生产出来的产品除了民用机械(如使用酒精燃料的农用机具)之外,很多都是军用产品。但即便如此,这座工厂带给这片土地的变化,也非三言两语所能形容。 尽管杨朔铭穿着便服,但还是有很多工人认出了他,由于这位平易近人的镇守使平日里经常下工厂和工人们打成一片,工人们和他都很亲近,此时好多工人看到了他,都象老熟人一样的和他打着招呼。 看着工人们的一张张亲切的笑脸,杨朔铭的心里也感到格外的温暖。 此时的他知道,工人的笑容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 自己的努力,不但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杨朔铭随后来到了职工技术学校,此时学生们已经放学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纷纷聚集在了操场上,在听站在高台上的一位大学生模样的英俊青年讲话。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吗?日本现在向政府提出来了‘二十一条’,逼迫政府应允!同学们可能不清楚这‘二十一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告诉同学们,这‘二十一条’,就是要灭亡我们中国!就是要把我们中国人都变成亡国奴!” “日本一向对我中华怀有野心,这一次欧洲大战爆发,他们以为得了天赐良机,便明目张胆的侵略我国,先是借着维持东亚和平之名,欺压我们中国,割我国之土地,夺我国之国权!当初攻青岛之时,说取回即交还我国,如今已取得了,不特不还我们,反而强占我胶东半岛,然后又横生枝节,提出这二十一条款来!这‘二十一条’当中,既是要我们中国这一省,又要某几条铁路,又要某几座矿山,我们中国的精华之地,几乎被他要遍了!更可恨的是,我们中国的财权、政权、兵权以及各种权,他们也要统统掌握在手里!他们还要求无论中国何省,随便日人居住,随便日人营业!这摆明了就是要并吞我们中国!” “有的同学可能会说,咱们江西离日本远,日本人到不了这里来。同学们,你们可千万不能存着这种苟安思想!这‘二十一条’里,专门就提出来要我们江西全省的铁路!还有萍乡的煤矿!你们大家说说,这‘二十一条’,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操场上的学生们立时发出了声声怒吼。 听到学生们的吼声,杨朔铭似乎也感觉到身上的血开始燃烧起来。 “好啊,竟然跑到这里来捣乱来了。”站在杨朔铭身边的黄韵芝突然说道。 杨朔铭转过头,刚好碰上了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们以前认识?”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光认识,而且很熟呢。”黄韵芝听出了杨朔铭的话里似乎有一丝嫉妒的味道,象是故意想要加重他的猜忌心理,“怎么,你要抓他吗?” “哪能呢。”杨朔铭呵一笑,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位青年大学生的身上。 “他这是在帮我的忙,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又过了一会儿,这位青年演讲完毕,在他将手里的传单给学生们发完之后,他这才发现在远处盯着他看的杨朔铭一行人,他心虚似的刚想要溜走,但当他的目光一下子触到了抱着孩子的黄韵芝之后,全身猛地一震,然后拔腿疯了一样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象是知道他会这样,黄韵芝看了看一脸惊奇之色的杨朔铭,嘴角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那位青年跑得很快,一会儿便来到了杨朔铭一行人面前,刘致远和王超勇警觉地向前迈了一步,手搭在了枪身上。 那位青年丝毫没有注意到刘致远和王超勇的动作,他几步来到了黄韵芝面前,看着黄韵芝怀里的孩子,脸上现出了惊喜之色。 “姐!”他亲热地叫了一声。 听他这么一叫,杨朔铭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姐!这就是我外甥?”他上前轻轻捏住了孩子的小手,高兴地问道。 “臭小子!回来怎么也不告诉一声?你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吗?”黄韵芝笑着说道,转头看了看杨朔铭,“来,见过你姐夫。” “姐夫。嘿。”对方冲杨朔铭不好意思地一笑,挠了挠头。 “这是哪一个?是晟云还是晟翔?”杨朔铭笑着问道。 “是晟云。”对方笑着答道。 眼前的,便是黄侍尧的大儿子,黄韵芝的异母弟弟黄晟云。 “不回家竟然跑到这里捣乱,也不怕让人抓起来!”黄韵芝笑着打量着这个异母弟弟,“你知道不知道娘整天担心你跟什么似的?” “这儿的土匪不都叫姐夫消灭了么。”黄晟云又是嘿一笑,“道上安全多了,要不我能回来得这么快吗。”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异母姐姐面前比较放得开,此时的黄晟云又恢复了象他这样的年轻人特有的顽皮神态,和刚才台上的慷慨激昂判若两人。 “你不知道吧,当初爹把我嫁给你的时候,他还专门来信给爹表示坚决反对呢,说爹封建主义,强买强卖,包办婚姻。”黄韵芝一本正经地对杨朔铭说着,又回头看了黄晟云一眼,“等着回去爹打你屁股吧。” “我哪说强买强卖了?”黄晟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偷眼看了看杨朔铭的脸色,“我不是怕姐你受欺负吗?当初爹让你嫁给冯家,我也是反对的。” “噢?为什么?”杨朔铭笑着问道。 “男女之间,应该是婚姻恋爱自由,哪能象这样随随便便父母一句话就决定了?”黄晟云说道,“夫妻之间一点儿都不了解,有的甚至连面儿都没见过,什么感情基础也没有,怎么能在一起过一辈子?” 听到黄晟云这么说,杨朔铭想象着他写给父亲的信里面的放厥之词,不由得暗暗好笑。 “不过,现在我可是不反对了。”黄晟云看着杨朔铭,正色说道。 “为什么不反对了?我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包办婚姻啊。”杨朔铭笑着问道。 “我能看出来,姐现在和你在一起很幸福。”黄晟云说着,转头看了看黄韵芝,“姐的精神气色都比以前要好多了,人也比以前更好看了。” 听了弟弟的话,黄韵芝似笑非笑地看了杨朔铭一眼,脸上微微一红。 杨朔铭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掩饰似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过于恩爱的关系,他们的孩子也根本不会这么早就出世。 “我在北京本来没打算回来,有一次在校园里碰到了一位老乡,听他说起家里这边儿现在完全变样儿了,所以就回来了。”黄晟云看着杨朔铭,眼中全是敬佩的光芒,“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姐夫,你真是太厉害了。” ------------ 第五十九章 山雨欲来 第五十九章 山雨欲来 “怎么?想打你姐夫的主意了?”黄韵芝立刻猜出了弟弟的心思,笑着问道。 黄晟云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算盘被姐姐猜破,又是嘿一笑。 “姐夫,你那小钢炮有多余的没有?送我一门――不,我买一门成不?”黄晟云对杨朔铭说道。 听了黄晟云的要求,杨朔铭不由得一愣,以为这个淘气的小舅子在和自己开玩笑,但他很快便从黄晟云脸上的郑重神色看出来,黄晟云并不是在开玩笑。 “就是那种带背带的,炮身上有刻度,一个人就可以趴着放的那种,”可能是怕杨朔铭不明白,黄晟云着急的用手比划了起来,“他们管它叫什么来着?对了,就是那个‘手提式迫击炮’,我刚刚还看他们放来着,真带劲儿啊!。” 听到弟弟想要的东西,黄韵芝吃了一惊。 “你要迫击炮干什么?”黄韵芝紧紧盯着弟弟的眼睛,沉声问道。 “我们要去山东打日本人!”黄晟云迎上了姐姐的目光,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什么?你们疯啦?”黄韵芝惊叫了起来。 “我们没疯。”黄晟云转头看着杨朔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姐夫,但我知道,这一次,咱们中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凡是有良心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应该挺身而出,要不然,咱们中国人就真得象朝鲜人一样,成为亡国奴了!” “看样子北京的情形不妙啊。”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你先和我说说北京你看到和知道的情况吧。” 黄晟云迫不及待的和杨朔铭讲起了他在北京上学时的所见所闻,而听了黄晟云的讲述,黄韵芝愈发的担忧起来。 而此时的北京,正象黄晟云说的那样,已经呈现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果然象‘白杨’预料的那样,英国人是在替日本人说话。” 在北京的“中国国家社会民主工人党”党部,江雪莹将一张《顺天时报》递给了身边的同伴。 这张报纸的头版,以醒目的标题,报导着转载自英国《泰晤士报》刊载的关于日本向中国提出的“二十一条”的社论。 “……日本向中国所提出之条件,既非苛刻,亦非不公允,且并未侵及中国领土之完全、机会均等、及门户开放各主义,吾人亦深信日本之志愿与英国相同,无非欲借此时机以求明定中日两国间地位及巩固远东之和平而已……” “英国人已经半个屁股坐到日本一边去了,竟然还有人寄希望于英国出来主持公道,真是可笑!”一位名叫朱凤的女同学气愤地说道,“看看英国人这篇社论,有半点主持公道的意思吗?” “不过,让外国人知道了总是好事,日本人再猖狂蛮横,现在也得有所顾忌了。”水井说道,“不知道美国人的态度如何。” “也许能比英国人积极一点儿,但想要为咱们中国而和日本翻脸,恐怕还达不到这个程度。”江雪莹的眉头一点一点的皱紧,“就象‘白杨’说的,真的想要避免亡国灭种的下场,还得要靠咱们自己的力量。” “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水井问道。 “号召更多的人行动起来。”江雪莹说道,“声势越大越好。”她看了看旁边还在运作的印刷机,说道,“将这些材料综合起来,写一篇社评,发到这一期的《求真》杂志上。” 1915年2月17日,北京,中华民国外交部,会议大厅。 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看着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在那里慢腾腾的呷着茶杯里的茶,心里十分恼火,但却又不便发作。 每一次会谈的时候,在作为东道主的陆征祥讲完开场白后,照例总是会让仆人献上香茗和精致的点心,他自己带头一口一口的品尝,一杯茶喝了老半天,就是下不去,仿佛他喝的不是一杯茶,而是一缸水一样。而每次不到两个小时的谈判,总会因此而白白浪费差不多半个小时。 好容易等到中国外交总长将茶喝完,已经有些颇为不耐烦的日置益便急不可耐的将话题引到了谈判上来。 “我国政府此次完全是为了中国政府的未来,才提出来明确两国关系的这些条款,”日置益说道,“而且日本军队占据胶州湾,是出于维持东亚地区和平起见,日本政府并没有想要永久的占领那里,在适当的时候,我们是会将胶州湾还给中国的。” 可能是觉得这些天一味的强逼中国政府认帐效果不太明显,日置益开始打算试试“利诱”的办法。 早在谈判开始之前,日置益便和部下定下了谈判的方针,既采用威压和利诱双管齐下的手段,逼迫中国政府就范,其中利诱的具体办法有四个,一是答应在一定条件下,将胶洲湾还给中国;二是日本政府保证袁世凯政府的地位及安全;三是取缔在日本保护下的革命党、宗社党、留日学生及日本浪人针对中国政府的破坏行为;四是收买袁世凯及其政府官员。而威压的手段,则是调动山东及奉天驻军威胁中国政府,以及利用革命党人和宗社党人颠覆中国政府。 但让日置益始料未及的是,谈判还没有开始,消息似乎已经走漏了出去! 现在的中国政府,好象对日本人能够采取的办法,已经有了心理上的准备一样。 “我们欢迎在胶州湾的日本军队尽早的撤出胶州湾,日本军队的撤兵费用,中国政府愿意负担一部分。”陆征祥立刻接茬说道,“希望贵国政府能够尽早的确定撤兵日期。” 日置益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的阵阵喧闹声却吓了他一大跳。 “日本人滚出中国去!” “还我青岛!” “坚决反对二十一条!” “这是怎么回事?”日置益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向陆征祥质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陆征祥一脸无辜地看着日置益,摊开了双手,反问道。 “我们在谈判开始之前,已经再三的警告过贵国政府,不要将谈判的消息传到外界,否则引起的一切后果将由贵国政府承担!”日置益死死地盯着陆征祥,“刚才外边的声音,陆总长难道没有听见吗?” “我……这个……上了岁数的人,耳朵是有点不太灵光了,刚才外面说的什么?曹次长?”陆征祥转过头,煞有介事的向身边的外交次长曹汝霖问道。 “一些学生胡闹乱喊的口号而已,不用管他们。”曹汝霖额头汗下,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含糊其词的说道,“请公使阁下放心,大总统阁下和我及陆总长一直都在遵照公使阁下的叮嘱,谁也没有向外界泄漏消息。” “但现在消息已经走漏了!”日置益咆哮道,“你们敢保证你们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我国政府对外国间谍在我国进行的破坏活动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陆征祥装作有些无奈的看着日置益说道,“您也知道,他们总是无孔不入……” 陆征祥的反将一军立时起到了效果,听到他这么说,日置益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脸色铁青的望了望窗外。 陆征祥的话表明,中国政府对日本方面近日来收买中国政府公职人员窃取情报的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结束了一天毫无意义的谈判,日置益气冲冲地回到了日本驻华使馆,而他刚一进门,便有人告诉他,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来访。 日置益大吃一惊,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向自己的会客厅走去。 江西,双龙镇,黄家大院。 “……日本向中国所开列之条件,仅有数款虽不免欲将中国归日本保护,且于英国在中国主张之门户开放政策不符,且有违英日同盟之意……” 黄侍尧将报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这就是英国人所谓的‘主持公道’,爹。”黄晟云看着忧心忡忡的在那里踱着步的父亲,说道,“列强的干涉,我们根本指望不上,在这个丛林世界,长獠牙的,只尊重长獠牙的同类。” “不接受的话,就得开仗了!”黄侍尧有些恼火地看着儿子,“你们这些年青人,整天喊打喊杀的,真到了打起来的时候,屁用都不顶!” “儿已经决定了,在姐夫这里军训一个月,然后返京,不逐日本人于黄海,誓不归乡。”黄晟云看了看杨朔铭,又看着父亲,坚定地说道。 “放屁!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黄侍尧大怒,冲着儿子咆哮道,“你那是白白送死!你知道吗?”他用手指了指一身军服端座在那里的杨朔铭,“北京已经来了调令,你姐夫马上就要带着他的5000人马北上了!我告诉你,别看他这个镇守使手里又有枪又有炮,他们这么多人去都不一定管用!” 看到黄侍尧动了真怒,杨朔铭向黄晟云使了个眼色,黄晟云马上不吭气了,只是眨巴着眼睛,心有不甘地看着父亲。 ------------ 第六十章 张敬尧的躲灾办法 第六十章 张敬尧的躲灾办法 可能是黄侍尧觉察出了不应该在小辈面前这样失态,他喘了口粗气,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黄韵芝有些担心地看着父亲,上前给父亲端过了一杯香茶。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再考虑考虑是否北上,”黄侍尧稳定了一下情绪,喝了一口茶水,对杨朔铭说道,“你也得多考虑一下周围人的反应,毕竟大伙儿都出了不少力,才有了你今天的这点儿事业,你这个镇守使是这里的主心骨,你在北边没事倒好,要是一旦出了什么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太冲动了,”黄夫人看了儿子女儿一眼,也跟着说道,“瀚之,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别和他们这些未成家的搅和在一起。” “是啊,瀚之,听说南昌那位张镇守使都称病不去,让徐旅长带着部队过去不行吗?”吴杰也劝说道,“你还是留下来坐镇比较好啊。” “我明白这当中的利害。”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只是此次情况特殊,徐旅长毕竟不熟悉北边儿的情况,我陪他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机行事。” “你想当岳飞,也得分什么时候,”黄侍尧叹息了一声,说道,“咱们中国积贫积弱已非一日,一旦和日本打起来,肯定要吃大亏,为什么不能忍一时之辱,等到国力强大之时,再图恢复呢?” “这‘二十一条’是日本人针对咱们中国的一个大阴谋,如果真的让日本人把绳子套在咱们头上,别说十年,二十年咱们也没有办法翻这个身。”杨朔铭说道,“我这次北上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把这个破事搅黄。” 可能是头一回听到杨朔铭这样的解释,黄侍尧和吴杰及黄韵芝黄晟云姐弟全都一愣。 “你说的详细一点儿。”黄侍尧说道。 “这‘二十一条’之条款如此苛刻,日本又是秘密向我国提出,他们可能也明白我国政府未必会全盘接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混淆视听,因为不管此次交涉如何,只要最后我国政府签字认帐,在外界看来,就等于签了‘卖身契’一样,我国国民素来有‘交涉者即卖国贼’的观念,这样一来,我国政府的这顶‘卖国’的帽子,想要不戴就根本不可能了。”杨朔铭说道,“日本人弄这个‘二十一条’出来,除了他们已经吃下的山东之外,无论最后能够得到多少实际的好处,只要我国政府妥协,其在国人心目中的合法性一定会因此而大大的降低,而因此造成的国势之危,很可能会使国家陷入四分五裂的乱局。对日本来说,咱们中国太大了,一旦进入统一和秩序,他们便如蛇吞象般难以下口,而一个分裂而混乱的中国,当然是最适合他们的一口一口的吃下去了。” 作为后世熟知历史的穿越者,杨朔铭对“二十一条”背后阴谋的理解,无疑要大大的超越这个时代的人。 在后世的历史教科书和一些影视文学作品里,往往把这一时期的民国政府描绘得一无是处,而事实却是,面对咄咄逼人的日本人,在外援无望的情况下,袁世凯政府一直力争到了最后一刻,只是在日本向中国下了最后通牒,在日本人以武力逼迫的情况下,才最终被迫签字了。虽然袁世凯政府在长达四个多月的艰苦谈判当中争回了一些主权,但袁世凯却被就此扣上了“卖国贼”的帽子没法翻身了,而他随后整的那个病急乱求医的“洪宪帝制”不但没能重树权威,反而被视为开历史的倒车,最后弄得身败名裂。袁世凯一死,中国的政局持续动荡,国家四分五裂,后来虽然暂时取得了名义上的统一,并且有了“黄金十年”的建设发展,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实力差距变得更大了,而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时候,中国已经没有力量单独对抗日本了,因此在这场关乎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大决战中,才会牺牲得如此之重。 “所以咱们不惜和他们打上一仗,也要阻止条约的签订。”吴杰明白了过来,不由得连连点头,“哪怕这一仗咱们中国注定要败北。” “你说的不错,这个混帐的‘二十一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签成。”黄侍尧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真要打起来,虽然看起来咱们中国的赢面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而且如果能通过这样一场战争结束国人一盘散沙的状态,让全国各阶层团结起来,埋头建设,十年之后,日本便不敢再小觑我中华。”杨朔铭说道,“这也就是这次抗争的意义所在了。” “好吧。”黄侍尧沉吟了半晌,艰难地点了点头,“但愿能如你所说,咱们中国人,能通过这次危机,团结一心,从此奋起。” 听了黄侍尧的话,黄晟云的眼中满是喜色,跃跃欲试的他刚想发表点什么意见,却碰上了父亲严厉的目光,他嘿一笑,快步来到了父亲的身边,讨好似的给父亲按捏着肩膀,黄侍尧脸色稍霁,和黄夫人对望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南昌,镇守使署,张敬尧府邸。 “他段芝泉这一次简直昏了头了!还真想和日本人打是怎么的?”南昌镇守使张敬尧握着北京陆军部发来的急电,一时间满头大汗,“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刚刚张敬尧收到了陆军总长段祺瑞发来的措辞严厉的急电,段祺瑞对张敬尧称病迟迟不肯北上极为不满,在电文里要他“立即动身,勿再拖延”,张敬尧接到电报后立时麻爪,他感觉到段祺瑞这一次动了真怒,再拖怕是不行了。 此时张敬尧的两个弟弟张敬舜和张敬禹看着如坐针毡的哥哥,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们俩现在也害怕,哥哥把带兵北上的差使摞给自己。 此时张氏兄弟三人虽然都穿着军服,但其实和真正的军人根本不贴边。三兄弟当中,只有张敬尧本人进过北洋新军随营学堂和保定军校。象张氏兄弟这样的军头,平日里搜刮民财的本事还可以,但要让他们去保卫国家抵抗外侮,还不如叫母猪上树来得容易一些。 “他李纯都不去,凭什么叫老子去送死?”张敬尧在那里抓狂地大叫起来。 “那是老段他这个陆军总长指挥不动李纯。”张敬舜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他知道姓李的不会听他的,所以才盯着咱们。” “去的话,一旦打起来,就是白白送死,可要是不去的话,撅了老段的面子,以后咱们可就甭混了。”张敬尧的另一个弟弟张敬禹说道,“两害相较取其轻,咱们还是得去。” “去?……你去还是我去?!”张敬尧大怒道,“你也昏了头了?” “大哥息怒,听我把话说完啊。”张敬禹赶忙说道,“咱们不愿意去,不是有愿意去的吗?” “哪个傻子愿意去?”张敬尧问道。 “赣西那个姓杨的,听说这阵子一直在整顿人马,象是要准备奉命北上的样子。”张敬禹说道。 “那小子很会鼓捣,一年功夫愣是把赣西那片飞地儿弄成了财源广进的宝地。”张敬尧有些疑惑地说道,“他会舍得放手?” “看样子象啊,前些天听说他已经把周围的土匪山贼都整编了,又弄了两个旅的兵出来,”张敬舜也跟着说道,“这小子不光会赚钱,带兵打仗也很有一套,要不是他手下的兵不好惹,我早就把他的地盘夺过来了。” “这小子有些鬼点子,会打仗,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好名,我估计他可能是想进京向老袁显摆显摆,混个更好的官儿,才想着要北上的。”张敬禹说道,“他的第五混成旅本来是归咱们第六师节制的,我的意思,是再给他一小部分人马,顶着名算咱们北上好了,大哥你以生病为名,就不用亲自去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听了弟弟的主意,张敬尧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太好了!”张敬舜拍着手叫好道,“他最好把人马全带走,咱们正好接手他的地盘。” “他兵带得好,不但有钱,而且还挺大方,对咱们也一直客客气气的,还接济过咱们饷械,咱们还是少招惹他为妙。”张敬尧说道,“那小子不明不白的就冒出来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背景,但陆军部稀里糊涂的竟然认帐了,这说明他很可能是个很有来头的人,咱们犯不着为了争地盘饷源得罪他,再说了,以他的精明,怕是不会不留后手。” “大哥英明。”张敬舜讨好地一笑,说道。 “你这个主意很好,”张敬尧看了看弟弟张敬禹,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就这么办好了,给他两千人马,让他带着去老段那里交差好了。” 听了张敬尧的话,张敬舜和张敬禹也如临大赦的松了口气,幸庆终于躲过了一劫。 ------------ 第六十一章 大隈重信的难题 第六十一章 大隈重信的难题 “怎么,才五分钟就坚持不住了?” 杨朔铭看着汗流浃背正在做步枪挂砖瞄准训练的黄晟云,微微一笑,问道。 黄晟云没有为杨朔铭的话所动摇,他咬了咬牙,一声不吭的继续坚持着。 此时,在训练场上,一群年轻人正在毒辣的太阳下训练着。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人和公司”的职员,有的是工厂里刚走上岗位没多久的学徒工,有的是种地的农民,还有的是在学校里读书的学生,此外还有一些穿着花衣裳的女孩子,也跟着新兵们一起,顶着烈日在一同的训练着。 “在战场上,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累了,就会给你休息时间,让你歇够了之后再来杀你,他们更喜欢在你举不动枪的时候,用刺刀挑开你的肚子,或是一刀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所以你要是想活命,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在他还离得远远的时候,用你手里的步枪把他的脑袋瓜子给敲开!” 看着弟弟瘦小单薄的身体有些吃力地举着又长又重的步枪,站在远处的黄韵芝有些不忍心看下去,她几次想过去停止这种地狱般的训练,但杨朔铭在训练自己时说的那些话随即在耳边响起,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想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就必须先从保护自己开始!” “现在训练的时候多流汗,就意味着战斗的时候少流血!” “平日训练时对自己的放松,就等于是对自己的谋杀!” 听到姐夫毫不留情的训斥,黄晟云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但他并没有出声抗议,而是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坚持着。 自己主动要求参加民团的军事训练,就是为了要向父母家人证明,自己的一腔爱国热血。 眨掉了眼中泪水,黄晟云继续用步枪瞄准着前面的靶子,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的身体本来就很单薄,使用沉重的步枪瞄这么久本身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而枪头挂着的砖头更是让他感到这根本不是训练而是在上刑,此时的黄晟云只感到手中的步枪越来越重,而双手也越来越变得不听使唤。 看到黄晟云的表现,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没有再继续训这个小舅子,而是转身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高台上,俯视着整个训练场。 为了能够以有限的财力在短时间里建立更强大的武装力量保证地方安全,杨朔铭在赣西地区推广起了“全民皆兵”的制度,而现在训练场上所发生的事情表明,这里的人们主动训练的意识很强,不但训练效果非常好,而且训练质量也很高。 当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的所有,自己的家人安全和幸福生活而自觉的行动起来时,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而在训练场上的这些接受训练的人,都已经具备了这样的主动意识。 想到自己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带给赣西地区的变化,他的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只是每当他想到即将要开始的征程,他还是禁不住的感到肩膀上有些沉重。 想要战胜穷凶极恶的日本侵略者,他现在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的人们。 还有…… 杨朔铭走下了高台,来到了正用担忧的目光瞅着训练当中的异母弟弟的黄韵芝身边。 “一会儿训练结束了,给晟云点儿水喝吧。”杨朔铭转头看了黄晟云一眼,对她说道,“他今天表现得很不错。” “嗯。”黄韵芝高兴地点了点头。 “完事了你带他回家吧,我还有点事。”杨朔铭说道。 “好,你早点儿回来。”黄韵芝看着他说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和几名卫兵一起飞奔而去。 此时,在一间不大的仓库里,一张张巨大的长木桌上,摆放着一颗又一颗圆圆的海胆一样的巨大钢球,钢球的表面伸出一个个象海胆刺一样的突起装置,有的还带有一圈刀刃一样的东西,一位检验员试着用一根木棍捅了捅那圈刀刃,伴随着一阵电机运转产生的吱轻响,刀刃飞速地转动了起来,一下子将这位检验员手中的木棍切成了两断。可能是刀刃旋转的威势吓了他一大跳,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趔趄。看到他有些微狼狈的样子,另外几名检验员都笑了起来。 “碰上这玩意儿,什么样的防雷网都是白搭。”史选侯看着旋转的刀刃一点一点的停止,说道,“弄不好真能把日本军舰都炸沉呢。” “这些水雷只能算是一时应急的东西,是没有海军的小国对付海军大国的偷袭武器。”林郁箐叹息着说道,“总依靠这些投机取巧的东西是不行的,发展强大的海军水面舰队才是王道。” “又来了。”史选侯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干好是正经,只要国家有了休养之机,巨炮大舰都不成问题。我不象你,日本人弄的那些垃圾,我才没当回事呢。” “你竟然说日本人弄的那些船是垃圾?”林郁箐说道,“日本人新建成的那艘‘金刚’号战列巡洋舰,就和我的设计差不多,现在要是咱们和日本人打的话,这一艘军舰就可以消灭咱们中国海军所有的舰船。” “在老子的‘突击战列舰’面前,战列巡洋舰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史选侯冷笑了一声,说道,“什么‘速度就是防御’。” 向往常一样,两人再次开始了争吵,而就在这时,杨朔铭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记得好象英国人挺看好日本人这艘‘金刚’的,想要借用,但日本人没舍得给。”杨朔铭笑着说道,“你们说,要是一旦打起来的话,日本人会不会把这条船派到咱们中国沿海来?” “日本人一向瞧不起咱们,应该不会把这样的大家伙派来。”史选侯想了一下,说道,“最可能的是派几艘巡洋舰或老式战列舰过来。” “现在日本在青岛海面的军舰,这样的大舰应该是没有。”林郁箐说道,“也就是一些巡洋舰和炮舰而已,但就这些船,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也够咱们忙活的了。” 杨朔铭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落在了桌子上摆的一颗颗水雷上。 “按照您的要求,进行了多次实验,已经确定能够达到实战要求。”史选侯说道,“当然,咱们都是在河里进行的试验,最好能在海里试试。” “怕是来不及了。”杨朔铭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有些郁闷地说道。 日本,东京,外务省,会议大厅。 “不是告诉过你们,千万不要走漏消息的吗?” 日本首相大隈重信看着桌子上的美、英、法三国驻日公使送来的质询书,有些恼火地向外交大臣加藤高明问道。 就在几天前,各国报纸全都全文刊载了日本向中国秘密提出来的“二十一条”的全部内容,结果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舆论和本国政府的压力下,美、英、法三国驻日公使向日本政府提出了质询,本来就心虚的日本外务省既不敢公然否认,又不敢全部承认,只能含糊不清地承认了“二十一条”第一、二号共计十一条内容的存在。 即便如此,此时的日本政府也已经陷入到了相当尴尬和被动的局面当中。 “消息是中国人故意泄漏出去的。”加藤高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们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拖延时间,引起西方国家的干涉。” “可我得到的消息是,早在你们向中国人提出交涉之前,中国人就已经知道了即将开始的交涉的详细内容,并且把它们泄漏了出去。”大隈重信看着加藤高明说道,此时他的脸拉得老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现在的他,离爆发只有一步之遥,“他们是怎么知道这样的机密的?” “这不可能!”加藤高明立刻大叫了起来。 “但它确实已经发生了。”大隈重信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真的很奇怪,连老头子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中国人是怎么知道的。” 大隈重信说的“老头子们”,是指日本的政坛元老们。在大隈内阁上台后,为了能够更好的施展拳脚,加藤高明蓄意破坏了自1898年以来向日本元老传阅外交文书的惯例,取而代之的是事后简单的汇报。象这一次向中国提出“二十一条”,加藤高明并没有跟元老们商议,甚至连具体的条文都没有给元老们看。之所以这么做,除了不想让元老们掣肘内阁的行动之外,高度保密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连日本元老们都不知晓的内情,竟然出现在了外国的报纸上,怎么不令大隈重信感到光火呢? “也许……是那些我们支持的中国革命党人里有中国政府派来的间谍……”加藤高明手足无措之下,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听起来荒唐无比的答案。 “那些革命党人,一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隈重信想起了众多流亡到日本的中国革命党领袖,眼中满是轻蔑之意。 ------------ 第六十二章 最后通牒 第六十二章 最后通牒 “那些家伙是完完全全的投机者,他们一直想用把满洲和蒙古转让给我们这样的条件,来换取我们的支持。至少现在,他们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卖我们。”想起了收到的那封民党领袖专门写给自己的长信,大隈重信重重地哼了一声。 加藤高明有些惶恐地看着内阁总理大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追究是谁泄漏的消息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大隈重信看着加藤高明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逼迫中国政府屈服,不给英美等国以干涉的机会和时间。” 加藤高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英国和法国的态度我们不用过多的关注,主要的麻烦,来自于美国人。”大隈重信接着说道,“可以承认第一号到第四号的内容,尽量向美国人否认第五号内容的存在,实在不行,就说第五号是属于‘劝告’性质好了。” “我明白。”加藤高明说道。 “不要再给中国人更多的时间了,如果中国人还在故意拖延,就发最后通牒好了。”大隈重信又说道,“这一次我们的行动方针就是一个‘快’字,可惜已经被狡猾的中国人耽误了不少时间,要知道,如果不是欧洲的战争,我们是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的。” “请总理阁下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加藤高明保证道。 大隈重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厅。 大隈重信来到了街上,此时的天空变得分外昏暗,大团大团的乌云滚滚而来,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大隈重信抬头看了看天空,感觉着逐渐变强的风刮过脸庞,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撑开了手中的雨伞。 大雨很快的便落了下来,此时,另一个一身西装带礼帽的中国人和随从打着雨伞,正急匆匆地走进了中国驻日本使馆。 “怎么样?”使馆参赞梅胜文向身上还在淌着雨水的那个中国人――中国驻日本公使陆宗舆问道,“日本元老们答应了么?” “他们竟然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陆宗舆阴沉着脸说道,“可恶!” “他们不是想推卸责任骗我们吧?”梅胜文吃惊地问道。 “不是。”陆宗舆摇了摇头,“他们确实是不知道。大隈和加藤根本就没告诉他们。” “元老们怎么说?”梅胜文又问道。 “他们倒是答应帮忙了,”刚刚完成了“秦庭之哭”的陆宗舆有些心酸地抽了抽鼻子,尽量不去回想那些惨痛的场景,他只是简单地回答道,“能起多大的作用,就不知道了。” “刚刚俄国公使派人前来密告,说第五号内容其实是‘劝告’性质。”梅胜文说着,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陆宗舆。 “劝告性质?”陆宗舆看了一眼纸条,手立刻不由自主的攥紧,“该死的!” “既然是劝告性质,为什么还要这样的强逼我们全都答应?”梅胜文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们对咱们骄横惯了,想要一口吃个胖子,才这么逼咱们的。”陆宗舆说道,“如果咱们屈服认帐了,他们就算捡着了,如果因为外国干涉而让步,就说是‘劝告’搪塞过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梅胜文有些惊慌地问道。 “马上给北京外交部发急电,告诉他们,第五号是劝告性质,万万不能答应,最好不要再和他们谈关于第五号的内容了。”陆宗舆说道,“前面的一至四号,还是尽量拖延,美英法三国公使已经向日本政府发出质询了,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是有利。” 陆宗舆又向梅胜文强调了一些细节,在梅胜文转身去发电报后,陆宗舆看着手里的纸条,取过一个打火机,将纸条点燃后放进了一个玻璃烟灰缸内。 纸条在烟灰缸内燃烧起来,陆宗舆看着纸条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再次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1915年5月7日,北京,中华民国陆军部。 “他张敬尧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段祺瑞恼怒地将张敬尧的回电扔到了桌子上,大声咆哮道。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把兵派来了。”徐树铮对段祺瑞说道,“统兵前来的是赣西镇守使杨朔铭,带来了赣军新编第五、第六混成旅,共计一万一千二百人。全部是赣军中的精锐。” “什么精锐,别听他张敬尧胡吹大气!”段祺瑞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桌子上厚厚的一叠电报,“费了这么多天的劲,来的大半都是乌合之众,真要打起来,怕是连一天都顶不住。” “不过,这支赣军可不是乌合之众。”徐树铮笑了笑,说道,“我本来没想到他们能来。”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新编新编,也就是民团拉上来凑的数而已。”段祺瑞冷笑道,“他张敬尧那两把刷子,也就是练练民团罢了。” 徐树铮听了段祺瑞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手,一位军官拎着一个不大的木盒走了进来。 徐树铮冲他点头示意,军官将木箱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将里面的一支粗大的象短铳猎枪一样的长枪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段祺瑞看着又粗又大的枪筒和摆在一旁的象茶杯一样粗细的大号“子弹”,吃惊地问道。 “他们管这东西叫什么‘榴弹枪’,”徐树铮笑着说道,“打起来象炮一样,很厉害的。”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又铮?”段祺瑞问道。 “赣西杨镇守使前些日子送来的,这是他辖区内的一家叫什么‘人和公司’的枪炮厂产生的,这支赣军就有装备。”徐树铮说道,“据称这种枪就是这位杨镇守使亲自设计的。” 曾经留学德国的段祺瑞看着这把制作精良的榴弹枪,眼睛一时间瞪得大大的,象是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但枪身上镌刻的汉字则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把设计新颖的榴弹枪,是纯粹的“国造”。 “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又铮?”段祺瑞想了想,问道。 “应该是已经过了郑州了吧。”徐树铮看了看地图,答道,“据说他们的辎重不少,所以走得有些慢。” “这已经算是很快了,”段祺瑞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自言自语的说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看样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咱们应该见见他。听说他是把手里的全部人马都带来了,就是想和日本人较量一番,”徐树铮说道,“放眼国内,象他这样的肯为国出死力的,可是不多啊。” “那是,蔡松坡平日里叫得响,现在他的云南两师人马还没影儿呢,走到哪里了都不知道。”段祺瑞想起了这些天一直心急上火喉疾发作话都快说不出来的蔡锷,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位杨镇守使既然肯如此的出力,摆明了是想结交咱们,”徐树铮说道,“象他这样的人,应该好好的加以笼络才是。” “你给他发个电报,让他本人来京一趟吧。”段祺瑞说道,“我想亲自见见他。” “他本人据说已经到了京城了,正等着总统和总长接见呢。”徐树铮笑着说道。 正在这时,一名军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向段祺瑞和徐树铮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低声向他们俩说了几句。 这位军官话音刚落,段祺瑞和徐树铮便各自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人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怒和惊骇。 “这是我国政府向贵国政府提交的最后通牒,请贵国政府于5月9日下午6时以前作出答复。”日本代理公使小幡神情傲然的对坐在对面的陆征祥和曹汝霖说道,“删除掉第五号的内容,已经是我国政府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现在的修改方案,是贵国政府必须接受的,如果贵国政府还不愿意接受,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将由贵国政府承担。” “我想知道,你们这么做,是想让全体中国人从此恨日本一辈子吗?”陆征祥起身愤怒的质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两国友好’、‘维护亚洲和平’?” “您这样理解日本对于中国的好意,我很遗憾。”小幡冷冷地说道。 “你们这根本就不是商谈,是明火执杖的抢劫!”满头大汗的曹汝霖此时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懑,起身大声的说道,“在谈判一开始,日置益公使就对我说,目前的世界危机将迫使日本采取‘影响深远’的行动。他接着还象开玩笑一样的打了一个比喻,说‘当一个珠宝店着了大火的时候,要住在珠宝店附近的邻居不去拿几颗珠宝是办不到的。’可现在,你们这哪里是要拿几颗珠宝?分明是要将整间珠宝店全都据为己有!你们是强盗!彻头彻尾的强盗!” 小幡看着这些天在谈判当中一直显得软弱可欺的中国外交次长冲着他挥舞着胳膊嘶声大叫,一时间不免有些吃惊,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原来傲慢的神情,他没有再理会曹汝霖的大喊大叫,而是冷冷地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第六十三章 带汁袁大头 第六十三章 带汁袁大头 1915年5月8日,上午9时,北京,中南海,春藕斋。 此时,北京所有的军政两界挂名和实权的头面人物,全都济济一堂,出席由大总统袁世凯召开的特别紧急会议。 面对着一屋子的军政要员,念着日本人发来的最后通牒的陆征祥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压抑和悲愤。 “……帝国政府因鉴于中国政府如此之态度,虽深惜几无继续协商之余地,然终眷眷于维持极东和平之局面,务冀圆满了结此交涉,以避时局之纠纷。于无可忍之中,更酌量邻邦政府之情意,将帝国政府前次提出之修正案中之第五号各项,除关于福建省互换公文一事,业经两国政府代表协议外,其他五项可承认与此交涉脱离,日后另行协商。因此中国政府亦应谅帝国政府之谊,将其他各项,即第一号、第二号、第三号、第四号之各项,及第五项关于福建省公文互换之件,照4月26日提出之修正案所记载者,不加以任何之更改,速行应诺。帝国政府兹再重行劝告,期望中国政府至5月9日午后6时为止,为满足之答复,如到期不受到满足之答复,则帝国政府将执行认为必要之手段……” 听完了这份最后通牒的全文,整个屋内一时间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掉到地面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在念完了日本人发的最后通牒之后,陆征祥用沉痛的声音简单说明了一下此次中日交涉的情况和之后的打算:“……我政府对于此次交涉,历时三月有余,正式会议至二十五次,始终尊重邻邦之意,委曲求全,冀求和平解决之目的,不特我国民所共知,即各友邦亦莫不共谅。惜日本或借词要挟、或托故增兵,终为武装之谈判,致不能达此目的。此次日本最后通谍将第五号撤回不议,凡侵及主权及自居优越地位各条,均经力争修改,并正式声明,将来胶州湾交还我国,其在南满内地虽有居住权,但须服从我警察、法令及课税,与我国人一律。以上各节,比初案挽回已多,于我之主权、内政及列国成约虽尚能保全,然旅大、南满、安奉之展期,南满方面之利权损失已巨……迨一经决裂,我国必难幸胜,战后之损失,恐较之现在所要求,重加倍屣,而大局糜烂,生灵涂炭,更有不堪设想者。在京友邦驻使,亦多来部婉劝,既与中国主权内政无损,不可过为坚执,政府反复讨论,不得不内顾国势,外察舆情,熟审利害,以为趋避……” “不可!万万不可!”陆军总长段祺瑞勃然变色,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趋避之法,万不可行!” “你说说看吧,芝泉。”掩饰不住脸上懊丧之色的袁世凯抬头看了一眼段祺瑞,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此等条约,其本意就是要吞并我国!就象当年他们吞并朝鲜一样!”段祺瑞大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拒绝签字,退还通牒,如日本真以兵犯我,当上下一心,做全力之抵抗!” “可我国目前国力未复,无论海陆军力,皆同日本相差过远,一旦交兵,必败无疑啊!”国务卿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古语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玉碎尚可激励国人,团结奋起,不当亡国之奴!若屈膝为瓦求全,哪怕能苟安于一时,民心势必由此尽丧!得民心者得天下,迁就此等亡国之约,何能得民心以立国?”段祺瑞怒道。 “如今为吾国生死存亡关头!如果签字,直不啻作茧自缚,饮鸩自杀也!”蔡锷大声说道,“保家卫国乃是我辈军人天职,与其签字贻羞万国,毋宁背城借一!效死一战!如今国家急难,锷愿率部作政府后盾,备效前驱!” “我国虽弱,苟侵及我主权、束缚我内政,如第五号所列者,我必誓死力拒。”袁世凯悲叹了一声,眼泪似乎也象是要流了下来,“可我国国力未充,目前确难同日本兵戎相见啊……” “宁可和日本人打游击,也不能因敌强我弱,就此屈服!”总统府军事参议同时也是袁世凯英文秘书的蔡廷干也起身说道。 这位甲午年曾经被日军抓回本土的海军将领,此时仍和昔日一样强项。 “我国海陆军力是比不上日本,但我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日本绝无以蛇吞象之力。日军虽能逞一时之凶利,占我国大片国土,但却无法长久立足。而彼无端强占我国土,必为万国所谴责,且为西国所不容,一旦欧战结束,英美诸国必然出手干涉。”段祺瑞又说道,“若签订此约,我国除束手待毙坐等亡国,再无二途可选。” “我国陆军经过数年发展,已有一定规模,尚可勉力同日军周旋,而一旦战事大起,我海军自保尚难,绝无余力同日舰相抗,斯时东南沿海重地,当不免为日舰炮火蹂躏,我华夏繁华膏腴之地,当瓦解成劫灰矣。”徐世昌摇头说道,“且日本有海军之利,可以运送陆军在我国沿海随意登陆,我陆军又不能处处遮防。以此观之,未战而胜负早定矣,莫不如忍一时之辱,学勾践卧薪尝胆之志,以图将来。” 听了徐世昌的话,段祺瑞等主战将领们一时间也变得沉默了,而有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亡国之耻加诸自身的痛苦,开始忍不住失声哭泣起来。 “日人虽有强大之海军,但此次未必能用得上。”后排站着的人群里有人忽然说道。 “此话怎讲?”袁世凯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问道,目光在人群当中搜索着,很快便看到了一位文静儒雅的军人。 “日本此次敢于如此逼迫我国,是他们认为欧洲大战正酣,列强一时无力东顾。而事实上列强一直在关注远东局势的发展,只是因为暂时关乎不到列强在华利益,所谓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因而谁都不愿意为我国出头,而一旦日本因我国拒绝其通牒而向我国开战,战火波及列强在华之势力范围,列强则绝不会坐视,到时候很可能联合起来进行干涉。”杨朔铭迎上了袁世凯的目光,缓缓说道,“我东南沿海之地多为英法美三国势力范围,日本舰队若要对我国采取行动,为了防止列强干涉,投鼠忌器之下,这些地方基本上是不会考虑的,对我国来说,只要守住几个战略要点就完全可以阻止其向我内地进犯。” 听了杨朔铭的话,袁世凯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这位将军所言有一定道理。”陆征祥听了杨朔铭的话,象是想起了一件事,“据我驻日陆公使宗舆密报,英国驻日公使曾照会日本外务省,称日本如欲对我国使用强压手段,必须咨询英国之意见。此事或可为此之佐证。” “而且日本虽然在南满和山东频繁调动军队,无非是恐吓之势,其自身并未做好同我国全面开战之准备。只要我国表露拼死抵抗之决心,战局一旦扩大,各国为保在华之既得利益,必将出面干涉,日本则陷于孤立,定当知难而退,寻求同我国重开和谈,那时当是另一番局面了。”杨朔铭接着说道,“这可以称之为‘以战促和’之法,也就是以一场战争来强迫日本重新认识我国,改变其对我国的强压政策。” “以战促和?……”袁世凯吃了一惊,他想了好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 “非战不足以促和平!非战不足以挽民心!非战不足以立威权!”杨朔铭看着袁世凯,用无比恳切的语气说道,“初辛亥功成,南北议和,国家名义上归为一统,实际上各地方自行其是,而我大总统旬月即讨平赣宁之役,雷震虎步,威加海内,国是由此遂定。如果说赣宁之役是逆党奉送给我大总统一次绝好的统一之机,那么日本人这回的‘二十一条’,其实也等于给了我国政府收拾人心,巩固威权的良机。”他转过头看了看段祺瑞,又对袁世凯接着说道,“哪怕是战事不利,只要人心尚在,便仍有光复之机。而如果签了此约,则如同段总长所说,哪怕能苟安于一时,民心势必由此尽丧,不特我大总统从此‘卖国贼’骂名加身不得洗脱,在座诸公及政府亦声名扫地,从此无力振作,则我中华不亡而亡矣。” 听了杨朔铭的话,袁世凯和所有的与会者们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段祺瑞紧紧地盯着袁世凯的脸,此时袁世凯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是啊!这字只要一签,我袁某人从此便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成卖国贼了……就象当年的李中堂……”此时的袁世凯突然间老泪纵横,吓了杨朔铭一跳。 杨朔铭有些好笑地看着袁世凯眼泪汪汪的样子,一时间猜不透他是真的在那里以李鸿章自喻而伤心落泪,还是故意装出的这么一幅可怜相。 ------------ 第六十四章 北京街头的飞机 第六十四章 北京街头的飞机 “如今我身负四万万国民托付之重,决不为亡国之民!”袁世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看到袁世凯表了态,陆军总长段祺瑞激动得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周围的与会者也纷纷的跟着鼓掌,一时间室内掌声雷动。 袁世凯稳定了一下情绪,摆了摆双手,等到大家的掌声一点点的静了下来,他便马上将话题转到了具体的操作细节方面来。 “此次日本一意逼迫我国,又送这最后通牒来,可谓无礼蛮横之极。”袁世凯的目光扫过众人,“彼使限我政府明日下午六点之前应诺,当如何回复?” “到时将最后通牒退还日使,称不接受即可。”陆征祥想了想,当先回答道,“不必予文本回复,让他们碰一个软钉子好了。彼若宣战,则由他去,我国只要不向彼宣战,彼亦无可奈何。” “是,如此谁是真和平,谁是假和平一目了然,可使列国周知,此次和谈不成,非衅自我开。”曹汝霖也说道,“彼若先向我开战,彼即理绌,于国际上当陷于孤立被动,则日后回旋之主动权可在我手。” 袁世凯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落在了陆军总长段祺瑞和一直没有说话的海军总长刘冠雄身上。 “如今山东、奉天一带,已遍驻日兵,如我拒绝签约,退还通牒,彼军即长驱直入,我将如何应对?”袁世凯又问道。 “此前数月陆军部已预作调度,目前各省兵马已经陆续前来者十余万人,分驻各要地,防犯日军进犯。”段祺瑞说道,“各省将军已得部令,均整军备战,现已基本就绪。” “海军业已整备完毕。日舰势大,我海军难以正面相抗,预备以布雷船舰携新式水雷封锁航道为主要手段,阻止日舰来犯。”刘冠雄象是不经意的看了杨朔铭一眼,对袁世凯说道。 听了海陆军总长的话,袁世凯的心略略放平了一些,他喘了口粗气,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次经过反复权衡利害,而不得已决心拒绝接受日本最后通谍之要求,做出如此之决定,是何等痛心!何等艰难!此为我民国自创立以来之最大危机,常言‘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经此大难以后,大家务必认此次日本所提之‘二十一条’要求为奇耻大辱,本卧薪尝胆之精神,做奋发有为之事业。举凡军事、政治、外交、财政,力求刷新,预定计划、定年限、下决心,群策群力,期达目的。则朱使所谓埋头十年,与日本抬头相见,或可尚有希望。若事过境迁,因循忘耻,则不特昔日之奇耻巨创无报复之时,恐十年以后,中国之危险更甚于今日,亡国之痛,即在目前。”袁世凯的目光扫过众人,用沉痛的声音说道,“如今我以一人担此天大干系,纵然粉骨碎身,只要国家能平安度过此厄,心所甘愿。但国之兴,诸君与有责,国之亡,诸君亦与有责也。” 听了袁世凯这篇声泪俱下气势还算很足的演讲,杨朔铭不由得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大家要日以‘亡国灭种’四字悬诸心目!激发天良!屏除私见!各尽职守!共赴国难!”袁世凯沉声说着,他的声音,很快便被室内再次雷动的掌声淹没。 尽管所有的与会者都很激动,但杨朔铭却仍然显得很平静,他的目光转向了窗外,此时晴朗的天空已经变得阴暗起来,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太阳,似乎在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几乎与此同时,在北京的一家外国人开的西餐馆,一位在北京多年的外国资深记者看到了这片巨大的乌云,不无讽刺之意的笑着对坐在桌旁的美国驻中国大使芮恩施说道:“当我们在这儿欢乐的时候,中国的主权却象这朵云一样,向东方飘去了。朝鲜的戏剧现在又重演了。” “是啊!现在这朵云,很快就会飘到东京了。”坐在芮恩施身旁的顾维钧转头看着这朵越来越黑的乌云,露出了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 听了顾维钧的话,芮恩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在几个月来的交涉期间,一直对中国抱有好感和同情的芮恩施可以说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的努力所得到的结果,却连他自己都十分失望。 尽管日本人严禁中国方面走漏谈判的消息,但芮恩施和英国公使朱尔典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了谈判的详情。在陆征祥的秘密安排下,每一次谈判结束,中国外交部的主要成员都会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召开秘密的紧急会议,在会上,陆征祥和曹汝霖会将所有的细节告知顾维钧,顾维钧则会最迟在第二天早上,将谈判进展及详情告知芮恩施和朱尔典。在顾维钧的努力下,不光英美两国公使,连法国公使和俄国公使也都知道了“二十一条”的内容。 为了摆脱掉日本人强加在头上的套索,中国的外交官们第一次将自己保不住密的毛病当成了武器,发挥得淋漓尽致。 尽管西方列强知道了消息,但令中国方面失望的是,虽然西方列强对日本人背后下黑手的行为很是不满,但却显然不打算有什么作为。象俄国只关心他们在北满的利益有没有受到损害,法国在日本暗示不会侵犯法国在中国南方的势力范围后就不再多嘴了,相比于法俄两国,英国人的绥靖意图要更明显一些,在整个交涉的过程中,英国人只是装模作样地让驻日本公使“劝说”了一下日本政府,在日本人表示不会独占中国之后,英国人的舆论风向马上就偏向了日本。相比之下,美国人的态度显得更加积极一些,但也远远没有到为了中国同日本翻脸的程度。在交涉期间,芮恩施多次电告美国政府采取行动阻止日本人对中国的逼迫,美国政府随后对日本外务省进行了严厉的追问,迫使日本不得不对外公开了“二十一条”的主要内容,并向美方辩称第五号为“希望”而不是“要求”,在美国方面的压力下,日本被迫于5月4日的内阁会议上决定取消第五号条款。但美国人所做的,也仅仅到此为止了。在日本人向中国“图穷匕现”的最后时刻,美国方面最终也仅仅是照会中日两国政府,“中日两国交涉及今后签订之条约,如有损害美国在华利益、门户开放政策以及中国领土和统治权完整者,美国政府决不承认。” 此时的顾维钧,看着渐渐变暗了的天空,心情也愈发的沉痛。 外援无望,打又打不过,和又和不起,中国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正当顾维钧忧急彷徨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怪异的轰鸣声。 顾维钧有些惊异的来到了窗前,此时的他,看到了漫天的乌云当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快速的移动。 芮恩施和外国记者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异常,纷纷聚集到了窗前,不约而同的向天空张望着。 天空中的黑点在急速的变大,很快,一架双翼飞机的身影出现在了空中。 顾维钧看着这架身影越来越清晰的双座飞机,他注意到了这架飞机的机翼和机身全都绘有一个黑红两色大大的“人”字徽标,而飞机的机首,则赫然描绘着一个张牙舞爪的狰狞龙头! 龙头图案和人字徽标似乎让顾维钧想起了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突然涌出的念头,此时的他,情不自禁的冲出了门,来到了大街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飞机在天空中又低旋了一阵,象是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这架飞机便开始了下降,向街心猛地俯冲了过来。 看到飞机象是要在大街上降落,街上的人们纷纷惊叫了起来。 顾维钧呆呆地看着这架飞机呼啸着飞来,他眼瞅着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了街道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直直向自己冲来,一时间木立当场,手足无措之下,竟然忘记了躲避。 驾驶飞机的飞行员显然也发现了呆立在正前方的顾维钧,他焦急地向顾维钧挥着手,示意他赶紧躲开,但当他发现顾维钧没有动弹的迹象时,便拼命的操控着飞机,想要避开街上的人们。 飞机接着向前滑行着,直直的向顾维钧冲去,而就在眼看着飞机要撞上顾维钧的那一刻,飞行员猛地操纵飞机转向,飞机在宽阔的街面上打了一个转,然后在顾维钧面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飞机前座的飞行员看着仍然呆头呆脑站在那里的顾维钧,气急败坏地从驾驶舱里探出了身子,将带有风镜的飞行帽摘了下来,冲着外交部参事大吼起来。 “……想找死吗?” 听到了飞行员的叫骂声,顾维钧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一笑。 ------------ 第六十五章 人心难测 第六十五章 人心难测 顾维钧快步上前,来到了飞机旁边,用无比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飞机。 “这是咱们中国制造的飞机吗?”顾维钧伸出手抚摸着机翼,问道。 “废话!”飞机员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骄傲地用手指了指机身上的文字。 此时周围的人们纷纷聚拢了过来,美国公使芮恩施也从餐厅里来到了街上,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绘着龙头的飞机机首处,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那里,似乎安装着两挺机枪。 此时顾维钧也注意到了机首的机枪,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变得坚毅起来。 1915年5月10日,日本,东京。 “……昨天晚上6点,中国政府粗暴地拒绝了帝国政府的最后通牒。帝国政府不得不遗憾地宣布,我国同中国政府数月来的交涉,已经完全失败……中国政府拒绝日本的最后通牒,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日本和中国政府已经处于战争状态……” 一间传统的日式小屋内,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英武但略显老态的中年人不声不响的合上了手中的报纸,在他的周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日本行将对我国用兵,先生以为如何?”有人问道。 中年人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先生曾说‘吾党所处之地位,纯系一秘密组织之团体,对于国际交涉,固未可立言者也’,而如今交涉破裂,日本欲以武力征伐我国,我等革命同志,当如何以应之?先生既为我党领袖,还请先生示下。”有人接着说道。 “驱除袁世凯为今时所当行之最重之事,”中年人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此为我党千载难逢之良机,当善加利用,以申夙志。” “先生的意思,就是要借助日本的力量,驱走袁世凯了?”又有人问道。 “借助于日本一说,虽至愚之人,亦足以知日本万不可靠,稍有识者亦当识此说之谬妄。”中年人有些勉强地回答道。 听到他这么说,好多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在大家陆续离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中年人一个人。 中年人拿起了桌上的信札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之色。 “……至言假借外力,尤为荒诞……一族以内之事,纵为万恶,亦惟族人自董理之。倚赖他族,国必不保……” “……国人既惩兴等癸丑之非,自后非有社会真切之要求,决不轻言国事。今虽不能妄以何种信誓宣言于人,而国政是否必由革命始获更新,亦愿追随国人瞻其效果。夫兵凶战危,古有明训,苟可以免,畴曰不宜……故公等畏避革命之心,乃同人之所共谅……” “……惟革命之有无,非可求之革命自身,而当卜之政象良恶……至今空尸共和之名,有过封建专制之实,不特致内政极端腐败,亦易招致外侮之主因……窃论外界受逼,虽有时势因缘,而政治组织不良,乃其最易取侮之道。盖一人政治,近世已经绝迹,非其不能,实乃未可……而今吾国不见国家,不见国民,而惟见一人。惜吾党之内亦同……” “……值此国家危急存亡之秋,当停止革命,并一致对外……然借异虐同之举,引狼拒虎之谋,前为天良所不容,后为智计所不取……” 中年人恼火地将这些信札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响声惊动了旁边的房间里的人,一个一身和服的明艳少女有些惊慌地探出身来,向中年人的屋子里张望着。 中年人又看了看那张报纸上刊载的日本向中国宣战的消息,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难言的欣喜之色,与刚才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忧愁疑虑判若两人。 此时的他,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取过纸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不肖等经常确信,东亚之安全与福利全赖于日本之提携,因此,日中两国应有巩固之同盟,昔日,贵国政府曾向敝国政府提出日中交涉事宜。对其详细内容,固然无法窥知,但其主要内容必定以日中亲善及东亚和平为目标。与敝人素来倡导之主张一致,闻之不胜欣喜……” “……贵国政府向敝国政府提出之所谓日中交涉事件,乃以日中亲善及东亚和平为谈判之目的者。不肖听闻虽欣喜不已,至于贯彻此目的之手段方法,则不能不使人失望灰心,诚所不堪焦虑者也。且如欲求东亚之和平,则舍实行真正之日中提携以外,决无其他途径。” “……唯关于交涉事件,对于将真正提携问题置于度外且缺乏诚意之敝国政府当局,采取始终一贯之强硬交涉手段,将出现可悲之事实,至为明显。此与吾人最终目的之日中提携之本旨相背离之手段,不肖等至感遗憾……” “欲得巩固之同盟,尝起草如左之盟约草案,秘密就教于贵国之有司焉。以今日之形势,欲实现如此理想,虽属不易,然今日世界大势动乱、欧洲战局变化极大之秋,更是需要日中提携,不可一日或缓之际。因此,应尽一切方法以挽回局面,兹谨披沥满腔之诚意,以请教于阁下……” “……而对无诚意之敝国政府始终一贯持续执行强硬之交涉……旷日持久,时至今日,仍不能决,实在可悲……日中提携这一最终目的之手段,日渐远离,敝人等遗憾至极。” 和服少女并没有去看中年人在写着什么,此时的她,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正闪烁着崇敬和爱幕的光芒。 外务省,政务局。 “可惜他不是袁世凯,不然的话,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加藤高明看着政务局长小池张造送来的流亡日本的中国民党领袖的信函,轻蔑地一笑。 “不过从这上面来看,泄漏消息的应该不会是他。”小池张造说道。 小池张造这么说,并不是没有根据,因为这封信函上提出的“日中盟约”草案,竟然有好多地方和“二十一条”可以说异曲同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日本及中华,为维持东亚永远福利,共同体认两国合作之必要,特约定如左:” “第一条,日中两国合作,凡有关他国对东亚外交事件,先行互相照会协商。” “第二条,为方便日中两国协同作战,中华陆海军使用之武器、弹药、装备等,均采用与日本同一型式。” “第三条,基于与前条同一之目的,中华陆海军在聘用外国军人时,以采用日本军人为主。” “第四条,为期日中政治确实合作,中华中央政府及地方官署在聘用外国人时,以采用日本人为主。” “第五条,为期日中经济协同发展,在日华重要都市设立‘中日银行’及其分支机构。” “第六条,基于与前条同一目的,在中华方面为经营矿业、铁路、及沿海航线等,而若需要他国资本或合作时,应先与日本协商;倘日本无力办理,则可与他国协商。” “第七条,日本为中华改良币政及调整通货给予必要援助,俾早日完成。” “第八条,日本赞助中华改良内政、整顿军备,俾建设为健全国家。” “第九条,日本赞助中华进行改订条约、自主关税及撤废领事裁判权等事务。” “第十条,在属于以上各条范围内之约定,非经两国外交当局、或在本盟约签署之两国人认可,不得与他国缔约。” “第十一条,本盟约自签订之日起,有效期为10年,并得依据两国之期望予以延期。” 加藤高明看完后,随便地将信函丢在了桌子上,表明他对信函里的建议丝毫不感兴趣。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在推翻袁世凯政府之后,应该扶持他成立新的中国政府?”加藤高明问道。 “我觉得政府应该考虑一下。”小池张造说道。 “我宁可在现在的中国政府内部寻求代理人,也不会考虑他。”加藤高明冷笑了一声,“据我所知,帝国政府及民间团体支援了他们大量的金钱,但他们到现在为止,收获的除了失败,还是失败。这样的乌合之众,偶尔利用一下还行,指望他们成大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听了顶头上司的话,小池张造不再言语了。 “不过,他既然肯答应签订这样一个同盟条约,对我们来说,在未来也许会有一定的用处。”加藤高明看了看桌子上的信函,“你就负责这件事吧,我需要一份正式的书面文件,上面要有他本人的签字和印章。” “好的,我马上去办。”小池张造点头答道。 “军部的那帮家伙,竟然没有制定任何针对中国的军事行动计划!真是可笑!”加藤高明有些恼火地说道,“他们竟然天真地以为派几千人,几艘军舰到中国去,中国人就会屈服!我简直不敢相信。” “中国军队本身可以说是一个大笑话,”小池张造说道,“军部如此轻视中国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 第六十六章 在美国订购的重炮 第六十六章 在美国订购的重炮 “那也不能如此的轻敌,”加藤高明摇了摇头,说道,“中国海军不值一提,但中国陆军的规模很大,而且装备并不算太差,有战斗力的部队几乎都掌握在袁世凯的手里,袁世凯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做后盾的话,是绝对不敢这样拒绝我国的最后通牒的。” 小池张造似乎对外交大臣的话感到有些不以为然,但又不好公然反驳,他很聪明的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和加藤高明继续讨论下去,而是选择了沉默。 加藤高明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信函,起身说道:“你抓紧时间去办吧。” “是!”小池张造起身答应道。 “希望能象军部那帮家伙说的那样,一个月内打到北京。”加藤高明转过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冷笑道,“如果他们真能做到,我们就都可以辞职了。” 此时,一个文官模样的日本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加藤高明低声说了几句,听了他的话,加藤高明和小池张造全都愣住了。 “看样子我还真小瞧了那位中国公使。”加藤高明若有所思地说道。 1915年5月12日,北京,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 “真没想到这位陆大公使还是个挺有骨气和心计的人。”杨朔铭苦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报纸上的头版,刊载的竟是中国驻日本公使陆宗舆自杀未遂受重伤的消息。 在日本内阁通过对中国宣战的决议之后,中国驻日本公使陆宗舆将日本强逼中国的“二十一条”主要内容和两国交涉详情贴在了使馆门前,然后举枪自击胸膛自尽,幸为使馆工作人员所阻拦,枪击未中要害,子弹仅从心脏旁边穿过,但陆宗舆本人却也深受重伤,目前正在医院抢救,并未脱离危险。 这位在“五四”时期被万人唾骂的“卖国贼”,在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对日本强盗野蛮侵略行径的最大愤怒和抗议。 “这算是情急之下的‘苦肉计’了,只是对他本人来说,代价有点儿大。这位陆公使素有亲日之名,这一回骂他的人可以闭嘴了。”署理北洋第五师师长的傅孝安点头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日本人这一回在外交上也是更加难堪了。” 在陆宗舆自杀未遂的消息传出后,世界各国的报刊媒体纷纷对日本野蛮侵略中国的行径进了抨击和谴责,并对中国的遭遇表示同情,日本在外交上一时间变得非常被动,但尽管如此,日本人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们这些外交官,可以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接下来,就得看咱们这些军人的了。”杨朔铭看着傅孝安说道,“我这一次本来没打算带你们傅家的民团来,但和润兄非要坚持让他们陪着我来,我就把他们交给你吧。听和润兄说,你以前就曾经带着二百多族人北上?”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傅孝安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难过。 杨朔铭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位略显忧郁的北洋军官,没有再问。 在和江西的大族石桥傅家结为合作伙伴之后,杨朔铭了解到傅家的族长傅孝文有一个弟弟傅孝安一直在北方担任军职,便要傅家帮他联系,为自己以后的发展提供帮助。在取得联系之后,傅孝安便成了杨朔铭在北京的联络人,这一次杨朔铭来到他并不熟悉的北京,多亏了有傅孝安在,他才得以迅速和北京军界的大员们搭上了线。 但对于杨朔铭来说,这位傅孝安其实也是个颇有些神秘色彩的人物。 傅孝安12岁投考北洋陆军学堂,1900年初到德国柏林陆军大学留学,主修步兵科,1902年在学业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便提前回国,在老家拉走了200多名青年人,他带走的这些年轻子弟全都是在家塾里肄业的年轻人,很多都是旁支的亲族,而他带着他们北上要做什么,却谁也不知道。 在现在这样一个民众普遍文化程度较低的时代,想要在直系、旁系的年轻子弟当中,集中这么多“知识青年”。哪怕傅家有“诗书传家”的传统,而且男丁一向比较兴旺,这也是近乎伤筋动骨的大行动。而此后他和他带走的这些人全都再没有回家。 在辛亥革命期间,傅孝安作为唐绍仪的随员之一,还曾参加了南北和谈,之后便一直在北京任职,从此再未返乡。 对于傅孝安当年带领族人北上的往事,傅家人一直讳莫如深,曾经一度让杨朔铭感到非常迷惑。杨朔铭后来了解到,明末清初之时,傅家的大本营原来在山东莱阳,清军入关之时,傅家曾派出三千人的家军北上保卫北京。熟知历史的他由此隐约的猜到了傅孝安当年带领族人北上的目的,但现在的他,还无法证实自己的想法。 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在这次抗击日寇的战争中,又多了一个可靠的战友。 “你们傅家的民团一共来了一千二百人,有三百人用的都是‘五十响’,他们都在我那里轮训过,战斗力不比正规军差。”杨朔铭接着说道,“你署理的那个北洋第五镇,底子不厚,你又初来乍到的,这些人正好可以帮上你的忙。” 傅孝安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要去接手的那个重炮旅,也就是个空架子,有人没有炮,我已经安排好了,过阵子就会有五十门十八公厘重炮到达,你接过去就行了。”杨朔铭看了看在远处正吵成一团的陆军总长段祺瑞、陆军次长徐树铮和江苏将军冯国璋,平静地对傅孝安说道。 “什么?十八公厘重炮?你从哪弄来的?”傅孝安听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难道也是老家那里造出来的?” “老家那边儿现在上马这种炮还有困难。是咱们自己设计的,委托美国斯普林菲尔德厂生产的,前些日子刚刚到货。”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没办法,为了抢时间,只能采取这种办法。” “是咱们自己设计的?”傅孝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杨朔铭,“一共有多少?” “我订购了二百门。”杨朔铭想起了自己为此扔出去的大把金钱,心里不由得一阵肉痛。 杨朔铭设计的这种180毫米榴弹炮准确的说并不能算是纯正的中国化火炮,它实际上是杨朔铭利用“超级电脑眼”基于斯柯达的180毫米重炮基础上改进研制出来的应急产物。但和它的母型相比,有着更好的通用性,并且由于采用了“单肉自紧”技术,大大减轻了炮的重量。由于现在中国工业基础的限制,这种火炮是由“人和”公司提供图纸,在美国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委托生产的,如今已经全部到货。 “这些重炮一部分在天津交货,一部分在上海交货,我都已经分配好了,给你的只有那么多了。”他转过头看了看还在那里争吵的段祺瑞、徐树铮和冯国璋,叹息了一声。 就在来北京之前,通过“超级电脑眼”存储提供的历史数据,他对这个时期北洋军的状态已经了然与胸。现在的北洋陆军,因为种种历史原因,武器装备良莠不齐,军官和士兵的素质、训练和作战能力,也和这个时代的日军相差甚远。 而当他亲眼看到了之后,才知道实际的情形比历史记录的还要差得多。 远的不说,象段祺瑞辛辛苦苦调来拨给杨朔铭和傅孝安的两个精锐的重炮旅,却全都是有人无炮,而且缺员达百分之二十以上,一度令杨朔铭和傅孝安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杨朔铭一开始就做了准备,在美国预先订购了他自己设计的先进重炮,这两个重炮旅在以后的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 尽管大敌当前,很多北洋军将领和段祺瑞刘冠雄等主战将领一样,在袁世凯面前表现得慷慨激昂,象是要和日本人决一死战,而当段祺瑞真的想要用他们上前线的时候,却一个个的都以各种理由悄悄打起了退堂鼓。真正打算为国出死力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象北洋第五师的靳云鹏,这个老土匪出身的家伙在接到段祺瑞的命令之后就“病重”了,致电段祺瑞他现在“重疾缠身,无力视事”,“乞速让贤,免误国事”,段祺瑞无奈之下,才让参谋军官出身的训练总督察傅孝安接替他统带第五师的。 象进京参与布防的云南陆军两个师,向来以“武器最精,思想最激”著称,但统兵前来的唐继尧和一些云南将领走到四川便“感染时疫”走不动了,将部队交由部将带领,自己留在成都“养疾”,倒是真正有病的蔡锷反而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蔡锷不顾自己喉疾加重身体虚弱,在云南陆军两个师到达后,他亲自视察部队,在士兵当中演讲激励士气,并积极备战,让袁世凯和段祺瑞都感慨嘘唏不已。 ------------ 第六十七章 胶州湾上空的初次见面 第六十七章 胶州湾上空的初次见面 而另一位北洋军大将江苏将军冯国璋,也表现出了一个军人应有的本色,不但在本省积极布防,而且亲率一个师的兵马北上,协助加强北京方向的防务。 “京师防务如此空虚,你段芝泉平日里都干什么了?”冯国璋大声的向段祺瑞质问道。 段祺瑞的脸上满是怒色,他看着老战友冯国璋,强忍住了怒气,没有发作。 “我们干什么了?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忍无可忍的徐树铮大叫道,“平日里各省应解之款,有几个实到的?政府还完了赔款,那点儿关余和盐余够干什么的?刚一借点外债,又让人指着脊梁骨骂,你们说我们能干什么?” 听了徐树铮的回答,冯国璋一腔怒气无处发作,他喘了一口粗气,面色阴沉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日本人的进攻吧。”绥远将军张绍曾有些恼火地说道,“芝泉有没有什么计划?” 段祺瑞点了点头,看了徐树铮一眼,徐树铮随即来到了桌子上的一张巨幅地图前,向周围的人们召了召手,示意大家上前来。 杨朔铭和众位将领一起聚集到了地图桌前,听着徐树铮的讲解。 “以目前形势来看,日军最可能采取的行动是从奉天和山东兵分两路向京师进攻,日本海军也可能掩护陆军一部在天津登陆,”徐树铮指着地图说道,“基于此种设想,我军也是沿此三个方向展开部署的。” 杨朔铭一边听着徐树铮的讲解,眼中的光标也不停的在眼前的地图上作出标识。 由于在交涉期间,日本人为了向中国方面施加压力,频繁的在奉天及山东地区调动军队,日本军舰也在天津及山东海面出没,对于日本人的步步紧逼,段祺瑞也暗中进行了相应的军事部署,他一面全力加强京津唐地区及直隶山东等地的兵力,一面密令各省将军派兵前来参与布防。对于中央陆军部的命令,不少省份的将军阳奉阴违,但也有不少爱国将领这一次摒弃了派系之见,亲自率领精锐部队前来。 为了应付日本人可能发动的进攻,段祺瑞首先着手加强京畿地区的兵力,京畿地区原来驻扎有北洋陆军第七师6200余人,第十师11000余人,另有禁卫军6000人和拱卫军14000人,共计37200人。其中第七师驻扎在南苑,第十师驻扎在北苑,禁卫军驻扎在西苑,拱卫军驻扎在西苑及三海等处。在北京外围,北洋陆军第八师9200人驻于清苑县,另有巡防营15000余人分驻天津、冀南、蓟榆、多防、赤峰、宣化、正定、朝阳及古北口等处。 为了厚集兵力,段祺瑞又增加了两个新编的步兵旅和一个重炮旅,段祺瑞还将原先驻扎于山西的第十二、十三、十四混成旅共计15000余人及蔡锷的云南陆军两个师近20000人也用于加强北京外围的防务。经过段祺瑞和徐树铮等人的努力,在京师及附近地区好容易凑足了近10万人的兵力,而且差不多都是能战之军。 和北京的防务相比,奉天和山东的情况则要糟糕得多。 为了加强对东三省的控制,袁世凯任命张锡銮为奉天都督,并于1914年加张锡銮镇安上将军封号,总理东三省军务,奉天省的驻军主要是由张作霖统领的第二十七师和冯德麟统领的第二十八师,第二十七师兵力为8600余人,分驻于奉天城及铁岭等处,第二十八师兵力为7500余人,分驻于北镇锦州等处,再就是右路巡防3300人,驻于凤凰城,后路巡防5500人及骑兵第二旅1400人,驻于洮辽等处。总兵力计不足3万人,而驻扎于奉天的日本陆军,总兵力已接近6万人。 而令人感到忧心的是,作为东三省的最高军事长官,张锡銮却只是个空头司令,奉天省的军权主要掌握在张作霖手中,张锡銮虽然曾经是张作霖的老上司,但现在对张作霖已经失去了驾驭能力,作为东北地区的土霸王,手握重兵的张作霖一直不是那么驯服,而且有消息称日本人一直在试图拉拢收买张作霖。而以奉天目前的这点儿兵力,想要抵抗日军的大举进攻无疑是根本不行的。 为了加强奉天方向的兵力,段祺瑞调第二十师12000人入奉,分驻于新民和辽阳,以为支应。又陆续调集部队前往热河、察哈尔及绥远驻防,在段祺瑞的努力下,热河驻军增加到了近4万人,察哈尔和绥远驻军增加到了2万余人。 对比奉天方向,山东方向的局势无疑更为紧张。 在山东的中国军队,兵力也相当单薄,除了驻扎于潍县的北洋第五师10000余人外,再就是第四十七旅近4000人,除此之外,还有前、后、左、右、新巡防营共计20000余人,分驻于德县一带。而这些部队要面对的,是近6万人的日军和一支强大的海军舰队。 在交涉期间,由于日军在山东的暴行引起了山东军民的广泛愤怒,为了防止擦枪走火,在英国公使朱尔典的劝说下,袁世凯下令山东驻军后撤,尽量和日军远离接触,避免发生意外冲突。而为了防止日军以山东为基地窜犯中国内地,段祺瑞竭尽全力的调兵遣将,将北洋陆军第二师、第三师和一个重炮旅共15000余人陆续调往山东,并极力加强邻近山东的江苏、安徽、河南等省兵力。为了防范日军可能对江苏的进攻,段祺瑞调南洋第一师、武卫前军共37000余人分驻于徐州和铜山,北洋第四师10000余人驻于南京。 在日本向中国提出“二十一条”之后,江苏将军冯国璋得知消息,立刻联合十九省将军联名通电袁世凯,指出“日款发生,亡国预兆”,倡议备战,表示“国璋等分属军人,必尽其军人救国之天职,凡欲破坏吾国领土之完全者,吾辈军人,必以死力拒之。”而在袁世凯尚且犹豫不决的情况下,冯国璋便积极在江苏境内展开布防。冯国璋将江苏原有的驻军大力扩充,将驻扎在江苏的第一、第七十四、第七十五、第七十六混成旅每旅不过5000余人的编制扩充到了10000人,将第四师扩充到了20000人,并修筑了大量的要塞堡垒,在一些较大的要塞,守军都达到了2000人以上。 为了进一步加强集中兵力,段祺瑞还向邻近诸省抽调兵力,他本打算把张敬尧的第六师调往郑州,但张敬尧和他耍了一个心眼,让名义上归第六师辖下的江西新编第五、第六混成旅和第六师一部一同北上,就算是向段祺瑞交差了。因而最后实际到达郑州的,是杨朔铭所部的赣军两个混成旅12000人。 听了徐树铮的讲解,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不断的显示着这些部队的编制、兵力情况和指挥官,当他听到“武卫前军”几个字的时候,心念微动,眼中的光标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 当杨朔铭看到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的名字竟然是“长江巡阅使张勋”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自己竟然有可能要和臭名昭著的“辫子兵”头头蹲在一个战壕里,历史还真是会开玩笑啊! 总的来看,段祺瑞所做的部署还是相当有针对性的,而且在同日本决裂之前,这些部署大体上都到位了,证明他的备战工作还是相当有成效的。 其实正是因为军事上做了一定的布置给袁世凯增加了一些胆气,他才能够在仔细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做出了拒绝日本最后通牒的决定。 在军事会议结束之后,杨朔铭离开了陆海军统率办事处,他看了看表,对身边的一位随从点了点头,随从立刻掏出了一把小巧的信号枪,朝着天空打去。 “哪里来的飞机?” 在总统府里的袁世凯看到了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四架飞机,不由得吃惊地问道。 “这是赣西杨镇守使的飞机队。”梁士诒对袁世凯说道,“听说他就是坐着这飞机来京里参加陆军部军事会议的,现在应该是走了。” “就是送五十响盒子炮的那个年轻后生?”袁世凯想起了那支让他爱不释手的枪,“他现在就在飞机上?” “正是。”梁士诒回想着杨朔铭送给他的礼物,微笑着说道,“这飞机据说是他本人自己设计的,由辖境内的一家民营公司制造。而且尤其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飞机的发动机采用的燃料竟然是烈性烧酒。” “什么?烧酒的飞机?”袁世凯听了梁士诒的话,再次吃了一惊。 “这个我没有亲见,是听下边人说的。”梁士诒笑着说道,“他们说那酒味道不错,想来应该是不差的。” “咱们中国人自己竟然能造出这么好的飞机,真是难得。”袁世凯看着天空中一点一点变小的飞机,叹息道,“要是多有几个象他这样的人就好了。” 1915年5月22日,胶洲湾,“周防”号战列舰,舰桥。 “我们刚刚收到了胜利的消息!帝国陆军于今天攻占了奉天!”一名参谋向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司令加藤定吉中将兴奋地报告道。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加藤定吉冷笑了一声,似乎对部下的喜悦感到有些不以为然,“北满本来就等于在我们手里。” “照这个速度,帝国陆军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打到北京了!”参谋仍然没有从兴奋中恢复过来,“让不知好歹的中国人好好尝尝我们的厉害!” “这样的胜利不算什么。”加藤定吉望着远处的海岸,沉声说道,“关键是能不能永远的占领这些地方!” 听了司令官的话,那位本来兴高采烈的参谋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你以为,西方列强会眼看着我们占领中国吗?”加藤定吉缓缓地说着,转过头看了看部下,“帝国最大的敌人,并不是中国。” 参谋觉察出了司令官话里隐藏的深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们对中国的行动,未免太仓促了。”加藤定吉说道。 “您为什么这么说?”另一位参谋军官有些不解地说道,“中国人的军队完全不堪一击,我们现在的兵力,就可以完全的击败他们。帝国军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可以占领北京。” “你们大家都丝毫不怀疑这一点,是吗?”加藤定吉看了看身边的部下们,反问道。 “是的。”几名部下都点了点头。 “好,就象你们说的那样,我们很快能够攻下北京,但攻下北京以后呢?”加藤定吉问道,“你们想过没有?攻下北京就等于占领了中国了吗?” 听了司令官的问话,部下们全都沉默了。 “就算袁世凯政府会向我们投降,但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个政府的权力并没有达到中国的所有省份,要是中国人不肯投降,我们该怎么办?”加藤定吉接着问道,“我们现在能够一口气占领整个中国吗?” “不能。”一位参谋看了看同伴,轻声说道,“想要占领整个中国,需要更多的时间。” “所以说,这是一次仓促的准备不足的行动。”加藤定吉说着,看了看远处的英国战列舰“凯旋”号,说道,“何况,哪怕我们这一次能够占领整个中国,西方列强也是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 “凯旋”号是一艘前无畏式战列舰,原先部署在香港。在英日联军进攻青岛开始的时候,英国人和日本人发现他们的主要敌人――斯佩伯爵率领的德国东亚舰队主力已经离开了,进攻青岛的日本海军于是重新进行了部署,加藤定吉向麾下的无畏式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和新型前无畏式战列舰下令解除编队,并派遣了两个快速分遣舰队帮助英国海军搜寻逃脱的德国舰队,同时借给英国一艘强大的巡洋舰作为护航舰,另派两艘巡洋舰在新加坡外海巡逻,以对付当地的海盗。作为回报,英国人则借给了加藤定吉“凯旋”号。 部下们听出了司令官话里对目前的盟友英国人的敌意,不由得都很吃惊。 “您说的对,帝国未来最大的敌人,不是中国,而是美国。”一位参谋说道,“我听说是在美国人的威胁下,内阁才决定取消对帝国至关重要的第五号条款的。” “美国海军才是帝国海军真正的威胁。”加藤定吉点了点头,他刚要再继续发表一些针对目前时局的看法,远处的岸上却突然传来了阵阵低沉的炮声。 “陆军那帮家伙又在乱放炮了。”一位参谋笑着说道,“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德国人留给他们的东西。” “不对。”加藤定吉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向岸上炮声传来的方向举起了望远镜,在望远镜里,他隐约的看到了那里似乎有着淡淡的黑色烟柱升腾起来。 “命令各舰,战斗准备。”加藤定吉放下了望远镜,沉声说道。 “陆军那里最近并没有关于战斗进展的通报,我们是不是……”一位参谋建议道,但当他碰上了司令官严厉的目光,不由得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 “等陆军那帮愚蠢的家伙开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加藤定吉冷笑了一声,说道,“执行命令!” “是!”部下们举手敬礼,然后纷纷跑开。 象是要证实加藤定吉的担心,远处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低低的轰鸣声,舰桥上的人们纷纷抬头向天空中望去,很快,一架飞机的身影出现了。 看到这架飞机绘成龙头模样的飞机机首,加藤定吉不由得皱了皱眉。 很明显,这是一架中国人的侦察飞机。 中国飞机发现了停泊在海面上的日本舰队,立时大摇大摆的飞了过来,并且开始了俯冲,加藤定吉又举起了望远镜,对准了飞行中的中国飞机,他清楚的看到,这架双座飞机上,后座的飞行员正在用照相机对他的舰队进行着拍摄。 “该死的中国人!快把他们赶走!” 由于中国飞机飞得很低,加藤定吉几乎能看清楚中国飞行员嘴角那讥讽的笑容,不由得恼火地大叫了起来。 很快,两架日本海军航空队的“莫里斯。法尔曼”式水上飞机出现在了空中,向中国侦察飞机猛扑而去。 看到日本飞机冲了过来,中国飞机似乎仍然没有想要躲避的意思,它呼啸着从“周防”号战列舰的上方一掠而过,轻松的就将两架日本飞机甩在了后面。 中国飞机掠过产生的轰鸣声吓了舰桥上的日本海军人员一跳,有人忍不住高声叫骂起来,而有的人则干脆掏出了手枪,开始向中国飞机射击起来。 ------------ 第六十八章 山田少将和第二十四旅团的覆灭 第六十八章 山田少将和第二十四旅团的覆灭 遭到射击的中国侦察飞机猛地向上拉了起来,而这时,两加日本飞机也追了上来,飞机上的飞行员一边叫骂着,一边用他们的武器――一挺改装过的机枪向中国飞机不断的开火。 中国飞机似乎被日本人的“海空联合射击”激怒了,猛地在天空中兜了一圈,掉头闪电般地向日本飞机冲了过来。 两架日本飞机上的飞行员来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中国飞机的机首瞬间喷吐出了两道骇人的火舌! 站在舰桥上的加藤定吉和他的参谋人员看着天空中的景象,一时间不由得目瞪口呆。 此时天空中的一架日本飞机已经象着了火的风筝一样,燃烧着向海面坠去。另一架日本飞机立刻掉头逃跑,但中国飞机根本没有放过它的意思,紧紧追了上去,加藤定吉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中似乎有道道白烟飞过,紧接着这架日本飞机也着起火来,带着黑烟坠向海面,摔得粉身碎骨。 看着中国飞机轻松的将两架日本水上飞机击落,舰桥上所有的日本人全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日军进攻青岛的时候,为了对付可能出现的德国飞机,日本海军特意还带了一艘水上飞机母舰“若宫丸”号前来。在青岛上空,“若宫丸”号水母携带的四架水上飞机碰到的唯一敌人是一架德国人的“鸽”式侦察机,双方在空中不止一次的相遇,用手枪、来复枪和机枪交火多次,但谁都未能伤到对方一根汗毛,直到青岛最后被攻克,日本飞机也没有能够击落德国人的这架侦察机,德国飞机最后携带着机密文件成功的突围到了中国。 而现在,日本人的水上飞机竟然被中国飞机轻而易举的击落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就在舰桥上的日本人全都冲着天空中发愣的时候,那架中国飞机却再次向着“周防”号呼啸着俯冲了过来! 加藤定吉和参谋们看着迎面飞来的中国飞机,似乎感觉到了不妙,还没有等到他们躲避,中国飞机的机首龙口处闪过桔黄色的细长火焰,道道白烟伴随着刺耳的子弹破空声从空中激射而下,横扫过“周防”号的舰面和舰桥,暴露在外的日本海军官兵立时发出了惊恐的号叫声,开始四下里躲避。 中国飞机射下的子弹打在舰面装甲板上,被装甲板四散反弹开来,飞进人群之中,一些日本海军兵官还没有来得及跑开,便被子弹击中,惨叫着倒了下来。 加藤定吉眼看着一连串的子弹飞上了舰桥,扫进了参谋们当中,几名参谋象跳舞一样的用手叉住了腰,摆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接着便倒了下来,躺在血泊之中不住的抽搐着,一名年轻的参谋被装甲板反弹过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头部,一下子扑倒在了加藤定吉的身边。 加藤定吉刚想伸出手去扶住他,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他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感到手上似乎沾满了热乎乎的东西。 加藤定吉呆呆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吼叫,他想要站起来,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躺倒在了那里。 倒下来的加藤定吉的双眼还保持着望向天空,此时的他看到,那架中国飞机耀武扬威的在“周防”号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大摇大摆地飞走了。 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加藤定吉最后看到的,是部下们望向自己的那一张张带血的焦急的脸。 1915年6月2日,上午10时22分,山东,兖州。 一发炮弹呼啸着从空中落下,砸在了正在向后奔跑的一队队辫子兵当中,伴随着一道火光和一声巨响,几名辫子兵登时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有的人被弹片击中,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起来。 紧接着又有几发炮弹远远的飞来,接连不断的落入人群当中爆炸,更加剧了辫子兵们的惊慌。 “站住!都给我站住!你们这些胆小鬼!” 骑在马上的张勋大声怒骂着,但很快他的骂声便被炮弹的爆炸声淹没了。 看到败退下来的辫子兵们头也不回的往后跑,张勋掏出了手枪向溃兵们连放数枪,试图阻止他们的逃跑,但接连几枪都没有打中任何人,手枪却突然卡壳了,张勋正恼火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枪,日军的一发炮弹远远的打了过来,落在距离他不算太远的地方爆炸,巨大的爆炸声将张勋震得耳朵“嗡”的一声,他胯下的战马也受了惊,长嘶一声站立了起来,将马上还在和手枪较劲的张勋掀下马来。 张勋沉重的身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一时间头昏眼花,手枪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几名卫兵和副官立刻冲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张勋看到自己的小腿处的裤子已经完全变黑了,破损烧焦的地方正不断的渗出鲜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身子立刻变得虚乏和无力起来。 “大帅!赶紧撤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一名副官带着哭腔对他说道。 “不!我不撤!”张勋狂怒地大叫起来,“给我枪!给我枪!” “大帅!咱们打不过日本人的!还是撤吧!”一名亲兵指着远处遍地的辫子兵尸体哭道,“日本人的大炮比咱们的多,咱们不能用脑壳和他们碰啊!” “咱们的大炮呢?!咱们的大炮为什么不响了?!”张勋好容易喘息着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听了张勋的喝问,副官和亲兵们全都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脱胎于清军的武卫前军,其武器装备并不比老的北洋六镇差,士兵所用的不但都是新式快枪,更有大量的火炮,和北洋六镇一样,武卫前军的配属火炮也是54门,包括36门德国克虏伯75毫米30倍径管退式陆战炮和18门75毫米14倍径速射过山炮,除此之外,张勋的武卫前军里还拥有4门威力很大的105毫米克虏伯野战炮,这4门大炮一直是他克敌制胜的利器,上次在进攻讨袁军的时候,这些大炮便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一举将讨袁军的阵营轰得七零八落。 正是对自己的“辫子兵”的战斗力的自信,张勋才敢于主动率军迎战日军,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人数不多的日军,武卫前军竟然这么快便败下阵来。 日军新一轮的炮击开始了,而且在炮声当中隐约的还夹杂着重机枪可怕的吼叫声,看到张勋仍然不肯离开,几名亲兵将索性将腿部受伤不能行走的他架了起来,将他横放在了马背上,然后簇拥着他向后方跑去。尽管马背上的张勋在不停的叫骂着,但任凭他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他的了。 正当张勋在马背上又喊又骂的时候,远处灰暗的天空中突然闪过道道晚霞般的光芒,紧接着日军所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阵阵雷鸣般的爆炸声! 伏在马背上张勋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壮观场景,一时间停止了叫骂,他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一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遭到这一轮的炮击之后,日军射向武卫前军的炮火明显了弱了下来,而就在这时,红霞再次闪动,更猛烈的齐射开始射向日军,日军的阵地不断的升腾起巨大的烟柱,很快便完全笼罩在了浓重的烟雾当中。 溃逃的武卫前军士兵们也被这一幕惊得呆了,可能是他们意识到了援军的到来,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那里观看着,刚刚日军射来的炮火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可能是被这毁灭性的炮火瞬间击垮了,日军射向武卫前军的炮火完停了下来,张勋看着身后一片死寂的日军阵地,正想命令大伙儿回去,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怪异的轰响。 张勋费力的在马背上抬起了头,看到了硝烟密布的天空中,一架飞机一掠而过的身影。 “刚刚过去的是什么?”一位亲兵仰头向天,问道。 “飞机……”另一位亲兵回答道。 “飞机?日本人的?” “不,是咱们中国的……” “咱们中国的飞机?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上面画的龙了……” 差不多与此同时,日军第二十四旅团长山田少将,也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了差不多的声音。 山田少将掀开伏在自己身上的两具已经烧得焦黑的卫兵的尸体,拄着军刀站了起来,他抬起头向天空张望着,果然看到了一架正在战场上空盘旋的飞机。 山田少将看着这架性能十分优异但却明显不是属于日本人的飞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和茫然。 从机身上醒目的涂装来看,这很明显是一架……他一向所鄙视的中国人的飞机! 在日本人眼里一向野蛮愚昧的中国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飞机? 看到这架先进的飞机,联想到刚才所遭遇到的那如同地狱般可怕的炮火,山田少将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山田少将的目光转向战场,落在了那成片成片倒伏在地面的尸体上。 刚刚这些在战场上还生龙活虎的士兵,此时已经成为了焦黑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看着这炼狱般的景象,山田少将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他所率领的第二十四旅团,曾经是攻克青岛的功勋部队,而现在,竟然在中国人突然出现的猛烈炮火当中,灰飞烟灭了! 山田少将的目光转向身边,落到了刚刚扑上来掩护自己的卫兵伊藤身上。 此时的伊藤,正躺在了地上,两支脚已经不见了,小腿的断茬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身上的军服破碎成了一片一片,有的地方已经烧得焦黑,和身上的肉粘结在了一起,似乎还在冒着烟,伊藤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白已经露出了眼眶,似乎到死都不肯相信,自己会被这样的炸死。 山田少将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俯下身子,用手合上了伊藤和另一名因掩护自己而死去的卫兵草井的眼皮。 此时中国炮兵已经停止了射击,只剩下那架飞机在战场上空不住的盘旋着,象是在观察炮击的效果,山田少将恼火地冲着天空挥舞了一下拳头,开始寻找幸存的士兵。 山田一个一个的扒拉着地上的尸体,将受伤的士兵从尸堆当中拖出来,此时一些侥幸躲过炮击的日军士兵也一点一点的离开了藏身之地,聚拢到了他的身边。 山田好容易聚集起了大约不到一百人的部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能够从刚刚中国人的猛烈炮火当中幸存是多么的不容易,也意识到了他所面对的中国军队可能和此前军部的认识有很大的差异,而正当他打算派人将战况报告回去的时候,却看到远处似乎出现了大片的人影。 山田立刻下令准备战斗,残存的日本士兵们纷纷伏在仍然在散发着硝烟的同伴的尸体旁边,用有些发抖的手架起了步枪,两名机枪手还找到了一挺没有被炸坏的马克沁重机枪,手忙脚乱地将它架好,指向了人影出现的方向。 山田少将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他立刻便看到了一个个端着步枪弓身快步前进的中国士兵的身影。 看到对方如同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很快便进入了射程,山田望了望身边不足百人的部下,咬着牙举起了战刀,发出了战斗的信号。 日本士兵纷纷用手中的步枪开火,那挺马克沁重机枪也拼命的吼叫了起来。 可能是还没有从刚才可怕的炮击造成的惊恐情绪当中恢复过来,日本士兵们用步枪进行的猛烈齐射竟然如同泥牛入海,丝毫没有给中国士兵以任何伤害,倒是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取得了很大的战果,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中国士兵一瞬间被击倒在地,山田少将举起了望远镜,看到一名腿部中弹的中国士兵躺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着,而他身后的同伴却纷纷象胆小鬼一样的伏倒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的山田,心里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等等……中国人在干什么? 山田少将注意到了一名伏在地上的中国军官挥舞着手里的手枪,似乎在催促着他的部下,很快,他看见两名中国士兵匍匐着爬到了前面,其中的一个人从背上将一个带有背带的圆筒解了下来,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在地面上竖了起来。 山田少将完全被中国人的怪异行动吸引住了,似乎忘记了自己和部下身处险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国人的动作,一心想要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竖起圆筒的中国士兵似乎在调整着角度,很快,他扶住圆筒不动了,向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他的同伴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枚细长的炮弹一样的东西,用双手将它举到了圆筒前,放了进去。山田少将立刻看到那个圆筒的筒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腾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山田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头顶突然传来炮弹破空的低鸣,紧接着重机枪阵地上便传来一声巨响。 爆炸声将山田手里的望远镜震得掉落了下来,他吃惊地转过头,此时的重机枪阵地已经淹没在了火光之中。 无比震惊的山田转头再次举起了望远镜,他发现更多的中国士兵架好了那样的圆筒,将一枚枚炮弹放进圆筒里,紧接着头顶上再次传来了刚刚的那种呼啸声。 此时的山田少将终于明白,中国人是在用一种特殊的轻型火炮向自己开火。 顾不上向部下发出警告,山田猛地抱住了头,蜷缩着蹲伏了起来,紧接着他的身边便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清脆的炸响。 不知过了多久,中国人的炮击停止了,山田少将小心地直起了身子,抬起了头。 此时日本人的射击已经完全停止了,山田少将看到自己的部下差不多已经全部阵亡,心里不由得充满了绝望。 山田没有再去理会已经快冲到近前的中国士兵们,他起身来到了已经歪倒在地上的军旗前,将军旗郑重地卷了起来,放到了一堆正在燃烧的残骸之中。 军旗被火焰点燃,发出了明亮的火光,然后很快的便暗淡下去,山田少将注视着军旗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好象完成了一样重要的任务,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看着已经冲到近前的中国士兵,山田少将吼了一声,高举着战刀向他们冲去,两名中国士兵看到冲过来的山田,本能的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扣动了扳机。 随着两声刺耳的枪响,两发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山田,山田感觉到了子弹钻进自己的身体,两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中国人的枪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准了?”倒在地上的山田,断气之前,脑海里闪现出的,是这样的疑问。 ------------ 第六十九章 初试锋芒 第六十九章 初试锋芒 而讽刺的是,日本人的对手们,此时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 “日本人的枪法也不咋地啊!”一名给受伤的战友包扎伤口的中国士兵看着最后几名日本士兵倒下,打趣的对战友们说道。 刚刚打了胜仗的中国士兵们,其实在无意中道出了他们的敌人的真实情况。 在日军和英军联合进攻青岛期间,曾经发生过大量的误击事件,主要原因是人数众多的日本士兵分辨不出来英军官兵和德国人的区别,日本士兵经常向巡逻的英军士兵猛烈开火,多亏了日本人的枪法太烂,才减少了英军的伤亡人数。英国人对此十分恼火,但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哪怕他们换上了不同于德军和日军的军服,也仅仅是减少而不是杜绝此类恶性事件的发生。由于日军官兵不良的卫生标准,低劣的作战素质,变化无常的给养供应,让人莫明其妙的用人惯例和相互矛盾的作战教义,使得英军官兵对日本人的印象极差,而英国人特有的傲慢的种族偏见更助长了英日两国陆军之间的敌意,以至于在整个青岛攻防战期间,英国陆军和日本陆军毫无配合可言。 日本陆军出现的作战素质下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日俄战争的胜利,助长了日本陆军的骄横,由此产生的自大和保守使得日本陆军的训练变得僵化刻板,缺少创新和变化,从而不可避免的带来了日本陆军官兵作战素质的整体下降。象驻青岛日军的最高指挥官神尾光臣中将,便是一个只懂教条和书本的刻板军官,在联合英军向青岛德军发动夜袭的时候,就发生过英军拒绝听命的事件。因为英国人不愿意在他死板的指挥下白白送死。 但作为一个充满了矛盾的怪异集团,和面对德军的谨小慎微不同,日本陆军在面对中国军队的时候,却一改往日的呆板作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嚣张和蔑视。无论是高级将领、中下级军官还是普通士兵,都完全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在战斗中常常连最基本的战斗条令都忘记了,一心只想着多消灭中国人,早日打进北京,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他们却碰上了比德国人要厉害得多的可怕对手。 当杨朔铭回到已经转至兖州城内的野战医院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此时的他惊讶的发现,这里的伤员,竟然绝大多数都是带着辫子的武卫前军士兵。 “长江巡阅使张勋张大帅亲自带队冲锋,结果中炮腿部受伤,伤口已经感染了,兖州张镇守使听说咱们这里条件好一些,就把他和他们的伤员一起送过来了。”一位副官向杨朔铭报告道,“他的伤口处理过了,也用了药,已经好多了,现在就是吵着要见您。” “噢。”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徐旅长那边有新消息吗?” “徐旅长刚刚发来电报,在靠近鄢城一带又歼灭了一股日军,大约有1000多人。”副官说道,“可能也是从济南出来追击武卫前军的。” 随着副官的回答,杨朔铭的眼中立时闪现出了一幅山东战场的态势图,而后根据杨朔铭这些天获得的数据和消息,鄢城一带的地图在飞速的放大,显示出交战双方的位置和形势。 到昨天为止,杨朔铭率领的江西新编第五、第六混成旅已经将日军赶出了兖州,共计歼灭日军7000余人,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险些全线崩溃的武卫前军。在这场战斗中,杨朔铭的赣军损失轻微,共计有375人阵亡,107人受伤,而此前同日军激战了三天三夜的武卫前军损失则要大得多,共计27000余人的武卫前军折损了8000余人,将近全军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具体伤亡数字没有统计上来,因此用了“折损”这样的笼统说法,按照杨朔铭的估计,武卫前军的实际伤亡人数并不大,多数应该是逃散掉了)。 由于配备了可以说国内目前最先进的侦察飞机,加上精干的侦察部队,使得杨朔铭能够随时的了解战场情形。 据杨朔铭了解的情况,在日本向中国发出最后通牒之前,青岛的日军已经增加到了60000人,在中国拒绝日本的最后通牒,日本向中国宣战后,日军还在不断的从本土继续增兵。日本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打算以胶东半岛为基地,向中国的内地进犯。 1915年5月10日,济南的日军便开始向中国军队发动进攻,已经进入阵地的中国军队开始对日军进行了反击,双方的战斗正式拉开了序幕。 战斗一开始,兖州镇守使张汶生率先阻击日军,但在日军的猛攻之下一败涂地,不但未能阻止日军前进,反而丢了兖州。为了截断日军的后路,张勋率领武卫前军于5月末向日军发起进攻,一度将进攻的日军击退,张勋集中兵力试图夺回兖州,也同样遭到了惨败,如果不是杨朔铭率赣军及时赶到,重炮猛轰歼灭了日军,张勋很可能就让日本人抓去了。 对于张勋来说,他这一次算得上是福大命大了。因为杨朔铭的率军前来,实际上具有很大的偶然性。 尽管段祺瑞预先调动军队对日军可能发动的进攻做了相应的部署,但并没有给前线各军以具体的作战计划和指导方针(蔡锷此前提出来过一个进攻青岛的计划,由于实施难度较大,被徐树铮给否了),前线各军又互不统属,没有统一的指军,一旦战斗开始,只能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杨朔铭深深知道这一点,因此在北京的军事会议一结束,便急急忙忙的乘座飞机赶了回来。 为了阻止日军进犯中国内地,杨朔铭打算先设法截击防守胶济铁路的日军,截断日军的补给线,因此率部从开封出发,直奔济南,但未曾想在接近兖州的时候,便碰上了兖州镇守使张汶生的败兵,在从张汶生嘴里了解了情况之后,杨朔铭派出飞机和侦察兵查探敌情,在确定了敌军的方位之后,杨朔铭果断的发起了攻击,由于日军全力追击武卫前军,对悄悄逼近战场的赣军一无所知,结果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毫无遮掩的平原地带被彻底歼灭。 如果不是杨朔铭临时起意想要进攻济南以稍试锋芒,张勋和武卫前军的命运,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日军的愚蠢和自大,他这一仗也不会赢得这么痛快。 因为杨朔铭从他所知道的日军的分布和进攻表现来看,日本人似乎是打算从山东出发进攻北京! 在杨朔铭看来,日军采取的由山东出发进攻北京的作战计划可以说是相当愚蠢的。 尽管山东距离北京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沿途肯定会遭到中国军队的节次阻击,虽然中国军队战斗力相对较差,可日军在山东的兵力本来也不多,又多以步兵为主,经过连续战斗,哪怕能够打到北京城下,也势必成了强弩之末。 对日本来说,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打下北京,最便捷的办法无疑是以海军运送陆军在天津登陆,由天津直取北京,而不必要搞得这么麻烦,从山东和奉天绕道进攻北京。 而由于他对天津地区防务的忧虑,因此他才会不遗余力的弄出了漂雷和袖珍潜艇提供给了刘冠雄。而从开战到现在,日本人却并没有采取这样的行动。 日本人有如此强大的海军而不利用,要么是太狂妄,要么是太愚蠢。 或者二者兼尔有之? “京城那边儿有消息么?”杨朔铭想了想,问道。 “没有什么太多的新消息。”副官象是知道杨朔铭在担心什么,回答道,“我军前天已经完全占领了日租界,大沽海面据称发现日舰游弋,但并未向我军开炮。” 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那位辫帅。” 日本,东京,帝国大厦。 此时在帝国大厦的会议大厅内,包括五相在内的紧急会议正在召开。 “我们在中国的军事行动很不顺利。”日本首相大隈重信的脸沉得仿佛能够阴出水来,“我军在济南至兖州一带遭到了中国军队的伏击。”他的目光落在了陆军大臣冈市之助身上,“据说损失非常大。” 看到大隈重信望着自己,冈市之助的脸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他有些费力地点了点头:“我军是在追击溃散的中国军队时突然遭到伏击的,阵亡士兵的人数估计在5000人以上,已经证实第二十四旅团长山田少将不幸阵亡。” “阵亡人数在5000人以上?”外相加藤高明的眼睛一时间瞪得老大,“会不会是统计部门搞错了?多写了一个零?” 冈市之助摇了摇头,“详细的伤亡数字还有待核实,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数字还会增加。” “这怎么可能?!中国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的?”加藤高明吃惊地问道,“要知道,我们在进攻青岛的战役中,也只有不到1500人阵亡!这怎么可能?!” 在整个青岛战役当中,日本海陆军一共有1455人战死,4200人负伤,而这一次发生在兖州的战斗竟然有超过5000人阵亡,难怪加藤高明会如此震惊了。 “我记得我们在攻占奉天的战斗中,也只损失了500多人。”大隈重信看着冈市之助,问道,“为什么两个战场上的伤亡数字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异?” “这说明中国军队的主力被布置在了山东战场。”冈市之助说道,“而不是我们之前设想的,袁世凯用他们来守卫北京。” “据我们在中国的情报人员搜集到的情报,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一直很差,这一次怎么会给我军造成如此大的伤亡?”加藤高明问道,“他们的战斗力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提高这么多?” 冈市之助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当中的指责之意,他有些恼火地开始了反击:“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当然很差!这一点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变!根据报告,山田少将的部队在这之前,以不到7000人的兵力击溃了一支人数在40000人以上的中国军队!而他们是在连续作战极度疲乏和缺少弹药的情况下,又遭到了另一支人数超过20000人的中国军队的伏击!对于那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的英勇无畏的帝国军人,我们没有权利指责他们!” “这表明,中国军队在山东地区的兵力很强大,总人数也许已经超过了20万人。”参谋总长长谷川好道说道,“这和我们以前所了解的情况不符,我们现在应该做出相应的战略调整。” “而且据我了解的情况,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并不象在中国的情报人员所说的那样差,他们的很多部队,包括一些非袁世凯嫡系的部队在内,装备都非常精良,拥有的火炮也不比我们的少。象这一次发生在兖州的战斗,中国军队使用了大量大口径的重型火炮,正是这些大炮造成了我军的惨重伤亡。”冈市之助又说道,“据我们的情报人员的报告,这些重型火炮是中国人在美国订购的。” “看样子袁世凯是有所准备的,所以才敢拒绝帝国政府的最后通牒。”加藤高明看了看大隈重信,“我们应该重新制定新的策略了。” “我们应该尽快的攻克北京。”长谷川好道说道,“之前我们设想的辽东半岛作战方案和山东半岛作战方案都已经不再适用现在的情况了。” “我们应该在天津登陆,进攻北京。”冈市之助说着,看了长谷川好道一眼。 “可是我们一旦攻克北京,袁世凯政府倒台,中国将陷于暴民四起的混乱局面,我们将失去谈判对手。”加藤高明立刻提出了异议,“而且还会引起西方国家的干涉。” “不错,我们这一次进攻中国的目的,并不是要打垮袁世凯政府,而是要为日本争取最大的利益。”大隈重信说道,“我们之所以选择从奉天和山东两面进逼北京,就是为了迫使袁世凯政府屈服,答应我们的所有条件。” “我明白您的意思,总理大臣阁下,您是想重复伊藤博文首相当年的功绩。”长谷川好道说道,“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长谷川好道话还没有说完,一名官员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联合舰队司令伊集院五郎。 伊集院五郎看了一眼纸条,脸色立刻变了起来。 大隈重信注意到了联合舰队司令脸色的变化,立刻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第二舰队司令加藤将军今天早晨去世了。”伊集院五郎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此时的他巧妙的用“去世”这个含糊的说法,刻意的隐瞒了加藤定吉的真正死亡原因。 “太不幸了。”大隈重信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我们又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将军。” “海军应该在这场针对中国人的战争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不应该只呆在青岛。”长谷川好道看着面色阴沉的伊集院五郎,“中国人的海岸线,可以说完全对海军敞开,海军可以采取任意行动打击中国人。” “问题并不是海军不想采取行动,而是如果不想引起西方国家的抗议的话,那么可以供海军采取行动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伊集院五郎冷冷地说道。 “帝国陆军需要海军的支持,才能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登陆。”加藤高明注意到了海陆军将领们之间的紧张气氛,象是打圆场一样的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应该继续向山东增兵,彻底击垮那里的中国军队。” “不错,袁世凯以为他手里的那些军队可以帮他取得胜利,我们要用实际行动,纠正他这个愚蠢的想法。”大隈重信说道,“当这些军队被我们全部消灭的时候,也就是袁世凯向我们投降的时候。也是中国人向我们投降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向他们展示我们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够瓦解中国人的抵抗意志。” “是的。”加藤高明说道,“我们要让中国人知道,他们的抵抗是没有用处的。只有选择帝国的保护,才是他们的出路。” ------------ 第七十章 打蛇打七寸 第七十章 打蛇打七寸 而此时的加藤高明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和他说着差不多的话。 “现在事实已经非常明显了!再打下去,就只有亡国一途!与其如此,还不如答应将满蒙让与日本,接受日本的保护,争取停战!” “你怎么还这样的执迷不悟!让中国接受日本保护?就象朝鲜人一样?那和当亡国奴又有什么分别?” 还是那间小屋,此时,那位一身和服的美丽日本少女正不安的看着她所崇拜的那位中年中国人,和一个大肚子留着黑胡子的中国人在激烈地争吵着。 “中国和日本同属黄种人国家,如能合为一邦,中国之地可得开发,经济得以发展,又可借日本之军力抵抗西方列强,有何不可!我们革命的目的,本就在于排满兴汉,中国建国当在长城以内,如日本同意援助我党,将满蒙之地让于日本,对中国又无大损,日本则可保护中国免受西方列强侵犯,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非当亡国奴不可了?” “你简直是走火入魔了!朝鲜到是和日本合邦了,可结果呢?连自己的语言和文字都不准使用,连吃米饭的权利都没有,这还不是亡国奴?你要四万万中国人都和朝鲜人一样吗?” “什么叫亡国奴?照你黄克强的说法,中国人当满洲人的亡国奴,当了二百六十年,结果又怎么样?你我难道就不是亡国奴了?” 日本少女惊恐地看着黄兴狂怒地将桌子一把掀翻,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她小心地扶起了桌子,将掉落在地板上的纸笔等物一件件的拾起,重新摆好。 看到少女温柔的动作,本来怒火朝天的中年中国人眼中的怒火一点一点的平息下来,他想了想,拿起了毛笔,迫不及待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今之满洲,本塞外东胡,昔在明朝,屡为外患。后乘中国多事,长驱入关,灭我中国,据我政府,迫我汉人为其奴隶,有不从者,杀戮亿万,我汉人为亡国之民者二百六十年于斯。因而满洲非中国之满洲,满洲人亦非中国之民也。” “……日本所最需要者,满洲也,满洲之于日本,有不可隔离之关系。满洲之地原为满洲人之土地,对我中国汉人而言,并非绝对必要。我辈革命如能成功,如满洲蒙古之地,即使满足日本之希望,亦当无妨……” “……日本人口年年增多,东北三省之辽阔原野适于开拓。日本本土资源贫乏,而满洲则毋庸讳言,富有种种重要资源,日本瞩目斯土,乃理所当然之国策。对此,我等中华革命党员能予充分谅解,故可以满洲为日本之一特殊地区,承认日本移民之开拓优先权。于中国而言,不唯满洲,中国本土之开发,亦唯日本之工业、技术、金融力量是赖。中日两国协力行进,则势力膨胀,不难造成一大亚洲,恢复往昔之光荣历史。” “……如今袁世凯窃国乱政,致中日两国交兵不已,徒令亲者恸仇者快,闻之令人怆痛。为立即打倒专制横暴之袁世凯政府,确立中国全体国民所支持之革命新政府,收取中日结合之实效,望贵政府以军械粮饷及预备役将兵助我党编成三师团中国革命军,以资光复故国之用……惟冀自今以后,中日益提携共同防御欧西列强之侵略,令我东洋为东洋人之东洋,亚洲为亚洲人之亚洲……” 中年人写好了信,自己又反复仔细的看了几遍,然后取过一个信封装好,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中年人又沉思了一会儿,对恭谨地跪坐在一旁的日本少女吩咐了几句,少女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少女和一个一身黑色学生装的青年人回来了,中年人将信交给了他,又嘱咐了几句,青年人郑重地接过了信,转身出门而去。 1915年6月10日,日本内阁通过了决议,决定继续向中国增兵。 1915年6月17日,山东,莱芜。 被两名辫子兵抬在滑杆上的张勋看着远处一辆辆用大型卡车拖曳着的重炮,惊讶地直起了身子,可能是他的动作牵动了腿上的伤口,他的嘴忍不住咧得大大的,但是却强忍住了没有出声。 而伴随在这些火炮身边的那些军装整肃的赣军官兵,所表现出来的精神风貌,不但和他麾下的那些辫子兵迥然不同,也和老北洋六镇的官兵完全不一样。 张勋在赣军士兵当中寻找着那位救了他一命的赣西镇守使,很快,他便看到了腰间挎着一把大号盒子炮正在和南洋第一师师长张孝准交谈的杨朔铭,立刻在滑杆上大喊大叫起来。 “杨老弟!杨老弟!” 杨朔铭和张孝准转过头,看到了滑杆上的张勋,不由得相视一笑。 “绍轩兄看上去气色不错,腿伤想来已无大碍。”杨朔铭笑着和张孝准一起向张勋走来,“绍轩兄腿伤不便,却硬撑着前来,真是好生过意不去啊!” “杨老弟说哪里话来!这一次开的是打日本人的军事会议,我老张别说是走,就是爬也要爬来!”张勋用手把着滑杆就想要下地,但却被副官拦住了,“大帅,您还是……” “绍轩兄不必劳动,”杨朔铭来到张勋面前,拍了拍他的手,“一会儿这会议,还得烦劳绍轩兄主持呢。” “我主持个屁!这些天就你打了胜仗,理应是你来主持!”张勋看到了不远处应该也是刚刚到达的第三师师长曹锟和第五师师长傅孝安,大声说道。 听了张勋的话,张孝准呵一笑,说道:“辫帅都发话了,瀚之你就别客气了。” 杨朔铭笑了笑,转过头看了看曹锟和傅孝安,傅孝安看到他们三个,立刻走了过来,而和他一起来的曹锟却并没有跟过来。 曹锟来到了一辆美制的载重卡车旁,看着车后拖带的巨炮,他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抚摸着炮身,象是赞许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人既然都到齐了,那就赶快开会吧!你杨老弟说怎么打就行了!我老张肯定没二话!”张勋看到曹锟磨磨蹭蹭的样子,有些不满地说道。 “老子带兵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这一次要狠狠的报这一箭之仇!”张勋恶狠狠地挥动了一下拳头,大声吼道。 曹锟听到了张勋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跟着傅孝安来到了杨朔铭等人的面前,冲几位将军拱了拱手,然后对张勋说道:“兄弟率兵来迟,未能帮上武卫前军和赣军兄弟的忙,在这里告罪了。”他接着转过头,诚恳地对杨朔铭说道,“杨老弟首战便歼灭日寇7000余人,兄弟不胜钦佩之至,此次联合作战,当唯杨老弟马首是瞻。” “仲珊兄太客气了。”杨朔铭一边微笑着说着,一边带着大家来到了他的指挥部。 一进入杨朔铭的指挥部,曹锟的目光便落到了桌子上的巨幅地图前,他看着这幅地图,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和身边的一位旅长对望了一眼。 那位旅长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图,也是吃惊不已。 杨朔铭看着曹锟和他的手下爱将――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吴佩孚那吃惊的样子,揉了揉有些微微发酸的手腕,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 曹锟和吴佩孚当然想不到,这幅如此精确详尽的地图是怎么画出来的。 “杨老弟这一次的目标,难道是胶济铁路?”张勋看着地图问道。 “不错。”杨朔铭点了点头,“就是胶济铁路。” 此时的杨朔铭,看着站满屋内的一群北洋宿将,没有任何开场白和客套,而是开门见山直接将话题转到了作战计划上来。 “这一次咱们的目标,就是潍县、青州和淄博这三个地方。”杨朔铭说道,“如果说胶济铁路是一条毒蛇,咱们这一次打蛇,就要打在七寸上。” “瀚之老弟的意思,是想要将胶济铁路完全切断。使济南日军和青岛日军失去联系。”张孝准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方案好是好,不过是不是急了些?目前我军缺乏攻坚作战经验,而日军刚刚吃了大亏,防守势必会加强,一旦强攻不成,挫动锋锐,不免全局动摇啊。” “不错,咱们来山东的这些兵马当中,以杨老弟的赣军武器装备最为精良,刚才那十八公厘重炮,泰西诸国也是少有,”曹锟说道,“而论单兵之作战素质,也以赣军为高,我等北洋旧军无法相比,骤攻坚城,怕是难以象赣军一样奏功啊。” 听了曹锟的话,杨朔铭在肚子里暗暗骂了一句“你曹三傻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傻”,刚想说话,傅孝安却在一旁冷不防开口了。 “日军在此三地并未构筑堑壕工事,驻兵也并不多,仲珊兄若有难处,我第五镇愿打头阵。” ------------ 第七十一章 又见弹雨 第七十一章 又见弹雨 由于有了一个真正的重炮旅,配备的又是杨朔铭给的新式180毫米重炮,本来对署理第五师信心不足的傅孝安现在的底气要比以前壮得多,他可能是不满拥有第三师精锐人马的曹锟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因而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在得知杨朔铭歼灭了7000多日寇之后,连日来败绩不断的中国军队士气为之一振,和取胜的赣军一样拥有180毫米重炮的第五师官兵也跃跃欲试,想要建立同样的功勋,而傅孝安之所以说想要打头阵,也是想试试自身的战力和摸摸日军的底。 对于中国军队来说,需要在战争中学习的东西很多。 听了傅孝安略带激将意思的话,曹锟呵一笑,说道:“傅老弟见外了,第五镇的弟兄走得路远,比较疲乏,打头阵的事,还是交给我们第三镇好了。” “还是听听杨老弟的意见吧。”坐在椅子上的张勋突然说道,“这些日子,就杨老弟打的这一仗还算象样。” 听了张勋的话,吴佩孚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他刚想发作,但看到曹锟仍然面不改色的在那里微笑着,竟然还冲张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勋的意思,他强忍住了怒气,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杨朔铭,等待着他的讲话。 “在山东日军本来相对我军占有兵力上的优势,但其过于蔑视我军,进展过速,结果战线拉得过长,目前在胶济铁路沿线,日军兵力分布杂乱,其前方重兵多集中于济南一带。”杨朔铭指着地图说道,“后方日军主力则集中于青岛,淄博、青州及潍县日军兵力很少,我军正好可以集中兵力,切断其前后方的联系,济南日军连续作战,弹药补给肯定不足,一旦后路被我军切断,将不战自乱,我军可趁时聚而歼之,然后集中兵力,夺回青岛。” “夺回青岛?”听了杨朔铭的话,屋子里的北洋宿将们无不大吃一惊。 “青岛被外国占据多年,该回到祖国的怀抱了。”杨朔铭看着面面相觑的北洋众将,点了点头,“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切断胶济铁路,使日军首尾不能相顾,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聚歼济南日军。” “最短的时间?”吴佩孚看着杨朔铭问道。 “是,最短的时间。”杨朔铭说道,“因为我们的时间不会很多,日本有海军之利,此次山东作战失利,必会从国内调兵前来,由海军军掩护,于胶东半岛沿海处登陆,我军必须要趁其援军到来之前尽快行动,否则日军援军一到,以后的仗就难打了。” 听了杨朔铭的话,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对这场战争的前景,其实都感到非常的暗淡。 中国和日本之间实力的差距,没有比他们这些军人知道得更清楚的了。 “我们的主要作战目的,不光是为了守住山东,而是争取在山东这片战场上,尽可能多的消灭日军,最大限度的削弱日军进攻我国本土的力量,让日本人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占领我国,从而迫使其回到谈判桌上来,以对我国最有利的条件结束战争。”杨朔铭接着说道,“咱们只有把日本人打狠打痛了,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才会知难而退,不然的话,我中华在日本面前,永无出头之日。” “那咱们就好好的打,让日本人尝尝咱们的厉害吧!”吴佩孚看着众将,大声说道,“哪怕这场战争咱们最后打败了,也不能让日本人小看了咱们中国人!” 听了吴佩孚的话,一些旅长们纷纷跟着吼叫起来,杨朔铭看着这位在后世的教科书里因屠杀京汉铁路工人而恶名昭著的北洋军阀,以及同样因复辟而身后骂声不断的“辫帅”张勋,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也许是自己受后世“主流”历史观的影响太深,对这个时代的历史人物,或多或少的都存有一定的偏见,对他们的言行,总是本能的愿意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但到现在为止,他所看到的这些人,无一不是有骨气有血性的中国人。 现在,自己将和这些人一道并肩作战,去抗击野蛮的日本侵略者! 杨朔铭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眼前的军事会议上来,他看了看眼中闪过的地图和数据,开始和北洋众将们说起了关于战斗的一些细节问题来。 1915年6月21日,青州城郊。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但日军的阵地上,却仍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大群大群的日本士兵从交通壕涌向前线的简易堑壕,在这些浅浅的堑壕里,还有一些日本士兵在用力的挖掘着,一派大战即将到来的气氛。 “我们的司令官真会制定计划,”第二十九旅团滨松联队第二大队的山本大佐拍了拍挂在胸前的勋章上的灰,向身边的静冈联队长发着牢骚,“为什么不让近卫旅团的人来这里执行防守任务?” “那帮东京来的公子哥儿,其实就是摆设。”静冈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他们来青岛,本来也不是为了打仗的。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走过场。” “可现在他们还好好的待在青岛城里,还有海军的保护,而我们却要在这里,用我们的脑袋去承受中国人的炮火。”山本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东京人和仙台人的区别?” “真正能够为帝国的光荣而战斗的,是你和我,还有他们。”静冈听出了山本话语里的异样,鼓励的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再说了,中国人的炮火,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但山田少将却阵亡了。”山本懊丧地说道,“据第二十四旅团逃回来的人说,他们的炮火竟然被中国人的重炮压制住了,你想想看,中国人使用了多少大炮来攻击我们?而东京到现在还认为我们能够轻松的打到北京!” “我们面对的是中国军队的主力,”静冈试图给山本打气,“别忘了,我们轻而易举的就攻克了奉天,现在正向北京逼近。” “听说他们打得也并不顺手,”山本说道,“中国人最为优秀的将军蔡锷现在就挡在他们的面前,好象他们现在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 “蔡锷的确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静冈点了点头,但马上又纠正了山本的说法,“但即使是他,也阻止不了帝国军队向北京推进,这一次帝国军队进攻的停滞,完全是因为雨季突然到来的关系。” 在奉天方向,日军的进攻一度非常顺利,奉天、辽阳、锦州等重镇相继被日军攻陷,中国军队节节败退,但在进入6月下旬以后,东北地区突然连降暴雨,很多地方成为了一片泽国,连日的大雨迫使日军停止了前进,而中国军队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无法阻击日军。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相互攻击,东北战场现在实际上已经处于停战状态。 “真希望我们这里也下几场大雨。”山本看着周围象蚂蚁一样忙碌的日本士兵,无奈地说道,“神尾将军不知怎么想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我们向中国军队发动反击!而且是要命的夜间袭击!还没有炮火支援!这不是要我们白白去送死吗?” “我刚才说过,中国人的炮火没有那么可怕。据我们的谍报人员说的,他们的重炮并不多,炮弹也很少,在此之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炮弹,而且根本得不到及时的补充,你知道,中国人的炮弹很多都是买来的,他们无法象我们一样,自己生产出足够多的优质炮弹,现在我们的海军已经封锁了中国的海面,中国人已经无法从外界得到炮弹了。”静冈说道,“你难道没看见,中国人这些天除了只派一些散兵游寇对我们进行骚扰之外,根本就没有大的行动。神尾将军正是基于这一点,才做出了夜袭的决断的。” “但愿他是对的。”山本叹息道。 “我相信,从今天晚上开始,中国人就会有大苦头吃了。”静冈望着渐渐落山的夕阳,点燃了一根纸烟,此时的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在他的脸上和嘴里,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很快,静冈的预感便得到了证实,就在他刚刚将纸烟抽尽的时候,还没有等到他将烟头掐灭,伴随着远处升腾起的道道灿烂的红霞,一发中国人射来的大口径炮弹仿佛流星一般的从天空中砸了下来,落在了静冈和山本身边爆炸,将他们两人几乎同时炸成了碎肉。 中国军队的第一轮炮击就这样开始了,从天而降的密集弹雨带着刺耳的呼啸,砸进了挤满日军士兵的堑壕里。 一开始是惊恐万状的嚎叫,紧接着变成了凄惨痛苦的嘶鸣,然后是悲哀绝望的狂吠,最后是幸存者的惨号和呻吟。 ------------ 第七十二章 夜袭青州 第七十二章 夜袭青州 在这一刻,日本人才发现,原来他们和他们一直瞧不起的中国人一样,也可以迅速的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在钢铁构成的弹雨横扫之下,他们也是那样的脆弱,那么容易死亡;面对强悍的敌人,他们也一样的可以轻易的被屠戮。 在计议已定之后,中国军队便分头对日军开始了行动。北洋第五师在做好了攻击准备之后,于黄昏时分向青州日军阵地发起了炮击。为了支持以步兵为先导发起的攻势,第五师师长傅孝安调用了手中的大部分重炮投入前线炮击,计有150毫米重榴弹炮50门,75毫米野战炮36门,75毫米山炮18门,总计104门重炮,而为了这次行动,该师库存一半的炮弹被专门用于这次行动。 担任炮兵总指挥的第五师炮兵团团长谢浔,是一位曾经留学德国柏林陆军大学炮兵专业的高材生,在他的周密安排下,第五师打出的炮弹几乎全部砸在了日军的正面防线上。 由于青州日军之前对中国军队的过度轻视和此前的胜利带来的大意,日军在青州构筑的防御工事非常简陋,战壕挖得很浅,掩蔽部也不够坚固,加上为了准备即将开始的夜袭,日本士兵全都密集的拥挤在了战壕内,结果在中国军队密集炮火的打击下,遭受了惨重的伤亡和损失,其严重程度远远超过傅孝安事先的预料。在中国军队的首轮炮击中,包括联队长在内的多名日本军官被落进战壕内的一发150毫米重炮弹炸得粉身碎骨,挤进前沿战壕内准备发起夜袭的日军官兵伤亡更是极其惨重,整个第二十九旅团滨松联队第一大队和静冈联队第一大队在经历了首轮炮击之后,就差不多损失了半数以上战斗力,而集结在中国军队主攻点上的静冈联队第二大队更有三分之二的官兵伤亡,滨松联队第一大队的情况稍好,却也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阵亡。 惊魂未定的日军士兵纷纷躲藏了起来,等候着中国军队的第二轮炮击,但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中国军队的炮击却突然的停止了。 此时的日军官兵已经完全被这种狂风暴雨般的炮击吓破了胆,没有人再去理会发动进攻的之类命令,为数很少的日军火炮这时象抽疯了似的响了起来,向着对面的中国军队阵地乒乓乱放一气,一直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 日军炮兵壮胆似的炮击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因为此时中国军队的攻击部队并没有进入阵地,根本没有损失。而日军因为失去了最高指挥官,一时间无法判断中国军队的真实意图,而他们贫乏的弹药储备又使他们不能象他们的对手那样集中那种猛烈的火力,无奈之下日军只好停止了炮击,而这正好给了北洋第五师的夜间攻击减少了阻力。 凌晨时分,中国炮兵的又一次火力准备开始了,天边再次闪动起了耀眼的红霞,此时的日军官兵大多数都已经撤到了比较安全的后方,连部分警戒兵力也躲进了防炮洞,而日本人想不到的是,由山东民团首领孙岩松率领的400名大刀队员,手持左轮手枪和大刀,有的弯腰弓身前进,有的匍匐于地面向日军阵地潜行。他们冒着可能遭受己方炮火误伤的危险,已经悄悄的摸到了离日军前沿战壕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自从日军攻陷青岛并强占胶济铁路之后,便在占领区域内以“军管”为名,设立军政署和民政署,对当地的中国人民实施野蛮的殖民统治,不甘屈辱的山东人民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很多地方百姓自动组织起民团和日军对抗,在日本向中国宣战之后,这种反抗由地下转为了公开,在中国军队进入山东之时,山东地方士绅百姓群起响应,组织起了大量民团支援中国军队同日军作战,很多民团干脆加入到了正规军当中接受指挥。 对孙岩松来说,两百米的距离,就意味着他的大刀队员可以在半分钟之内杀上日军阵地。 根据作战计划,孙岩松和大刀队的任务,就是紧紧缠住战壕中的日军,为紧跟在后面不到1000米的主力部队争取穿越日军火力封锁线的时间。 “传令下去,告诉大家原地不动,等待炮击结束。”孙岩松对身边的一位部下耳语道,这名部下倒退着缓缓转向后面,向一名民团头领传下了命令,这位首领又转身向其他人传达,依次传遍了整个大刀队。 此时的日军阵地上,到处都是夺目的爆炸闪光,震耳欲聋的声响,以及日军士兵的惨叫声。在爆炸声中,对日语很是熟悉的孙岩松甚至能够听到日本士兵的破口大骂声,他们埋怨是炮兵的胡乱放炮招致了中国人的炮轰报复。 在震颤的大地上,飞溅的土石不时的从空中落下,而此时的大刀队队员们,却稳如泰山,他们一个个紧趴在地面上,等待这一切的结束。 虽然他们算不上是正规军,但却有着远远高于正规军士兵的战斗意志,尽管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只接受过很短时间的军事训练。 随着最后一颗炮弹的巨响消逝,孙岩松猛地站起身来,高高的举起了飘着红绸带的环首大刀,大吼了一声:“弟兄们!冲啊!” 400名大刀队员几乎同时跃起,雪亮的大刀和暗色的左轮手枪闪耀着骇人的光芒,一个个剽悍的身影如旋风般横扫过大地,几十秒钟之后,日军的前沿阵地已经完全陷入到了一片喊杀声之中。 孙岩松一马当先的跳进战壕中,迎头看见一名日本士兵拖着步枪慌慌张张的从防炮洞中钻了出来,对方发现他之后,狂嚎一声,站立在那里举起了枪,摆了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但在这样的距离上,孙岩松没有给对手开火的机会,他一步上前,手起刀落,环首大刀一下子劈掉掉了对方半个脑袋,紧接着他又迎头碰上了一名日本军官,他不等对方拔出刀来,便在不到五步的距离上将对方狠狠的一枪爆头。 孙岩松领着十余名亲卫队员一路攻杀下去,接连毙杀日军达百人之多,直到主力部队赶到,左臂被子弹击穿的他仍然在挥舞着大刀和敌人拼杀! 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日军第二十九旅团全线都感受到了可怕的压力,刚刚代理旅团长职务的早川少将一时间慌了手脚,由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该把预备队投到哪个方向,从前方传回来的消息总是自相矛盾的:一会儿有人报告说第二大队的阵地被敌军渗透,不过他们还有力量坚持;几分钟后第二大队却又报告说阵地已经被突破,无法支撑,再过几分钟第一大队又传来消息说他们面临全线崩溃,请求支援;又过一会儿,第三大队又上报说遭到敌军整团的猛烈冲击,他们已经放弃了阵地;紧接着又有人报告说和第二大队失去了联系――早川少将被这些情报弄得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直到早川少将被迫下令撤退,他也没有能够在这最关键的几个小时里下达任何一条有实际意义的命令,日军第二十九旅团的全线崩溃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北洋第五师的先头部队在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内,从日军第二十九旅团滨松联队左翼防线实施了突破,并在天亮之后向日军队地的纵深突进,与前来支援的第五师骑兵团一起击退了反扑上来的日军一支骑兵,紧接着又与后续部队一起击溃了撤退中的日军一支炮兵部队,缴获了部分日军火炮。 到第二天夜里,日军第二十九旅团长在青州沿铁路布设的战线已全面崩溃,北洋第五师分别从中央和左翼撕破了日军的阵线,然后击溃了日军右翼防线守军,一天之内歼灭日军6300余人,并将日军残部压迫退往潍县。 对山东半岛的日军来说,形势开始急转直下。 青岛,德国总督府。 “中国军队刚刚攻占了青州。”一位中国人打扮的日本浪人对神尾光臣中将说道,“这是毫无疑问的,将军阁下。” “我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报告,青州的情况,还有待核实。”神尾光臣有些恼怒地看着面前的日本浪人,“中国人上次也遭到了重创,他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可我们的人已经看到了中国军队进入了青州!你要是马上派人过去看看,你就会明白那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日本浪人狠狠的将自己头顶上的中国圆帽摔在了地上,大叫道,“我真不明白,陆军的情报工作都是怎么做的!” “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情报工作!”神尾光臣也火了,“请注意你的身份!” 听了神尾光臣的斥责,那位日本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想起了一件事,脸上随即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 第七十三章 黑暗时刻 第七十三章 黑暗时刻 目前是青岛日本陆军最高指挥官的神尾光臣,就是情报军官出身,在中日甲午战争期间,曾经和荒尾精及石川伍一一起并称为日本三大间谍。 “中国军队是得到了加强,但他们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和我们正面交锋的水平!”神尾光臣说道,“我们现在只是一时遭受了一些‘小小的挫折’,但我们一定能打败他们!” 听到“小小的挫折”这一句,日本浪人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神尾光臣,仿佛不相信在日本陆军当中一向以谨小慎微著称的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会夺回青州的。”神尾光臣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地图上,“中国人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日本浪人继续在那里瞪着神尾光臣,象是想要弄清楚,他的信心到底来源于何处。 “我们的援兵就要到了。”神尾光臣很快给出了他的答案,“中国军队的主力全都在这里,我们正好可以把他们一口一口的吃掉。” 日本浪人看着神尾光臣,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深夜,东京。 在日本帝国战时的最高指挥机构――帝国大本营,有大正天皇亲自参加的御前会议正在召开。 “陆军竟然如此的无能!在山东竟然损失了这么多的帝国军人!神尾光臣应该剖腹谢罪!” 一位身上挂满勋章的海军中将大骂起来。 “请不要这样的诬蔑陆军!海军在这些日子里又干了什么?” “如果军舰能够开到陆地上,海军自己就可以打下北京和整个中国!” “请不要不负责任的这样讲话!尤其是在天皇陛下面前!” “我就是要说给天皇陛下真相!陆军投入到山东战场上的,都是最精锐的师团,但却无法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到现在还在原地踏步!如果陆军能早些拿下山东全境,海军也不用总是停在胶州湾,那么加藤定吉中将也就不会死了!” “加藤定吉中将是被中国人的飞机击中的!这恰恰说明了海军的无能!国家每一年给海军的高额预算,你们都干什么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胡乱咬人!” “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我要和你决斗!马上!听见了吗?你这个懦夫!” “够了!你们竟然敢在天皇陛下面前这样放肆!打了败仗,都觉得自己很光荣是吗?”一位亲王模样的人站起来怒喝道。 听了亲王的吼叫,两位将军恨恨地相互瞪了一眼,重新坐了下来。 亲王转过头,正准备向大正天皇解释,却突然发现大正天皇此时的神情竟然显露出了恍惚之意,他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不由得一惊。 “军舰开到陆地上,就可以打进北京了吧?”大正天皇用一种怪异的语调说道,“我们为什么不研究制造一些这样的军舰呢?” 听了大正天皇的话,本来热闹非凡的会场突然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正天皇身上。 “我们在山东的陆军目前处境很危险,陛下。”大隈重信说道,“我们现在应该调整对中国的政策……” “别急,总理阁下。”大正天皇摆了摆手,打断了大隈重信的话,继续喃喃的说道,“我们应该马上建造这样的军舰,形成一支陆上舰队,这样的舰队,在中国大陆上就是无敌的。” “您的设想非常好,陛下,只是我们现有的技术条件,还无法实现您的设想。”大隈重信额头汗下,他知道此时大正天皇很可能是“旧疾”复发了,但他现在却只能顺着大正天皇的话往下说,争取让大正天皇快一点从这种状态当中恢复过来。 “为什么不能?我们日本的科学技术,不是一直领先于亚洲所有的国家的吗?”大正天皇望着大隈重信,不解的说道,“不是有人说过,没有日本造不出来的东西吗?” 大隈重信一时语塞,他有些抓狂地看着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冥想状态”中的大正天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中国人用飞机击中了加藤将军,这说明他们并不愚蠢,头脑非常的灵活。”大正天皇接着说道,“我们也应该制造更多的飞机才行,用这些飞机带着炸弹飞到北京,把炸弹丢进袁世凯的总统府里,中国人就会向我们投降了。” “陛下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亲王有些恼火地看着刚刚还想要决斗的两位将军,率先鼓起掌来,“让我们为陛下的奇思妙想鼓掌欢呼吧!” 两位将军先是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立刻用肥厚的手掌用力拍击起来,并且高喊着:“万岁!万岁!” 大隈重信缓缓的起身,跟着鼓起掌来,紧接着所有的与会者――不管是将军还是大臣,公爵还是亲王,全都站了起来,用力地鼓着掌,一时间室内掌声雷动,夹杂着好多“万岁”的呼声。 象是在这雷鸣般的掌声和“万岁”呼声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大正天皇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面含微笑的伸出双手,轻轻地摆动着,向大家示意。 在掌声和欢呼声渐渐的平息下来之后,大正天皇揉了揉脖子,对众人说道:“朕有些累了,诸位爱卿在这里继续讨论吧,有了结果之后,禀报朕一声就可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御座,迈着轻缓的步子,在侍卫官的簇拥下,走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目送大正天皇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还没有等到大隈重信回过神来,海军和陆军将领之间便又开始了争吵。 “自明治以来,我国耗费数十年之力,辛苦创立的帝国海军,竟然在对中国的战争中一炮未发!你们说,海军的高层难道不应该对此负全部责任吗?” “海军是为了避免列强干涉,配合陆军的行动!可看看你们陆军!用人不当,白白浪费了上万名官兵的生命,到现在不但未能攻克北京,反而被中国人围攻!我实在是不知道,陆军的高官凭什么可以不用对此负责!” “你们到此为止吧!”亲王再次大喝道。 这时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也分别叫住了自己的部下。陆军与海军之间的对骂总算暂时平息了下来。 “诸位,既然天皇陛下把问题交给我们解决,我们作为臣下应该不要令他失望才是。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如何确定我们下一步应该对中国采取的行动,请诸位就此发表意见。” “我们必须要立即增援在山东的陆军,否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军应该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海陆联合攻击,围歼中国军,届时我军在山东半岛上将占据陆上优势。” “对,现在我们掌握着制海权,我们可以自由切断中国军队的海上补给线,并可任选一处或几处海岸实施登陆,袭击中国军队的后方。中国军队的后路被我军切断,面临夹击之势,不仅会把已经吃到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更有可能被我军夹击包围,直至全军覆没。” “我们不应该进攻北京。应该完全占领山东和奉天,促使满洲和蒙古脱离中国,成为日本的属地。” “想要实现这一切,只有陆军办得到!希望内阁对关于预算的分配方案,能够更加的合理一些!陆军这些年,得到的预算实在是太少了!” 大隈重信冷不防听到陆军将领将话题扯到了预算上来,不由得十分尴尬,他刚想说话,却被海军将领的话粗暴的打断了。 “只有陆军办得到?哼哼!想必陆军的工兵已经找到了办法,能够从日本修一座桥到中国去?” “是啊!没有海军给你们陆军运送粮草武器,你们拿什么打进北京!” “即使没有海军的支援,陆军也照样可以通过朝鲜打进中国!夺取中国人的弹药和粮食作为补给,一直攻进北京去!”陆军将领们显然已经恼羞成怒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结果惹来了海军将领们的一阵哄笑。 “那我们倒要看看,陆军怎么从日本到朝鲜去,难道是游泳过去吗?” 听了这句讽刺辛辣甚至可以说是侮辱谩骂的话,一位陆军将领忍不住踏上了会议桌扑了过去,正好抓住了一位海军将领,把对方压倒在地,海军将领用力想把他推开,而陆军将领却挥拳相向,两人顿扭打在了一起。 海军大臣和陆军大臣见状立刻冲了上去,在挨了几下误击之后,才好容易把各自的部下拉开。但不知谁又骂了一句,海陆军的将领们顿时纷纷离座冲上前来,狂怒地揪打起来。 大隈重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挫败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毫无办法。而大本营里的其他人员更加无奈地坐在位子上,个个拉长了脸,不发一言。 “真是黑暗的时刻啊!”大隈重信叹息着摇了摇头,看了看墙上的座钟,心里盼望着这难熬的会议快点儿过去。 ------------ 第七十四章 怪异的炮火 第七十四章 怪异的炮火 中国,山东,潍县。 “这些小东洋日本人还挺不好对付的啊!” “辫帅”张勋举着望远镜,望着远处的日军阵地,此时日军阵地上到处都是高高的升腾起来的巨大烟柱。 “日本士兵的顽强是出了名的,他们接连吃了咱们两次大亏,这一回应该是长记性了。”兖州镇守使张汶生想起了在杨朔铭所部赣军没有到来时他们和日军战斗接连吃了败仗时的情景,心有余悸的说道,“咱们也不能光只指着用大炮轰,现在炮弹就有些接济不上了,要是再这么打下去,炮弹一旦打光,可就麻烦了。” “那咱们也得把潍县打下来!”张勋有些恼火地放下了望远镜,看着张汶生吼道,“第五镇那个新来的姓傅的都把青州打下来了!他曹三傻子也快拿下淄博了!他们能做到的,咱们武卫前军凭什么做不到!” “我感觉那位杨镇守使这一次安排的有问题。”张汶生说道,“凭什么让咱们老北洋的三支部队攻坚,他和张孝准的兵马却跑到咱们后面躲着去了?” “你搞清楚!他那不是躲!”张勋冲着张汶生瞪大了眼睛,“没听他说过吗?他是想要防着日本人从青岛出来抄咱们的后路!” 看到张勋发了火,张汶生不再说话了,而是掩饰似的举起了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自从上次杨朔铭将张勋和他的武卫前军救了出来之后,张勋对同样来自于江西的杨朔铭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因而他本能的给予了杨朔铭全部的信任。 象这一次各路军队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向日军发动反击,以杨朔铭的赣西镇守使身份,其实根本指挥不动那些长年跟随袁世凯一路过来的老北洋宿将。象在战争开始后,袁世凯曾任命段祺瑞的得力助手陆军次长徐树铮为前敌总司令,统一指挥各战场的军队对日作战,但精明的小徐深知听他话的人不会多了。他生怕担上战败的骂名,愣是没有到任。 杨朔铭的资历相对更浅,哪怕是以他首战歼灭日军的辉煌胜利,也未必能说动得了这些未来的北洋军阀听他的。如果不是张勋一心一意的以北洋老人的身份帮他顶着,象这一次战前的军事会议,他们根本来都不会来,更别提听你的话展开行动了。 而这一次,张勋不但帮他摆平了这个问题,而且不折不扣的带领武卫前军执行了他的命令。 很快,武卫前军的炮击停止了,不一会儿,绵密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此时,在潍县城门外,武卫前军的士兵们借着岩石、土坡和弹坑为掩护,已经前进到了距日军阵地很近的地方。 就在这时,隐藏起来的日军火炮忽然响了起来,数发炮弹落到了日军放弃的交通壕间的地面上,飞溅起无数烂泥碎石,然后如同雨点般的落了下来,掉到了前进中的武卫前军官兵们头上。 “啊……” 武卫前军攻城的先头部队的官兵们此时都小心翼翼地躲在一道道壕沟中,一位营长的脑袋上挨了石头子儿的打,正捂着头破口大骂。 营长将军帽拿了下来,露出了盘着发辫的脑袋。他伸手揉了揉被石头击中的地方,发现那里竟然没有出血。 “看样子大帅让咱们不剪辫子,还是有好处的。”营副讨好地对营长说道。 “好个屁!大热天的,憋闷死!尽埋汰东西!要是让枪子儿打伤了,非化脓不可!还能让你这么舒坦?”这位叫那良胜的营长重新戴好了军帽,用手里的左轮手枪枪管顶了顶帽檐,小心地探了探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娘的日本人,老子这一次非砍掉你们的脑袋瓜子不可!”他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腰间,那里佩着一把装饰考究的清式腰刀。 “别再想着你大刀片子了,那头儿,现在那玩意儿已经不时兴了。”一位排长明白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自己手中上了刺刀的毛瑟步枪说道,“还是这刺刀方便些,” 这位名叫刘武的排长此时正握着毛瑟步枪的枪杆,靠坐在壕壁上,在他的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横过面门,让他的模样显得很是凶悍,但此时的他,嘴角的笑容却显得很是和善。 “刺刀那破玩意儿,杀个鸡宰个猪还差不多,砍人就差远了,要俺说啊,还是那把大刀顶事,一刀下去就是一个脑袋,跟切西瓜没啥子两样。”那良胜摇了摇头,说道“这洋枪最合适远远的瞄着打,一到近处就不行了,要对上了大刀长矛,肯定得完蛋。” “要是能有一种比重机关枪还轻巧,又能不拉枪栓就打连发的玩意儿就好了。”刘武看了看手里的步枪,感叹了一声。 “是啊!想当初咱们用的那鸟枪和抬杆子,打完一发就要花好一阵工夫清理枪管、装火药面儿、塞弹丸子。后来拿到了这毛瑟筒子,可以连打五发不用再填子弹,大伙儿都就觉得好用得不得了。等有了那重机关枪,一二百发子弹,一下子突地全飞出去,一扫一大片,简直是就不让人活了。”那良胜说道,“谁知道再过上十来年,你刚才说的那玩意儿会不会出来呢?” “大人,听说赣军的弟兄们就有那玩意儿,”一名传令兵突然说道,“好象还是咱们中国的工厂自己造的。” “胡扯!怎么可能!”那良胜翻了翻白果眼,不相信地说道。 “是真的,大人。”另一名武卫前军士兵说道,“我老家是江西奉新县的,和咱们张大帅是老乡,我前些日子过去了一趟找老乡,看到了杨镇守使的卫队,全带着一种带把匣子枪,就是能连发的。” “真的?”刘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要是能弄一把来玩玩就好了!” 正在这时,伴随着几声巨响,打断了武卫前军官兵们之间的对话。 “怎么回事?”那良胜的脑袋又被一颗比刚才大得多的石块击中,疼得他呲牙咧嘴的怪叫起来。 “好象不是日本人的炮……”刘武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迟疑地说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密集而强大的爆炸声如同雷霆万钧震撼着大地,然后透过云层,直冲天宇,武卫前军官兵们的耳膜被震得几乎碎裂。很多人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响声的刺激,全都不由自主的伏到了地上。 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大地在不住的颤抖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泥团如同雪雹般纷纷扬扬地飞落下来,落在武卫前军官兵们的头上,当中还夹杂了一些破碎的骨肉和铁块。当一只断了三个手指血肉模糊的手掌就落在那良胜的脚边时,那良胜的眼珠子几乎瞪出了眼眶。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声渐渐的平息了,那良胜等了好一会儿,没有象上次那样的听到日军反击的炮声,他小心的探了探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刚刚还显得一片碧绿的山坡,此时已经成了冒着黑烟的无人焦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重的硝烟味。 “弟兄们!给老子冲啊!杀光日本人!”那良胜用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嗓子,抽出腰刀,挥舞了起来,但他却没有第一个跳出堑壕,听到他的喝令声,武卫前军的士兵们纷纷大叫喊杀着乱哄哄地从各自的掩蔽处跳了出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前冲去。 看到冲在前面的士兵们没有遇到攻击,那良胜又喊了几嗓子提高士气,然后才跳出堑壕,和士兵们一起向前冲去。 和武卫前军官兵们为了鼓气壮胆而发出的高声喊叫不同,日军的阵地上却死一般的静得出奇,武卫前军的士兵们高声叫喊着冲出了好几百米,却没有碰到任何敌人。 那良胜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他定了定神,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下,这时他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边,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全都是满身焦黑残缺不全的日军尸体。 冲锋的武卫前军士兵们也觉察出了日军阵地上的诡异景象,一个接一个的放缓了脚步,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周围。 在他们的四周,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以及破碎的枪械和装备。 一堆尸体当中传来了阵阵呻吟和惨叫,端着步枪的刘武循声小心地走了过去,立刻便看到了一名一条腿已经被炸断的小个子日本士兵。 小个子日本兵看到了刘武走近,满脸污血的他眼中闪过一种垂死野兽般的仇恨光芒,他嚎叫了一声,猛地用步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刚想把刺刀端起来,一支腿却根本无法支撑住身体,结果又摔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刘武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当他看到对方脸上那恶毒的神情,心里不知怎么又有些感到发冷。 刘武看到对方还想要拿枪的动作,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举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枪,狠狠地捅进了对方的胸膛。 ------------ 第七十五章 105毫米多管火箭炮 第七十五章 105毫米多管火箭炮 小个子日本兵发出一声惨号,双手紧紧握住了刺入胸口的刺刀,挣扎了几下,然后抽搐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此时一名日本军官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右手高举着一把东洋刀,嚎叫了一声,向武卫前军士兵们冲了过来。 看到这名左臂已经只剩下白骨断茬的日本军官,武卫前军的官兵们全都一愣,而那良胜却分开自己的部下,几步冲到了日本军官的面前,打算和他拼刀,而这时不知道哪里打来了一枪,日本军官的胸前喷出了一团血雾,他脚下一滑,软软地向前跑了几步,然后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娘的!是谁抢老子的生意?”那良胜有些光火地大叫起来。 一名武卫前军士兵不知所措地放下了枪口还在冒烟的步枪,等待着长官即将开始的大发雷霆,那良胜却并没有理他,这位营长上前揪下了已经死去的日本军官的领章和袖章,又从他手里取下了那把东洋刀,他欣赏了一番这把战利品之后,竟然将自己的腰刀插回了刀鞘,然后拿着这把东洋刀,指挥着部下再次开始了冲锋。 现在的那良胜,并没有想到刚刚的炮击和150毫米重炮的轰击似乎有很大的不同,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于打败日本人所带来的胜利喜悦当中。 突然间,天空中传来了阵阵螺旋桨搅动空气产生的刺耳轰鸣声,一些武卫前军士兵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他们看到了一架飞机的身影一掠而过,机首的龙头清晰醒目,武卫前军的官兵们知道这是属于友军赣军杨朔铭部的侦察飞机,没有过多的关注,而是快步的向前冲去。 黄昏时分,潍县被武卫前军攻占。 “如果日本人现在打过来的话,咱们可就少了一个火箭炮连。” 徐元锦看着整齐地排列在帐蓬外面的一门门由骡马拖带的两轮多管火箭炮,对杨朔铭说道。 “过几天他们就能过来了。”看着地图的杨朔铭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停留在了地图上。 “武卫前军收复了潍县,可他们只怕未必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这么好心帮了他们大忙。”徐元锦的目光则始终停留在了那些火箭炮身上。 杨朔铭抬起了头,微微一笑。 “他辫帅为江西做了不少的好事,这一次送他一场大功也是应该的。”杨朔铭说道,“何况,咱们的兵力本来就不足,他们武卫前军虽然烂,但比起一点没有受过训练和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还是能顶不少事的。” 从后世穿越来的杨朔铭本来对“辫帅”张勋没有丝毫的好感,上一次出手相救也是为了大的战略考虑,但却无心插柳柳成荫,张勋反而成了杨朔铭有力的支持者,而通过身边赣西子弟兵的讲述,杨朔铭这才知道,张勋并不象他想的那样坏。 事实上,张勋小时候的家境很是贫寒,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苦,1884年张勋在湖南长沙参军,后来因军功一步步提升,属于从最底层干起的那种旧军事将领。由于年轻时的艰辛经历影响,发达后的张勋有过很多义举,象他捐资在北京建立了江西会馆,资助在京的江西籍学生和贫苦人士就是一例。而他之所以在民国建立之后仍然留辫子,并且强令部下不许剪辫子,主要是因为张勋生性忠义,深受传统文化教育和清廷“厚恩”的他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对清朝的眷恋之情,其实也无可厚非。 讲义气的张勋一直感念素不相识的杨朔铭率军相救的情义,在和张勋接触了几次之后,杨朔铭一点一点的改变了自己对他的看法,因此在战斗力低下的武卫前军攻打潍县受挫的情况下,杨朔铭再次暗中出手,派了一个火箭炮营前去助战,帮助武卫前军夺下了潍县。 杨朔铭看着徐元锦一直紧盯着帐外的火箭炮呆呆发愣,象是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样?这回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东西藏得这么深了吧?” “我真是想不出来,你那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好的东西出来。”徐元锦回过神来,感叹了一声,说道。 “我还有好东西呢,只是现在受技术条件限制,没法子弄。”杨朔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只要再给我十年时间,我保证日本人见了咱们中国兵,马上绕着走。” “现在日本人怕是就得绕着咱们走了。”徐元锦朗声一笑,眼睛仍然没有离开火箭炮的意思,“我现在真想看看,日本人让咱们用这种火箭炮敲过之后,是一幅什么样的死相。” 徐元锦盯着看的这种火箭炮,就是杨朔铭利用“超级电脑眼”设计的105毫米12管火箭炮。 其实这种火箭炮的研制工作,人和公司很早就开始了,由于杨朔铭的“天才”,设计方面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只是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而已,对此杨朔铭仍然采取最大限度的利用现有的技术条件“优化组合”,从邻近的福建、广东等地购买了大量的和西方国家相比有些落后但相对便宜的机器设备,并招募了大批的熟练工人,在研制和生产过程当中,采用了类似“模块化”的方式,克服重重困难,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制造出了这种在目前至少领先四十年的火箭炮。 这种被称为“人和1915年式”的多管火箭炮设计十分先进,这种火箭炮拥有12个发射管,能够在20秒之内完成一次齐射,火力之猛烈,目前没有任何一种火炮能够相比。 这种口径为105毫米的火箭炮发射装置简单轻便,它的大多数部件不需要工具就可以组合或分解,操作和维修都十分容易,在特殊情况下,还可以拆解开来,分成单管、双管、四管或八管进行简易发射。这种12管火箭炮的全重为598公斤,体形小巧,因为重量轻的关系,因而拥有良好的机动性,可以用汽车或骡马拖带,也可以用人力分解搬运,很适于丘陵、山地、丛林和水网密布的地区作战。该炮所采用的火箭弹最大射程为6.5公里,战斗部重7.32公斤,全重16.4公斤,对一个体力正常的人来说,正好可以搬运一枚火箭弹,哪怕是在复杂地形长途行军,搬运者也能够忍受得了。其实不光是火箭弹,这种火箭炮拆分之后的部件,单重也没有超过30公斤的,而且尺寸也小,适合人背,可以说是一种设计相当“人性化”的火炮。这种火箭炮在设计时甚至还考虑了单兵作战的可能性,一个身强体壮的士兵完全可以独自把这种单管火箭炮和两枚火箭弹扛到发射地点,进行远距离发射,然后安然撤离。 标准的“人和1915年式”105毫米多管火箭炮采用12管联装,发射速度极快,重新装弹的时间也非常短,射击时火力极为猛烈,105毫米火箭弹的壳体上有一条与火箭弹飞行方向一致的标线,用于简易发射时瞄准。同时105毫米火箭弹还带有一个极轻便的卡尺式瞄准具,上面有距离和方位刻度,将其卡在火箭弹上与标线平齐,即可以实现“三点一线”精确瞄准,在实施简易发射的时候保证必要的射击精度。 由于105毫米多管火箭炮设计先进,威力极大,为了防止被日本人发现,杨朔铭在生产过程中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甚至于专门研制生产120毫米榴弹炮来掩护这种武器的生产。因而直到中日双方正式开战前,外界对于这种武器的存在,一直是茫然无知,毫无所闻。 对现在缺少重型武器的中国军队来说,这种多管火箭炮在战场上的出现,无疑大大的增强了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这也是杨朔铭在自己其实还根基不稳的情况下,就敢和日本人当面叫板,并把北洋军阀集团全体拉下水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会看到的,这也是我给日本人的军舰准备的礼物。”杨朔铭露出了一个恶狠狠的笑容,说道。 “军舰可不比陆地上的日本炮兵,那可是活动的钢铁炮台。”徐元锦听了杨朔铭的话,摇了摇头,说道,“这种火箭炮威力虽大,但肯定炸不动军舰,只能给他们的人员造成重大伤亡。”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杨朔铭看了看徐元锦,突然向他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还记得你和我说的那个毒气炮的事吗?” “你是说,你把那东西也弄出来了?”徐元锦大吃一惊,转过头看着杨朔铭,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本来就没什么难的。”杨朔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还给日本人准备了更要命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用得上。”杨朔铭起身看了看地图,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 ------------ 第七十六章 天津告急 第七十六章 天津告急 徐元锦看到杨朔铭的眼睛里突然间红光闪动,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什么更要命的东西?”徐元锦问道。 伴随着徐元锦的问话,杨朔铭的眼睛里飞快地闪现出一幅怪异的线图,这幅线图所描绘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一堆密密麻麻毛茸茸的象虫子一样的东西。 如果徐元锦看到了这幅线图,第一个反应很可能是他会以为这是杨朔铭发高烧时胡画的东西,而决不会把它和武器联想起来。 而事实上,这却是一种比枪炮更加可怕的东西! “你就记得比那个毒气炮还要缺八辈子德就行了。”杨朔铭眼中的红光瞬间消逝,他看着徐元锦笑了笑,说道,“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徐元锦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又是一惊,但他看到杨朔铭嘴角的笑容,可能以为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就没有再问。 正在这时,一位军官走了进来,向两人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上前将一份报告交给了杨朔铭。 “第三师今天早上打下了淄博。”军官报告道,“从济南北上的日军现已退回济南。” “他吴子玉这是在向我显摆呢。”杨朔铭飞快地看完了报告,又看了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他不知道,在我看来,时间还是浪费得太多了。” “你的要求也别太高了。”徐元锦看了着地图,目光落在了日历牌上,说道,“淄博的日军人数相对较多,他们第三师很久没有打仗了,能打下淄博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接下来是济南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配合好。”杨朔铭看着地图说道,“我们现在是能给他们的东西都给他们了,没有办法再分兵去帮他们了。” “他吴子玉别看平日里以知兵著称,鬼点子多会琢磨,我估计他看到咱们的铁甲战车队,准保也得傻眼。”徐元锦明白杨朔铭说的这个“能给他们的东西”是指什么,不由得大笑起来。 “铁甲战车队可能也没有想到,他们去青岛之前,先得在济南打上一仗。”杨朔铭也笑着说道。 “青岛是德国人经营了那么多年的要塞,要想打下来,可是不容易,何况日本人还有海军帮忙。”徐元锦看着杨朔铭说道,“你不觉得光靠咱们和南洋第一镇还有江苏来的第二镇这点人马,想打青岛未免有些单薄吗?再说日本人一旦从海上运援兵过来,抄咱们的后路,咱们腹背受敌,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咱们才要赶快动手。”杨朔铭说道,“不能给日本人从海上大量运援兵过来的时间。” “咱们中华海军和日本人的海军实力差得太大了,要是海上能挡他们一阵子就好了。”徐元锦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是把东西都给他们了,要是他们干得好,还是能起不少作用的。”杨朔铭想起了送给刘冠雄的袖珍潜艇和水雷,苦笑了一声,“不过,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管他呢!现在先打他个痛快再说!”徐元锦说着,象是想起了什么,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问道,“已经派出去的那队人马,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应该已经到了。”杨朔铭转身看着徐元锦说道,“行了,咱们也别闲着了,这就出发吧!” 北京,中南海,春藕斋。 一身便服团龙长衫带着瓜皮帽的袁世凯手里握着一叠的电报纸,心急火燎地来回走着,坐在屋里的一众军政要员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刚刚袁世凯接到了从天津发来的紧急电报,称在天津附近海面发现大批日舰游弋。 这分电报虽然没有说太多,但袁世凯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日本人这是想要在天津登陆!”袁世凯将电报拍在了紫檀木桌子上,“他们在山东和奉天都吃了咱们的大亏,所以想着要打北京了!” “以山东日军之作战表现,其战斗力并不象传说中的那样强大!”总统府军事参议蔡廷干起身朗声说道,“如今我军已在京师厚集兵力,完全可以打退日军的进攻!” “北京纵能保得住,天津也是肯定要沦于敌手了。”梁士诒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为今之计,应该马上请求列国调停。” “上次的交涉就已经表明了,英法等国和日本是蛇鼠一窝,英国袒护日本之意甚显,根本指望不上他们主持公道。”陆征祥说道,“美国虽一直义愤日本侵略我国,也帮了我国不少忙,但也仅仅是义愤而已,断然不会为了我国而同日本撕破面皮。” “天津为各国租借之地,日军恐怕未必敢贸然进攻那里吧?”曹汝霖用猜测的语气说道,“再说,日军如打算在天津登陆,必当实施严格保密,不应该这样的将军舰开到咱们眼皮底下吧?” “不错,日人此等行为,不符合其用兵习惯。”蒋百里也说道,“应该是虚张声势的成份多一些。” 听了军事专家蒋百里这样说,袁世凯的心略略的放平了一些,他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在他那张专用西式靠背大椅上坐了下来。 “哪怕日军不在天津登陆,日舰一旦以炮火蹂躏我沿海各地,杀戮我军民,我海陆军又无力阻止,时间一长,军心民心势必动摇,若那时日军再择一二处要地登陆,则我国危矣。”梁士诒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为全局计,还是应该早日和谈。” “和谈?上次谈的时间还不够长吗?”蔡廷干有些愤怒地说道,“所谓的和谈,其实就等于是向日本人屈膝投降!” “话不能如此说。”梁士诒听了蔡廷干的话,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我记得上次在这里开会的时候,大家一致同意的是‘以战促和’,也就是乘胜和谈,如今奉天日军受阻于锦州,山东日军被困于济南,我军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当趁此战胜时机,同日本恢复和谈,则不但可阻止日军自天津进犯京师,而且还可以借和谈收回此前丧失之诸多利权。” 听到梁士诒这样说,蔡廷干一时无语,坐了下来。 “要是奉天那边的仗能打得象山东这样,就好了。”袁世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报纸,叹息道。 “这一次又铮在徐州座镇指挥,居中协调各军作战,我军连败日军,迭复名城,可谓功勋卓著。” 梁士诒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军总长段祺瑞,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是啊是啊!以前我还真是小看了又铮,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打得这么好。”袁世凯面带欣慰之色的说道,“张勋打得也不错,听说还受了伤。” “全赖大总统威德,前线将士用命,效死杀敌。”段祺瑞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哑着嗓子说道,“宿将如张勋、曹锟、冯国璋等都不顾日军炮火亲临前敌指挥,中外咸赞其勇,谓我中华军人亦能如是,此次山东之役得胜,并非偶然。” 听了段祺瑞的话,袁世凯不由得连连点头。 听到段祺瑞在话里只字未提徐树铮和在奉天方向艰苦作战的蔡锷,蒋百里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不过,眼下各军因连日作战,弹药已经开始缺乏,应当想办法尽快予以接济。”段祺瑞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枪炮弹药不能及时补充,恐怕时间一长,诸军久战之后,难以后继为力。” “不错,这个事是现在最要紧的。”袁世凯起身说道,“从今天起,我亲自来抓这件事。” 梁士诒有些吃惊地看着袁世凯,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了袁世凯一句:“要是日军真的在天津登陆,我军又无法阻挡,为之奈何?” “那就迁都再战好了。”段祺瑞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总之绝不为城下之盟。我以前说过,非如此不足以立国固邦,取信于民。” “和谈的事,还是先缓一缓,免得传出消息,寒了前线将士之心。”袁世凯也说道。 梁士诒听到袁世凯这么说,也就不在言语了。 段祺瑞抬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但段祺瑞的心里,却并不象外面的天空那样的晴朗。 天津,大沽,中国海军第一舰队基地。 “起雾了。”站在一门280毫米克虏伯大炮旁边的海军总司令李鼎新望着雾气茫茫的海面,“一会儿什么都好看不见了。” “这样更好,我们看不见,日本军舰也看不见。”海军次长汤芗铭笑了笑,对李鼎新说道。 李鼎新听出了汤芗铭话语里隐含的无奈之意,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日本人要是真打算在这里登陆,咱们可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汤芗铭抚摸着这门李鸿章时代的克虏伯大炮的炮身,说道。 “不知道那些小潜艇到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李鼎新想起了这些天一直在勤奋操练的潜艇部队官兵,叹息了一声。 ------------ 第七十七章 激战大沽口 第七十七章 激战大沽口 “日本人可能根本想不到,我们还会有这样的新式武器。”汤芗铭笑着说道。 “那位杨镇守使算得上是个有心人。”李鼎新说道,“潜水艇这种东西,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物了,但咱们这些海军老人,却偏偏就没有想过这种办法。而他杨朔铭不但想到了,而且竟然还把它们变成了现实。” “瞧他年纪轻轻的样子,虽然说在日本留学过,但也不可能懂得这么多。”汤芗铭说道,“真不知道他都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 “有些东西不是学就可以学到的。”李鼎新说道,“还有那水雷,也是个挺匪夷所思的东西。” “你注意到他派人送来的那些海流图没有?”汤芗铭想起了那厚厚的一叠图纸,眼中不由得再次闪过惊奇之色,“你想想看,他一个从来没念过海军的外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是一点儿也想不明白。”李鼎新摇了摇头,“不过,这利用海流布放水雷攻击敌舰的方法,倒是非常有道理,的确值得一试。” “要是真打起来,最好日本人的大舰能来得多一些,让咱们多过过瘾。”汤乡铭扶了扶眼睛,笑着说道。 汤芗铭的话音刚落,海面上突然刮起了阵阵的狂风,海雾开始一点一点的散去,尽管天空仍然显得阴沉沉的,但海面却很快变得清晰起来。 “看那边!”一位军官突然指着远方惊叫起来,“那是……敌舰!” 李鼎新和汤芗铭循声望去,不由得暗暗心惊。 海面上出现了几个不大的黑点,但却带着淡淡的烟柱,而且似乎正在快速的一点点变大。 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响了起来,李鼎新和汤芗铭转身快步离开了炮台,来到了一处指挥所内,他站在观察窗前,举起了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起海面的情况来。 海面上的日舰轮廓很快变得清晰起来,当李鼎新看到渐渐出现的一艘接一艘庞然大物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日本人还真把大家伙派来了。”汤芗铭说道,“他们来得还真是快啊!”他转过头,无奈地问道,“现在布置那种漂雷来得及不?” “只能靠大炮和那些水雷了,再就是鱼雷艇。”李鼎新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悲凉,“别的全都指望不上。” “是啊,就现在这几门炮,根本顶不住啊。”汤芗铭苦笑了一声,说道。 在历经了创深痛巨的“庚子国变”之后,中国被迫和列强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在列强的逼迫下,曾经给八国联军造成重大伤亡的大沽口炮台被拆毁了。北京的门户从此洞开。在民国建立之后,大沽口的防务虽然有所加强,但仍然不足以防范敌人的大举进攻。 李鼎新看着肆无忌惮地开过来的日本战列舰,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此时,在日本战列舰“摄津”号的舰桥上,日本第一舰队司令加藤友三郎中将举着望远镜,正观察着岸上的中国炮台和各种防御工事。 “中国人的炮台全都是垃圾。”参谋小泉在一旁冷笑道,“这样的工事,在我们强大的舰炮火力下,用不上十分钟,什么也不会剩下。” “是啊!如果陆军那帮愚蠢的家伙愿意,他们今天就能够打到天津城内。”另一位参谋西村也说道。 “我不明白政府在这件事上为什么顾虑会那么多。”小泉接着说道,“帝国现在已经同中国处于战争状态,我们可以随便选择进攻目标,为什么还要听英国人和美国人的?” “政府是怕引起欧美列强的集体干涉,毕竟天津有很多国家的租界。”西村说道,“你难道忘了日清战争的历史了吗?我们本来那时就可以占领辽东半岛的,但政府却没有想到俄德法三国会联合起来干涉,结果我们被迫吐出了大半的胜利果实,把辽东半岛又还给了中国。这一次,政府是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政府给我们的任务仅仅是摧毁中国人的防御工事,向他们显示我们的强大力量,迫使袁世凯政府投降。”小泉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我们的炮弹。” “集中你们的精力!”听到部下有些喋喋不休的讨论,加藤友三郎有些恼火地说道。听了司令官的喝斥,小泉和西村闭上了嘴巴,开始一心一意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在加藤友三郎的命令下,日本舰队开始排成攻击阵列,准备向岸上进行齐射。 参加这次炮击大沽口中国军队防御工事任务的主力,是日本海军第一舰队的四艘战列舰“摄津”、“河内”、“安艺”和“萨摩”。此时四艘巨舰缓慢地移动着庞大的身躯,排成了长长的战列线,一座座巨大的305毫米和254毫米双联装炮塔在缓缓的转动着,不可一世的指向了岸边。 看到这无比壮观的一幕,加藤友三郎也禁不住和他的部下一样,生出了“杀鸡焉用牛刀”的感慨。 象他指挥的这四头钢铁巨兽,浩瀚的大洋才是他们真正的搏杀赌场,用这些宝贵的军舰来敲掉中国人那少得可怜的炮台,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一种浪费。 岸上的探照灯突然亮了起来,伴随着阵阵警报声,只听几声闷雷似的巨响,岸上灰暗的天空中闪过道道红光,紧接着天空中便传来了刺耳的炮弹破空呼啸声,在离“摄津”号不远处的海面,升腾起了巨大的水柱。 中国人的海岸炮首先向日舰开火了。 看到远失弹打起的高高浪花,小泉正想说上几句嘲讽中国人的话,一发近失弹流星一般的飞来,落在了距离“摄津”号距离相当近的海面爆炸,激荡起高高的水柱,浪花飞溅到了舰桥之上,将舰桥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们从头到脚淋得湿漉漉的。 “他们打得好准啊!”西村忍不住赞叹了中国炮手一句。 “该死的中国混蛋!马上就让你们尝尝我们的厉害!”同样被浇成了落汤鸡的小泉冲着岸上挥舞着拳头大叫了起来。 象是在配合小泉的话,就在小泉话音刚落之际,“摄津”号的主炮恰好开始了齐射,看着巨大的炮管喷吐出一道道长长的火舌,紧接着岸上升腾起大团大团的火焰,顾不上炮击时空气震动带来的恶心感觉,小泉和许多军官及水手们全都欢呼起来。 日本海军官兵的确有理由激动,这应该是自对马海战结束之后,日本海军头一次集结起如此强大的舰队实施炮击行动。 在战列舰队开火后,担任护卫任务的日本巡洋舰和驱逐舰也跟着开火了,一时间岸上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和浓烟。 尽管如此,中国人的反击炮火似乎并没有减弱,仍然有一发发炮弹在日本舰队的近前落下,而且有不少应该是威力很大的大口径炮弹。 “加把劲儿!炸死中国人!”小泉大声的吼叫起来。 在日本舰队的猛烈轰击下,中国军队的防御工事完全化成了一片火海。 “通通去死吧!中国混蛋们……”小泉还在那里狂热地喊叫着,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的刺耳尖啸声,“摄津”号的舰首突然绽开了一团烈焰,紧接着便是如雷般的巨响。 “摄津”号的舰体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加藤友三郎的脚下一滑,登时摔倒在了地上,而就在他刚要爬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便是弹片击打在周围钢板上的声响,和人们的惨叫声。 一枚细小的弹片打在了司令塔的装甲钢板上,反弹了过来,恰好将加藤友三郎的军帽打飞。 加藤友三郎顾不上自己还没有爬起来,他一把抓过飞到一旁的军帽,当他发现崭新的军帽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时,不由得十分恼火。 加藤友三郎好容易站稳了身子,他这才注意到横七竖八躺倒在舰桥上的部下们,刚刚还在狂热叫骂着杀光中国人的小泉,此时已经没有了声息,加藤友三郎注意到小泉胸口处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痛苦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刚才应该是中国人发射的两枚大口径炮弹击中了“摄津”号,造成了众多的人员伤亡。 据战前海军情报部门提供的关于中国军队在大沽口的布防情况,在大沽口的炮台中,装备有克虏伯制造的280毫米大口径海岸炮,刚才很可能就是这样的炮射出的炮弹击中了“摄津”号。 在遭到如此毁灭性的炮击后,中国人竟然还能发动反击并且准确的击中日本军舰,所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和高超的战技不由得让加藤友三郎暗生敬佩之意。 加藤友三郎努力的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此时一些受伤较轻的部下也纷纷站了起来,重新坚持在了岗位上,加藤友三郎转身进入了司令塔,继续观察着战况。 ------------ 第七十八章 刷新的中国海军战绩 第七十八章 刷新的中国海军战绩 也许是被多年的屈辱压抑得过久了的关系,尽管遭到了日本战列舰近乎压倒性的炮火攻击,这一次中国人的反击却表现得异常英勇和顽强,中国海岸炮兵射出的炮弹多次击中日舰,在继“摄津”号战列舰中弹之后,“萨摩”号战列舰也被一发大口径炮弹击中了舰尾,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座双联装炮塔失灵。更让日本人感到郁闷的,是“嵯峨”号炮舰竟然被一发大口径炮弹和数发小炮弹击中了,这艘排水量785吨的炮舰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一下断成了两截,很快便沉没了。 看到浑身是火的“嵯峨”号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海面上,加藤友三郎十分恼火,但却无法可想。 “嵯峨”号炮舰是日本1912年建造的河用大型炮舰,装备有120毫米炮1门和80毫米炮3门。这艘炮舰在设计的时候是专用的“外交舰”,曾作为日本驻华分舰队的旗舰使用,因为需要经常性的执行外交接待任务,因而该舰内部空间宽敞,装潢极为精美华丽。在日军进攻青岛的时候,该舰便在青岛近海活动,在日本逼迫中国接受“二十一条”的谈判期间,“嵯峨”号开到了大沽海面游弋,以威吓袁世凯政府。可能是过于藐视中国人的关系,在炮击开始的时候,这艘炮舰过于接近海岸,结果受到了中国海岸炮兵的“重点关照”,不幸成了这场战争中第一艘被击沉的日本军舰。 日本舰队猛烈的炮火终于显示出了效果,大约又过了约半个小时,中国军队的反击炮火开始逐渐的减弱,最后完全的停止了。加藤友三郎从望远镜里看到岸上的中国海防炮台和防御工事此时已经全都化成了瓦砾,虽然心头感觉十分快意,但却抵消不了旗舰被中国人的炮弹击中和“嵯峨”号的被击沉所带来的耻辱感觉。 在加藤友三郎和他的很多部下看来,无敌的日本帝国海军面对弱小的中国海岸炮兵,应该是到战斗结束也应该毫发无伤没有任何损失才是正常的。 “让各舰马上通报损失情况。”看着火焰一点一点熄灭的“萨摩”号,加藤友三郎用阴沉的声音命令道,一张脸仿佛要阴出水来。 而就在加藤友三郎话音刚落之际,日本舰队的队列里突然再次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 “怎么回事?!”加藤友三郎立刻举着望远镜向火光升腾起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在舰队的阵列尾部,有一艘着火的日本军舰身影,以及它周围的日本军舰开炮射击时炮口喷出的火光和机关炮打出的道道红线。 不一会儿,一位日本军官有些惊慌地向加藤友三郎报告道:“是‘桥立’号,将军,‘桥立’号爆炸了。” “是被敌人的炮弹击中了?”加藤友三郎恼火地问道,“难道是还有隐藏的中国炮位没有被摧毁?” “不是炮弹,将军,是鱼雷!”这位军官摇了摇头,说道,“‘桥立’号遭到了中国鱼雷艇的攻击……” 这位军官的话还没有说完,海面上突然再次传来了爆炸声。 “我们打中他们了!”这名军官惊喜地大叫起来。 加藤友三郎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借着海面上熊熊燃烧的火光,果然看到距离着火的旧式巡洋舰“桥立”号不算太远的地方,一艘起火的小船身影在快速地移动着。 小船试图躲避开日舰的攻击炮火,但显然没能成功,又有炮弹准确地击中了它,小船再次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然后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海面上。 在确定偷袭的中国鱼雷艇被击沉之后,日舰的炮火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海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燃烧着的残骸碎片。 加藤友三郎放下了望远镜,看着起火的“桥立”号半截身子已经没入了水下,不由得用手狠狠地捶了一下舰桥护栏,长叹了一声。 “桥立”号是当年参加过甲午大东沟海战的老式巡洋舰,1912年被列为二等海防舰,这一回是当作大型炮舰参加炮击大沽口行动的,想不到却成了中国鱼雷艇偷袭的牺牲品。 “桥立”号是日本舰队炮击大沽口时被中国人击沉的第二艘军舰,虽然对强大的日本舰队来说,这艘老舰和之前被击沉的“嵯峨”号炮舰的损失丝毫无损舰队的整体实力,但对加藤友三郎和很多对海军期望值过高的日本人来说,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而对自甲午战败饱受日本欺侮的中国人来说,虽然击沉的不是什么重要的舰艇,但在敌我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 此时和唉声叹气的日本舰队司令加藤友三郎不同的是,抱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海面上的中国海军“湖鹗”号鱼雷艇艇长陈世英,却望着海面上起火慢慢下沉的“桥立”号巡洋舰,发出了开心的大笑声。 “一条鱼雷艇换一艘巡洋舰,这买卖划得来!” 虽然在这种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他辨认不出对方的准确身份,但他仍然能看出来,被他的“湖鹗”号鱼雷艇击中的,是一艘排水量最少在3000吨以上的大型巡洋舰。 陈世英所指挥的“湖鹗”号鱼雷艇是清末张之洞筹建湖北海军时从日本购入的四艘“湖鹏”级鱼雷艇之一,排水量仅为97吨,拥有3具鱼雷发射管,此时性能已经相对落后,以这样一艘鱼雷艇来换一艘日本巡洋舰,在陈世英看来,可以说是相当划算了。 中国海军对外国作战的战绩,从今天开始,算是又刷新了一个档次了。 当然,此时的陈世英不会想到,过不了多久,中国海军的战绩,将会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 陈世英注视着日本巡洋舰完全消失在海面上,正打算朝岸边游去,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陈世英推着木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很快发现了一名“湖鹗”号上的鱼雷兵王永刚,他的腿部受了伤,正不住的在海面上挣扎着。 “坚持一下,兄弟!”陈世英将木板推到了王永刚面前,一边奋力踩着水,一边将王永刚扶上了木板,他让王永刚躺在了木板上,然后用力推动着木板向岸边游去。 “长官……其他的弟兄们呢……”王永刚一边用手划着水帮着陈世英,一边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陈世英转头望了一眼“湖鹗”号鱼雷艇被击沉的方向,说道:“弟兄们都是好样儿的!知道吗?咱们打沉了一艘日本巡洋舰!” “太好了……”王永刚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哪怕死了也值了……” “……别说傻话!给老子挺住!”陈世英觉察出了王永刚的情况有些危险,大声呵斥道,“治好了伤,咱们还是中华海军的好汉!等有了大船,再来重新打过!” “是!长官!”王永刚的眼角渗出了泪水,他使劲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 “他们的炮击总算是停了。”汤芗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镇定地对李鼎新说道,“刚刚好象又看到一艘日本军舰爆炸了,不知是不是被水雷击中的大家伙。” “不是战列舰那样的大家伙,但也不是小船,好象是艘巡洋舰。”李鼎新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象是被咱们的水雷或者鱼雷击中的。” 此时海面上再次传来了爆炸声,李鼎新举着望远镜从已经有些损坏的观察窗循声望去,看到了海面的另一处腾起了火光,但比刚才的爆炸要小得多。 “又打中了。”汤芗铭说道,“这回应该是小船了。” “他们一会儿可能就会登陆了。”李鼎新放下了望远镜,有些担忧的说道,“咱们的大炮恐怕没有多少能用的了。” “不知道蓝季北那里怎么样了,”汤芗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李鼎新说道,“不行的话,就放弃这里,和后路炮兵会合,一起阻击日军登陆吧。” “是啊,咱们这里虽然被毁了,但还可以利用纵深的河道水网和水雷还有炮兵同他们周旋。”一位军官对李鼎新说道,“日本人想在咱们这里登陆,没那么容易。” 李鼎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举起了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远处的海面。 “他们好象走了。”有人说道。 汤芗铭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愣,他立刻取过一副望远镜,和李鼎新一道观察起来。 “没有登陆船只出现。”李鼎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疑惑,“难道他们没有登陆的打算?” “这也很有可能。”汤芗铭说道,“天津有多国租界在内,日本人想要进攻天津,是不可能不顾及列强的干涉的。” “希望如此。”李鼎新长吐了一口气,说道。 ------------ 第七十九章 双管齐下 第七十九章 双管齐下 “报告司令,确定击沉敌舰二艘,击伤四艘。”一位中国海军军官向坐在地下指挥所办公桌前的中国海军第一舰队司令蓝建枢报告道,“敌舰目前已经退往外海。” 蓝建枢点了点头,此时两位参谋正用力的掀动着桌子上的地图,将上面沾上的刚刚日本人炮击震落下来的灰尘抖落到地上,使地图清晰起来。 “鱼雷艇回来了没有?”蓝建枢看着参谋的动作,皱了皱眉,问道。 “‘湖鹏’号、‘湖鹰’号和‘湖隼’号都已经回来了,”军官回答道,“‘湖鹗’号还没有消息。” “估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大沽军港司令李和有些难过地说道。 “那些伪装布雷船怎么样了?”蓝建枢接着问道,“还有那几艘潜艇,都没事吧?” “敌舰没有发现伪装布雷船的锚地。”军官回答道,“在敌舰炮击一开始,潜艇就全都潜入水下了,现在已经浮上来了,都没事。” “没事就好。”蓝建枢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一会儿还得指望着他们给炮台上死难的弟兄们报仇呢。” “是啊!现在也只能靠他们了。”听了蓝建枢的话,李和长叹了一声,说道。 由于中国海军和日本海军的实力相差实在过于悬殊,为了不让中国海军仅有的几艘主力军舰白白的遭到损失,在海军总司令李鼎新的命令下,第一舰队主力巡洋舰“海圻”、“海容”、“海筹”、“海琛”四舰和驱逐舰“飞鹰”、“建康”、“豫章”、“同安”及炮舰“永丰”、“永翔”、“舞凤”、“肇和”等舰全都移驻上海,以暂避日舰锋芒。而留下来参加大沽防务和对日作战的,全都是鱼雷艇和一部分辅助舰艇,当然还有刚刚加入中国海军战斗序列不久的袖珍潜艇。 对于象蓝建枢和李和这样的从北洋海军时代过来的老海军来说,没有比这更感到屈辱的事情了。 敌舰开到了家门口用炮火蹂躏自己的国土,而他们这些负有保家卫国职责的海军军人,却不敢出动迎战,而是只能躲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何等的痛心和耻辱啊! 蓝建枢明白李和在想什么,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芒。 “等天气稍微好一好,就让侦察飞机马上出发。”蓝建枢沉声说道。 李和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地下指挥部,来到了地面上。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翻卷着的大片乌云,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企盼之色。 此时,在一处河弯口的岸边,几名水手模样的人正和几名身着海军军服的人围坐在一处八角亭下的木桌旁吃饭。 “日本海军是师从英国海军的,他们奉行的也是英国人的传统理论,就是到海上去争夺制海权,谁能打赢海战谁就是英雄,谁取得了制海权,就可以凌驾于其它国家之上。”一位海军军官说道,“咱们中华海军其实也是师从英国海军的,起步甚至可以说比日本还要早,但现在反而沦落到连一战之力都没有的地步了。” “杨先生和我们不止一次的说过制海权这个事,我们以前长年在赣西,根本都没见过海,所以不是太理解他的话,”一位年长的江西籍水手点着头说着,脸上现出了憨厚的笑容,“但今天听老哥你这么一说,我们全都明白了。” “杨将军是一个非常渊博和有远见的人,他竟然能设计出这么好的小型潜艇。”另一位海军军官说道,“他一开始派你们带着这潜艇过来,我们还不太瞧得起他,认为你们是在胡闹,等一上了潜艇,我们才知道这船简直是太好太好了。” “杨将军和我们说过这样一句话,让我们对付你们这些科班出身的人。”一位年轻的江西籍水手象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 “噢?他说的是什么?”几位军官的脸上都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他说,要是海军里有人瞧不起你们,说你们开的潜艇夺取不了制海权,你们就这样回答他们,”那位年轻的水手说道,“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军舰平日里都是停泊在港口里的,如果能有一种办法把它们直接消灭在港口里,也就等于夺取了制海权了。” 听了水手的话,几位海军军官的脸上全都现出了愕然之色。 “说的一点儿不错,”一位年长的海军军官望了望停泊在河湾里的六艘袖珍潜艇,点了点头,“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办法。” 另外几位军官跟随着他的目光向停泊中的潜艇望去,眼中都现出了激动的神情。 这种被中国海军的官兵们戏称为“核舟”的袖珍潜艇,外形其实更象一枚两头尖尖的橄榄。它看起来是那样的小巧、精致、新颖、可爱,堪比故宫里珍藏的那枚“苏东坡赤壁怀古”的核雕小船。而一旦进入到它的内部,人们会发现,象那枚核雕小船一样,目前的潜艇所应有的结构和设备,它大多数都一应俱全。这种小潜艇采用的是双层耐压船体,装有一台用于水面航行的柴油机和一台水下潜航时用的电动机。蓄电池分两组并列在艇身的两侧。这种小潜艇还有一个缩小的舰桥,在舰桥的前方,竖起的是一架高大的潜望镜,这个潜望镜是专门从美国买来的。这种袖珍潜艇的排水量仅为25吨,乘员也只有四个人。和普通的潜艇不同的是,它的武器不是鱼雷,而是两枚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 在这些设计先进的袖珍潜艇被陆续送到大沽口试航后,马上在中国海军当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刘冠雄、李鼎新、蓝建枢等人意识到这是难得的抗敌利器,极为重视,立刻着手成立了中国海军的第一支潜艇部队,并选派精干官兵上艇和江西来的操作人员学习具体的操作方法,并进行战术演练和摸索。现在,中国海军的潜艇官兵们,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这种划时代的新式武器了。 从潜艇部队成立的那天起,他们就被告知,这些潜艇将被用来对付日本海军最强大的战舰。尽管这种小潜艇的内部设备简陋,几乎没有任何的生活设施,舱室狭窄得惊人,人呆在里面仿佛活棺材一般,而且需要用母船拖航,相当危险,但是,一想到能够亲自驾驶这种潜艇去击沉日本最强大的战列舰,用几个人几艘小艇去代替整个中国海军同强大的日本海军作战,建立前所未有的功勋业绩,一洗甲午中国败于日本之手的奇耻大辱,潜艇部队的官兵们就热血沸腾,激奋不已。 此时的天空渐渐云散雾开,一点儿一点儿的放晴了,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了停泊中的潜艇身上,给这些袖珍潜艇镀上了一层金色,使阳光下的它们显得更加可小巧可爱。 “日本人毁了咱们的炮台,咱们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打回去!”一位军官的目光转向了远处还在冒着黑烟的一处地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的轰鸣声,地面上的人们不约而同的走出了亭子,向天空中望去,很快,一架双翼飞机的身影出现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机首描绘的龙头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你们江西能造出这么好的飞机,真是太了不起了。”一位军官对水手们说道。 “侦察飞机回来了,可能是找到敌舰的临时锚地了。”一位军官象是预感到了什么,转头对其他的战友说道。 “大家马上开始准备吧!估计一会儿命令就好到了!”年长的军官沉声说道。 听了他的话,人们纷纷起身,向自己的潜艇跑去。 正象年长军官说的那样,不一会儿,指挥所里的蓝建枢便收到了侦察飞机带回来的情报。 蓝建枢翻动着厚厚的海流图纸,从里面找出了一张,和桌子上的海图仔细的对比了起来。 “怎么样?用潜艇出击还是用伪装布雷船放漂雷?”李鼎新看着蓝建枢问道。 “两个全用。”蓝建枢的目光紧紧盯着桌面上的海图,沉声说道。 “两个全用?怎么个全用法?”李鼎新和汤芗铭对望了一眼,问道。 “用袖珍潜艇水下攻击,布雷船出动,把漂雷布置在日舰回国必经的航道上。”蓝建枢言简意赅地答道,“他们这一次来了不少大舰,机会难得,能多打一个是一个。” “也是。”汤芗铭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一次不打他个狠的,下一次怕是没有机会了。” “只要是能顺利找到日本人的临时锚地,就有握把日本人的战列舰全都弄沉。”李和说道,“那些水雷和定时炸弹的炸力极强,日本人的战列舰只要挨上,肯定得完蛋。” “哪怕不能把日舰炸沉,受伤的日舰想要重新出战,也得修上大半年才行。”李鼎新说道,“跟炸沉了的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马上让拖船把潜艇带出锚地,准备出击。”蓝建枢转头对一位军官命令道。 ------------ 第八十章 猎鲨潜航 第八十章 猎鲨潜航 在得到了出击命令之后,中国潜艇部队的全体官兵们分别登上了各自的潜艇。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艘艘伪装成渔船的拖船借着夜色,拖曳着这些袖珍潜艇驶离了锚地。 在“织女梭5”号潜艇的舱盖合上之后,柴油机声便响了起来,站在艇内的江西籍水手张起帆望着周围的战友们,一颗激动的心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这艘潜艇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前些日子刚刚过完十三岁生日的张起帆,自从来到“人和公司”之后,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这艘潜艇里渡过的。 张起帆的家境本来相对殷实,在他关于童年的记忆当中,很多都是温馨幸福的回忆。 威严慈祥的父亲,温柔善良的母亲,天真可爱的小伙伴。 还有那个长发飘飘的姑娘……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悄悄改变了的? 他依稀只记得,好象是父亲出了一趟远门,在日本参加了一个叫“同盟会”的组织之后,他的生活,就不再平静了。 从那时起,父亲在家的日子越来越短,家里值钱的东西在一件件的减少,而父母吵架的次数和母亲的眼泪,却多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父亲从自己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了。 年纪轻轻的他,不得不过早的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为了母亲,还有那个叫陈静的姑娘。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人,会成为一名操纵潜艇的水手。 “起帆小兄弟在想什么呢?”这艘袖珍潜艇的艇长――中国海军少尉卫伦泽看到张起帆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不由得笑着问道。 由于这种袖珍潜艇只有四个人的艇员,为了保证攻击任务顺利完成,每一艘潜艇上除了三名已经完全熟悉潜艇操作的中国海军军人,又都搭配了一名最熟悉潜艇构造和操作的江西籍水手。张起帆由于业务精熟,因此被选中在“织女梭5”号上服务。 对于出海执行这种极度危险的任务,送潜艇到海军来的“人和公司”员工有些人产生了退缩,哪怕是海军答应支付高额的佣金。但在海军方面提出要求后,张起帆却毫不犹豫的第一个报名参加了。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在想,日本军舰挨了炸后是个什么样子。”张起帆的圆脸上现出了憨厚的笑容,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有另外一种感觉,“真想早点看到他们的死相。” “要是时间允许,我肯定让你看到。”卫伦泽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点头答应道。 此时“织女梭5”号潜艇在一艘伪装成渔船的侦察船的拖曳下,保持着水面航行。也许是老天照顾的关系,晴朗的新夜空中,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辽阔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可以说是近来少有的好天气。 潜艇部队走了一条向东偏北的航线,海面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舰船出现。整支潜艇部队保持着潜望镜深度,每隔三小时就浮出水面进行一次充电。 卫伦泽仔细地观看着手中的海图,核对着日本舰队的方位,根据侦察飞机的报告,日本舰队的临时锚地就设在离大沽口不远处的曹妃甸。 曹妃甸是渤海唐山湾里的一个小岛,横亘在西起大沽口东至辽河口的海域,是海上往来船只出入大沽口和天津的必经之地。日本舰队选择在这个离中国本土相当近的地方下锚,除了继续保持对中国京津唐沿海地区的威胁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日本人的自大傲慢和对中国海军的极度轻视。 “听说日本人好淫成性,可别让他们坏了岛上曹妃娘娘的庙。”舵手兼轮机兵林陌仟说道。 “日本人什么缺德事干不出来?”水手陈复说道,“不过,他们要是敢打曹妃娘娘的主意,可就是自己想找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对曹妃甸的典故不甚了解的张起帆问道。 “曹妃甸的得名是唐王李世民东征高丽的传说,唐王自高丽回师时,爱妃曹氏不幸染病,在岛上不治身亡,唐王非常怀念她,下令在岛上修起三层大殿,塑曹妃像供奉,赐名曹妃甸。从此渔民海客四时香火不断,该岛因此得名。” 可能是看到张起帆有些紧张,卫伦泽便给他讲起了曹妃甸的传说。 “由于曹妃塑像做得太美丽了,有的人烧香时不免为美色所迷,产生邪念。曹妃心地善良,经常保佑经过此地的人们,但凡是对她起了邪念的人,多在海上遇难,因而人们相互告诫,在给曹妃烧香时,万万不可存亵渎之念。” “原来是这样。”张起帆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咱们可得快点找到日本人,别让这些禽兽惊了曹妃娘娘的仙驾。” “日本人这一次恃强欺凌我国,曹妃娘娘非得显灵弄沉他们几艘大舰不可。”听了张起帆的话,再看到他脸上那郑重其事的表情,陈复大笑了起来。 张起帆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弛了下来,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潜艇内的气氛也变得不象刚才那么紧张了。 在核对完海图之后,卫伦泽便守在了潜望镜前,仔细地观察着海面的情况。 长时时间的潜航很是枯燥,柴油的味道弥漫在舱内狭小闷热的空间里,让空气逐渐变得污浊,人体发出的汗味和各种设备、仪表发出的气味令人感到头昏脑胀,但四个人并没有叫苦。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战胜日本海军的最后希望,就是他们驾驶着的这些小艇。 不知过了多久,卫伦泽的一声大叫让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其他三个人惊觉了过来。 “发现敌舰!” 听到艇长的呼喊,张起帆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就在卫伦泽话音刚落之际,海面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艇身立刻随之震动起来。 “拖船被敌舰发现了!”林陌仟有些紧张地说道。 “这帮家伙!赶快解缆啊!”卫伦泽焦急地大叫道。 正在这时,艇身突然传来了重重的三下敲击声。 张起帆不自觉的抬起了头看了看,此时他根本看不见外边的情况,但他知道,刚刚的敲击声,是拖船上的人和他们约好的解缆信号。 “太好了!”卫伦泽麻利地收起了潜望镜,关好并检查了所有的舱门,然后大声命令道,“快!马上下潜!” 就在这时,海面上再次响起了炮弹入水爆炸的声音,但不象刚才的那一声那么大,象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起帆飞快地打开了注水阀,水柜开始注水,外冒的空气发出吱的声响,柴油机停车,电动机驱动螺旋桨,发出了一片哼哼叽叽的难听声音,潜艇开始缓缓地下潜。 潜艇到达指定的深度之后,悬停在了那里。 “这小东西的性能真好。”卫伦泽感叹道,“那位杨将军真是个天才。” “不知道其它的潜艇怎么样了。”林陌仟有些担忧的问道。 “应该是没事,刚才的炮弹不是大炮弹。”卫伦泽抬头向上看了看,说道,“估计是日本人的巡逻艇打来的。” “是啊,这里是去大沽口的必经之地,咱们中国人的船经常走这条线,日本人刚才开炮,可能是把拖船当成民船了,是要赶咱们走。”陈复说道。 “应该是这样。”卫伦泽点了点头,“咱们反正也到地儿了,多等一会儿再浮上去敲他们!” “您刚才确定看到敌舰了?”张起帆突然问道。 “没错,而且还是大家伙。”卫伦泽肯定地说道,“吨位起码都在万吨以上。” “那咱们这回可要过瘾了!”陈复兴奋地说道。 卫伦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计算着从下潜到现在的时间,没有再说话。 漫长的等待让人感觉分外难熬,由于长时间的下潜航行,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闷,四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正当张起帆感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时候,卫伦泽突然下令道:“立即上浮!” 四个人疯狂地忙碌起来,潜艇开始缓缓上浮,冲出了水面,卫伦泽打开了出入舱盖,清新的空气随之飘入,林陌仟重新启动了柴油机,“织女梭5”号保持着低速,缓缓向前行驶着。 在充电完毕之后,卫伦泽重新回到了舱内,关好舱盖,下令下潜到潜望镜深度,继续前进。 卫伦泽转动着望远镜,很快便在一个方向上停了下来。 “你过来看看吧。”卫伦泽向张起帆招了招手。 张起帆来到了潜望镜前,将眼睛凑了上去,立刻屏住了呼吸。 “织女梭”号潜艇悄无声息的向前航行着,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晴朗的天空出现了大片的云团,银色的月光从云层间洒下,海面上白茫茫的一片,让人感觉到潜艇仿佛是在前往另一个世界。 而在那个世界的入口,张起帆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艘巨大无匹的日本军舰。 ------------ 第八十一章 水下爆击作战 第八十一章 水下爆击作战 此时这艘大型日本军舰正静静的停泊在海面上,仿佛一头沉睡的噬人巨兽。 张起帆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艘日本军舰,握着潜望镜横杆的双手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对海军一无所知的张起帆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仔细地打量着日本建造的这艘战列舰。 这是日本帝国倾尽全力建造的巨型战舰,巨大的舰桅,山一样庞大的躯体,巨型的旋转炮塔,显得这头钢铁怪兽分外可怖,深深地震撼着张起帆的心灵。 这是一个畸形的工业国家所能创造出来的最可怕的杀人机器,它的设计和建造,耗去的人工、时间和金钱难以计算,而日本人建造这样的怪物,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征服和杀戮。 对于年仅十三岁的中国少年来说,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可怕了。虽然现在身处水下,但通过潜望镜,张起帆仍然能够感觉到它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杀意。 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但此时的张起帆,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燃起了无比昂扬的斗志。 一想到自己将亲手毁灭掉它,张起帆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小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船吧?” 张起帆将潜望镜还给了艇长卫伦泽,卫伦泽觉察出了张起帆表情的异样,笑着说道。 “没见过。”张起帆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它很快就要毁灭在我们手里了。” “织女梭5”号一点一点的逼近了这艘日本战列列舰。“织女梭5”号在潜望镜深度航行,平静的海面上,留下了一条不算明显的浪尾。日本人的巡逻艇和了望哨也许注意到了这条尾迹,但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由于长久以来对中国人的轻视,此时麻痹大意的日本人完全低估了中华民族的想象力和冒险精神。 “织女梭5”号潜艇接近到了距离日本战列舰大约400码的地方,遇到了一道防鱼雷网。这道网一直拖到海底,无缝可钻。陈复当即穿上了潜水服潜入水中,很快便用专用的割网器割破了防鱼雷网,为潜艇打开了一条通路。 在陈复回到潜艇上之后,林陌仟驾驶着潜艇快速通过了缺口,现在,“织女梭”号和日本战列舰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物了。 按照平日的战术演练,“织女梭”号必须把两枚巨大的定时炸弹放在日本战列舰主炮塔下的船底上,那里是日本战列舰的弹药库。只要引爆弹药库,这个不可一世的巨大怪物便会一命呜呼。 “织女梭5”号悄悄潜近了日本战列舰,透过舷窗,张起帆清楚地看见了它粗糙的船底,上面长满了海藻和藤壶,“织女梭5”号紧贴在日本战列舰的船底,卫伦泽麻利地操纵潜艇卸下了左舷的巨型炸弹,并同时开启了引信的倒数计时器。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轻轻巧巧的就将定时炸弹粘到了日本战列舰的船底上,而且并没有发生碰撞而使日本人惊觉。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完美的情况,一方面是中国潜艇官兵们平日里的努力演练,另一方面得益于这种袖珍潜艇的良好性能。 卫伦泽操纵“织女梭5”号调头,启动了另一枚巨型炸弹的定时装置。他再次将炸弹稳稳的吸在了日本战列舰的舰底。 张起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任务竟然会完成的这样容易。 一切都已经完成。两枚炸弹的爆炸将置这艘万吨级的日本战列舰于死地。 张起帆知道,他和他的战友已经完成了迄今为止中国近代海战史上最为艰难的任务。 这个艰巨的任务完成的时候,竟然会显得如此的简单。 此时卫伦泽下令另外三名艇员和他一道,不顾艇内的闷热,穿上整齐的中国海军军服,他之所以要求这样做,是怕一旦被日本人俘虏的时候,按照日内瓦公约,日本人能把他们当成正规军人来对待,保证他们起码的生命安全。 这么做其实是中国海军总司令李鼎新的命令,目的是为了防备万一,其实不管是卫伦泽还是李鼎新,都不能确定日本人会这样的对待他们。 完成了这项准备工作之后,卫伦泽操纵卸掉了重负的“织女梭5”号开始快速后退,准备安全撤离。 再过一个小时,这艘日本战列舰便会被炸个肠穿肚烂。 “织女梭5”号再次上浮到了潜望镜深度,快速的沿原路返回,但当潜艇接近防鱼雷网的缺口时,一道探照灯光却猛地照了过来。 看到聚集在那里的日本巡逻艇,卫伦泽的心忍不住一沉。 “我们被敌人发现了!”陈复有些恼火地说道。 “不管它!冲过去!”卫伦泽把心一横,大声说道。 卫伦泽操纵着潜艇,直向防鱼雷网的缺口猛冲过去,日本人显然没有料到中国人竟然会这么干,为了避免碰撞,两艘巡逻艇不约而同的快速后退,让开了道路。卫伦泽操纵潜艇快速通过了防鱼雷网的缺口,然后开始下潜。 海面上传来了阵阵炮弹爆炸的声音,卫伦泽知道,对方可能是在向自己开炮,但他并没有多想,而是操纵着潜艇以最快的航速向前行驶着。 “报告司令长官!发现中国海军的潜艇!” 此时,刚刚被警报声惊醒的加藤友三郎的头脑还处于不怎么清醒的状态中,以致于部下向他报告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听清楚部下的话。 “你说什么?”加藤友三郎晃了晃脑袋,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 “长官!中国人的潜艇过来了!”前来报告的军官有些惊慌地说道。 “胡说八道!中国人哪来的潜艇?”加藤友三郎恼火地瞪着部下,大声喝问道,“这是了望哨哪个混蛋说的?” “巡逻艇报告,说中国潜艇破坏了我们的防雷网,刚刚逃走。”军官回答道。“我当时也象您一样感到难以置信,反复问他们是不是看错了,他们说是真的,千真万确!” “中国人怎么可能有潜艇?!他们的潜艇设计师还没有生出来呢!”加藤友三郎仍然不肯相信,“再去核实一下,是不是他们把海豹当成了潜艇?” 而就在加藤友三郎话音刚落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炮击声。 “怎么回事?”加藤友三郎顾不上穿好衣服,他抢步冲出了自己的舱室,来到了甲板上,看到“摄津”号的150毫米副炮和12磅速射炮正在开火,向海面上不断的射击。 “看那里!长官!”前来报告的军官指了指炮击的方向,“您看到了吗?太好了!我们打中他们了!” 加藤友三郎看到沸腾的海面上,一个仿佛鲸鱼一样的物体翻滚了一下,几发12磅炮射出的炮弹击中了它,发出的炸响让加藤友三郎确定,部下的报告是真的。 “看到鱼雷航迹了吗?”加藤友三郎一时间冷汗之冒,哑着嗓子问道。 “没有发现鱼雷航迹,长官!”部下明白加藤友三郎在担心什么,马上摇了摇头,回答道。 加藤友三郎死死的盯着海面,又有几发炮弹击中了那个物体,那个物体抖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沉了下去,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很快,在浪花当中,出现了四个游泳的身影。 日本水兵发现了他们,立刻嚎叫着拿起步枪,朝着水里猛烈射击,一些军官也跑到了船舷旁,掏出手枪朝着水中的人影射击。 “你们这些白痴!给我住手!”加藤友三郎跳着脚大骂了起来。 听到了司令官的叫骂声,日本水兵们停止了射击,军官们也垂下了手枪,加藤友三郎看着满是血水的海面,发现已经有两个人消失在了海水中。 另外两个人正奋力向前游去,但他们好象也受了伤,动作变得越来越慢,周围的海水也开始变红。 “把他们抓上来!要活的!”一位军官象是明白了司令官的心意,大声的命令道。 一艘巡逻艇驶了过来,将海水中受伤的两个人捞了上来,并派人将他们弄到了“摄津”号的甲板上,这两个人身上都中了枪,当他们躺倒在甲板上时,身上的海水混合着血水一起流了下来,将甲板染得通红。 这两个人都穿着整齐的中国海军军服,有一个身上还挂着一枚勋章,他们全都受了重伤,躺在那里显得十分虚弱,几名日本水兵取来了绳子,想要捆绑他们,但却被加藤友三郎止住了。 看到两名中国海军军人眼中那不屈的目光,加藤友三郎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情。 “你们是乘潜艇来的?”加藤友三郎问道。 两名中国军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象是表示他们不懂日语,又象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加藤友三郎有些恼火地叫来了一位懂中文的军官,这名军官用蹩脚的中文重复了一下加藤友三郎的问话,两名中国军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之色。 ------------ 第八十二章 “河内”归天 第八十二章 “河内”归天 “你们的,潜艇的,沉没了,是吗?”在加藤友三郎的提示下,那名日本军官继续用中文问道。 两名俘虏点了点头。 “你们的,鱼雷的,发射了,是吗?”日本军官急切地问道。 两名俘虏摇了摇头。 日本军官气急败坏的上前揪住了一名中国俘虏的衣领,大声的问道:“那你们的,来这里,什么的干活?” “我们的,来这里,观光旅游的干活。”一名中国俘虏嘴角现出了嘲讽的笑意,学着日本军官的语气,用中文回答道。 “八嗄!中国人!死拉死拉的!”日本军官恼羞成怒的在中国俘虏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中国俘虏摔倒在了甲板上,嘴角淌出了鲜血,但他仍然用轻蔑的神情看着日本人。 “……要不是压水舱出了毛病……休想逮住老子……”俘虏喃喃地说道。 “问问他们是不是放了水雷。”加藤友三郎注意到了中国军人的嘴在动,阴沉着脸说道,“如果他们放了水雷,要他们说明位置。” 日本军官点了点头,重新揪起了刚刚他打过的那名俘虏,大声问道:“你们的!水雷的!放了没有?!” “没来得及……”中国俘虏摇了摇头,脸上做出了一副遗憾的样子,“都……沉到海里去了……” 日本军官气急败坏的掏出了手枪,抵住了对方的脑袋。 “快说!水雷的!什么地方的干活!什么时间爆炸!不说!死拉死拉的!” “算我倒霉,潜艇的压水舱出了毛病,根本没有来得及放水雷,你要是不信,就打死我好了!”中国俘虏喘息着说道,“你不打死我,我没完成任务,回去也照样是个死,不是吗?” 日本军官起身狠狠地踹了他两脚,又去问另外一名俘虏,得到的是一样的答复。 “把他们带走。”加藤友三郎看着两名身受重伤的中国俘虏,命令道,“要军医马上给他们治伤,别让他们死了,我们还需要从他们的嘴里知道更多的东西。” 日本军官答应了一声,向加藤友三郎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指挥水兵们将两名中国俘虏抬了下去。 加藤友三郎有些烦乱地扶住了栏杆,向刚刚激战过的海面望去,此时的海面上一片寂静,只有巡逻艇来回搜索的声音,此时各舰得到了警报,都打开了探照灯,来回照耀着海面,但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中国潜艇。 虽然中国俘虏说他们没有来得及释放水雷,但加藤友三郎并不怎么相信他们的话,此时在舰长高吉的命令下,一名接一名穿上轻便潜水服的潜水员从船舷旁跳入海中,开始搜索水下的可疑物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并没有人报告发现中国人设置的可疑爆炸物。 加藤友三郎仍然不放心,他命令舰长高吉让重装潜水员立刻下水去搜索爆炸物。 “摄津”号战列舰上配备有两种潜水员,一种是带呼吸器和蛙蹼的轻装潜水员,另一种是穿着沉重深潜服使用通气管的重装潜水员。重装潜水员比轻装潜水员可以下潜得更深,但是穿好潜水服、带上钢制头盔、挂上压重铅块、接通空气压缩机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又是将近半小时过去,潜水员报告说什么异常的物体也没有发现。 在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潜水员们还是一无所获,加藤友三郎仍然感到不太放心,他想了想,下令将俘虏重新带到甲板上来。 很快,两名俘虏又被日本水兵用担架抬了上来,他们身上的子弹已经被取出,受伤的地方都缠上了绷带,但仍能看出鲜血从里面不断渗出的痕迹。 由于得到了有效的医治,两名中国军人的气色明显的好了许多。 “你们来了多少潜艇?”加藤友三郎问道。 在听完了蹩脚的翻译的问话之后,一名中国军人伸出了一支手,正反面的转了转,说道:“一共十艘。” 听了对方的回答,加藤友三郎暗暗心惊,他强自镇定的又问道:“你们使用的武器是什么?” “鱼雷,水雷。”对方痛快地回答道。 “鱼雷和水雷?”加藤友三郎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紧,“你们有可以发射鱼雷的潜艇?” “当然。”中国军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神情,“而且数量不少。” “这些潜艇都是你们自己生产的?”加藤友三郎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没错,全都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生产的。”中国军人朗声答道。 “这不可能!”加藤友三郎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中国人根本没有这样先进的技术,亚洲最先进的国家是日本!日本!” “那您认为我们是游泳过来的吗?”中国军人冷笑道。 听了这句话,加藤友三郎一时间沉默了。 过了约有十分钟左右,中国军人忽然问道:“现在几点了?” 听到翻译解说完对方的要求,加藤友三郎的脸色立刻变了起来。 “你们安放了定时水雷!?” 中国军人微微一笑,又问道:“现在几点了?” 担任翻译的日本军官结结巴巴的用中文报出了时间,得到答案的两名中国军人对望了一眼,一齐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们还有一分钟时间可以逃命。”一位中国军人看着加藤友三郎和他身边满脸惊惧之色的日本军官,猛地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你们在水下找不到水雷,是因为它掉到船底的沙子里去了,并没有附着在船底上。” “快!起锚!我们离开这里!”“摄津”号的舰长高吉大喝道,日本水兵们立刻乱成了一团。 命令虽然已然下达,但此时的“摄津”号没有任何动力,马上开启主机根本来不及。舰长高吉下令呼叫拖船,但是在这附近的拖船马力都太小,而大马力的拖轮停在远处,它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来不了。 加藤友三郎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中国人设置的爆炸物随时会爆炸,让他感到一股寒气透过脊梁,直冲脑门。这时两艘小拖船接到了信号,正急急忙忙的赶来,而就在它们刚刚驶近“摄津”号的时候,水下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嗵!嗵!” 随着连续的两声巨响,“摄津”号剧烈的震动起来,强大的水下冲力将它狠狠的掀出水面,然后又重重的跌落进了水里,溅起了差不多有几十米高的巨大水柱。 加藤友三郎条件反射似的抱住了脑袋,蜷缩成了一团。剧烈的震动将他抛到了墙壁上,他的脑袋和肩膀重重的撞在装甲钢板上,然后他便被抛到了甲板上。 “摄津”号在久久不停地摇晃着,舰面上的一个个日本水兵被震得东倒西歪,有的人甚至被抛到了海里。 过了好一会儿,“摄津”号才停止了摇晃,加藤友三郎费力地爬了起来,强自镇定地下达了命令:“马上查明损失情况!立刻堵漏!搜索海面!消灭敌潜艇!”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远处再次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加藤友三郎的脸立时变得惨白,他转过头,用惊恐的目光朝着爆炸的方向望去。 只见停泊在远处的“河内”号战列舰升腾起了巨大的火团,紧接着前部右舷主炮的弹药库开始出现零星的小爆炸,然后便再次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长长的茶褐色火蛇从炮塔里和烟囱里喷了出来,舷窗和甲板上一时间浓烟滚滚,很快,大大小小的爆炸开始在全舰漫延开来。 看着这可怕的一幕,加藤友三郎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摔倒。 爆炸还在继续,“河内”号战列舰开始迅速的向右倾斜起来,不一会儿,左舷的舰底、螺旋桨和舵便露出了水面。随着倾斜角度的加大,很多舰面上的日本水兵掉进了海里。 很快,“河内”号便倾覆在了锚位上。 从爆炸开始到倾覆,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10分钟! 望着已经无药可救的“河内”号和海面上众多挣扎求救的日本水兵,加藤友三郎忍不住泪水横流。 此时“摄津”号上的日本海军官兵纷纷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远处锚位上的“萨摩”号和“安艺”号战列舰,似乎是担心这两艘战列舰也会发生同样的可怕事情,但过了好一会儿,这两艘战列舰却依然静静的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喧闹的停泊场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庞大的“摄津”号象一头受伤的巨兽斜卧在水面上。现在它已经开始微微的下沉了。 强忍住内心的悲痛,记起了自己的职责的加藤友三郎开始下达一条条命令,指挥部下们检查损坏情况和自救。在下达完这些命令之后,加藤友三郎忽然发现,两名中国俘虏已经没有了踪影。 “谁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加藤友三郎大声问道。 “好象是刚才爆炸的时候,被甩到海里了。”一名日本水兵小心地答道。 ------------ 第八十三章 战果辉煌 第八十三章 战果辉煌 此时受了重伤的“摄津”号又开始缓慢的下沉,并且又倾斜了一下,加藤友三郎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一名军官抢步上前扶住了他。 加藤友三郎意识到了他的旗舰目前仍然十分危险,他顾不上派人去搜寻两名中国俘虏的下落,而是将精神集中到了拯救旗舰的行动上来。 大沽,中国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部。 “潜艇都回来了没有?”蓝建枢问道。 “到现在为止,六艘潜艇回来了四艘。”一位军官回答道,“二号艇和三号艇一直没有消息。” “战果如何?”李鼎新问道。 “确定有两艘敌大舰被击中。”军官回答道,“五号艇报告炸毁一艘,一号艇和六号艇发生机械故障,未能接近敌舰攻击,但他们都报告说听到两次剧烈的爆炸,应该还有一艘大舰被击中。”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战果,可以称得上是大胜奇捷了。”李和说道。 “必须要确定战果。”李鼎新想了想,说道。 “曹妃甸离这里并不远,派飞机过去看看吧。”蓝建枢点了点头,说道。“江西送来的飞机很好用,安装上浮筒就能在水面上起降,就让他们多辛苦一趟吧。” “打完了这一仗,这些飞机一定要多配备一些才行。”李和说道。 “那是当然,这一次如果不是那位杨镇守使雪中送炭,咱们这仗根本就没法子打。以后还得多借重他才行。”蓝建枢说着,转过身对一位军官下达了侦察飞机出动的命令。 岸边,一架刚刚安装好了浮筒的人和公司“青鸟”式双座侦察战斗机被缓缓送下了水,飞机的前座上是一名人和公司派来的飞行员,后座上则坐着一名中国海军军官。 随着发动机的发动,这架改装好的水上飞机一点一点的飞离了海面,向蓝天飞去。 看着这名江西籍的飞行员熟练地操纵着飞机,坐在飞机后座上的中国海军上尉林高毅不由得十分佩服。 “你刘老兄是和谁学得这一手?飞机开得这么熟练。”林高毅一边观察着海面的情况,一边和飞行员刘昭维攀谈起来。 “一个美国人。”刘昭维回头笑了笑,道,“我们这些飞行员,很多都是他带出来的。” “你们那里还有外国人?”林高毅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问道。 “不少呢。”刘昭维说道,“象公司机械加工厂里,技术人员里有一半都是外国人。美国人居多,都是公司高薪聘请来的,负责在一定时间内把他们知道的所有东西都传授给我们。他们有不少人都在职工学校里任职呢。” “职工学校?”林高毅听到这个名词,又吃了一惊。 “对啊。我们赣西现在就是学校多。小学生中学生的新学堂到处都是,再就是职工学校多。”刘昭维说道,“职工学校的老师好多都是从外省聘来的,也有不少是外国人,学校的学生,不光是年轻人和孩子,岁数大的人也有。” “学校里还有岁数大的人做学生?”林高毅好奇的问道。 “是啊。”刘昭维说道,“因为只要从职工学校毕业,基本都能学到一技之长,以后的生活就有了一点保障啊。” 林高毅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连连点头。 “怪不得你们赣西能弄出来这么好的飞机和潜艇。” 听了林高毅的赞扬,刘昭维笑着点了点头。此时飞机已经飞上高空,他驾驶着飞机向前飞去,林高毅一边观察着海面的情况,一边仔细地核对着方位。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侦察飞机终于来到了曹妃甸上空,刘昭维和林高毅立刻便发现了停泊在岸边的日本军舰,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惊喜兴奋之色。 “看样子潜艇部队真的成功了!”刘昭维大叫了起来。 “稍微飞低一点儿,老刘。”向下张望着的林高毅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对刘昭维说道。 刘昭维答应了一声,按下了操纵杆,侦察机降低了高度,林高毅举起了望远镜,开始仔细地观察起下方的日本军舰来。 透过望远镜,林高毅清楚的看到,一艘巨大的日本战列舰翻覆在了那里,露出了长满藤壶海藻的粗糙舰底,仿佛一头冲到岸上搁浅死去的鲸鱼。周围的海面上满是油污和残骸碎片,一些日本水兵如同蚂蚁般的在它周围忙碌着。 林高毅仔细地辨认着这艘已经完蛋了的日本军舰,认出了它的真实身份。 “日本人造的船好大啊!”第一次看到日本战列舰的刘昭维惊叹道。 “这是‘河内’号战列舰,是两万吨的大舰,咱们中华海军没有一艘军舰可以和它对抗。”林高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黯然。 “咱们中华也应该有这样的大船,这样日本人才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欺负咱们。”刘昭维说道。 林高毅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河内”号的伤势。 “这艘军舰肯定完蛋了。”刘昭维说道,“那边象是还有一艘,好象也受伤了。” 林高毅举着望远镜看了看,点了点头,“那是它的姊妹舰‘摄津’号,我们飞过去看看吧!老刘。” 刘昭维答应了一声,摇了一下操纵杆,驾驶飞机向受伤的“摄津”号战列舰飞了过去。 “发现中国人的飞机!长官!”一位军官向加藤友三郎报告道。 加藤友三郎起身来到了舰桥上,抬头向天空中望去,果然看到了一架盘旋的水上飞机的身影。 “中国潜艇还会来的。长官。”舰长高吉有些担忧的说道,“而‘摄津’号现在还没有办法移动。” 由于中国潜艇部队的夜袭给日本舰队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和伤亡,使得日本海军官兵从上到下,一下子由对中国人的极度蔑视转变成了担忧和恐惧。 加藤友三郎盯了天空中的中国飞机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了司令塔里。 “维修情况怎么样了?”加藤友三郎看了一眼跟着他进来的高吉舰长,“‘摄津’号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动力?” “现在还不好说,长官。”高吉舰长面带愁容的答道,“舰体受到的损害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水淹区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加藤友三郎问道。 “是的,长官,我们英勇的水兵及时的封堵住了水密门。”高吉舰长说道,“但爆炸把许多电缆线都震坏了,主机也有一台损坏严重,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修理。” “我知道了,你尽量要大家抓紧时间。”加藤友三郎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高吉舰长向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司令塔,去督促部下抢修。 由于攻击“摄津”号战列舰的中国潜艇安放定时炸弹没有完全成功,炸弹掉进了“摄津”号舰底处的泥沙中,使“摄津”号最终躲开了中国炸弹的致命一击,但这些炸弹爆炸产生的巨大水压冲击着“摄津”号的舰体,还是给“摄津”号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两枚炸弹在“摄津”号的主机舱附近爆炸,不但将这台主机完全震坏,还将舰底震裂,海水大量渗入舰体。而损害最严重的是动力系统和火控系统。那些脆弱的光学电子部件大部分都被震坏了。左舷一门152毫米副炮完全被摧毁了;两座主炮塔的转动轴被震弯,炮塔无法旋转;电缆线几乎全都损坏了,所有的灯具,从桅灯、探照灯、信号灯到室内的照明灯全部被震得粉碎。 详细的调查报告已经由舰长高吉整理后送给了加藤友三郎过目,加藤友三郎看过后,已经能够确定,“摄津”号必须驶往有专用维修设备的港口大修。对“摄津”号来说,继续呆在这里可以说极其危险。尽管日本海军官兵已经加强了防范,但因为这次可怕的打击,现在的日本舰队已经对自己舰队的安全性产生了极大的疑虑,而这种不良情绪的滋生将对官兵们的士气产生极大的影响。 因为到目前为止,加藤友三郎对给日本舰队造成如此严重伤害的中国潜艇部队可以说一无所知。 尽管知道自己的军人生涯很可能因此而结束,为了能让国内了解到在中国战场出现的真实情况,避免更大的损失,加藤友三郎还是冷静地坐了下来,起草了一份详细的报告。 在这份报告中,加藤友三郎说明了舰队遭到中国潜艇袭击的经过和舰队损失情况,证实“河内”号战列舰倾覆,并在报告里强调必须把受损的“摄津”号战列舰开回日本本土,这样才有希望将其完全修复。 在报告的最后,加藤友三郎坦诚地表示“舰队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本人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他请求辞职,并愿意在海军调查组全面调查之后,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在写完报告之后,加藤友三郎派人找来了高吉舰长,要他尽快的将报告发送出去。 ------------ 第八十四章 出其不意 第八十四章 出其不意 在报告发出之后,加藤友三郎本来沉甸甸的心并没有感到一丝轻松,而是分外的沉重。 如果说日本舰队在对马海战当中遭受这样的损失,还勉强让人能够接受,而在弱小得可怜的中国海军面前损失得如此惨重,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不知怎么,此时的加藤友三郎,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确定击沉日舰‘河内’号,重创日舰‘摄津’号。”蓝建枢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 李和翻动着一份图册,很快找到了关于日本“河内”级战列舰的图示和数据。 “这两艘舰都是日本海军的主力战列舰。”李和说道,“这一次真的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了。” “是啊!这一次海军总算是给了全体国民一个交待了。”蓝建枢长叹一声,说道。 “这样还不够。”李鼎新看完了报告,摇了摇头,说道,“根据侦察飞机的报告,还有两艘日本战列舰仍在,已经确定是‘萨摩’号和‘安艺’号,此二舰之火力不亚于‘河内’级战列舰,目前我炮台损毁严重,二十八公厘大炮全都损坏,无法使用,如日舰继续发动攻击,我军仍然难以支应。” “那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将这两艘日本战列舰击沉或击伤,不能让它们再威胁我们。”汤芗铭看着几位将军说道。 “没错。”李鼎新说道,“其实哪怕就是将这两艘日本战列舰击沉,日本海军实力仍然远远强于我国,如其大举东来,我们仍然无法抵挡,但如果能再沉此二舰,日本国内当产生极大震恐,使日本海军不敢轻易将大舰派往我国,则在我国之日本陆军势必后援不继,我陆军若再有几次山东那样的胜利,日本必将知难而退,同我国言和,则我国可不胜而胜。” “那我们就得抓紧时间,再出击一次了。”蓝建枢想了想,说道,“不过,这回怕是不能再用潜艇了。” “为什么?”李和听了蓝建枢的话,立刻问道。 “这一次潜艇出击虽然战果辉煌,但也暴露出来了很多问题,”蓝建枢说道,“据回来的人报告,由于黑暗之中不辨方向,一号艇险些搁浅,四号艇和六号艇在接敌过程中都出现了机械故障,未能完成攻击,返航时油料耗尽,险些被海流卷走。这些问题不解决,这有数的几艘潜艇难免会遭到损失,再说日本人吃了一次大亏,势必会加强防范,咱们马上再来一次同样的攻击,很容易被他们识破。” “那你的打算是……”李和看着蓝建枢的眼睛,明白他此时已经有了主意。 “这回用漂雷好了。”蓝建枢取出了一张图纸,交给了李鼎新。 “这是杨镇守使派人送来的天津附近的洋流图,这一张是关于曹妃甸的,”蓝建枢指着图上的洋流标示线说道,“现在日本舰队停泊的方位已经基本确定了,只要在这几个地方将漂雷放下去,漂雷顺着海流进入日舰锚地,便可将停泊在这里的日舰尽数炸沉。” “有这么准吗?”李鼎新有些迟疑的问道。 “在近海试验过两次,都炸中了。”蓝建枢说道,“这一次应该没问题。” “也好,一旦炸不中,再让潜艇和鱼雷艇联合出击好了。”李鼎新说道,“我已经命令‘辰’‘宿’‘列’‘张’四艇火速前来,应该能和日本人再正面较量一番。” “不过,咱们的侦察飞机已经找到了他们,他们看到飞机后肯定会引起警惕,”汤芗铭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们会不会变换泊位呢?” “这不是问题。”蓝建枢说道,“漂雷是随着洋流前进的,我们可以在不同的方向多放几颗,将所有的日舰锚位都覆盖到。” “既然漂雷就能攻击到,为什么咱们上一次不用呢?”汤芗铭想了想,又问道,“那样我们就不会损失两艘潜艇了。” “这种战法虽好,但毕竟为人所不易操控,而且一旦被日本人查觉,让他们有了防备,再用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蓝建枢说道,“所谓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其不明就里,全力防我潜艇之际,使用漂雷,当可大收奇效。” “好哇!这一次让日本人有来无回!”李和激动地挥了挥拳头,眼中燃起了热切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一艘艘日舰葬身火海时的情景。 入夜,曹妃甸,日本海军第一舰队临时锚地。 一艘日本巡逻艇在海面上缓缓行驶着,不时的用探照灯扫过海面。 了望哨上的一名日本水兵可能是太过困倦,竟然在岗位上打起了瞌睡,结果呼噜声立时招来了一位日本军官的喝骂。 “混蛋!不许打瞌睡!都给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清楚了!要是从你们的眼睛底下放跑了中国潜艇,你们都是帝国的罪人!我让你们通通上军事法庭!” “嗨咿!”日本水兵们齐声答应道。 可能是为了让部下更加的清醒,那位日本军官竟然上前赏了他们一人一个耳光。 捂着火辣辣的脸,几名日本水兵瞪大了眼睛,盯着漆黑一团的海面。 可能是因为天公不作美,这天晚上是个大大的阴天,厚厚的乌云完全将月亮遮挡住了,而且海面上还起了浓浓的雾,能见度极低,哪怕是打着探照灯,也很难看清楚稍远一点的地方。 为了防止再打瞌睡引来长官的责打,几名日本水兵开始用闲谈来分散自己的睡意。 “中国人竟然有了潜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不是什么太先进的东西,是一种很原始的潜艇,只能由三到四个人开动。” “你怎么知道?” “被咱们打沉的那艘中国潜艇的残骸已经让潜水员找到了,我认识那个潜水员,他说这是一种非常非常小的潜艇,外形接近美国的‘霍兰’型潜艇,不能发射鱼雷,只能布放水雷或者施放蛙人。” “中国人就会弄这些偷鸡摸狗的东西,听说他们的海军知道咱们的战列舰队到达之后,竟然不敢和我们战斗,全都躲到上海去了。” “卑鄙怯懦的中国人!” “我只是奇怪,中国人的技术那么落后,是怎么造出潜艇的。” “当然是从米国人那里得到的技术了。没听他刚才说吗?那艘小潜艇的外形和米国的‘霍兰’型潜艇几乎一模一样,这就是米国人帮助中国人的证明!” “讨厌的米国人!” “米国人一直在帮助中国人。在外务省向中国政府提出‘二十一条’和平新建议的时候,米国人就偏向中国人说话,竟然逼迫我们取消了和平建议里面对日支两国关系至关重要的第五号条款。真是太可恶了!” “中国政府正是在米国人的怂恿下,才拒绝了帝国政府的和平建议,挑起了战争的。” “帝国陆军在山东同中国军队激战,战况非常激烈,听说中国军队的重炮很多,好象也是米国人偷偷支援给中国人的。” “这真是帝国的奇耻大辱!我们应该向米国宣战!” 几名日本水兵越说越气愤,刚刚的睡意竟然一扫而光。 巡逻艇继续前进,很快,在探照灯光的照射下,一道道防潜网出现在了海面上。 为了防止中国潜艇再来偷袭,在加藤友三郎的命令下,日本舰队不但所有舰艇都变换了锚位,而且增加了防潜网和防鱼雷网的数量,再加上数量众多的巡逻艇,将一艘艘日本军舰围得密不透风。 探照灯从一道道防潜网上扫过,日本水兵们停止了交谈,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防潜网和防鱼雷网,搜寻着上面可能出现的缺口,每一个人在观察的时候,神情都异常的专注,生怕漏掉了一点儿蛛丝马迹。 看了半天,在确定了所有的防护网都没有毛病之后,日本水兵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唠了起来。 海风吹来,原本厚重的海雾显得薄了些,借着探照灯的光亮,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一艘日本战列舰的高大舰影。 在这艘巨大的战舰上,现在看不到哪怕一点儿光亮。 由于害怕中国潜艇的偷袭,到了晚上,所有的日本军舰都实行了严格的灯火管制。 但此时日本水兵们不会想到,哪怕是实施了如此严密的防范措施,他们的毁灭仍然不可避免。 刚刚在巡逻艇上的日本水兵,如果再细心一些,再有耐心一些,稍微多停留一会儿的话,他们就会发现,刚才的一处防潜网,曾经发生过一阵轻微的颤动。 如果他们能够看到水下的话,他们就会发现,一个巨大的圆形钢球碰到了防潜网上,不过它并没有被网挂住,而是在触碰之下,弹开了某种装置,这种装置上带有的旋转刀刃飞快地转动着,很快便将防潜网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而这颗大钢球,在海流的推动下,轻巧的从割开的缺口处钻了进去,缓缓的向日本战列舰接近。 ------------ 第八十五章 超级夜战大乌龙 第八十五章 超级夜战大乌龙 “听!什么声音?” 躲在山洞里的“织女梭2”号潜艇艇长中国海军少尉肖永林猛地直起了身子,警觉地朝洞外张望着。 “好象是爆炸声。”江西籍艇员王长乐说道。 此时“织女梭2”号潜艇的四名乘员,全都躲在了这个山洞里。 由于曹妃甸周围海域暗礁很多,“织女梭2”号在进入日本舰队的锚地时误触礁石,潜艇的外壳出现了渗水,主机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艇长肖永林最后决定放弃攻击,在艇员们的共同努力下,“织女梭2”号开到了岛边,肖永林和大家一起将潜艇隐藏好,然后登陆上岛,躲在了山洞里。 “没错,是爆炸。”另一位艇员赵恩宝起身来到了洞口,指着远处说道,“好象是从日本人的军舰停泊的地方传来的。” 听了赵恩宝的话,洞里另外的三个人全都起身,一起走出了洞口,来到了一处小山尖上,向远处的海面眺望着。 此时的天空一片漆黑,周围身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阴暗湿冷的雾气,四个人站在那里,只能看到远处的黑暗中,伴随着声声闷雷似的巨响,闪烁着大片大片红霞般的光芒。 “是咱们的人来了!”艇员李金林兴奋地说道,“正和日本人打呢!” 听了李金林的话,肖永林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喜色,但是他的脸色很快便变得凝重起来,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事情恐怕是有蹊跷。”赵恩宝摇了摇头,说道,“能见度这么低,在这种天气里发动夜袭,连目标都找不到,不可能的。” “可你们听,还有炮声呢!”李金林指着红霞满天的海面说道,“这怎么说?” 正象李金林说的那样,在那声声爆炸的巨响中,果然夹杂着阵阵大炮开火时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小口径的机关炮的射击声! “真是不可思议。”肖永林看着远处海雾中红光大盛,轻声说道。 此时海面上的红光在不断的闪动着,爆炸声越来越响,枪炮声也变得越来越激烈,隐隐还夹杂着人的惨叫声,站在小山尖上的四名中国海军军人似乎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风,他们紧紧地盯着激战的战场,全都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左舷发现敌舰!” 在舰身已经发生些许倾斜的“萨摩”号战列舰上,一名了望哨上的日本水兵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舰桥上的“萨摩”号舰长河间转头向左舷望去,果然看到在朦胧的海雾中,一艘军舰快速移动的身影。 没等河间下令,左舷的几门120毫米大炮便开始轰鸣起来,一发发炮弹准确的飞向海雾中的敌舰,显示出了日本炮手良好的作战素质。 很快,“萨摩”号的一座254毫米主炮塔也加入到了射击的行列当中。不一会儿,数发巨形炮弹正中敌舰,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敌舰升腾起耀眼的火光,显然是被击中了弹药库,看到日本炮手打得如此之好,河间的心里充满了欣慰。 如果不是日本水兵的战技优秀,这一次的战斗的结果,他还真是不敢想象。 此时的河间,不知怎么,竟然对前来偷袭的他一向瞧不起的弱小的中国海军,从心底产生了一种畏惧之意。 在这种能见度极差根本无法分辨目标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任何一个国家的海军指挥官都不会考虑在这样的时候出击,而中国海军竟然敢对强大无比的日本海军发动袭击! “中国人的指挥官是个疯子。”副舰长神川看出了河间内心的迷惑和惊讶,面有惧色的在他身边说道。 此时“萨摩”号巨大的舰体再次发生了倾斜,河间和神川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他们在这样的夜里,竟然还能用鱼雷击中我们。”神川用手扶住了河间,说道,“看样子我们大大的低估了中国海军的战力,海军情报部门的那些家伙全都是猪!” “查看一下损坏情况,我们不能呆在这里等死,要是动力系统还行的话,马上开动主机,我们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河间感觉到“萨摩”号倾斜的加剧,对神川说道。 “我明白。”神川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河间望着火光冲天的海面,尽管炮口喷出的火光照亮了黑暗,但是因为雾气的阻碍,河间仍然无法看清楚交战情况。 他现在能够判断出的,刚刚被“萨摩”号254毫米主炮击中的,应该是一艘巡洋舰。 中国海军竟然用巡洋舰在这种天气里发动夜袭,其疯狂程度可见一斑。 火光中,又有一个小小的船影在快速的接近“萨摩”号,日本炮手借着火光,很快便发现了它,几门120毫米大炮不约而同的将炮火转向了它,一些12磅速射炮也加入到了射击行列当中,这艘小船在弹雨中快速的穿行着,似乎想要放弃攻击逃跑,但却没有能够成功,很快,几发120毫米炮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它,伴随着火光和炸响,这艘小船很快的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看到这艘可能是中国鱼雷艇的小船被瞬间击毁,一些日本水兵忍不住叫起好来。 看到这一幕,河间内心不由自主的喜悦暂时压倒了战舰被敌人鱼雷击中带来的懊丧。此时海面上突然吹起了海风,海雾开始一点点的散去,海面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起来,离得近一些的海面上漂浮着的残骸碎片也都能够看清楚了。 随着海浪的推动,一具具浮尸在海面上不住的晃动着,看到海面上这么多敌人的尸体,河间冷笑了一声,他举起了望远镜向海面上的浮尸望去。 河间透过望远镜扫视着海面,当他看清楚了海面上漂浮着的是什么时,腿不由得一阵发软,他的手猛地一松,望远镜从手中掉了下来。 河间身边的部下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很快,随着海流的推动,几具浮尸漂到到了“萨摩”号的船舷旁,几名日本水手取过挠钩奔过去想要将尸体捞上来,当他们看清楚了尸体的模样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每一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莫名的惊骇和恐惧。 因为他们看清楚了,海面上漂浮着的,是日本海军官兵的尸体! 巨大的恐惧紧紧的攫紧了河间舰长的心,他强撑着站稳了身子,重新举起了望远镜,观察起海面的情况来。 海风越来越大,很快吹散了厚厚的海雾,海面上所有的一切慢慢的展现在了河间的面前,借着海面上的火光,河间一眼便认出来,刚刚被“萨摩”号254毫米主炮击中的,是“笠置”号轻巡洋舰! 此时,在舰身已经严重倾斜的“安艺”号战列舰上,更换了旗舰的加藤友三郎望着海面上的惨象,也是吃惊得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现在海面上的雾气已经完全消散,海面上熊熊燃烧的火光将周围的一切都显现了出来,其它的日本军舰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纷纷停止了射击,过不多久,海面便恢复了平静。 “怎么会这样?……中国人的鱼雷艇在哪里?!他们难道都跑了吗?”加藤友三郎喃喃地问道。 “很可能还是潜艇!长官!”一位参谋带着哭腔说道,“我们把自己的船当成了中国人的鱼雷艇了!长官!” 不用这位参谋说,加藤友三郎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海面上燃烧着的舰艇残骸和漂荡着的一具具浮尸,加藤友三郎的喉头象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加藤友三郎的身子慢慢的软倒下来,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慢慢的流了下来。 看着部下望向自己的眼睛,加藤友三郎的心被愧疚狠狠地撕咬着,他知道,那些浮在海面上已经死去的部下,和随被击沉的舰艇沉入大海的日本水兵们,永远也不会生还了。而他们的生命,竟然是被自己人的炮火夺去的。 加藤友三郎终于哭出声来,他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摸索着身上的手枪,手枪被找到了,他打开保险,想要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结束自己的生命。几名参谋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嚎叫着猛扑过来,奋力的夺下了他手中的枪。 看到部下的疯狂动作,加藤友三郎记起了自己舰队司令的职责,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战败的耻辱了,但他的部下还在这里,作为舰队司令,他要对他们的生命付全部的责任。他现在还不能死。 现在他引以为傲的四艘战列舰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巡洋舰队和护卫的驱逐舰队也损失惨重,如果中国海军以现有的所有军舰前来攻击,他的第一舰队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平安的将自己还活着的部下带回日本。 自杀是愚蠢的。 自杀是懦弱者摆脱尘世职责的方法。 如果他现在自杀,将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 第八十六章 反正我是信了 第八十六章 反正我是信了 更何况,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想明白。 这一次为了防范中国潜艇的袭击,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布置防御措施,按理说中国潜艇是根本无法通过的,但袭击竟然还是发生了! 这一次中国人的偷袭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从爆炸方式来看,它们太象是鱼雷攻击了。 正是因为太象鱼雷攻击,才使得绷紧了弦的日本炮手在大雾弥漫不辨敌我的情况下开始了炮击,把自家的军舰当成了前来偷袭的中国鱼雷艇和驱逐舰,结果造成了这次的乌龙惨剧。 可如果是鱼雷艇的话,为什么看不到一丝一毫中国鱼雷艇被击中的迹象? 这些疑问搞不明白,自己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 想到这里,加藤友三郎不再挣扎,他慢慢的在部下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星期后,北京,居仁堂,总统办公室。 “大捷!总统!天津大捷!总统!”总统府秘书梁士诒举着一份报告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办公室,惊喜万分的对坐在办公桌前和梁启超谈话的袁世凯报告道。 “大捷?天津?”一身团龙长袍戴瓜皮帽的袁世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吃惊地问道,“天津大捷?没搞错吧?不是山东或奉天?” “不是山东或奉天!总统!没有搞错!是天津!曹妃甸海战大捷!”梁士诒兴奋得手都开始发抖,“我海军连续两日发动奇袭,大败日本海军!击毁日本大舰两艘!击沉两艘!巡洋舰一艘!驱逐舰三艘!” 袁世凯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之色,而他身边的梁启超,也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 对于中国海军的战斗力,袁世凯其实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象1913年7月“二次革命”爆发,袁世凯曾命海军总长刘冠雄亲自率领中国海军主力南下,进攻以陈其美为总司令的上海讨袁军。由于讨袁军顽强抵抗,海军作战十分不利,迟迟不能攻占吴淞炮台。袁世凯对海军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曾致电刘冠雄,电文中有“进攻吴淞口炮台多日未下,此间外人皆讥诮海军怯懦”等语,令刘冠雄十分惶恐。 直到8月13日,吴淞口炮台才最终被海军攻陷。上海起义失败。但袁世凯仍然很不高兴,他再次致电刘冠雄说“此次攻占吴淞口炮台,著名匪首却未获一人,殊不可解”。刘冠雄接到袁世凯的电报后,向袁世凯详细报告了攻占吴淞口炮台的经过,并就他对海军的指责进行了解释。袁世凯由此了解到了中国海军战力的真实情况,知道了中国海军和列强的差距。 而就是这样一支弱小的海军,竟然能打败强大的日本海军,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在袁世凯听来,简直犹如《山海经》里的神话。 “总统还有公务,那我先告辞了。”梁启超起身说道。 “卓如别走,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呢。”袁世凯摆了摆手,示意梁启超坐下。 “我在这里影响大总统公务,还是先告辞为好……”梁启超指了指梁士诒手中的报告笑了笑,说道。 “卓如你又不是外人,不过是前方战报而已,一同听一听又有何妨?” 听到袁世凯这么说,梁启超没有再说话,而是依言坐了下来,脸上现出了专注之色。 “念。”袁世凯对梁士诒说道。 “……7月22日至24日,我海军夜袭曹妃甸,先后以水雷击毁日本战列舰‘河内’号,‘摄津’号,击沉日本战列舰‘萨摩’号,‘安艺’号,击沉日本巡洋舰‘笠置’号,以及驱逐舰三艘。日本舰队现已撤离天津海面……” “如此辉煌之战绩,甲午之耻,今朝已雪。”梁启超听完报告的内容后,脸上也忍不住现出了激动的神色。 “是啊是啊!”梁士诒笑着说道,“这可是头条新闻,卓如的生花妙笔,这回可有用武之地了。” 梁启超笑了笑,抬头看了看袁世凯,象是在等他示下。 袁世凯的脸上现出犹豫不定的神情,好象是在怀疑这份报告内容的真实性,梁士诒猜出了袁世凯的心思,将文件袋里装着的几张照片交给了袁世凯。 袁世凯仔细地看着照片,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看到梁启超的眼中闪过急切之色,袁世凯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了他。 梁启超恭敬地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一张照片上,清楚地显示出一艘巨大的战列舰的身影,这艘战列舰已经倾覆在了海里,舰底和螺旋桨都已经露出了水面。第二张照片上,一艘同样巨大的战列舰已经断成了两截,半截身子泡在海水当中,舰面上的双联装炮塔也已经七扭八歪。第三张照片上,一艘战列舰象是搁浅在了岸边,舰首部分露出了水面,而舰尾部分却没入在了海水之中。第四张照片上,则是一艘断成了三截的战列舰,整个舰面惨不忍睹,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好象是经过了多次剧烈爆炸的洗劫一样。 剩下的几张照片,显示的则是一些被击沉击伤的较小的日本舰艇。 看到照片下的说明文字,梁启超也已经确定,这份大捷的战报,内容应该是绝对真实的。 “我海军予日舰以如此重创,将士想必伤亡甚众。”想到战场上可能出现的激烈情况,梁启超有些难过地说道。 “是啊!我海军经此一役,是不是也没有几条船剩下了?”袁世凯听了梁启超的话,也跟着叹息道。 “报告里没有说明我军伤亡情况,我问了一下刘总长,刘总长告诉我海军仅仅损失了三艘小艇,伤亡微乎其微,只是海岸炮台损毁很是严重,一时难以恢复,炮兵伤亡也比较多。”梁士诒回答道。 “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损失居然才这么小,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袁世凯吃惊地问道。 “刘总长说因事关机密,怕影响未来战事,此次海战详情现在还不便于向外界公开。”梁士诒说道。 “我明白了。”袁世凯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这当中的轻重缓急,“继然如此,我也就不急于知道了,反正是打胜了,这一回日本人不敢再小瞧我中华了。” “总统如果同意,不才愿向我国民宣传此次大捷,以振奋我国民精神,助我前线海陆军军威。”梁启超说道,“至于海战详情,海军保密也是应该的,我们不妨借报媒之力演义渲染一番,一来可以误导日人,二来可以鼓舞我军士气。” “那就拜托卓如你了!”袁世凯开心地看着梁启超说道,“还有募集军需资金宣传一项,还请卓如……” “总统不必多言,此为事关国家民族命运之大事,卓如当全力以赴,请总统放心!”梁启超起身正色回答道。 送走了梁启超之后,袁世凯对梁士诒说道:“你去一趟外交部,要他们马上举行个新闻发布会,把此次大捷对外公开,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梁士诒明白袁世凯此举的用意,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别忘了让曹汝霖去看看日置益那家伙,听听那家伙怎么说。”袁世凯接着说道。 “是,我这就过去。”梁士诒笑着说道。 下午,中华民国外交部,新闻发布会现场。 “我是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请问曹次长,您有什么证据能够表明,贵国海军确实取得了这场重大的胜利呢?” 曹汝霖矜持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一位工作人员马上打开了幻灯机,在曹汝霖身后的墙上,随即显示出了一幅巨大的黑白幻灯片。 这张幻灯片,正是以梁启超看过的那些照片当中的一张为蓝本画的。 看到这张酷似照片的幻灯片,坐在下面的记者们立刻发出了一阵惊呼。 “熟悉日本海军的先生们想必能够看出来,这就是日本主力舰‘摄津’号,是此次侵略我国之日本第一舰队旗舰,从图片上大家能够看到,它的龙骨已经折断……” 今天的曹汝霖,一改以往给人的怯懦印象,在解答记者提出的问题时,表现得骄傲而自信,说起话来也颇有些海军专家的味道。 “我想再问一个问题,曹次长,众所周知,中国海军的实力和日本海军有很大的差距,”那位《泰晤士报》的记者接着问道,“毫无疑问,从图片上看,这艘日本军舰确实已经毁灭了,那么中国海军是怎么做到的呢?” “据我从我国海军部了解的情况,我国海军是用水雷击毁这些日本大型军舰的。”曹汝霖回答道,“而详细情况,因为日本仍然在侵略我国,为了保守军事秘密,我们暂时不能公开。” “您和贵国海军部的解释很难令人信服。”这位外国记者一边按下手中照相机的快门,给曹汝霖拍了张照片,一边说道。 “你们觉得这场胜利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要告诉你们,它确确实实的就是发生了!”曹汝霖有些恼火地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外国记者,大声回答道,“我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 第八十七章 青岛攻略 第八十七章 青岛攻略 “我是《伦敦邮报》的记者,请问曹次长,您是否还有更多的证据?”另一名外国记者起身问道,“您现在出示的图片,虽然和照片非常接近,但除了说明制作它的人的技术水平很高超外,并不算是真正的照片,所以很难把它所提供的画面当成真实的证据。” “真实的证据当然有。”曹汝霖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这些军舰现在都被日军遗弃在了曹妃甸,诸位如果有兴趣想要亲眼目睹我中华海军之战绩,不妨亲自去看看。”他看了看坐在英国记者旁边的几个美国记者,“据我所知,美国海军已经派出‘布鲁克林’号巡洋舰前往曹妃甸考察战况,届时无论何种诋毁诬蔑我中华海军之谣言,当不攻自破。” 听到曹汝霖这么说,本来闹哄哄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那名外国记者没有再说话,而是打开了镁光灯,又给曹汝霖拍了一张特写。 几天之内,中国海军曹妃甸大捷的消息便传遍了世界。 山东,诸城,赣军第六混成旅指挥部。 “海军在曹妃甸大胜日军,日本海军已经撤离了天津海面。”徐元锦将一张报纸递给了杨朔铭,笑着说道,“应该是你弄的那两样东西起作用了。不过战斗经过没有披露。” “他们干得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杨朔铭接过报纸,飞快地扫了一眼,“超级电脑眼”立刻开始显示出分析数据,并给出了可能的战斗推演想象图。 想到日本舰队在浓雾之夜遭到漂雷攻击后误以为中国海军鱼雷艇来袭而相互炮击的情景,杨朔铭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这水雷的用处,真的是很奇妙啊!”杨朔铭的目光停留在报纸上的大幅照片上,“竟然能打出这种效果来,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这些大船并没有完全沉到海里,日本人竟然全都扔掉了不要了。”徐元锦没有听出杨朔铭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兴趣,完全被照片上或翻或沉或断的日本战列舰吸引住了,“这可不太符合他们一毛不拔的性格啊。” “不是他们不想要,是要了也没用了。”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怎么说?”对海军和舰船不太了解的徐元锦问道。 “这些军舰都被水雷炸出内伤了,哪怕日本人能把他们弄回日本去,也就是回炉炼钢的货。”杨朔铭说道。 “你看,这两张照片表现的应该是同一艘军舰,被连续炸了两次,第一次被潜艇炸完后,看上去还行,其实因为被近距离爆炸,它的龙骨已经严重受损。”杨朔铭指着那张“摄津”号战列舰的照片说道,“哪怕是就是在这之后它还能动,日本人马上把它开出曹妃甸回国,在海上航行的过程中,机械产生的共振都会让它的龙骨折断。可惜日本人没能把它开走,你看这张照片,这样子说明,它是又让漂雷给爆了一回,结果彻底废了。” “记得咱们在河里试爆水雷的时候,我还没觉出来这水雷的威力有这么大。”徐元锦想起了在赣西时的情景,看着杨朔铭说道,“我当时还觉得你搞这玩意儿纯粹是在浪费钱财,但却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能把这么大的船炸成这个奶奶样。” “水雷看上去不起眼,但对军舰来说,威力比大炮要大得多。”杨朔铭笑着给徐元锦上课道:“爆破战舰最好的办法,就是贴近船体爆炸,利用炸药的流体冲击原理,一发鱼雷或水雷就能击沉一艘大型军舰。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水的密度是空气的三千多倍,被炸药爆炸强烈压缩的海水,产生的冲击波杀伤比空气中大多了。其实很多军舰都是这样的,在炮战中,上层建筑基本上被打平,还一样能拖回去修好,但是一旦被一发鱼雷或者水雷击中,后果就是直接变成废铁。这就是水下爆破的威力。” “我明白了,这些大型军舰被炮弹或者炸弹来上几下,那其实就是皮外伤,但要是水下的部分被破坏,那就是内伤或者残疾。”徐元锦笑道,“是这个理儿不?” “没错。”杨朔铭指着另一张照片说道,“看这艘叫‘河内’号的战列舰,第一次就毁成了这样,应该是被两艘潜艇的定时炸弹炸中了。” “这个断成了三截,也应该是中了不止一颗漂雷。”徐元锦指着另一张照片上断成三截的“萨摩”号战列舰说道,“好象也是分两次炸的吧?” “对,应该是第一次被炸中之后受了重伤,龙骨已经受损,过不多久又被击中,结果一下子断成了三截。”杨朔铭点头说道。 “我没听你说过你学过海军,可你是怎么懂得这些的?”徐元锦问道。 “没吃过猪肉,猪跑还是见过的。”杨朔铭笑了笑,含糊其词的答道。 他当然不能告诉徐元锦,自己的这些知识,是来自于后世的记忆。 对战争史了解不算太多的杨朔铭记得自己曾在军事杂志上到过一篇文章,讲的是美国人有一次在清理报废的一战时期的锚雷水雷,结果水雷发生了诱爆,在扫雷舰上的十几个美国水兵,因为大意了没有按照要求穿着缓冲靴子和缓冲服,结果在扫雷舰距离离水雷几十米的情况下,被诱爆水雷的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 还有一件事很能够说明问题,就是霍尔木兹海峡爆炸事件。美国的“科尔”号驱逐舰,一艘万吨级的“阿里伯克”级宙斯盾驱逐舰,被一艘小艇带着的一吨多炸药,在水面近距离爆击,造成几十人死伤,耗费巨资建造的先进军舰因此提前退役。事后有人称,这要是在水下,“科尔”号的结局就是直接断成两截沉没! 而关于水雷的那句名言“一颗一艘!”,让杨朔铭在这个时代,发挥得淋漓尽致。 “日本海军遭到如此重创,咱们打青岛的话,后路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了。”徐元锦将话题转到了眼下的战局上来,“吴子玉还没有完全打下济南,战车队回不来,咱们进攻青岛怕是又要往后拖了。” 尽管有新组建的“铁甲战车队”助阵,吴佩孚在进攻济南时还是遭遇了不小的挫折,虽然大半个济南已经在手,但日军仍然还在负隅顽抗,不但给他的第三师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也拖住了他的手脚。 “这个怕是不能再拖了。无论他吴子玉来不来,青岛我都要按时打。”杨朔铭放下报纸,目光落到了地图上来,“我们不能再给日本人更多的时间了。” 对于杨朔铭来说,速战速决进攻青岛的计划,已经到了必须要实施的地步了。 由于战场情况瞬息万变,现在整个战争态势已经出现了可喜的变化,如果能够趁此机会扩大战果,尽快的打下青岛,将日军驱逐出山东,这场战争很可能会在以对中国极为有利的情况下结束。 对于青岛作战,杨朔铭在“超级电脑眼”的帮助下,已经制定出了相当完备的作战计划,并且得到了其它的将军们的认可。 杨朔铭的计划是,在收复济南解除后顾之忧后,于北线昌邑、南线莒县集结兵力,以即墨为北线前进基地,以诸城为南线前进基地,南北合围青岛。首先利用日军极度轻视中国军队的弱点,诱使青岛日军脱离青岛要塞防御体系,进而将日军主力放入高密至安丘之间湖汊水网地带,然后迅疾切断日军后路,阻止日军退回胶州。由于胶东地区的湖汊地带缺少防御地形,杨朔铭的打算是让部队按照小分队的形式,多批次多方向小规模高强度攻击日军。同时以北线昌邑、南线莒县为诱饵,诱使日军深入,使其脱离和海上增援部队的接触,然后聚而歼之。 在歼灭日军的同时,杨朔铭计划以一支精锐的特种部队秘密潜入青岛,由于日军匆忙接管青岛要塞,各方面还不熟悉,届时将由潜入部队在青岛内部发动袭扰破坏,使青岛日军陷入混乱。其后攻击部队迅速出击,接管青岛防务。 在打下青岛之后,中国军队借助德军原有的要塞炮台工事,防御日军海上攻击。同时以机动部队一部部署即墨――龙口一线,防御外围日军登陆部队,并寻机攻击茅山等地的日军登陆物资存放点,遏制日军在胶州湾、茅山登陆,并通过布雷等手段切断日军的海上补给,阻止日军进攻青岛。 这样一来,日军将无力再重新夺回青岛。而青岛的丢失将极大的打击日军的士气,动摇日本人将这场代价巨大的侵略战争进行下去的信心,迫使担心列强干涉的日本政府不得不考虑通过和谈结束战争。 “是啊,时间拖得越久,越对咱们不利。”徐元锦说道,“不过好在海军打了这么个大胜仗,日本人就是要派援军,也得晚一些时候了。” ------------ 第八十八章 巧入敌后 第八十八章 巧入敌后 “我主要是怕日军在这段时间里利用德国人的要塞布防,”杨朔铭说道,“德国人的要塞修得坚固异常,要是让日本人完全熟悉掌握,咱们哪怕能打下青岛,损失也会非常的大。” “你那队‘屠夫’,不早就已经混进去了吗?”徐元锦想起了杨朔铭专门训练出来的那支可怕的“猎人部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他们现在到了哪里,我其实也不知道。”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青岛,俾斯麦山。 一个一身乡下人打扮的年轻人躲在一块巨石后,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双眼睛时不时的闪动着狼一样的光芒,眉心至左颊的一道伤疤让他的面容显得很是可怖。 此时的他,一边仔细观察着远处的炮台,一边和自己脑海当中的方位图进行着印证。 “那家伙的脑袋果然不是人长的,竟然能记住这么多的东西。”他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那位派他前来的镇守使大人的记忆力,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俾斯麦山是一座自然隆起的天然山峰,位于青岛城南区中部偏北的地方,在贮水山与太平山之间,山峰海拔128.5米,占地面积为373亩,山上遍布松树和槐树,德国人借口“曹州教案”占领青岛之后,为了纪念“铁血宰相”俾斯麦而将这座山命名为俾斯麦山。 俾斯麦山的南侧有一处低矮的土山包,西南侧紧靠德军的“俾斯麦兵营”,中间有一条马车道相隔,在山的南侧,还有另一座叫八关山的小山,海拔为95.6米。在俾斯麦山的东南方向,则是太平山。俾斯麦山的北侧与贮水山相望,西北侧还可看到伏龙山。俾斯麦山地势险要,扼守青岛城的中路要冲,是拱卫整个青岛城南区的重要阵地。 “既要打死日本人,还不能破坏这些大炮,简直是不把咱们当人。”另一个差不多一样装扮的人跟在他身后,苦笑了一声,小声说道。 “给我闭嘴。别再提什么炮啊日本人什么的。”脸上有刀疤的年轻人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 “小颜说得对,从现在开始,大家要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只想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位年纪稍长一些戴着眼镜好象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说道,“明白吗?” “懂了。”几位看上去象是他的学生一样的年轻人说道。 “小颜,小许,你们俩先过去吧。”那位“教书先生”显然是他们的头儿,“先不急着动手,关键是要弄清楚情况。” “放心吧,王先生。”脸上有刀疤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叫颜射――点头答应道。 “要是一旦被他们抓了苦力,你们俩就先忍忍,反正他们也蹦达不了几天了。”王亚桥――也就是那位“教书先生”又说道,“到时候少不了你们俩的头功。” “让我多切他们几个脑袋瓜子就够了。”颜射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你看着他点,小许,月亮圆的时候,别让他出来。”王亚桥看着颜射脸上不自觉的表现出的嗜血神情,有些担心地对他的伙伴许石友说道。 “放心吧,先生,到时候我用绳子把他捆起来。”许石友看了看颜射,半真半假地笑道。 “好了,快去吧。”王亚桥摆了摆手,说道。 颜射和许石友点了点头,起身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王亚桥走上了一处山坡,开始仔细地打量起俾斯麦山炮台来。 为了将青岛建成德国在远东的军事基地,德军在1899年即开始修建俾斯麦山炮台,于1905年完工。德军在俾斯麦山上建有炮兵指挥所、炮兵阵地、海陆观测哨所等军事部门,并建成了面积十分巨大的地下指挥所,掩蔽部可分东西两大部分,分属陆海炮兵各观察、通讯和指挥部门。炮兵阵地则分为俾斯麦山南(西)永备炮台、山北永备炮台、山顶及南坡临时炮台等,在上山的道路两侧及一些重要地段上,又建成了一些重机枪阵地和防御工事。同时,德军还在山顶上安装有巨型强光探照灯,供德军在夜间照射前沿阵地的敌情,这种探照灯光束极强,可达数公里远。另外,德军还在山上设有系留高空侦察气球,随时准备升空侦察敌方动静。 德军设在俾斯麦山上的炮台共有俾斯麦山北炮台、俾斯麦山南(西)炮台和临时野战炮台。其中俾斯麦山北炮台(德军称第12炮台)配备有2门210毫米加农炮;俾斯麦山南(西)炮台(德军称俾斯麦山炮台)配备有4门280毫米榴弹炮。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德军还在山顶上临时配备了2门88毫米加农炮,在南坡山脚下部署了3门老式150毫米轮式榴弹炮。俾斯麦山炮台的火炮配置,主要有两种口径的大炮,一种是口径为210毫米的加农炮;一种是德国1904年建造的口径为280毫米的克虏伯式榴弹炮。在4门榴弹炮中,有两门为固定式阵地炮座;两门为固定式地穴炮座。前两门火炮位于俾斯麦山腰的西北侧,安装在钢筋混凝土的防盾中,防盾呈五边形,与山坡齐平,防盾出口位于西南侧。该炮台建造得极为隐蔽,远处不易被发现。防盾内的榴弹炮面向东北,最大水平射界不超过180度,仰角不超过40度;后两门地穴式火炮则位于前两门火炮西北侧的山沟中,挖地成穴后再将大炮安装于地穴之中,可以进行360度的环射。 德军布设的榴弹炮因为有坚固的防盾环绕着三个方向,因而抗打击力极强,整个掩蔽部及炮位坐落在山峰的北侧半山腰处,呈南北偏西走向,又大又厚的圆缘顶盖是用钢筋混凝土浇注而成,在顶盖上还堆有沙包。而山腰洼地下面的另外两门地穴式榴弹炮因没有掩蔽部的保护,只能用厚钢板制成半球状防护罩加盖在炮位上,并在大炮的四周筑起一道环状水泥掩体,这门大炮可以进行360度环射,显然属于兼顾对海射击的布置格局。 除此之外,德军又在俾斯麦山的上山路径的北坡修建了一处带有钢筋混凝土掩蔽部的北炮台,并在那里安装了两门210毫米克虏伯式加农炮。这门大炮安装的情况大致与280毫米榴弹炮固定式阵地炮相同,也是一边各一门大炮中间为掩蔽部,炮的防盾为三面环筑石砌围墙,同样具有极强的防护力。 德军的炮台虽然坚固,但其布置并非无懈可击,而是有着相当大的漏洞,此时的王亚桥,在“猎人部队”训练时恶补了好多军事常识,虽然不算是专业陆军人士,但他现在也已经能看出些门道来了。 别的不说,单从这些280毫米榴弹炮的射界轨道角度来看,这些炮与210毫米加农炮一样,均为陆地防卫大炮。由于大炮受其方向轨道弧度的限制,无法转过炮身对准外海海域射击,因此俾斯麦山南(西)、北各炮台可以说基本属于陆防炮台。至于那两门建在山沟中的地穴式280毫米榴弹炮由于采用环形坐圈式炮座,可以实施360度环射,具备对海射击能力,但地穴式280毫米榴弹炮如果需要向大海方向射击,需要使用最大仰角射击才能越过俾斯麦山峰打到海里,大仰角必然带来射程不够,对海射击会相当吃力。而这座山头的炮台的作战任务是压制和摧毁东北方向的敌方火炮阵地或直接为德军前沿阵地提供火力支援,而向海上目标的射击其实并不是俾斯麦山各炮台的任务。况且280毫米榴弹炮的射程有限,从俾斯麦山向海中射击只能达到海边附近,很难将敌舰阻于外海。 如今这些炮台已经换了主人,被更加凶恶的日军占据,但从现在来看,日本人似乎并没有加强这里的防务。 王亚桥和几名“学生”将炮台的详细情况一一强记在脑中,然后开始向山下走去。 在临近村子的时候,“师生”几人正快步前行,不远处,一小队日本士兵出现了。 王亚桥认出了这是日军的巡逻队,他不经意的转头望了“学生”们一眼,“学生”们也都象是明白老师的意思,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站住!你们的!什么地干活?!”为首的日本军官发现了他们,立刻抽出了腰间的东洋刀,大声的喝问起来。 “俺们是画画的,来山上写生的,写生的。”王亚桥堆出一个和善和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日本军官大步走了过来,他身后的日本士兵也紧跟着上前,将王亚桥一行人团团围住。 “你们的,怎么到这里来的?通行证的?拿出来!”日本军官来到王亚桥面前,圆瞪着双眼,大声的吼叫道。 ------------ 第八十九章 日本间谍 第八十九章 日本间谍 “通行证?有的有的。”王亚桥一边上前,一边着急在自己的长袍衣兜里摸索着。 很快,王亚桥掏出了一张纸片,日本军官将东洋刀插回刀鞘,正要伸手接过纸片,王亚桥的手一翻,一柄闪着乌光的怪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还没有等日本军官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王亚桥手中的刀已经刺入了日本军官的咽喉,而此时的王亚桥,脸上还带着那讨好的笑容。 日本军官的看着王亚桥,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的嘴唇不住的哆嗦着,想要向部下发出警告,但却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王亚桥的动作仿佛是行动的信号,看到“老师”一动手,“学生”们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分别扑向离得最近的日本兵。 一名“学生”本来是面向日本兵带着刺刀的步枪的,只见他空手上前,一记肘击,兼用身子一撞,日本兵的步枪便被他夺了下来,还没有等到这名小个子日本兵反应过来,刺刀已经捅进了他的心窝。 和这名空手夺枪的“学生”不同,另一名身材看上去相对单薄的“学生”则握着一把小斧头一样的尖刀扑向他的对手,此时日本兵已经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大叫了一声,举着步枪一刺刀刺了过来,而这名“学生”用手一推,轻松的便将步枪推开,在这名日本兵一刀刺空之际,他已经来到了日本兵的身前,反手一刀切进了对方的喉咙。 如果此时有人在场,他将会惊讶的发现,这些“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或空手拧断了日本兵的脖子,或用刀刺进日本兵的心窝,或用刀割断日本兵的喉咙,仿佛他们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仅仅在几分钟之内,所有的日本人全都尸横就地,他们到死之前,也没有能够发出一点警报的声音。 象是有明确的分工一样,在全部消灭了敌人之后,几名“学生”捡起日本兵的步枪,快步上前找到掩蔽处,警觉地望着四周,而剩下的“学生”们则麻利地在“老师”的带领下,将一具具日本兵的尸体快速拖进了树林。 王亚桥望了望远处的俾斯麦山炮台,嘴角露出了一个冷酷残忍的笑容。 “还是国社党好啊!比社会党强太多了。”他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转身也进入了树林里。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渗入地点烽台岭,有一个人,正在做着同样的事。 刚刚由于用力过猛,那柄他一开始从对方手里夺来的匕首,竟然别在了敌人的肋骨当中折断了。 看着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的打扮成中国人的日本特务,他用同情的眼光嘲弄似的看了他一眼,猛地将断刀插入了他的眼睛。 日本特务的双手一下子握住了断刀的柄,身子发出一阵剧烈的抽搐,然后在便不动了。 “这个情况得想法子让其它人知道。” 他搜寻了一下这名日本特务身上的物品,很快便发现了几幅地图。 这些地图所描绘的地方很多,而且都不尽相同,有的地方是水网密布的地区,有的地方则是山地丘陵,尽管他现在还不能立刻分辨出这些地方是哪里,但上面用两种粗笔勾画的区域,明显是交战两军所在的位置。 而在这些图纸的最后,两张手绘的线图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张线图上,草草的用铅笔画出了一辆怪车的轮廓,这辆四四方方的怪车象是密封的一样,车身下有一排轮子,用某种带子连在一起;车身上有一个方形的塔状物,在上面插着两根枪管一样的东西。 而另一张线图描绘的,则是一门大炮。 对于那辆怪车,他没有多少印象,而对于这门大炮,他却是相当熟悉的。 这种180毫米重炮的射击过程,他是非常了解的。 而在这两张图的下方,用潦草的笔法写着“米畜帮造”四个汉字。 他看了看这些图纸,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将这些图纸撕成了碎片,扔进了不远处的一条溪流里,然后将尸体小心地拖进了树林。 在快速消除掉了所有可疑痕迹之后,他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是否现在就回去,把刚刚发现的关于日本特务的消息告诉上边,但刚才对敌人的血腥杀戮所带来的快感一时间占了上风,他舔了舔嘴唇,看了看远处笼罩在金色阳光下的毛奇山炮台,快步的向前走去。 这位“猎人部队”的成员并没有想到,此时就在他的家乡,他刚刚杀死的那个日本特务的同伙,也在进行着同样的工作。 和充满了战争气氛的青岛不同,此时的江西双龙镇,却完全是一派宁静祥和的氛围。 在一条山路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骑在马上,并辔而行,两个人不时的低声交谈着,表情亲昵而自然,仿佛一对新婚不久的少年夫妻。但如果有人离得近一些,就发惊奇的发现,他们谈话的内容,和他们脸上的表情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远离海岸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庞大的工业区。” “我查过中国政府去年一年里的新企业登记档案,将近有三分之一的新注册企业,都是来自于江西。而它们当中,以化工厂居多。” “这里的钢铁厂和发电厂的规模也不小,虽然不知道技术水平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但生产出枪炮来,也是非常可能的。” “在我的印象当中,江西的工业在中国虽然算是不错的了,但和帝国相比,还差得很远。而且中国人的工业发展一直很缓慢,但这个工业区给我的感觉,好象是很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来的。” “没错,前后大概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听说是在一位北京派来的年轻将军的努力推动下,这里才有了这些。” “中国人的这些地方军阀当中,竟然会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这个人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有关他的一切,都找不到确实的记载,只有一些零乱的传说,当地的人有人说他是这里土匪的总头子,叫什么‘九山王’,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九个山头的土匪全听他的,也有人叫他‘菩萨大王’和‘菩萨将军’,因为他的面容很俊秀,有些象女人。有人说他其实是北京政府派来江西暗访的高级官员,我觉得这个说法也许差不多,因为他在利用当地的力量制服土匪之后,便当上了赣西镇守使――这个官职相当于清国时期的一个总兵。” “他建立这些工业区,资金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说他的妻子是一位女神医,发明了好多种神奇的药物,治好了很多人的病,而这些药据说价格等同于黄金,再就是这位镇守使本人好象是一位地质专家,他在这里找到了一座规模极大的盐矿,这些大概就是他的资金的主要来源了。” “什么神奇的药物,大概还是义和团的那一套,用来骗人的吧?” “不,恰恰相反,正是这些药物,是我一直没有能够离开这里的原因。您知道吗?这些药物并不是什么草药,而是用现代的办法提炼出来的西方式药物。这些药物对如伤口感染和肺结核之类的病症,有着令人称奇的治疗效果。” “你查出是什么药物了吗?” “到现在,我只知道这些药物的大致名称,象磺胺和青霉素。至于它们的成份和药理,以及生产方式,还一无所知。我认为如果我们知道这些秘密,会给帝国带来重大的利益,所以才留了下来。想想看,如果帝国的工厂能够大量生产这些药物,会在战争中拯救多少士兵的生命!又会给帝国带来多少金钱收入!” “您的想法非常好,我们是应该弄清楚它们的秘密。但现在,我想提醒您的是,帝国和中国的战争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阶段,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必须围绕着这个中心来进行。您明白吗?” “我明白,我并没有忘记来中国的使命。而且我在这里,还有了很多新的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 “这里的工业区,和中国其它地方的工业区不一样,这里的企业,看起来生产的都是民用产品,但如果需要,它们随时都可以转为军事产生,而且生产的速度和产量都要远远的超过其它的地区。比如说那些化工厂,它们生产的化肥供给全省乃至外省的农民使用,还生产带香味的肥皂等日常用品,但现在,它们却在生产着大量的炸药。还有一些金属制品厂,表面上看它们在生产钉子和简单的日用铜器,但现在却在生产大量的炮弹和枪弹!我想,这个现象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在山东作战的江西军队,会拥有比其它军队充足得多的弹药,以及先进的武器装备。” ------------ 第九十章 无孔不入 第九十章 无孔不入 “而且我还发现,在这里的大部分工厂的技术人员当中,有很多外国人,其中以美国人居多。我现在越来越怀疑,美国人是在帮助中国人对抗我们。” “我们必须要对这些工厂进行一次全面而详尽的调查。”年轻的女子说道,“如果真的是象您所说的那样,我们就必须抢先采取行动。虽然这么做可能会非常危险。” “为了帝国,为了大和民族,我愿意冒任何风险,哪怕为此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年轻的男子有些激动地说道。 可能是觉察到有人在看着他们,两个人结束了这种窃窃私语的交谈,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就在林中不远处,一个孩子紧紧地盯着这两个人,眼中闪过无比警惕的光芒。 “夫人,这些如果您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请签字用印。”人和公司总经理孙珲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坐在桌旁的黄韵芝,说道。 “好。”略显疲惫的黄韵芝接过文件飞快地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取过自己的印章盖好,然后还给了孙珲。 孙珲字珩嘉,祖籍山东蓬莱,原本是福建一家德国商行的经理,本人甚有经商及管理才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其所在商行关闭,孙珲经人介绍,进入了人和公司,由于业务能力突出,引起了杨朔铭的注意,因而提拔他成为了人和公司的总经理。 “前线的物资都按时送到了么?珩嘉?”黄韵芝想起了杨朔铭给自己的信,不由自主的问道。 “夫人放心,都送到了。”孙珲恭敬地答道,“前线军需物资极多,转运不易,不过因公司在北方已预设商栈,加上傅家在山东的商行及货运渠道,因而所有的枪炮弹药及军需所用,都能及时到达。” “这一次多亏了傅家帮忙,要不然还真是玩不转了。”黄韵芝幽幽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夫人不必担忧,这些天海陆前线捷报频传,而西方诸国闻日本野蛮入侵我国,皆有干涉之意,这一仗应该不会打太久了。”孙珲笑了笑,安慰她道,“将军此次在前线屡立战功,日后定当得重用,这一仗结束,将军也许不会回来,而是夫人需要去北京了。” “借你的吉言,希望能象你说的那样。”黄韵芝轻声说着,目光落到了在她身旁玩耍的儿子身上。 “这一阵子太忙了,吴先生忙不过来,你就多辛苦一些吧。”黄韵芝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一定要保证前线所需,哪怕为此少赚一些钱,也是值得的。” “请夫人放心。”孙珲答道,“目前头寸周转虽然有些紧张,但还能维持,夫人不必过虑。” 黄韵芝点了点头,孙珲告辞而出。黄韵芝等他出去之后,重新又拿起杨朔铭写给她的信,读了起来。 “韵芝卿卿如晤:” “离家这么多天,不知道你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在前线,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最牵挂的,就是你们俩,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真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你们的身边。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进攻,想要把日本人赶跑,然后早日凯旋回家。你大概也能从报纸上看到一些消息吧?对,我们是打了好几个胜仗,就在今天,第三师终于把济南拿下来了,不过他们的损失很重,我派去帮他们的战车队也有不小的伤亡,现在我们的目标就剩下青岛了。” “打了这么多天,虽然消灭了不少日本人,咱们的部队伤亡也很大,现在部队补充了大批的山东籍兵员,咱们赣军两个旅的规模其实已经超过两个师了。武器弹药消耗很大,不过好在补充上了,傅家这一次出了大力,真应该好好谢谢他们。我前些天最担心的就是重炮的炮弹接济不上,毕竟咱们的工厂产量有限。不过美国人这次帮忙倒是挺及时,他们的运输船不顾日本人的海上封锁,将我们订购的炮弹运到了海州(即连云港),还挺讲信用的。本来我都不指望他们能来的。他们来的人还告诉我,说日本炮舰曾经要拦截他们,上船临检,结果他们没有理日本人,把日本人甩掉了。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日本人其实是欺软怕硬的,只要咱们这一次打疼了他们,他们以后就再也不敢轻易的打咱们中国的主意了。” “这些天日本间谍总在活动,前些天就抓到了好几个,还有他们收买的内应,我很担心你们的安全,你可能不知道,这些日本间谍一个个都十分狡猾,他们凶残成性,无孔不入,所以你在家一定要小心,我已经通知唐璟和吴头儿他们加强防范了,你平时也要小心,出门的时候尽量和孩子们在一起,他们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对付这些人有一定的把握。” “日本海军在曹妃甸吃了大亏,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以你的聪明,当然能够知道是什么东西帮了咱们海军的大忙。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日本人恼羞成怒,在福建登陆,威胁咱们的家乡,别忘了福建可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这也是唐璟来电报要求率领他的人马北上支援我,我却一直不让他来的原因,他的部队有丛林作战的经验,一旦日本人真的打过来,就全靠他了。” “这两天要打大仗了,各地支援的部队也陆续到达了,可能得有一阵子才能给你写信了,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等打完了仗,我一定先坐飞机回来。” “我爱你,还有我们的宝贝。” 黄韵芝握着手中的信纸,虽然心中并没有悲伤之意,但眼泪还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幼小的杨兆中惊讶的看着母亲,似乎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哭。 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两声刺耳的枪声,黄韵芝不由得吃了一惊,她立刻伸手将孩子搂在了怀里,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了已经装满子弹的“头把撸子”战斗手枪。 “可能是咱们的人出事了。” 此时,在距离“人和公司”总部不算太远的一座小客店的一间客房里,年轻的吉川芳雄警觉地抬起了头,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一身汉服化装成他的妻子的秋山富美子说道。 “从现在开始,说华语。”秋山富美子用严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吉川芳雄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间,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街上传来了阵阵喧哗声,秋山富美子小心地从窗户向外探出头去张望着,只见街上的行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现在的秋山富美子,内心虽然充满了焦急,但她明白,自己现在还是不现身的好。 “九姑娘,他死了。”一名身穿“人和军服”的保安队员上前,小心地用手将握着一柄手枪倒在血泊中的人的脸翻了过来,看了看他的瞳孔,回头说道。 听到这位保安队员的报告,骑在马上的唐九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将手中枪管还在冒烟的连发盒子炮垂了下来。 “搜搜他身上,看看有什么。”一位保安队的队长说道。 保安队员开始搜检着尸体的衣服,很快便找到了一些图纸。 保安队长上前接过图纸,看了几眼,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找到什么了?给我看看。”唐九妹好奇的问道。 保安队长来到了唐九妹身边,将图纸递给了她,她只看了一眼,立刻便认出来第一张画的是什么。 那赫然竟是一架停在机场的双翼飞机! “他竟然偷这个……难道他是日本间谍?”唐九妹的反应很快,立刻便猜了出来。 “应该是。”保安队员拿着从尸体上搜出来的一些小东西走了过来,“九姑娘你看,这是指缝刀,从它的衣领里搜出来的。这把手枪小得能装到兜里,而且上面什么号码文字都没有。” 唐九妹好奇地摆弄着那把小手枪,这时马蹄声响起,唐璟、吴杰和孙珲骑马和几名保安队员一起赶了过来。 “爹,日本间谍让我给打死了。”唐九妹半是报功半是认错似的对唐璟说道。 唐璟跳下马来,走到尸体旁蹲下,他仔细地打量着这具身材不高的尸体,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 “能确定是日本人吗?”吴杰来到他身边问道。 唐璟点了点头,转过头狠狠瞪了唐九妹一眼,“可惜他现在说不了话了。” “这事也不能怪九妹,只能怪他太不结实了,”孙珲打圆场似的从唐九妹手中接过了那把小手枪和指缝刀,一边看着,一边岔开了话题问道,“在他身上找没找到能证实他身份的东西?” “就这些,再没有了。”搜过尸体的保安队员回答道。 “怎么发现他的?”吴杰看着这具一身中国人打扮的尸体,皱了皱眉头,问道。 ------------ 第九十一章 手榴弹 第九十一章 手榴弹 “这个人偷了一套工作服,摸进了飞机试验场,让工人发现了,他打伤了几个人跑了出来,我们接到警报就追了下去。”保安队长说道,“路上碰到了九姑娘,九姑娘帮忙追上了他,不过……”他看了看唐九妹,缩下了后面的话。 “我怕他跑了,一时着急,就多打了几枪……”唐九妹看着面色阴沉的父亲,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 “你再多打几枪的话,他就好成蜂窝了。”唐璟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怕伤到旁人。” “这事也不能怪九姑娘。”孙珲说道,“这件事提醒了我们,应该进一步加强防范措施,日本人这一回是冲着咱们整个中国来的,并不止是奉天和山东。” “那就有劳唐旅长了。”吴杰看了看唐璟,忽然说道。 听到吴杰称自己为唐旅长,唐璟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为了北上助战,一直不肯接受官府招抚的唐璟终于答应率部接受改编,成立了赣军新编第七混成旅,在改编工作完成后,唐璟一直要求北上助战,但杨朔铭却一再电令制止,曾经令他好生郁闷。但现在,他明白,杨朔铭这么安排是完全正确的。 “我马上去安排战备,按照瀚之原先的布防预案,先布置好再说。”唐璟说道。 “不过,还是要秘密进行为好,不要惊动了百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吴杰说道。 “我明白。”唐璟说道,“你们公司这边和矿上,也都要增派人手。” “只是这日本间谍化装成我们的人潜进来,还真是不好辨认啊。”孙珲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们要是暗中搞一些破坏,还真是防不胜防。” “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唐九妹突然笑着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唐璟听她这么一说,又瞪了他一眼。 唐九妹眨了眨眼,突然咕噜出了一句当地的方言,听得吴杰和孙珲全都是一愣。 唐璟听到唐九妹的话,眼睛突然一亮,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九姑娘说的什么?”孙珲好奇的问道。 “你孙大经理来江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这里的方言,你孙大经理听得懂几种了?”唐九妹笑吟吟地问道。 “好办法好办法!”孙珲立刻明白了唐九妹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星期后,还是那家小旅店。 “他们的防卫措施变得更严了,我们得尽快采取行动。” 秋山富美子看着窗外街上走过的巡逻马队,回头对吉川芳雄小声说道。 “那就今天晚上吧!”吉川芳雄点了点头,“我们先去那家化工厂看一看。” “不,我们去那家机械加工厂,我想要知道,这里的武器生产能力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规模。”秋山富美子说道。 “好吧。”吉川芳雄起身说道,“我马上和小林去准备。” 秋山富美子回到了床边,尽量避开窗户,她小心地打开了这些天绘制的一些地形图,仔细的看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处位于山谷中的工厂上,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亮。 到了晚上,穿着灰色伪装服的三个人悄悄的潜出了旅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而当他们赶到目的地附近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就是那里。”小林指了指笼罩在晨曦和薄雾当中的厂区,轻声说道。 秋山富美子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这样的工厂,在日本,也就是一座中等工厂的规模。”秋山富美子轻声说道,“不过,中国人在短时间里能建起这样的工厂,也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飞机的组装车间,就设在这里。”小林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牧村就是想要去看看中国人飞机的秘密,结果……” “让我们来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任务吧!”秋山富美子说着,取过了身上的背包,拿出里面的衣服,开始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换了起来。 吉川芳雄象是不经意的看到了她那富于诱惑和青春气息的胴体,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手榴弹也是根据将军当初的设计改进的,为了保证产量和生产速度,手榴弹仍然采用铸铁壳,在铸铁壳里头装上炸药和信管,然后再装上空心木柄,木柄里头装有拉火管。”一位厂长对林郁箐说道,“因为工艺尽可能的进行了简化,所以产量比起圆形甜瓜式手雷有了很大的提高。” 林郁箐仔细地看着刚刚做好的一枚手榴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这种木柄手榴弹的结构非常简单,由铸件厂来生产铸铁壳体,由木工车间来生产木柄,再用简易的浸蜡槽给制造好的木柄浸蜡。炸药则是生产肥皂和化肥的化工厂现成的“化肥”炸药,雷火信管也是现成的,拉火管采用的是旧式火炮的拉火管。为了保证手榴弹的杀伤力,弹体内装入了170克的“化肥”炸药,而加长的木柄则比手雷更好的保证了有效的投掷距离。 这种手榴弹从外观上看,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德国人制造的木柄手榴弹非常相似,投弹时只需要把拉火环套在小拇指上,就可以进行投弹,而在手榴弹出手的同时,套在小拇指上的拉火环便会打开拉火丝,使手榴弹瞬时拉燃。 “前线的手雷现在应该是全用光了吧?这手榴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用顺手。”林郁箐用手拿起这枚手榴弹,在手里掂了一掂,自言自语的说道。 “手雷和手榴弹一样,其实只要扔个大概的准头就可以了,就算前线新补充的新兵再差,总不至于小时候没扔过石头玩吧!扔这东西和扔石头没什么区别,听说日本人总愿意搞人海战术,只要扔进人堆里,应该总能炸死好几个,比打枪方便多了。”这位厂长呵笑道。 “也是,一枪下去不一定能打死一个日本人,一颗手榴弹下去,最少也能炸死一个。”林郁箐在手里把玩着这枚表面铸有凹槽式预制破片的手榴弹,点了点头。使用预制破片也是出自杨朔铭的设计,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手榴弹的杀伤力,取得更好的效果。 “前线手雷的用量这么大,就已经证明了效果非常好。”一位车间主任接着说道,“手榴弹的产量会更高,因为这手榴弹的生产都不是什么技术活儿,只要能把这些铸铁壳子、木杆、雷药信管和拉火管组装在一起就行了,也没有什么的技术要求,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小孩,都可以在露天地儿里轻松的做出成批的手榴弹来。” “现在咱们一天能生产多少个这样的铸铁壳子?” “现在一天能够生产四千多,去掉废品的话,能有三千个好的吧。因为咱们是采用生铁铸壳,废品只能重新回炉。” “一天三千来个虽然说也不算少了,但还是有点儿不够。”林郁箐点了点头,“尽量提高产量吧!最近晚上大家都很辛苦,加班的工资再多算一些吧!能造多少算多少。” “好!到时候把日本人全都……炸死!”车间主任笑道,“看他们还敢来不?” 正当他们谈论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声! 听到了枪声,车间里还在加班的工人们都紧张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怎么回事?”林郁箐心里一惊,刚问了一句,几名保安队员冲了进来,守在了门口。 “王队!出什么事了?”林郁箐认出了带队的保安队长,大声问道。 “混进来三个日本间谍,是从西边的车间过来的,咱们的人已经上去了!”姓王的保安队长大声的回答道。 “西边的车间?他们是想……”林郁箐心里一惊,他缩下了后面的话,手放下了那枚手榴弹,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听说里面还有一个娘们呢……日本人!臭娘们都跟着到咱们中国横晃来了!摆明了是瞧不起咱们!”一名保安队员大声的说道。 “日本娘们?长得漂亮不?”听到日本间谍里面竟然有女人,有的工人来了兴致,立刻问道。 “没看清楚……” “听说日本女人骚包得很……”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工人们发出了阵阵哄笑,冲淡了发现日本间谍带来的紧张气氛。 此时枪声再次响了起来,林郁箐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榴弹,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嘿怪笑。 “砰!” 秋山富美子用抢来的大号手枪向身后开火,她没有想到这支又大又重的手枪竟然能够打连发,不由得暗暗心惊。 可能是因为后座力过大的关系,她感觉这些子弹都打飞了,但追击她的人显然知道她手中武器的威力,纷纷停下了脚步,躲在了隐蔽处。 看到和追击的人暂时拉开了距离,秋山富美子拼命的朝前跑着,这时远处突然枪声变得密集起来,紧接着似乎传来了一声惨叫,让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 第九十一章 两个秋山 第九十一章 两个秋山 她能够听出来,那是小林的惨叫声。 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几声枪响,秋山富美子立刻看到几名一身灰蓝色军服的中国保安队员半蹲着站在那里,用步枪向自己射击。 子弹呼啸着从身边飞过,打在不远处的土墙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尽管子弹没有能够打中她,但她也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从心底不断涌起的恐惧。 此时的秋山富美子,不知怎么,求生的渴望变得异常强烈。 这座工厂比她原先想象的要大得多,但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仔细的观察这里了。 在来中国之前,她一直对自己的伪装术和流利的华语充满了自信,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出了岔子。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日本帝国对中国大陆的重心一直集中在北方,当时的日本间谍所接受的训练也多是为在中国北方进行活动而准备的,关于中国南方的训练科目很少,如果她事先知道江西的方言这么复杂,她也许就不会来了。 秋山富美子本能的举起了手中的大号手枪,猛地向前方扣动了扳机,一连串的子弹立时横扫了出去,中国保安队员们见状大惊,有的立刻卧倒在了地上,有的闪身躲开,饶是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面对暴雨般横扫过来的子弹,也有些措手不及,两名中国保安队员被当场击中,一人猛地摔倒在地,抱住了腿,大叫了起来,而另一名保安队员则被子弹打中了胳膊,手中的步枪立时掉在了地上,人也向后翻倒。 秋山富美子有些讶异于手中枪的威力之大,但她立刻便发现,因为她扣动扳机太过用力的关系,子弹已经全部打光了。 正当秋山富美子想要抛掉手里的枪时,从旁边的屋顶上突然跃下一个人来,将秋山富美子一下子扑倒在地。 秋山富美子手中的枪一下子摔出老远,她本能的想要伸手拔刀,但对方却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并用粗壮的胳膊抵住了她的脖颈,将整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使她动弹不得。 秋山富美子感到一阵窒息,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将腿蜷缩起来,猛地用膝盖撞击对方的腰,对方痛得大叫了一声,从她身上翻了下来,但仍然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正当秋山富美子想要再次攻击对方时,几个人影赶到了她身边,紧接着她的头便遭到了枪托的重重一击,痛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一名中国保安队员用枪托猛击她的头部,在他狠狠的又连击了两下之后,秋山富美子挣扎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 “臭娘们!打死你!”那位保安队员叫骂着停下了手,另外几名保安队员冲了上来,用绳子将秋山富美子绑了起来。 将秋山富美子扑倒的那位保安队员在同伴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他手扶着腰,一副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看到已经被捆成了粽子一样已经不动弹了的秋山富美子,他上前抬腿欲踢,但当他看到对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而且额头正流血不止时,想了想,一只脚还是放了下来,没有踢出去。 “你们两个,带她和受伤的弟兄们下去。”一位保安队长吩咐道,“其他的人跟我来!” 正在这时,这位保安队长看到了林郁箐和几位工厂的头头快步走了过来。 “这就是日本间谍?”林郁箐看着躺在地上微微发抖的秋山富美子,问道。 “是。”保安队长看到林郁箐等人,有些焦急的说道,“你们现在别出来啊!还有一个没抓到呢!”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再次想起了枪声。 “这些手榴弹,给弟兄们带上,弄不好会用得上。”林郁箐招了招手,两名工人随即上前,送上了好几枚木柄手榴弹。 “呵,出新东西了啊,和手雷一样用是吧?”保安队长笑着拿过一枚手榴弹问道。 “没错,应该是更好用一些。”林郁箐笑着说道,“难得日本人来这里一趟,给他们开开洋荤好了。” “没问题!”保安队长嘿一笑,招呼手下道,“一人一个,快点!走了走了!” 几名保安队员上前一人拿了一枚手榴弹或别在腰间或揣在兜里,然后快步向枪声响起的方向跑去。 被两名保安队员抬起来的秋山富美子此时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她隐约听见了这些中国人的谈话,但对他们刚才说的“开洋荤”是什么意思却一无所知。 很快,远处似乎传来了阵阵爆炸声。 “……林郁箐!竟然敢把手榴弹给保安队在厂区炸日本间谍!他也不怕把自己炸上天!” 得到了报告的孙珲在屋子里大声吼道,“保安队那几个傻子也敢用,真是……鬼迷了心窍了都!” “这说明咱们的保安工作还有漏洞,”吴杰看了看唐璟,说道,“那几个扔手榴弹的是你的人?” “是。”唐璟有些恼火地点了点头,“这些个混蛋,脑子都……进了水了……” “必须要严肃处理,不能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吴杰正色说道。 “我那边先把那几个傻子关一个月禁闭。”唐璟叹息了一声,说道,“瀚之知道了的话,恐怕要生气了。” 吴杰转过头,对好容易压下了怒气的孙珲说道,“林郁箐擅自发放手榴弹,明显的违反了厂里的规定,你打算怎么处理?” “罚金,降职。”孙珲冷静了下来,说道,“他的契约还没到期,又拖家带口的,开除的话怕是有些不妥。” “这样也好,”吴杰点了点头,“他毕竟是厂里的老人,出了不少力,这一次给他个教训吧。” “日本人要真是从福建打过来,就让他上前线当掷弹兵,戴罪立功。”一想到厂区可能出现的爆炸危险,孙珲又恨恨地说道。 “那些日本间谍,现在怎么样了?”吴杰接着问道。 “两个男的一个死了一个重伤,那女的倒是没受什么伤。”唐璟说道,“不过这女的牙口很紧,问什么也不说。” “我听说就是因为说话漏的馅儿,她吃过一次亏,当然不肯说话了。”吴杰笑了笑,说道,“还别说,九妹的这个办法还真行。” “江西这地方的方言太多了。我到现在也只能听懂一两种。”孙珲说道,“象南昌和九江,离得不算远,方言的差异就很大,甚至连土生土长的江西人都听不懂。” “别说南昌和九江离得远,九江和婺源才相隔几十里地,也是一个江北方言一个江南方言,听就把你听糊涂了。”唐璟也笑了起来,“日本人顶多也就会说说北方官话,而且口音还不正,他们来咱们这里活动,只要一开口,就很容易引起怀疑。” “给瀚之发个电报吧,告诉他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吴杰说道,“让他在那边儿也小心些。” 日本,东京,海军参谋部。 秋山真之站在一张桌子前,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个个钢铁碎片,因病痛折磨显得有些憔悴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了。 “专家们分析后认为,这是一种设计极为先进的水雷。它带有特殊的割网装置,能够在水下割开防潜网,然后在我们的军舰旁自动爆炸。”一位日本海军军官说道,“中国海军就是用这种水雷给我们的舰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你的意思,是中国海军并没有潜艇?”海军大臣八代六郎问道。 “在对我们的第二次攻击中,他们没有使用潜艇,也没有使用鱼雷艇。”那位军官肯定地回答道。 “你怎么看?秋山君?”海军军令部长岛村速雄看着一言不发的日本天才参谋和首席战略家秋山真之问道。 秋山真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来到了一张桌子旁,看起了情报部门送来的那些看起来凌乱不堪的图画来。 这些图画,都是在中国活动的日本间谍冒着生命危险送回来的。 秋山真之先看到了一种怪模怪样的战车,战车上那很象军舰上装备的炮塔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皱了皱眉,将图纸放下,目光随即落在了绘着一门用卡车拖曳着的重型火炮的图纸上。 “从外形上看,这种车应该是米国生产的。”一位情报军官注意到了秋山真之的目光,立刻上前解释道。 听到他这么说,屋子里的大臣将军们也纷纷聚集到了桌子旁。 “那就是说,美国实际上是在帮助中国和我们对抗了。”秋山真之缓缓说道。 “外务省今天已经就在中国战场发现米制车辆一事向米国公使提出了质问,”海军大臣八代六郎说道,“米国公使答复说,这些车辆应该是在战前米国公司就交付给中国使用的,他们并没有介入到我们和中国的战争当中。” “这只是外交辞令而已,”海军军令部长岛村速雄冷笑了一声,说道,“米国肯定在支持中国军队作战,不然的话,中国军队根本没有能力支持这么长的时间。” ------------ 第九十三章 战车部队 第九十三章 战车部队 “对米国来说,借助中国的力量削弱帝国海陆军的实力,是一个很自然的选择。”秋山真之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郁起来,“我们正在陷入泥潭之中。” 听了秋山真之的话,屋子里的人们全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这位战略家身上。 “帝国政府在对中国的政策上,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秋山真之说道,“对中国逼迫得过紧,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目前欧洲大战正在进行,西方列强没有力量在东方采取行动,而英国对帝国很是倚重,正是帝国大展鸿图之时。”岛村速雄说道,“因为西方列强是暂时无力东顾,并不等于他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所以为了抢在时间的前面,帝国政府才对中国采取了这样的政策,”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同中国爆发的这场战争并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秋山真之摇了摇头,说道。 “您怀疑帝国军队的作战能力?”八代六郎有些吃惊地看着秋山真之,问道。 “不是,我一直认为,帝国军队的作战能力要远远的高于中国军队。”秋山真之说道,“虽然这一次帝国海陆军都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挫折,但这只是个别情况,帝国军队和中国军队的总体实力对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那您为什么说,我们现在同中国的战争不会很快结束?”岛村速雄问道。 “大家也许记得这样一句话,西方列强之所以没有能够完全占领亚洲,原因是因为日本太强,中国太大,暹逻太巧。”秋山真之说道,“中国虽然国力孱弱,但毕竟是幅员辽阔的大国,日本不可能一口全部吞下。” “中国陆军的实力虽然不如帝国陆军,但人数众多,而他们这一次的抵抗意志,也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要大。帝国陆军在中国大陆投入的兵力有限,而帝国海军虽然比中国海军强大得多,但因为要避免列强的干涉,不可能在中国沿海地区随意采取行动,这同时也意味着,帝国陆军不可能在中国沿海地区随意选择登陆地点。” 听到秋山真之声音低沉的话语,屋子里的人们一时间全沉默了。 “帝国政府对中国提出来的‘二十一条’和这场战争,已经引起了全体中国人的仇日情绪和激烈抵抗,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一盘散沙的中国人重新凝聚在了一起。从长远来看,这对帝国来说,是最坏的结果。”秋山真之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回荡,“而现在中国又有了米国的支持,更加不会轻易的向我们屈服了。” “您认为现在政府的对支政策,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调整?” 八代六郎虽然算是秋山真之的上司,但在向秋山真之的问话的时候,仍然显得很是敬重。 “帝国政府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彻底打败中国,而是应该着手保卫和巩固已经到手的利益。”秋山真之说道,“帝国在亚洲大陆的重点,是满洲和蒙古。” “山东现在也应该是属于帝国的了。”岛村速雄说道。 “不是山东,而是青岛。”秋山真之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桌子上的钢铁残片上,“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帝国军队守不住青岛。” 岛村速雄看着这位昔年的老战友,目光里满是惊愕之色,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会的。”八代六郎说道,“帝国政府已经决定增援青岛,海军届时将全力以赴支持陆军作战,不会因为此前的损失而有丝毫退缩。” 听了八代六朗的话,秋山真之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一直感到奇怪的是,中国军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战斗力变得这么强的。”岛村速雄明白秋山真之在担心什么,将目光转向了情报部门的官员们身上,“无论是中国海军还是中国陆军,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给人的印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哪怕是有来自于美国的武器方面的支持,战斗力也不可能提升得这么快。” “中国陆军有几位比较优秀的将军,象曾经在我国留学过的蔡锷、张绍曾和张孝准,都在指挥中国军队和帝国陆军作战。”一位情报官有些尴尬地回答道,“除此之外,中国军队还有一些资格比较老的将军,如张勋,曹锟,冯国璋等,也都比较能打。在山东战场上,给我们造成主要威胁的,是张勋和曹锟的军队。” 听到这位情报官员说出了张勋的名字,屋子里的好多人都是一愣。 “张勋?是不是不肯剪辫子的那个?”秋山真之问道。 “是的。”情报官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据我们的人搜集的情报,在山东战场,张勋的武卫前军是参战人数最多的一支军队,而且得到了他的家乡江西的一支援军的支援,他的军队里有美国制造的新式重炮,武卫前军的火力是目前中国军队当中最强的,已经给帝国陆军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看样子我们小看了这个留着猪尾巴的家伙。”岛村速雄冷笑了一声,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情报部门为什么不有针对性的展开行动呢?”岛村速雄接着问道。 此时的秋山真之皱了皱眉,微微摇了摇头,他盯着那张画有重炮的图纸,一点一点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似乎没有听到情报官们的回答。 山东,胶州,火车站。 “你来晚了!曹老弟!” 刚从前线回来身上还带着硝烟味道的张勋用手里的五十响盒子炮手枪枪管顶了顶有些歪了的大檐军帽,有些恼火地对刚刚赶来增援的曹锟说道。 “铁路让日本人给炸了,好不容易才修好,等机车到来又拖了几天,实在是对不住。”曹锟有些抱歉地对张勋说道,目光不由得被张勋手里的大号盒子炮吸引住了。 “兄弟在这里给张兄赔罪了。” “算了算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张勋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你们抓紧时间好好歇一会儿吧!也许晚上就得上了。” “杨老弟去哪里了?”曹锟问道。 “他和张孝准合兵去打青岛了。”张勋说道,“傅孝安的第五镇也过去了。” “他们现在就开始打青岛了?”听到张勋的回答,曹锟和一直没有说话的吴佩孚全都大吃一惊。 “当然了。”张勋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不感冒,“对了,他一直叨咕要的战车队来了没有?” “来了。”吴佩孚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铁路车箱,“为了运它们,可是着实费了不少的力气。” 张勋顺着吴佩孚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些精赤着上身的山东壮汉正帮助铁路工人将车箱的挡板拆下,并用厚木板搭成了一个个斜坡,一辆辆方头憨脑的战车缓缓开了下来。 这些战车造型奇特,方形的车身上有一个棱角圆滑的方形炮塔,有的炮塔上有两根炮管,有的是一根炮管和一挺机枪,伴随着几位军官的号令,这些战车的履带在哗作响地动着,带动战车前进,在指定的位置停好。 “这……是什么鬼东西?”第一次见到这种战车的张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什么呢。”已经见识过了这些战车的威力的曹锟微微一笑,“怎么,杨老弟把功劳全让给你了,他难道就没告诉你这东西吗?” “没听他说过,”张勋摇了摇头,目光仍然没有从这些战车当中移开,“我还以为是美国人的那种带轮子的汽车呢。” “听赣军的人说,这种战车也是他杨瀚之亲自设计的,在美国订造的。”吴佩孚说道,“我有时候真是想不出来,他杨瀚之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突破济南日军外围阵地的时候,就多亏了这些战车。”曹锟的目光盯在了一辆装有两门20毫米炮的战车上,“把日本人全都打蒙了。” “可惜咱们中国的工厂生产不了,要不然,光凭这些战车,也能把日本人赶下海。”曹锟的一位副官跟着说道。 “是啊!有了这些玩意儿,打起仗来事半功倍啊!”张勋想起了和杨朔铭并肩作战的这些日子里他的所见所闻,不由得感叹起来。 “如果赣军和第五镇现在就打青岛了,咱们还是尽快的把这些战车给他送去的好。”吴佩孚看着一辆辆排列整齐炮管高扬的战车,建议道,“青岛可是德国人经营多年的要塞,可不象打这些城市这么容易。” “不过,杨老弟临行时交待过,说攻下胶州之后,把战车队开往即墨待命。”张勋说道。 “开往即墨?什么意思?”曹锟和吴佩孚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道。 “这他可没说,我也不知道。”张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辫帅这个总指挥是怎么当的?”曹锟半开玩笑的问道。 “操!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前敌总指挥,也就是个唬人的招牌。”张勋呵笑道,“我到现在不是一直都听他的吗?” ------------ 第九十四章 致命邂逅 第九十四章 致命邂逅 为了统一事权和便于指挥,袁世凯任命张勋为山东战区前敌总指挥官,协调互不统属的山东战场各军作战。袁世凯之所以任命张勋为山东前线最高指挥官,主要是因为他率领武卫前军立下的战功和他北洋老人的资历,而张勋自己心里当然明白,自己的战功都是怎么来的。 正在说话间,一架飞机从车站上方一掠而过,紧接着一个黄澄澄的圆筒状的东西便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掉到了地面上。 几名武卫前军士兵看到之后,立刻快步的冲了过去,将圆筒捡了起来,然后跑回来交给了张勋的一位副官,这位副官打开圆筒取出了里面的一个纸卷看了起来,然后快步朝张勋走来。 “用这飞机传递消息倒是方便啊。”吴佩孚看了看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飞机,感叹道。 张勋接过纸卷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将纸卷递给了曹锟,曹锟只略略的扫了一眼,便将它交给了吴佩孚。 “要我们往回走?他杨瀚之这是怎么回事?”吴佩孚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说过要在安丘和高密之间的水网地带歼灭日军主力,很可能是想要抄日本人的后路。”张勋摆了摆手,示意部下拿过地图。两名武卫前军的军官很快搬过一张方桌,将地图铺在了桌子上。 “你看,咱们现在出其不意的打下了胶州,正好堵在日本人的退路上。”张勋指着地图说道,“咱们稍微往西南方向移动一下,正好就和老冯的队伍接上了,把日本人围在了中间。” “可原来北边傅孝安的第五镇你不是说已经不在了吗?日本人越过铁路跑到他们后头怎么办?”吴佩孚问道。 “我来堵他们的后路,你们堵铁路这块儿好了。”张勋想了想,终于自己做了一回决定。 “也好。”吴佩孚想了想,说道,“战车队就交给武卫前军了,张兄如果想要他们帮战的话,一定要派步兵和他们配合,一起行动,效果才好。” “看样子你们第三镇是打出经验来了哈。”张勋笑着瞪了吴佩孚一眼,“放心吧!我武卫前军论打仗的本事,不比你第三镇差!” 张勋没有告诉吴佩孚的一件事是,杨朔铭在离开之前,已经给了他关于铁甲战车队的作战“指南”。 听着吴佩孚和张勋的对话,曹锟一直没有发表意见,而是仔细地观看起战车队士兵们的操作来。 透过朦胧的晨雾,在一处战地指挥所的屋内,几个人影在煤油灯的照耀下不住的晃动着。 一张老百姓送来的红木八仙桌上,铺开了一张标满了各种各样的彩色箭头和符号的地图,人影们就在这地图的四周来回浮动。 这份地图的右上角,有一个大大的罗盘标志,标示着方向。一条蜿蜒粗大的表示河流的蓝线大致沿东西方向穿过地图中央。在蓝线的周围,还有许多细小的蓝线,构成一个密密的网络。 而在这张网络上,分别用黑线标志着几块狭小的地方,以及几个黑色的箭头,指示着进军方向,而和黑线框和箭头相对的,则是红色的线框和箭头。 “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天黑以前,一定要拿下这里!” 说话的人一脸憔悴之色,但笔挺的军服上缀着金穗和嘉禾纹饰,军帽和肩章上缀着明晃晃的金色五角星,正是江苏将军冯国璋。 此时的冯国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紧紧地盯着地图上的一块黑线标示的区域,大声说道。 “第五旅正在加强进攻,可是日本人也在不断向那里增兵,我军损失不小,自前日午后发起攻击开始,第五旅到现在已伤亡一千五百多人……” “伤亡再大也要给我拿下来!”冯国璋大吼道,“要是日本人从咱们这里突围而去,你我都是国家民族的罪人!” 听到冯国璋的咆哮,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在他们的印象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冯国璋这副样子。 “看看武卫前军和赣军!人家伤亡比咱们大多了!可人家从来没叫苦过!” 一位副官低声说道:“第五旅自开战以来一直作为咱们师的先锋冲在前面,其实每天都有不小的损失……” “别再跟我讲什么损失!我要他们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要给我拿下日本人的阵地!后天天亮以后,我就要到日本人的阵地去看他们的死相!听到了没有!” “将军,要是那样的话,第五旅需要增援,那里的日军实力雄厚,而且他们一旦知道没有了退路,很可能会做困兽之斗。日军的战斗力本就比我军强,而且刚刚空中侦察已经发现了,还有大量的敌军正在赶往那里,第五旅有可能遭到日军的猛烈反击。他们可并没有武卫前军和赣军的重炮啊!” 冯国璋怒气冲冲地地盯着说话的人:“那里究竟有多少日本人?前天晚上的报告不是说,那里的日本人只有不到3000人吗?” “可昨天晚上据第五旅的情报参谋报告说,从抓来的俘虏口中得知,日军在那里有一个完整的联队,另外,第三旅的情报官昨晚也报告,据俘虏称,日军已经把他们的指挥部移到了那里……” “这些情报你为什么不早点报告?”冯国璋怒道。 “这些都是昨晚将近后半夜的时候才得到的情报,当时您已经睡下了,大家伙儿觉得天亮再告诉您也来得及……” “混蛋!” 冯国璋狠狠的一拳擂在了桌子上,吓得对方缩下了后面的话。 此时放在一旁的座钟突然响了起来,提醒着屋子里的人们时间,冯国璋转头看了看钟点,好容易将怒气平息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以后不管多晚,都要把情况及时的报告给我,明白了吗?”冯国璋看着周围的人们,沉声说道,“这次就算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听到了没有!” 周围的军官们连忙点头称是。 “这么看来,很可能日本人是想把原先集结在双羊店的部队集中过来,对咱们展开反扑。” “没错,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们的指挥官不会眼看着部下被合围而不管,”冯国璋说道,“对咱们来说,形势根本就不象他杨瀚之预料中的那么乐观呢。” 冯国璋说着招了招手,周围的人们又凑近了地图,仔细地观看了起来。 此时,就在前方的阵地上,一个农民打扮模样的人,正在泥水里拼命的跋涉着。 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的传来阵阵闷雷似的炮声,夹杂着清脆的枪声。 伴随着他蹒跚的脚步,左腿的小腿处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剧痛,痛得他双眼阵阵发黑,开始冒出金星,而周围的景物,也开始跟着变得朦胧起来。 很快,他接近了另一片战场,当看到眼前成片成片的肢体残缺不全的日军士兵尸体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可恶的中国人!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都杀光!”中岛原之助――他的真实身份是日本派驻中国的情报员――恶狠狠地骂道。 中岛原之助来到了一具日本士兵的尸体旁,从他的手中拿过一支步枪,当成拐杖拄着,继续奋力的向前走着。 他的目标,是青岛。 他要把自己和同伴们千辛万苦搞到的情报,送到那位同样也是情报官出身但现在已经变得麻木不仁的司令官手中。 身后的炮声突然变得更响了,中岛原之助本能的趴在了泥水当中,躲避可能袭来的炮弹。 一想到中国军队炮击时的可怖场景,他的身子就忍不住的开始发抖。 炮声响过一阵之后,突然间便停止了,中岛原之助顾不上查看,而是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东倒西歪的快步向前走去。 中岛原之助又向前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周围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中岛原之助晃了晃头,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望去,看到了几个中国人的身影。 一个穿着短衫的中国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中岛原之助的接近,他正聚精会神的将战死的日军官兵手上的戒指等饰品撸下来,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作工考究的日本刀,很显然是从一位死去的军官身上得到的。 中岛原之助又看了看周围,发现了更多在做同样的事的中国人,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眼睛里无一例外的都闪着贪婪的光芒。 看到这样的一幕,中岛原之助气往上冲,他哆嗦着想要拔出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却忽然发现,手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中岛原之助丢掉了已经破损的步枪,伏下身来,也和那些中国人一样在死尸堆里扒拉着,寻找着能够使用的武器,这时那些翻检尸体的中国人注意到了他。看到中岛原之助的动作,他们很可能是把他也当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因而没有理会,而是仍然在进行着他们各自的工作。 一个中国人可能是翻到了一名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日本士兵身上,日本士兵发出的呻吟声吓了他一大跳,他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 第九十五章 青岛上空的炮弹 第九十五章 青岛上空的炮弹 中岛原之助眼睁睁的看着那名中国人高举着匕首,在那名受重伤的日本士兵身上一阵乱捅。日本士兵发出声声的惨叫,中国岛原之助拼命的想要找到一件武器去拯救这名士兵,但却始终没有找到。 中国人看到那名日本伤兵不动弹了,惊魂未定的喘了口粗气,他刚想站起身来,突然看到了日本伤兵的嘴里象是有什么东西,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喜色。他猛地扑了上去,用匕首将日本伤兵的嘴撬开,开始在里面抠着什么。 中岛原之助明白,应该是贪婪的中国人发现了日本伤兵口里镶着的金牙。 还没有完全断气的日本伤兵发出了无比痛苦的低低嘶鸣,伴随着匕首和牙齿的碰撞声,令人毛骨悚然,中岛原之助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中国人的动作,继续在死尸身上扒拉着,终于找到了一把粘满泥水的刺刀。 中岛原之助正要站起来向那名抠金牙的中国人冲过去,可能是日本伤兵的痛苦嘶叫过于吓人,另外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国人气急败坏的几步跳了过来,一把推开那名抠金牙的中国人,用一把日本手枪对准了口里还插着匕首的日本伤兵的头部开了一枪,日本伤兵的尸体猛地跳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简直……笨了个灵巧!这不就省事了?”这名中国人收起了手枪,狠狠拍了一下刚刚抠金牙的那名中国人的脑壳,骂道,“下次弄断气儿了再抠!别弄得跟鬼叫似的!” 抠金牙的中国人嘿一笑,上前继续着他的工作。 看着这悲惨可怕的一幕,中岛原之助痛苦地垂下了头,忍不住低声的哭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群在尸体当中寻找财物的中国人全都鬼影般的消失了,中岛原之助直起身来,又找了一支步枪当作拐杖,拄着它一瘸一拐的继续自己的旅程。 可能是腿上的伤口出现了感染,前进当中的中岛原之助,越来越感到自己的腿伤难以忍受。 好容易走出了尸横遍野的战场,中岛原之助已经累得头昏眼花,他来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水塘边洗了洗,然后坐在一块石头旁休息,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好象有人在看着自己。 中岛原之助警觉地转过了头,果然看到就在不远处,一个中国女子正站在那里看着他。 这是一名年轻的姑娘,个子不高,穿着一身沾有污迹的典型的山东女子穿的土布花衣,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她的脸上也沾上了污泥,草草挽起的头发蓬乱不堪,根本看不清面目,只是一双眸子显得很是明亮。 长年的间谍生涯使中岛原之助积累了丰富的和中国人打交道的经验,他从装束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位躲避战火的农村姑娘。此时的中岛原之助知道自己的身体很是虚弱,如果没有人帮助,他将很难回到青岛。他看着这名中国姑娘,突然计上心来。 “大妹子!帮个忙咧!俺叫枪打了!站不起来咧地……”中岛原之助脸上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向姑娘招了招手。 姑娘听到他的求助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中岛原之助正打算再多说两句山东方言骗取姑娘的信任,却不料姑娘用标准的北京官话开口了。 “伤口化脓了。”姑娘盯着他的腿部包扎的地方殷出的血迹说道,中岛原之助注意到她的鼻子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哎呀,嫩怎么知道地?”中岛原之助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和她用山东方言交谈,但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只能顺着刚才的话往下溜了。 “大哥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啊?”姑娘问道。 “俺要回家,老家是灵山卫地。”中岛原之助说道,“大妹子嫩是要去哪里啊?” 中岛原之助怕说自己去青岛引起对方的怀疑,因此才说了要去离青岛很近的灵山卫。 “我……要去青岛那边儿……”姑娘的眼中不知怎么闪过一丝忧愁之色,她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听到姑娘的回答,中岛原之助大喜过望,但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说道,“咱们正好顺道,大妹子能帮帮俺不?只要帮俺到了家……”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中国传统式样的金指环递给姑娘,“这个镏子,大妹子要是喜欢,就拿了去。” 姑娘看到这枚金指环,脸上并没有现出中岛原之助想象的惊喜的表情,相反,她接过金指环看了看,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恍惚之色。 “那咱们搭个伴儿走吧。”姑娘将金指环收了起来,点了点头,将中岛原之助扶了起来,说道,“听说打青岛的江西队伍那里有灵药,专治伤口溃烂,不过药很贵,这个戒指也许够给你治伤的。”她象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我是买不起这药的……” “青岛打起来咧?”中岛原之助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问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姑娘轻声答道。 “大妹子嫩前儿个说的那个什么灵药,是什么玩意儿?”中岛原之助想起她刚刚说能治好自己腿伤的药,不由得又追问了一句。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江西来的队伍里才有,我就是去求药的。”姑娘说道。 姑娘语焉不详的回答更加的激起了中岛原之助的好奇心,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机会获得更加重要的情报,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和她碰上了。 此时的中岛原之助还想不到,此时他要去的目的地青岛,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更想不到,等待着他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青岛,俾斯麦炮台。 “看!中国人的信号火箭!” 炮兵观测哨上,一位日军士兵指着从地面直直窜向天空中的一道红色的焰火对上野勇信少佐说道。 上野勇信看着这枚显得有些异常的信号火箭,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来到了炮队镜前,将眼睛凑了上去,仔细地观察起远处的战场情况来。 在从青岛出发前往攻击中国军队并试图夺回胶济铁路沿线城市的日军主力离开后不久,中国军队便进抵青岛城下,开始对青岛呈现出包围态势,对于中国军队这么快就进抵青岛城下,青岛日军最高指挥官神尾光臣中将此时才感到了一些慌张,他急急忙忙的下令调回已经出发的军队,但却得知这些军队在行进至高密至安丘一带时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围困,神尾光臣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由于守卫青岛的日军兵力空虚,很多都是辎重兵等辅助部队,为了保住青岛,神尾光臣一面收缩阵线,将主要兵力用于防守德军修筑的炮台要塞,一面不住的向国内求援。 中国人在到达青岛城下的第一天,就显示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势,中国军队不时的以大口径重炮轰击青岛炮台,其火力之猛烈完全超出了日本人的想象,在中国军队炮轰青岛要塞的第一天,一些炮台的日军由于麻痹大意,加上对原来属于德军的要塞炮并不熟悉,结果遭受了不小的伤亡,好在中国军队在炮击之后,并没有发动全面进攻,令日军庆幸不已。 在随后的这几天里,中国军队时不时的便会对日军炮台轰上一通,而日军也利用德军遗留下来的要塞炮进行还击,双方的炮战一时间十分激烈,由于日军有了防备,中国军队的炮击造成的损失开始减少,而日军的还击效果似乎也并不明显。 上野勇信正在观察着战场情况,伴随着远处阵阵闷雷似的炮声,天空中很快便传来了大口径炮弹破空而至的呼啸声,紧接着便是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 巨大的爆炸声产生的冲击波让上野勇信感到头皮阵阵发麻,大地开始在脚下不住的震颤着,上野勇信打通了指挥部的电话,报告了中国军队又开始炮击的情况,很快,日军的大炮便开始了还击。 最先开火的是俾斯麦山南炮台的德制280毫米榴弹炮,这种火炮的炮管长度为12倍口径,最大射击距离为9000至10000米,为管退式火炮。炮身底盘下安装了一个弧型的方向旋转小铁轨,因为受到小铁轨弧度的限制,这种榴弹炮的最大水平射界不超过180度,高低射界大约40度。这种火炮可以发射重达240公斤的榴弹。由于弹丸巨大,人力无法搬运,全靠位于火炮右侧的小型吊拉架起吊装填,该炮在射击时采用分号装药的方式,按照火炮的不同仰角进行不同距离的射击,因而射速非常低。而且仅能发射榴霰弹和实芯穿甲弹。再加上炮弹的弹丸外皮较厚且炸药的装填系数也不大,所以弹丸摧毁目标的能力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 第九十六章 特种偷袭作战 第九十六章 特种偷袭作战 尽管280毫米榴弹炮的射速很低,操作不便,但日本炮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它响起来,也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上野勇信注意到了280毫米榴弹炮开火之后,远处的中国军队阵地上便升腾起了冲天的烟尘,显得威势十足,但让他感到郁闷的是,中国军队的炮击并没有丝毫的减弱。 一发中国人射来的炮弹呼啸着飞来,竟然准确的击中了日军炮兵的营房,巨大的爆炸险些将上野勇信震倒在地,他有些惊恐地看着黑烟腾起的方向,象是在等待着更猛烈的爆炸。 尽管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分钟,但对上野勇信来说,却好比一个小时一样的漫长。 总算没有等到弹药库传来的爆炸声,上野勇信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因为在这些大炮之间的掩蔽部内,一共有五个串联的房间,在两端最外的房间就是榴弹炮的弹药库,中间的三个房间则为炮兵的居室,房间的高度均为3米,每间面积约为20平方米,整个堡垒面积大约为100平方米左右。所有的房间都是单门四窗,门窗为西南方向。掩蔽部的墙壁厚度则为1米左右,全部由石块砌成,地面则为小型鹅卵石压平,十分坚固结实。由于德国人的工程质量十分过硬,刚才中国人射来的炮弹虽然弹着点十分准确,但并没有能够击穿掩蔽部,所以未能给炮台造成致命的伤害。 正当上野勇信感到庆幸的时候,在不远处的硝烟中,似乎多了一些中国人的身影。 上野勇信看见,一位一身灰色短衫的老人正带着好多年轻的精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冲了过来,这些中国人一只手里拿着古老的短筒土制猎枪,一只手举着象是铁板一样的东西作为防盾,正迈着坚定的步子,艰难地向前跳跃着前进。 还没有等防守的日军搞清楚这些中国人要干什么,他们已经接近了日军炮台前阵地的前方,感到莫名的惊恐的日军步兵们不断的用手中的步枪向这些不要命的中国人开火,一发发的子弹击中了他们,穿过了他们手中的“防盾”,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尽管象是受了重伤,但却并没有倒下,也没有开枪,而是仍然坚强不屈的向前艰难地移动着。 当快要接进到了日军阵地的时候,这些中国人突然抛下了手中笨重的“防盾”,就站在了那里,用手中的土制猎枪向日军阵地猛烈开火! 伴随着声声沉闷的枪响,完全由铁砂构成的霰弹弹雨挟风带雷般的扫过日军的阵地,日军队伍当中顿时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朦胧的硝烟中,上野勇信看见那位老人的白色汉服已经残破不堪,他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尽管不断有子弹钻进他的身体,在他身上打出一个个血花,但他却仿佛一尊铁铸的雕像一样站在那里,缓缓的将子弹装入手中又短又粗的猎枪中,朝着一个方向举了起来。 上野勇信顺着他手中枪指着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里的一门日军步兵炮。 此时的步兵炮已经打完了一轮的炮弹,几名日军炮手正在那里手忙脚乱地给这门火炮装弹,就在他们装弹完毕准备重新开火之际,上野勇信看到,老人手中的猎枪瞬间喷出一道暗红色的火光,正在操纵火炮的日军炮手无一例外的都坐在了地上,用粘满鲜血的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鬼一样的惨嚎。 上野勇信望着这可怖的一幕,心里不由得阵阵发冷,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位老人身上,老人此时已经坐了下来,倚在一个土堆旁,手里仍然紧握着猎枪,保持着刚才的射击姿势。 而就在这时,所有的中国人都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呼声,一个接一个的从各自的掩蔽处冲了出来。 此时的上野勇信,心中已经没有了对中国人的一丝轻蔑,他现在想着的,是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上野勇信飞快地重新奔到了电话机旁,摇动着话机,拿起了话筒,但话筒里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上野勇信对着话筒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句,始终没有得到回音,他猛然意识到可能是电话线被中国军队的炮击所打断,上野勇信正打算派人前往指挥部报告情况,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便是日本士兵们的悲惨呼号声! 上野勇信心里一沉,他猛地拔出了手枪,刚刚冲出门去,便立刻看到了一名一身中国老百姓打扮的枪手正端着一把不到一米长的猎枪一样的短枪,站在了那里。 上野勇信大叫了一声,举起了手枪向对方扣动了扳机,而对方手中的枪也几乎同时喷出了暗红色的火苗。 上野勇信胸前的望远镜瞬间被打得粉碎,从他的胸前掉落,他吃惊地望着这一幕,而就在这时,一粒铁砂飞进了他的嘴里,他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接着便是麻木的无法说话的感觉。 虽然距离很近,但上野勇信的这一枪却打飞了,根本没有能够射中对方,上野勇信想要继续开火,但却感觉浑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觉,尽管他还站在那里,但却仿佛死了一样的一动也不能动。 此时几名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日本士兵从上野勇信的身边跑过,他们的步枪可能是没有上子弹,因此他们才高声喊叫着端着刺刀向对方冲去,而对方此时已经重新完成了装弹,不慌不忙的举枪开始了射击,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冲上来的这几名士兵全都大叫着扑倒在了地上,有的人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抽搐着,有的人捂着脸坐在地上惨叫着,有的人则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那名中国枪手再次用无比纯熟的手法给手中的霰弹枪装上了子弹,他快步从倒在地上的日本士兵身边跑过,向炮台内部冲去,当他来到了上野勇信的身边时,看到他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脸上不由得现出了轻蔑的冷笑。他伸出手指在上野勇信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上野勇信的身子便直直的向后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的上野勇信最后看到的,是这名中国枪手冲进了炮台内的身影和伴随着枪声而起的声声惨叫。 “我们和各个炮台都失去了联系!” 一位日本军官向第二十三旅团长崛内少将报告道,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神情。 崛内少将推开窗户向外望了望,此时中国军队还在进行着炮击,但和之前的几天相比,这次的炮击似乎并不是十分猛烈。 “也许是电话线被打坏了,一会儿应该就能修好。”崛内少将说道。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外面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阵阵沉闷的枪声,紧接着便是成片成片的日军士兵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崛内少将吃惊地问道,就在这时,日军的重机枪开始吼叫了起来。 崛内少将快步来到窗前,向外望去,他立刻便看见了一个个跑动着的中国枪手,正用手里的一种短短的猎枪一样的武器向日军士兵开火,日军士兵在用步枪拼命的还击着。间崛内少将感到吃惊的是,这些中国人用的短枪似乎根本不用怎么瞄准,每当枪口喷出暗红色的火焰和黑烟时,日军士兵便会惨叫着倒下一片。 两名日军机枪手在操纵着一挺重机枪拼命开火,试图阻止中国人的进攻,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发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重机枪阵地上,将两名机枪手和重机枪一起淹没在了火焰之中。 “将军!我们遇到了中国人的……”一位日本军官冲进了屋内,刚要报告情况,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痛苦地向后挥舞起了双手。 崛内少将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这位军官拼命的将手伸向后背,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他的眼睛瞪得大大了,很快便停止了这怪异的动作,扑倒在了地上。 崛内少将这才注意到,他的背心处,插着一把带着红绸子的匕首。 一个迅捷的身影一闪而过,屋内的两名军官大叫着拔出了手枪想要向对方射击,但还没有等到他们瞄准对方,对方已经冲到了近前,紧接着崛内少将感到眼前一花,两名军官全都用手捂住了喉咙,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此时崛内少将也拔出了手枪,这时窗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巨大的气浪将他的身子一下子掀得飞了起来,随后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将那张制作精美的中国木桌砸得稀烂。 崛内少将好不容易从碎木片当中站了起来,一些尖锐的木片此时已经刺穿了他的军裤,扎进了他的腿里,他勉强的稳住了身子,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一身灰布衣服手握一柄细长的钢刀的年轻人。 刚才的爆炸可能也让这位年轻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恼怒地望了窗外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崛内少将身上。 ------------ 第九十七章 里应外合 第九十七章 里应外合 此时的崛内少将手里的手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当他看到对方手中的钢刀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当作指挥刀的日本刀。 年轻人看到崛内少将的拔刀动作,不由得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脸上的刀疤微微的抽动着,让这张沾着血迹和烟尘的脸显得分外可怖。 崛内少将双手举刀,猛地向前,正要一刀挥出,年轻人却已经闪电般的跃到了他的身边,反手一刀直刺入了他的小腹。 闪亮的刀尖直直的从崛内少将的后背透出,崛内少将的身子随即象虾米一样的弯了起来,手中的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象是要故意加重对方的痛苦一样,年轻的杀手看着崛内少将呆呆地瞅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狞笑了一声,手腕用力的一拧,崛内少将的脸立时扭曲起来,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嘴里也开始喷出血来。 “记住了,日本人,我叫颜射。” 年轻人说着,猛地将刀抽了出来,崛内少将的身体重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渐渐的不动了。 颜射将刀收好,从死尸身上拔出了匕首放入刀鞘,又捡起了两把日本军官掉在地上的手枪,迈着轻巧敏捷的步伐,跑出了屋子。 颜射小心的绕到了房屋的另一边,几名举着步枪的日本士兵正叫喊着向战斗的地方冲去,颜射猛烈地从藏身之处跃出,手持双枪左右开弓,一口气将两把日本手枪的子弹全都打空,将这几名日本士兵全都摞倒在了地上。 在打死了这些日本士兵之后,颜射扔掉了手枪,将这几名日本士兵的步枪和子弹全都收集了起来,转身向高处跑去。 在找好了一处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整个院子的藏身之处之后,颜射将步枪端了起来,远远的瞄准了一名在指挥战斗的日本军官,猛地扣动了扳机,那位日本军官立时应声而倒。 颜射稍微移动了一下枪口,对准了一名日本机枪手,再次扣动扳机,那名机枪手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伏在了重机枪上。他的同伴一惊,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颜射再次一枪射出,将他也打死在了机枪阵位上。 “今天可以好好的过把瘾了。”颜射自言自语的说着,双眼放出兴奋的光芒,仿佛下面跑动着的,都是等待屠宰的猎物。 青岛,郊区临时铁路车站。 “咱们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着远处从地面激射到天空中的信号火箭,傅孝安对杨朔铭说道。 “不错,日本的炮火明显的弱下来了。”坐在车箱里的杨朔铭向窗外望去,点了点头,“进攻部队很可能已经进入炮台里了。” “我原来最担心的,就是这德国人建的炮台要塞。”傅孝安跟着望着窗外炮声密集的地方,说道,“这些炮台过于坚固,而且火力极强,我军本就缺少能够摧毁它们的重炮,又没有攻坚作战的经验,一旦贸然进攻,伤亡势必极大。”他转过头看着杨朔铭,眼中仍然带有不可思议的神情,“可我一点儿都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种办法来攻取这座坚城。” “因为我们这一次不光要攻下青岛,还要守住它。”杨朔铭淡淡地说道,目光依然没有离开战场,“这些炮台要是全毁了,咱们拿什么去对付日本人的军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傅孝安恍然大悟,不由得连连点头,“不错,纵有曹妃甸大捷,咱们中华海军的实力仍然还是和日本人差得太远,想要保住青岛,没有这些炮台是不行的。” 杨朔铭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提出来进攻青岛的计划时,老张老曹老冯他们脸上的表情。”傅孝安说道,“说实话,不光他们不相信能打下青岛,我都替你捏着一把汗呢。” “是啊!虽然摆明了打下青岛是头功,但谁都害怕砸在手里,连张勋都有点儿退缩了,只肯帮着咱们打外围。”杨朔铭笑了笑,转过头对傅孝安说道,“可你老傅怎么还是跟着我上了?还有张孝准将军,我原来也没想到他肯帮我打青岛。” 傅孝安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上了你杨瀚之的贼船的。” 此时,天空中传来阵阵轰鸣声,一架飞机的身影一掠而过,傅孝安抬头看了看这架飞机,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是直觉吧。” 听了傅孝安的回答,杨朔铭朗声一笑,目光随即转向了窗外。 飞机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丢下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然后飞走了,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一名骑兵纵马而来,冲到了停在铁轨旁的火车车箱旁,将刚才侦察飞机丢下的传信筒交给了杨朔铭的一位副官,副官接过圆筒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纸卷,来到了火车车箱里,将纸卷交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接过纸卷打开后飞快地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情况?瀚之?”傅孝安立刻问道。 “日本舰队来了,正在支援他们的陆军呢。”杨朔铭冷笑了一声,回答道。 青岛,伊尔提斯山北炮台。 “报告!所有炮位都已经清扫完毕!” 接到了报告的北洋第五师直属炮兵团团长谢浔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面前的德制88毫米野战加农炮上。 对于这种火炮,曾经留学德国的他并不陌生。只是他对在这里发现这些保存完好的火炮,感觉有些吃惊。 伊尔提斯山座落在青岛城的东南部,南侧临海,北侧与俾斯麦山和毛奇山毗邻相望。是德军在青岛重要的山头炮台之一。伊尔提斯山由数座山头组成,可分东、西、南、北、中五座山头。其中以中部山头的主峰为最高峰。德军在此修建了众多的山头炮台。主要以东山和南山为主。 德军在伊尔提斯山北炮台(伊尔提斯山低地炮台)配备有轮式120毫米野战加农炮6门,在南山炮台则建有3个火炮群,分别配备轮式90毫米野战加农炮6门;88毫米野战加农炮2门;85毫米野战加农炮3门;在西山炮台配备有轮式88毫米野战加农炮3门;在东山炮台(伊尔提斯山高地炮台)配备有固定式带有半球型钢板防盾的105毫米加农炮2门。另外,德军还在距东山炮台东北侧300米处的山脚下,建有伊尔提斯东山炮台的东方炮台(2号中间扫射炮台),在那里配备有轮式77毫米野战加农炮2门;德军还在伊尔提斯山中部炮台配备有轮式60毫米野战加农炮4门;在伊尔提斯山南侧的海岸处还建有伊尔提斯岬北炮台,配备有轻型50毫米机关炮2门;在海岸的海岬处建有伊尔提斯岬炮台(1号中间扫射炮台),配备有轮式88毫米野战加农炮2门。此外,德军还在山的西南侧建有规模庞大的伊尔提斯兵营,主要作为德军炮兵部队的营地。 除此之外,德军在伊尔提斯山中部山峰处还建有轻型火炮阵地和大型掩蔽部及指挥所等。在通往山顶的道路上还有完整的机枪碉堡,射界很是宽广,足以封锁整个上山的要道。德军还在四周建有相同的机枪碉堡数座,这些火力点均有地下通道与山顶相连。在山顶西北侧约80米的山腰处,还有一个小型掩蔽部。该掩蔽部为德军的炮兵指挥观察所。屋顶部西侧还有炮兵观察口。该掩蔽部为石块水泥砌质,十分坚固结实,掩蔽部门前还砌有一道呈梯形的石壁墙,将整个掩蔽部遮挡起来。在山顶处,德军还设有机枪掩体,射口面向西南,同样为水泥石砌构造。另外,在机枪掩体的下方约100米处,还有德军的轻型火炮阵地。射口面向东南,封锁沿海滩涂一带。这座炮台是作为海防炮阵地设置的。 由于德军在这里修筑了十分坚固的炮台,并且配备了数量众多而且性能相对先进的火炮,在日军进攻青岛期间,尽管有来自于海上舰炮的强大火力支援,日军仍然久攻不下,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并采取后路迂回的战术之后,日军才最终攻克了这里。 而这一次中国军队竟然以相当小的伤亡代价就打下了这座炮台,除了进攻部队采取了同样的后路迂回战术之外,主要得力于特种部队的渗入,里应外合,一举攻下了炮台。 看到这里保存完好为数众多的德制火炮,谢浔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回家见到亲人了的感觉。 谢浔收回了思绪,开始着手让手下的炮兵团官兵迅速接防炮台,正在这时,远处的海面,却突然出现了数道淡淡的烟柱。 “不好!日本人的舰队来了!”谢浔举起了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沉声命令道,“马上准备战斗!快!” ------------ 第九十八章 伊尔提斯山炮台攻防战 第九十八章 伊尔提斯山炮台攻防战 在谢浔的命令下,刚刚进入伊尔提斯山炮台的中国炮兵们手忙脚乱地进入到了各个炮位当中,将日本炮兵的尸体搬开,开始试着操作起这些德制大炮来。 谢浔一边指挥着部下操作,一边紧张地盯着海面,很快,一艘接一艘日本军舰的身影出现在了海面上。 由于中国炮兵多数只操作过野战炮,对海岸炮的操作并不熟悉,看着一门门大炮笨拙地挪动着身躯转向海面,谢浔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日本军舰似乎对德国人的大炮并不感到有丝毫忌惮,并没有远远的停了下来,而是径直的开到了近前。谢浔举着望远镜向海面望去,清楚地看到一字排开的日本军舰,正向自己所在的炮台方向,缓缓地移动着炮塔。 “快!瞄准了就赶快开火!”谢浔焦急地大叫起来。 很快,在中国炮手的努力下,三门轮式88毫米野战加农炮完成了射击准备工作,率先向日舰开火了。 德制大炮的炮口瞬间喷吐出长长的火焰,夹杂着大量的烟气,如同巨兽在怒吼咆哮。看到大炮开火,谢浔的心略略的感觉到了一丝安定。 数发炮弹流星般的掠过海面,直向日本舰队的队列当中飞去,一发炮弹正中为首的一艘战列舰,伊尔提斯山炮台上的中国炮手们看到敌舰火光一闪,紧接着便冒出了巨大的烟团,都忍不住同声欢呼起来。 日本军舰似乎被中国炮兵的攻击激怒了,就在伊尔提斯山炮台又有两门88毫米炮加入到射击阵列当中的时候,日本舰队开始了猛烈的齐射。 海面上瞬间传来了山崩海啸般的巨响,一艘艘日本军舰的炮口喷出道道火舌,伴随着的是冲天的黑烟,紧接着天空中便传来了炮弹刺耳的呼啸声。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谢浔感到大地在脚下不住地震颤着,空气中刹那间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和灼人的热浪,一股巨大的气流险些将他冲倒在地,他勉强的站稳了身子,这时两名部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架着他躲进了一处掩蔽所。 谢浔从掩蔽所向外望去,此时日本舰队开始了第二轮的齐射,谢浔死死的盯着那一艘艘喷吐着可怕的炮火的钢铁巨兽,一双拳头不由得攥得紧紧的。 曾经留学德国的谢浔,虽然对海军大口径舰炮并不陌生,但对他来说,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观看舰队的对岸齐射,见识到大口径舰炮集火射击的威势,还是头一次。 数发日舰射来的炮弹击中了炮台的护墙,由于距离掩蔽所过近,巨大的震荡使谢浔几乎无法站稳,此时炮台上的火炮已经停止了射击,向日舰还击的炮声完全归于沉寂。 想到那些坚持战斗的部下可能遭到的命运,谢浔的心就禁不住阵阵紧缩。 “咱们中国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舰队啊!”一位炮兵军官恨恨地说着,一拳狠狠擂在了石墙之上,渗出了鲜血。 谢浔了解这位部下内心的那种愤恨和无奈,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可想。 尽管他是一名陆军炮兵军官,但现在的他,也深深的感受到了,没有海军所带来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日本舰队的炮击似乎早就有所计划,日舰的炮火有条不紊的扫荡着岸上的炮台和防御工事,谢浔感觉到了日舰射出的更多的大口径炮弹落到了自己刚刚占领的炮台之上,他似乎能分辨出一些大炮被日本人的炮弹炸毁的声音,他一时间心如刀搅,只希望他的部下们不要再在炮位上做无用的坚持,而是找地方躲避炮火,保住自己的性命。 “娘的!只要让老子躲过了这一劫,老子将来非要去干海军不可!”部下里有人说道。 “对!等咱们中国也有了大号军舰,今天这顿炮,咱们将来非得加倍的还回去不可!”有人接口道。 此时的谢浔并没有象他们这样想,他紧紧的盯着海面上还在向岸上倾吐炮火的日本军舰,脑子里突然涌出了一个主意。 “快!你们俩下去通知下重炮旅的人,看他们能不能想办法把18公厘大炮弄过来!”谢浔有些焦急地命令道。 “中国军队已经坚持不住了,现在能否出动陆战队重新夺回炮台?” 看着笼罩在硝烟和火海当中的伊尔提斯山炮台,已经转移到了“周防”号战列舰上的神尾光臣中将对日本舰队代理司令官土屋光吉少将问道。 “如果您认为可行,可以命令陆军重新登陆。”土屋光吉少将冷冷地看着神尾光臣中将,用生硬的语气说道,“如果您认为这么做能够重新从中国人手中夺回青岛的话。” 听了土屋光吉的话,神尾光臣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尴尬地看了看远处的几艘装满了陆军士兵的运输船,长叹了一声。 “陆军自从占领青岛之后,就没有做对一样事情。”尽管军衔比神尾光臣低一级,但此时的土屋光吉却显得好象是神尾光臣的上司一般,他毫不客气地指责起了神尾光臣和日本陆军的无能来。 “陆军占领了青岛,不想着巩固防务,却一心想要打进北京!看看现在的结果!不旦没有能够进入北京,反而丢掉了济南!丢掉了青岛!被豆腐渣一样的中国军队赶下了海!” “中国军队并不是豆腐渣!”神尾光臣恼怒地大叫起来,“他们的战斗力很强大!而且拥有数量更多火力更强的大炮!” “胡扯!别再和我说什么中国陆军的强大!他们的实力怎么样,我们早就一清二楚!”土屋光吉瞪着眼睛吼道,“是陆军在进入山东之后,一再的分散兵力,才造成了现在的可怕后果!” “你这是对陆军的诬蔑!”神尾光臣大怒,反唇相讥道,“你们海军倒是比中国海军强大,可为什么会在大沽口损失那么多的军舰?” “那是因为中国海军卑鄙的使用了潜艇!”土屋光吉恶狠狠地转过头,望着岸上,“他们这些懦夫,根本就不敢面对帝国海军的挑战!” 神尾光臣不想将争吵继续下去,没有再说话,而土屋光吉也知趣地闭上了嘴。 毕竟,到现在为止,无论是日本海军,还是日本陆军,在中国这片土地上,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可耻失败,海军对于陆军来说,算得上是“五十步笑百步”了,所以最好还是谁也别在说谁了。 日本舰队的炮击大概持续了四十分钟,此时的伊尔提斯山炮台已经完全的笼罩在了冲天的黑烟和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应该组织陆军马上登陆,重新占领炮台,”不想再争吵的土屋光吉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对神尾光臣说道,“那里是青岛城的制高点,陆军占据那里,可以居高临下的威胁整个城区,是一个很好的立足点。如果援军能够及时到达,我们就有可能重新从中国人手中夺回青岛。” “好吧!”神尾光臣面色阴郁的点了点头,“我派人试试看。” 对于代替阵亡的加藤定吉中将出任青岛驻华舰队最高司令官的土屋光吉所提出来的建议,神尾光臣从心里还是赞同的,只是他现在,已经无法派出多少能够作战的兵力了。 正象土屋光吉之前指责他的话说的那样,由于日本陆军对中国军队的轻视,在这场战争一开始,青岛日军便不断的外出攻击中国军队,不但妄图占领整个山东,甚至还扬言一路打到北京,结果导致守卫青岛的日军兵力不足,到中国军队开始进攻青岛的时候,实际驻守青岛的日军只有少量的炮兵和步兵,其余绝大多数都是运送辎重的非战斗部队(用神尾光臣自己的话说,就是“能打仗的都出去抢劫了”)。由于国内的援军行动缓慢,迟迟没有到来,结果最终导致了青岛的失陷。 现在神尾光臣最盼望的,是被包围在安丘至高密间的日军主力能够突围,杀回青岛,以及国内援军的快点到来。 正当神尾光臣打算走下舰桥,去安排登陆部队出发时,远处的岸边突然传来了阵阵怪异的声响,紧接着神尾光臣便看到,无数道白烟从岸上激射向天空,向日本舰队所在的方向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土屋光吉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伴随着阵阵怪异的尖啸,数个细长的火箭一样的东西自天而降,落在了“周防”号的舰面以及周围的海面上。 随着一连串的炸响,“周防”号的舰面立时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此时的土屋光吉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仍然惊愣地站在舰桥上,看到天空中一道白烟直朝着舰桥方向射来,神尾光臣一下子将土屋光吉扑倒在了一边。 白烟从舰桥旁一掠而过,落在了“周防”号一侧的海面爆炸,纷飞的弹片横扫过舰舷,打在了装甲带上,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声响。 土屋光吉直起了身子,不顾危险的从舰桥上探出了身子,向下望去,立刻便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倒在甲板上的日本水兵们的尸体。 ------------ 第九十九章 火箭炮打军舰 第九十九章 火箭炮打军舰 遭到突然袭击的日本军舰其实并不止“周防”号战列舰一艘,“石见”号战列舰也遭到了差不多同样的攻击,瞬间笼罩在了火焰和烟雾当中,土屋光吉少将远远的望去,甚至能看到浑身是火的日本水兵从舰舷旁跳进了海里。 中国人再次从岸上向日本舰队开始了射击,土屋光吉注意到,中国人从岸上树林里射来的这些拉着白烟的奇怪的武器,看上去象是一枚枚火箭。这些火箭击中了日本军舰之后,会发生很猛的爆炸,产生巨大的火焰,对舰面人员造成很大的杀伤,但似乎对军舰本身的伤害不大。 挨了揍的“石见”号战列舰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不断的移动着炮口,寻找着岸上的袭击者,很快,“石见”号的主炮开始向岸上的一处树林猛烈开火,一发接一发的重炮弹落在了树林当中,腾起阵阵火光,树林里的树木很多都被炸得粉碎,带火的树枝和木片四散飞扬,仿佛下了一场火雨一样,小树林很快也便成了火海。 尽管如此,但中国人的火箭还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向日本舰队射来,体型较大的日本战列舰仍然是首当其冲的目标,一些较小的舰艇也被击中,虽然这些火箭对舰艇本身造成不了太多的伤害,但却给舰面人员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而且让土屋光吉感到吃惊的,是这些火箭的发射阵地根本无法确定,似乎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射来火箭,在感受到了这种新式武器的威胁之后,土屋光吉对中国军队的强悍也有了新的认识,他阻止了神尾光臣准备命令陆军重新登陆夺回伊尔提斯山炮台的举动,而是下令舰队退往外海。 当杨朔铭进入青岛城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了。 在得到光复青岛的消息之后,所有的人全都兴奋不已,但杨朔铭并没有象大家想象的那样高兴,他进城后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俾斯麦山炮台。 当杨朔铭和傅孝安张孝准来到了俾斯麦山炮台时,傅孝安和张孝准看着堆积如山的日本士兵残缺不全的碎尸,都不由得讶异万分。 “怎么会打成这样?”张孝准惊奇的问道。 “这是被霰弹枪打的。”杨朔铭用自己的“超级电脑眼”扫了一下日军士兵的尸体,微微一笑,说道。 “霰弹枪?”张孝准的目光落在了一名身穿老百姓衣服但肩上却背着一柄又短又粗的长枪的特种部队成员身上。 “对,就是他背着的那种。”杨朔铭点了点头,“在二十米左右的交战距离内,被霰弹枪射出的钢珠打中的人,基本上都会四分五裂。” “你别告诉我这枪也是你设计的。”傅孝安看着杨朔铭说道。 “当然是我设计的。”杨朔铭笑了笑,目光落在了那些正在和正规军及山东民团亲切交谈的从淮西老家前来助战的傅家民团团员身上。 在得知江西的家族分支举全族之力北上山东抗日之后,傅氏族人聚居最多的淮西本家也组织了民团追随杨朔铭的赣军参战,在这一次进攻青岛外围日军阵地的时候,傅家民团和山东民团一道冲锋在前,立下了赫赫战功,当然,他们的伤亡也是很大的。 尽管死伤了不少人,但这些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团的高昂战斗意志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让杨朔铭充分体会到了“民心可用”的含义。 当中国人的爱国心、自信心和勇气被真正激发出来的时候,所迸发出的力量绝对是不容小视的。 “你杨瀚之还有什么东西现在还没有亮出来?”张孝准看着一座德国大炮的炮座上被霰弹枪射出的钢珠打出的凹坑弹痕,又问道。 “当然还有好东西给日本人。”杨朔铭来到大炮的身边,摸了摸炮身,脸上不知怎么现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只不过这些东西有些缺德,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使用。” “打下了青岛,咱们还必须要守得住才行,”傅孝安没有注意到杨朔铭说的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了炮台上基本保存完好的德国大炮上,“只有守住了青岛,日本人才可能知难而退,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 “咱们这里打得不错,但奉天那边儿的情形却很不妙。”张孝准说道,“日军据说已经推进到了承德,蔡松坡和张敬舆他们怕是要顶不住了。” “看这架势,日本人是真想要打下北京了。”傅孝安有些担忧的说道。 “对日本人来说,打北京最便捷的办法还是在天津登陆。”张孝准说道,“虽然上一次他们在曹妃甸吃了大亏,但咱们的海军实力仍然和他们差得太远,大沽口的炮台也被他们毁了,按理说是阻止不了他们登陆的。” “他们之所以不选天津,是因为天津是西方国家的势力范围,日本人害怕引起列强的干涉。”傅孝安说道,话语里有着难以掩饰的苦涩之意,“知道吗?听说美国海军专门还派军舰前往曹妃甸考察咱们中华海军的战绩去了。” “他们这是不太相信咱们中华海军能打沉日本战列舰。”杨朔铭冷笑了一声。 “让他们看看也是好事。”张孝准说道,“丛林时代,强者为尊,美国人看到咱们把日本人打得这么惨,弄不好就会考虑出手帮咱们了。” “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杨朔铭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尽管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仍然让傅孝安和张孝准清楚地听到了。 “你有办法把日军赶出奉天吗?”张孝准有些迟疑地问道。 听了张孝准的问话,杨朔铭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犹豫不决的神情,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表示。 天津,曹妃甸,曹妃娘娘庙。 “听说这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女神,经常保护经过这一带海域的人们。”一位美国军官在向乘座“布鲁克林”号巡洋舰前来曹妃甸“考察”的美国海军少将格伦农说道,“当地人都说,是日本人在这里的胡作非为激怒了她,她才让日本军舰沉没在这里的。” “噢?日本人都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格伦农少将饶有兴趣的问道。 “日本人曾经在这里强暴过从当地抓来的妇女,并且在神殿里杀死了她们和企图前来解救她们的中国人。”美国军官指了指墙上的弹痕和没有能够完全消除掉的血污,说道,“他们用这种方法来恐吓当地人,防止他们的反抗。” “该死的日本人!他们简直就是一群野兽!”格伦农少将恼怒地骂了一句,他的眼睛扫过大殿的四周,看到了几名穿着古怪的长袍的黑瘦老人正在擦拭着桌椅,他们时不时的向美国人投来充满警惕的目光。可能是觉察出了美国人在谈论什么,老人们想起了日本人的暴行,眼中全都闪过无比愤恨的神色。 “您不打算按照中国人的风俗,给这位女神送上一些礼物吗?将军?”那名美国军官觉察出了中国人的愤怒情绪,向格伦农少将建议道。 格伦农少将欣然同意,他点了点头,转身来到了老人们的面前,取出了几枚美元银币,放在了桌子上,他注意到了老人们有些惊讶的目光,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离开了庙宇,格伦农少将顺着海滩向前走去,此时的他再次看到远处的日本战列舰的残骸,眼中仍然闪耀着疑惑的光芒。 “中国人是一个勇敢的不可思议的民族。”格伦农少将感慨地说道,“他们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但他们仍然坚持同敌人进行了不屈的战斗,并且取得了这样的胜利。我敢说,哪怕是强大的美国海军,想要给敌人以这种程度的打击,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您说的一点儿也不错。”站在他身边的美国军官说道,“中国人虽然经常给人一种懦弱卑怯的印象,但中国人最不平凡和最令人佩服的一点,就是他们能在自己的生命和财产遭受威胁时,还能够象一个哲学家一样的坦然面对,他们眼看着敌人夺走他们的粮食、衣物和所有的一切,看着家园被焚毁,看着妻子儿女被强暴,杀戮,他们却能够照样带着微笑注视着敌人,哪怕是付出的代价还会更大,但他们的心中,一定在酝酿着下一轮对敌人的抗争。” “这才是一个民族得以不灭亡的精神存在。”格伦农少将点了点头。 “我一直认为,美国政府在对待日本向中国发动的这场侵略战争时所采取的种种决策,都是错误的。”美国军官说道,“我们不应该眼看着日本吞并中国。这样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 “那你的意思,难道是要美国为了中国而和日本开战?”格伦农少将转头问道。 “我们不一定非要和日本开战,但我们可以采取暗中支持中国的方法,阻止日本独占中国。”美国军官回答道。 ------------ 第一百章 “金刚”来犯 第一百章 “金刚”来犯 “美国不应该只将目光盯在欧洲,”美国军官说道,“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日本迟早将成为美国最可怕的敌人。” “我们应该将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完整地记录下来,让美国政府和公众了解这场黄种人之间的战争的真相。”格伦农少将看着海面上的日舰残骸,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帮中国人做的事情了。” 北京,新华门广场。 “号外!号外!山东大捷!国军光复济南!” “号外!号外!山东大捷!国军攻克青岛要塞!岛国人被赶下海!” 随着人群的不断聚拢过来,报童们手里的报纸很快被抢购一空,抢到报纸的人们迫不及待的就在街头打开报纸,仔细地阅读起来。 而在不远处,一个“救国储金会”的募捐点,人们排队站在一个木箱前,将带来的金银制品交给负责募捐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仔细地将每一件金银制品――金条、金币、金首饰、银元等进行清点登记,详细记下物品的名称、重量和募捐者的姓名,并给出了收据。 站在街上的江雪莹静静地注视着募捐队伍,当她看到募捐队伍当中除了工人、店员、学生、人力车夫之外,不但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竟然还有几位身形佝偻的乞丐时,剪水双瞳不由得有泪光闪动。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有这样感动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看!‘白杨’果然厉害,真的打下了青岛。”水井来到了江雪莹身边,将一张《顺天时报》递给了她,“我真是想象不出来,那样一座要塞,他是用什么办法打下来的。” “日本人能做到的事,咱们中国人也一样能够做到。”江雪莹接过了报纸,目光落在了头版的新闻上,尽管上面的黑白照片并不十分清楚,但她还是立刻认出了四位身着戎装面带笑容将手握在一起的将军当中的那一个人是谁。 照片里,在杨朔铭、傅孝安、张孝准、张勋四人的脚下,摆放着两面日军军旗,还有数把日本军官的指挥刀。 在这张照片的旁边,则是几位普通士兵的合影,他们当中有人身着军服头戴大檐军帽,有的穿着的则是普通的老百姓衣服,还有的人则干脆精赤着上身,他们的脸上全是胜利的笑容,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门德国造的巨型海岸炮,表明这张照片应该是在青岛的德国人建造的炮台上拍摄的。 远处的天空突然响起了阵阵鞭炮声,给人感觉仿佛春节提前到来了一样,水井抬头向那里望了望,看到了点点的火花闪光,他知道,这是一些老百姓在自发的庆祝胜利。 “等一会儿回去,我也弄挂鞭放一放!”在江雪莹身边的朱凤高兴地说道。 “咱们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江雪莹将报纸交给了朱凤,淡淡的说道,“别忘了,从奉天来的日军已经快打到承德了。” “对了,听说蔡锷将军病得很厉害,在前线指挥作战时经常咯血,京里的高校组织了劳军团和医护团,正准备出发去前线呢。”水井说道。 “蔡锷将军其实已经尽力了。”江雪莹望了望不远处的新华门,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只可惜他没有‘白杨’的本事。” 朱凤听到了江雪莹的话,她看了看手中的《顺天时报》,也跟着发出了一声叹息。 此时此刻,在新华门内的中南海居仁堂,袁世凯也在看着同样的一张报纸,发出了粗重的叹息声。 “民政部议定今夜仿日本之例,组织民众提灯游行,以庆贺光复青岛之胜利。”梁士诒高兴地对袁世凯说道。 “有什么好庆贺的。”袁世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省省吧!前线军需正急,用这些钱多向美国人买些枪炮还差不多。” “山东大捷,青岛光复,这可是前所未有之大胜啊!”梁士诒没想到袁世凯会这么说,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袁世凯,接着说道,“应该有一次盛大的庆贺典礼,以提高民心士气。” “山东那边暂时倒是没事了,可如今京师却是岌岌可危。”一脸愁容的袁世凯闷声说道,“奉天那边儿的仗,能打到象山东这样的一半,我也就不愁了。” “奉天日军已经被蔡松坡挡在了承德,已成强弩之末,应该是到不了北京的。”梁士诒明白袁世凯在担忧什么,立刻建议道,“山东日军已然肃清,可以由铁路调山东得胜之军北上,充实京师防务,以为松坡后援。” “山东日军并未全部肃清,”袁世凯对前线的实际情形了解得远比他的秘书清楚,“前日五国军事观察团还说,咱们的胜利是有水份的,冯国璋和曹锟张勋他们只是将山东日军主力分割包围在了安丘至高密一带,并未将其歼灭。第五镇和南洋第一镇虽然配合赣军两个旅突袭拿下了青岛,但日本海军仍然在胶州湾同我军连日炮战,不肯离去,似乎是等待从日本开来的援军,要是他们的援军一到,青岛能不能守得住还两句话说呢。” 听了袁世凯的话,梁士诒不吭声了,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袁世凯,等待着他示下。 “那个杨瀚之,确实是个将才,青岛这么硬的骨头都让他啃下来了。”袁世凯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的赣军装备精良,很是能打,可惜人数太少,要不然……”他看了看墙上的地图,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缩住了后面的话头。 “该想法子和日本人重开和谈了。”袁世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去把曹汝霖找来吧!有些事必须和他当面交待清楚,再让他去找日本人刺探一下。” “好,我这就去。”梁士诒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1915年8月7日,山东,青岛,毛奇山炮台。 “日本人又派来了一艘大家伙。” 在一处隐蔽的指挥所内,徐元锦举着望远镜望向海面,发出了一声惊叹。 杨朔铭从望远镜里仔细地打量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钢铁巨怪,冷笑了一声。 此时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在不断的放大着图像,根据他所看到的情况,他的眼底飞快地闪现出这艘军舰的相关信息和线图。 “……舰型:‘金刚’级战列巡洋舰。标准排水量:26330吨。全长:214。6米。型宽:28米。吃水:8。1米。主机:2台蒸汽轮机,4轴,64000匹马力。锅炉:24台‘亚罗’式锅炉,载煤量:4000吨。载油量:1000吨。最大航速:27。5节。主炮口径:356毫米。双联装,4座。副炮口径:152毫米,16座;76毫米,12座。鱼雷发射管:533毫米,8座。水线装甲:203毫米,炮塔装甲:76-254毫米。司令塔装甲:203毫米。甲板装甲:70毫米。舰员:1193人……” “日本人这一次是把压箱底的货都拿出来了。”杨朔铭看着在海面上耀武扬威驶过来的日本海军“金刚”号战列巡洋舰,沉声说道,“看样子他们想重夺青岛的决心还不小啊!” “这么大的军舰,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徐元锦咧了咧嘴,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看了看头顶掩蔽处的穹顶,开玩笑似的问道,“我说,德国人建的这洞洞结实不?老子这一百多斤,呆会儿可别交待在这儿。” 听了他的话,杨朔铭不由得微微一笑,“放心好了,日本人的炮弹打不穿这里就是了。” 他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刚才“超级电脑眼”已经给出了他肯定的答案。 “日本人这条船的炮,好象比上一次来的船大吧?”徐元锦的目光重又落在了“金刚”号上,此时此刻,象他这样的对海军一窍不通的人,也看出来了日本人这艘战列巡洋舰和其它日本军舰的不同之处。 “对,以前来的那几艘日本战列舰,主炮都是十二英寸的,也就是三十公分半,这艘船上的,是十四英寸的炮,三十五点六公分。”杨朔铭说道。 “咱们炮台上最大口径的炮,也就二十八公分吧?”徐元锦问道,“再就是你夹带的那些‘私货’了是吧?” 徐元锦所说的“私货”,就是指杨朔铭带来的从美国订造的180毫米重型榴弹炮。 当初之所以订造这么大口径的炮,史选侯和林郁箐及一些技术人员都提出来了异议,认为这种炮不适合陆军使用,连徐元锦也认为这个口径有些大了,但杨朔铭却坚持要求配备这种大口径重炮,当时大家都很不理解,但现在,徐元锦明白了杨朔铭的用意。 这种口径的重炮,不但可以用于攻城野战,对付横行中国海面的日本军舰,也是极具威力的抗敌利器。 “二十八公分的炮弹打在日本军舰身上,哪怕打不沉,也能让他们难受一阵子。”一位炮兵军官在一旁说道。 ------------ 第一百零一章 岸舰对射 第一百零一章 岸舰对射 “新到的这十八公厘大炮,打这样的大家伙还是有些吃力,对付日本人那些小一点儿的船,还是没问题的。”另一位炮兵军官说道,“这一次给他们点儿厉害尝尝!” “他们靠上来了。”徐元锦看着向岸边驶近的“金刚”号战列巡洋舰说道,“他们准备要开火了。”他转头看了看杨朔铭,“先下手为强,现在还不打吗?” “作战计划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瞧好吧!”杨朔铭猜到了徐元锦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说道。 看到杨朔铭泰然自若的样子,徐元锦放下心来,他重新举起了望远镜,紧紧的盯着海面。 以“金刚”号为首的日本舰队没有象上次炮战时表现的那样,在距离海岸过近的地方停下来开炮,由于上一回吃了火箭炮的亏,日本舰队这一次表现得相对谨慎了一些,但仍然能看出来一丝骄横的气息。 正当日本舰队排好了阵势,开始调转炮口准备进行对岸齐射之际,早就蓄势待发的中国海岸炮兵开火了。德国造280毫米大炮率先开始了射击,伴随着声声轰然巨响,一发发炮弹飞向日舰。 杨朔铭看到“金刚”号不远处的海面瞬间沸腾了起来,升起一个个巨大的水柱,“金刚”号本来狰狞可怖的身影一下子变得模糊了,近失弹的爆炸明显的让“金刚”号感受到了威胁,这艘巨大的战列巡洋舰随即调整了自己的阵位。 尽管第一轮齐射没有能够击中敌舰,但这种极具威力的炮击仍然显示出了中国炮手们的战技水平并不比日本人低多少,很快,伴随着“金刚”号一起行动的“石见”号战列舰便被一发炮弹击中了舰首,看到“石见”号腾起的火光和烟雾,掩蔽所里的几名观测军官全都大声的叫起好来。 日本舰队经过短暂的犹豫,终于开始了凶狠的对岸齐射。 仿佛一阵阵晴天霹雳,海面上的日舰一艘接一艘的从炮口喷吐出桔黄色的火苗,紧接着是浓重的黑烟,仿佛一头头怪兽在喷吐着毒雾,天空中很快便传来炮弹刺耳的呼啸声,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 巨大的爆炸震动将掩蔽所穹顶的灰尘震得纷纷掉落下来,徐元锦有些担忧的抬起了头,向上看了看,此时又一发日舰射来的重炮弹落地爆炸,产生了更为剧烈的震动,徐元锦忍不住脸上变色,他身边的两名军官相顾骇然。 徐元锦不由主的望向杨朔铭,此时的杨朔铭仍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竟然放下了望远镜,也没有到潜望镜前,而是就这么样的用肉眼直接的观察着敌舰的炮击。 看着“金刚”号的巨大炮管里喷吐出的又粗又长的火舌,杨朔铭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起来。 尽管日本舰队的炮火异常的猛烈,但中国海岸炮兵仍然在进行着不屈不挠的还击,280毫米大炮尽管射速极低,但弹着点却异常的准确,很快,一艘日本巡洋舰便被击中,杨朔铭看到这艘日舰的炮火立刻便没了声息,紧接着在剧烈的爆炸火光中腾起了高高的烟柱,最后完全被笼罩在了厚重的烟幕之中。 “炮兵今天打得好啊!”不知是谁说道,话语里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喜悦。 听了他的话,杨朔铭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欣慰笑意。 在首度同日本舰队的炮战中,俾斯麦山炮台遭到了日舰猛烈炮火的袭击,损失很大。杨朔铭在视察了炮台之后,根据“超级电脑眼”的分析和提示,组织青岛军民对青岛的主要炮台进行了抢修,并因地制宜的进行了完善和加固,使各个炮位的生存力大大的提高。头一次的炮战中,日舰用两轮齐射便完全压制住了炮台的反击炮火,而这一次日舰的炮火比上一次要猛烈得多,但在数轮齐射之后,中国的海岸炮火的还击力度根本没有多少下降,不能不说是得力于之前的抢修加固工作。 “日本人的炮火可是真够猛的。”徐元锦感叹了一声,说道。 “咱们中华,也应该有这样的舰队。”杨朔铭紧紧盯着向岸上倾泻着炮火的“金刚”号,自言自语的说道,“咱们不能再过这种有海无防让人打到门口来的日子了。” 听了杨朔铭的话,周围的人们全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杨朔铭刚刚的那句“有海无防”,可以说深深的刺痛了掩蔽所里每一个人的心。 中国和日本自步入近代以来,都曾遭受过西方国家来自海上的侵略,两国海军的起步也相差不多,但时至今日,日本已经拥有了一支令西方列强都不敢小视的强大海军,而中国,“有海无防”的情况却几乎没有多少改变。 现在据守炮台的中国炮兵,很多都是同日军在陆地上血战过来的,他们领教过日本陆军的炮火,并且已经在胜利中重新确立了自信,但在面对日本舰队的炮火时,这些自信又被深深的动摇了。 而此时此刻,在炮台上奋战着的人们,对日本舰队炮火的体会,比躲在地下掩蔽所里的人们,要更直观和深刻。 一发“金刚”号射来的炮弹刚好击中了一门280毫米大炮的外围防护墙,只见一道火光闪过,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爆炸掀起的碎石泥沙夹带着草棍灌木飞向半空,然后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仿佛下雨般的落在了操纵大炮进行射击的中国炮兵们的头上和身上。 炮手们不自觉的开始伏倒躲避,负责指挥的军官挥动着手里的小旗,想要让大家保持操作不要停,但却被一块飞石打中了头部,顿时鲜血直流。 “长官,你……”一位炮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倒的军官,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继续开炮!打死……”这名军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血迹,抓过自己的大檐军帽戴好,跳着脚大叫道。 听了长官的叫喊,炮手们纷纷直起身来,重新开始了操作。 两名炮手奋力推动着滑车,将一枚280毫米炮弹推了过来,另外两名炮手将吊索套好在炮弹身上,将炮弹吊了起来,用长杆将炮弹顶入炮膛。而就在炮手合上炮闩的时候,又一枚日舰射来的炮弹飞了过来,从280毫米大炮上方一掠而过,击中了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包。 巨大的爆炸再次响起,强烈的冲击波将山包的尖部连同上面的树木齐齐炸飞,着火的枝条木片被热流裹挟着四散飞扬,滚热的气浪越过经过加固的护墙的阻挡,冲进了炮位当中,几名炮手站立不稳,险些被掀倒在地。 “呸……这么狠的炮!”不知是谁一边骂着,一边啐了一口,可能是让泥沙飞进了嘴里。 “刚刚我看见那炮弹了,有油桶那么粗,这要是打中了,咱们可就全都玩完了……”有人接口道。 “集中精神!赶快操作!别净想些没用的!”负责指挥的军官扯着嗓子大叫道。 炮手们重新开始了操作,随着军官手中令旗的挥动和“开火!”的口令,瞄准了日舰的280毫米大炮炮身猛地一震,炮口喷出一道暗红色的火舌和黑烟,巨大的炮弹瞬间脱膛而出,带着致死的能量,直奔“金刚”号飞去。 这发280毫米炮弹呼啸着掠过海面,紧贴着“金刚”号的右舷中部入水爆炸,巨大的爆炸掀起了高高的水柱,和无数细小的弹片一起,落在了“金刚”号的舰桥上。 正在甲板上奔跑着的几名日本水手被飞扬的弹片扫中,加上海水的冲击,脚下一滑,一个个全都摔倒在了地上,两名日本水手的腿部被细小的如同子弹一般的弹片击穿,一时间白色的水手裤上全是鲜血,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抱住了双腿,躺在那里痛苦地嚎叫起来。 一名没有受伤的日本水手可能是被中国炮兵打来的这发大口径炮弹爆炸的可怕威力吓着了,他紧紧地抱着头,蜷缩在了角落里,大声的哭号着。 “你这个混蛋!赶快回到你的岗位上去战斗!” 一位军服笔挺应该是贵族出身的日本海军见习军官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怒火万丈,这名见习军官几步来到了日本水手面前,大声的喝斥起来。 “懦夫!胆小鬼!我命令你马上起来!”见习军官看见对方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日本刀,再次冲着对方大叫起来。 此时站在舰桥上的“金刚”号舰长松冈修藏大佐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不由得变得很是难看。 作为“金刚”号的第三任舰长,他其实是反对将自己所指挥的这艘无比宝贵的新式战列巡洋舰开到中国战场冒险的。 作为日本海军的主力舰,“金刚”号从正式入役到现在的时间仅有一年多,水兵们对自己的战舰,还做不到完全熟悉。 ------------ 第一百零二章 日舰铩羽 第一百零二章 日舰铩羽 对于象“金刚”号战列巡洋舰这样的大型战舰,最少也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来完成磨合,现在日本水兵和这艘战舰还处于磨合阶段,在“金刚”号的战斗力还没有完全成形的情况下,就将它派到中国作战,可以说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但日本政府和军方高层却偏偏不顾技术军官们的反对,硬是将这艘巨舰开到了青岛参战。 军方高层的意图很明确,这样一艘代表着日本军事实力和工业成就的巨舰(其实“金刚”号是在英国建造的),现身中国战场并给予中国军队以猛烈的打击,不但可以向世界各国展示日本帝国的强大武力,还可以极大的提高日本国内因曹妃甸海战和青岛丢失所急剧下降的民心士气。 当然,日本军方高层对于下层军官的反对意见也不是全无考虑,在他们看来,现在的“金刚”号参加舰队决战无疑是不合适的,但问题是,面对弱小的中国海军,“金刚”号根本就没有舰队决战的机会,此次到青岛参战,“金刚”号的主要任务是炮击中国军队阵地,掩护日本陆军登陆,对于这样低强度的甚至可以说是“练手”的作战任务,日本军方高层对“金刚”号还是蛮有信心的。 虽然日本军方高层对“金刚”号自信满满,但此时的松冈修藏大佐,却和许多军官一样,对“金刚”号的安全忧心忡忡。 为了避免日本国内因战争失利出现民众的战争意志动摇,日本政府严格封锁了曹妃甸海战败绩的消息,但天底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少日本海军军官还是知道了消息,对于日本海军在这一次的战斗中竟然一下子损失了四艘战列舰,很多日本军官都震惊不已。由于官方的封锁,松冈修藏等主力舰的舰长都不清楚这场海战的详细经过,因而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防范。这一次松冈修藏率领“金刚”号到青岛支援战斗,颇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之感。 而刚才松冈修藏所看到的那一幕,也恰恰证实了他对“金刚”号水兵的作战能力的担忧。 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枚炮弹,正中见习军官所在的前方甲板,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见习军官和那位已经吓破了胆的水手的身影,一下子淹没在了火焰之中。 松冈修藏吃惊地看着绽放在那里的火团,他注意到这一炮似乎和刚才中国炮兵打来的炮弹有些许不同,很快,火炮散去,松冈修藏看到了那名见习军官和那位刚刚还在哭喊的水手,都已经没有了声息,两人的双腿都被齐膝炸断,见习军官手中的日本刀也断得只剩下了刀柄,在两人的身边不远处,是扭曲的钢板和一具具熏得乌黑的尸体,以及已经变红了的海水。 松冈修藏的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他重新举起了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正在遭到日舰猛烈炮火攻击的中国军队阵地。 他隐约的感觉到,岸上很可能存在中国军队的隐藏炮位,而且是威力很强的火炮。 就在松冈修藏为自己的怀疑而担心不已的时候,岸上突然响起了阵阵滚雷似的炮声! 透过望远镜看去,在弥漫的硝烟中,岸边的好多地方都闪着道道炮口焰。 刺耳的呼啸声从天空中传来,仿佛下了一阵钢铁弹雨,“金刚”号瞬间便笼罩在了火焰之中,到处都是剧烈的爆炸声。 一发炮弹击中了“金刚”号的二号主炮塔,猛烈的爆炸产生的热浪裹挟着弹片直冲上了舰桥,松冈修藏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拳头击中,猛地向后摔去,后脑勺重重的撞在了装甲板上。 松冈修藏的双眼一阵金星乱冒,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耳朵发出一阵尖鸣,周围传来的声音也变得不清楚了。 松冈修藏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一位部下见状跑了过来,一边用力的扶起了他,一边不住的对他焦急的说着什么。 松冈修藏在部下的搀扶下好容易才站直了身子,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部下模糊的面庞,部下大声的冲他报告着什么,但他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松冈修藏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正常,他呆呆的向远处的海面望去,看到的,则是地狱般的景象。 在中国人刚才突如其来暴风骤雨般的炮击中,很多日舰被击中,稍大一些的军舰全都着起了火,虽然受创很重,但并不致命,而一些为大型舰艇担任直卫的驱逐舰和炮舰就要惨得多了,不少舰只及辅助舰艇被击中后立刻便爆炸沉没了,周围的舰艇甚至于来不及对它们进行救援! 看着不远处断成两截还在燃烧着没有沉没的一艘驱逐舰,松冈修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不要紧吧!长官!” 松冈修藏的耳朵终于结束了失聪状态,他听到了部下的呼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是大口径火炮射出的炮弹!”一位参谋大声的对舰队司令官山屋他人中将报告道,“这里有中国炮兵的隐藏阵地!” 这位参谋话音刚落,“金刚”号后方的队列里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紧接着黑色的烟云腾空而起。 “是‘秋津洲’号!长官!”一位军官扯着嗓子的报告道,“它被击中爆炸了!” “怎么搞的!”山屋他人中将恼怒地大叫道,“真不该带着这些老掉牙的船来这里!” “中国人在这里布置了很多隐蔽的重型火炮,长官。”一位参谋说道,“这些火炮的口径应该超过了十英寸。” 松冈修藏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他举着望远镜望向岸边,在漫天的硝烟当中,随处可见中国火炮的炮口焰。 “立刻摧毁它们!”山屋他人中将气急败坏地大叫道。 “不!将军!”松冈修藏想起了那些关于“中国火箭”的报告,对山屋他人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成了活靶了!应该马上撤退!” “陆军已经登陆了!你要他们骂我们是胆小鬼吗?”山屋他人冲着松冈修藏吼道。 “可我们的舰队现在很危险!”松冈修藏指着海岸上的道道火光,说道,“这样打下去,大型军舰也许能多支撑一阵,其它的军舰根本挡不住这样的攻击!” “那就让那些小船全都靠后!”山屋他人咆哮道,一双老眼瞪得牛大,象是要吃人一般,松冈修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又打中了一艘!” 徐元锦举着望远镜,看着一艘着火的日本巡洋舰接连挨了几炮之后,在爆炸声中慢慢的倾覆在海面上,不由得兴奋地大叫起来。 “那是‘千代田’号。”杨朔铭说道,“和刚刚被打沉的那艘‘秋津洲’号一样,都是甲午年和咱们见过仗的老船,”他看了看只剩下船底还露在海面上的“千代田”号,冷笑了一声,“早他娘的该沉了。”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和周围的几名军官全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可能是不明白他竟然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得这么清楚。 “还是这十八公厘大炮给劲儿啊!”一位军官说道,“这一次咱们赢定了!” “他们的小型军舰全都撤了,大型军舰靠上来了。”一位观测员说道。 “那也不怕!咱们的炮多,而且工事坚固,他们打不过咱们的!”另一位军官满有把握的说道,“别忘了咱们还有火箭炮呢!” 杨朔铭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位军官为什么说得这么有把握。 在日本增援舰队还没有到来之前,杨朔铭组织青岛军民对原来德军的岸防炮台进行了抢修和加固,并新设置了许多坚固的隐蔽炮位,这些炮位层层密布,配备的都是杨朔铭从美国订造的180毫米榴弹炮,使青岛各岸防炮台的防御力大大的提高。而为了应对日本舰队可能的攻击,杨朔铭事先准备了周密的迎敌方案,对日舰可能停留的海域进行了测绘,将测绘图和数据直接作成图表,发到各隐蔽炮群中,届时根据各个观察哨的报告,集中火力进行直接或间接射击。 在炮战一开始,各180毫米榴弹炮隐蔽炮群并没有立即开火,而是由280毫米岸防炮首先迎战,在日本舰队将火力全都集中在这些炮台之上,并且产生了轻敌情绪之后,各隐蔽炮群才“后发制人”,对日舰实施“高密度,高强度,大角度”的集中火力攻击,日本舰队果然吃了大亏。 在这个时代,再厉害的舰炮也打不过岸防炮,这是铁则,无论是口径还是射程。岸防炮除了不能挪动之外,在和差不多同等火力的舰队对射时,基本上都是占上风的。 果然象那位军官说的那样,尽管日本舰队的大型舰艇不顾中国炮兵的猛烈炮火,继续实施抵近射击,支援陆军登陆,但他们很快便为这样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看到日本舰队继续接近,炮火也越来越猛烈,岸上的中国隐蔽炮群以密集的齐射给予了回击,很快,“金刚”号又接连被四枚180毫米炮弹击中,炮术长及多名测绘军官被炸死,连司令官山屋他人中将也受了伤。“周防”号战列舰中了三发炮弹,航海长被打成重伤,两座主炮塔受损,“千岁”号巡洋舰则被击中了弹药库,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化成了熊熊燃烧着的残骸,全舰官兵差不多全都去见了天照大神。装甲巡洋舰“磐手”号的主桅杆顶部被打断,两座主炮塔被毁,舰上官兵死伤惨重,狼狈不堪的退出了阵列。 除了“金刚”号受损较轻之外,其它的日本军舰损伤都越来越重,山屋他人意识到舰队已经无法坚持,只好下令日本舰队后撤,驶出中国岸防炮的射程之外。 “岛国人跑了!”有人兴奋地大叫起来。 双方脱离接触之后,炮声渐渐的归于沉寂,中国炮台上的大口径重炮纷纷停止了射击,但一些中小口径的火炮却还在响个不停。 杨朔铭知道,这是中国军队在用这些火炮阻击已经登陆企图夺取炮台的日军。 “走吧!过去看看!”杨朔铭对徐元锦说道。 “你不是把你的‘御林军’都派上去了吗?还是不放心?”徐元锦看了看杨朔铭,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是。”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是又手痒了,想要亲自上阵吧?”徐元锦象是明白了什么,接着问道。 “就算是吧。”杨朔铭笑着取过了自己的“五十响盒子炮”,答道,“主要是想去看看日本人的死相。” “海军那帮混蛋撤退了!我们失去炮火掩护了!” 在山脚下的一座山包后面,一位日本军官带着哭腔对负责指挥登陆部队的野村吉武大佐说道。 “没有炮火掩护也不要紧,我们现在已经离他们很近了,他们的大炮打不到我们。”野村吉武强自镇定地说道。 就在这时,远处的中国火炮再次开火了,野村吉武从炮声判断出,这是德制88毫米炮的声音。 炮弹接连不断的从远处飞来,在附近爆炸,显然中国炮手也发现了出现在近前的日军,尽管日军已经进入到了他们射击的死角,但他们还是尽可能的将炮弹射向日军。 而为了进入到这个安全攻击阵位里,日军在海滩上已经留下了上千具尸体。 野村吉武大佐是日本陆军当中作战经验比较丰富的军官,他在日军进攻青岛德军时便参加过夺取德军炮台的行动,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因此,在增援的日军赶到之后,野村吉武便又一次开始了自己原来已经打过一次的战斗。 此时,中国军队布置于炮台前的机关炮也跟着响了起来,但由于日军处在其射击的死角,尽管中国军队的炮火十分猛烈,对日军形成了一定的压制,但并没有给日军造成太大的伤害。 “前进!”野村吉武看了看打到日军队伍身后的道道火流,回过头望了望已经被日舰炮火打得浓烟四起的炮台,咬了咬牙,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大声吼道。 “板载!”日军士兵猛地发出了阵阵怪异的呼喊,蜂拥着向炮台的方向冲去。 此时中国炮台上完全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任何声音,野村知道,很可能是刚才日舰的猛烈炮击已经将这里的守军全部杀死,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但事实很快给了野村吉武证明,他刚才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 正当日军的攻击浪潮涌上炮台时,炮台上突然响起了阵阵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怪异的连续射击的枪声! 数不清的弹雨火流瞬间横扫了过来,仿佛上百挺马克沁重机枪在向他们开火,此时的野村吉武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内心完全被恐惧和惶惑所包围。 冲上炮台的日军官兵瞬间被象割稻草一般的扫倒了一大片,野村看见,在炮台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个个身穿灰蓝色军服的中国士兵的身影。和那些灰布军服手里拿着步枪的中国士兵不同的是,这些士兵们的手里,拿着的竟然全都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枪! 虽然对方只有几百人,他们的队列也很疏松,每一个人的距离差不多有十多米远,但他们手中的武器却在一瞬间泼撒出了极为可怕的致命弹雨,好似成千上万支步枪在同时开火。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不一会儿便全被射倒在地,尽管遭到了可怕的打击,但日军士兵并没有停止脚步,仍然继续高喊着“板载!”向前猛冲,很多人冲到了差不多距离中国士兵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便都被中国士兵象打兔子一样的一一打翻在地。 日军成片成片的被击倒在地,但仍然一根筋的拼命向前冲锋,此时一些中国士兵手中的枪似乎是打光了子弹,他们有的人熟练地将弹匣拆下,取出新的弹匣装好,而有的人则从腰间抽出了一个个带木柄的小圆筒一样的东西,向日军队伍当中抛来。 伴随着一声声猛烈的爆炸,日军队伍里一时间血肉横飞,鬼哭狼嚎。可能以为又遭到了炮击,日军的士气一下子崩溃了,纷纷开始后退,任凭军官们如何叫骂,也不肯再上前送死了。 看到站在死尸当中的一位手握东洋刀的日本军官象吓傻了一样的呆立在了那里,杨朔铭有些好笑地举起了手中的“五十响盒子炮”,扣动了板机,数发子弹连续射出,那名日本军官的身上立时喷出大团的血雾,象个喷血的漏壶一样的倒在了地上。 不断用“五十响盒子炮”开火的赣军战士们一边从容不迫的射击着,一边缓缓的向前推进,杨朔铭起身和几名警卫人员一起跟在了排成扇形推进的战士们身后,他看到几名殿后的战士一手持枪,一手则握着闪着寒光的三棱军刺,不时的将躺在地上的日本伤兵刺死。 ------------ 第一百零三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一百零三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遭到痛击的日军开始向海滩方向溃退,很快便重新进入中国军队88毫米大炮和机关炮的射界之内,看到一个个在弹雨火海之中拼命挣扎的日军士兵,杨朔铭的心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看到退路被截断,可能是感到生还绝望,残余的日军竟然停止了后退,在几位举着东洋刀的军官的带领下,重新向前发起了冲锋,尽管他们仍然遭到了五十响盒子炮和手榴弹的猛击,但这一次他们却不顾死伤的拼命向前冲击,竟然冲进了中国军队的阵列当中,和中国士兵们拼起了刺刀! 杨朔铭和战士们一道,用手中的枪进行着短点射,将冲到近前的日本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射倒,根本不给对方接近的机会。 一名戴眼镜的小个子日军士兵嚎叫着直向杨朔铭扑来,杨朔铭连续几枪射出,子弹贯穿了这个日本人的腿,他登时扑倒在了地上,但没有断气,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拼命的向前爬着,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想要向杨朔铭投掷,这时杨朔铭身边的一位警卫冲了上来,一脚将他的步枪踢飞,然后对着他的身子开了几枪。 这名日本士兵伏在地上不动了,杨朔铭这才注意到,这个日本士兵其实年岁不大,应该是一名学生。 这样年纪的孩子,本来应该是在学校里读书的,而看到他面目狰狞的死相,却很难让人把他和学校里的学生联系起来。 战斗还在继续,由于日本人这一次的对手是杨朔铭本人的“御林军”,哪怕日本人一直重视“铳剑术”,个别人抢到了拼刺刀的机会,在这些经过严格战斗训练的中国战士们面前,也根本没有作用。 杨朔铭看到一名从斜刺里冲出来的日本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一名中国战士猛刺,那名战士只是轻巧的一侧身,便躲开了这一刺,在二人身子贴近的一刹那,他敏捷的抽出了三棱钢刺,直刺入对方的喉咙,然后飞快地拔出,给对方的心窝处又补了一下。 日本士兵被三棱钢刺刺中的地方立时鲜血狂喷,他惨叫着瘫倒在了地上,中国战士轻松的将三棱钢刺从对方的身体里拔了出来,然后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战斗不一会儿便没有了任何悬念,战场上到处都是倒毙的日军尸体,枪声渐渐的变得零落起来,杨朔铭看到一位身受重伤的日本军官正在点燃他们的军旗,两名中国战士上前将他踢倒在那里,用力的想要将军旗从他的手里抢下来,但那名日本军官却死不放手,一名中国战士冲日本军官的头部开了一枪,日本军官栽倒在地不动了,两名中国战士手忙脚乱地将军旗的火扑灭,但旗子已经被烧掉了将近一半。 看着那面破碎的日本军旗,杨朔铭的眉头不知怎么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 战场上的枪声最终归于沉寂,杨朔铭没有再在这里停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 根据杨朔铭的要求,此时战报已经统计上来。 “……已经确定击沉大小日舰十二艘,计巡洋舰四艘,分别为‘千岁’、‘秋津洲’、‘千代田’、‘利根’,特务舰二艘,为‘松江’、‘熊野丸’,海防舰二艘,为‘冲岛’、‘见岛’,以及四艘驱逐舰。击毙登陆日军四千二百六十三人。” 听到一位军官的战报简报,指挥部里的人们全都面带喜色,但杨朔铭不知怎么却显得并不是很高兴。 “咱们的损失有多少?”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战报,问道。 “日舰炮火猛烈,我军也有不小的损失。”报告的军官取过另一份战报递给了杨朔铭,“计有两门二十八公厘大炮,四门二十一公厘大炮和十二门十八公厘大炮被毁,炮手、步兵及助战民工共计五百六十七人阵亡,三百二十二人受伤。” “伤亡可也是不小啊。”杨朔铭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听到他这么说,周围的军官们都是一愣。 “十八公厘大炮一下子没了十二门,对咱们来说,确实是很大的损失。”谢浔猜出了杨朔铭的心思,神色黯然的说道,“而且牺牲的炮手都是战技精熟的弟兄……” “没错,”杨朔铭看着身边的人们,说道,“日本的工业生产能力远比我国为强,兵源素质也比咱们高,咱们的这些损失,放到他们身上,算不了什么,而对咱们来说,却是难以承受的。” 杨朔铭的话让屋子里一下子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的确,在这场反抗日本野蛮侵略的战争中,中国军民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胜利,而且这些胜利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以前所不敢想象的。但到现在为止,中国军队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而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看起来仍然非常遥远。 杨朔铭觉察出了室内气氛的沉闷,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立刻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所以咱们现在的目标,就是用一切能用的办法,把日本人的损失继续放大,达到他们无法承受的地步。”杨朔铭说道。 在这个关键时刻,杨朔铭知道,他决不能让自己的担忧和恐惧感染自己的部下。 对一位统帅来说,担忧和恐惧的心理并不是什么坏事,实际上,超出常人的担忧恐惧心理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统帅的必要条件。因为只有出于担忧和恐惧,才能够充分地估计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优秀的统帅和糟糕的统帅的区别在于优秀的统帅能够成功地掩饰内心其实超人一倍的担忧恐惧感,激励(也可以说是“忽悠”)部下去战斗,相反,不能够掩饰自己的恐惧心理的统帅则是糟糕的统帅,担忧和恐惧的情绪一旦被糟糕的统帅传递给了部下,就会象瘟疫一样的感染整个军队,这样的军队,还没等到战斗开始,其实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一切能用的办法?”作为炮兵军官的谢浔似乎听出了杨朔铭话里隐藏着什么,立刻追问道。 “没错。”杨朔铭用力点了点头,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重大决定。在他身边的军官们惊奇的注意到,这位被人交口称颂的“常胜将军”的眼睛里,象是有熊熊的烈焰在燃烧。 “密切注意日军可能登陆的地点,我们需要给他们来一次真正致命的炮击。”杨朔铭说道。 听到“真正致命的炮击”这句话,谢浔和许多军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 “让‘火鼠’马上作好准备,我要他们随时保持备战状态。”杨朔铭向身边的一名赣军副官命令道。 在结束了军事会议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杨朔铭来到了俾斯麦山炮台之上,此时的炮台硝烟已经散去,到处都是被日军炮火毁坏的痕迹,一些民工正和维修人员一道清理着遭到毁损的炮位。这些赤裸着上身的山东壮汉喊着号子,用粗绳将一门大炮的炮身从废墟当中拖了出来,由于大炮过于沉重,很多人累得坐在了地上呼直喘,但没有人叫苦。 而在远处,隔着依然混有硝烟的空气,杨朔铭似乎能够听到隐隐约约的妇女哭声。 他知道,那应该是前来助战牺牲的百姓的亲人在哭泣。 杨朔铭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们牺牲时的场景,一双拳头不由得慢慢攥紧。 这些天,他一直在为自己要不要动用那种“非常手段”打击日本人而犹豫。但在这一刻,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之所以决定这么做,是接到伤亡报告后促使他终于下了决心,他的打算,就是在自己一年多以来千方百计所积蓄的力量还没有消耗殆尽之前,用这种“缺德加冒烟”的手段同日本人放手一搏。 作为一个天生正义感极强的人,杨朔铭的心里,始终对在战争中使用这样的手段存在有道德上的负罪感。 杨朔铭一直对历史上日本“731”的累累罪行极度痛恨,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回到从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现在,他不再犹豫了。 既然这么做可以遏止日本侵略中国的野心,让更多的中国老百姓免受战火的蹂躏,给中国赢来宝贵的发展时间,那就没有必要再去考虑手段本身的道德意义了。 杨朔铭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带硝烟味的空气,松开了双手,伴随着他的思想,“超级电脑眼”竟然闪现出了一幅昆虫的线图来。 而就在此时,一支随同赣军前来却一直没有参战的小部队在接到了命令之后,开始紧张了行动了起来。 1915年8月15日,山东,崂山湾。 “日本人真会挑地方,竟然选择在这里登陆。”一位中国军队的炮兵观测员从炮队镜旁抬起了头,有些恼火地对赣军火箭炮部队的指挥官张智文说道,“上一次他们就把这里糟蹋得够呛。” 这位江西籍指挥官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盯在了正在登陆的日军身上。 在日军进攻青岛德军时,由于连日大雨滂沱,洪水泛滥,日军一度陷入进退不得的困境,神尾光臣后来命令日军在风景如画的崂山湾登陆,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新的前出基地,为登陆日军提供支援,才使得日军摆脱了困境。由于上一回尝过了甜头,因此日军这一次为了重新夺回青岛,仍然选择在崂山湾登陆。 “一会儿可就全看你们的了!”一位炮兵军官看着已经布设完毕的105毫米火箭炮,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张智文望了望远处的海面上一眼望不到头的日本军舰和运输船队,深吸了一口海风,转过头看了看赣军医疗部队的指挥官刘荥,问道:“你们带来的那些玩意儿什么时候用?” 刘荥面无表情地看着聚集在一条条小船里的日本士兵,说道:“你打你的,什么时候用,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二人之间的这有些诡异的对话,周围的几位军官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一位炮兵指挥官向医疗军官“请示”作战机宜,这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刘荥没有理会身边的军官们那怪异的目光,他转身离开了这个隐蔽的指挥所,来到了自己的部队当中,随着他的命令,这支小部队的官兵们纷纷换上了一套白色的带有头盔的衣服,将自己的全身完完全全的包裹了起来。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位炮兵军官看着远处一个个晃动着的白色幽灵,有些不解的向张智文问道,“穿成这样还能打仗吗?” “这是杨将军的专属医疗部队,”张智文含糊其辞的答道,“都是很厉害的大夫,不管谁受了多么重的伤,他们一准儿都能给救回来。”他指了指远处登陆的日军,接着说道,“咱们一会儿要有硬仗打,伤亡肯定不能小了,所以杨将军才派他们来的。” “原来如此。”炮兵军官回头又看了看已经换好了白色防护服并且背上了五十响盒子炮的刘荥,心里仍然存有一丝疑惑,但他知趣的没有再问。 张智文举起了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登陆日军的情况,当他看到日军登陆部队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和狭长的海滩上已经卸下的大量武器装备时,他果断地冲身边的一位军官挥了挥手。很快,一枚红色的信号火箭拉着长长的白烟窜上了高空,发出了闪亮的红光。 飞窜到天上的信号火箭所发出的红光照亮了刘荥的玻璃防护面罩,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指挥部下将一枚枚特制的火箭弹弹头从一辆卡车上卸了下来。 与此同时,正在大声叫骂驱赶着背着沉重装备的日军士兵登陆的日本军官们,也发现了天空中的异常。 “这是支那人的攻击信号!”武藤少佐站在齐膝的海水之中,用力的推掇着筋疲力尽的日军士兵,“快!快到岸上去!” 武藤少佐的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的山林之中,突然射出了无数道白烟! “是支那人的火箭!”不知是谁大叫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伴随着声声炸响,整个海滩变成了火海。 火海地狱。 而此时仍然在运输船上没有下到小艇里的日军官兵,望着岸上的惨象,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对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来说,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炮击! 尤其是这种炮击,竟然是他们一直所瞧不起的中国人制造的! 日本人并不知道,现在有差不多将近100门的105毫米火箭炮在向他们射击。 中国军队发射的火箭弹只在刹那间便完成了对日军的第一轮火力覆盖,而当这些火箭弹还在不停的朝岸上倾泻时,一些还没有登陆的小船便开始调头,向运输船驶去。 曾经不可一世的用“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日军官兵,第一次在他们看不起的敌人的强大火力面前,完完全全的吓破了胆。 很快,在完成了对已经登陆的日军的打击之后,中国军队的火箭弹开始射向海中的目标。一发又一发的火箭弹呼啸而至,一艘满载着日军士兵的小船瞬间被火焰吞没,无数残肢断体飞上了天空,落在了蔚蓝色的海水当中,化成大片大片的血污,不一会儿,海水就变了颜色。 遭到猛烈打击的日军至此完全放弃了登陆行动,所有的船都拼命的想要驶离这片死亡之海,而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更大的更为可怕的打击已经悄无声息的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 此时,在一处较为靠前的火箭炮阵地旁,突然出现了一些白色的人影。 “张长官的命令,暂时由他们接管这几门火箭炮。”一位炮兵军官对负责发射的炮长说道,并将一纸命令交给了他,“他们将确定攻击目标,你们负责协助他们发射。” 炮长有些奇怪的接过命令看了看,确定命令无误后,他没有多问,而是立刻指挥部下移交他指挥的火箭炮。 刘荥看了看离得最近的一门火箭炮,摆了摆手,几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将一枚枚看起来不太一样的火箭弹搬了过来,填入火箭炮的炮管。 炮长注意到这些人搬运着一枚枚火箭弹显得很是轻松,说明这些人带来的火箭弹的份量应该很轻,他奇怪的和部下们注视着这群怪人的操作,没有说话。 这些白衣怪人的操作手法很是纯熟,显然对火箭炮的操作非常熟悉,不一会儿,6门火箭炮装填完毕,在刘荥的指挥下,这些火箭炮重新开始了射击。 一枚枚火箭弹呼啸着掠过海面,有的落入了海中,而有的则击中了几艘日本运输船,看到日本运输船上升起的白烟,刘荥的脸上现出了阴冷的笑容。 ------------ 第一百零四章 意外警告 第一百零四章 意外警告 “我说小哥儿,你们打的这些别是哑弹吧?” 炮长看到被击中的日本运输船似乎安然无恙,有些惊奇的转过头,对刘荥问道。 “不是哑弹。”刘荥紧紧地盯着那艘日本运输船,答道,“里面装着的东西不会爆炸,但比炸药厉害多了。” 此时又有一发火箭弹击中了远处担任火力掩护的一艘日本巡洋舰,同样也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升起了淡淡的白烟。 刘荥的回答让炮长和许多炮手莫明其妙,但他们并没有多问。在接连快速完成了几轮齐射之后,刘荥下令转移阵地,炮手们七手八脚的将一门门火箭炮拖出了阵地,向下一个备用炮位转移。 遭到了猛烈打击的日军好容易才回过神来,担任掩护的日舰立刻开始了炮击,可能是发现登陆部队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日舰纷纷驶向岸边,开始抵近射击。 而就在日舰试图用舰炮火力压制住中国的火箭炮时,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隐蔽着的中国重炮群开火了。 一艘轻巡洋舰立时被隐蔽的中国重炮击中,接连挨了数发大口径炮弹的日本巡洋舰立时被火焰和浓烟包围,见势不妙的它立刻调头就跑,好容易驶出了中国炮兵的火力范围,而另外两艘同样担任护卫任务的驱逐舰则没有那么幸运,直接被打断成了两截,很快就沉没了。 好容易逃回到了运输船上的武藤少佐坐在甲板上喘息着,看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海岸和海面上漂浮着的死尸和残骸碎片,惊魂未定的他潜意识里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瞬间置身于火海当中的情景,是他永远不愿回忆起的恶梦。 此时担任护卫的日本巡洋舰和驱逐舰还在向岸上开炮,只是现在的它们全都离得远远的,再也不敢象最初来到中国时的那样,肆无忌惮的抵近射击。 在意识到登陆行动已经不可能成功之后,日军指挥官果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总算避免了被中国军队全体消灭在滩头的噩运。 武藤少佐摇摇晃晃地走在运输船的甲板上,此时的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伤员,武藤少佐看着一个个神情忧郁疲惫不堪的日本士兵,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现在的他,回想起战争一开始,日本国内关于中国军队不堪一击的宣传,心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一直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武藤少佐,曾经不止一次的抱怨政府对华政策的软弱,在很多和他一样的少壮军官看来,强大的日本军队很轻松的就可以打败庞大孱弱的中国,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更是给了日本前所未有的“天佑良机”,但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日本海陆军竟然会在中国碰得头破血流。 在日本,关于中国军队的混乱和无能的报导随处可见,虽然当中不乏夸大其词和侮辱的成份,而武藤少佐和很多同道以军人的眼光客观的审视过中国军队,得出结论也是“中国军队不足畏”。但现在,他们所遭遇到的事实表明,他们全都错了。 一向在日本人眼里是个大笑话的中国军队,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强悍善战? 武藤少佐想得头有些发痛,他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到一位医务人员正在为一名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便走过去帮忙。 这时,武藤少佐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甲板上,竟然有好多的白花花的碎瓷片。 几名水手将这些碎瓷片扫到了海里,而将混杂在它们当中的黄铜片搜集了起来。 “哪里来的瓷片?”武藤少佐忍不住问道。 “支那人用炮打过来的。”一位水手回答道,“他们打过来了不少哑弹,全都是用瓷作成的弹头,外面包了一层黄铜皮。”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了一片瓷片和一块扭曲的黄铜片,递给了武藤少佐,“这些碎片割伤了咱们不少的人。” “这里面没有装任何东西?”武藤少佐仔细地看着手中光洁晶莹的瓷片,问道。 “什么都没有。”水手回答道。 “真是奇怪。”武藤少佐翻来覆去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将瓷片和铜片都还给了那名水手,那名水手随手将瓷片扔进了海里。 “河间君,你的脖子上是什么?”一位日本伤兵向他身边的一名战友问道。 “哎哟!这是什么?”对方猛地在脖子上抓了一把,“这……哪里来的跳蚤?” “应该是从陆地上带来的,支那真是一个肮脏的国家。”有人说道。 “该死!这里也有!我被咬出血了!” “那是它拉的屎吧?” “看呀!我捉到了一只!”一名身手敏捷的日本士兵捉到了一只跳蚤,“天哪!中国的跳蚤竟然这么大!” 武藤少佐好奇地走了过去,看到了一只被这名士兵掐死的差不多有半个火柴头大小的一只跳蚤,不由得吃了一惊。 对于跳蚤这种生物,武藤少佐并不陌生,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只跳蚤的个头。 在他的印象当中,跳蚤是一种如同灰尘般细小的昆虫。而象这么大个儿的跳蚤,他有生以来,可以说是第一次看到。 此时的武藤少佐还想不到,这样的跳蚤为什么会出现在船上,而这些跳蚤又会给船上的这些士兵乃至日本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青岛城区,德国总督府。 “登陆日军已经全部被歼灭,日军重新退回到了海上。” 一位军官将战报交给了杨朔铭,杨朔铭飞快地看了一遍,将报告交给了坐在身边的张勋。 “这帮……吃了大亏,看他们还敢再来惹咱们不!”张勋只是大略扫了一眼报告,便将报告交给了张孝准。 “日本海军逡巡不去,很可能还会再次发动进攻,咱们得想办法把他们的舰队逼走。”张孝准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阵阵低沉的炮声。 “他们又在开炮泄愤呢。”傅孝安的脸上现出激愤之色,“他们知道打不下咱们的炮台,就对着老百姓来了。” 听了傅孝安的话,杨朔铭起身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阳台上,向炮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象傅孝安说的那样,远处的居民区开始升腾起了高高的烟柱,很显然是大口径炮弹爆炸造成的。 “得想办法把岛国人那几条大舰击沉,”来到杨朔铭身边的张孝准说道,“哪怕实在打不沉,把它们逼走也行,要不然沿海的老百姓好遭殃了。” “我当初错了一步,不应该把水雷和潜艇全都给了海军。”杨朔铭叹息了一声,“哪怕现在立刻往这边儿运怕也来不及了。” “咱们手里的大炮,打日本人那些小一点儿的军舰不成问题,可对付那几个大家伙的话,威力还是不够。”傅孝安和张勋也跟了过来,听到杨朔铭的话,傅孝安说道,“还得想别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好想?”张勋有些泄气地说道,“总不能派人游过去在船上面放炸药包吧?” 听了张勋的话,杨朔铭的心中猛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这法子倒也不错。”杨朔铭回头看了看张勋,点了点头,“虽然说难度比较大。” 听到杨朔铭竟然这么说,张勋的一双牛眼不由得瞪得老大。 过不多久,日舰的炮击渐渐的停歇了下来,杨朔铭看着远处起火的居民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过去看看吧。” 当杨朔铭一行人来到了被日舰炮火摧毁的居民区时,这里刚刚燃起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站在瓦砾堆中的杨朔铭望着已经成为了废墟的民宅居舍和被大伙烧得焦黑的无辜百姓的尸体,心情一时间格外的沉痛。 “将军来了……”有人说道。 看到杨朔铭等人出现在这里,周围的百姓们有很多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慢慢的聚拢了过来。 杨朔铭在断垣残壁当中走着,他看到一位姑娘在砖堆里奋力的扒着,脸上全是焦急之色,姑娘的双手已经磨出了血,似乎也很疲惫,但她仍然不管不顾的在那里用手挖掘,对杨朔铭等人的到来毫无察觉。杨朔铭默默的来到了她身边,帮她将一块块碎砖挪到了一边。 看到杨朔铭的动作,张勋、张孝准和傅孝安也跑到了他身边,挽起了袖子帮忙,看到几位将军亲自动手,警卫们也加入到了救援当中。 “在这边。”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给出了提示,他指了指一个小洞,然后用力将一块砖头扔到了一边。 警卫们闻讯聚拢过来,将砖石梁木一块块的挪开,将那里揭开了一个大洞,张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立刻弓身跳了下去,小心的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那是一个裤子上沾满了鲜血的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小女孩。 张勋伸手探了探小女孩的鼻息,脸上也情不自禁的现出了一丝喜色,“还有气儿!” 那个姑娘听到张勋的话,拂了拂凌乱的发丝,小心地伸手将小女孩从张勋手里接了过来,将她放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开始检查起她的伤势来。 “下面还有大人……”累得直喘气的张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洞里面对警卫们说道,“你们……加把劲儿,把人弄出来……” 听到张勋的话,周围的百姓们纷纷聚拢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忙,很快,小女孩的母亲被抬了出来。 “大帅!这娃娃的娘……已经不行了……”一位警卫对张勋说道。 此时那名小女孩已经被姑娘救得醒转,冷不防听到这样的噩耗,立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女孩凄厉的哭号在周围回荡着,周围的人们脸上全都现出了愤恨之色,张勋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个只有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也不由得叹息了起来。 “天杀的岛国人!”张勋愤愤地骂了一句,转头看了看其它几位将军,却发现杨朔铭跑到另一边去了。 杨朔铭弓着身子在瓦砾堆里寻找着,似乎在指示下面可能有活人的救援位置,每当他指明一个地方,便有军人和老百姓急忙赶过去,在那里挖掘着, 在救援工作结束后,杨朔铭和张勋等人回到了总督府行辕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瀚之老弟真是厉害,竟然能找到这么多被活埋在地下的人。”张勋还在为杨朔铭在救援工作中的特异表现而感慨,“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杨老弟今天,可是不知道造了多少级浮屠啊!” “你张大帅今天不也是一样吗?”杨朔铭苦笑了一声,神色黯然的说道,“可惜,咱们虽然打败了岛国人,但没有把他们赶回老家,才酿成了这样的惨剧。” “杨老弟可千万别为此而过于自责。”张勋正色说道,“咱们现在能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杨朔铭摇了摇头,眼中突然闪过凌厉的光芒,“我们必须要把岛国人从海上撵走!” “瀚之想怎么做?”傅孝安听出来杨朔铭象是又有了主意,立刻问道。 “办法是有,只是得费点时间和功夫……”杨朔铭突然看到一位军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便停下了后面的话。 “将军,白天的那个姑娘,还有本地的渔民首领求见。”军官立正向杨朔铭等人敬了个军礼,然后对杨朔铭说道。 “他们是一起的?”杨朔铭想了想,问道。 “不是。”军官回答道,“那个姑娘是来拜谢将军的,并且说有机密事要面禀将军。那些渔民是来要求助战的,说有击沉日舰的法子。” “让他们分别进来吧。”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军官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带着白天在废墟上见到的那个姑娘进来了。 杨朔铭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不由得微微一愣。 可能是白天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如何救人上,对她的相貌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但现在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他看清了她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小小的电了一下。 这是一名个子不高但十分清秀的姑娘,梳着一根乌黑油亮的长辫子,尤其是一双明眸,看人的时候总象是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会生出怜爱之意。 杨朔铭的眼底不厌其烦的闪现出了关于她的数据:“……身高:《宝 书 网》g,胸围:82cm,腰围:54cm,臀围:83cm,血型:b型,年龄:16,属性:处女……”,而在这些数据之后,显示出了另外一项杨朔铭最为关心的提示:“未携带武器和危险物品。” “民女柳香芸,见过将军。”姑娘看到杨朔铭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有些慌乱地施了一礼,轻声说道。 “民女在这里,替兰儿谢过几位将军的求命之恩。”柳香芸接着说道。 “救死扶伤,人之天性,姑娘不必过誉。”杨朔铭看着她,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了他最感兴趣的事情上来,“姑娘说有要事禀报,不知是何等事?” “民女冒昧前来,是想提醒将军,注意防范日本间谍。”柳香芸垂下了头,象是有些害怕似的说道。 “日本间谍?你见过?”杨朔铭听到她这么说,立刻追问道。 “民女前来青岛的路上,遇到过一个人。”柳香芸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幅画,交给了杨朔铭的副官,“此人年纪约为三十岁左右,说一口山东方言,民女遇到他的时候,他腿部受了枪伤,当时已经化脓,此人言是灵山卫人氏,央求民女助其返乡,民女见其境遇堪怜,又是顺路,就答应了,并为他治好了枪伤,可当民女送他一路行至青岛近郊时,此人却突然欲以手枪加害民女,幸被民女逃脱。民女曾听其睡梦中所言非我国言语,至青岛后见过日军俘虏交谈,方知其梦中所言为日语,合其此前路上种种异行,这才确认其为日本间谍。” 杨朔铭听到她言辞极有条理,而且能从语言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不由得暗暗点头,他从副官手中接过画打开,画上是用炭条描绘的一个男人的画像,用的是典型的西方素描画法,画得十分生动,显示了绘画者的画艺是相当高超的。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杨朔铭问道。 “是。”柳香芸说道,“此人现在很可能已经混入青岛,意图对众位将军不利,还请众位将军为国为民,多加提防。” “这画是你画的?”杨朔铭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柳香芸回答道,“民女曾学过西洋绘画。” “明白了。”杨朔铭将画像交给了副官,命令道,“你马上去安排,想办法抓住这个人。” 副官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杨朔铭盯着柳香芸,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你给他治好了腿伤?” “是,民女出身医道世家,精于此道,见其伤口溃烂可能危及生命,不得已用了非常之法,为其疗伤,”柳香芸的胸上现出了一丝羞愧之色,“早知他是日本间谍,民女也不会这么做了。” ------------ 第一百零五章 秋山真之的战略 第一百零五章 秋山真之的战略 “你怎么给他治的伤?”杨朔铭看着她问道。 可能是想不到杨朔铭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这个叫柳香芸的姑娘愣了一下,回答道:“就是民间的‘火刀割腐’之法,由于过于疼痛,常人多无法忍受,这一次见其伤势严重,迫不得已而用之。此人倒也硬朗,昏厥数次之后,竟然挺了过来。” 听了她的回答,杨朔铭想象着那名日本间谍“享受”这个美女“火刀割腐”疗法的情景,嘴角不由得现出了一丝冷笑。 “民女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成全。”柳香芸忽然对杨朔铭说道。 “什么事?”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答道,“我能办到的话,当然会成全你,但要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现在就是答应你也没有用。” “民女想向将军求药救救我娘……”柳香芸看着杨朔铭,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听说只有将军这里有能治愈肺痨的药……” “你是听谁说的?”杨朔铭想起了自己用“超级电脑眼”为爱妻弄出的专门治疗肺结核的磺胺类药物异烟肼,有些警惕的问道。 “听乡里的另一位名医说的,”柳香芸说道,“他本身也有痨病,就是用这种药治好的。” “你不是想知道这药的配方吧?”杨朔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民女是有这个想法,”柳香芸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 “有这个念头的人,应该不止民女一个,象民女刚刚提及的那位名医,他就花重金买了药回去,想要知道药的成份,但不知何故,一直未能成功,最后竟至悒郁而亡。民女也知道,此药配方价值连城,但为了救和我娘一样受痨病折磨的人,民女愿意以己之所有,易此药方济世。” 看着面前的姑娘挺直了身子在那里侃侃而谈,眼中放射出无所畏惧的光芒,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羞怯,杨朔铭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你这女娃娃好大的口气!”张勋看着姑娘直视着杨朔铭,剪水双瞳里满是热切期盼之色,不由得有些好笑的逗起她来。 “你既然知道光这药的价格就等同黄金,药方价值连城,你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张勋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郑重其事的模样,问道,“哪怕你就是个金人儿,也不一定够啊!” 听到张勋的这句话,柳香芸的脸不由得一红,杨朔铭有些挫败地看了张勋一眼,张勋竟然没有发觉他这句话的问题,而是一本正经的在等着姑娘的回答。 柳香芸缓缓的伸出手,轻轻解开了胸口的衣扣,张勋和傅孝安张孝准全都吃了一惊,张勋此时才明白刚刚说的话起了反作用,正要高声喝止,却见柳香芸伸手在衣服里面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出来。 杨朔铭看到张勋等三人脸上的尴尬表情,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从姑娘解衣服扣的一开始,他就已经看出来了,她在掏贴身藏着的重要东西。 “这是民女家传秘方,共六十二个,都是千金良方,民女愿以此易将军一方,将军以为可乎?”柳香芸双手捧着这本小册子,定定地看着杨朔铭,郑重的问道。 看着眼前衣衫敞露的美丽姑娘,此时的杨朔铭。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色念,而是充满了敬意。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医者本份,还请将军成全。”柳香芸看到杨朔铭象是还有些犹豫的样子,接着说道,“将军如果觉得这些还不够,只要将军肯应允,无论将军吩咐何事,民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了她的话,张勋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咧了咧嘴,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傅孝安和张孝准,从他们二人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笑意。 “姑娘言重了,不必如此。”杨朔铭没有去接她手中的小册子,也没有说答应她的要求,而是起身说道,“眼下军中缺少医生,姑娘医道高超,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在我军中任职一段时间?至于姑娘所求之药,我会安排专人送到姑娘家乡,为姑娘的母亲治病,不收分文,姑娘意下如何?” 柳香芸没有想到杨朔铭会给她这样一个答复,她一时间显得有些茫然,沉吟良久,才点了点头。 杨朔铭安排副官陪着柳香芸下去,他顾不上和张勋等人解释,而是马上要人将渔民们领进来。 “看!那是什么?” 在日本海军“金刚”号战列巡洋舰的舰桥上,一位舰队参谋指着远处海岸上方的夜空中现出的点点火花,惊奇的说道。 “那是支那人在放焰火。”一位观测军官没好气地答道,“他们在庆贺胜利呢。” 听到这位军官的回答,“金刚”号的舰长松冈修藏大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可恶的支那人!”用绷带夹板吊着左臂的舰队司令山屋他人中将看着漆黑的夜空中闪动着的道道绚丽的焰火,恶狠狠地说道,“看样子我们的炮击力度还不够!” “炮击城市的居民区只能激起支那人的仇恨和反抗,对战争没有任何帮助。”松冈修藏冷静地山屋他人说道,“我们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想要我们就这样的放弃战斗承认失败吗?”山屋他人中将看着松冈修藏,惊讶的大声质问道,“这是可耻的行为!可耻!可耻!” “您误会了,司令长官阁下。”松冈修藏没有象山屋他人那样的冲动,他冷静地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我们的力量,而是应该采取更为极积的行动。” “更为积极的行动?”山屋他人中将愣了一下,立刻问道。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支那军队的海陆军主力,都集中在了山东和奉天一带,还有北京和天津。”松冈修藏说道,“支那陆军人数虽然很多,但有战斗力的部队现在差不多都投入在了这些地方,支那海军的力量仍然很弱小,无法和我们相比,我们可以在支那海陆军防御都很空虚的地方选择登陆,象福建和广东等地,甚至还可以夺取海南岛,而不应该只盯着山东不放。” “我明白你的意思。”山屋他人中将叹息着摇了摇头,“但可惜的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如果我们在这些地方采取行动,肯定会引起西方列强的干涉。” “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夺取胜利,而不是列强的干涉。”松冈修藏说道,“否则,情况只会对帝国越来越不利。” 山屋他人正要回答,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阵阵的炮声。 “怎么回事?” 山屋他人举起了望远镜,向海面上闪动着火光的方向望去,望远镜里闪现出一艘正在不断向海面上开火的日本驱逐舰的身影。 松冈修藏也举起了望远镜,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松冈修藏看到海面上瞬间腾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团。 “他们打中什么了?”山屋他人盯着那艘向海面上开火的驱逐舰,有些紧张地问道。 “好象是些支那人的小船……”一位参谋回答道。 不用听这位参谋的回答,刚才借着升腾起来的火光,松冈修藏就已经看到了,海面上随着海浪涌动着的一艘艘小船的身影。 一种不祥之感瞬间笼罩了松冈修藏的全身,此时海面上的日本军舰一艘接一艘的打开了探照灯,扫视着海面,越来越多的炮声响了起来。 “他们在打什么?为什么不报告!”山屋他人中将恼火地大叫起来。 很快,海面上接二连三的升起了巨大的火团,松冈修藏紧张地望着海面上一艘接一艘被击中爆炸的小船,象是明白了什么。 “马上给各舰发信号!阻止这些小船靠近!”松冈修藏大声命令道。 “你说什么?”山屋他人转头看着松冈修藏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那些小船是来偷袭我们的!上面装有炸药!”松冈修藏点了点头,焦急地说道,“支那人是想向我们发动自杀攻击……” 松冈修藏的话音刚落,海面上再次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一艘日本驱逐舰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重重击打了一下,舰首被瞬间炸得粉碎,然后很快的倾覆,消失在了海面上。 更多的日本军舰向海面开火了,海面上到处是流星般飞来飞去的炮弹,火光中,山屋他人和松冈修藏不约而同的发现,一艘典型的中国式小舢舨正快速的向“金刚”号冲来。 “快!打掉它!”松冈修藏指着海面上快速移动的小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松冈修藏的声音很快被大炮的轰鸣声淹没,“金刚”号的152毫米炮和76毫米炮开火了,不断爆炸的炮弹瞬间将海面打得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松冈修藏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上如同树叶般漂荡着的小船,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发炮弹呼啸着飞去,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那艘小船,伴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海面,小船在一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消失在了海面上。 “我们的炮弹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爆炸!”山屋他人面有惧色的说道,“这些小船上面一定装有大量的炸药!” 松冈修藏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烟雾弥漫的海面上,又多出了一艘小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金刚”号冲来! 松冈修藏的心再次跟着大炮的轰鸣声悬了起来,山屋他人中将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不住的大声叫骂着。 不断有炮弹在小船附近爆炸,但小船始终灵巧的在弹雨水墙之中穿行着,可能是由于目标过小和距离过近,“金刚”号射出的炮弹始终没有能够击中对方。眼看着小船进入到了“金刚”号火炮射击的死角,松冈修藏急得直跺脚,却没有多少办法可想。 这艘小船渐渐的接近了“金刚”号的左舷,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就要和“金刚”号撞到一起,这时一艘日本驱逐舰突然出现在了“金刚”号的舷侧,向小船射出了一连串的机关炮弹。 “你们这群白痴……”松冈修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两眼瞬间不由得一黑。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金刚”号象触礁了一样的剧烈震动起来,松冈修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炸中了吗?”徐元锦举着望远镜,看着海面上不断闪动着的火光,自言自语的问道。 “炸中了。”杨朔铭迎着海风站在炮台之上,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就在刚才,他通过“超级电脑眼”,已经看到了那无比悲壮的一幕。 想到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渔翁和他那一双憨厚的儿女,以及那些纯朴的渔民,杨朔铭的心如同刀搅般难受。 在日舰炮击青岛的和平居民区,给中国百姓造成重大伤亡之后,沿海的渔民们激于义愤,主动找到了杨朔铭,要求驾船装载炸药对日舰实施夜袭,当时急于击退日舰的杨朔铭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给他们提供了必须的炸药和其它一些装备。 此时此刻,杨朔铭不由自主的对答应渴望复仇的他们采用这种近乎于自杀的攻击方式进攻日舰而感到深深的后悔。 “他们都是好样的!”徐元锦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似乎不忍心再看下去。 “这样的人民,值得我去为他们付出一切。”杨朔铭握紧了拳头,望着海面上的火光,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发誓,再不会让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去战斗。” 日本,东京,帝国大厦。 “昨天夜里,‘金刚’号在青岛海面遭到支那人的偷袭,舰体严重受损,”海军军令部长岛村速雄阴沉着脸说道,“军令部已经决定,将舰队连同撤退到运输船上的陆军,一同撤回日本。” “那在山东的陆军怎么办?他们岂不是没有任何后援了?”陆军大臣冈市之助恼火地大叫了起来。 “据海军情报部得到的消息,在安丘至高密之间的陆军已经向支那军队冯国璋部放下了武器。”岛村速雄冷冷地说道,此时的他刻意的使用了“放下武器”这样的字眼来替代“投降”这个耻辱的词,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海军一旦撤退,帝国在山东,就彻底失去了军事存在。”日本首相大隈重信喘了口粗气,有些费力地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秋山真之说道,“我们决不能让‘金刚’号这样的主力舰在支那出现任何意外。” 听了这位日本第一战略家的话,大隈重信沉默了。 “可如果就这么放弃青岛的话,不但意味着此前我们同德军血战的光辉战绩被全部抹杀,也等于向全世界表明,我们失败了。”外交大臣加藤高明哑着嗓子说道。 “我们现在并没有失败!”冈市之助有些恼火地说道,“奉天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应该马上进攻天津!从那里打到北京!马上!” “英国和美国是不会让我们进攻天津的,”加藤高明看着在座的将军大臣,缓缓说道,“现在,是寻求以外交途径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了。” “只有在胜利的情况下进行的谈判,才可能获得成功。”冈市之助不客气的瞪着加藤高明说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和支那人谈判,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听了冈市之助的话,加藤高明一时语塞,会议场一下子陷入到了尴尬沉闷的气氛当中。 过了好久,秋山真之的声音打破了难堪的沉默。 “我们失去了山东,但可以从奉天得到补偿。”秋山真之平静地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再次发动盲目的进攻,而是应该想办法巩固已经到手的东西。” 大隈重信有些惊讶的看着秋山真之,他想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想要打败支那人,还需要利用他们自己本身存在的弱点。”秋山真之又说道,“支那人是一个非常喜欢内部争斗的民族,我们现在可以充分的利用这一点。” 秋山真之的话仿佛提醒了大隈重信,大隈重信一下子想起了以前陆军情报部提交的关于“满蒙独立”的计划书和那位流亡在东京的中国革命党领袖的信,不由得连连点头。 “我们虽然放弃了山东,但如果能够确定帝国在满洲和蒙古的优先地位,我们就还是胜利者。”秋山真之说道,“山东的战略地位,是根本不能和满洲蒙古相比的。” 在会议结束之后,大隈重信起身来到了加藤高明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加藤高明点了点头,快步的离开了会场,来到了外务省政务局,对局长小池张造吩咐了起来。 过不多久,政务局的信使便出现在了中华革命党领袖的居所里,将一封信函交到了领袖本人的手里。领袖本人在看完书信之后,显得非常兴奋,立刻让服侍他的日本少女展纸磨墨,写起了回信。 ------------ 第一百零六章 看不见的东西改变历史 第一百零六章 看不见的东西改变历史 1915年10月22日,北京,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 “山东境内日军已全部肃清。”陆军部长段祺瑞指着地图对袁世凯说道,“青岛光复消息传来之后,北方军民士气大振,滇军、奉军及察哈尔热河诸军并力反攻,现已将日军逐出承德,各地百姓组织义军不断袭扰日军后方,日军粮弹无以为继,一路向奉天急退,目前各军正在全力追击。” “果然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袁世凯的脸上现出满意之色,他听到段祺瑞的报告后,想了想,又问道,“能否借此机会,一举收复奉天?” 今天的袁世凯一张胖脸上红光满面,前些日子的忧愁疑虑如今已经丝毫不见踪影。 山东战场的捷报频传,让袁世凯又恢复了昔日的自信。 “如果粮饷和枪炮弹药充足,应该没有问题。”段祺瑞肯定地答道。 “就是借债,也要把这一仗打赢。”袁世凯明白段祺瑞在担心什么,对室内的众位军政要员说道,“昨天我还和朱使(即英国公使朱尔典)进行了密谈,我直截了当的和他说了,我就是砸锅卖铁,把裤头都押出去,也要打赢这一仗,你们猜猜他怎么说?” “应该还是说英国和日本是同盟,他们借钱给咱们打日本有些说不过去的托辞吧?”梁士诒答道。 “要么就是说英国政府愿意出面调停我国和日本的冲突,条件是希望我国加入协约国阵营对德作战,派陆军前往欧洲参战。”段祺瑞答道。 袁世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芝泉只说对了一半,”袁世凯微微一笑,说道,“英国人这一次竟然松口了,朱使含糊其辞表露了这样的意思,就是同意秘密的借给咱们钱打日本人,条件就是芝泉刚才说的,咱们加入协约国,派出海陆军对德作战。” 听到袁世凯这么说,周围的军政要员们脸上都现出了惊诧之色。 在日本发动侵略中国的战争之后,袁世凯曾一再央求英国公使朱尔典敦促英国政府出面制止日本的侵略,朱尔典也尽力的向英国政府说明了在中国发生的情况,但英国政府却一直无动于衷,对日本侵略中国的行为听之任之。英国政府的态度让袁世凯和一些对英国抱有很大希望的中国官员十分失望,英国放任日本侵略中国的行为也让中国民间滋生了对英国的抵触和敌对情绪。 但到了现在,随着战局逐渐的变得对中国有利,英国的态度也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虽然说对袁世凯和多数的中国官员来说,英国政府的转变让他们还不太适应。 “看样子英国和日本的同盟快要做到头了。”段祺瑞冷笑了一声,说道。 “英国人现在可能看清楚了日本人的真面目,”陆征祥说道,“日本这个盟友光顾着捡便宜,不但在战争中根本不出力,而且总在背后下黑手捅刀子。这样一个盟友,要它何用?” 陆征祥的话并非是在附和袁世凯,事实上,对于日本这个对欧洲的战争根本不上心还老在背后耍弄阴谋诡计的盟友,英国及其盟国已经感到了厌烦。 当初英国同日本缔结英日同盟的目的,是为了让日本在亚洲牵制俄国,而随着英法俄协约国集团的确立,英日同盟的存在意义已经变得不大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面对德国海军的威胁,英国迫切需要拥有强大海军的日本帮忙照顾后院,但日本人的行为却让英国人十分失望。由于日本人的行动迟缓,在青岛的德国东亚舰队主力轻易的窜入了太平洋,给英国的大后方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在日本加入协约国集团对德国宣战后,日本率先进攻青岛,日军在胶东半岛登陆后,却并不急着进攻青岛,而是忙于分兵抢占胶济铁路沿线城市,将山东置于喙中。而除此之外,日本在开战后便派战列舰“香取”、“鹿岛”、“萨摩”及战列巡洋舰“鞍马”等舰组成了“特别南遣支队”、“第二南遣支队”,南下太平洋抢占原德属岛屿,到1914年10月19日为止,日本便占领了赤道以北的全部德属太平洋岛屿,包括马里亚纳群岛、加罗林群岛和马绍尔群岛。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早在1914年9月12日,澳大利亚就已经宣布占领了这些岛屿! 除了这些岛屿,日本还抢占了帛琉群岛和太平洋地区的海底电报中心雅浦岛。而更让英国人倍感恼火的是,日军每占领一处岛屿,即在该地竖起日本国旗,建立军政署,俨然一副将这些地方视为日本的领土的样子。象1914年10月14日,日本海军“香取”号战列舰占领了马里亚纳群岛中最大的塞班岛(日本人称其为“彩帆岛”)时,日本人甚至将“香取”号舰内神社里供奉的“经津主神”“分祀”于该岛,在原来德国人修建的灯塔附近建造了“香取神社”! 日本人的行为让英国人十分不快,然而此时欧洲战场呈现出胶化状态,英国还想借重日本这个盟友,因而对日本人的行为隐忍不发。但日本人反而变本加厉的做起了独吞中国的美梦来,在日军攻下青岛之后,日本即向中国提出来妄图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在遭到中国政府拒绝后,日本不顾英国在欧洲打得举步唯艰,又悍然对中国发动了侵略战争。 日本人的行为使英国感到越来越难以忍受,在战争一开始,英国便警告日本,不许在英国在华势力范围及相邻地区采取军事行动,不久,美俄法三国也向日本发出了同样的警告。日本政府不敢对西方列强的联合警告全然无视,因此仅将战场局限于奉天和山东两地,而对于在天津登陆作战的计划,也因对列强干涉的顾忌而作罢。 随着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和激烈程度的升级,日本在中国战场投入的海陆军兵力越来越多,对于欧洲的战争也越来越没有热情,日本海军减少了参加护航和反潜的作战兵力,日本陆军也无限期的推迟了派兵前往欧洲的计划。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对中国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光是看穿了日本人真面目的事。”海军总长刘冠雄说道,“这一次咱们把日本人打得够呛,向列强展示了我中华的军力和民气,这也是英国转变态度的重要原因。” “不错,此次海陆军将士及爱国民众前赴后继,英勇抗敌,真是可歌可泣。”袁世凯感叹道,“从此往后,泰西诸国当不敢再小觑我中华了。” “此次抗击岛国人之战,前线将士军民牺牲之重,思之令人神伤。”陆征祥提醒袁世凯道,“目前我海陆军虽然多次取胜,但总体情势来看,仍是敌强我弱之势。如今英日两国既生芥蒂,我国不如趁此机会,请英美诸国调停,迫使日本同我国停战为上。” “也是。”袁世凯点头表示同意陆征祥的看法,“我军虽迭次获胜,然军力民力消耗极大,目前国力未复,如能趁时息兵,埋头发展十年,再与日本抬头相见,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如果重开和谈,务必要收回此前被日本侵夺之所有土地和利权。”段祺瑞看着袁世凯说道。 “山东如今已经光复,所差的,就是奉天了。”袁世凯明白段祺瑞的意思,说道,“如果用兵难以收复,就只有许英美以特权,促其向日本施加压力了。” “东三省地处俄日两国之间,想要恢复我领土主权,还要更下一番功夫才行啊!”陆征祥叹息道。 正当这时,一位政事堂的官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将一份报告交给了袁世凯,袁世凯注意到这位官员似乎面带喜色,不由得有些奇怪。 “又出了什么事?”袁世凯问道。 “日本国内发生大规模鼠疫!”这位官员有些激动地说道。 听了官员的报告,袁世凯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用有些哆嗦的手接过了报告,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真是天佑我中华啊!”段祺瑞听到了这个消息,忍不住点头叹息起来。 他知道,现在应该是不需要英美的干涉,中国就可以收回奉天失地了。 1915年10月,日本国内突然爆发大规模的鼠疫,先是出现在沿海地区,至11月即传至东京大阪神户等大城市,之后疫情如江河决堤般蔓延开来,不仅横扫整个本州岛,而且波及到了朝鲜及北海道地区。好多地区的居民往往一人患病,不久即全家丧命。为了防止疫情扩大,日本政府出动大量兵员警察估价焚毁疫情较重的地区的房屋和尸体,但鼠疫也很快传到了执行任务的人员当中,很多人染病身亡。一时间日本各地从城市到乡村,全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鼠疫出现后,日本政府立即严令各地防范疫情扩散,颁布了各项严酷的防疫法规,采取了隔断疫区交通,建立大量的隔离区,组织人力焚化病人尸体,对疫区进行严格消毒等种种措施,但由于疫情扩散过快,日本政府事前又毫无准备,结果导至了大量的人死亡,很多人为躲避鼠疫,纷纷乘船逃离日本,结果不可避免的使疫情扩散到了朝鲜和有大量日本移民居住的夏威夷地区。 由于此次鼠疫来势凶猛,在扩散到朝鲜之后,以朝鲜为基地的侵华日军也遭到了传染,很多士兵染病,日军减员严重,由于中国军队的不断反击,日军难以招架,开始迅速后撤,竭力脱离同中国军队的接触。 1915年12月7日,日军全部退入朝鲜境内,中国军队收复奉天全境,同日军隔鸭绿江对峙。 1915年12月9日,在英国和美国政府的联合调停下,中日两国于当日宣布停火。 1915年12月27日,奉天发现鼠疫疫情,中华医学会书记伍连德博士率医疗团前往视察调研,并被北京政府授予防疫指挥协调全权,负责扑灭鼠疫。中国各省纷纷组织医疗人员前往奉天。 1916年2月7日,在美国方面的努力下,夏威夷疫情被扑灭,据美国政府不完全统计,夏威夷共计有约3万人染病死亡。 1916年3月12日,中国政府宣布奉天疫情被完全扑灭,确定有2543人染病死亡。 1916年5月2日,日本政府宣布境内鼠疫全部消除,日本官方公布死亡数字为133476人。而据一些在日本参加防疫工作的外国专家透露,日本官方出于政治目的,蓄意隐瞒了死亡人数,外国专家们保守估计的死亡人数超过50万人。 山东,青岛,毛奇山炮台。 “你怎么跑来了?”杨朔铭看着一身军装的妻弟黄晟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竟然升官了?” “仗打完了,请了个假,专门过来看看姐夫。”已经成了陆军中尉的黄晟云不好意思地一笑,目光随即落在了远处的炮台上。 “你是想看打沉的日本军舰是吧?”杨朔铭猜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 “这大炮真带劲儿!”黄晟云看着一门新式180毫米重型榴弹炮,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我在蔡松坡将军那边儿就没见到过这么大的炮。” “对了,和我说说你们那边儿的情况吧。”杨朔铭拉着小舅子在大炮的旁边坐了下来,“听说你们那里也打了不少的硬仗是吧?” “我觉得硬仗算不上。”黄晟云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们一开始总是吃败仗,大踏步的向后撤,丢了好多地方,老百姓一开始都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呢。” “哦?不会吧?蔡松坡将军可是有名的战将,当年留学日本,有‘中国士官三杰’之称,他应该对日本人的战术很熟悉才对。”杨朔铭听了黄晟云的话,不由得有些吃惊,“不应该打成这个样子吧?” “但我们就是这么打过来的。不过,我其实还是很佩服蔡松坡将军的。”黄晟云苦笑了一声,说道,“由于老是打输,大家都很沮丧,蔡将军知道后,亲自下部队给大家鼓劲儿,一些军官泄了气,直接问他:‘屡战屡败,我们还打个什么劲儿?’蔡将军回答说:‘咱们的军力不如岛国人,这是事实,咱们以前没打过这样的仗,吃一些亏也在情理之中。咱们比起岛国人来,优势一是咱们人多,二是咱们中华国土广大,虽然咱们现在屡战屡败,但岛国人也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他们的力量正一点一点的削弱下去,战线也越拉越长,而咱们屡败屡战,越打越会打,而且接近后方,补给容易,又有民众支持,力量只会越打越强,等到岛国人吃不住劲的时候,就是咱们把他们彻底打败的时候。” “他说的很对。”杨朔铭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意,“不愧为善战之将,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和敌人的弱点。” 从黄晟云的话里,杨朔铭已经听明白了,蔡锷采取的,应该是类似当年库图佐夫对付拿破仑的战略战术。 “是啊!”黄晟云说道,“蔡将军还说:‘退后一步是家园,咱们要是不去打仗,就等于把自己的妻儿老小父母乡亲送给敌人蹂躏,哪怕是为了他们,就是再苦再难,咱们也要把仗打下去!’听了将军的话,大家的斗志又都起来了,重新振作起来和岛国人打,岛国人打到承德的时候,终于顶不住了,蔡将军抓住时机,联合张绍曾将军和张作霖将军的部队,加上徐树铮将军的援军,一下子吃掉了岛国人的前军,岛国人这一下就被打掉了气焰,紧接着就开始后退,咱们一路追赶过去,丢失的地方又全都收回来了,后来听说奉天城里闹鼠疫,蔡将军害怕部队传染上,下令停止前进,脱离同岛国人的接触……”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时候就已经发现日军当中出现疫情了?”杨朔铭突然打断了黄晟云的讲述,问道。 “是啊。我们在追击的路上,见到了很多病死的岛国人士兵的尸体,很多人身上全是黑斑,当时军中医官就说这是鼠疫,建议立刻停止追击,将尸体全部烧毁,并严格消毒,蔡将军听从了医官的建议,下令就地休整。”黄晟云说道,“我们和老百姓一起将岛国人的尸体集中烧掉,一直烧了三天三夜呢。” “明白了。”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黄晟云继续说下去。 “虽然部队严加防范,可还是有弟兄染上了鼠疫,死了有上百人,病得较轻的弟兄都留在了当地建立的临时隔离区,集中接受治疗。”黄晟云说道,“后来听说岛国人退到朝鲜境内了,我们才继续前进,就这么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失地。” ------------ 第一百零七章 中日关系新起点 第一百零七章 中日关系新起点 听到有上百的中国士兵因为染鼠疫而身亡,杨朔铭的心里一时间很是难过。 对于自己亲手发动的世界战争史上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细菌战给自己人造成的伤害,杨朔铭的心里感到十分愧疚,但他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 因为在现在的情况下,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变历史的进程,这是最快的方法。 杨朔铭之所以采取了这样的非常规手段,并不是他自己的凭空设想,而是有着历史的根据。 明亡清兴,后世的历史学家有着太多的解释和猜测,其中不乏又红又专的“历史必然论”学者,而对于满清迅速取代明朝的真正原因,他们却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明王朝从万历年间开始走向衰败,灭亡是不可避免的,但并不是渡不过崇祯十七年,崇祯虽然为人猜疑多变,但也算得上是勤于政事的皇帝。北方满清首领皇太极新丧,多尔衮上台,内部不稳,暂时不会大举入寇。各地虽然民变蜂拥,可是富饶的江南毫无影响。唯一的燃眉之急李自成,虽然一路过关斩将,也不过占了山西,且李自成起义军攻坚能力极差,一个宁武关就损失上万精锐,想要打下明军重兵把守的北京,其实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极富戏剧性,李自成起义军很快攻下北京,登极建立大顺王朝,可入城出城仅仅四十来天,经山海关一战,之前攻无不克令后世的砖家叫兽称颂不已的大顺农民军便溃不成军,从此以后没有打过一场象样的战役,直到最后全军覆灭。最终让满清取而代之。 历史在很多“历史必然论”者眼里,是规律,是必然。而事实上,在当时人的眼里,却是无序的,是偶然的。大大小小的偶然造成历史,起码是局部的历史变幻莫测。这些偶然往往被后世的史家刻意忽视,因为他们眼里,历史是不可能假设的。 而事实是,在这个星球上,人类是主宰,可是除了人类之外,还有生命一样能造就历史。因为历史不仅仅属于人类。 在那个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刻,是无处不在的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和曾经横行欧洲的黑死病一样,正是明末突然爆发的大规模鼠疫,毁掉了数十万把守北京的明军,让本来意想不到的李自成轻易的破城而入,而同样也是鼠疫,毁掉了李自成的数十万大顺军,使他在北京仅仅停留了一个多月,就仓惶逃离。而满汉分治间接的阻碍了疫情在满人当中蔓延,也是满清后来能在中原成功站稳脚跟的一个重要原因。 1644年的那一场大规模鼠疫,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进程。而这一次,杨朔铭人为的对日本发动的这场大规模鼠疫,不但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亚洲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走向,也都在那声声的咳嗽中,走向了另外一条轨迹。 杨朔铭之所以采取这样的非常手段,是因为他深刻的知道,以现在中国的实力,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是无法战胜自明治维新以来国力一直呈上升趋势的日本的。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他对“实力”这两个字的理解,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深刻。 虽然在这次细菌战当中,有数千中国军民因此而丧生,但如果他不这么做,而是任凭历史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再同日本进行那场长达十四年的艰苦战争,那时牺牲的生命,将以千万计数,而绝不会仅仅是现在的这几千条人命。 事实上,根据杨朔铭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和数据进行的统计,在这场历时七个月的抗击日本侵略的战争中,中国军队及山东奉天战区民众的伤亡总数,加到一起也没有超过10万人。 这些简单的数字加减法,说明的问题却比任何专家学者的论文要深刻。 “仗打完后,也有不少外国人说,其实是这鼠疫帮了咱们的大忙。”黄晟云苦笑了一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胜了就是胜了,他们再怎么想要抹杀咱们中华军民的战绩,也是白搭。”杨朔铭冷笑着说道,“别听他们胡说,只怕现在,他们要对咱们另眼相看了。” 正象杨朔铭对黄晟云说的那样,此时,在北京东交民巷的使馆区的一间不大的房间里,正进行着一场内容差不多的谈话。 “真不可思议,日本人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在中国得到的一切。” “日本军队在鼠疫爆发前已经遭受了严重的损失,他们虽然占领了中国大片的国土,但却无法守住它们,而鼠疫的爆发无疑加剧了他们的困难,日本毕竟是一个资源贫乏的国家,这样的打击对他们的经济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因此他们做出这样的行动也是正常的。” “但这场战争的结果是不是也说明,我们此前对于日本军队的作战能力和日本国力的认识出现了偏差?日本人似乎并不象他们外表看来的那样强大。” “的确如此,我以前根本没有想到,日本拥有亚洲最强大的舰队,面对弱小到了极点的中国海军,竟然会损失掉四艘主力战列舰,还有一艘新式战列巡洋舰受伤,这样的结果,对一个海军强国来说,是真正的耻辱。” “中国海军是使用潜艇击沉了那些日本战列舰的。我去天津看见过那些潜艇,都是一些小得可怜而且十分简陋的家伙。和德国人的潜艇相比,简直就是垃圾。” “这也说明了日本海军的无能。别看他们拥有和我们一样好的强大战舰,但他们却还是没有真正学会如何使用它们。” “潜艇是个讨厌的东西,全世界的潜艇都一样,尤其是德国人的潜艇。” “中国人使用如此简陋的武器取得了这样大的战果,说明我们小看了中国人的想象力和战斗精神。” “是啊!这次战争的结果表明,无论是中国海军还是中国陆军,还是拥有一定的战斗力的,如果中国能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当中,为打倒我们共同的敌人出力,我想对我们的共同事业还是相当有帮助的。” 听了在座的协约国驻华公使和武官的谈话,一直没有说话的英国公使朱尔典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努力促成中国和日本的和解。”法国公使说道,“不要让这些黄种人再浪费他们各自宝贵的兵力了。” “想要让他们握手言和,恐怕会很困难。”朱尔典想起了目前正在进行的中日两国高级会谈,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正象朱尔典预料的那样,此时在中国外交部的会议大厅里,应英美两国联合调停下召开的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和谈,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无论贵国政府同意与否,我国政府自即日起宣布,废除此前和贵国政府签订的一切条约。”陆征祥盯着坐在对面的日置益,沉声说道,“此前由贵国所侵夺的在山东及奉天的种种权益,我国政府全部收回。” 听了翻译的解说,日置益的眼睛瞪得溜圆,额头上条条青筋凸起,显然恼怒到了极点。 “这是对日本政府和大和民族的侮辱。”日置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我们绝不接受。” “您说错了,公使阁下。”曹汝霖则用无比恳切的语气说道,“我的看法正相反,我认为这是中国和日本重新确定两国地位和外交关系的新起点。” 听了曹汝霖的话,日置益和小幡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中国和日本其实本来就一直是平等的国家,两国的友好关系一直源远流长,”曹汝霖说道,“历史已经证明,中国和日本和则两利,斗则两败,现在两国之间已经没有了利益纷争,正好可以重新确定两国之间的关系,为以后两国的和平友好和共同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何乐而不为呢?” “带领亚洲走向文明的国家,只有日本,而不是中国。”日置益轻蔑地看着这个素有“亲日”之名的中国外交次长,冷笑道,“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您说这些是无益之言,公使阁下。”曹汝霖仍然不愠不火地说道,“我奉劝您还是现实一些的来看待中国和日本的关系问题,现在我国军队已经完全收复了山东和奉天,贵国政府的要求就是要我们将已经收复的领土再拱手相让,您觉得这可能吗?” “换成是贵国的话,恐怕也不会接受吧?”陆征祥冷笑道。 日置益一时语塞,这时小幡在一旁说道:“陆外长刚才说,贵国政府宣布废除此前同我国签订的所有条约,可我想提醒贵国政府一下,这些条约当中还包括有台湾和朝鲜,和规定的贵国支付给我国的赔款。” ------------ 第一百零八章 纸上谈舰 第一百零八章 纸上谈舰 “贵国对我国的入侵给我国造成了很大的经济损失,因此我国政府已经决定,不再向贵国支付赔款,这部分的款项,将用于医治战争带来的创伤。”陆征祥冷冷地说道,“而出于两国交好起见,我国政府也决定,不向贵国政府索取我国和平居民的损失赔偿。” 听到陆征祥只是就赔款问题做了明确的回答,而没有提到台湾和朝鲜,小幡的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不祥之意。 “关于朝鲜和台湾,不在我们此次谈判的内容之内。”曹汝霖看出了小幡的心思,说道。 “那就是说,以后会谈到了?”日置益冷笑着问道。 “往后的事,我们谁也看不了那么远,不是吗?”曹汝霖笑了笑,回答道。 看到日置益强挺着伤脚满面怒色的站在那里,可能是怕他累坏了,曹汝霖摆了摆手,一位仆人上前为日置益捧过了一杯香茶,送到了他面前。 日置益一时不便于发作,他强忍着怒气重新坐了下来,接过茶杯勉强喝了一口。 小幡看着日置益的动作,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开始盘算起如何向国内报告谈判的进展来。 日本,长崎。 在声声的汽笛声中,一艘巨大的战舰在拖轮的牵引下,缓缓的驶入了港内。 站在岸边的一个身材微胖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双手扶着栏杆,迎着强劲的海风站立在那里,望着缓缓驶入码头的“金刚”号战列巡洋舰,不由得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听说此舰被我军击伤,舰体受损严重。”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国人说道,“现在看来,这应该不是假话。” “国内传来的消息,说是我渔民驾驶小船满载炸药近距离将此舰炸伤的,”留小胡子的微胖中年人――同盟会元老黄兴点了点头,“我真是想不出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黑色西装的中国人――原江西都督李烈钧说道:“果真如此,那收复青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这是两回事。”黄兴摇了摇头,“我中华并不乏此等民气,所缺乏者,工业科技耳。”他看着“金刚”号巍峨的舰影,叹息道,“倘若有一天,我中华亦有如此巍巍巨舰,平生之愿足矣。”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克强?”李烈钧有些担心的看着神色憔悴的黄兴,“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在此留之何益?不如早些离开的好。”黄兴说道,“去美国考察实业,将来或可为国家建设尽一分力量,总好似这不切实际的革命噱头。” 听到黄兴这么说,李烈钧知道他和孙中山的分歧已经不可调和,一时间不由得默然无语。 “多亏了这场大疫,使他免去了骂名,”黄兴看到在街头巡逻的日本警察,叹息了一声,“若真由日本帮助组军回国,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李烈钧也仰天长叹了一声,正想说话,他忽然看到一队日本将军在卫兵们和一些军官的簇拥下,向码头走来,他拉了拉黄兴的胳膊,黄兴注意到了日本将军当中的秋山真之,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和李烈钧一起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注视着日本人登上了“金刚”号。 “受损处在舰体中部,靠近舰首的地方。”一位军官对秋山真之说道,“是支那人用自杀攻击造成的。” “自杀攻击?”秋山真之的眉头皱了一皱,反问道。 “是的,将军。”这位军官回答道,“据水兵们的报告,中国人开着很多伪装成渔船的小艇,上面装满了烈性炸药,向我们的战舰靠近,用这种自杀式的攻击办法袭击我们,好在我们的护卫舰发现了他们,及时开火,这些小艇的行驶速度不快,大部分都被我们的炮火击中发生了爆炸,击伤‘金刚’号的小艇就是冲到了距离‘金刚’号差不多两米的距离时,被我们的炮弹击中发生了爆炸,爆炸的冲击波致使舰体受损。” 听了军官的解说,秋山真之的脸变得阴沉下来。 “中国人竟然知道自杀攻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秋山真之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时舰体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好在损管得当,没有出现大的麻烦。”军官又说道,“后来进行了一定的修补,基本上能够保持原来的航速,在返航的途中遇到过两次大浪,情况很危险,不过我们的水兵经受住了考验,总算把战舰平安的开了回来。” 秋山真之点了点头,随后和大家一起下到了舱内,观看了一下损坏情况。 “我们的军舰的设计得十分优秀,这是支那人所没有的优势。”秋山真之叹息了一声,“可惜这一次,我们没有能够好好的发挥出我们的优势。” “我们还有四艘战列舰损失掉了,”一位军官有些难过的说道,“卑鄙的支那人竟然使用潜艇来偷袭我们!” “是什么样的潜艇?”秋山真之问道。 一位日本军官上前将几张图纸拿到了秋山真之面前展开,秋山真之仔细地观看了起来,他看着图纸上描绘的一艘艘小型潜艇的线图,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这些潜艇不能发射鱼雷,航速也很慢……”那位军官正在说着,秋山真之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支那人的优势,他们总是能够想到用简单有效的方法来达到目的,这一点值得我们学习。”秋山真之说道。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也应该拥有这样的潜艇?”一位军官问道。 “是的。”秋山真之点了点头,“而且我们应该比支那人做得更好。” 此时的秋山真之并不知道,他现在和部下们所进行的这场简短的对话,会就此载入史册,并且对日本海军以后的发展,产生重要而深刻的影响。 多少年以后,人们回忆起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使用的诸多如“樱花”飞机和“回天”鱼雷等残酷无情的自杀式武器,总要把它们和这一天在“金刚”号战列巡洋舰舱内的对话联系起来。 而此时在天津曹妃甸海面,也同样有一些人,在视察着废弃的日舰的伤势。 “多亏了这水雷和潜艇,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样的庞然大物。” 在中国海军“海琛”号巡洋舰的舰桥上,海军次长汤芗铭看着被炸断的日本战列舰的残骸,对杨朔铭说道。 “水雷和潜艇,都是一时应急的办法,要想真正的打败日本海军,咱们中华海军,也得有这样的战舰才行。”杨朔铭说道。 听到杨朔铭这么说,汤芗铭和徐振鹏都是一愣。 “这样的梦,我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徐振鹏叹息道,“只是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咱们中华海军,有比昔年‘定远’‘镇远’更大的船。” “肯定会有。”杨朔铭微微一笑,指了指海面上的日本战列舰巨大的残骸,“至少现在,造舰的钢是有了。” 听了杨朔铭的话,汤芗铭和徐振鹏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啊!我就不信,这四条船,还对付不出一条来。”汤芗铭说道。 “听说你杨瀚之大才,连军舰都会设计,是不是心里已经有谱了?”徐振鹏看着杨朔铭,开玩笑似的问道。 “当然有了。”杨朔铭点了点头,眼中瞬间闪过了一幅大型军舰的线图。 杨朔铭从副官手中取过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就在舰桥的栏杆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汤芗铭和徐振鹏看到杨朔铭的手在快速地闪动,伴随着沙沙的轻响,白纸上很快便出现了一艘军舰的侧视图和俯视图。 在绘图完毕之后,杨朔铭还在线图的下方标出了这艘战舰的具体数据。 “……舰种:‘黄河’级战列舰,标准排水量:21705吨;满载排水量:24650吨;外形尺寸:舰长178。4米,宽28。3米,吃水8。9米; 动力:蒸汽轮机,主机功率:37000匹马力;最高航速:24节;续航力:7000海里/12节;武备:双联装350毫米/45倍径主炮3座(前二后一背负式),4座双联装280毫米/50倍径舰用速射炮,12门152毫米轻型单装副炮。装甲防护:主装甲带350毫米,甲板装甲140毫米,炮塔装甲(正面)420毫米,炮座装甲330毫米,司令塔装甲380毫米;舰员:967人……” 杨朔铭将简图画好和标名数据之后,交给了汤徐二人。 “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徐振鹏看着杨朔铭画的这张极具专业水准的简图,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徐老哥要是不相信,可以把这图和数据给舰船设计师看看,”杨朔铭自信地一笑,“问问他们就知道行不行了。” “看这数据,岛国人的船肯定不是对手。”汤芗铭赞叹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变成现实。” ------------ 第一百零九章 羁縻之局? 第一百零九章 羁縻之局? “这个设计方案其实是很保守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还有更好的方案,只是现在还不宜公开。” 听到杨朔铭这么说,汤芗铭和徐振鹏的脸上再次现出了惊愕之色。 “二位帮个忙。”杨朔铭诡秘地一笑,凑到了汤芗铭和徐振鹏面前,示意二人附耳过来,低声和二人耳语了几句。 听了杨朔铭的话,汤徐二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各自现出了凝重之色。 “明白了。”汤芗铭看着手里的杨朔铭刚才画的战列舰设计简图,缓缓点了点头。 “这事应该马上提醒刘总长和李司令一下。”徐振鹏表情严肃的说道。 “刘总长那里,还得是二位出面说一下比较好。”杨朔铭说道,“我一个小小的镇守使,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没有二位有份量。” “瀚之说笑了。以大总统的识人之明,是不会委屈了瀚之这样的大才的。”汤芗铭的脸上又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笑容,“别的不说,仅就光复青岛的大功,就够让李纯把江西将军的位置让给你了。” “是啊!此次抗击岛国人之战,数你杨瀚之和蔡松坡功劳最大,”徐振鹏也说道,“大总统对前线战况知之甚详,绝对不会埋没你杨老弟的战功。” 听了汤芗铭和徐振鹏的话,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蔡松坡虽然勉强打跑了岛国人,但明眼人都知道,蔡松坡的战功和你还不能相比,他是沾了日本人鼠疫流行的光,才收复奉天的,和你实打实的在山东和岛国人血战是不能比的。”汤芗铭接着说道,“现在奉天全境虽告收复,但旅顺口仍然在日本人手里,他蔡松坡可并没有象你杨老弟那样,带着区区两万人的兵马就敢去碰青岛这个硬钉子。” “大总统前日还来函询问光复青岛详情,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徐振鹏笑着说道,“我猜弄不好大总统会让你率赣军北上,去打旅顺口呢。” “青岛是完全靠偷袭打下来的,日本人吃过一次亏,已经学乖了,再用同样的办法肯定不成。”杨朔铭苦笑着摇了摇头,“旅顺口可不是青岛,没那么容易拿下来。” “大总统同意和日本人无条件停战,就说明了他是明白这一点的。”汤芗铭看到杨朔铭似乎有些担心袁世凯真派他去打旅顺口,笑着说道,“论功行赏,无论如何,瀚之小小督军,总是有一位的。” 正如汤芗铭说的,就在他们在“海琛”号的舰桥上谈论杨朔铭可能得到什么样的封赏的时候,袁世凯和他的谋士幕僚们,也在北京居仁堂为此而大伤脑筋。 “单以战功而论,此次抗倭之战得以大胜,蔡松坡和杨瀚之为首功,冯国璋、张勋、曹锟诸将皆不及也,”梁士诒说道,“如今民间已有‘北蔡南杨’之称了。” “我此前竟然还不知道江西会有如此良将。”袁世凯叹息了一声,“现在看来,单以军事才能而论,此人远在蔡松坡之上。” “张勋的武卫前军得以连战连捷,其实也是多亏了赣军助阵。”陈宦也在一旁说道,“张勋、冯国璋、曹锟、张孝准、傅孝安五将军阶皆在此人之上,但却听命其策划布置,为其马首是瞻,可见其能力出众,又善孚人望,实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听了陈宦的话,袁世凯的眉头不知怎么皱了起来。 而听到陈宦的评价,一直没有说话的参政院参政杨度的眉头也不由得一皱,他不经意的看着陈宦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弄清楚,他刚才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 “听说此人不但能征善战,而且还是治军奇才,他的两旅赣军官兵皆勇悍能战,纪律严明,且装备精良,枪械火炮之精,全国无有出其右者,据称该军所装备之武器,多为在赣筹建之工厂自行生产,仅重炮为其自行设计,在美国订造。所有军费饷械,皆在赣西等地筹措,以其兵精械足,是以连战连胜。”杨度开口说道,“此人镇守赣西仅一年有余,竟将该地治理得富足繁荣,井井有条,可见其所长,非仅军事一项也。” “这样的文武全才,难得是难得……”袁世凯听了杨度的话,点了点头,“只怕是治世之良才,亦是乱世之奸雄啊……” 后一句话,由于袁世凯是在心里说的,无论是梁士诒、杨度还是陈宦,都没有听见。 “论功行赏,你们看,怎么给他们二人安排为好?”袁世凯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问道。 “总统调松坡来京时,曾欲以陆军总长一职委予松坡,而此次抗倭之战,段芝泉幕后策划之功亦不可没,不宜以松坡代之。可仿西国军制,另设总参谋部,委松坡以参谋总长一职。”梁士诒说道,“而杨瀚之军功虽显,但不宜过度越级擢升,一省之将军即可。” “如今山东迭经战乱,民生凋蔽,百业待兴,杨瀚之颇富治世之才,东民仰望,不如就让他督理山东军务好了。”陈宦进一步说道。 “也好。”袁世凯沉吟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深谙帝王权术的杨度当然知道袁世凯为什么会在蔡杨二人封赏的事情上如此大费踌躇,此时的他,暗暗佩服陈宦的心机的同时,也在内心慨叹不已。 山东,青岛,原德国总督府。 “我还以为他老袁能封你当江西将军呢。” 在杨朔铭乘座海军的军舰从天津回到青岛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关于他的新任命。 听了徐元锦的话,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 “不会光封了我一个人官吧?”杨朔铭接过委任状看了看,问道,“该封赏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 “那是当然了,老袁没有这么笨。”徐元锦说道,“蔡松坡当上了总参谋长,也挺出乎我意料的,我本来以为他能当陆军总长或者回云南当将军来着。” “仗打完了,这总参谋长一职就要清闲许多了,而且蔡松坡将军的身体一直不好,正好可以安心养病,这个闲职可以说很适合他。”杨朔铭象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很随意的说道,“至于回云南,根本就没那个可能性。” “你知道是谁接替你担任赣西镇守使吗?”徐元锦笑了笑,问道。 “别告诉我是张敬尧。”杨朔铭抬头看了看地图,平静地说道。 “那倒不是,张敬尧被老段调走了。”徐元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新的南昌镇守使,是我。” “恭喜恭喜。”杨朔铭笑着拍了拍巴掌,以示庆贺。 “新任赣西镇守使,是唐璟。”徐元锦说道,“江西将军也换人了,李纯和张敬尧一样被调到京里去了,江西将军由陈光远接任。” “噢。”杨朔铭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还有呢?” “冯华甫(冯国璋)还是江苏将军,不过加上了‘宣武上将军’的封号,张辫帅当上了安徽将军,曹仲珊当上了直隶将军,张闰农(张孝准)当上了南京镇守使,老傅当上了济南镇守使。”徐元锦简要地和杨朔铭说了一下,“封的官儿基本上都不低。” “看样子老袁身边儿是有能人啊。”杨朔铭听完了徐元锦的解说,立刻便想明白了袁世凯为什么会这么安排,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个羁縻之局设得可是有水平。” “你不想知道唐璟是怎么当上赣西镇守使的吗?”徐元锦知道杨朔铭已经明白了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呵一笑,将话锋转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应该是他自己找人了。”杨朔铭看了徐元锦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估计是没少花钱。” “我以前从没想过,他的夫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徐元锦意味深长的说道,“她竟然活动到了总统府。” “其实这样也好,他来干这个职位,总比张敬尧和他那几个兄弟要好得多。”杨朔铭想起了唐璟的那位艳惊四座国色天香的美貌夫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想让江西成为全国工业模范省,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有你们俩在,我就放心了。”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好容易打下的这点儿基业,随随便便的就扔给了别人,你也不心疼。”徐元锦看着杨朔铭的眼睛,象是在提醒他一样的说道,“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急死了。” “那有什么了?”杨朔铭笑了笑,回答道,“我的目标,又不仅仅局限在江西一省。现在正好,可以在山东做点事情。”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元锦愣在了那里,他定定地看着杨朔铭,就象是刚刚才认识他一样。 杨朔铭有些好笑地看着徐元锦,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地图上。 “不知道韵芝和孩子们能不能习惯北方的气候。”杨朔铭想起了远在赣西的妻儿,自言自语的说道。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 “美国公使芮恩施先生刚刚通知了部里,说威尔逊大总统愿意调停。”外交总长陆征祥对袁世凯说道,“威尔逊大总统建议我们和日本马上重开谈判。” “你没告诉他,是日本人的无礼取闹导致谈判的破裂吗?”袁世凯有些恼火地问道。 尽管在英美两国的压力下,中国和日本就停战后两国重新确立各自地位和外交关系重订条约展开了谈判,中国方面打算在收回诸多权益的同时,向日本做出一定条件的让步,换回和平发展的时间,但由于日本方面仍然坚持“二十一条”,致使谈判最终破裂。 谈判破裂之后,日本政府又开始在国内调集军队,而中国政府也继续加强战备,袁世凯开始同外国银行团积极商谈借款事宜,准备用于对日作战。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和美国加强了干预的力度,防止两国战火再起,而这对袁世凯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芮恩施先生说,威尔逊大总统提议在美国洛杉矶举行会谈,届时他会亲自到场。”陆征祥说道。 “噢?”袁世凯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显得十分高兴,“要是这样的话,对咱们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自日本向我国无理逼迫开始,美国方面就一直在给我们帮助。”具有英美背影的陆征祥也显得很是高兴,“威尔逊大总统素持公理正义,这一次肯出面主持公道,是我国之大幸事也。” 听了陆征祥的话,很多在座的军政要员都纷纷点头称是。 “这一次和平肯定是能够达成了。”梁士诒也高兴的附和道。 “但愿美国政府能主持公道。”陆军总长段祺瑞似乎对陆征祥等人的兴高彩烈不大感冒,冷冷地说道,“别再象英国人那样,要咱们牺牲利权来达成所谓的和平。” “段总长过虑了。其实美国政府自和谈开始,就一直在帮着咱们说话。”陆征祥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何况日本侵略我国,又南下太平洋,已经极大的侵犯了美国的利益,美国出于其本身利益考虑,也是肯定站在我国一边的。” “希望如此。”段祺瑞喘了口粗气,说道。 “马上通知美国公使,咱们接受威尔逊大总统的提议,去洛杉矶和日本人谈判。”袁世凯对陆征祥说道,“这一次洛杉矶之行,陆总长就辛苦辛苦,亲自跑一趟吧!” “这个自然。”陆征祥说道,“请总统放心。” “这一次去美国谈判,曹次长就别去了。”袁世凯看了看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曹汝霖,说道。 “外界素传我亲日,这一次避避嫌也好。”曹汝霖面色平和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让顾参事陪陆总长去好了。”杨度建议道,“顾参事和威尔逊大总统熟识,俗话说熟人好办事,谈判的时候,也方便随时沟通。” “我本来就有此意,就这么办吧!”袁世凯点头说道。 “咱们是不是派几个将军做为此次去美谈判之代表团成员?”陈宦在一旁突然说道。 听了陈宦的建议,段祺瑞和徐树铮等将领都是一愣,将目光集中在了陈宦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袁世凯有些奇怪地看着陈宦,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日本人嚣张惯了,咱们得派人煞煞他们的气焰才行。”陈宦言简意赅的说道。 “也是。”袁世凯明白了陈宦的意思,点了点头,问道,“你说谁去比较好?” “北蔡南杨,无论谁去,都可以镇慑日人,使其不敢肆无忌惮的威胁我们。”陈宦说道。 “此议甚好。”梁士诒也附和着说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日人见之必定气沮,则谈判可收奇效。” “蔡松坡一直患有喉疾,此次抗击岛国人之役,蔡松坡带病指挥作战,宿疾加剧,平日言谈都已不便,怕是不能远涉重洋。”杨度说道,“不如就让杨瀚之去好了。” 听了杨度的话,陈宦象是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段祺瑞将陈宦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段祺瑞知道,杨度之所以如此提议,是因为他本人和蔡锷私交甚笃,他一直关注着蔡锷的病情,是以提议让杨朔铭去。但陈宦提出来的让“北蔡南杨”二人之一去洛杉矶,目的只怕未必有杨度纯洁。 “也好。让松坡多将养些日子吧!”袁世凯说道,“给青岛发电报,让杨瀚之来京。” “不是你来当山东将军吗?怎么突然又要进北京了?” 刚刚赶到青岛的黄韵芝放下了手中的电报,不解地看着杨朔铭,剪水双瞳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没错,山东将军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杨朔铭说道,“去北京可能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他看到爱妻那担心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猜应该是好事,不是坏事。” “我在家的时候,父亲就说你这一次锋芒太过显露,容易招惹事非。”黄韵芝说道,“你打下青岛虽然是大功一件,但要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付诸流水。” “我明白你的意思,自古以来,做臣下的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杨朔铭笑着将爱妻拉到身边,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但这一次,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说‘臣下’?咱们现在可是民国了,不是大清朝了。”黄韵芝知道丈夫明白自己的意思,颜色舒展开来,开玩笑的问道,“现在哪来的皇帝?你向谁称臣下?” “现在是没有皇帝,但将来会不会又崩出来一个,可是不好说。”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小心。”黄韵芝突然抱住了杨朔铭,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这阵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怕你会出事……” “听说家里那边儿抓到了日本间谍?”杨朔铭抱住了妻子的纤腰,将她搂在怀里,一边感受着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温馨,一边问道。 ------------ 第一百一十章 偷得半日缱绻 第一百一十章 偷得半日缱绻 “那些日本间谍凶恶的紧,一暴露行踪就拼命,结果都被咱们的人打死了。”黄韵芝打量着他们夫妻二人独处的这间装饰考究华美的西式房间,轻声答道,“只抓到一个活的,是个年轻女子。” 在收复青岛之后,杨朔铭将自己的指挥部和办公地点设在了原德国驻青岛总督官邸大楼内,而现在这里顺理成章的又变成了他的山东将军府。 这座总督官邸的建筑面积达4000多平方米,是一座三层楼的砖石钢木混合结构的巨大城堡式建筑,外部以青岛特产的优质花岗岩装饰,还修有巨大的壁柱,气势雄伟,高大威严。总督官署的内部设计也十分讲究,房间的布局和装饰不拘一格,每一个房间的灯饰和壁炉都不一样,并设有先进的暖气系统。官邸内有大厅、餐厅、会议室、舞厅、卧室及办公室等15个房间,既豪华又舒适,让第一次来到这里平时住惯了中式房间的黄韵芝惊奇不已。 “他们没给咱们造成什么破坏吧?”杨朔铭想起了柳香芸提醒自己注意日本间谍的事,立刻警惕起来。 “没有,咱们那边儿防得很严。”黄韵芝说道,“就是在抓他们的时候,死伤了几个保安队的弟兄。” “活的那个,问出什么来了没有?”杨朔铭问道。 “没有,那个日本女子倔强的很,什么也不肯说,唐旅长的人想给她上刑,我和唐夫人知道以后没让。”黄韵芝说道。 “这可不对。”杨朔铭正色说道,“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口,无论是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不管他们是男是女。对待这些间谍,绝不能心慈手软。” “哟,出来打了这么多天仗,书生气看起来不那么浓了,血腥味儿倒是多了不少。”黄韵芝抬起头,微微一笑,“只怕你见到那样娇滴的大美人儿,自己心先软了,舍不得下手了。” “没什么下不了手的,”杨朔铭说道,“女间谍长得越美,危险系数越大,就越应该使重手段让她就范。” “你不是想要自己亲自给她上刑吧?”黄韵芝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的眼睛,半真半假的问道。 “要是有这个必要,我本人当然不会介意自己动手,而且也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杨朔铭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道,但却难以掩饰嘴角的笑意。 黄韵芝噗哧一笑,轻轻捶了他一下,说道,“你们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一家人无论生死,都应该守在一起。”杨朔铭看着她说道,“你不知道,咱们分开这么久,我有多想你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黄韵芝动情地说道,给了他一个长长的吻。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黄韵芝起身穿好衣服,对杨朔铭说道:“你累了,多歇一会儿吧,我去吴妈那里,看看孩子。” “我也得起来了,”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没出来,估计下边儿好等急了。” 黄韵芝看了看墙边的座钟上显示的时间,不由得掩口吃吃一笑。 “时间过得太快了。”黄韵芝说着,朝还躺在床上的杨朔铭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走廊里似乎远远的传来了黄韵芝的歌声。 “……小小子儿,坐门礅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洗衣做褂儿,吃饭说话儿,睡觉做伴儿……” 杨朔铭想象着黄韵芝用温柔的双臂搂着孩子,轻声的哼唱起儿歌的样子,听着她有如天籁之音的歌声,细细地体会着儿歌的词意,一时间感慨不已。 这首简单的儿歌,用最质朴浅显的语言,道出了婚姻家庭生活的真谛。 可在他原来的时代,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而接连步入生活的坟墓呢? 坐在宝马里哭的感觉,难道真的比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要好得多吗? 此时的杨朔铭,暗暗的在心里下了决心。 他不光要改变历史,让中国强大起来,他还要让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人们,得到真正意义的幸福!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杨朔铭安排好了将军府的事务之后,便应袁世凯的电报催促,动身前往北京。 而让杨朔铭想象不到的是,他刚一下了火车,袁世凯派来迎接的人已经到了。 “瀚之来得好快,呵。”杨度看到走出车厢的杨朔铭夫妇,立刻微笑着迎了上来。 “是吗?我还生怕晚了时间,都想坐飞机来的,只是坐飞机对妻儿来说多有不便,才改乘火车的。”杨朔铭上前,握住了杨度的手,笑着说道。 杨度一边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摆了摆手,几辆装饰考究的四轮马车开了过来,在马车后面,是一些随从人员。 看到杨朔铭夫妇加上随从一共也没有几个人,杨度不由得暗暗点头。 看到这些专门来接他们夫妻的马车,黄韵芝有些奇怪,不由得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杨朔铭,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招呼大家跟着杨度上了马车。 “大总统知道瀚之旅途劳顿,特地为瀚之安排了落脚之处,方便瀚之和夫人休息。”杨度觉察出了黄韵芝心里的疑惑,象是做着解释似的对杨朔铭说道,“大总统怕瀚之不熟悉路途,特意要我来迎接瀚之。” “有劳皙子远迎,杨某真是不胜荣幸之至。”杨朔铭客套了一句。 “瀚之太客气了,不胜荣幸的,应该是我。我早就想一瞻收复青岛的猛将风采,今日得见,也算不枉此行了。”杨度看着杨朔铭的眼睛,笑着说道,“我原来一直以为瀚之应该是关公张飞似的壮汉,一见之下,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儒雅的一个人,真是出乎意料。” “久闻皙子大名,如雷贯耳。”杨朔铭看着这位因为鼓吹帝制而被后世的教科书骂得狗血淋头的传奇政治家,意味深长的说道,“从皙子的文章,我就能想象出,皙子是何等样人。” “噢?瀚之都看过我的哪些文章?”杨度笑了笑,反问道。 “杨先生写的关于宪政的文章,象《金铁主义》和《君宪救国论》,我和夫君就曾为里面的内容辩论过多次。”黄韵芝在一旁微笑着替杨朔铭回答道。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摸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摸底 听到黄韵芝说出了自己的文章的名称,杨度不由得肃然起敬。 “想不到夫人竟也知道拙作。”杨度叹息了一声,看着杨朔铭夫妇说道,“惜今日之中国,象贤伉俪这样的人太少了。” 看到杨度脸上的落寞之意,杨朔铭也在心底发出了同样的叹息。 他当然不能告诉杨度,哪怕是在资讯发达的后世互联网时代,放眼整个中国,真正知晓并理解他的救国思想和文章的人,也是不多的。 “夫人既然读过拙作,不知夫人对鄙人之观点,有何感想?”杨度问道。 “杨先生的大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黄韵芝微笑着说道。 “如今讲求男女平等,夫人既有所见,不妨说来听听。”杨度呵一笑,说道。 黄韵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杨朔铭,杨朔铭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黄韵芝想了想,委婉地说道:“我读过杨先生的文章,觉得杨先生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处现今之中国,先生之说纵有千般道理,但要实行,只怕很难。” “夫人所言,果然一针见血,实情的确如此。”杨度有些吃惊地看着黄韵芝,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诗经里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家还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天子富有四海’,但不少人都不知道,后面还有一句‘臣妾亿兆’,所谓的臣妾,其实就是奴虏。” 黄韵芝将她平日里和杨朔铭进行辩论的观点说了出来,“这些话都表明了一个事实,在中国,民众和君主之间,无论是政治上,人格上,还是经济上,都是极端不平等的。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君尊臣卑,君为主民为奴。也就是说,除了君王以外,其余的人,无论是当朝宰相还是田野里的农民,都是奴婢臣妾,所谓的亡国亡天下,只是一家一姓的兴亡,对天下百姓来说,就象是奴婢换了主人。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还是苦。” 听到黄韵芝的话,杨朔铭想起了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仍然没有脱掉这样“换主子”的命运,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叹息起来。 “诚如夫人所言,五千年封建专制流毒,贻害至今亦未能消除。”杨度看了看坐在黄韵芝身旁的杨朔铭,笑道,“看样子夫人对‘臣妾’这两个字极是痛恨啊!” “我中华之所以积贫积弱,难以振作,与此二字不无干系。”黄韵芝偷眼看了看杨朔铭,说道,“中国自三代以来,君民对待之道,与西国绝无类似,君为主人,四海之内皆为臣妾,绝无平等之意,其治民犹如治盗,民恶其上而反,是以革命军兴,民国乃成。论民国之义,民主之国也。以民主之国论君宪政治,以自由之身重为臣妾,或能无其实而有其名,亦是不进反退也。” 听了黄韵芝的话,杨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言之有理,但民主共和,真的救得了中国么?” 黄韵芝看到杨度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拳头不由自主的握了一握,她想了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杨度很快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态,他抬起头来,迎上了杨朔铭夫妇的目光,脸色又恢复到了常态。 “皙子所言,正是我和她常常争辩的一个方面。”杨朔铭看着杨度,微笑着说道,“不瞒皙子,皙子所作之君宪救国论,与我心亦有戚戚焉。” “噢?瀚之也是赞成君宪政治的?”杨度的神情再次变得专注起来。 “记得皙子在书中曾言:‘共和政治,必须多数人民有普通之常德常识,于是以人民为主体,而所谓大总统行政官者,乃人民所付托以治公共事业之机关耳。’此言极当。”杨朔铭说道,“自西方之自由民权理论传入,中国历史上之君主专制理论为人所深恶痛绝,而对在此专制政治长期高压下所形成之社会政治心理却完全忽略,如我中国民众一直所固有之‘父母官’‘爱民如子’‘民之父母’思想,而此等思想所害更甚,而人不自知。所谓‘民之父母’者,究其大义,乃视其民如愚顽之童稚,视已为制民之父母,其本质乃使尊卑势成,使民自觉居于卑下之地位,无一丝一毫平等之意。似此有官说无民说,必不准民之报告,听审,则民命悬于不可知,而民尚不自觉。以满脑此等旧思想之民,骤行民主共和之事,其结局不问可知。”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在后世的那些不忍为人言的诸多惨痛经历,让杨朔铭对中国人的这种长期形成的政治心理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 事实上,这种思想不仅在古代中国和近代中国都得到整个社会的高度认同,即使在彻底推翻帝制百年以后的现代中国,仍然拥有广泛的市场。 君不见,有多少党政官员,平日里不也都是以“父母官”自居的么? “瀚之所言极是,以中国之民,程度何能言此?我中国多数人民,并不知共和为何物,亦不知所谓法律,以及自由平等诸说为何义,骤与专制君主相离而入于共和,则以为此后无人能制我者,我但任意行之可也,其袅桀者,则以为人人可为大总统,即我亦应享此权利,选举不可得,则举兵以争之耳,所谓‘二次革命’其明证也。”杨度有些激动的说道,“斯时君主乍去,中央威信,远不如前,遍地散沙,不可收拾。无论谁为元首,欲求统一行政,国内治安,除用专制,别无他策。故共和伊始,凡昔日主张立宪者,无不反而主张专制。今总统制实行矣,虽有《约法》及各会议机关,似亦近于立宪,然而立宪者其形式,专制者其精神也。议者或又病其不能完全立宪,不知近数年中,设非政府采用专制精神,则中国欲求一日之安,不可得也。” 听了杨度的话,杨朔铭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听任杨度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故一言以蔽之:中国之共和,非专制不能治也。变词言之,即中国之共和,非立宪所能治也。因立宪不足以治共和,故共和决不能成立宪;盖立宪者,国家百年之大计,欲求教育、实业、军事等各项事业之发达,道固无逾于此。然其效非仓卒所可期。至速之期,亦必十年二十年,行之愈久,效力愈大,欧洲各国之强盛,皆以此也。然观今日之中国,举国之人,人人皆知大乱在后,不敢思索将来之事,得日过日,以求苟安,为官吏者人怀五日京兆之心,谨慎之人,循例供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贪狡者,狗偷鼠窃,以裕私囊,图为他日避乱租界之计。文人政客,间发高论,诋毁时流,而其心则正与若辈相联,己无所得,遂有忮求之心,非真志士也;为元首者,任期不过数年,久者不过连任,最久不过终身,将来继任者何人乎?其人以何方法而取此地位乎?与彼竞争者若干人,被能安于其位否乎?其对国家之政策,与我为异为同,能继续不变乎?一概无从预测。以如此之时势,即令元首为盖世英才,欲为国家立百年大计,确定立宪政治,然俯视些前,则泄泄沓沓,谁与赞襄?后顾将来,则渺渺茫茫,谁为继续?所谓百年大计,乌从树立耶?故不得已退而求维持现状之法,用人行政,一切皆以此旨行之,但使对内不至及身而乱,对外不至及身而亡,已为中国之贤大总统矣。即令醉心宪政者,处其地位,恐亦同此心理,同此手法,无术更进一步也。故昔之立宪党人,今皆沉默无言,不为要求宪政之举;盖亦知以立宪救共和,究非根本解决之计,无计可施,惟有委心任运,听国势之浮沉而已。当有贤大总统之时,而举国上下,全是苟安心理,即已如此,设一日元首非贤,则并维持现状而不能,且并保全一己之地位而不能,惟有分崩离析,将前此惨淡经营之成绩,一举而扫荡无遗,以或归于亡国一途而已矣,尚何百年大计之足论乎?” 此时的杨度并不知道,他刚才话里所担忧的事情,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已经亲眼见识过了。杨度也不知道,正是他在这个时代的远见,改变了眼前的年轻人受后世填鸭式教育所形成的对他的偏见。 “先生曾言,今日之中国,欲求富强,先求立宪。欲求立宪,先求君主。而此君主,则非中国三代以后之君主也。”杨朔铭说道,“而必有此等君主,才有去‘父母政府’思想之民。” “不错。立宪者,国家有一定之法制,自元首以及国人,皆不能为法律以外之行动,人事有变,而法制不变;贤者不能逾法律而为善,不肖者亦不能逾法律而为恶,国家有此一定之法制以为之主体,则政府永远有善政而无恶政,病民者日见其少,利民者日见其多,国中一切事业,皆得自然发达,逐年递进,循此以至于无穷,则国可富强。而在立宪国,则富强实为易事,而谋国者难莫难于立宪之初,易莫易于立宪之后。初立宪时,官吏犯于故习,士民惮于更张,阻力至多,进行至苦,譬之火车搁之于轨道之外,欲其移转尺寸,用力至多,费时至久,或仍无效;及幸而推入轨道,则机轮一转,瞬息千里矣。我国人无虑富强之难也,惟虑立宪之难已耳。立宪之后,自然富强,故曰:欲求富强,先求立宪者。而欲求立宪,先非求君主不可。” “法美两国皆为共和,亦复皆行宪政,则中国于共和国体之下,实行宪政,怎么就不行呢?”黄韵芝听了杨度的话,问道,“为什么非要改共和而变君主呢?” “试问夫人,法美两国民众,有举兵以争大总统的事情吗?”杨度笑了笑,反问道,“我想夫人知道,没有。我还想问夫人,为什么法美两国民众没有的事,而我国却有呢?这是不是证明了我和瀚之说的,中国民众在这方面,是不及美法民众的呢?” 黄韵芝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曾经受革命思想影响而加入了“女子铁血暗杀团”的她,现在显然认同了杨度的说法。 “故非如今日专制之共和,无术可以定乱。夫宪政者,求治之具也。中国将来竞争大总统之战乱,不知已于何时?后来之事,思之胆寒,方备乱之不遑,而何有于政治?故非先除此竞争元首之弊,国家永无安宁之日。计惟有易大总统为君主,使一国元首,立于绝对不可竞争之地位,庶几足以止乱。孟子言定战国之乱曰:‘定于一’,予言定中国之乱亦曰:‘定于一’,彼所谓一者,列国并为一统;予所谓一者,元首有一定之人也。元首有一定之人,则国内更无竞争之余地,国本既立,人心乃安。拨乱之后,始言致治,然后立宪乃可得言也。世必有疑改为君主之后,未必遂成立宪者;予以为不改君主则已,一改君主,势必迫成立宪。共和之世,人人尽怀苟安。知立宪亦不能免将来之大乱,故亦放任而不为谋;改为君主以后,全国人民又思望治,要求立宪之声,必将群起,在上者亦知所处地位,不与共和元首相同,且其君位非由帝制递禅而来,乃由共和变易而成者,非将宪政实行,先以为收拾人心之具,亦不能不应人民之要求也。且既以君主为国本,举国上下,必思妥定国本之法,则除立宪又无他术。在上者为子孙万年之计,必图措之至安,若用人行政,犹恃独裁,斯皇室易为怨府,其道至危;欲求上安皇室,下慰民情之计,皆必以宪政为归。故自此而言之,非君主不能发生宪政;自彼而言之,又非宪政不能维持君主也。若谓立宪之制,君主不负责任,必非开创君主所能甘,是则终无立宪之望。不知凡为英主,必其眼光至远,魄力至大,自知以专制之主,而树功德于民等无论若何丰功伟烈,终有人亡政息之一曰;不如确立宪政,使人存政举者,人亡而政亦举,所造于国家较大也。” “至哉斯言。”杨朔铭笑着看了看被杨度说倒了的爱妻,在心里也禁不住佩服杨度的辩才。 可能是发觉到了自己在这个场合谈这些有些不太合适,杨度看了看杨朔铭夫妇,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此时的他,在心里已能够确定,自己已经摸到了对方的底。 “上一次来得急,没有好好的看看京城的风景。”杨朔铭从车窗向外望去,看到远处修整一新已经拆掉了瓮城只留下了城门楼的北京前门,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是朱总长(指内务总长朱启钤)的主意,京奉铁路自东而来,京汉铁路自西而来,称做‘二龙戏珠’。”杨度笑了笑,对杨朔铭说道,“城阙宫殿也都新修了一遍。” 听了杨度的解释,杨朔铭在心里暗笑了一声,但表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很快,马车来到了一处宅院前停下,杨朔铭看到这座看起来虽然不大但却十分雅致整洁的宅院,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在看到马车队到来之后,象是已经有人通知到了里面的人,这座宅院的门开了,很多仆人涌了出来,帮助杨朔铭的随从将携带的东西卸了下来,运到了宅子里边。 “这是……”杨朔铭虽然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表面上他仍然装出了一副不解的样子,向杨度投过询问的目光。 “大总统知道瀚之在京并无落脚之处,怕瀚之住得太过偏僻,垂询多有不便,是以让朱总长替瀚之购置了这套宅子。”杨度微笑着答道。 “让大总统如此破费,难以心安啊。”杨朔铭看着往来穿梭的男女仆人,嘴上在说着感谢的客套话,心里却暗暗佩服袁世凯的笼络手段。 “此等宅院,费不了几个钱,瀚之就不必客气了,大总统若是知道你这么说,好不高兴了。”杨度一边笑着说着,一边起身下了马车,“以后我也可以常来拜访。” 杨朔铭听到杨度这么说,没有再说什么,和黄韵芝下了马车,很快,便有管家和仆人前来问安,并带着他们进到了宅子里。 在安顿好杨朔铭一家之后,杨度举手告辞道:“瀚之和夫人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下好了,如有什么不便,直接告诉朱总长即可。” 杨朔铭挽留了他一番,但杨度推说有事,还是走了。 “看样子你是不用去公司分部了。”杨朔铭看着黄韵芝,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这袁大总统还会给咱们送宅子。”黄韵芝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显然对袁世凯的这出人意料的安排还不能一下子适应,“竟然什么都是现成的。”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京华风云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京华风云 杨朔铭注意到了在来往请安的仆人当中,几个年轻的丫鬟无一例外都是姿容秀丽的美女,心里受袁世凯牢笼的感觉不由得更浓了。 不一会儿,袁世凯又派人专门送了礼物来,为男式西装军装汉服各一套,女式汉服貂裘狐皮紫羔皮衣各一袭,玉器四件,精致食品点心四色,件件都是价值不菲。 “他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码的?”黄韵芝取过貂裘穿在了身上,来到镜子前转了转,“竟然一点儿都不差。” “他在这方面的手段,无人能比。”杨朔铭伸出手抚摸着袁世凯送给他的仿汉谷纹青玉璧,说道,“要不然,也坐不稳这个大总统的位子。” “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咱们以后长住在这里了?”黄韵芝脱下了身上的貂裘,小心地叠回原样,轻声问道。 “那又有什么不好?”杨朔铭微微一笑,将她拉过来,在床边坐下。 “你干吗……让人看见……”看到杨朔铭的手又袭上了自己的胸口,黄韵芝脸上一红,有些害羞地说道。 “来吧……”杨朔铭冲她眨了眨眼,脸上随即现出了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黄韵芝有些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吃吃一笑,身子一软,伸出了双臂抱住了他。 中南海,居仁堂。 “果然不出我所料。”袁世凯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报告,说道,“这人吧,总得有点儿弱点。”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你是否文武双全,就是有天大的能耐,只要好色,就还是好办。” “毕竟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又得此如花美眷,想不沉溺于温柔乡里都不行。”梁士诒也笑着说道。 “你和他们夫妻谈过,你怎么看?皙子?”袁世凯转向杨度问道。 “这夫妻二人都谈吐不凡,其本人深藏不露,其妻甚有见识,绝非一般之小家碧玉。”杨度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们夫妻我还需要再多接触几次才能摸清楚。” “能得到你杨皙子的赞许,可是不容易啊。”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看到杨度措辞谨慎的样子,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要是贪图美色,事情就好办。”袁世凯笑着说道。 “这里面有蹊跷。”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宦突然说道。 “噢?说说看?养钿?”袁世凯的眉毛一扬,转过头看着陈宦问道。 “好色之怕未必。就打是少年夫妻感情甜蜜,如胶似漆,也不至于甫入新宅便白昼宣淫。”陈宦说道,“此人在赣西兴办实业一年有余,卓有成效,尤其以盐矿和医药二项,收益极丰。如今凡略有资财之家,无不三妻四妾,如果此人好色成性,哪怕不是妻妾成群,也定当广为蓄纳,然其此次来京,除其妻外,仅有侍婢仆妇数人,年轻者寥寥,可见其并非好色之徒。” “有道理。”袁世凯听了陈宦的话,点了点头。 “其到京便白昼宣淫,一是可能毕竟是少年夫妻,分别日久,独处时易于动情,遂有不顾礼法之举;再就是他们知道会受到监视,因而在故意演戏。”陈宦接着说道,“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说明这个人的城府很深,而且志向也并不小。” “是不是演戏,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知道。”袁世凯想了想,对杨度说道,“过几天他就要随外交使团去美国了,皙子要不就再辛苦一趟,去和他多聊聊。” “好。”杨度点头答应道,“我明天就过去拜访。” “北蔡南杨,都是人中翘楚,收伏不易啊!”袁世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又触及放在了桌子上的报告,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第二天,杨度再次来到杨朔铭府上拜访,管家带杨度来到了客厅,然后去向杨朔铭通报,一名丫鬟来给杨度斟上了茶,杨度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间客厅,目光落在了墙角摆着的一件东西上,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在众多的古玩玉器等陈设品当中,竟然摆着一艘大型军舰的模型。 杨度不由自主的踱到了这艘军舰模型前,仔细地观看起这艘模型来。 他依稀的记得,袁世凯送给杨朔铭的礼物当中,好象没有这东西。 这艘军舰模型体形壮硕,形制古朴,水线下为红色,水线上为黑色,舰首处还装有尖尖的冲角,舰首和舰尾各有一个黑色的圆形炮塔,在舰体的中部,则斜着布设有两座双联装的圆形炮塔,而在两个长长的桅杆之间,不但装有漂亮的风帆,而且还有一面小小的黄龙旗。 看着这艘军舰的模型,杨度不知怎么生出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能是那面小小的黄龙旗触动了杨度的心事,他忍不住叹息起来。 作为当年清政府宪政报告的执笔者,一想起夭折的清末新政,他的心里便充满了苦涩。 “让皙子久等了,不好意思哈。”杨朔铭的笑声在杨度背后响起,打断了杨度的思绪,杨度回过头来,看到了一身便装汉服的杨朔铭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内子知道我喜欢舰船,这艘船模,就是她昨日上街在琉璃厂替我买回来的。”杨朔铭看到杨度在看自己的船模,微笑着说道。 “夫人的眼力很好,我看这条船应该有一些时间了,样式也很老旧,和现在的军舰不太一样。”杨度说道,“应该是一件老东西。” “皙子所说不错,这就是当年北洋海军的‘定远’号铁甲舰。”杨朔铭指着船模上一个细小的铜制龙纹铭牌说道,“应该是清宫旧藏,只是不知何故,流落到了琉璃厂。”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杨度听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又叹息起来,“可惜此艟艨巨舰,均已灰飞烟灭……” “若单以战绩而论,这一次天津曹妃甸海战大捷,就足以抵尝甲午年所失了。”杨朔铭说道,“我看过关于曹妃甸大捷的战绩报导,被击毁之四艘日军主力舰,均是万吨巨舰。但哪怕是这样的战绩,也还是难以扭转敌强我弱的局面。” “是啊!所以说,强国的根本,并不只是这些。”杨度看着杨朔铭,若有所指的说道。 杨朔铭微微一笑,请杨度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昨日皙子所言,内子已然折服。”杨朔铭笑着说道,“我在家里,总是说不过她。” “女子重情不重理,和女人讲理,其实是很困难的。”杨度呵笑了起来,“不过好在尊夫人还是比较讲理的。” “她的观点,受时下报媒影响,有时不免失于偏激,象她对前清的观感,就不无偏颇之处。”杨朔铭笑着将话题引到了杨度感兴趣的方面上来,“其实清末新政,可圈可点之处不少,并非象某些无聊文人所描绘的那样,一片漆黑,毫无是处。” “中国能有今天的局面,其实清末新政是出了不少力的。”杨度点了点头,“可惜满清权贵里的无知宵小为一已之私,毁掉了这大好之局。” “皙子的意思,是如果满清实行立宪能够成功,现在将是另一番局面了。”杨朔铭看着杨度,摇了摇头,说道,“但事实上,满清立宪是不可能成功的。” “噢?瀚之何出此言?”听了杨朔铭的话,杨度的身子不由得直了起来,脸上全是专注之色。 “庚子国变之时,清廷处置失当,先扶持拳民对抗外国,兴排外仇外之局,而当八国联军入侵,无力抵挡之时,又弃拳民以媚外,辛丑之约既定,国家岁入皆用于赔款,由是民心尽丧,其执政地位之合法性及王朝之神圣性降到了最低,时人谓之‘洋人之朝廷’,即是明证。”杨朔铭说道,“这样一个已经完全失去民心的王朝,无论实施新政取得多大的成效,民众都已经不再信任,最后彻底倒台是迟早的事。” 听了杨朔铭的解释,杨度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有些费力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而在前清覆灭之后,对中国最为有利的情况,应该是以一个本土汉人建立的王朝取而代之,实施立宪,”杨朔铭说道,“就象皙子说的,‘定于一’。可惜的是,以当时的乱局,很难出现这样的情况。” “共和之于中国,大误也!”杨度叹息道。 “之所以会如此,是进化论历史观使然,使国人认为共和优于帝制是历史之必然。”杨朔铭说道,“而进化论在当时所起的危害,国人自己却丝毫不觉。国人只知共和优于帝制,其实当时如能成立一汉人君主之王朝,继续清末之宪政改革,中国当真会是另外一番局面。” “瀚之所言,深得我心。”杨度面露喜色,抚掌说道。 此时的杨朔铭,并不是为了迎合杨度的观点这样说,这样的观点,是爱好历史的他经过多年的独立思考,逐渐形成的。 当时的革命党人,寄希望于推翻清朝建立象法国和美国那样的共和国来振兴中国。但事实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革命带给了中国人一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制度,但这个制度却没有象哈里。波特的魔杖一样,给中国带来立竿见影的变化。中国不仅没有因此而走向富强,反而陷入到了极大的混乱当中。当时的很多有识之士心里都很清楚,一个有着两千年专制帝国传统和思想意识的古老国家,骤然实行最为先进的民主共和制度,而且学习的还是世界上共和制度最先进完备的美国,就象一个饿极了的人一下子吃得过饱一样,难免陷于消化不良。但是,急于求成的国人不愿意看着刚刚确立的进化论历史观在自己身上无情的破产,不愿意承认自己跟西方人其实不一样,没办法原封不动地复制一个“最好的制度”到中国来。因为这样的话,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民族的低人一等。于是,国人只能把混乱归咎于变革的不彻底,革命的不彻底。因此也只好在前进方向上做更激进的动作,革命,再革命,从制度变革走向文化和伦理的变革(甚至是阶级革命),“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把中国社会整个翻个底朝上,将原来的社会结构、文化传统乃至思想意识彻底推掉重来,建设一个谁也搞不明白的新世界。 直到近百年的后世,中国人依然患着这种“求新症”,什么东西,不求最合适,只求最新,最贵,最时髦。 而另一个可怕的事实是,那时的中国人,也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无法退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制度当中去。建立代议制的民主制度当然是必须的,但在中国这样的有着古老封建传统和思想意识的国度,还是需要一个皇帝来做一番过渡的。可惜过去的皇帝是满人,是骑在汉人头上的异族,而且还带着屠杀汉人的原罪。所以,清朝的君主立宪,是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的(保守的满清权贵也不愿意实现)。而建立一个本土的汉人王朝,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但没有实权的孔门后裔衍圣公和明朝的帝子皇孙做不了,连拥有实权的军事强人袁世凯也做不了。为什么谁也做不了皇帝?道理很简单:中国已经“共和”了,人们只能在共和国这个“先进的制度”里往前走,除非找到“更先进”的制度。 事实上,所谓“更先进”的制度给中国人带来的灾难,是现在的中国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如果这个时代的人回到五十多年后去看一看那场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巨大浩劫,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改变看法。 当时的中国,就陷在这样的一个两难之局里。 历史,在这里真的很无奈。 杨朔铭知道,从自己见到杨度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在试探自己。 在这次抗击日本侵略的战争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胜利之后,心里一直有皇帝情结的袁世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想要试试“总统变皇帝”的戏法,而杨度在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希望,因此才会一再的对自己这位光复青岛的英雄探着口风。 杨朔铭虽然含糊的向杨度表示了其实是赞同他的观点的,但杨朔铭向杨度说明的中国到了现在已经无法走回头路的话,杨度却并没有听进去。 此时的杨度并不知道,就在他和杨朔铭言谈甚欢的时候,另外一场会议,也在另一个地方秘密进行着。 “他杨皙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卧龙了。” 在一间酒楼的雅阁里,几个人围座在丰盛的筵席前,正开怀畅饮。 “别这么说……杨皙子也许有他自己的想法……”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十分儒雅的人轻轻咳嗽了几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时至今日,松坡还是看重当年的情义,呵。”坐在他对面的人说道,“不错,你蔡松坡得任参谋总长,是他杨度和陈宦的联名保荐,但别忘了,你可是打败岛国人的大功臣,这个参谋总长,你是当之无愧的,不象他陈宦,一枪未放,就当上了参谋次长。” “听说他杨皙子昨天亲自去火车站接那个姓杨的,还把他安顿在了一所豪宅里。这笼络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 “据称那个姓杨的是带着夫人来的,他的夫人是个大美人,听说老袁还送给了他一堆的美女,要是比不上他的夫人,可就白送了。” 听到这句话,有人大笑起来。 “老袁送的人,肯定是百里挑一,容貌应该比松坡那个小凤仙强,就是不知道能否有小凤仙一半的灵窍。” “你说这话,松坡好不高兴了。” “听说山东的战役计划,其实都是这个姓杨的制定的,他以一个小小的镇守使的身份,竟然能凌驾于众多北洋宿将之上,让这么多人都听命于他,真是不可思议。” “听说他带来的两万赣军极为精锐,而且炮械俱为新式,官兵皆为以一当十之士,屡屡重创日军,所以北洋那帮人才听他的指挥的。” “这也就是老袁为什么这么极力想要拉拢他的原因。” “你觉得这些传言可信吗?松坡?” “我相信。”蔡锷用丝巾擦了擦嘴唇,点了点头,“其实承德之战,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此话怎讲?松坡?” “当时我军连日作战,弹药即将耗尽,后方又接济不上,而他事先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专门派人提前出发,给我运来了枪械弹药和火炮,我军方得以打败日军。”蔡锷说道,“他还派人送了我两架飞机。” “他在山东,竟然知道你这边儿的战况,简直神了。”有人仍然不太相信似的晒笑道。 “其实……我也应该去见见他的……”蔡锷强忍着咳嗽,嘶声说道,“这个人情……我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上了……” “松坡你喉疾不便,还是少说话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启超看着蔡锷,担心地说道。 蔡锷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他送我的飞机,比洋人造的还要好用,有空的话,大家不妨去我那里看看。”蔡锷说道。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洛杉矶谈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洛杉矶谈判 “能让你蔡松坡如此推重,看样子此人确不简单。” “难怪此人能够收复青岛。” “此人有光复青岛之大功,所以他杨皙子如此上心,马上就盯上了。” “新朝未立之前,他杨皙子先替老袁收拢一员虎将,也是大功一件。” “照这个架势来看,新朝确立,他杨皙子铁定是要当首辅了。” 听到这最后一句,梁启超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什么新朝旧朝的!咱们辛亥老兵,犯不着推翻掉了满清皇帝,又伺候一个袁皇帝!” 一位蔡锷的部下可能是喝多了,说话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 “大家不要胡乱猜疑……”蔡锷摆了摆手,说道,“大总统现在没有必要走这一步……”他转过头轻轻咳了两声,“如今打败岛国人,国是初定,正是建设发展的好时机,切不可因此而发生内讧,那样的话,就是给岛国人再次入侵我国的机会了……” 听了蔡锷的话,席间的喧闹声渐渐的平息下来。 梁启超看着面色憔悴但神情却显得有些激动的蔡锷,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杨度便早早的来到了中南海居仁堂,向袁世凯汇报和杨朔铭见面的经过。 “他也是君宪派,不赞同共和之行于中国。”杨度对袁世凯说道,“而且他对我国国情有着更深的理解,甚至可以说超出了古德诺博士所见。” “原来如此。”袁世凯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但眼睛里却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兴奋的亮色,“看样子此人不但是个将才,在这方面也是很有才能的,只是咱们以前不太了解。” “他本人似乎对造船极有兴趣。”杨度想起了在杨朔铭家里看到的那艘“定远”号铁甲舰的模型,对袁世凯说道,“从他给我的印象来看,他对军事的兴趣,似乎远远比不上实业。” “噢?你这么看?”袁世凯露出了惊讶之色,“你觉得他的心思其实是在实业上?” “不错。”杨度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回答道,“其实我们昨天的谈话内容,大部分是关于实业的。他对国家建设和经济发展有好多设想,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都很有道理,而且听起来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看样子他和蔡松坡完全是两路人。”袁世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行事倒是颇有当年李文忠公的风格。” “他和我谈过他在赣西兴办实业的经验,他说他建立的虽然都是民用企业,但一旦国家有变,都可转为军用。他的赣军装备精良,全国无有出其右者,也正是因于此。”杨度说道,“我觉得,将来他在实业方面的成就,应该高于军事。”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大可不必担心他会惹什么麻烦了。”袁世凯看了看杨度,脸上现出了欣慰之色,“杯酒释兵权这一步,在他这里就用不着了。” “正是。”杨度说道。 “过两天代表团就好出发了,我今天干脆见见他吧!”袁世凯想了想,说道,“如果他真是一心想办实业,不是孙大炮那样的徒有虚名,我倒是乐于成全他的志向。” 袁世凯说着,按了按电铃,一位秘书出现在了门口。 “请陈次长过来一趟。”袁世凯吩咐道。 陆军部,秘密会议室。 “大总统见过他了?” “是,杨将军得到大总统召见通知后,迅即动身前往大总统府,大总统在居仁堂接见了杨将军,大总统和杨将军言谈很是欢洽,大总统当即授予了杨将军一等嘉禾勋章和一等白鹰勋章,只是杨将军没有穿军服,当时未能佩带。” “他没有穿军服?” 段祺瑞听到了这样的报告,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是的,杨将军穿的是大总统赏赐的便装汉服。”报告者回答道。 “有意思。”徐树铮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他很善于揣摩大总统的心思啊。”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你知道吗?”段祺瑞想了想,又问道。 “具体的内容尚不清楚,据总统府的人说,大都是关于实业方面的。” “我明白了。”段祺瑞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报告者随即敬礼后退了下去。 “你怎么看?又铮?”段祺瑞转向素有“小诸葛”之名的徐树铮。 “大总统没有让他杨瀚之回江西任职,是防着他坐大。毕竟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弄了一支强军出来。大总统让他在山东任职,是为了防止日军卷土重来,而又调其本人进京,一方面是想要加以羁縻,另一方面,是向其暗示将予重用,观看他的态度。”徐树铮说道,“而他杨瀚之也不是傻瓜,对大总统的用意心知肚明,因此欣然来京陛见,并向大总统示以无掌兵权之意。他之所以穿便服见大总统,其用意就是向大总统表明心意,以安大总统之心。” “听说杨度那家伙和他打得火热,那就说明,他很可能是赞同帝制的了。”段祺瑞皱着眉头说道。 “有这个可能。至少应该是不会反对。”徐树铮说道,“我觉得他这么做,很可能是邀宠避祸之计,他自己心里只怕未必真的赞同。” “也许是吧!”段祺瑞长叹一声,坐了下来,“他和我都是一样,可怜一场天大之功,付诸流水。” “这一次如果不是陆军部预先统筹全局,做了应对措施,想要战胜岛国人根本就不可能,”听了段祺瑞的叹息,徐树铮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可仗打胜了,不但封赏没有咱们什么事,咱们这些老弟兄反而招了忌,我看他袁项城倒不如直接把陆军部撤掉算了,反正也没用了,让统率办事处那帮人来干好了。” 听了徐树铮的怨言,段祺瑞的情绪不知怎么反而平静下来,他冷笑了一声,没有接口。 “他杨瀚之其实也应该来看看咱们的。”徐树铮说道,“他能当上赣西镇守使,还不是靠着咱们?”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来的好。”段祺瑞平静地说道,“这样对他自己和咱们都有好处,以他的聪明和刚才的表现,应该能想到这一点。” 徐树铮敏锐地从段祺瑞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他一边点着头,一边盯着段祺瑞的脸,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蔡松坡的身体一直不好,我还笑他是白面书生,身体弱不是当军人的料,没想到笑话人不如人,前一阵子战事紧急,还觉不出来,现在冷不丁松口气儿了,这难受的地方,是越来越多。”段祺瑞捶了捶自己的腰,喘了口粗气,说道,“今天我就告个假,多将养一段时间吧!部里的事情,就都交给又铮你了。” 听了段祺瑞的话,徐树铮先是一愣,随后马上明白了过来,立刻点了点头。 “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我倒要看看,这天儿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儿。”段祺瑞的脸上现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自言自语的说道,“冷眼旁观,又何尝不是快事一件呢?” 当杨朔铭得到段祺瑞请病假的消息时,他已经接到了外交部要他随代表团一同前往美国的通知。 “老段竟然病了,咱们走之前,用不用去看望一下他?毕竟人家帮了咱们不少的忙……”黄韵芝想起了段祺瑞当初帮的大忙,对杨朔铭说道。 如果不是段祺瑞这个陆军总长的帮忙,杨朔铭这个冒牌的赣西镇守使想要顺利的当下去,还不知要费多少周折。 “他又不是真病,有什么好看的,去了倒更不好。”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 “也是。”黄韵芝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要不就等回来再说吧。”她看着收拾行囊的丫鬟仆役们,轻声说道,“如果以后咱们长住京城,想不见都是不可能的了。” “别想那么多了。”杨朔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先把这一趟去美国的事办好了再说。” “我看了,你这一次不是去美国协助谈判的,是去考察的。”黄韵芝想起了杨朔铭让她帮助准备的东西,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不光是去考察,咱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很多。”杨朔铭说道,“给孙珩嘉和老吴的电报,已经发出去了吗?” “发出去了,他回电说他同老吴和咱们在天津会齐。”黄韵芝答道,“老吴说他也过去。” “很好。”杨朔铭点了点头,“他们俩都来,我还能省点事。” “对了,你那两个造船狂人把你设计的那个什么‘黄河’级战列舰好一通骂,说是垃圾,他们俩表示坚决反对,并给出了另外的方案。”黄韵芝取出了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了杨朔铭。 “这两个神经病,他们是怎么知道‘黄河’级的事的?”杨朔铭没有打开信,而是又塞到了妻子的手中,问道。 “可能是听海军部的人说的吧?”黄韵芝说道,“海军部在公司里有不少单子,而且还派了长驻办事处,他们俩也许是听办事处那些人说的。” “‘黄河’级其实是……”杨朔铭想象着史选侯和林郁箐气急败坏面红耳赤的样子,有些好笑地缩下了后面的话,“算了,这两个神经病爱费这样的脑筋,就让他们去费好了。” “信不看了?里面好象还有设计简图的。”黄韵芝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朔铭的举动,问道。 “等在船上,没有什么事,当玩意儿看吧。”杨朔铭笑着说道。 “对了,有一件不太好的事,不知道老孙和老吴告诉了你没有……”黄韵芝象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地说道。 “什么不太好的事?” 杨朔铭回想着这两天孙珲和吴杰给自己发的电报,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爱妻。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日本女间谍吗?”黄韵芝小心地看着杨朔铭的脸色,轻声说道,“她跑了。” “跑了?”杨朔铭愣了一下,立刻问道,“怎么跑的?” “我和你说过,她生得很美,你知道吧?”黄韵芝的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她……用色诱的办法骗看守打开了镣铐,然后杀了他们,拿到钥匙后逃了出去。”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老唐怎么还留着这个活口?难道他看上了那个女人不成?”杨朔铭有些恼火地说道。 黄韵芝看到丈夫发了火,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但她不知怎么,心里却暗暗有一丝高兴的感觉。 “这两天事情忙,我竟然把这个事给忘了。”杨朔铭在脑海里想象着日本女间谍越狱的情景,冷笑了一声,“看样子我还真小看了这个时代的日本间谍的能量。” “你马上用我的名义去给老唐发电报,让他小心提防,别让日本间谍杀回马枪去厂里搞破坏,再抓到日本间谍,马上刑讯,然后格杀勿论,无论男女。”杨朔铭想了想,对黄韵芝说道,“另外,你派人和江姐联系一下,我有事情要交待给她。” 黄韵芝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杨朔铭突然又叫住了她。 “算了,别去找江姐了,就给老唐发电报吧。”杨朔铭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等从美国回来后再说。” 1916年6月2日,中国外交代表团从天津乘船出发,前往美国洛杉矶,参加由美国总统威尔逊主持的同日本的和平谈判。 1916年7月10日,中国代表团到达洛杉矶,受到了美国方面的热情接待。 1916年7月12日,以日本外相加藤高明为首的日本代表团到达洛杉矶。中日双方当日即展开了谈判。 尽管亚洲两大国之间的战火硝烟已经尘埃落定,但此时在远离中日两国本土的洛杉矶,另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在一开始就已经呈现出了白热化的状态。 “如果贵国政府现在仍然还坚持以‘二十一条’为谈判的基础,我们就不必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陆征祥沉着脸看着坐在对面的日本外相加藤高明,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二十一条’是对全体中国人最大的侮辱,请您最好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个词。” “我国政府是带着十分的诚意,应威尔逊总统的邀请,来这里同你们谈判的,请你们不要在谈判当中制造不必要的障碍,”加藤高明看了看坐在旁听席上的美国总统威尔逊和国务卿罗伯特。兰辛,大声说道,“不要以为你们取得了一点点小小的胜利,就可以得意忘形,日本帝国的强大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一位翻译将加藤高明的话译成了英语讲给威尔逊和兰辛听,威尔逊听到加藤高明的话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而兰辛的脸上却现出了不快之色。 “关于日本帝国和军队的强大,我们已经有所领教。”陆征祥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我国还关押着上万名日本战俘呢,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重新回到日本,而他们的政府,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听了陆征祥的讥讽,加藤高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他想要驳斥陆征祥的话,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不由得十分尴尬。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被中国军队包围在安丘至高密一带的日军会向中国军队投降,而没有选择“玉碎”。 如果这些人“玉碎”了的话,他今天就不会面对这样难以辩驳的耻辱了。 远离战场的他当然不知道,那些日本陆军官兵,是在经历了怎样可怕的遭遇之后,才做出投降的决定的。 “我们还是不要争论这些了,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来到了美国这样一个充满着和平的国家,还是心平气和的进行讨论吧。”日本外务省派出的谈判特使石井菊次郎说道,“如果贵国政府有好的提案,为什么现在不拿出来呢?” 看到日本人的态度有所松动,威尔逊和兰辛的脸上都现出了满意之色。 听到日本人不再坚持“二十一条”,陆征祥好容易才放松了脸上崩紧的肌肉,转头向顾维钧和杨朔铭投过询问的目光。 由于谈判的对手过于狡诈阴险,在北京的时候,一向儒雅的陆征祥就不得不拿掉自己原来文质彬彬的面孔,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具,对他而言,这么多天一直保持着这种和他本人性格一点都不符合的状态简直是莫大的痛苦。由于谈判的折磨,回到家里的陆征祥面对和他一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比利时妻子,也经常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恢复常态。 顾维钧看到陆征祥面部极其丰富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好笑,他从秘书手中取过一个文件包,将里面的几张纸抽了出来,递给了陆征祥。 “这是我国关于两国和平和重新确定外交关系和地位的提案,请大臣阁下过目。”陆征祥将文件推到了加藤高明的面前,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美谍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美谍影 加藤高明接过提案来看了几眼,脸上立刻勃然变色。 加藤高明轻蔑地将中国代表团的提案扔回到了桌面上,没有看到文件内容的石井菊次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若无其事的将文件拿了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贵国的条件是痴心妄想。”加藤高明冷笑道,“帝国政府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难道说,日本想要永远的在战争道路上走下去?”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让坐在对面的日本人全都打了一个寒战,“一直走到灭亡为止,是吗?” 加藤高明循声望去,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杨朔铭的目光,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此时这个面貌俊秀一身笔挺军服的年轻中国军人,一双瞳仁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红色,仿佛阿拉伯神话里的魔鬼。 加藤高明看着杨朔铭的眼睛,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刚才飞扬跋扈的气势。 而石井菊次郎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传递出来的那种森森的杀意,同样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眼前的年轻人,仿佛刚刚从血腥的战场归来一样。 会议大厅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这样的状态足足的持续了几分钟,才伴随着杨朔铭眼中的红光消失和美国人的打圆场而结束。 杨朔铭看到加藤高明和石井菊次郎的窘态,心里十分快意。 他之所以做出刚才的举动,是基于他对日本人欺软怕硬的民族性格的理解。 对于这样一个贪婪暴戾的民族,只有表现得比它更狠才行。 看到会议一开始便出现了僵局,威尔逊和兰辛对望了一眼,威尔逊冲兰辛点了点头,兰辛起身说道:“我看大家今天都有些累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下,过两天再谈吧。” 听到兰辛的建议,陆征祥和顾维钧杨朔铭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也好,几天的休息时间可以让一些人变得更加冷静和理智一些。”陆征祥冷冷地瞅了加藤高明一眼,“我们大家的确都需要休息。” 加藤高明恶狠狠的瞪了陆征祥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看着离开的日本代表团,威尔逊皱了眉头,在日本代表团成员一个个傲然离去之后,陆征祥和顾维钧率先起身,微笑着向威尔逊和兰辛走了过来。 旧金山,唐人街。 “爹,杨将军到美国来了。” 一位一身洋装的华人少女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站在身边的父亲,高兴地说道。 “他是来和日本人谈判的。”少女的父亲――一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高顶礼帽的中年男子接过报纸,看着上面大幅的黑白照片和英文标题,点了点头,“我前些天就已经得到了江西的电报。” “我总是感觉,他是来收帐的。”少女笑着挽住了父亲的胳膊,“你信不信?” “我当然相信,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沈高屹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其实你真的很适合去做股票和期货。” 沈高屹是旧金山“宝燕堂”商行的总经理,早年来旧金山做工,后来投身农产品期货,如今已经成为当地的巨富之一。 白手起家的沈高屹之所以能够在不算长的时间里在美国打拼出一片天地,除了中国人特有的勤劳和坚忍,对期货市场走向的敏锐把握也是他能够成功的重要原因。他的独生女儿沈婉筠似乎也继承了他在这方面的敏锐,只是生性活泼好动的她似乎不太愿意和父亲一样,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期货商人。 “我要是他,也会不放心这么多资金的去向。”沈婉筠说道,“更何况现在这些钱又增值了这么多。” “如果不是因为购买大炮的关系,这些钱还会增值得更多。”沈高屹点了点头,“当然,现在看来,他购买大炮的举动是完全正确的,要是没有这些大炮,就不能把岛国人打跑。” “所以我才感到奇怪,为什么他做的事,包括资金的运用,总是恰到好处。”沈婉筠偏着头说道,“您知道,这可比单纯的把握市场的走向要难得多了。” “是啊!这也许就是他能在战场上打败岛国人的原因,因为战场的形势更加的难以把握。”沈高屹点了点头,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竟然能够这么准确的把握黄金市场的脉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当初接到他的指令的时候,还以为他疯了,竟然敢这样的孤注一掷,可没想到他竟然成功了,几个循环下来,竟然取得了近乎一千倍的收益。” “要是您也象他那样的赌一把,现在我们就成了唐人街的首富了。”沈婉筠笑道,“可惜您没有这么做。” “我可不敢这么赌,一旦赌输了,连你的未来都没有了。”沈高屹用充满爱怜的目光看着明艳照人的女儿,说道,“我为了你,也不能这么做。” 沈婉筠幼年丧母,沈高屹一小将她拉扯大,他之所以这么玩命的赚钱,主要是为了女儿的将来。 “不过,我总觉得,他是有绝对的把握才敢这么做的。”沈婉筠若有所思的说道,“真想当面向他请教一番……”她一边说着,一双大眼睛突然放射出异样的神彩。 “这一次我们有机会见到他了。”沈高屹看着女儿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红,似乎猜出了女儿的心思,笑着说道,“他要在洛杉矶呆上一段时间,而我要当面向他汇报一下最近的收益情况,你要是真想见他,就和我一起去一趟洛杉矶好了。” “好啊!”少女的眼睛猛地一亮,可能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她马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淑女神态,掩饰似的说道,“希望能从他那里多学到些东西。” 日本,东京。 “克强是去了洛杉矶?” 还是那间小屋,只是今天的屋子里,除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中国人,还多了一名身穿和服的日本人。 “是的,”那个年轻的中国人点了点头,“估计很可能是想和代表团成员接触,听说这个代表团里面有胡瑛的人。”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民党领袖模样的中年中国人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只怕克强到头来还是空跑一趟。” “听说那位在山东屡次击败帝国军队的杨朔铭将军,也在代表团当中。”日本人说着,取出了一张照片交给了民党领袖,“这个人据说也是袁世凯新近提拔起来的亲信。” 照片上,竟然是杨朔铭和张勋、张孝准、傅孝安三人的合影。 “应该也是郑汝成一类的人物。”民党领袖点了点头,“这样懂得军事的人,一旦甘为袁世凯鹰犬,为祸极大,必须要除掉才行。” “那这一次就把目标定在他身上好了。”有人建议道。 民党领袖紧紧的盯了一会儿杨朔铭的照片,点了点头。 “就是他吧,陆征祥和顾维钧的分量,应该比不上他。”民党领袖缓缓说道。 “除此之外,张勋也最好除掉。”日本人说道。 “是啊!张勋上次攻打南京的时候,杀了咱们好多的同志,这一次是向他讨还血债的时候了!”年轻的中国人脸上现出了愤恨之色。 “张勋先让他多活一阵子吧,咱们国内缺乏人手,不能做无用的牺牲。”民党领袖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先完成美国的行动吧!” 听了民党领袖说先让张勋多活一段时间的话,日本人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一闪而逝。 他当然不会告诉民党领袖,日本的情报部门,已经制定好的在中国大陆的行动计划。 “发电报给美洲支部,要他们尽快开始行动。”民党领袖说道,他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士模样的人的照片,说道,“还有这个人,这一次必须让他永远的不再开口。” 旧金山,中华革命党北美支部。 “让我去干掉这个姓杨的好了。” 一个年轻人麻利地检查着配发给他的一支左轮手枪,狼一样的眼睛现出了兴奋之色。 “不,小夏,你的目标是那个姓黄的,”中华革命党北美支部负责人林申摇了摇头,说道,“你和北海一起,务必要把那个姓黄的干掉,这是先生一再吩咐的。” “杀鸡何用牛刀,非得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夏阁哲抚摸了一下胸前刺着的“誓以我血荐轩辕”几个字,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说这个狗屁记者黄远生比那个姓杨的还厉害不成?” “姓杨的虽然是袁世凯的爪牙,但对咱们没有直接威胁。”林申有些恼火地说道,“那个黄远生老在报纸上写文章讥讽孙先生勾结日本人出卖国家利益,又说咱们借助日本财阀的资助图谋篡国,受了他骗的人越来越多,没看给咱们捐款的人越来越少了么?都是这个黄远生害的!所以说这一次干掉他远比干掉那个姓杨的重要!明白吗?” “懂了。”夏阁哲猛地双手一杨,穿上了一件罩衫,他看了看一直给林申当护卫的刘北海,点了点头,“包在我和北海身上了。” “这是最重要的任务,由你们俩完成。”林申说道,“那个姓杨的,让老杜出马吧!” “最好再多派几个人,听说那个姓杨的当年只身闯过匪巢,应该是不那么好对付的。”一位年长的党支部干事建议道。 “老杜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给他安排帮手倒碍他的事。”刘北海对林申说道。 “那就让老杜一个人行动吧!”林申想了想,说道,“另外的人单成一队,让他们分开各自行动好了。” “这样最好,两队人一起行动,可保万无一失。”年长的干事说道。 “去准备吧!妥了就动手!”林申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墙上悬挂着的民党领袖的画像,握紧了拳头。 下午,6时,唐人街,广州楼饭庄。 “爹,你看,那边那个人。”坐在一张饭桌前的沈婉筠对父亲向一个方向指了指,轻声说道,“他就是那个报纸上说的袁大总统的本家亲戚。” “胡说,他姓黄,才不是袁世凯的亲戚呢!”沈高屹看着坐在那里独自用餐的戴着一幅圆眼镜穿着汉式长袍的三十多岁的中国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您怎么知道他姓黄?”沈婉筠有些惊奇的看着父亲,小声问道。 “他的名字叫黄基,字远庸,这个名字你可能不太熟悉,但要是说起‘远生通讯’,你应该有印象吧?”沈高屹笑了笑,对女儿说道,“为什么叫‘远生通讯’,是因为他的笔名就叫黄远生。” “啊?原来是他啊。”沈婉筠恍然大悟,“那为什么说他是袁大总统的亲戚?” “那是咱们这边的人对报纸上的英文名字的误译,‘远’和‘袁’谐音,故有此误。”沈高屹说道,“他和袁大总统根本不沾边的。” “咱们这边的人竟然会犯这么低等的错误。”沈婉筠听了父亲的解释,叹了口气,“难怪外国人瞧不起咱们。” “这位大记者这次来美国,很可能是在国内出了点儿什么事……”沈高屹正说着,猛地看见两个身着布衣头戴压得极低的鸭舌帽的华人青年快步蹿上楼来。 这两名青年来到了楼上之后,目光不住的扫视着在这里用餐的人们,沈婉筠看到其中一个人突然向自己这边望来,她不经意的和对方眼中闪动的凶光相碰,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看到这两个人目露凶焰的样子,沈高屹的心里也非常不安,他不敢和对方的目光接触,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头。 对方显然没有过多的注意这父女二人,而是又转向了其它人,这时独自坐在那里用餐的黄远生象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了头,看到了这两个年轻人,脸上不由得闪过错愕之色。 两个年轻人注意到了黄远生,立刻快步向他奔了过来,将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人粗鲁地推开,黄远生似乎感觉到了不妙,立刻起身想要离开,而就在他刚刚转身之际,两个年轻人突然从怀里各自掏出了一柄左轮手枪,对准了黄远生扣动了扳机。 随着两声凄厉的枪响,黄远生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后便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地上,面朝下伏在那里不动了。 突然出现的枪声让周围一下子陷入到了混乱和尖叫当中,人们纷纷夺路而逃,到处都是尖叫声和桌椅板凳碰翻在地的声音,以及盘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在枪声一响的时候,沈高屹便猛地起身抱住了女儿,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看到那可怕的一幕,此时的女儿虽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但第一次听到枪声的她也很害怕。伏在父亲怀里的她虽然没有哭泣,但她的身子却在不住的颤抖。 沈高屹大着胆子向年轻人行凶的方向望去,此时两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透过杂乱的人影,沈高屹看到了倒在血泊当中的黄远生,心下不由得一阵酸楚。 此时,已经换掉了衣服来到了街上的夏阁哲回头看了看闻讯赶来的美国白人警察,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快走吧!”脸色有些发白的刘北海催促道,夏阁哲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和他一起快步的消失在了街上的人流中。 对夏阁哲来说,这一次的刺杀行动简直就象玩一样,毫无刺激可言。但此时的他还想不到,即将在洛杉矶上演的一幕,将和旧金山完全不同。 “对面的房子上面有人。” 卧室里,躺在床上的杨朔铭对身边的爱妻黄韵芝说道。 “你怎么知道?” 黄韵芝情不自禁的用柔美的双臂拥住了杨朔铭,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望去。 “你看不到他的。”杨朔铭说道,“他躲在暗处呢。” “会是刺客吗?”黄韵芝有些担心的问道。 “很象,他跟了咱们好几天了。”杨朔铭一边用“超级电脑眼”仔细地观察分析着情况,一边说道,“另外还有一伙人盯着咱们,但好象和他还不是一伙的。” “咱们该怎么办?”黄韵芝问道,“要叫孩子们进来吗?” “算了,别让他们看到咱们俩这个样子。”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他们进来的话,会惊动那些家伙。” “来者不善,得把他们抓起来。”黄韵芝说道,“不行就得通知美国人了。” “不用。咱们自己抓活的好了。”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他们跑不掉的。” “你想怎么办?”黄韵芝听到他说得胸有成竹,心绪稍宁,轻声问道。 “那个家伙想和我玩枪,我就陪他玩玩。”杨朔铭抽出了放在枕头底下的那支“头把撸子”,冷笑了一声,打开了枪机。 伴随着他的动作,“超级电脑眼”开始飞快地放大着图像,十字光标在不住的闪动着。 很快,对方被放大数倍的身影显露了出来,此时出现在杨朔铭眼前的,是一个黑瘦结实的汉子,他正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在他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支老式步枪。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一样的道路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一样的道路 眼前的这个杀手保持着射击姿势,一动不动的伏在那里,尽管他手中的老式步枪没有瞄准镜,但他那眯缝起来的一只眼睛仍然眨也不眨,放射出狼一样的光芒。 杨朔铭拍了拍黄韵芝抱住自己的胳膊,让她放松的躺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则将枪管悄悄的伸出了被窝,只露出枪口,然后根据“超级电脑眼”的提示,慢慢地调整着射击角度。 正当几重光标渐渐的锁定住了对方的头时,对方似乎觉察到了危险,猛地抬起了枪,一闪身站了起来,敏捷地跃到了另外的一个角落里。 “还挺机灵的。”杨朔铭冷笑了一声,将枪缩了回来。 “他跑了?”黄韵芝看到杨朔铭的动作,轻声的问道。 “嗯。”杨朔铭点了点头,直起了身子,开始穿衣服。 “你先不着急起来,多躺一会儿吧。”杨朔铭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将手枪插进了枪套,对躺在床上的黄韵芝说道。 “你要去抓他们?”黄韵芝用胳膊支起了身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就当给孩子们一个锻炼机会好了。”杨朔铭笑着轻轻拍了拍她赤裸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一会儿要是听到了枪声,不要害怕,也不要到窗口去看。” “好。”黄韵芝不想让他牵挂自己,听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杨朔铭准备完毕,俯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然后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快步出了卧房。 黄韵芝目送着杨朔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重新躺在了床上,但心绪却无法平静下来。她想了想,还是起身穿上了衣服,坐了起来。 想到杨朔铭可能遇到的危险,她的心就阵阵的紧缩。 窗外突然响起了阵阵枪声,黄韵芝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她本能的想要到窗口去向外看个究竟,但她立刻想起了他的告诫,停下了脚步。 她强忍住内心的紧张,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着外面传来的枪声。 自从她嫁给了他之后,受他的影响,她对各种枪声也变得十分熟悉。在刚才的枪声中,她就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哪些是步枪,哪些是手枪。 而刚才她清楚的听到,那支“头把撸子”发出的轻快短促的连续射击声。 很快,刚才还十分激烈的枪声一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阵阵的警笛声。 站在街上的杨朔铭仔细地用“超级电脑眼”搜寻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敌人,此时的他一身军服,手里拎着枪口还在冒烟的“头把撸子”,一副顾盼鹰扬的样子,让闻讯赶来的美国军警们吃惊不已。 “人都抓到了。”刘致远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小声说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此时一名美国陆军上尉走了过来,嘴里叽哩咕噜的说着英语,杨朔铭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这个美国人注意到了杨朔铭的军衔,立刻向杨朔铭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杨朔铭插枪回鞘,回了一个军礼,美国上尉用英语询问起来,杨朔铭耐着性子用英语回答了几句,美国上尉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立刻转身跑开了。 “一会儿美国人可能要带他们走,马上开始审讯。”杨朔铭对刘致远说道,“问清楚他们是受谁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明白。”刘致远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开。 杨朔铭回到了下榻的旅馆大楼内,迎面碰上了神情紧张的陆征祥和顾维钧。 “出什么事了?瀚之?”顾维钧看着杨朔铭身后几名被架了进来的浑身是血的人,吃惊地问道。 “有人想要对咱们不利。”杨朔铭指了指身后,简单地回答道,“一会儿就能问出来,谁是主使者。” “看样子美国也并不是那么安全。”陆征祥看着被架进来的人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的长长血迹,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报纸交给了杨朔铭。 “瀚之应该听说过这个黄远生吧?”陆征祥指着报纸上的头版醒目的英文标题和照片,说道,“昨天下午他在吃饭的时候,让人开枪打死了。” 杨朔铭听到陆征祥说到黄远生遇害的消息,眉头立时拧了起来,他接过报纸仔细地看了看,脸色立时变得铁青。 黄远生是中国著名记者,民国初年先后任北京《东方时报》、《亚细亚报》、上海《申报》记者,并创办《少年中国》周刊,被后来的中国新闻史学界称为“报界奇才”、“新闻通讯文体创始人”。 黄远生以“能想”、“能奔走”、“能听”、“能写”的“四能”记者自勉,文字流利、畅达、幽默,深受读者欢迎。是中国历史上首位极有影响力的新闻记者,“中国报纸之有通讯,实以黄远生为始”。 黄远生被称为“中国第一个真正现代意义上的记者”,他的笔锋所指,都是民众最为关心的事。他几乎对每一个时期民众瞩目的重大问题都进行了及时而深入的报导。这个时代的重要人物,如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章太炎、蔡元培、袁世凯、黎元洪、唐绍仪、赵秉钧、熊希龄、段祺瑞等几乎均有涉及。象重要事件如宋教仁被刺和日本逼签“二十一条”等,他都能抓住民众的心,将真相内幕及时告白于天下。 而这样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竟然被野蛮的刺杀在了美国! 杨朔铭将报纸还给了陆征祥,转身大步的向关押刺杀者的房间走去,陆征祥和顾维钧不安的对望了一眼,跟在了他后面。 杨朔铭进到了房间里,陆征祥和顾维钧跟了进去,立刻便看到一个个倚墙躺倚在那里的人,这些人从面貌上看都是中国人,他们一个个面色灰败的坐在那里,脸上全都是惊恐懊丧的神情,他们的身上还不断的向外淌着血,使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陆征祥和顾维钧注意到这些人的四肢都已经被枪打断,不由得相顾骇然,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问出来了么?”杨朔铭对刘致远问道。 “他们说他们是中华革命党北美支部成员,专门来刺杀您的。”刘致远回答道。 听到刘致远的回答,杨朔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为什么要刺杀我?”杨朔铭的目光扫视过这些人,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这条袁世凯的走狗!”本来坐在那里的一个人突然一声大吼,用尽全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飞身直向杨朔铭扑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征祥和顾维钧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杨朔铭双手箕举,顾维钧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的刀已经到了杨朔铭的手中,杨朔铭闪电般的一刀刺进了对方的手掌,对方立时跪了下来,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为什么要刺杀我?”杨朔铭看着对方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扭曲,冷冷地问道。 “袁世凯的走狗……人人得以诛之……”对方强忍着剧痛,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谁派你们来的?”杨朔铭问道。 可能是觉得刚才痛苦的喊叫声太过丢人,对方咬紧了牙关,闭上了嘴巴。 杨朔铭冷笑了一声,手腕猛地拧动了一下,对方立时杀猪般地大叫了起来。 “是……孙先生……” 对方终于忍受不了痛苦,喘息着回答道。 听到对方的回答,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而陆征祥和顾维钧则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想要用这个办法来破坏和谈是吗?”陆征祥上前一步,盯着这个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混身发抖的革命党成员,大声问道。 此时对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顾维钧象是想起了什么,拿过刚才陆征祥给杨朔铭看的那张报纸,上前在对方的面前展开。 “这个人,也是你们杀的,对不对?”顾维钧大声的问道。 “你们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对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显然对痛苦的耐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杨朔铭猛地从他的手掌上将刀拔了出来,对方重重的摔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听到了对方的回答,顾维钧愤怒地将报纸摔在了地上。 杨朔铭看了看手里的这柄东洋式短刀,面无表情地将刀丢在了地上,尽管此时的他仍然显得很平静,但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却清楚的表明,此时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教科书里被描绘得光芒四射形象高大的一代伟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把自己当成是袁世凯的亲信加以刺杀,理由也还算说得过去,可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去对付一个记者,这算什么? 眼前血淋淋的事实,揭示了后世教科书中“国父”真实的另一面。 死于异国的黄远生,以自己的鲜血揭示了历史的真相。提醒了年轻的杨朔铭人性的阴柔险诈,政治人物不可以世俗之道德标准衡量。 世事的复杂多变,也提醒着他,看问题切忌单一和片面。 “也许,我应该学学他才对。”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站在围观人群中的黄兴,看着地面上的一具具尸体和周围的白人警察,脸上呈现出分外的焦灼,他时不时的的踮起脚,向中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大楼不断的张望着。 北京,新华门广场。 江雪莹看着手中的《顺天时报》头版刊登的“著名记者黄远生旧金山遇刺,凶手为逆党党魁”和“中国代表团洛杉矶遇刺,凶手为逆党党徒”的大字标题,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先生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么?”江雪莹身边的朱凤有些难过的问道,声音里透出一丝彷徨。 “现在的先生,和过去不一样了。”江雪莹说道,声音里同样带着莫名的失落,“我记得这位黄远生先生曾经在报上批评过先生,这样的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记得那篇文章,我们大家虽然当时也很反感,但大家都承认,这位记者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朱凤点了点头,说道。 1912年10月5日,黄远生曾借评价黄兴之机评价孙氏,在报上发表的文章中说:“记者眼中之黄克强,乃一率直热诚之人。其主张厉行国民捐及不换纸币,正是他热诚过人之处。然其政治思想之不适于今日者可见。顾其条理纵不及钝初(宋教仁),而终异于中山之大言无实。若记者管窥蠡测之见不甚谬误,则记者愿为宋(教仁)系而兼黄(兴)系,绝对不愿为孙(中山)系也。”这些话当时曾传颂一时。 “是啊,入党需要打指印,写誓约书,宣誓只服从他一个人的命令,这和以前的皇帝有什么分别?”江雪莹喃喃自语的说道。 后来发生的事实也证明了黄远生的远见。1913年9月27日,孙氏在日本召集流亡党人,将原来的民党改组为由他个人独裁专制的“中华革命党”。而为了贯彻自己的个人意志,孙氏竟然要求每一个人入党时打指模、立誓盟,并向他本人具状宣誓效忠。 为一党执政和控国之私,可以出卖国家领土和国家利益,为将民主共和巧妙转换为个人专制权力,并不惜利用权力和假革命崇高之名,要求同志将生杀予夺之大权授于自己,并以威势迫使同志宣誓效忠自己一个人,孙氏乃是先例。 包括黄兴、胡汉民、于右任、李烈钧、柏文蔚等一大批革命老人眼见民主转眼之间成为了个人一言堂的专制独裁,皆弃之而去。 当然,此时的黄远生已经没有机会看到,1924年,孙氏的“党在国上”理论新鲜出炉,以前一直高举的“三民主义”事实上被束之高阁,而这个“党在国上”的政治遗产日后为其后继者予以全盘接收,“党在国上”被演绎得炉火纯青,并进一步发扬光大。共和民主宪政也因此而一直空留遗恨,直至后世。 后世的地方官员强拆民居时,百姓举《宪法》以抗,而地方官员竟不知《宪法》为何物,寻本溯源,孙氏亦可谓难辞其咎。 “听说先生这一次的主要目标,就是‘白杨’。”水井在一旁说道,“只是我们无法知道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做。” “很简单,想要让谈判破裂,战火重起。”江雪莹淡淡的说道,“如果‘白杨’不在,抵抗日军入侵,就少了一员大将。” 听了江雪莹的解释,朱凤和水井的脸上满是震惊和迷惘。 “所谓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们以前走的路是错误的,但好在总算没有一错再错,断送掉大家的性命。”江雪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幸亏遇到了‘白杨’指点迷津,我们现在,可以坚定不移的走正确的道路了。” 江雪莹说着,掏出了一份电报,递给了水井。 “这个组织是‘白杨’要求马上组建的,”江雪莹说道,“要求吸收党内最可靠的同志。” “参加这个组织也需要打指印签誓约书?”朱凤有些好笑的问道。 “当然不用。”江雪莹淡淡的说道,“但是一经加入,恐怕就永远不能退出了。所以你们大家要想好。” 美国,洛杉矶,“雄鹿”酒吧。 “那天的事,克强都看到了?”杨朔铭看着坐在对面的黄兴,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场?”黄兴有些吃惊地问道。 杨朔铭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克强身有肝疾,当早早医治为上,否则会出意外的。” 听了杨朔铭的话,黄兴叹息了一声,默然不语。 “我那里倒是有些药,对克强所患之疾有所助益,如果克强信得过我,不妨一试。”杨朔铭看着黄兴说道。 “固所愿,不敢请尔。”黄兴苦笑了一声,“听说‘人和药房’即是瀚之名下之产业,所售之药对宿疾顽症有奇效,但价比黄金,黄某囊中羞涩,只怕难以消受。” “克强如有心助我成就强国之愿,这些药价,可以免了。”杨朔铭开玩笑似的说道。 “黄某一直热心革命,可惜到头来,全都是为人作嫁衣裳。”黄兴的脸上现出了落寞之色,“现在才知道以前坚持之谬,可惜太晚了。” “克强如有此心,还不算太晚。”杨朔铭看着黄兴,诚恳地说道,“克强就是不打算帮我,难道不想让这药价降下来,达到每一个中国人都可以使用的水平吗?” 听了杨朔铭的话,黄兴的身子猛地一震,他立刻就明白了杨朔铭的用意,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瀚之所走的,和逸仙是完全不同的道路。”黄兴缓缓说道,“只是现在,黄某还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记猛料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记猛料 “我一直极是钦佩克强,因为克强乃真正的实干家,不是好放空炮之人。”杨朔铭看着黄兴说道。 黄兴当然知道杨朔铭说的“好放空炮”之人是谁,脸上现出了苦涩之意。 “其实也不能说他不干实事。”杨朔铭将刊载黄远生遇害消息和自己当街遇刺报导的报纸递给了黄兴,“只是这样的事,未免让人不齿。”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黄兴叹息着摇了摇头,“明知道是错事,还要继续去做。” “偏偏还有那么多的热血青年盲目追随他,”杨朔铭想起了自己的爱妻和她一直崇敬的“江姐”曾经都是革命党成员,不由得叹息道,“每一次看到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白白的将自己的热血抛洒在无用的地方,我就格外的感到心痛。” “这也是我为什么离开的原因。”黄兴的眼中也闪过哀伤之色,说话的声音竟然变得有些哽咽。 看到黄兴难受的样子,杨朔铭不想再刺激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杨朔铭看到黄兴的情绪渐渐的平复,换了个话题问道:“克强想不想知道,这一次和谈的最近进展?” “当然想知道。”黄兴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说道,“若有损及国家主权利益等事,黄某当死力拒之。” 听到黄兴的话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杨朔铭也叹息了一声,随后和黄兴讲起这两天的和谈来。 在美国方面提议休会之后,针尖对麦芒的中日两国代表团在美方的安排下开始“休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休会,美国方面趁机分别单独和中日两国主要代表进行了非正式接触,听取双方对和谈的态度和要求,为进行斡旋调停做着准备。 由于顾维钧和美国总统威尔逊私交甚厚,威尔逊和兰辛也一再表示要帮助中国,中国代表团成员都很高兴,双方在良好的氛围下进行了多次秘密协商,最后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在美国方面看来,中国这一次抵抗日本的“军事行动”(为了利于和谈,美国方面刻意的避开了“战争”这样的敏感字眼)虽然取得了不小的胜利,但总体上“日强华弱”的局面并没有太大的改观,因此美国人认为,为了达成和谈,必要的让步是必须的,如果和谈最终破裂,日本从大鼠疫造成的伤害恢复过来后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以中国目前的国力,仍然难以抵御。中国代表团也深深的知道这一点,因此同意了美国方面的看法,表示愿意让步。 杨朔铭告诉黄兴,中国代表团在离京赴美之前,袁世凯曾经就这次谈判的让步底线召开专门会议,确定的方针为“确保山东、搁置台湾、让利奉天”,也就是尽量确保日本势力退出山东,在东北方面同意日本保有自日俄战争胜利后所取得的利益,力争将日本势力限制在南满地区。至于台湾问题,则是同日本人谈判时做为讨价还价的筹码,并没有指望能够成功。 袁世凯定的这个谈判方针,其实还是相当理智的,并没有象国内一些叫喊着收回所有权益的口号人士那样的利令智昏,也没有软弱得以出卖胜利果实来换取和平。 现在就指望着将日本势力完全驱逐出中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中国代表团在将底线告知美方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大度和理性获得了美方的赞赏和支持。和中美双方接触时产生的良好氛围不同,美国方面同日本代表团进行的接触,则要费力得多。 由于顾维钧和威尔逊的良好私人关系,威尔逊将美国方面同日本方面的私下接触详情告诉了顾维钧,使中国代表团得以随时了解美方和日方场外会谈的情况。同时美国方面还承诺适当给予日本方面以压力,让日本接受中国方面的条件。 因为在这次谈判当中,美方同日方的“会外接触”,也并不光是为了中国。 为了试探日本方面的底牌,美国国务卿兰辛同加藤高明和石井菊次郎进行了秘密会谈,双方在会谈中产生了激烈的争论,主要集中在“门户开放”和“特殊利益”这两个方面。 在会谈伊始,本着务实的态度,兰辛承认“从日本所在的地理位置出发,日本在中国拥有特殊利益”,但兰辛同时咬文嚼字地强调,这种利益不属于“政治利益”。 日本外相加藤高明则完全不同意兰辛的说法,他坚持称“日本的利益存在于整个中国”,对此美国人当然不能接受,双方的会谈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看到美国人只承认日本在南满和内蒙古东部的“特殊利益”,石井菊次郎甚至于打出了“亚洲门罗主义”的幌子,将中国和日本的关系比作美国和墨西哥的关系,石井声称“与门罗主义类似的观念,不独存在于西半球,在东洋也同样存在”。 日本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僵硬和蛮横曾让美国人十分恼火,美国方面由此也意识到了日本的野心,因而在后来的谈判中,美国方面一直有意无意的站在中国一方说话。 在中日两国代表团“休息”完毕之后,双方开始了十轮会谈,争论得十分激烈,在美国方面的压力下,日本不再要求以“二十一条”为谈判基础,而是转而坚持要继承德国在山东的所有权益,以及“在满洲和蒙古拥有特殊利益”,并要求中国赔偿日本在战争中的损失,而中国方面则坚决拒绝讨论山东问题,只同意就南满问题展开讨论。看到中国代表团表现强硬,日本外相加藤高明数次中断会谈退场,并扬言“让炮声再次在这片国土上响起来,你们才会醒悟”,发出了明目张胆的讹诈和恫吓。 “这一次我国虽然打退了日军的侵略,但敌强我弱的形势仍然没有改变,日本人敢喊出这样的号子,也许并不仅仅只是虚声恫吓。”黄兴听了杨朔铭的解说,不无担忧的说道,“日本国内虽然因鼠疫而损失惨重,但目前已经渐渐平息,一旦国力恢复,很可能会再度对我国用兵,如果能以现在所坚持之条件和谈成功,以南满一隅之利权换十数年和平发展之机,也是值得的。” 听到黄兴这样说,杨朔铭赞许地点了点头。 黄兴的话再次证明了他之前的判断,同样作为革命元勋,黄兴和孙中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和谈期间,望瀚之和陆顾二公全力以赴,争保国权。”黄兴接着说道。 “这个自然,克强放心。”杨朔铭说道,“今天请克强来,是想和克强谈谈军事方面的事。” “军事方面,兴可不敢在瀚之面前班门弄斧。”黄兴苦笑着摇了摇头,“兴在党内素以知兵著称,但一生之战绩,败多胜少,想来羞惭不已,哪敢再言。”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克强不必客气,”杨朔铭说道,“依克强看,这一次和谈,我国在战事胜利的情况下,无法收回全部利权,差在哪里?” “我国海陆军力皆同日本相差太远。”黄兴叹息着说道,“尤其是海军,我在离日前夕曾在码头亲见为我军击伤之日舰‘金刚’号,该舰虽然受损,但一望之下,其威势仍非我海军所能相比。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惊不已。” “克强所说不错,铁血为强国之根本,没有强大之军事和发达之工商业,自由民主皆是空谈。”杨朔铭点了点头,“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力争在几年之内,让克强看到我中华海军,也有此巍巍巨舰。” “怎么可能?资金、技术、人才,我们现在可是一概乌有啊!”黄兴的眼睛一时间瞪得大大的,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那张俊秀的脸,想要弄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技术和人才,的确是我国紧缺的。”杨朔铭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至于资金,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大了。” 杨朔铭当然不会告诉黄兴,他在山东之所以能屡败日军,又从美国购买大炮卡车等装备的大笔资金的真正来源是什么。 将自己的全部收益投资于海外的黄金期货市场,也只有他这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才敢这么孤注一掷的下赌注。 “军舰的问题解决起来,还不算太困难,难解决的,是操纵军舰的人。”杨朔铭说道,“今天请克强来,就是想和克强商议这个事。” “瀚之想怎么做?”黄兴的脸上现出了兴奋之色,问道。 “我打算在美国成立航海学校,培养我中华之海事人才,克强愿助我一臂之力否?”杨朔铭说道,“克强久在海外,甚孚人望,有克强之助,当收事半功倍之效。” 黄兴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就细节方面向杨朔铭询问起来。 可能是谈得久了的关系,杨朔铭注意到了黄兴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知道现在黄兴的肝疾已经相当严重,便适时的中止了谈话,带着黄兴去自己的地方让随他一同前来的“医疗团”给黄兴治病。 当杨朔铭回到自己的居所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顾先生和陆总长都来问过,你去哪儿了。”黄韵芝给杨朔铭捧过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说道,“孙经理和老吴来电报了,他们明天应该能到。” “知道了。”杨朔铭将咖啡一饮而尽,点了点头。 “我今天见到黄克强了。”杨朔铭将杯子还给爱妻,说道, “你见到黄先生了?”黄韵芝的剪水双瞳立时一亮。 “我邀请他入国社党,他答应考虑考虑。”杨朔铭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微微一笑,“只不过他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已经安排柳姑娘他们给他用药了。” “江姐知道了会很高兴的。”黄韵芝开心地说道。 “顾先生和陆总长没和你说关于谈判进展的事?”杨朔铭看了看表,放弃了去找陆顾二人了解详情的打算,随口问了爱妻一句。 “没有。”黄韵芝说道,“不过我听陆夫人说,日本人还坚持想要山东,并且和美国人放了狠话,威胁要退出会谈。” “是吗?”杨朔铭冷笑了一声,“那我还是考虑现在给他们爆点猛料吧。” 黄韵芝被杨朔铭的一句“爆点猛料”弄得莫明其妙,此时的她没有多想,而是起身前去给杨朔铭准备一些吃的。 此时的她根本想不到,心爱的丈夫即将爆出的猛料,竟然改变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进程。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 “这个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袁世凯指着《顺天时报》上刊登的“我国应协约国邀请,准备派军赴欧洲参战”的头版消息,怒气冲冲的对陆军次长徐树铮喝问道。 “这绝不可能是陆军部的人传出去的。”徐树铮在心里大叫冤枉,硬着头皮回答道,“部里知道相关情况的人,只有我自己,段总长都不知道。” 在1916年年初,看到中国击败日本所表现出的军力之后,欧洲战场接连吃紧的协约国集团主要成员英、法、俄三国便力劝中国加入协约国一方作战,袁世凯对此则表现得相当谨慎,出于对同属协约国阵营的日本的厌恶,袁世凯以中国因抗击日本侵略出现财政困难为理由,迟迟没有答应。 由于中国陆军此前一直师法德国陆军,枪炮也多为德式,袁世凯对德国的实力有相当的了解,而此前英法俄三大协约国在欧洲战场上的接连失利加重了袁世凯对“站错了队”后果的担忧和恐惧,虽然看起来协约国集团的力量要比德奥集团强大得多,但袁世凯始终没有拿定主意。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引起不必要的风波,袁世凯对和协约国集团商谈参战的事一直采取极为严厉的保密措施,只有中国政府高层的极少数人知道此事。 但现在让袁世凯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核心机密”,竟然出现在了报纸上! “我派人去报馆问过了,他们说是在美国报纸上转载的消息。”梁士诒小心地看着袁世凯的脸色,说道,“应该不是从政府内部传出去的。” 听了梁士诒的话,袁世凯颜色稍霁,徐树铮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表面上仍然是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 “看这报上所述,语焉不详,多为猜测之语,很可能是孙氏逆党无中生有所编的。”杨度拿过袁世凯手中的报纸看了看,说道,“孙氏逆党前日里在旧金山暗杀黄远生,也许就是为了扫清障碍。” “如果真是孙氏逆党所为,他们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袁世凯背着手,在屋子里烦乱地踱着步,“日本曾在报媒不遗余力的诋毁我军战力,可见其是害怕我国参战的,逆党现在这个时候偏要反其道而行,是何道理?” 听了袁世凯的话,杨度皱紧了眉头,一点点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由于担心中国参加协约国对德作战会提高中国的国际地位,气急败坏的日本一直对英法俄三国拉拢中国参战一事多方阻挠,这在中国政府的官员们当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此时的袁世凯当然不会想到,远在东京的孙氏,对此也是大惑不解。 “参战一事,袁政府内部意见多不统一,赞成反对者均有。”一个日本人看着面色日渐憔悴的民党领袖,说道,“据帝国情报部门的可靠消息,黎元洪就是反对者之一。” “对我们最有利的情况,是中国参加德国一方作战。”一个中国人说道,“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然,袁世凯并不是傻瓜,他要么会保持中立,要么会加入协约国作战,绝不会选择德国。”日本人轻蔑地看了那名中国人一眼,似乎是在嘲讽中国人的智力低下,“站队的学问,袁世凯是非常精通的。” “林申误我啊!”民党领袖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而是一拳重重的捶在了桌子上的报纸上,吓了他们俩和侍立在一旁的日本少女一跳。 “这件事也不能怪林申,他派出去的全都是身手最好的人,他已经尽全力了。”中国人看出了领袖对林申刺杀失败的不满,替林申分辩了一句,“只能说,这个杨朔铭比郑汝成更狡诈,竟然会抢先下手。” “这件事也说明,贵党北美支部的人员素质太差,”日本人不无讽刺的说道,“如果他们接受过帝国情报部门的特殊训练,也许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而不是象你们的人那样,用流氓打架的方式去完成任务。” 听了日本人的话,民党领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包括杀掉黄远生的行动,他们完成的也不好。”日本人接着说道,“杀死他的黑锅,应该是让袁世凯来背着才对,就象宋教仁那一次一样。可他们竟然让人发现是他们所为。这件事所能带来的最大的好处不但被白白的浪费掉了,反而起了更坏的反作用。”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致命的电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致命的电报 “那又怎么样?我们已经发表了谴责袁世凯政府派凶手杀害黄远生的声明,大多数人还是会认为,是袁世凯杀了他,因为他曾拒绝给袁世凯写文章。”那位中国人说道,“只要我们不承认,那几个人的供词就不算什么。” 听了他的话,那位日本人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们需要日本政府进一步的帮助,”民党领袖紧紧盯着报纸上那刺目的头版黑字,用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声音说道,“我会选拔一些优秀的党员,由日本情报部门帮助训练。现在革命已经进入非常时期,必须要采用非常手段。” 听到领袖的话,那位中国人不由自主的微微打了一个冷战,侍立在领袖身旁的日本和服少女注意到了他不安的动作,但她只是默默的瞅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正在这时,又一个年轻的中国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里慌张的?”屋子里的中国人不满的斥责道,可能是为了掩饰刚才听到领袖决定后的不自然,他一边说着,一边连续的咳嗽了几声。 他的动作却引起了反效果,咳嗽声可能让周围人们的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你身体不舒服么?”领袖紧紧地盯着他,眼中闪过关切之色,令他十分感动。 “没有没有。”他连忙摇头,摆着手示意不要紧。 “鼠疫现在虽然已经扑灭,但大家还是要小心。”领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慈祥和蔼。 听了领袖的话,两个中国人都连连点头,而日本人听到“鼠疫”这个词,脸上则现出了愤愤不平之色。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鼠疫,日本完全可以战胜中国,顺利将中国变成自己的保护国。 “有什么事吗?”领袖向那位年轻的中国人问道。 “咱们和德国那条线……被发现了……”年轻人面色苍白的说着,将手里的一份电报交给了领袖。 听了他的话,屋里的中国人和日本人全都面上变色。 领袖的面色再次阴沉了下来,他接过电报飞快地看了一遍,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消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领袖沉声问道。 “很可能是上一次刺杀行动失利,被抓走的人泄露的消息……”年轻人有些胆怯地答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林申现在是不是已经联系不上了?”领袖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 “是……” “德国人答应的这些经费对我们很重要,我们绝对不能放弃。”领袖强忍住了怒气没有发作,而是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些经费拿到手。” 两个中国人听了领袖的命令,都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件事,也需要贵国情报人员相助,拜托了。”领袖转头对日本人说道。 “我想知道这些经费的数目有多少,值不值得我们出手。”日本人不客气地问道。 “这笔经费,换算成我国的银元,应该有四百万元左右。”领袖回答道。 听到民党领袖报出的数目,日本人的眼角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我会向上级报告,并做出安排。”日本人回答道。 送走了这些人,屋子里只剩下领袖本人和那位恬静美艳的日本少女,少女看到领袖有些烦乱地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扶住额头,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便缓步上前,用手轻轻的按揉着领袖的太阳穴,领袖的脸色渐渐的舒缓下来。 “先生不要心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少女用纯正的汉语柔声说道。 “嗯!”领袖点了点头,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给他按摩的手,冲动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美国,洛杉矶。 “这是目前我们所取得的收益。” 在一间不大的会客厅里,沈高屹将一张写满了数字的带有图表的纸交给了杨朔铭。 “现在您所拥有的资本,已经达到了120亿美元,”沈高屹不无自豪之意的对杨朔铭说道,“它们几乎全部来自于黄金市场的收益。” 坐在沙发上的沈婉筠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英武俊秀的年轻将军,一双秀美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惊奇的神色。 她实在无法想象,屡败日军光复青岛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很好,沈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杨朔铭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这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预期的收益。”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沈高屹听了杨朔铭的夸奖,开心地一笑。尽管对方是一个比他岁数要小很多的年轻人,他还是禁不住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些钱,我随时用都可以是吧?”杨朔铭问道。 “是的。”沈高屹回头看了看女儿,说道,“根据小女的建议,您的所有财富,都分别存放在美国信用最好的六家银行,方便您随时取用。” “谢谢。”杨朔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已经站起来了的少女身上,“这么说,沈小姐也是理财高手了。” 少女听到他的赞许,脸上不由得一红,她有些害羞地看着他,刚才想要说的话一时间竟然全都忘记了。 “实不相瞒,我有时候忙不开身,有些业务,都是交给小女去处理的。”沈高屹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神态,立刻接口道。 杨朔铭看了看面前明艳照人的少女,感受到了她目光的异样,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他不想让少女感到难堪,而是转换了话题,问道:“沈小姐精于理财,一定很关心时事了?” “哦……对。”少女听到他的问话,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 “小姐认为,欧洲的战争会什么时候结束?”杨朔铭问道。 沈高屹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朔铭,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起女儿这样一个问题。 “我觉得,战争也许很快就会结束。”沈婉筠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和自信,她想了想,回答道,“我想,美国公众会有很多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明白了。”杨朔铭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再象最开始那样,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了。” “您说的非常正确,将军。”沈高屹说道,“如果您想要在其它领域进行投资,我仍然可以给您提供帮助。” “关于这方面,我还没有完全想好,不过,我乐意听听美国工商界人士的意见。”杨朔铭说道,“后天我将在这里举行一个冷餐会,届时我希望您和沈小姐能够光临。”杨朔铭说着,不经意的看了看沈婉筠,惹得少女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非常荣幸之至。”沈高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国人快步走进了客厅,他看出他们之间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便拉着女儿告辞了。 杨朔铭亲自送沈高屹和沈婉筠父女出门,等他回来后,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国人迫不及待的对杨朔铭说道:“成了!将军!” “一共有多少钱?”杨朔铭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道。 “四百万银元。”对方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回答道,“已经存起来了。” “没问问这笔钱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杨朔铭问道。 “据被抓到的人招供,是德国人提供给革命党人的活动经费,”对方答道,“德国人希望通过革命党人阻止我国参加欧战。” “这笔钱到了他们手里,只怕未必能用在革命上,叫他们的头儿挥霍了还差不多。”有人冷笑道,“以前日本人给他们的钱都是这样,日本人后来知道后,就不肯再做冤大头了。德国人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点呢,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这么远他们也能联系上,还真是不容易。”听了部下们的话,杨朔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德国人应该在美国有地下通讯站,”一位部下说道。 “对了,您说的没错,将军,在檀香山,是停着一艘德国军舰。”另一位部下说道。 “我们查过了,和您说的一样,是一艘老式巡洋舰,叫做‘戈尔’号。”另一位部下也补充道,“他们是1914年10月19日去檀香山加煤时被美国人扣留在那里的,直到现在。” “很好,现在让我们好好的利用一下这艘德国军舰吧。”杨朔铭淡淡一笑,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几位部下全都面面相觑,似乎不太明白杨朔铭话里的“利用”是什么意思。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作为一个对海战史很是熟悉的穿越者,杨朔铭对“戈尔”号的故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戈尔”号是一艘排水量1650吨的老式单烟囱巡洋舰,这艘老掉牙的机帆两用舰与从德国本土开来的“柯尼斯堡”号交接后奉命前往青岛,加入由德国海军名将斯佩伯爵指挥的德国海军东方舰队。由于航速缓慢,“戈尔”号还在路上战争就已经爆发,斯佩伯爵率舰队兼程南下,前往南美海域作战。日本参战后开始围攻青岛,“戈尔”号的处境很是危难。由于和大队失去了联系,缺少装甲防护,只有为数不多的炮弹,加上长期在热带地区服役,缺少维修,以至于航速变得愈加迟缓,但舰上的德国海军官兵面对困难,却丝毫没有退缩,仍然决定照样做水上袭击舰,切断和骚扰英国在太平洋上的航线。 由于英国海军此时无力在全球海域全面布防,于是让盟国日本派军舰照料后院,而日本人的漫不经心给了“戈尔”号以很大的机会,让这艘老掉牙的军舰居然也颇有斩获,击沉了不少的英国商船(不能不说一战中很多德国海军的舰长们都是既有责任感,又有专业水准的牛人)。 但“戈尔”号的风光日子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和当时很多德国海上袭击舰一样,其致命的弱点就是航行中常常得不到煤炭的补充,所以有时不得不到当时的中立国比如美国的港口进行补给。英国人和日本人当然明白德国袭击舰的弱点,1914年10月19日,当“戈尔”号来到檀香山加煤的时候,立刻便发现了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两艘日本军舰――排水量12000吨的战列舰“肥前”号和9700吨的装甲巡洋舰“浅间”号。 不过“戈尔”号的舰长业务水平很是不错,竟然在日本军舰发动攻击前,就把自己的军舰开进了港口。由于日本军舰没办法在中立国的港口攻击“戈尔”号,只能以德日双方舰艇处于交战状态为由,要求美国方面按照中立原则扣留“在战斗中退入中立国港口”的“戈尔”号。美国人也照办了。 尽管看上去“戈尔”号作为一艘军舰到此为止已经失去了作用,但杨朔铭知道,这些正在享受热带阳光的德国海军官兵们其实并不那么纯洁,现在他们把这艘军舰改成了一个通信中继站,为德国的秘密外交服务,正是他们帮助实施了德国资产从美国出逃的计划,并且在德国劝诱加拿大和墨西哥加入同盟国阵营的过程中扮演过重要角色。虽然后者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前者的成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现在协约国和美国方面还不知道这艘小小的德国军舰所暗藏的玄机,而杨朔铭却打算以“戈尔”号的通讯中继站为支点,撬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车轮,使之走向他所希望的方向! 几天后,在海滩的一处别墅里,美国总统威尔逊接到了一份内容奇特的电报。 “我们计划于本月同日本方面重新开始谈判,与此同时,我们将竭尽全力使中国保持中立。”“如果谈判能够成功,我们建议在下列基础上同日本结盟,协调一致进行作战,共同缔结世界和平。” “我们将会向日本提供大量的资金援助,日本将重新得到满洲、蒙古和山东,建议书的细节将由日本方面草拟。” “请务必设法将这项建议作为最高机密通知日本政府首脑,并鼓励日本立刻参与这个计划。同时为我们同日本的谈判进行斡旋。” “请务必转告日本政府,我们强大的舰队和日本舰队联合作战的话,将有力量消灭英国舰队的主力,日本将再次得到对马海战式的胜利那样的光荣,失去了舰队的英国将不再是我们的对手。美国哪怕想要帮助英国,也将无能为力。胜利之后,日本将成为亚洲的主宰。不需要再惧怕美国。” 威尔逊看完了电报,眉头紧锁,一点一点的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过了好久,威尔逊抬起头,向送电报来的上校问道:“你能够保证这份电报的真实性吗?” “英国方面毫无疑问地肯定了这份电报的真实性。”上校回答道,“这是英国40号办公室截获并破译的,他们将电文原稿也送了过来,并说如果我们不相信电报的内容,可以自己破译之后再进行核对。” “他们的意思,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他们转给我们的情报,”一位将军说道,“他们用这种方式,要外界相信,是我们自己截获并破译的。” 威尔逊将电报递给了兰辛,没有说话。 “如果电报的内容真实无误,日本人这些天的表现就很好理解了。”兰辛有些愤怒的说道,“他们的野心,的确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我们应该尽快促成中国和日本的和约达成,不给日本以接受德国诱惑的机会。”威尔逊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止日本侵犯中国,有必要和英国一起采取行动。” “我们最好不要给公众以这样的印象,即美国政府对欧洲和亚洲的战争过于热心。”兰辛建议道。 威尔逊听出了兰辛话里的指责之意,点了点头,“如果中国参加协约国一方作战的话,不但可以阻止日本的侵略野心,还将会给美国带来意想不到的利益。” “是这样。”兰辛对威尔逊的这个想法表示了赞同,“当然,前提是中国和日本的和约,是在对中国较为有利的情况下签订。” “那位中国外长已经向我多次表示,希望美国资本能够参与到满洲的建设中来,”威尔逊说道,“我相信他的诚意,也相信美国公众乐于参与,虽然对我本人来说,我并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交易。” 兰辛听出了威尔逊话里的剖白之意,只是笑了笑,没有接着说下去。 由于美国国内孤立主义势力的强大,以“他使我们不参战”赢得连任的威尔逊所表现出的对国际事务的重大兴趣一直让身为国务卿的兰辛很是担心,兰辛不希望威尔逊在这方面翻船,是以一再的提醒他注意。威尔逊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威尔逊的最终目的,要让美国在国际事务当中发挥重要作用,兰辛的反对,并不能阻止他实现自己的想法。 ------------ (一百一十八)创意无极限 (一百一十八)创意无极限 大学校长出身的威尔逊,对这个世界的未来发展充满了诸多理想主义色彩的看法。 到目前为止,美国的中立地位仍然得以维持,但在这次调停中日战事的行动中,威尔逊已经适当的向美国公众表明了他的立场,即帮助受压迫国家获得主权和确保公正的和平。这次调停中日战事,也可以看做是威尔逊为实现他的“美国主导世界和平”的伟大计划而迈出的尝试性的一步。 “我最讨厌这样偷偷摸摸的秘密外交。”威尔逊炯炯的目光望向大海,“是时候让日本人清醒一下了。” “我想,英国人是会先行动的。”兰辛喝了一口热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以后我们会经常喝到中国的优质茶叶了。” 1916年8月2日,英法俄三国驻日本大使联合向日本外务省就日本和德国之间的秘密接触问题提出了措辞严厉的责问,日本外务省坚决予以否认。 1916年8月3日,日本政府电令外相加藤高明由洛杉矶回国,由石井菊次郎和驻美大使佐藤爱磨主持中日谈判。 1916年8月15日,日本政友会就政府对华政策、大隈重信在竞选时收取企业界大量金钱贿赂、政府对德秘密外交等问题对大隈内阁提出不信任案,遭到否决。 1916年9月6日,日本外相加藤高明辞职,外相一职由大隈重信兼任。 1916年9月12日,日本首相大隈重信辞职,随后日本内阁总辞职,大隈内阁垮台。 1916年9月20日,寺内正毅出任日本首相,兼任外相和藏相。 1916年9月22日,日本大正天皇任命本野一郎出任日本外相。 1916年9月25日,北京,居仁堂,春藕斋。 “昨天接到了洛杉矶来电,对日合约内容已经大体上确定下来,各位可以看一下。” 袁世凯看着济济一堂的军政要员们说道,话语里透着难以言表的欣慰之意。 上一次,同样也是在这里,袁世凯那副声泪俱下的样子,在座的人们仍然记忆犹新。 只是这一次,所有的人和他们的大总统一样,也全都换了一种心情。 由于日本和德国秘密外交的内幕被揭露,导致日本大隈重信内阁垮台(表面原因是大浦兼武内相为增加陆军案能获得通过而收买几十名议员的事件被发觉),新上任的寺内正毅内阁为了让日本尽快摆脱被动的局面,指示在洛杉矶谈判的日本代表团尽快同中国达成和议。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不再顽固坚持原先的立场,向中国做出了不小的让步,在美国方面的调解下,双方已经就和约的草案达成了一致。 和约草案的内容主要有: (一)中国和日本完全结束战争和敌对状态。 (二)中国完全收回在山东的所有权益。 (三)日本保留《朴茨茅斯和约》所拥有的在南满地区的权益。 (四)日本在关东州租借地、旅顺大连租界地、南满铁路、安奉和吉长铁路的权益保持不变,交还期限不得延展。 (五)日本给中国造成的经济损失,将由中国根据《辛丑条约》给予日本的“庚子赔款”抵偿(实际上等于取消了中国给日本的赔款)。 (六)中国取消日本在中国的领事裁判权,日本居民在中国居住和从事工商业,必须遵守中国法律。 (七)日本取消在中国的一切间谍活动,限期将在中国的间谍撤回国内,逾期不撤被中***警发现者,将按照中国法律严厉惩处。 (八)日本限期取缔在日本的中华革命党。 在看到大家已经基本了解了和约草案的内容后,袁世凯说道:“关于此次和谈,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和想法?” “日本在我国之驻兵权亦应取消。”参谋总长蔡锷说道,“目前奉天全境已在我军手中,难道还要将这些地方重新交给日军不成?” “松坡所言极是。”徐树铮表示支持蔡锷的意见,“已经收复的领土,没有再交出去的道理。” 听到蔡徐二人的话,一些军政要员也纷纷称是。 “关于取消驻兵权一项,我也考虑过,但目前实施尚有困难。”袁世凯叹息了一声,说道,“目前旅大皆在日本手中,日军绝不会答应退出,我军目前又无力收复,因此在这一条上,只能灵活一些了。” 听到袁世凯这样说,蔡锷和徐树铮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之所以没有能够收复旅大,完全是因为我国海军孱弱的关系。”海军次长汤芗铭看了看蔡锷和徐树铮,平静地说道,“没有海军,单凭陆军是打不下这等军港要塞的。” 听到汤芗铭自曝海军的短处,刘冠雄不由得微微一愣。 “此次海军将士英勇抗敌,曹妃甸大捷震动世界,使全世界知晓我中华海军之威名,但我国万吨以上巨舰一概乌有,而日本海军虽连沉四大舰,对其总体实力影响仍然不大。”袁世凯看了看刘冠雄和汤芗铭,说道,“这一次咱们吃亏就吃亏在海军没有能与日舰争锋之大舰上。” 听到袁世凯说的如此贴心,刘冠雄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此次和议,之所以不能尽收已失利权,原因就在于此,所以痛定思痛,惩前毖后,从今日起,当以大治海军为主。”杨度说道,“之所以希望能早日达成合议,就是为了能给国家以建设发展之时间,扩充海陆军,以备将来。” “海军部前日已经提交了海军扩充预案,最少需款三万万元,耗时十年。”象是要堵住那些不负责任指责海军将士的嘴,汤芗铭又说道,“如此海军方可稍具规模,同日舰争战。” “十年之内,日本海军也不可能从此停滞不前,斯时若战火再起,我海军仍是以弱敌强之势。”陈宦忽然说道,“除非我国能在这十年之内,取得突飞猛进之发展。” 听了陈宦的话,袁世凯面露赞许之色。 此时会场上的议论之声渐渐的大了起来,刘冠雄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 因为他知道,对于发展海军,与会者应该已经达成了共识。 看到大家再没有什么更多的说法,袁世凯起身做了总结性讲话:“此次和议得以达成,免亡国之虞,侥幸之处颇多。我们切不可事过境迁,因循而安。从即日起,大家要日以‘亡国灭种’四字悬诸心目,警惕日人亡我之心,卧薪尝胆,则十年之后,我国当可尽收已丧利权,复我华夏大国荣光。” 袁世凯话音刚落,杨度便第一个起身,激动地鼓起掌来。 很快,与会者纷纷起立,和杨度一样的鼓起掌来,掌声持久而热烈,有的人甚至欢呼起来,此时的袁世凯,踌躇满志的接受着大家的掌声和欢呼,仿佛又回到了他宣誓就职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的那一天。 “袁世凯总统已经批准了同日本的和约。” 在东交民巷英国驻中国使馆内,驻华参赞迈克尔对英国公使朱尔典说道,“对于草约的内容,袁世凯总统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改动。” “这么说,他对这份条约的内容还算满意。”朱尔典笑了笑,说道,“现在是他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袁世凯总统昨天又再次表示,中国愿意加入协约国,参加对德国的作战,”迈克尔说道,“但他还说,中国的陆军缺少必要的武器装备,海军舰艇也非常缺乏,希望我国能够解除对中国的武器禁运。” “中国海军缺少舰艇是事实,”朱尔典点了点头,“但他们的陆军的装备,好象并不比日本军队差多少,有的地方部队装备得甚至好于日本人。要不然,他们怎么打下的青岛?” “袁世凯总统这么说,其实就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资金和武器方面的援助。”迈克尔又笑了起来。 “白厅已经在考虑解除对中国的武器禁运政策,因为我们现在不缺少武器,缺少的是作战的士兵。”朱尔典叹息了一声,“不列颠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但陆军的实力,却比不上我们的敌人。” “是啊!陆军是海军射出的炮弹。”迈克尔也叹息起来。 在“绞肉机”式的马恩河会战和凡尔登战役结束之后,协约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人员伤亡,而现在正在进行的索姆河会战,也呈现出了同样的态势,面对兵力不足的危险,英法俄三国一直希望日本能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但日本人只愿意出动海军,拒绝把他们的陆军派到欧洲作战。 英国政府对日本人的表现非常失望,而中国成功的打败了日本的侵略,让白厅的大臣将军们又看到了希望。 正在这时,一位使馆的机要秘书快步的走了进来,将一份电报交给了朱尔典。 朱尔典接过电报,飞快地扫视了一眼,便将电报递给了迈克尔。 “白厅已经同意解除对中国的武器禁运,帮助中国训练一支适合在欧洲作战的军队。”朱尔典说道。 “我们需要和中国人签一个协议,是吗?”迈克尔问道。 朱尔典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开始准备吧!” 1916年10月1日,中日《洛杉矶和约》正式签订。 “这份协定对日本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我相信,中国人不会高兴得太久。” 在完成了签字仪式之后,在一间小会议室里,石井菊次郎面色阴郁的对兰辛说道。 兰辛听出了石井菊次郎话里隐含的威胁意味,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们才要再签定一个补充的协定。” 就在中日两国正式签约的当天,经过多日的争论,兰辛和石井菊次郎也签订了一份协议,做为美国和日本之间在远东问题上的谅解。 这份协议,就是后来被人们称之为《兰辛―石井协定》的谅解协议。 在这份协定中,美日双方声明“合众国政府和日本政府否认有以任何方式侵犯中国的独立和完整的任何目的,并进一步声明两国政府一直坚持‘门户开放’或在中国从事工商业中的机会均等主义”,同时又声称“日本政府一再保证……虽因(中日)两国领土接近而给日本带来‘特殊利益’,但日本无意对其他国家的贸易或中国迄今在条约内给予其他大国的商业利益加以歧视,合众国政府对日本政府的这一保证予以完全的信任。” 除此之外,《兰辛―石井协定》还有一个秘密条款,就是“两国不谋求剥夺其他‘友好国家’人民或臣民在中国的‘特殊利益’”。 《兰辛―石井协定》是美日两国在无论哪一方都无力独霸中国的情况下进行“有限协调”的产物,也可以说是世界外交史上最含糊其辞外的外交文件之一。在这份协定当中,美日双方都对另一方的要求做了有名无实的让步,并且模棱两可的语言把自己对中国的野心和魇望掩盖隐藏起来。美国换来了日本对“门户开放政策”的承认,日本则换来了美国承认由于中日两国领土接近而给日本带来的“特殊利益”,但是如何具体解释并利用这一特殊利益,两国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这为日后美日两国在远东太平洋地区问题上的新一轮掐架埋下了伏笔。 而此时的石井菊次郎不会想到,日本的恶梦,已经从现在开始了,只是他和许许多多的日本人,并没有发觉。 “来了?”一身笔挺军装刚刚出席完签字仪式的杨朔铭,看着风尘仆仆赶到洛杉矶的林郁箐,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没把夫人和孩子带来?”杨朔铭注意到林郁箐是一个人来的,关切的问了一句。 “她和孩子在后面,过几天就能到了。”林郁箐答道,此时的他虽然一脸憔悴之色,但双眼却压抑不住兴奋的光芒,“我怕你着急,就先来了。” “怕我着急?”杨朔铭听了他的回答,有些好笑地问道,“你知道我让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造舰的事了。”林郁箐说着,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给您的信您看过了吧?就是关于‘黄河’级……” “别在提什么‘黄河’级了。”杨朔铭知道他还在纠结于自己的那个掩人耳目的设计,不由得呵呵一笑,“这次要你来,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更重要的任务?”林郁箐问道。 杨朔铭摆了摆手,一位秘书拿过了他的文件夹,杨朔铭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图纸,交给了林郁箐。 “这才是你的任务。”杨朔铭笑着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把它变成现实。” 听到杨朔铭的后一句话,林郁箐的身子仿佛触电一般的发起抖来。 图纸上描绘的,赫然是一艘巨大的战列舰的线图。 “‘共和’级快速战列舰……”林郁箐的一双眼睛一时间瞪得老大,“竟然是四万吨的巨舰……” “这一次要玩就玩个大的,不能让日本人把咱们看扁了。”杨朔铭的脸上突然现出了恶狠狠的表情。 “您原来有这么好的设计,”林郁箐有些懊丧的说道,“我和史绥波此前岂不是一直在班门弄斧?” 听了林郁箐的话,杨朔铭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口。 他当然不能告诉林郁箐,这个设计方案,只是他的“超级电脑眼”根据他的要求设计的最佳方案之一。 杨朔铭设计的“共和”级快速战列舰,设计的标准排水量为43300吨,满载排水量为49200吨,全长238米,水线张231米,宽33米,吃水11米,武备为三座406毫米45倍径三联装主炮(由于中国本土不具备制造这样的巨型火炮的能力,杨朔铭决定采用美国造的mk5舰炮),美制mk15型双联装127毫米51倍径高平两用炮10门。动力系统采用4台美制ge蒸汽轮机(美国人在“北卡罗莱纳”级战列舰之前一直不信任ge的专用蒸汽轮机,而是一直使用马力较小的“威斯汀豪斯”型蒸汽轮机,事实上ge的蒸汽轮机体型更加小巧,马力更大,而且方便维护)和8座“威尔考克斯”重油锅炉,主机功率可达208000匹马力,最高航速为31节(载重油7300吨,18节航速时续航力为12000海里) 除了强大的火力之外,“共和”级战列舰的装甲防护也极为强大,主装甲带为350毫米,外倾19度,水平防护装甲厚180毫米,另有90毫米厚的甲板装甲,炮塔正面装甲厚度达460毫米,司令塔装甲厚度为420毫米。 “只要这里灵光,就不怕没有好东西弄出来。”杨朔铭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郑重其事的说道,“创意是无极限的,关键看能不能把创意变成现实。” ------------ (一百一十九)杜邦家族的合作项目 (一百一十九)杜邦家族的合作项目 “只要能看到这巨舰下水,这辈子也不枉活一场了。”林郁箐看着手中的图纸,声音竟然变得哽咽起来。 看到这个到目前为止始终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造舰技师一副激动莫名的样子,杨朔铭好笑之余,心里也不禁感动。 “你知道,以我国现在的工业生产能力,是根本无法建造这样的巨型战舰的。”杨朔铭说道,“我们如果想要迎头赶上,就必须另想办法。” “所以您选择在美国订造,是吗?”林郁箐猜出了杨朔铭的想法,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不错,我要你来,就是来监督造舰工程的。”杨朔铭指着他手中的图纸,说道,“由于工程浩大,头绪纷繁,我又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需要一个这方面的专家来保证这项工程快速、优质、高效的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林郁箐的脸上现出了郑重之色。 “为了让咱们中国以后也能自己建造这样的巨型战舰,我已经和美国人达成了协议,在建造的同时,为咱们培训造船工人,这样一来,船造好了,咱们的工人手艺也学成了。”杨朔铭说道,“这一块儿也需要你顶起来,你明白吗?” “我明白。”林郁箐答道,他突然想起了还在赣西的史选侯,在心里禁不住有些得意的同时,也想让他过来帮自己。 “我自己怕忙不过来,我还有几个好朋友,都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我能让他们来帮一把吗?”林郁箐问道。 “当然可以。这方面你自己看着办,我会给你充分的用人自由和资金,就看你能不能把事情办好了。”杨朔铭说道,“不过,老史我另有重用,他就不能过来帮你了。” 听到杨朔铭说对史选侯另有安排,林郁箐高兴之余,也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嫉妒了一把。 “建造如此巨舰,所需款项极巨,非千万之数不能成啊。”林郁箐很快将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杨朔铭给他的任务上来,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资金方面的问题。 “款项方面你不用担心,我需要你做的,是所有的技术方面的细节。”杨朔铭语重心长的说道,“一定要保证质量,因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放心吧!”林郁箐说着,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毅神情。 就在二人谈话的时候,杨朔铭注意到了不远处鱼贯从门口走出的日本代表团成员,这些五矮身材的小个子一个个头戴高帽,身穿黑色礼服,趾高气扬的从门口走出,杨朔铭冷冷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将死的人。 “瀚之,杜邦公司的人到了。” “人和”公司总经理孙珲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他也注意到了日本人的狂态,脸上出现出了愤恨之色。 虽然《洛杉矶和约》在对中国较为有利的情况下签订,但对中国来说,南满地区的权益损失还是相当巨大的,这份条约和中国步入近代之后和外国签订的许许多多条约一样,仍然是一份不折不扣的不平等条约,所不同的,只是迫使日本人把已经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一些而已。 “来的是谁?”杨朔铭问道,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日本人。 “埃耶尔.杜邦,杜邦家族的掌舵人,杜邦财团创始人老杜邦的孙子。”孙珲说道,“他竟然知道咱们‘人和’的名号。” 听了孙珲的话,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他竟然知道咱们,可见能力是有超出常人之处。” “据称此人不但是化工高手,也精通商业管理。”孙珲说道,“老吴已经见过他了,说此人将来必有大成。” “老吴的眼力一向不差,”杨朔铭点了点头,“看样子咱们找对人了。” “好,我们走吧。”杨朔铭说着,拍了拍林郁箐的肩膀,“你也和我一起来。” 过不多久,一队汽车便出现在了洛杉矶市郊的道路上,在道路的前方不远处,是一座清幽的庄园别墅。 杨朔铭一行人下了汽车,在杜邦公司接待人员的引领下,进入到了这间古色古香的别墅当中,而当杨朔铭来到会客厅时,立刻被周围摆满了的各式各样的中国瓷器吸引住了。 这间客厅的装饰风格,带有明显的法国凡尔赛宫的味道,极尽富丽堂皇,但加上了这么多中国瓷器的衬托,便少了很多浮华之气,多了一丝典雅。 杨朔铭的目光落在了摆在茶几上的青花大瓶上,当“超级电脑眼”给出的分析结果显示它们竟然是明代永历年间的瓷器时,杨朔铭不由得暗暗心惊。 除了这些贵重典雅的瓷器,杨朔铭还注意到客厅里摆放着数件精美的乾隆时期的中国玉雕摆件,而在客厅的正中央,是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面上是一位凝睇微笑的美丽女子,女子身穿典型的中国古典服饰,但人却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这幅画用色清新亮丽,人物勾画细腻入微,表情神态生动传神,让人一见便无法忘怀,显示出绘画者技艺的高超。 而让人吃惊的是,这幅画虽然看上去年份不长,但上面却没有任何的文字说明,也没有作者的签名。 看着这幅漂亮的油画,杨朔铭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深深有叹息。 很明显,绘画者应该是一名技艺精湛的油画高手,而且对中国传统文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因此才会画出如此美妙的中西方文化完美融合在一起的作品。 而时至后世,越来越多的哈这个哈那个的年轻一族,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根。 “真对不起,让将军阁下久等了。” 附着一声略带歉意的英语问候,一名年岁不大的美国人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客厅里。 杨朔铭回过神来,转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美国人,眼前的美国人年岁不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戴着一幅金丝眼镜,尽管他的衣着看起来很是朴素,但杨朔铭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身上的行头都是一流巧手的手工制品,价值不菲。 来人脸上带着充满和气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不用介绍,杨朔铭就已经能够猜出来,他应该就是埃耶尔.杜邦,杜邦家族的后起之秀了。 事实上,“超级电脑眼”通过对来人的形象分析,已经给出了杨朔铭肯定的答案。 “欢迎将军阁下的光临,希望这里能让您感觉象在家里一样。”埃耶尔.杜邦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的惊讶之情,微笑着说道。 杨朔铭明白了这位杜邦家族的掌舵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接待自己,不由得为他的煞费苦心暗暗感叹。 这个小小的细节,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杜邦家族得以在美国快速发展壮大的原因。 “我的家里可没有这么多的珍宝。”杨朔铭笑了笑,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不过,正象您说的,我在这里,的确感觉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 埃耶尔.杜邦听到杨朔铭竟然用英语作答,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但转瞬即逝,几乎无人能够觉察。 几个人分宾主落座,一位衣饰考究的仆人为客人们端上了饮料,和以往不同的是,他送上来的,不是美国人经常喝的咖啡,而是清香四溢的中国香茶。 “这间庄园当年是属于一位英国绅士的,后来被我买了下来,我本人酷爱中国的传统文化,因此保留了这里的全部装饰和物品,”埃耶尔.杜邦说着,指了指周围装饰的中国瓷器和玉器,“它们都是这里原来的主人的收藏品,后来我又增加了一些。” “看得出来,您也是一位收藏家。”杨朔铭含笑答道。 “瓷器是中国人的一项造福于世界的伟大发明,我收藏的这些瓷器有不少就来自于中国江西省的景德镇。”埃耶尔.杜邦笑着说道,“我听说将军阁下就来自于江西,您应该对它们比我更熟悉。” “瓷器是中国人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而且是具有极高技术含量的发明。”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今天的人们也都很难想象,那时的中国人,竟然能够掌握如此高深的化学知识。” 听到杨朔铭将谈话从瓷器引到了他们都非常感兴趣的化学方面,埃耶尔.杜邦的脸上现出了赞赏之意。 “火药和瓷器一样,也是中国人的伟大发明,它的出现改变了欧洲乃至世界历史的进程。”杨朔铭接着说道,“直到现在,它仍然在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您说的对。”埃耶尔.杜邦笑着说道,“正是火药的出现,促进了世界化学工业的发展。而杜邦公司也因此能够成为美国最大的火药供应商。” “您的家族和美利坚合众国一同成长,发展,壮大,取得的成绩令世界瞩目,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能够和您的家族进行一项前所未有的合作。”杨朔铭说道。 “我本人也非常看好您的‘人和公司’的发展前景。”埃耶尔.杜邦含笑问道,“据我所知,这家公司的业务范围非常广泛,而我现在还不知道,您希望我们进行哪方面的合作?” “当然是和化学相关的方面了。”杨朔铭看着埃耶尔.杜邦的眼睛,平静地说道,“‘人和公司’最重要的一项业务,就是医药,想必杜邦先生听说过。” “是的。”埃耶尔.杜邦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倾,露出了极为关注的神色,“我听说‘人和公司’生产出了特效的消炎药,起初我还有些不太相信,但我的一位去过中国的记者朋友告诉过我,这是真的,他亲眼看到很多伤势严重的中国士兵因为使用了这些神奇的药物,奇迹般的保住了生命。” 听到杨朔铭的话,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柳香芸的眼中不自觉的现出了自豪和欣慰之色。 “我想您能意识到这当中存在的巨大商业价值和给美国及世界人民带来的好处,”杨朔铭说道,“我希望能在这方面,和贵公司展开密切的合作,‘人和公司’受规模限制,难以扩大生产规模和拓展海外市场,我相信有了杜邦公司的帮助,这个困难将不复存在。” 听到杨朔铭的话,埃耶尔.杜邦连连点头。 “您是一个伟大的人,将军阁下。”埃耶尔.杜邦直起了身子,郑重的说道,“这是一项能够造福于整个人类的事业,并且能够带来巨大的收益,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您,将军阁下。” 此时埃耶尔.杜邦的表面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对于中国的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生产的这些被称统为“磺胺”的神奇药物,埃耶尔.杜邦早就有所耳闻,他曾经要求公司下属的“基本材料部”及工业实验室弄清楚这些药物的成份,但却始终没有能够成功。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家公司的拥有者,竟然会主动的找上门来。 一想到已经杀得尸山血海的欧洲战场,埃耶尔.杜邦就兴奋不已,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在他的眼里,仿佛正在变成一座座金山。 而此时的杨朔铭,却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墙上的那幅画上。 “她真美,画这幅画的人,对她一定倾注了所有的爱。”杨朔铭象是不自觉的感叹道,“可惜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您说的不错,这幅画的历史虽然不长,但却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品之一。”杨朔铭的话象是触动了埃耶尔.杜邦的心事,他叹息了一声,说道,“只是这幅画上的人,已经从这里消失很久了。” 杨朔铭从埃耶尔.杜邦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莫名的感伤之意,他意识到这幅画很可能包含有一个悲伤的故事,因此没有再就着这幅画上的美丽女子讨论下去,而是开始将话题引到下一个要谈的项目上。 “我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画面上的她,穿着的,是美丽的中国丝绸。”杨朔铭说道,“几千年前,伟大的中国人民便发明了这种美丽的纺织品,它一经出现,便震动了整个世界,现在,我们又有了新的发明,这项发明将带给全世界的女人一个更加美丽的世界。” 听了杨朔铭的话,柳香芸一下子明白了杨朔铭在说什么,她想起了自己裙子下的双腿上所穿着的那种薄如蝉翼般的黑色丝袜(杨朔铭给包括爱妻黄韵芝在内的自己身边的女人试穿的新产品人造尼龙丝袜),一时间双颊扑满了红霞。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穿上这样的丝袜,站在镜子前细细端详时,镜中的那个青春健美性感撩人的身影。 “……您要知道,整个欧洲和美国的女人数量加起来有好几亿,这将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哪怕一个人购买一双这样的人造尼龙丝袜,所能产生的利润,也是无法想象的……” 此时的柳香芸已经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另外一副面貌当中,杨朔铭和埃耶尔.杜邦的谈话内容,她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婉筠,你猜猜看,杨将军为什么要突然将目光转向硝石矿物期货市场?” 已经回到旧金山的沈高屹拿着杨朔铭发给他的最新指示,有些疑惑地向女儿问道。 “杨将军可能认为,战争不会很快的结束……”想到杨朔铭那英武俊美的身影,沈婉筠的脸又红了起来,象是怕被父亲窥破自己的心事,她转过身,拿起了一份报纸掩饰似的看了看,回答道。 “如果战争真的象他预料的那样,不会很快结束,那硝石的价格只会上涨,不会下跌,”沈高屹奇怪的说道,“可他要做的是沽空啊?” “的确是太不合理了。”沈婉筠听了父亲的问话,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说道,“不会是因为电报传输的关系,导致电文内容错误吧?” “很可能,这样的事以前听说过。”沈高屹有些担心地说道,“可别发生在咱们身上啊。” “我们应该马上和杨将军核对一下。”沈婉筠说道,“交易的金额太大了,如果一旦出现错误,我们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沈高屹想了想,说道:“我这里现在脱不开身,干脆你替我跑一趟吧,当面向他问清楚。” “我去见他?”沈婉筠听了父亲的话,出于女孩儿本能的羞涩,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要拒绝,但马上被不可抑止的对他的思念压倒了。 “记得快去快回,市场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时间每晚一秒都意味着财富的损失,”父亲有些烦乱地说道,“如果确定他的指令没错,我们必须马上开始。” “好,我这就去准备。今天中午就有去洛杉矶的火车。”沈婉筠说着,蹬蹬蹬地跑上了楼,喊起管家太太来。 看到女儿日渐成熟美丽的背影,沈高屹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 (一百二十)凶手再现 (一百二十)凶手再现 “你太累了,应该多休息一会儿。” 黄韵芝看着面色憔悴但却一脸喜色的杨朔铭,轻轻抱住了他。 看到爱妻的疼惜之情溢于言表,杨朔铭心里一暖,回身抱住了她,象个孩子似的躺在了她的怀里。 “时间不等人,我一定要抢在时间前面。” 杨朔铭说着,闭上了眼睛,惬意地享受着爱妻的拥吻,任凭她细长柔软的指尖按揉着自己头部的穴位。 伴随着她轻柔的动作,一天的疲劳渐渐的远去。 “你不可能在短时间里一口气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黄韵芝柔声劝道,“有些事情,能放手的,就放手好了,不然,事情没办好,你自己先累垮了。” “看样子你和老吴老孙他们学到了不少东西啊。”杨朔铭笑着说道,“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有些事,我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就不能整天的陪着你们爷儿俩了。”黄韵芝微微一笑,看着杨朔铭那俊美的脸庞,眼中满是温馨之意,仿佛又回到了二人初识的时候。 “那可不行。”杨朔铭笑了起来,淘气的伸出手,在她丰满的胸部轻捏了一把。 “别动,好找不准穴位了。”黄韵芝的身子微微一颤,娇嗔了一声,双手仍然在按摩着杨朔铭的头部。 “好舒服,这一手是和谁学的?”杨朔铭笑着问道。 “和柳姑娘学的。”黄韵芝笑着答道, “噢?是吗?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这个。”听了黄韵芝的回答,杨朔铭显得略略有些吃惊。 “人家是中医世家出身,这些应该也属于治病的功法吧,”黄韵芝想起了一有闲暇就苦读医学书籍的柳香芸,感叹道,“柳姑娘人长得好,也聪明博学,你弄的那些医学资料,她一看就懂,还肯钻研,别看我学得比她早,现在好多地方还得向她请教呢。” “你的心思都分给了我和孩子,不能象她那样的专注于一件事,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杨朔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象你刚才说的,咱们俩可以把分管的事,多放放手。柳姑娘那里,你不妨多做做工作,她是个难得的人才,也许能帮你分担不少。” “嗯。”黄韵芝面色绯红的点了点头,杨朔铭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瀚之?瀚之?”门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顾维钧焦急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少川?”杨朔铭心里一惊,立刻直起身来,他看到爱妻的眼中闪过担忧的神情,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后来到了走廊里。 “张辫帅出事了。”顾维钧神色凝重的将一张电报纸交给了杨朔铭。 听了顾维钧的话,杨朔铭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接过电报飞快地看了起来,眉头一点一点的拧成了黑疙瘩。 就在几天前,张勋在进京途中至保定时于火车站遭人枪击,身受重伤,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 “凶手目前还没有抓到。估计要么是日本间谍所为,要么是逆党所为。”顾维钧说道,“逆党的可能性大一些。” “是啊,上一次冲着我来的那帮人,就是逆党。”杨朔铭看着电报说道,眼中充满着愤怒的火焰,“不过日本间谍的可能性也很大。” “大总统急电,要我们在美国加意提防,可能的话,尽快返京。”顾维钧面有忧色的说道,“你看呢?” “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和美国人谈,要不少川你和陆总长先走吧,我安排人护送你们回去。”杨朔铭想了想,说道,“我再多呆几天。” “那怎么行呢?”顾维钧吃了一惊。 “上次他们就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我多留一些时间,正好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杨朔铭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吓了顾维钧一跳。 “我他娘的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水。”杨朔铭恶狠狠地说道。 “你听我说,你可千万别逞强啊!瀚之。”顾维钧有些焦急地劝说道,“上一次你带人去抓他们,就已经够冒险的了!你可别再来第二次了!” “少川放心,再没有那样的事了。”杨朔铭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神态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他微微一笑,说道,“要是再来一回,内子非和我急不可。” 听到杨朔铭这么说,顾维钧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对了,黄远生的灵柩回国后,追悼会少川最好给他办得风光一些。”杨朔铭说道,“关于其遇害经过,多在报纸上发表一些相关的文章,让世人认清逆党的真面目,以正人心,扬公道。” 在黄远生遇害之后,旧金山的华侨委托中国代表团将黄远生的灵柩运回国内安葬,顾维钧一直对黄远生的死愤恨不已,因此亲自出面安排其灵柩随代表团一道回国。杨朔铭也对黄远生的死深为痛惜,但他对顾维钧的建议,却是出于另外的目的。 “大总统已经给他家里发去了唁电,并表示要亲往致祭。”顾维钧马上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联想到了张勋的遇害,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过这样一来,大总统就要赶上两场追悼会了。”他又看了看杨朔铭,“你自己留在美国,可千万要小心,要是不行,尊夫人和公子就随我一道走吧。” “不用了,要是那样的话,她非死给我看不可。”杨朔铭不经意的回头望了望门口,苦笑了一声。 “好吧。”顾维钧知道杨朔铭决心已定,点了点头,“瀚之千万小心。” “现在还指不准谁小心谁呢。”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说道。 正在这时,侍卫长萧逸快步走了过来。 “将军,有个姑娘要见您。”萧逸将一张名片递给了杨朔铭,“她很着急,说有要紧的事。” 杨朔铭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你告诉她,我马上过去。” 看到杨朔铭很随意的就答应见一个姑娘,顾维钧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少川放心,这是个熟人。”杨朔铭明白顾维钧在担心什么,笑着解释了一句。 听了杨朔铭的话,顾维钧放下心来,告辞而去。 杨朔铭随萧逸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的沈婉筠看到杨朔铭,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出了什么事,沈小姐?”杨朔铭看到少女一脸的焦急之色,问道。 “是这样,”沈婉筠看了站在一旁的萧逸,犹豫了一下,对杨朔铭说道,“您给家父的指令似乎有些问题,家父担心是不是电报拍发失误,所以让我过来当面向将军核实一下。”她说着,取出了一张精美的信笺,交给了杨朔铭。 “我明白了。”杨朔铭看了看信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让沈小姐大老远的现跑一趟,真是让我过意不去。”杨朔铭请沈婉筠坐下,微笑着对她说道,“如果我告诉沈小姐,指令没有错误,沈小姐会相信吗?” “您亲口这样告诉我,我当然是会相信的。”沈婉筠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做。” “现在揭晓答案就没有意思了,到时候你是会明白的,沈小姐。”杨朔铭知道此时的她心里一定充满了疑惑,但他知道,哪怕他现在说了答案,她也不会相信,他有些抱歉地看着白跑了一趟的少女,说道,“相信我好吗?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您没有必要和我解释。”沈婉筠看出了杨朔铭眼中的歉意,心里不由得一甜,旅途的劳顿此时一扫而光,“您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很抱歉让你空跑了一趟。”杨朔铭看着容色略显憔悴的少女,再次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您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看天色已晚,沈婉筠注意到杨朔铭的眉宇间憔悴之色颇显,她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和慌乱,起身告辞道:“那我就不打扰将军您休息了。” 杨朔铭看到她彬彬有礼的向自己告辞,禁不住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少女心生好感,他起身送少女出门,来到了街上,萧逸前去为少女安排车马,杨朔铭和两名侍卫陪着少女站在那里等候,杨朔铭不由自主的多打量几眼身边的少女。 可能是出于少女羞涩的天性,此时的沈婉筠一直在回避着他的目光,没有注意到他在看自己,而是望向了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突然间,少女好象看到了街上的一个人影,剪水双瞳立时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怎么了?”杨朔铭注意到了少女眼中的异样,立刻警觉的问道。 “那个人……就是杀害黄先生的凶手……”少女抬起了手臂,指了指远处的街道,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杨朔铭猛地转头向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超级电脑眼”随即开动,他立刻便分辨出了人群当中的那张俊美但显得异常狰狞的脸。 对方显然注意到了杨朔铭发现了自己,以无比迅捷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瞄向了这里。 杨朔铭猛地抱住了少女,闪电般地向一边跃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对面一枪打来,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一颗子弹远远的飞来,击中了他们对面不远处的一座路灯,发出刺耳的尖鸣。 看到杨朔铭的身手竟然如此的敏捷,对方的眼中闪过惊奇的光芒,而当他看到杨朔铭在抱着少女的同时,竟然掏出了枪来,脸上满是错愕之色,立刻调头就跑。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头把撸子”开始瞄准,而周围全是慌乱奔跑的人群,尽管“超级电脑眼”的光标几次锁定住了对方的身影,但顾忌伤到周围无辜的人们,杨朔铭想了想,还是没有扣动扳机。 “站住!”伴随着声声呼喝,杨朔铭看到萧逸和一名卫士追了过去,他扫视了一下四周,在“超级电脑眼”确定没有可疑的危险人物之后,缓缓的垂下了手中的枪。 此时的沈婉筠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的哭泣着,显然被刚才的枪击吓得不轻。 听到枪声的黄韵芝拎着枪和侍卫们一起冲了出来,她焦急地寻找着杨朔铭的身影,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正抱着一个一身洋装的少女站在那里时,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微笑起来。 杨朔铭看到爱妻似笑非笑的目光,脸上满是尴尬之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 黄韵芝眨了眨眼,冲他撅了撅嘴唇,用手指轻轻的在脸上刮了刮,做了个“不羞不羞”的手势,杨朔铭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柔声安慰着怀中的少女。 沈婉筠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立刻松开了双臂,站直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用手指揩掉了眼角的泪水。 “你见过那个人?”杨朔铭问道。 “嗯。”少女轻轻点了点头,“他和另一个人杀害黄先生的时候,我和父亲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他们。” “那家伙的模样的确让人印象深刻。”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不断的回放着刚才的场景,并将对方的面目放大,展现在了杨朔铭的面前。 此时侍卫们已经聚扰了过来,将二人围在了中间,远处的街巷中再次响起了枪声,杨朔铭和卫士们保护黄韵芝和沈婉筠小心地退回到楼里,而另外几名卫士则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北海!快起来!快!” 夏阁哲一边用力的拖着已经身受重伤的刘北海,一边不断的用左轮手枪向追赶过来的中***人射击。 “我……不行了……你……快走……” 刘北海用力的推开了夏阁哲,抬手连续三枪射出,一个躲闪不及的美国白人警察应声而倒。 可能是觉察到了危险,刘北海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使劲的向远处抛出了已经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手枪,而就在这时,远处一连串的子弹横扫过来,刘北海的身上顿时迸出了团团血雾,他的身子仿佛跳舞一样的抖动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夏阁哲看到一名中***官手中的大号勃朗宁式手枪冒着的烟和对方那充满讥诮之意的眼神,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猛地扔掉了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手枪,闪身敏捷地跃上了一堵矮墙,四肢并用仿佛猿猴一样的钻进了一扇窗户。 萧逸看到夏阁哲的狼狈身影,冷笑了一声,大步的追了过去。 夏阁哲一边在房顶跑着,一边不住的回头张望,在发现没有人追上来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自小练就一身飞檐走壁功夫的夏阁哲,对自己的身手,还是蛮自信的。 但今天夏阁哲的自信没有维持多久,当他再一次回头时,立刻便发现了身后一个和自己一样矫健的身影。 夏阁哲的心里一阵慌乱,他闪身从房顶跃下,跳进了一条小巷,而这时他的身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几个头戴钉子头盔身穿警服手拿条纹警棍的白人警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夏阁哲不想和他们纠缠,闪身从警察们的身边冲过,但却冷不防被一名警察揪住了他的衣服,夏阁哲用力的猛一挣扎,摔了一个跟头,身上的衣服顿时被扯掉了大半边。那名揪他衣服的警察看到了夏阁哲遍布全身的刺青龙纹和中间的“誓以我血荐轩辕”几个大字,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另一名白人警察冲到了他的身边,高高的举起了警棍,狠狠的向夏阁哲的脑门砸来,夏阁哲侧身一闪,躲过了这重重一击,飞起一脚踢在了白人警察的脖颈处,白人警察沉重的身躯立时摔倒在地,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夏阁哲闪身抓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警棍,此时又一名警察冲了上来,高举着警棍向夏阁哲打来,夏阁哲灵巧地闪身躲开,一棍子敲在了对方的后背上,一阵骨胳碎裂的声音传来,那名白人警察惨叫了一声,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没等另外几名警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夏阁哲又抄起了一根警棍,双棍飞舞,几下便将几名白人警察全都打倒在了地上。 收拾掉这些白人警察之后,夏阁哲转身正要跑开,一个人影闪电般的拦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举着大号“连发勃朗宁”(夏阁哲以前没有见过这种枪,是以把它当成了勃朗宁的新产品)挡在面前的萧逸,夏阁哲的心一阵紧缩,他猛地将手中的两根警棍向萧逸抛去,然后一个驴打滚来到了周围躲闪不及的人群当中,一把抓过一名白人妇女挡在了身前,并顺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柄匕首,顶在了那名白人妇女的颈间。 ------------ (一百二十一)领袖的三件事 (一百二十一)领袖的三件事 白人妇女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想要挣脱夏阁哲,但夏阁哲的胳膊仿佛铁箍一样的让她动弹不得。夏阁哲大半个身子都被她挡在身后,他拖着这名白人妇女快步向后退去,周围的人群再次发出了阵阵惊呼。 萧逸双手举枪,紧紧地盯着把白人妇女当成挡箭牌的夏阁哲,缓步向前逼近。 “别过来!”夏阁哲吼了一声,手上加力,匕首在白人妇女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仿佛一条条红色的蚯蚓。 萧逸停下了脚步,但手中的枪仍然在瞄着夏阁哲。 看到萧逸打算开枪的枪子,两名受伤的白人警察大叫着“no!no!”,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紧张对峙的两人。萧逸对白人警察的叫喊声充耳不闻,而是死死的盯紧了不住的向后退走的夏阁哲。 夏阁哲看着紧盯着自己的萧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他拼命的拖着白人妇女向后退去,那名白人妇女可能是惊慌过度,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下子将有些惊慌的夏阁哲也拖倒了。 一直蓄势待发的萧逸猛地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夏阁哲暴露出来的一条小腿立时皮开肉绽。 夏阁哲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松开了白人妇女和手中的匕首,用双手抱住了受伤的腿,萧逸冷冷地看着他,端着枪大步向他倒地的位置走去。 突然间,萧逸象是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此时刚好处于一处街巷的巷口,他本能地偏了下头,突然看到了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平端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柄古怪的大号手枪。 萧逸猛地闪身,在他还身在空中的时候,握枪的手已经完成了手中枪连发状态的调整工作,他猛地对准了对方,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轻快的连续射击声,萧逸手中的枪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子弹如同雨点般的向对方射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的将手中的枪调成连发状态,在发觉萧逸开始了扫射之后,对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地猛地一闪,紧接萧逸便看到了点点红光。 在萧逸双足落地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伴随着一阵难言的刺痛,紧接着身体变得麻木和绵软起来,他刚想要向前迈步,却感到自己的腿不听使唤,紧接着他便不由自主的倒了下来。 萧逸努力的想要直起身子,他看到对方的身影也停了下来,萧逸看见对方呈双膝跪地的姿势,一只手用力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则捂住了腹部,现出了异常难受的样子。 萧逸知道自己击中了对方,他没有管自己的伤势,而是转头向夏阁哲所在的方向望去。 此时原来在那里惨叫着的夏阁哲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那名已经晕厥过去的白人妇女,只是地面上的斑斑血迹,证明了刚刚发生过了什么。 萧逸感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将目光重新转向了刚才和他对射的对手,此时他依稀看到对方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扶着墙快步的消失在了街巷里,而就在这时,萧逸似乎听到了战友们焦急的呼喊,还有白人警察没命吹着的警笛声。 奶奶的!天怎么黑得这么快!萧逸郁闷的想着。 他昏了过去。 “此人应该是逆党无疑。” 一位军官说着,将罩住尸体的白布揭开,杨朔铭立刻便看到了死者胸前的“精忠报国”刺青,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另外一个受伤跑了?”杨朔铭问道。 “是,不过据萧队长说,他是被另外一拨人救走的。”军官回答道。 “老萧的伤现在怎么样了?”杨朔铭问道,目光随即落在了死者身上的一个类似花瓣一样的标志上。 “挺过来了。”军官回答道,虽然他回答得很简单,但杨朔铭仍然能够想象得到,萧逸经历了怎样的危险。 “美国人说,救走凶手的,很可能是日本人。”军官接着说道。 “他们怎么能够确定?”杨朔铭想起了那些被打死打伤的美国白人警察,眉头不由得一扬,立刻追问道。 “当时有两个美国警察听到了他们用日语对话。”军官回答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他最后看了一眼浑身都是枪洞的刘北海的尸体,转身离开了。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议事堂。 “这个杨朔铭,还真是命大,竟然又逃过了一次暗杀。”袁世凯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有些好笑的说道,“也真是奇了怪了,逆党为什么要一个劲儿的找他的麻烦呢?” “杨瀚之是少有的文武全才,逆党恐其为大总统所用,成为大总统之强助,是以必欲除之而后快。”杨度说道。 “皙子所言极是。”陈宦看了看议事堂内的的人们,说道,“现在逆党因无法再在国内以‘革命’之名兴风作浪,所以才打算以暗杀手段,剪除大总统身边之得力臂助,以逞其篡国狡谋。” “那就是说,以后咱们大家都得小心了。”袁世凯想起了遇刺身亡的张勋,禁不住叹息起来。 “逆党素来狡赖阴狠,暗杀政敌对其来说是寻常手段,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梁士诒知道袁世凯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张勋,象是害怕似的打了一个寒噤,“就是他们自己内部,也常常一言不和即拔刀相向,真是如同匪寇盗贼一般。” “是啊!此等匪类,如不消灭,异日必为我中华之大患。”袁世凯握了握拳头,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了袁世凯的话,议事堂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沉重。 “陆总长和顾参事已经动身回国了,他杨瀚之却还在美国滞留不去,不知所为何事?”袁世凯突然问道。 听了袁世凯的问话,屋子里的人们全都一愣。 “据称此人在美国广会工商界人士,洽谈实业项目,观其意,似乎是准备想要回来后大干一番。”陈宦答道。 “身为军人,不想着军务,反而整天琢磨着赚钱,真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袁世凯背着手踱起了步,说道。 袁世凯的不满溢于言表,但杨度和陈宦却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袁世凯嘴角边似乎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杨度明白了袁世凯心里的想法,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起来,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既然杨瀚之如此热衷于实业,大总统不妨待其回国之后,给他一个施展这方面才能的机会。”陈宦明显的也猜出了袁世凯心里的想法,立刻建议道,“他在赣西经营仅仅一年多的时间,赣西之农工商学各业成绩灿然可观,若予以充分之便利,不出十年,我国之经济必当有大成。” “说的好。”袁世凯赞许地点了点头,“等他回来,就让他交卸了军务,专心督理全国实业好了。” 差不多与此同时,远在美国洛杉矶的杨朔铭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你不舒服?”黄韵芝关切的问道。 “奶奶的,肯定是有人念叨我了。”杨朔铭耸了耸鼻子,开玩笑似的说道。 黄韵芝摇了摇头,她伸出手在杨朔铭的额头摸了摸,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神情才舒缓了下来。 “水土不服,容易感染疾病,你可要小心,千万别大意。”黄韵芝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旦染上了病,想要去掉可就不容易了。” “我明白。”杨朔铭看到爱妻说得郑重,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冲她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1918年那场席卷世界的大流感,差不多夺去了一亿人的生命,他现在拼命的发展中国的医药卫生事业,除了赚钱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几年后将会准时出现的这场大灾难, “我们在美国呆不了多久了。”杨朔铭说道,“事情基本上都办完了,我们可以准备回家了。” “造船的事顺利吗?”黄韵芝问道。 “算是顺风顺水吧,杜邦公司和美***界的关系非常密切,这一次多亏了他们帮咱们打开了局面。”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快的话,最多两年,咱们就会有一支庞大的舰队。” “美国的造船厂肯帮咱们建造这些大船吗?”黄韵芝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当然了,如今的美国造船业开工严重不足,大船台有好多都闲得长草了,咱们的订单,对他们来说就是雪中送炭。”杨朔铭笑着给她解释道。 “可一下子造这么多的大船,这资金的来源,你回去怕是不好解释的。”黄韵芝对造船并不熟悉,但她却从另外一个角度给了杨朔铭必要的提醒,“老袁要是知道我们现在这么有钱,会怎么想?你想造舰对他来说虽然也是好事,但必须要考虑到他的反应。” “放心吧,我想到过这一层,肯定不会让老袁知道,哪怕老袁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相信。” 听到杨朔铭说得满有把握,黄韵芝放下心来。 “再说了,他当总统的日子不会久的。”杨朔铭冲她诡秘地一笑,“我们根本不用担心。” “什么意思?”黄韵芝不解的问道。 “咱们中国,很快就要有皇帝了。” 日本,神户,荣町三丁目,西村旅馆。 “先生,您还记得那里吗?您看见那座桥了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是在那里的呀。” “我当然记得,你那时还是一个叽叽喳喳围着大人转的小女孩,可是现在,一转眼的功夫,你已经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那位在党内受人尊敬又威严专横的领袖,看着眼前的这个清纯美艳招人喜爱的少女,一种想要对她施加侵犯的心理,正在内心逐渐升腾。 以前,每当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仅限于用搂抱着她,亲吻她和抚摸她胸部的方式,来缓解自己工作的疲劳。 而今天,他决心将她带入到爱欲的深渊当中。 “我小时候是那样子的,其实我本来很害羞的,之所以性格会变成那样,都是因为先生您过于宠爱我的关系。”穿着和服的少女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目光当中饱含着柔情密意。 “你真美,春子……” 领袖把吉田春子――那位一直侍奉领袖起居和担任他英文秘书的少女――从头到脚的看了几遍后,突然说道:“能把裙子卷上去让我看看吗……” 吉田春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来这样的要求。 她有些害羞地将裙子连同里面的衬裙一起卷到了腰上,少女雪白鲜嫩的柔美大腿呈现了出来。坐在她身边的领袖,两眼紧紧地盯着她被白色丝绸包裹着的下腹部。 少女平坦的小腹部和从臀部到大腿那流畅的曲线,暗示着吉田春子是个生育能力极强的姑娘。 “可以稍往前点儿吗?” “先生,您……” “照我说的做吧……” 此时从吉田春子那迷人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少女体香,刺激着领袖的嗅觉,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探向了吉田春子的腿胯间。 “啊!……” 领袖的手,隔着那层薄薄的布片,在吉田春子的小腹部下边微微隆起的部位上抚摸着。使少女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她来回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躲闪着领袖的手。这大概可以说是少女的一种本能了。 “别动……” 裙子已经卷到了腰上的春子,被一个象自己父亲一样年纪的男人在少女的私密领地上尽情地揉搓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羞怯感,使她觉得无地自容,让她羞得想哭。 领袖的手指执拗地在少女的秘处揉搓着,使那里发出一种的淫靡的声响。此时那个还没有被男性真正侵犯过的地方,源源不断地向外荡漾着***,让她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女性气息。 此时领袖的欲望已经高涨到不能自持的程度了,他把自己和服前边的带子解开,露出了硬硬地挺立着的武器。 “先生,这……” 清纯的少女生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粗大而且又是硬邦邦的男性武器,她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握住它,春子……” 尽管有些发怵,但她还是握住了它。 “先生,为什么会这么热?……” “感觉到热了吗?这是它在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 少女用两只手捧住了领袖的武器,惶恐地低下了头。 领袖抱过少女,伏在了她的身上,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身子,在她脸上到处吻着,另一只手从她的领口处插了进去,在她那小茶碗似的胸脯上使劲地捏弄着,揉捻着…… 在肆意的抚弄之后,领袖将自己的腰拱了起来,用胸部死死的压住少女的上半身,并一点一点地往前蹭着,当他感觉到已经对准了少女的花瓣中间时,他的腰部猛一用力,一下子将他那根膨胀到了极点的,灼热的物体,全部***了少女的身体里。 “噢!……” “啊!……” 被撕裂了般的痛楚使吉田春子大声地叫喊了起来。而此时的领袖,体味着她在怀里挣扎带给他的美妙感觉,抚摸着她那柔美黑亮的秀发,并用舌头吮着她那夺框而出的,苦闷的泪水。 “忍耐一下……这只是一瞬间的痛苦,一会儿就会好的……” “真的吗……先生……” 领袖在少女的身上静静地伏了一会儿,他象是在细细地品味着***的芬芳。然后,他又开始猛烈地***了起来。 到底是有些上了年纪,不大一会儿,他就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突然,他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接着他更使劲地顶着春子,在又静止了几秒钟后,突然又迅速地***了几下,并且挺直了身子。 吉田春子全身剧震,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被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沐浴了。她情不自禁地紧紧搂住了领袖的脖子。 得到了无限满足的领袖,显得有些精疲力尽地从吉田春子的身上下来了。他坐在旁边的一把折叠椅上,看着半裸的仍旧仰卧在长椅上的吉田春子,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他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拧开了盖子,倒了满满一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在长椅上喘息的少女很快又恢复了气力,她害羞地在他面前慢慢穿好了衣服。 “我一生只关心三件事:革命,读书,还有女人。” 此时此刻,受到侵犯的少女似乎给领袖本人带来了无限的灵感,领袖一时间诗兴大发,正当他迫不及待的准备在少女面前吟诵时,却突然看到不远处几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中国人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领袖认出了他们是自己的部下,他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不顾他的严令,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尽管感到有些扫兴,但他还是打起了精神,准备迎接到来的挑战,而刚刚被侵犯过的少女,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恬静和从容。 ------------ (一百二十二)升官 (一百二十二)升官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领袖看着几位部下,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和蔼和威严。 几位部下对望了一眼,为首的一位革命党人想了想,说道:“先生,美国那边出事了。” “是林申出事了吗?”领袖和颜悦色的问道。 “不,不是他,”这位叫朱直信的老同盟会员说道,“我们已经和他失去了联系。” “那到底是什么事?”领袖看到朱直信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满地问道。 “不是林申,是曹亚欣出事了。”朱直信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和另外九个人被那个姓杨的手下抓住了,德国人给的钱,也落到了他手里。” 听到这个噩耗,领袖的心里猛然一震,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才没有让自己陷入到狂怒之中。 看到领袖平和的神态,并没有象他们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朱直信和其他几个人眼中都不由自主的现出了一丝惊奇。 “他竟然敢在美国的国土上随便抓人?”领袖问道,“美国政府难道一点儿也不管?” “他们做得非常隐秘,美国人根本就没有发觉。”朱直信说道,“曹亚欣一向谨慎,但却还是着了他的道儿。” “我们和德国的联系一直是高度保密的,德国方面也一直严守秘密,这个姓杨的怎么会知道德国人给我们钱的消息的?”领袖问道。 “也许是美国支部的人当中有内奸,向姓杨的走露了消息。”有人回答道,“德国方面怀疑是密电被截获破译,现在正在更换密码。” “破译密码基本不可能,就凭他手里的那些人,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领袖说道,“还是出了内奸的可能性大一些。” 听了领袖的话,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这个姓杨的是我们的劲敌。”领袖缓缓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上一次的刺杀行动,也是美国支部的人被他发现了踪迹,他亲自带人去抓咱们的人,打死打伤了咱们不少的同志。”朱直信说道,“这一次咱们有两名同志激于义愤,再次对其实施刺杀,可惜失败了,一位同志当场牺牲,另一位目前下落不明。” 听了朱直信的话,领袖的脸上现出了哀痛之色。 “这些同志都是好样儿的。”领袖说道,“他们不会就这么白白牺牲的。” “那个姓杨的现在还没有离开美国,我们可以请日本方面想办法帮我们夺回这笔经费。”朱直信建议道,“如果没有这笔经费,广东的革命就不能如期发动。” “虎口夺食,只怕不象说说这么容易,日本人如果有办法,应该早就试了,不会等到今天。”有人用略带怨气的声音说道。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领袖突然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德国人给的这笔钱,不要也罢。广东那边的事,正好可以先缓一缓。” “先生的意思是……”朱直信小心地看着领袖的脸色,有些迟疑的问道。 “袁世凯这一次算是打了胜仗,而且和约又签订了,如果我们按照和德国人的约定,现在发动,很可能被袁世凯政府利用,又一次成为众矢之的,”领袖用和蔼的声音给这位老部下解释道,“现在这笔款既然丢了,我们也就不必履约了。明白吗?” 朱直信费力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应该是领会了领袖话内的精神要旨,只是他的内心一时间还有些迷惑。 “而且,我们不久就会有更好的机会发动三次革命。”领袖接着说道。 “更好的机会?”朱直信再次感到了迷茫,情不自禁的反问道。 “袁世凯一直想要当皇帝,现在他的机会来了。”领袖将一张日本报纸递给了朱直信,微笑着说道,“他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 朱直信接过报纸看了看,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到了袁世凯主持祭孔典礼的照片,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抬头看着在那里和蔼微笑着的领袖,眼睛里全是敬佩和仰慕之意。 1916年10月22日,北京,中华民国大总统府,会客厅。 “我光知道逆党一直接受日本人的资助,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和德国人有联系。” “德国方面提供给逆党的经费共计400万元,其目的是为了让逆党发动革命,制造混乱,以达到阻止我国参加协约国作战的目的。” 刚刚回到北京的杨朔铭一边对袁世凯说着,一边将数张汇票交给了梁士诒。 “逆党原本定于本月在广东发动,幸赖大总统威德,其经费被全部截获,逆党无款购买枪炮,诡计狡谋皆胎死腹中。”杨朔铭说道,“此等款项已经尽数转汇入我国,可以随时提现。请大总统查收。” 袁世凯从梁士诒手中接过汇票看了看,脸上一时间全是感动之色,说话声也变得哽咽起来。 “瀚之为了侦破逆党,不惜亲率健儿,深入贼巢。这些钱,可都是带着血的啊!” 看到袁世凯的眼睛又要淌泪,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但是表面上,他还是要配合袁世凯把戏演下去。 “只要能看到我中华崛起,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杨朔铭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陈宦一眼,说道,“此次起获逆党巢穴,事出偶然,比不得陈次长当年的义举。” 听了杨朔铭的话,陈宦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 精明的陈宦当然明白,杨朔铭给自己戴的这顶高帽是什么意思。 在“庚子国变”时,陈宦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卫军管带,八国联军进犯北京时,陈宦率军坚守朝阳门,同前来进攻的日军俄军血战多时,从未经历过战阵的陈宦在战斗中表现出色,率部击毙日俄士兵百余人,整个北京保卫战,以朝阳门的战况最为激烈。在向保定撤退的途中,陈宦捡到了被遗弃的饷银十三万七千两,这些银子是来保定“勤王”的袁世凯为了向慈禧太后表现忠诚,派人送来的安徽江苏两省送京饷银。面对天上掉下来的这张大馅饼,陈宦分文未动,而是将这笔巨款解送到了保定荣禄处。陈宦的义举在当时曾经轰动一时,为人们广为传颂,成为廉洁自律的典范。 “瀚之客气了,陈某愧不敢当,”陈宦淡淡的说道,“而且,我那时捡的钱,无论从数额还是其中经历之艰险,都和瀚之没法相比。” “二位将军都是一心为国的忠臣,你们有时间好好亲***近,”梁士诒笑着说道,“你们俩都是国之肱股,就别再在大总统面前客套了。” 听到梁士诒说出了“忠臣”这个词,陈宦紧紧地盯着杨朔铭的眼睛,想要捕捉他神情的微妙变化,但他看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 “德国人竟然给了逆党如此巨款,可见我国参战在欧洲各国眼中的分量。”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度突然说道,“瀚之既然从逆党手中夺了这经费,我们不如就以此款为军费,同德国开战好了。” “我国参加欧战确属必要,不过英国人已经答应出钱帮助咱们编练‘参战军’了,瀚之夺回来的这笔巨款,还是用于国内建设比较好。”袁世凯说着,看了看杨朔铭,脸上全是和蔼可亲的笑容,“瀚之自镇守赣西之后,于当地民生发展建树极多,国内无有可比拟者,瀚之如有意,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将全国都变成第二个赣西?” 听了袁世凯的话,杨朔铭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但他的表面上,却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固所愿也。”杨朔铭说道,“大总统如能成全杨某发展实业之心愿,杨某感激不尽。” 听到杨朔铭答应得如此痛快,袁世凯很是高兴,杨度和梁士诒也在那里微微含笑,而陈宦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但转瞬即逝。 “发展实业这一块儿,我就全交给瀚之了。”袁世凯郑重其事的说道,“望瀚之不辞劳苦,为李文忠公第二!” “请大总统放心,”杨朔铭正色说道,“自今日起,十年为期,当叫我中华另换一新面目!” 亲自送杨朔铭出门之后,心情极佳的袁世凯和杨度等人回到了会客厅,想要和几位谋臣商量人事安排的问题,却看到陈宦的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养钿?”袁世凯笑着问道。 “感觉有些不对。”陈宦摇了摇头,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世间安有此人。” “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袁世凯一直十分看重陈宦的意见,听到陈宦这样说,他立刻问道,“哪些地方不对?” “他杨瀚之的表现有些不对。”陈宦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他明明知道大总统让其主管实业,实际上是削了他的兵权,可他不但丝毫不以为意,而且还象是很高兴,太不合常理了。” 听了陈宦的话,杨度微微的点了点头,但此时的袁世凯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细微的动作。 “什么事都要符合人之常情,如果过了这条线,就应该小心了。”陈宦看到袁世凯似乎不太以为然,又说了一句。 “他杨瀚之本来就不算真正的军人,和段总长、陈次长你们这些正牌军人不同,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军人,现在仗打完了,他将心思转到了实业上,也是人之常情。”梁士诒说道。 “非也,他在赣西一年多的时间,就练出了一支强军,表明他在军事方面的本事,决不在我们这些正牌军人之下。”陈宦说道,“而且这也说明,他也知道军权的重要,才会这么做。而作为统兵一方的大员,最害怕的就是军权被夺,他竟然能了无介意,视之如同鸿毛飞羽,未免太过了。” “养钿说的不错,是有些不合常理。”袁世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象宋卿(黎元洪)都当了副总统,却非要兼任鄂督一职,道理是一样的。但不管他杨瀚之是真心的也好,假装的也罢,现在的结果是他交出了兵权,留在了北京,我们只需要这样的结果就够了。” 听袁世凯这么一说,陈宦便不再言语了。 在袁世凯扑灭“二次革命”,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之后,黎元洪被选为副总统,并兼任湖北都督,但黎元洪害怕被袁世凯架空,不肯离开湖北,而是在湖北就任副总统(这种事也就在中国才有)。但袁世凯早就窥破了黎元洪的心思,派段祺瑞到湖北以“磋商要政”为理由,逼迫黎元洪离开了自己的地盘湖北,进了北京。黎元洪到京之后,被安置在了瀛台(当年戊戌政变后,光绪皇帝即被慈禧太后囚禁于此,此时黎元洪的心情可想而知),并且和袁世凯结成了儿女亲家。 对于这样的控制手法,现在的袁世凯可以说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了。从刚才的话里,陈宦已经听出来了袁世凯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再多说的话,不但会引起袁世凯的反感,也可能真正的得罪了杨朔铭。 对于这位收复青岛的智将,他在心里不知怎么有一种本能的忌惮。 如果杨朔铭知道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袁世凯提防自己,以这位智将的心机,稍微整出一点事来,就够他陈宦喝一壶的。 精于处世的他,对于人情交往利益关系的理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想到刚才杨朔铭借着夺款的功劳巧妙的夸赞了自己一下,摆明了是卖个好给他,他的心里又略略放松了些。 此时的陈宦已经决定了,自己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也应该去和杨朔铭这样的人多套套关系。 杨朔铭刚刚回到了家里,家里就已经得知了消息,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看着一堆的美女丫鬟围着自己忙得团团转,杨朔铭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 这种换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的生活,他属实是一点儿也不习惯。 “这几位……怎么有些面生呢?是新来的?”杨朔铭看着将自己的军服取走的几名身穿紧身半袖旗袍的美女的背影,咧了咧嘴,对先到家的爱妻黄韵芝问道。 黄韵芝眨了眨眼,表示不知道,她向银凤投去询问的目光,银凤笑了笑,说道:“她们都是袁大公子派人送来的。” 杨朔铭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而是拉着黄韵芝的手进了卧房。 “这下有当老爷的感觉了吧?”黄韵芝笑眼弯弯的问道。 “这句话需要解释。”杨朔铭看着她说道。 “随便睡丫鬟是老爷的权力。”黄韵芝笑着解释道,“可不要浪费资源哦。” “我可受不了这个。”杨朔铭苦笑了一声,“他袁太子这是想把我榨成人干,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广田自荒可是不行的哟。”黄韵芝让他一句“榨成人干”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袁太子的行事方法,和他爹一样。”杨朔铭想起了袁世凯借着让自己主管全国实业的机会夺了自己的军权,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 “怎么?是他给你的官儿小了?”黄韵芝似乎也明白他今天觐见的结果,问道。 “说小也不小,只是我不再是军人了。”杨朔铭说道。 “他给你封的是一个什么官?说来听听。”黄韵芝又问道。 “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杨朔铭说道,“他委托我主管全国实业,给我的职位有三个,一个是全国工商业督办,一个是全国铁路督办(以前曾是孙中山的职位),一个是全国经界局督办(蔡锷入京时的职位)。” “听起来还不错,只是好象没有山东将军的名号威风。”黄韵芝笑着说道。 她的话表明,她也明白了丈夫军权被剥夺的事实。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什么打算?”黄韵芝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杨朔铭说道,“不管是什么职位,只要努力,就都能干出一番成绩来,再说这三个职位也都不是虚的,主管实业,其实正合我意。” “我觉得也是。”黄韵芝点了点头,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惆怅,剪水双瞳渐渐的朦胧起来,仿佛笼罩了一层雨雾,“我倒是希望,你一辈子都不再当将军。” 杨朔铭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作为军人的妻子,一辈子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生死离别的痛苦, “这一回咱们可是要长住京城了。”可能是发现自己的哀伤情绪对丈夫起了不好的影响,黄韵芝立刻转移了话题,“你这一回升官了,其实该好好的庆贺庆贺的。” “那是自然,”杨朔铭笑了笑,“只怕不用咱们自己准备,就会有人想到这块儿的。” 杨朔铭话音刚落,银凤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老爷,有客人来了。”银凤说道。 ------------ (一百二十三)初会蔡松坡 (一百二十三)初会蔡松坡 听了银凤的禀报,杨朔铭和黄韵芝相视一笑。 “是哪一位贵客?”杨朔铭问道。 “是蔡松坡蔡将军。”银凤答道。 听到银凤的回答,黄韵芝明显的有些出乎意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她随即转过头望向杨朔铭,在杨朔铭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杨朔铭对银凤说道,银凤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我还以为会是梁财神呢。”黄韵芝笑道,“没想到却是蔡将军。” “蔡松坡身体不好,我原打算明天去拜访他的,想不到他今天就来了。”杨朔铭说道,“其实我们早该好好坐下来谈谈了。” “他这个时候来也不奇怪,上次咱们帮了他的大忙,要不是我们的药到的及时,蔡夫人的命就保不住了。”黄韵芝想了想,说道,“也许他就是来道谢的呢。” 杨朔铭点了点头,他知道爱妻的分析有道理,但远远不是全部。 和黄韵芝组建医疗队上前线支援杨朔铭不同,蔡锷的两位夫人刘夫人和潘夫人则是亲自到前线探望丈夫并劳军慰问,结果在一次慰问活动中遭到日本间谍偷袭,刘夫人被子弹击伤,伤口感染化脓,生命垂危,蔡锷当时极为绝望,已经预备要为刘夫人安排后事了。多亏了杨朔铭的医疗队及时赶到,使用“特效药”对刘夫人进行了医治,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对于杨朔铭派出的医疗队的帮助,蔡锷可以说是非常感激的。 而更加令蔡锷感激的,则是杨朔铭的暗中支援。 这一次抗击倭寇入侵,奉天战区的仗基本都是蔡锷打的,和山东战场相比,蔡锷的仗打得并不顺利,前期基本上都在吃败仗,好在他始终咬牙坚持着消耗日军,到了后期在山东战场稳胜的情况下,杨朔铭便开始试着抽调力量支援蔡锷,他先后给蔡锷派去了三个炮兵营(其中一个装备有毒气炮弹),三个步兵营,一个铁甲车纵队(坦克纵队),一支卡车运输队和四架飞机,并给蔡锷运去了180毫米重型榴弹炮和大量的炮弹,在得到了杨朔铭的有力支持之后,早就憋着一肚子火的蔡锷向日军发起了猛烈反击,在中***队的全线反击下,表面上气势汹汹但骨子里已经十分虚弱的日军遭到沉重打击,加上鼠疫流行,一路溃败下去,让蔡锷成功的收复了所有的失地,将日军逐出了奉天,压缩在旅顺大连至鸭绿江一线,使蔡锷得以一雪前耻,成就赫赫威名。 尽管二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正式碰面,但在心里,都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至友。 对于蔡锷的来访,杨朔铭其实早就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早。 当杨朔铭来到客厅的时候,蔡锷正在一张桌子旁,仔细地观看着军摆放在“定远”舰模型旁的另一艘军舰模型。看到杨朔铭出来,蔡锷微微一笑,迎了上来。 “回京复命后,本该去探望下松坡的,想不到松坡竟然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先来了。”杨朔铭微笑着上前,向蔡锷伸出了手。 蔡锷呵呵一笑,伸出手用力的握住了杨朔铭的手。 “你我相见,不必分什么先后。”蔡锷看着一身精美汉服的杨朔铭,笑着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杨朔铭注意到今天来访的蔡锷也没有穿军服,而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外面罩了一件咖啡色的外套。两人都注意到了各自着装的不同,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 一位侍女上前帮蔡锷脱下外套,将外套和蔡锷的黑色礼帽一起取走挂在了考究的紫檀木衣架上,另一位侍女端上了香茗,这两名侍女都是姿色非凡的美女,哪怕是温文儒雅的蔡锷,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们几眼。 两名美女立刻便注意到了蔡锷在看她们,她们冲他露出了一个恬静可爱的笑容,既温柔甜美又不失礼貌含蓄,让蔡锷不由得暗暗感叹。 “瀚之府上,果然名不虚传。”蔡锷从两名美女身上收回了目光,笑着对杨朔铭说道,“如此佳人,实是难得。” “她们都是袁大公子送来的,烦劳她们在我这里做这些事,实在是暴殄天物了。”杨朔铭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感叹道,“她们都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才对,而不应该在我这里虚度年华。” 听到杨朔铭的回答,蔡锷的眼睛微微一亮,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瀚之看样子很喜欢船。”蔡锷坐了下来,指了指桌子上的舰船模型,“我认得那一艘是咱们北洋海军的旗舰‘定远’,那一艘好象是德国船。” 蔡锷所说的船模是一艘双桅双烟囱的冲角战舰,前后各有一座单装主炮塔,两舷各有三座副炮塔和二座炮廓,看样子象是一艘巡洋舰,但它的体形和摆在前面的“定远”竟然不相上下,证明了它很可能也和“定远”一样,是一艘铁甲舰。 杨朔铭听到蔡锷竟然能准确的判断出后一艘船模的德国血统,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 “松坡所言极是,那确是一艘德国船。”杨朔铭说道,“但是这艘船和咱们中国海军,可是有很大的渊源呢。” “噢?瀚之说来听听?”蔡锷的脸上现出了专注之色。 “当年甲午战败后,为重整海防,清廷曾欲在德国重新定造新式战舰,德国人设计了一款排水量7600吨的新式战舰,装有2门28公厘主炮、10门15公厘速射炮和8门10.5公厘速射炮,主装甲厚25公厘,航速《宝 书 网》道,“这艘战舰其实是德国‘恺撒’级前无畏舰的缩小版,我国将其命名为‘海天’级,惜乎因财力不足及一些政治原因,终究未能建成。” “我明白了,此‘海天’非彼‘海天’, 7600吨的无畏舰最终缩水成了4400吨的巡洋舰。”蔡锷叹息道,“若有此‘无畏海天’,我国海军今天也不至于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杨朔铭听出了蔡锷话语里的伤感和痛心,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向蔡锷说出自己重建中华海军的计划的时候。 “是啊!我们这一次没有能够将倭寇全部驱走,就是差在了这海军上。”杨朔铭说道。 “咱们和日本相比,不光是差在海军上,陆军其实也差得很远。”听了杨朔铭的话,蔡锷的脸色变得有些暗淡。 “松坡认为我国陆军和日本差在哪里?”杨朔铭问道。 “单以装备而论,我国陆军同日本陆军相差无多,象瀚之你的赣军,装备甚至还在日军之上。”蔡锷叹息了一声,垂下了头,“所差的,是官兵的战斗素养和训练。我军将士和日本人相比,虽然也敢打敢拼,但战争考验的不光是士气,光有一腔热血是不行的。” “松坡能说的具体些吗?”杨朔铭听到蔡锷说起了中国陆军的不足,身子向前挺了挺,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军士兵平时训练不足,枪法极差,常常开了十余枪,也打不到一个日本兵,而日本士兵不但枪法极准,且善于近身肉搏,拼刺刀时我军士兵亦难以招架,有时三四个人一起上也刺不过一个日本士兵。”蔡锷有些郁闷地说道,“不打不知道,打了几仗之后,我才知道,咱们和日本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抬起头看着杨朔铭,苦笑道,“其实要不是后来从你派来的那些人那里学了些乖,这仗真的有些打不下去了。” 听了蔡锷的话,杨朔铭一时间默然无语。 蔡锷的话又让杨朔铭想到了自己原来所在的那个时代。 那时的中国,号称是“最强大的时代”,而实际上,当了几年兵只知道种菜喂猪连枪都没摸过的大有人在。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的一位朋友,军校毕业的军官,和另外两名专业军官在给部队讲课时拆解一支外国新式手枪再重装回去等枪装好却发现多了几个零件的糗事。 历史总是这样,在不同的时间里,反复重演。 不知道如果蔡锷来到后世,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瀚之雪中送炭,蔡某无以为报,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补上。”蔡锷又说道。 “什么雪中送炭,松坡太客气了。”杨朔铭笑着说道,“我还怕你说我不人道,公然违反国际公法呢。” 为了履行自己对徐元锦的承诺,杨朔铭开发出了毒气炮(毒气战剂为芥子气),并且装备到了部队当中,在山东战场上还给友军试用了几回,象冯国璋在“安丘―高密战役”当中就使用了毒气炮,给日军以极大的杀伤和震撼。杨朔铭在给蔡锷送去这种有违人道的武器之后,一直担心蔡锷会对自己的“残忍”抱有偏见,但现在蔡锷的话却表明,他对使用毒气作战没有任何心理上的障碍。 “去他的国际公法!公理正义,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蔡锷有些恶狠狠地说道,“我们是保家卫国,管他什么公法?难道他们自己还少用了不成?” 看到颇有儒将之风的蔡锷竟然咬牙切齿的发起狠来,杨朔铭不由得吓了一跳。 “在承德,要不是那一顿毒气炮弹把倭寇的气焰打下去了,他们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嚣张呢。”蔡锷说着,狠狠的挥了挥拳头,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之上。 “你在承德时就用了?”看到蔡锷的动作,杨朔铭好笑地问道。 “当然了。”蔡锷说道,“后来还使用了好几次,效果都很不错。另外我还总结了一些具体的使用方法,等有空瀚之帮我参详参详。” 看到蔡锷使用毒气作战竟然打出经验来了,杨朔铭好笑之余,也不由得佩服蔡锷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和钻研琢磨的心劲。 “另外一样好用的,就是那些双炮铁甲战车。”蔡锷说道,“此为摧破敌军阵线之利器,以吾观之,其性能较报媒称英军于索姆河之役所用之‘坦克’更为先进。” 听了蔡锷的赞扬,杨朔铭的脸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红。 他当然不能告诉蔡锷,这些铁甲战车的设计,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听说这铁甲战车是瀚之自己想出来的,后来在美国订造的,是这样吗?”蔡锷又问道。 “也不算是自己想的,以前便有外国人设计过类似的东西,用于突破敌军堑壕防线,我在书上看到后,受其启发,作了些改动。”杨朔铭答道,“由于其构造较为复杂,我国的技术落后,生产此种战车有很大的困难,为了抢时间,我才决定在美国订造。” “看样子瀚之是早就预料到了日本会侵犯我国,才预先做了这许多防范措施的。”蔡锷的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时间太短,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杨朔铭叹息道。 此时一名侍女端来了果盘,蔡锷看到了这名美女,象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改变了话题。 “瀚之料事如神,关于我国未来之国体政体发展,可有什么看法吗?” 听了蔡锷的问话,杨朔铭在肚子里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在自己在洛杉矶的这段时间里,北京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他是一清二楚的。 由于成功的打退了日本的侵略,作为中华民国的国家元首,这次抗击日本侵略战争的国家领导人,袁世凯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民间的好多报纸都转了口风,由“无一日不骂项城”而转为“无一日不颂项城”。在这种氛围之下,要袁世凯称帝的呼声渐渐的高涨了起来。 早在1915年8月,袁世凯政府的宪法顾问美国学者古德诺便发表了《共和与君主论》一文,古德诺详细分析了中国的国情,认为中国不适合照搬西方国家的宪政制度,应该走有“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也就是采用“君主制”较为合适。古德诺的观点得到了中国国内不少人的赞同,当然反对的声音也很多。 平心而论,古德诺的观点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并不是在那里完全的自说自话,给袁世凯复辟帝制造舆论。 但无论是古德诺、杨度还是袁世凯,都忽略了中国人的“求新症”的病情严重程度。 此时的杨朔铭,哪怕是没有后世历史书给他的印象,他从蔡锷的问话也能够判断出来,蔡锷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 写下著名的《军国民篇》的蔡锷,是绝对不会认同袁世凯复辟帝制的。 更何况还有他的老师梁启超的影响。 “帝制也好,共和也罢,并不是当务之急。”杨朔铭平静地说道,“我国现在需要的,是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来结束目前的混乱状态,等到我国的政局稳定下来,财政状况得到改善,各项制度完备之后,再考虑实施进一步的变革。这样的发展道路,才是最适合我国现在的国情的。至于这个中央政府,是共和国政府,还是帝国政府,都只不过是形式。” “那就是说,如果现在有皇帝的话,瀚之也愿意跪着和他说话了?”蔡锷没有想到杨朔铭会这么回答,可能是急于想要知道杨朔铭的态度,他又追问了一句。 “我不会向任何人下跪。”杨朔铭看着蔡锷,斩钉截铁的答道。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蔡锷本来已经绷紧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 “对了,明天中午我做东,在云吉班给瀚之接风洗尘,瀚之可要务必光临才是。” 蔡锷看了一眼又进来上茶点的杨府美女,结束了这个敏感话题,并向杨朔铭发出了邀请。 杨朔铭听到“云吉班”三个字,不由得微微一愣。 “要是尊夫人觉得不好,我就换个地方。”蔡锷可能知道杨朔铭心里的顾虑,笑了起来。 “不用不用,挺好的。”杨朔铭笑着摆了摆手。 “明日恭候大驾,你我一见如故,我还有不少问题,想向瀚之请教呢。”蔡锷说着,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看看医生。”他指了指自己的咽喉,说道,“你的药效果很好,就是价钱太贵了。” “等我知会‘人和’的京城分号,你蔡松坡来就医购药,一概免费。”杨朔铭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我欠你的已经够多的了,再这么下去,就好还不上了。”蔡锷笑着在杨府侍女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接过了她们递过来的帽子戴好。 “不用你还。”杨朔铭想到蔡锷所得的病,心里感到有些微微刺痛,“花费再多也不要紧,只要能治好你的病就成。” 看到杨朔铭的眉宇间不自觉现出的哀伤之色,蔡锷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此时的他并没有多想,“瀚之明天来之前,最好和尊夫人解释解释,”他临告辞前还不忘和杨朔铭开开玩笑,“要不然,以后我可就没法登门了。” “内子一向敬重松坡,不会有这样的事的。”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 ------------ (一百二十四)花间论政 (一百二十四)花间论政 送走了蔡锷,杨朔铭将蔡锷来访的谈话内容简单和黄韵芝说了一下,并应蔡锷的要求,将明天赴宴的事告诉了她。 “这就是说,你们明天要喝‘花酒’了。”听了杨朔铭的“汇报”,黄韵芝的脸微微一红,吃吃笑道。 “松坡让我和你商量一下,你要是不同意,他就换地方。”杨朔铭知道她没有生气,握着她的手微笑道。 中国自古便有在风月场合谈论政治的传统,“二奶”左右王侯,风月影响政治。自晚清以来,风月场所就成了“第二政治中心”,革命党在妓院高谈革命,保皇党也在妓院里大讲保皇,学生也在妓院开研讨会。民国建立后,北京八大胡同的常客,人称来自于“两院一堂”(“两院”指国会参议院和众议院,“一堂”指京师大学堂,也就是后来的北大)。在这种气氛之下,连花界花魁的名称都起了变化,晚清时节的花魁名号和科举考试一样,是“状元”,“榜眼”和“探花”,而到了民国则改成了“总统”,“总理”和“部长”,连她们的时装裙,都印着国旗的图案。当时北京有名的八大胡同,成了政界人物集会的主要场所(这是后世的“天上人间”所不能比的),蔡锷在并不算太红的云吉班请客,其实也是一种很时髦的举动。 “去吧去吧!去见识见识也好,省得让人说我整天把你缠得出不了门。”黄韵芝笑着倒在他的怀里,大方地摆了摆手,“只是别回来太晚啊。” “放心,吃过了饭就回来。”杨朔铭笑着保证道。 “家里现在美女这么多,你还跑出去喝花酒,以后你杨大人的名声,可就有的瞧的了。”黄韵芝笑眼弯弯地看着他,象是提醒他似的说道。 “看样子美女如云也不是什么好事啊!”杨朔铭想到那些袁世凯和他的大儿子袁克定送来的美女们,故作哀愁地叹了口气道。 黄韵芝看着他有些滑稽的表情,开心地笑了起来,而此时的她却根本不会想到,对于这些送来的美女们,她的丈夫以后会做出怎样出人意料的安排,并给她们带来怎样的归宿。 第二天,杨朔铭应约来到八大胡同陕西巷云吉班,蔡锷早就等候在了那里,杨朔铭注意到了蔡锷身边的一个打扮入时相貌清秀但并不算漂亮的小姑娘,他立刻明白她是谁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就应该是在后世的诸多文学作品里被广为传颂的小凤仙了。 小凤仙看到杨朔铭在盯着她看,似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想要往蔡锷的背后躲闪,蔡锷看到杨朔铭的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不由得笑问道:“莫不成瀚之以前和她认识?” “没有没有。”杨朔铭笑了笑,停止了用“超级电脑眼”对小凤仙的扫描,“不瞒松坡,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进来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多亏了有人领路。” “瀚之真是诚实君子。”蔡锷笑着给小凤仙介绍,“这位就是光复青岛的杨朔铭杨将军。” 听了蔡锷的介绍,小凤仙的眸子微微一亮,脸上的羞涩之情渐去,随即上前落落大方地给杨朔铭见礼。 蔡锷请杨朔铭坐下,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这时蔡锷请来的为杨朔铭捧场的人陆续到来,最先到的是张绍曾和陈宦,随后杨度、严复、胡瑛和夏寿田也到了,杨朔铭没有想到蔡锷居然会把杨度和陈宦请来,心里不由得暗自疑惑。 在后世的教科书和文学作品的描绘中,蔡锷是响当当的革命派,严复是思想家和教育家,杨度和陈宦则是鼓吹帝制的反动人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坐在一起,但今天这些人不但都应蔡锷之邀来给自己接风洗尘,而且居然一个个言谈甚欢,没有丝毫别扭的样子。 更让杨朔铭感到吃惊的,是最后到来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蔡锷的老师梁启超,另一个竟然是史上赫赫有名的“东北王”张作霖。 看着这些人在蔡锷的介绍下,一个个象老熟人似的和自己称兄道弟打招呼见礼,杨朔铭不由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努力摆脱后世“革命教材”给自己带来的影响,杨朔铭看着这些人,以他自己在这个时代亲身所了解的情况,很快便理清了这些人当中的关系。 蔡锷请的这些人,其实都是和他本人颇有渊源的。在这些人当中,梁启超是蔡锷的老师,自同康有为决裂后一直追随袁世凯,张绍曾和张作霖是他在北方并肩抗敌的战友,杨度和陈宦是蔡锷参谋总长的保荐人(杨度和陈宦原本保荐蔡锷出任陆军总长,但由于北洋旧将们的反对,这一职位最终给了段祺瑞),杨度和蔡锷关系一直很好,杨度又是“筹安会六君子”之首,蔡锷把同属“筹安会”的严复、胡瑛和夏寿田请来也就很好理解了。 众人分宾主入席之后,照例由龟奴呈上局票,也就是每一个人写条子叫自己平素相好的姑娘来陪酒,很快,各人都将自己熟悉的名妓填好。所有人全都写得轻车熟路,而第一次碰上这种场面的杨朔铭则显得有些窘迫。 看到杨朔铭脸上不自觉现出的尴尬之意,小凤仙的目光显得有些讶异。 “看样子瀚之是第一次来这里。”杨度笑着看了看蔡锷,“咱们也不能让瀚之白来一趟,瀚之不好意思,就由主人代约一位吧。” “瀚之眼界极高,我可不敢胡乱推荐。”蔡锷笑着对小凤仙说道,“你的好姐妹还有谁?给杨将军推荐一下吧。要最漂亮的。” 小凤仙微微一笑,吩咐龟奴叫来了鸨母,取来了一本装潢精美的名册,放到了杨朔铭的面前。 杨朔铭有些不知所措地翻开了名册,机械地看着上面一个个用秀丽的楷体字书写的名字,随便在这本“群芳谱”当中点了一个名叫曦雪的姑娘。 “瀚之好眼力,听说这姑娘新来不久,色艺双绝,是未来的花魁候选呢。”杨度笑道。 “只怕以后瀚之也要是这里的常客了,哈哈。”蔡锷也笑了起来。 条子写好了之后,龟奴下去征召,小凤仙起身打开一壶状元红,依次给大家斟了一杯,蔡锷笑着对杨朔铭说道:“瀚之来这里,和尊夫人说了吗?” “说了,她说让我来长长见识。”杨朔铭笑着回答道。 “看样子瀚之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可不比松坡,陪着我们在这里吃喜酒,蔡夫人却在家里喝冷醋,”胡瑛笑道,“今晚回去,松坡少不得又要有一番麻烦了。” “她不敢的。”蔡锷微微一笑,“我可不是那些庸懦之人,一闻河东狮吼,便没了主张。” “今天是给瀚之接风洗尘的,同时也是来喝老蔡和凤姑娘喜酒的,不说这些扫兴话!”张作霖率先提议道,“瀚之光复青岛,打得日本人哭爹喊娘,长了咱们中国人的志气和威风,咱们先敬瀚之一杯!” 听了张作霖的话,众人纷纷叫好举杯,杨朔铭和大家干了一杯,席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热烈起来。 “瀚之此次出使美国,助陆总长顺利签约,听说在会上还狠狠的杀了一下日本外相加藤高明的气焰呢。”杨度说道,“美国报纸广为传颂,瀚之现在在美国的知名度,要远远的比咱们这些人高得多。” “皙子过奖了。外交非我所长,大总统之所以派我过去,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日本人的嚣张气焰,为四万万同胞争人格。”杨朔铭笑了笑,“这是另外一场仗,我必须要打赢。” “瀚之是咱们这里唯一没有吃过一次败仗的人。当得起‘常胜将军’这个名号,”张绍曾说着,又举起了酒杯,“要不是瀚之从山东运来火炮战车,咱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打赢,我这里再敬杨老弟一杯!” 张绍曾举杯和杨朔铭相碰,然后一饮而尽,杨朔铭也跟着干了这一杯,感觉肚子里立刻象着了火一样的燃烧起来。 在后世杨朔铭就不怎么喝酒,平日里和朋友聚会也只喝少许脾酒,这一次骤然连喝了两杯急酒,明显的感觉到了不适。 这时被征召的姑娘们都陆续到来了,纷纷在客人们的身边坐下,伴随着阵阵的脂粉香气,杨朔铭发觉一个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轻轻的挨着自己坐下。 杨朔铭转过头来,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色紧身绣花旗袍的姑娘,正含笑望着自己。 这个叫曦雪的姑娘果然象杨度说的那样,是一个非常美的姑娘,单以相貌而论,中等姿色的小凤仙和她根本就无法相比,和几名浓汝艳抹的姐妹不同,她化着淡汝,一身淡雅的白色绣花旗袍让她显得清丽脱俗,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杨朔铭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美丽清纯气质典雅的姑娘竟然是陪酒卖笑的。 陪酒姑娘们的到来让席间气氛更加的热烈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 杨朔铭不会划拳,又连输了几杯,他头一次喝这么多的白酒,一时间腹内如火。 “杨将军怕是素不善饮,我来替您喝几杯吧。”这个叫曦雪的姑娘看到杨朔铭有些不胜酒力,在一旁说道。 杨朔铭此时正和腹内的酒较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要是替杨将军喝的话,得先把他杯里的酒干了。再把咱们大家敬杨将军的酒喝了。”张作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笑道。 曦雪接过杨朔铭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众人敬的酒依次喝完,引得众人一阵叫好。 杨朔铭吃惊的看着这个一杯接一杯替自己豪饮的姑娘,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 “曦雪,你悠着点儿。”小凤仙看到曦雪双颊飞红,有些担心的说道。 曦雪用一方白帕擦了擦诱人的红唇,冲小凤仙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 杨朔铭趁曦雪替自己挡酒的机会,多吃了一些菜,将酒劲压了下去,可能是知道他感觉不适,曦雪给他盛了一碗热汤,给他喝了下去。 热汤下肚之后,杨朔铭感觉舒服了许多,他转过头看了看大家,碰上了蔡锷关切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 蔡锷由于患有喉疾,也不能多喝酒,所以基本上都是小凤仙代饮,小凤仙此时也喝得脸上通红,可能是不想让她喝得太多,蔡锷将话题重新引到了眼下的时事上,让大家有时间边吃菜边说话,缓一缓刚才的酒劲。 “大总统刚刚批准了海军部提出来的海军十年发展规划,第一批款二百万元已经拨下了,”蔡锷说道,“只是不知道能给陆军多少。” “曹妃甸海战大捷的战斗详情,松坡知道吗?”张绍曾问道。 “不知道。”蔡锷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海军打得也很好,但连沉日本四艘巨舰这样的战绩,属实太过匪夷所思。” “不会是日舰自己触礁了沉的,刘总长硬算到自己头上的吧?”梁启超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杨朔铭听出了梁启超话里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在心里替刘冠雄感叹了一声。 直到现在,虽然身为海军部长,刘冠雄仍然没有能够摆脱掉“海天”舰触礁事件带来的影响。 1904年2月日俄战争爆发,清廷无力制止发生在本国领土上的这场战争,只得宣布“中立”。 4月23日,刘冠雄奉命率“海天”舰从烟台出发,赶赴江阴装运军火,以济辽西“中立”之需。24日,军舰在海上遇上了大雾天气。到了晚上,大雾越来越浓重,海上能见度已很低。在这种情况下,军舰应当减速缓行。但是,刘冠雄认为任务紧急,时间不容耽搁,以为凭借自己多年海上航行的经验,完全可以应付这样的恶劣天气。所以,他没有下达减速的命令,而是指挥军舰继续以原速穿雾疾行。结果25日凌晨,“海天”舰驶至长江口外舟山鼎星岛附近,准备驶入吴淞口时,发现民船驶近,刘冠雄虽然及时下令躲避,避免了和民船相撞,但由于“海天”舰航速太快,进入了礁石区,结果触礁沉没。 “海天”舰和同级的“海圻”舰是甲午战争后清朝海军最大的两艘军舰。“海天”舰的毁损引起朝野上下极大的震动,坊间又传闻刘冠雄不下令军舰减速是为了抢时间回去给姨太太过生日,使他成了众矢之的。刘冠雄深知自己罪不可赦,难免一死,终日为恐惧笼罩,精神几乎崩溃,险些自尽。但是,在危难时刻,袁世凯出面救了他一命。 当年,刘冠雄在袁世凯力倡之下率舰南下,参加“东南互保”,袁世凯对他颇有好感。在“海天”舰触礁后,袁世凯力保刘冠雄。称刘冠雄是因为“迎提军火,深恐迟误”,才不得不“冒雾前行”,其失误“系因公奋往”所致,并以“其罪可诛,其才可录”为由,力请朝廷宽赦,最终使刘冠雄免于一死,仅受到革职的处分。袁世凯的救命之恩,令刘冠雄感激不尽。此后,刘冠雄成为了袁世凯的铁杆亲信,从此飞黄腾达,也因此而受人诟病。 “一下子触礁沉那么多,不可能的,”胡瑛说道,“美国人都说是被炸沉的。” “我看过美国人的报导,他们说是咱们的海军用水雷将日舰炸沉的。只是这水雷从何而来,是怎么炸中日舰的,他们也说不上来。”张作霖说道,“真是奇了怪了哈。” “这是海军用潜水艇干的。”陈宦象是不经意的看了杨朔铭一眼,说道,“现在仗已经打完了,说出来也不打紧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养钿?”蔡锷注意到了陈宦的目光所指,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海军部给了大总统报告,为了保密防止日人窃取起见,大总统未将报告内容公诸于众,我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陈宦说道,“象刚刚拨付给海军的二百万元经费,大总统特意要求置办潜水艇多艘,组成水下舰队,以防备日本海军再度来犯。” “潜水艇确是抗敌利器。”蔡锷说道,“此次欧战,德国潜水艇就给予英国海军及商船队以重创,令英人谈艇色变,我国若有可出远海作战之潜水艇百艘,此次对日作战,又会是另外一番局面。大总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才要求海军多造潜艇的。” “以咱们中国现在的力量,造潜水艇这样先进的舰船,怕是有很大困难。”梁启超看着蔡锷说道,“日本人这一次虽然吃了大亏,但其工业产能丝毫未损,很快便可以造出更强大的军舰,甚至是这潜水艇,而我国工业如不能迎头赶上,虽一时凭机巧取胜,终究于大势无补。” “梁任公所言极是。”杨度说道,“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的结束国家的混乱状态,集中全力发展工农商业。而若要如此,则非有一强有力之政府不可。” ------------ (一百二十五)尽信书不如无书 (一百二十五)尽信书不如无书 “我明白皙子的意思,”梁启超笑了笑,问道,“只是不知皙子一意劝进,大总统可有意为之?” “我前些天还向大总统进言过,借此大好机会,复我汉室冠仪,可大总统仍是不肯。”杨度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落寞之色。 杨朔铭注意到蔡锷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却在仔细地观察着杨度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判断杨度说的是否是事实。 “噢?大总统怎么说的?皙子?”胡瑛问道。 “我当时说,希望大总统以天下为重,早定国体,勿失民望。大总统听了我的话非常生气,当即斥责我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四万万同胞,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杨度回答道,此时的杨度失望和困惑之情溢于言表,表明他不是在那里瞎编,而是在讲述事实。 “我见大总统动怒,不敢再劝,只能出来了。” “皙子一片至诚,甚是可感,只是过于操切了。”蔡锷笑了笑,说道,“大总统一向知人善任,应该是不会怪罪皙子的。” “我倒不是担心大总统怪罪,只是担心延宕不决,一旦海外逆党卷土重来,以革命之说蛊惑人心,失却此大好机会,则国家再无宁日。”杨度叹息道。 “有‘筹安会’和咱们这些人在,逆党是掀不起大浪的。”梁启超露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除非咱们自己内部先乱了。” 听到梁启超的话,杨度的脸色变了变,但他没有说话,而是举杯转向了蔡锷和杨朔铭。 “这一次抗击倭寇入侵,松坡和瀚之功劳最大,而功成之后,又不计较个人得失,甘为我华夏军界表率,我杨度佩服之至!”杨度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这时因为情绪激动,脸上泛起了阵阵潮红,举杯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我敬二位一杯!” “杨先生喝得有些多了,这一杯,我来代劳吧。”坐在杨度身边的名妓小赛花笑着从杨度手中抢过了酒杯,“我来敬二位将军一杯。” “小赛花果然不愧为皙子的知己,哈哈。”胡瑛看到小赛花体贴的用手帕擦了擦杨度额头的汗珠,大笑了起来。 “二位将军怕也是不能再多喝了。”小凤仙看了看蔡锷,蔡锷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小凤仙随即举起了酒杯,对坐在杨朔铭身边的曦雪说道,“咱们俩也替二位将军干了这一杯吧。” 听了小凤仙的话,杨朔铭习惯性的转头,用关切的目光看了看曦雪。 在后世,杨朔铭对女孩子一直有一种本能的尊重,加上在家里和爱妻黄韵芝一直情爱甚笃,相敬如宾,让把在家里养成的一些“良好习惯”放在了身边的这个美女身上。由于刚才曦雪已经喝了很多酒,又没有吃多少东西,他对女孩子本能的爱护关照在这个时候被不自觉的激发出来。 曦雪迎上了他的目光,剪水双瞳隐隐有晶莹闪动,她看着他,忽然向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惊艳的笑容,然后转过头,和小凤仙一道举起了酒杯。 看着三个女子举杯共饮,在座的人再次叫起好来。 杨朔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的关爱之情让蔡锷禁不住莞尔。 “看样子瀚之很心疼这位曦雪姑娘啊。”蔡锷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听了蔡锷的话,席间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没事吧?”听到蔡锷这么说,杨朔铭索性把戏文做足,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纤纤柔荑,关切的问道。 曦雪轻轻摇了摇头,冲杨朔铭微微一笑,任由杨朔铭握着她的手,伸出另一只手轻拂了下鬓边的发丝。 “想不到这个俏女郎竟然能迷住瀚之。”胡瑛笑道。 “恭喜瀚之,下一次再来,应该是有佳人相候了。”张绍曾也笑道。 “听到没,以后我可就认准你一个人了。”杨朔铭看着满脸盈盈春色的曦雪,笑着说道。 “只要将军传唤,随时听候吩咐。”曦雪点了点头,柔声答道。 “对了,以后不用叫我将军了。”杨朔铭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我现在已经不再担任军职了。” 听了杨朔铭的话,除了蔡锷、杨度和陈宦以外,其余的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愣。 “瀚之不再督军山东了,是吗?”严复扶了扶眼镜,问道。 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 “大总统既然调瀚之来京,想必另有重用。”夏寿田说道。 “大总统委托我主管全国实业。”杨朔铭笑着答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梁启超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蔡锷,此时的蔡锷并未注意到老师的目光,而是用手指把玩着酒杯,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大总统如此安排,恐怕不妥。”张绍曾说道,“山东为我中华堂奥之地,必须有能将驻守,瀚之年纪虽轻,但军功见识远在宿将之上,应该让瀚之镇守山东才对啊。” “我是个半路出家的军人,军事本非我所长,兴办实业,其实才是我的兴趣所在。”杨朔铭摇了摇头,用诚恳的语气说道,“大总统如此安排,我其实是求之不得的。” “你杨瀚之要是军事非为所长,咱们这些人都得卷铺盖回家。”张作霖闷声说道。 陈宦看着杨朔铭,似乎想要找出他言不由衷的蛛丝马迹,但他看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梁启超看了看杨朔铭,又看了看杨度,象是明白了什么,原本有些凝重的神色竟然舒展开来。 “瀚之练就如此精兵,所费心血非少,如此委诸他人,不觉得可惜么?”梁启超问道。 “军队为国家之军队,非我一人之私兵,只要能履行保家卫国之天职,谁来统带都是一样的。”杨朔铭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了蔡锷,“松坡以为呢?” “瀚之所言极是。”蔡锷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其实瀚之以自身为表率,给咱们华夏军人开了个好头。” 听到蔡锷的回答,席间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而梁启超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满之色,虽然稍纵即逝,几乎无人察觉,但还是让杨朔铭看到了。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已经让杨朔铭对蔡锷和梁启超二人的境界,有了清晰的判断。 蔡锷在辛亥革命成功后,一度被云南军政商学各界推举为云南都督,蔡锷督滇期间,力除积弊,更新人事,整顿财政,兴办教育,开发实业,使云南面目为之一新。中华民国成立后,蔡锷却自请解除了滇督职务,随后应袁世凯之邀来京任职。 蔡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看到了中国有可能陷入军阀混战的深渊,为了矫正军人干政时弊,他才不惜牺牲自己的权位,作出表率。 杨朔铭知道,后世史书和文学作品对蔡锷解职入京最流行的说法是,袁世凯不放心蔡锷镇守云南,因此才将蔡锷调入北京,夺去兵权,软禁起来。而根据他现在对蔡锷和袁世凯等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的了解,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 在袁世凯的心目中,陆军总长一职一直是看好蔡锷的,蔡锷在云南做都督,他确实放心不下,但若内调为军政首长,使蔡锷楚材晋用,无直接兵权而负建军之责,再派一名心腹做次长随时监视着他,则既可以强化袁世凯自己私人的武力,又可以建设一支强军。而对蔡锷来说,建立现代化的国防是他的最高目标。因为无论是内除国贼,还是外御列强,都必须以练兵及训练军事人才为起点。蔡锷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不善谈笑,但却有着锐利的眼光和深刻的洞察力,他未尝不会看透袁世凯所想要建立的,只是为个人争权位的军队,而非为国家御侮的军事力量,但是他很想将计就计,化私为公,借助袁世凯的力量来完成国防现代化的目标。 和“先知先觉”的穿越者杨朔铭不同,蔡锷现在就看到了军人干政和军队私有化所导致的军阀割据的危险,因此才会想要以身作则进行纠正。而杨朔铭之所以也和蔡锷一样放弃了兵权甘当表率,是因为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清楚地了解后世因“党在国上”“党指挥枪”而未能实现真正的“军队国家化”所带来的严重弊端。 在实现“军队国家化”这一目标上,杨朔铭和蔡锷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而脱离保皇派追随袁世凯的蔡锷老师梁启超,却无视这些明显的事实,醉心于权位之争,因此才会对蔡锷回答杨朔铭的话感到不满。 “瀚之镇守赣西,仅一年多的时间,便多有建树,如果能在主管全国实业任上,不受掣肘,畅行己志,当有大成。”杨度说道。 “瀚之虽天纵英才,主持实业建设,可谓得其所哉,但想要不受掣肘,只怕不易。”梁启超说道,“如今强邻虎视,又有逆党作乱,大总统想要不受掣肘尚且困难重重,更别说瀚之了。” “日本新败,俄国忙于欧战,皆无暇顾及我国,”杨度说道,“所虑者,逆党耳。” “海外逆党目前已然分崩离析,只要再加一把劲,便可使之消散于无形。”胡瑛满有把握地说道,“据我所知,孙文黄兴已然决裂,分道扬镳,黄兴现在美国考察,听说加入了咱们国内一个什么‘国家社会民主党’,看样子有想回来向大总统认错的意思,我正打算上书大总统,对其进行特赦呢。” 想到黄兴竟然听了自己的劝,入了自己和江雪莹建立的“国社党”,杨朔铭也面露欣慰之色。 “如此甚好,克强迷途知返,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蔡锷说道。 “此次抗倭之战,华兴光复二会党人不愿助纣为虐,孙文在日本所建之同盟会已然瓦解,”夏寿田说道,“孙文之革命党现已实力大损,若非日本支持,已然难以维持。” “其实咱们国内,倾向君宪者不占少数。”严复说道,“日本经此一败,我国国耻稍雪,海外诸人已经有很多转了念头。” 此时听着这几位中国政界大佬有些云山雾罩的谈话,杨朔铭的心里一时间变得雪亮,以前历史课上老师都无法解答的疑问,现在已经全部揭晓。 在后世的教科书里,以杨度为首的“筹安会”六君子,一向以来在所谓的“主流史观”里都是大白脸的丑角。他们鼓吹复辟帝制,逆历史潮流而行,结果不但帮了袁世凯的倒忙,最终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但历史的真相果真如此吗? 从刚才的话里,杨朔铭已经能够听出来,“筹安会”其实确实是在帮袁世凯的忙,而且是大忙。对这些文人政治家来说,理论方面的建树只不过是他们的副业和掩护。他们真实的身份,应该是袁世凯的谋臣班子。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分工。 由于杨度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政治活动家,以他现在的行动来看,他应该是专门负责联络有实力的军界人物,而胡瑛很可能负责联络海外的政界要人(比如黄兴),而严复应该是负责国内的立宪派,另外如李燮和、刘师培和孙毓筠也应该各有专责。总而言之,“筹安会”的目的就是通过各种政治运作,许诺除孙氏中华革命党外的原来南方各派流亡势力重新回到国内政治舞台,换取他们对袁世凯政府的支持。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筹安会”所取得的成效还是相当显著的,不但成功的为袁世凯实行帝制打下了政治基础,而且最大限度的分化压制了孙中山的中华革命党,而由于杨朔铭这只“蝴蝶”的介入,历史又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袁世凯因战胜日本的关系,威望日隆,已经达到了“称帝”的标准,对他来说,国内的舆论风向也变得比原来时空的历史有利,而日本在入侵中国失败被迫同中国签订和约后,对中华革命党的支持已经大大的减少,中华革命党事实上已经构不成威胁了。这也可能是为什么杨度现在一意向袁世凯进言称帝的原因。 但从杨度此前说的袁世凯拒绝称帝的情况来看,袁世凯似乎对称帝一事仍然充满戒惧,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后世“主流史观”对袁世凯本人描述的失实和歪曲。至少从现在来看,袁大头似乎并不象教科书里说的那么愚蠢和利令智昏。 而到现在为止,蔡锷和梁启超给杨朔铭的感觉,好象对在中国废除共和实行君主立宪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甚至可以说是表示赞同的。 “英吉利以君宪而富强,美利坚以共和而富强,共和与君宪孰优孰劣,难有定论。”蔡锷笑了笑,说道,“我辈军人,只知保家卫国,至于国体如何变更,非我等所能言也。是不是,瀚之?” “正是。”杨朔铭明白蔡锷的意思,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 听了蔡杨二人的话,梁启超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大总统真的下决心变更国体,易共和为帝制,这中华帝国首相一职,当非皙子莫属了。”梁启超将目光转向杨度,笑着说道。 “能如此当然好了,”杨度笑了笑,迎上了梁启超的目光,“首相一职,杨某其实并不放在心上,杨某内心所想,就是以君宪救国。至于杨某本人,小小男爵,有一位即可。” “以梁任公之大才,干个首相也是绰绰有余的。”张作霖笑道,“要是前清时载恬小儿识人,委梁任公以首相主持国政,兴许这会儿就到不了民国了。” 听了张作霖略带吹捧的话,梁启超的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之色,似乎他就是现在的中华帝国首相一样。 此时的杨朔铭,已然明白了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梁启超为何会突然转而反对洪宪帝制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凉,酒也醒了不少。 果然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啊!杨朔铭在心里暗暗的感叹。 在酒席散去之后,杨朔铭回到了家里,酒席间所发生的一切仍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看样子没少喝啊。” 几名侍女上前给杨朔铭换衣服,黄韵芝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笑着说道:“陪你喝酒的,一定是个头牌吧?” “是个不错的姑娘,挺能喝酒的。”杨朔铭摸了摸额头,苦笑了一声,“而且喝完酒后唱歌唱得也好。” “那就是说,你的感觉不错了?”黄韵芝的漂亮的大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是不是已经替她梳过头了?” “感觉一点儿也不好。”杨朔铭没有听出来爱妻的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眼睛不知怎么现出了一丝悲凉。 “买笑是痛苦的经验,是对女性的一种侮辱,也是对人性的侮辱,对自己的侮辱。”杨朔铭想起了在后世自己去夜总会歌厅“体验生活”时和那些年轻的坐台小姐们(又称“失足妇女”)以朋友身份进行的聊天经历,联想到了今天的酒宴,不由得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 (一百二十六)重振船政 (一百二十六)重振船政 “你知道就好。”黄韵芝轻声感叹道,“我今天和那些袁大公子送来的美人儿谈过了,她们每个人的身世其实也都挺可怜的。” “希望我能给她们也带来一个美好的未来。”杨朔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听了他说的话,黄韵芝愣了愣,眨了眨漂亮了大眼睛,没有说话。 平日里只要是她感觉疑惑的时候,就常常会现出这种可爱的表情。 杨朔铭知道她心里的疑问,不由得微微一笑。 “从现在开始,咱们的指挥中心,可就挪到京城了。”杨朔铭说着,目光转向了窗外。 远处,巍峨壮丽的宫阙清晰可见。 福建,福州船政局,马尾造船厂。 史选侯站在一处土坡上,看着荒凉冷清的厂区,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在赣西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个造船之梦,还显得那么遥远,而现在,当他追随的那个人开始兑现之前的承诺时,他却感到了一丝迷惘。 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曾经辉煌一时的马尾造船厂,竟然会破败不堪到这种程度。 江面上停泊着的旧式机帆船,高耸的吊机,堆积如山的废钢板和生锈的螺丝,杂草从生的船台,都刺痛着史选侯的心。 远远看上去,这只是一座破落的造船厂,但那些废铁堆旁的一门门废弃的锈迹斑斑的火炮,还有歪倒在草丛中的残破石碑,却在提醒着史选侯,这座造船厂不平凡的历史。 19世纪60年代,正是清王朝全力进行经济改革的时代,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座新式的造船厂很快崛起在马江之畔,这座造船厂占地600亩,设备齐全,规模宏大,在远东地区可以说首屈一指。 在此后的30多年里,马尾造船厂为清王朝造出了各类舰船40余艘,占当时国内总产量的百分之七十,清王朝的第一支海军舰队――福建水师也建立起来,并为以后的北洋、南洋两支水师配备了大量的舰船和将领。 可惜的是,清王朝耗费巨资建立的海军分别经历了中法马江海战和中日甲午海战,从此一蹶不振。败给教自己造船建军的法国老师尚可理解,但败给同样刚刚起步的日本海军,则让国人无地自容。1907年,清政府饬令惨淡经营的福州船政局停止造船。而到了1911年,辛亥革命风起云涌,在动荡的时局下,已经无人关心再去关心中国的造船事业了。 史选侯现在还记得,当远在美国的杨朔铭给他发来电报,说已经买下了马尾造船厂,并要他担任新成立的“人和船舶重工”总裁时,那种激动得几乎要晕倒的心情。 而当他站在这里时,他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用这么低的价钱就买下了这座造船厂,并给了他远远超出预计的运营资金。 如今的马尾造船厂已是满目荒芜,杂草丛生,沦落到了卖废铁度日的地步。只有规模很大但破败不堪的厂房和积满淤泥的船坞在提醒着他和身边的人们,这里曾经有过“远东第一船厂”的辉煌。 史选侯和随从们在一位接待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到了厂区。 在轮机车间里,黑漆漆的车间看起来跟几十年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车间里,一些黑瘦的工人们围在满是油污的桌前,打着牌九,用这种方式打发着上班前的无聊时光。他们的表情平静而麻木,根本没有在意刚刚到来的这些陌生人。 看到这一切,史选侯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其实,从清朝灭亡始,这个晚清最重要的造船厂就已经开始没落。1907年清廷下令船厂停造轮船,也就意味着马尾造船厂失去了中国造船基地的历史地位。到了今天,所谓的大国船梦,马尾造船厂早已承担不起了,工厂的工人们,每日操劳的只是养家糊口而已。 自步入近代以来,中国人的强国船梦从未真正圆过。马尾造船厂这个曾经的梦想基地,已经不复存在。 财政拨款的扯皮、官场的争权夺利,以及严重的贪污浪费,清王朝落后的政治体制最终将造船事业拖向了死亡。史选侯现在还记得,1907年,《时报》发表一篇署名“福建人”的文章,愤怒地指出:“船政办事大小人员,只以增薪请假为要图,以中饱私肥为得计。” 清王朝举全国之力建起的远东第一大造船厂,表面上看起来恢弘无比,其实内部则脆弱不堪。由于政治制度改革的滞后,腐败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洋务派们所致力的经济建设,虽然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成就,但是终于还是毫无悬念地毁于一旦。 “……究其发展最终停滞以致于衰落的原因,与其说是官吏的腐败无能所致,倒不如说是体制积弊所造成。” 那个打发自己来这里重新开始的年轻人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参观完毕之后,史选侯来到了船厂大院里,在这里,沈葆桢当年亲手种下的大榕树依然郁郁葱葱。 “如果沈葆桢看到今天造船厂的境况,不知道会火成什么样子。” 史选侯身边的助理吴明云看到史选侯的棺材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便开玩笑道。 听了这句并不怎么好笑的话,陪同参观的造船厂厂长干笑了几声,大概是因为马尾造船厂太过厚重的历史让他难以言说,他没有再说什么。 “走过了这些车间,就等于看了一遍中国的造船史。”史选侯叹息了一声,说道,“看样子咱们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了。” “我看过了他们的资料室,历年积累的技术资料都在,技师工匠也还有不少人。”吴明云显得比史选侯要有信心得多,“杨将军已经给咱们在海军那里打开了门路,又给了咱们这么多的钱,要是规划得当,恢复生产不会花太长的时间。” “恢复生产倒是容易,只是要造大型军舰,还得一段时间。”史选侯叹息道。 “不会太久吧?”吴明云说道,“我看过他们原有的设备,是太旧了,必须要换成新的,咱们现在不是有钱了吗?可以马上从美国买最好的啊。” 1912年,福州船政局收归海军管辖之后,基本上就是在靠卖机器和废铁度日,而想要重振中国造船工业的杨朔铭在得知了福州船政局的情况之后,通过海军部长刘冠雄出资将船厂买了下来,交给了史选侯打理,并给了他大笔的运营资金,算是兑现了以前对史选侯的承诺。由于手里有了钱,因此协助史选侯的吴明云才敢说这样的话。 “不光是设备的事,工人不足也是个麻烦,还得开技工学校培训。”史选侯表现得不象吴明云那样的乐观,“再说,闽江河道长年疏于治理,泥沙淤积已经相当严重,马尾港口也淤塞得厉害,马上开工也造不了太大的船。” 现在的史选侯,不知怎么,有些羡慕起被派到美国做造舰监督的好友林郁箐来。 “给杨将军发个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和他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福建方面想办法组织人力清淤,”吴明云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掏钱雇人得了,总之得尽快把局面打开。” “也只能这样了。”史选侯点了点头,“先造货轮把厂子运转起来,再考虑上马大舰吧!” 史选侯和部属们就一些细节方面谈论了起来,而听说了厂子又要开工的消息的工人们此时纷纷的聚拢了过来,用讶异而略带惊喜的目光看着这些陌生人。 北京,吉兆胡同,段氏家宅。 “这是前几天的政府公报。杨朔铭将军已经被解除了山东将军的职务,改任全国工商业督办。” 段祺瑞的副官罗凤阁将一份公报交给了躺在椅子上的段祺瑞,“听说还兼任全国铁路督办和全国经界局督办。” “他袁项城就知道玩这一套,”段祺瑞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去看公报,而是将公报扔在了桌子上,“不让这个杨朔铭督军江西也就罢了,让他当山东将军不许他回江西本身就是一种限制,现在又把他彻底解除军权,连镇守使都不是了。光给这么一堆督办的头衔,人家能高兴才怪!蔡松坡好歹还在将军府挂了个昭威将军的名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过听说这个杨朔铭和蔡松坡将军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好象已经去上任了。”罗凤阁说道。 “这更说明了他和蔡松坡是一类人物。”段祺瑞冷笑了一声,说道,“蔡松坡原来不就是全国经界局督办吗?” 听了干爹的话,罗凤阁没有再敢发表意见。 “新任的山东将军是谁?”段祺瑞问道。 “是傅孝安,第五镇现在已经正式归他统领了。”罗凤阁答道。 “噢。”段祺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东三省那边派了谁去?是那个张雨亭吗?” “不是,袁大总统任命段芝贵担任奉天将军兼东三省镇安上将军,不是张雨亭。”罗凤阁说道。 听到段芝贵的名字,段祺瑞再次冷笑了起来。 “他袁项城这么做,也不怕寒了那些一道出生入死的老兄弟的心。” 听到段祺瑞的话说得如此之重,年纪轻轻的罗凤阁愣是没敢接口。 看着罗凤阁那有些紧张的样子,段祺瑞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摆了摆手,让罗凤阁退了下去。 看着罗凤阁唯唯诺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段祺瑞的目光落在了摆在桌子上的那支杨朔铭送给他的“五十响盒子炮”上,脸上现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北京,杨府,密室。 “福建那边又有问题了?是不是因为钱的事?” 看到杨朔铭一边看着从福建发来的电报,一边皱着眉头,黄韵芝问道。 “不是,是我没有想到那边的状况竟然会这么差。”杨朔铭说着,将电报交给了黄韵芝,“想要在那里造大船,前期还需要做不少的工作才行。” 黄韵芝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船厂久不造船,工人四散,日以卖废钢铁度日”、“疮痍满目,三五匠徒,蓬头垢面,菜色凄然”、“机器废置已久,毁不堪用,均需重新购置”、“欲造大舰,尚需先疏浚港口河道”等文字,立刻便明白丈夫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咱们已经给了他充裕的资金,对那个造船狂人来说,这些都不是困难。”黄韵芝安慰他道,“据我所知,他不光是个优秀的舰船设计师,还是个很好的管理者。” “对,他发这封电报,是想让我知道那边的真实情况,”杨朔铭转身打开了一个文件夹,“疏浚港口河道,需要我帮他想想办法,其它的事,他自己能够解决。”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一位副官快步走了过来,将一封信函交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看到信封上的黑红双色人字标识,立刻打开了信封看了起来。 “怎么了?”看到杨朔铭的神色渐渐的凝重起来,黄韵芝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们的袁大总统任命王士珍担任‘参战军督办’,编练‘参战军’,”杨朔铭说道,“可能要从赣军里抽调人员和装备。” “什么?”黄韵芝心里一惊,“怎么会这样?”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信纸,脸上的神情渐渐趋于平和,“他没把我的赣军全塞进参战军里已经算不错了。” “这么说来,他对你还是不放心,哪怕你已经交出了手里的军权。”黄韵芝说道。 “正象岳丈大人说的,功高震主,我其实把山东的战功都分出去了,才得到了现在的结果。”杨朔铭将信纸和信封用打火机点燃,放进了火盆当中,“要不然,只怕会更糟。” “海外造舰的事,对咱们来说也是个大麻烦。”黄韵芝说道,“这么大的事,他迟早是会听到风声的。” 杨朔铭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侍卫长萧逸走了进来。 “将军,有客人来了。”萧逸说道。 “以后别再叫将军了,叫督办吧。”杨朔铭半开玩笑地拍了拍萧逸的肩膀,“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萧逸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晃了晃胳膊,“有时候阴天能有些痛痒,平时没感觉,打枪一点都不耽误。” “太好了。”杨朔铭点了点头,“来的人是谁?” “是王士珍将军和陈宦将军。”萧逸回答道。 听了萧逸的回答,杨朔铭和黄韵芝对望了一眼。 “来得还挺快的。”杨朔铭笑了笑,对萧逸说道,“你去让他们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萧逸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杨朔铭笑着向黄韵芝问道:“你猜他们来找我干什么?” “应该是为了参战军的事,”黄韵芝偏着头想了想,“不过我觉得,他们不太可能要你来带参战军,再给你更大的军权,最有可能的是想要咱们帮参战军配备新式武器装备。” “说的不错,有进步。”杨朔铭笑着表扬了爱妻一句,踱到镜子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但还不是全部。” “那你说还有什么?”黄韵芝来到他身边,帮他整理衣服。 “回来告诉你吧。”杨朔铭笑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直起身来,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陈宦,端的是个厉害角色。”杨朔铭冷笑了一声,“我应该向他好好的学学。”他回顾了一下“超级电脑眼”制定的关于参战军装备的改进计划,转身走了出去。 当杨朔铭来到客厅的时候,王士珍和陈宦正看着杨朔铭桌子上的“定远”号铁甲舰模型感叹。 “看到这战舰,就又让我想起了当年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 已经白发苍苍的王士珍没有注意到杨朔铭已经到来,而是抚摸着被侍女擦得一尘不染的船模,在那里顿足大发感慨,“咱们起步本来比日本要早,可竟然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真是可悲可叹啊!” “大总统已经批准了海军部的造舰计划,咱们中国将来肯定也会有和日本海军一样强大的战舰。”陈宦已经觉察到了杨朔铭的出现,但他仍然装作不知道,和王士珍交谈道。 “让王老和养钿久等了,不好意思。”杨朔铭笑着上前和王陈二人见礼,杨朔铭注意到了王士珍和陈宦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笔挺的军服。 “这两天刚刚上任,事情太多了,还请王老和养钿见谅。” “瀚之不必客气,主管全国实业,任重事繁,不是瀚之这样精力充沛的少年俊彦,是干不下来的。”王士珍笑着说道,“要是搁到我这一把老骨头身上,非压垮了不可。” “王老是北洋名宿,晚辈一直景仰不已,”杨朔铭笑着看了看王士珍身边的陈宦,“以后我们这些晚辈有什么不明白的,还需要王老多多指点才是。是不是,养钿?” “王老可是‘北洋三杰’之龙,”陈宦笑着点了点头,“要不然,大总统也不会重新请王老出山。” ------------ (一百二十七)武财神 (一百二十七)武财神 “养钿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龙,北洋一名老卒而已。” 王士珍似乎对“龙”这个词有些感冒,他摸了摸胡子笑道,并且看了陈宦一眼,陈宦似乎没有觉察出他眼中的责怪之意,脸上仍然带着温文有礼的笑容,目光始终落在杨朔铭身上。 “袁大公子一番盛情,向大总统保举我当这个‘参战军督办’,我这老朽之身,实在是难以胜任,”王士珍叹了口气,说道,“段芝泉现在又有病,我找不到帮手,只好来求瀚之了。” 听了王士珍的话,杨朔铭立时明白了王士珍和陈宦的来意,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袁世凯的心计和手段。 对于王士珍重新出山的事,他用其实早就知道,但他没有想到,袁世凯竟然会通过这种方式,在不给自己军权的方式下,利用自己的才能为他的目标服务。 “王老太客气了,军事其实本非我所长,我只是侥幸打了几个胜仗而已,当不起王老如此看重。”杨朔铭知道陈宦在观察自己,他笑着请王士珍和陈宦坐下,用最为诚恳的语气说道,“王老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无有不从。” 陈宦原以为杨朔铭会避嫌推脱一番,但却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痛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奇之色。 “瀚之都这么说了,王老就不用再见外了。”陈宦笑着对王士珍说道,“有瀚之相助,这参战军的武备一项,王老就不用再担心了。” 王士珍应该是真的有求于杨朔铭,听了杨朔铭和陈宦的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实不相瞒,参战军的编练,我最愁的就是这武备一项。”王士珍说道。 “英国和法国不是答应提供给咱们参战所需的武器装备的吗?”杨朔铭问道。 “英国人和法国人答应是答应了,但是落到实处却有困难。”王士珍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说他们国内的武器装备供应现在也很紧张,一时间给不了咱们十万人的武器装备,外国银行团也答应贷款给咱们了,但利息和折扣太高,总是谈不拢,现在根本指望不上。” 听了王士珍的话,杨朔铭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在心里大大的鄙视了一番协约国集团。 作为一个熟知历史的穿越者,杨朔铭知道,王士珍说的应该是实情。 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到现在,交战双方的兵力和物资损耗都极为惊人,英法腾不出多余的物资装备提供给中国,也不能说是找借口想要中国白出力。 “大总统的意思呢?”杨朔铭看着王陈二人问道,“咱们还要不要参战呢?” “大总统认为,还是参战为好。哪怕是英法不出钱出枪,咱们也要参战。”王士珍说道。 “这是为什么呢?”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大总统认为,若我国能参加胜算较大的一方,并做出贡献,在战争结束后,列强必当以大国相待。”陈宦回答道,“欧战结束,列强元气大伤,当无力再顾及东方,我国则可借此机会,以战胜国和盟友的身份,要求废除列强在我国之一切不平等条约,为国家今后的发展扫清障碍。” “大总统雄才伟略,非常人能及,真乃旷代圣主。”杨朔铭让自己的脸上写满了敬佩之意,拍了袁大头一句响响的马屁,“如果真的能够实现,当是我中华万民之之福。” “当年日本就是在废除了全部不平等条约之后,才真正走上了富国强兵之路的。”陈宦听出了杨朔铭“旷代圣主”这个词的隐藏意思,笑着说道,“我等不在其位,当然看不了大总统那么远了。” “因此大总统打算编练十万参战军,赴欧洲参战,而且海陆军都要参战,不管英国人给不给钱。”王士珍说道,“大总统本拟于各省抽调精兵,征集武器装备和弹药,但一来我军此次抗倭之战,无论人员还是装备都损失很大,各省军火此前便征调一空,没有多少库存,二来各省对参战一事心有顾虑,多留兵不发,大总统甚以为忧,我亦无计可施,前几日在集市闲逛,偶见有人售卖山东大捷之画册,上面所绘之枪炮战车,我从未见过,看到下面标注为赣军所装备,我便想到了瀚之,特约陈次长一道前来,想看看瀚之有没有什么办法。” 王士珍说着,将一本薄薄的画册递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有些好奇地打开了画册,画册的第一页,赫然画着几辆履带式的双联装炮塔铁甲战车(双炮塔坦克),正穿行在街巷当中,战车的后面,是荷枪实弹的中国战士,在街巷的另一头,则是一队面带惊恐之色的日军。 这幅画的下方,写着“霹雳车”三个字。 看着“霹雳车”这个名字,杨朔铭不由得笑了起来。 杨朔铭翻到了下一页,画面上描绘着的,是几名中国炮手在操纵一门大炮向海面上开火,海面上行驶着数艘挂日本军旗的军舰,在这门大炮的炮位附近,还有类似的几门大炮在向日舰射击,海面上的日舰,有的已经起火沉没,有的则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从这幅画上的大炮的细部特征来看,这些大炮就是赣军装备的180毫米重型榴弹炮。 杨朔铭将画翻到了第三页,画面上描绘的是一群双翼飞机,机首的机枪喷吐着长长的火舌,正向地面上的日军士兵扫射,日军被打得人仰马翻,四散奔逃。 “大总统对瀚之为赣军配备的这些武器极为赞赏,”陈宦说道,“大总统说,这些武器显示了我华夏的科技力量,也是我国得以战胜日本的力量源泉。” “如此先进武器,如能现身异域,当可壮我国威,使列强不敢小觑我国。”王士珍说道。 “大总统为了让‘参战军’尽快成军,打算借才赣省,抽调赣军部分官佐及武器装备入‘参战军’, 但山东临近日本海面,赣西又接近福建,为防范日军侵犯,又不能过份削弱赣军,”陈宦紧盯着杨朔铭的眼睛,说道,“如今确是两难,瀚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在赣西虽然打下了一点底子,但生产小型枪炮和飞机还可以,重炮和这铁甲战车,都是将图纸发到美国,在美国各厂订购后组装运回来的。”杨朔铭说道,“为今之计,就是一面整合国内各厂,加紧时间生产枪支弹药,重炮和舰船等重型武器,仍在美国订购。” “在美国订购这一块儿,瀚之应该是有路子的,只是这钱的来源难以解决。”王士珍有些恼火地说道,“外国银行团上一次借给咱们的钱,除去折扣,实际到手的根本没有多少,赣宁之役后基本就没了,这一次他们想要让咱们出兵,贷款利息还这么高,简直在卡咱们的喉咙。” 听了王士珍的话,杨朔铭和陈宦相对对默然。 杨朔铭当然知道,王士珍说的是哪一次的事。 在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之后,由于中国政府的财政困难,外债累积达1100万英镑,于是袁世凯向外国银行团进行了“善后大借款”(这些钱主要用于抵还外债和政府日常开支,并不是用来向革命党人开刀的军费),但列强出于加强对中国的控制的目的,有意通过政治借款来操纵中国政局,“善后大借款”条件严酷,这次借款期限特别长,达四十七年,为从来所未有,借款总额为2500万英镑,但借款折扣很大,中国政府实收八四,实得2100万英镑,年息高达5厘,累计须付息达42853597英镑。利息总额竟达实收额的二倍,而按实收额计算,实际利率高达年息5.95%。根据合同的规定,善后借款的主要部分用来抵还外债和准备赔偿外国人在辛亥革命中的损失之用。计归还“庚子赔款”287万英镑,不久到期的外债约139万余英镑,预备赔偿外国人因革命所受损失200万英镑,共计约1078万英镑,占实收额的一半还多。转手之间,银行团在外国金融市场上募集的款项,仍然落入了列强的腰包之中。而袁世凯政府能用于行政的经费,只能供六个月之需,转瞬即尽。对中国政府来说,“善后大借款”是一次高利盘剥,列强通过对善后借款用途的稽核,通过对审计院的干预,也就监督着中国的财政;而通过监督和控制中国财政,列强就可以达到操控中国政局的目的。 而这一次,列强既要求中国出兵,却又在借款利息和折扣上作文章,最终目的,仍然是害怕失去对中国财政的控制权。对此,中国国内的有识之士也看得非常清楚,一位记者曾经在报纸上愤慨地说道:“外国银行团最为无理之行动,即在屡次迫我取消别国借款,及既经取消后,则彼又不肯付款。……此次彼欲我国出兵,而论及兵费,又一毛不拔。一国至受人欺凌至此,吾人真乃生不如死也。外国银行团今已纯粹一外交性质,综言之,即外国国际保证监督中国财政之委员会,并殖民银行之总汇是也。” “请王老和陈次长转告大总统,这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杨朔铭突然说道。 听了杨朔铭大包大揽的话,王士珍和陈宦全都吃了一惊,二人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吃错了药一样。 “瀚之打算怎么做?”王士珍问道。 “向美国人贷款好了。”杨朔铭知道他们俩已经让自己刚才的一句话给吓怕了,微微一笑,给出了答案。 “上一次美国方面不满英法俄日借贷款控制我国财政,已经宣布退出外国银行团。”杨朔铭说道,“美国人这么做,也是想鼓励国内财团对我国投资,同英法俄日等国相抗,咱们现在不妨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听了杨朔铭的建议,王士珍和陈宦对望了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在威尔逊连任美国总统之后。美国国内各大财团曾就关于美国政府对华投资的有关政策提出了质询,美国政府随后发表声明,撤消了对美国财团参加“善后大借款”的支持,美国财团于是宣布退出外国银行团。这个被称作“威尔逊宣言”的美国政府声明,表面上是出于“道义”上的理由,即所谓“借款的条件近乎损害中国本身的行政独立”,但实际上,则是因为美国在银行团内的处境孤立,并对俄国和日本在中国的势力范围划分的强烈不满,为贯彻美国一直以来倡导的“门户开放”政策打入中国市场,美国政府才决心退出银行团。所以这个声明中说:“现在的合众国政府将鼓励并支持为给予美国商人、制造商、承包人及工程师以银行的及其他金融方面的便利所必需的立法措施,他们现在是缺乏这些便利的。而如果没有这些便利,则他们与他们的工商业方面的对手们比较起来,将处于一种极端不利的地位。这是现政府的责任。这是它的公民在开发中国方面的主要的物质利益。” “我在美国的时候,接触过不少美国财团的代理人,美国政府现在支持美国财团对我国的投资,我国大可绕开银行团,同美国方面接洽,”杨朔铭说道,“银行团如果知道了消息,只怕不会再坚持那么高的利息和折扣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以让大总统试一试。”陈宦点了点头,“听刚才瀚之的意思,是不是已经有借款的路子了?” 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杨朔铭来说,他当然决不会告诉他,他提出来的向美国人借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朔铭的回答明显让王士珍兴奋不已,在又商谈了一些细节之后,王士珍和陈宦才告辞而去。 杨朔铭送走王士珍和陈宦后,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着的王士珍送给他的那本画册,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这是他出的主意?”袁世凯听了陈宦的汇报,有些吃惊的问道。 “对。”陈宦点了点头,答道,“他答应赞襄参战军军务,先为参战军置办一批枪炮和战车。对于抽调赣军官兵充实参战军一事,他没有表示异议。” “他竟然能想到这一点,可见他确实熟悉这方面的事情。”袁世凯说道,“也许他真的能在实业方面做出点成绩来。” “此人很有生财之道,上一次起获逆党赃款四百万元,他全数上交,毫不在意,一方面是为了博取大总统信任,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生财有道,看不上这区区四百万元之数。”陈宦说道,“如果他真的安心于经营实业,我觉得大总统不妨多支持他一下,也算是开辟了另外一个财源。” “你是说咱们除了梁财神,可能又多了一个杨财神?”袁世凯听了陈宦的话不由得失笑。 “有这个可能。”陈宦笑了笑,说道,“不过,财神也是分文武的,总的来说,还是文财神比武财神要好一点。” “财神嘛,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好了。”袁世凯笑着坐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管他是文财神也好,武财神也罢,只要肯为我所用,就是好财神。” “大总统所言甚是。”陈宦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此时的袁世凯并没有听到,陈宦在心里发出的那一声冷笑。 “段芝泉那里你去过没有?”袁世凯放下了杨朔铭的事,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一直称病在家的段祺瑞身上来。 “我去过两次,都没有见到他。”陈宦说道,“段夫人说他这一阵子病得很重,无法见客。” “要是真病的话,倒也无妨,”袁世凯的眉头皱了皱,脸色也变得阴郁下来,“就怕他是装病。” “参战军督办,本来以段总长出马最为合适,”陈宦有意无意的说道,“段总长病得其实挺不是时候的。” “他其实是在怨恨我夺了他陆军部的权,”袁世凯冷笑了一声,“自从陆海军统率办事处成立,他就没少给我脸子看。” 听到袁世凯这么说,陈宦不吭声了。 “等我叫克定过去一趟吧!”袁世凯没有再就段祺瑞的问题深说下去,“希望他不要执迷不悟。” “大公子去再好不过了,”陈宦点头说道,“这一次王聘卿能出山,大公子的功劳不小。” 袁世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陈宦随即告辞,袁世凯回到桌旁,看到报纸上关于“请愿团”成立的公告,脸上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1916年12月12日,凡尔登战役结束。 1916年12月20日,协约国集团宣布取消对中国的武器禁运。 1916年12月25日,英法俄日四国银行团同中国政府达成秘密借款协议,中国得到银行团低息贷款1500万英镑,用于编练“参战军”、购置枪炮舰船等武器装备,准备参加对德作战。由于贷款是在圣诞节达成,史称“圣诞借款”。 ------------ (一百二十八)异国的海军学校 (一百二十八)异国的海军学校 1917年1月31日,德国宣布从2月1日起,开始“无限制潜艇战”。 1917年3月14日,中国对德国宣战。 1917年4月6日,美国对德国宣战。 美国,圣迭戈港。 站在码头上的张起帆看着风景如画的航海学校校址,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远涉重洋来到美国,成为中国在美国建立的“中华‘人和’航海学校”的学员。 圣迭戈港是美国西海岸的重要港口,同时也是美国海军的重要基地,由于便利的交通运输和发达的农业,许多外国移民来到了这里,他们当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都是华人。 随着去年年底中国“有关方面”和美国方面达成的合作协议,一座占地面积不菲的航海学校在这里拔地而起。 中华“人和”航海学校,最初建立时的名称是中华“人和”船运公司商船海员学校,在上报给北京政府教育部的呈文中,“人和”商船海员学校是“人和”船运公司为了解决海员水手尤其是船长的教育问题,而特地筹资建立的专事商船海员培训的教育机构,尽管“人和”船运公司在美国国土上建立的这所学校曾给北京政府教育部的官员们一种怪异和不伦不类的感觉,但是经过“人和”船运公司的上下打点和海军部大佬们的疏通之后,这所在美国建立的航海学校还是被教育部批准成立,随后在圣迭戈动工修建起了校舍。几个月后,在校舍和钢木结构的简易码头建成的同时,这所学校迎来的第一批2500名从江西、江苏、山东、奉天等省及海外华人当中招来的学生进入到了这所学校接受美国教官的培训。 虽然这是一所培训商船海员的学校。而事实上,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在中国海军部里,这所航海学校有另外一个名字――“中美海军学校”。 清凉的海风从蔚蓝色的海面上吹来,让张起帆从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在他的身边,几名同伴同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所显得有些陌生的校园。 在航海学校临海的地方,建了一座用工字钢架和钢板构成的简易码头,不远处修建了一条平整的公路。同样来到这里的陈世英望着着停泊在简易码头上的一艘大型训练舰,目光变得有些凝重和阴郁。 因为这艘被命名为“中国”号的大型训练舰,是美国海军特别赠予的,而并不是出自国内。 自北洋海军建立以来,中国的海军大权,一直以来都被闽系所控制。因为海军舰队军官大都出身于福建马尾的船政学堂,能在军舰上服役的也大部分是福建人。象非闽系的如赴日本留学的海军军官,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按照惯例则不能在军舰上服役,而是只能在北京的海军部等候委任,以后也只能担任参谋等文职,没有更好的出路。 在中国海军中,派系的斗争一直是很激烈的。而中国人的精力,也常常在这样的内耗当中消磨殆尽。 时至今日,中国海军的学校竟然要在美国兴办,连训练舰都要美国人赠送,也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陈世英知道,自己和这些被选送到美国“委托培训”的学员们,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和海军部高层想要打破闽系势力对海军的垄断不无关系。 前来迎接的美方人员将学员们安置在了校园内,在一切都安顿完毕之后,张起帆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码头,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大海,一种莫名的乡愁涌上心头。 此时的他,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长发飘飘的姑娘的身影。 此时的她,在干什么? 他现在还记得,那一次回乡的相遇,带给他的心跳。 那一天,白衣黑裙的她看着他,冲他害羞地一笑,而在那仓促的一瞬间,他已经知道,他和她彼此已经融入了对方的心灵。 多少寻觅,多少企盼,都在那安安静静的一瞬间,找到了归宿。 然而,分别很快的便来临了。 当他接到去美国培训的通知时,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在江西土生土长的他,从来没想过,将来有一天,要去大海的另一端。 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去了,虽然他知道,他和她要分别很长时间。 知道他要去大洋的另一端,她哭了。 她知道,他和她要分别好长时间。 拙于言辞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她。 从那天起,他和她的爱情,便被拉扯成了寂寞的海岸线,遥远而又漫长。 临行的时候,他没有让她来送自己。因为她美丽的倩影,仍然日日在他的眼前,匆匆而过,好似轻风一般,易感应而难以捕捉。 她没有和他说再见,但他深深的知道,从现在开始,在那遥远的家乡,除了那满带乡音的乡亲,还有一个爱着他的美丽女孩。 “小兄弟是从哪里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才他的身边响起。 张起帆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敦厚和善的脸庞。 “江西。”张起帆答道。 “我叫王永刚,小兄弟贵姓?”王永刚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张起帆。”两只手握到了一起。 “江西来的,是开过潜艇的那帮人里的吧?”王永刚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嗯。”张起帆想起了上头的命令,不愿多说袖珍潜艇的事。 “了不起。”王永刚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咱们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听到他这么说,张起帆不由得微微一愣。 “我是‘湖鹗’号鱼雷艇上的鱼雷手,”王永刚说道,“我们打沉了一艘日本巡洋舰,可惜鱼雷艇也没了。” “我听说过。”张起帆的眼中闪过敬佩之色,“那一次打倭寇海军,我们潜艇队损失也不小。” “你们打沉的都是大家伙,我们没法子和你们比。”王永刚的目光落在了“中国”号训练舰上,不由得叹息道,“咱们中国,什么时候才能有和日本海军一样的大船啊!” 看着这艘美国人捐赠的训练舰,王永刚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中国多少年没有建造新军舰了,他已经不愿意提起。 王永刚看着停泊在码头上“中国”号训练舰,目光不由自主的现出了热切之色, 自从来到海军,非闽系出身的他,便被打发到了鱼雷艇上,一干就是七年,从那时起,他几乎就没再上过大舰,直到来到这里之后,自己才有机会再次上到大型军舰并出海。 “中国”号训练舰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军舰,它是一艘排水量4700吨的渡轮改造而成的训练舰,在委培协定签订之后,美国人在船坞里又对其进行了大量的改造,以使其适合充当学校的远洋训练舰。 对于王永刚来说,能够来到这样的军舰上,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完成改造后的“中国”号训练舰排水量为为4850吨,航速可达为25.2节,舰首和舰尾加装了两座单装舰炮,两侧也加装几门小口径火炮作为副炮,以及多门机关炮和机枪。 虽然在美国人眼中,这只是一艘不起眼的训练舰,但如果放到中国海军当中,却无疑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 构成如今的中国海军主力的四艘“海”字号巡洋舰,吨位尚不及眼前的这艘训练舰。 “咱们会有大船的。”张起帆突然坚定的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王永刚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问道。 “杨将军说过。”张起帆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大海,坚定的说道。 “杨将军?”王永刚先是一愣,接着问道,“光复青岛的杨朔铭杨将军?” “是。”张起帆点了点头,“杨将军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以后能开大船的。” 王永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有再问下去。 在他看来,这个开过潜艇的小水手应该还不明白,中国造船界目前的现状。但此时的他不会想到,就在不远的将来,他将亲眼看到一艘艘艟艨巨舰出现,而且他将和眼前的这位小兄弟一道,将以另外一种心情,走在巨舰的甲板上。 北京,西苑,演武场。 一众中***政要员顶着炎炎的烈日,站在一处土台之上,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远处的操练。 在热风卷起的黄土烟尘中,伴随着轧轧的履带声响,几辆坦克快速的前进到了一个位置,并排的停了下来,接着坦克炮塔上的双联装火炮便喷吐出道道白烟,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看着远处腾起的道道火墙,参战军陆军第1师模范团团长――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忍不住大声的叫起好来。 “瀚之难怪能打得山东日军屁滚尿流,有如此铁甲战车,何愁不胜!”袁克定放下了望远镜,转身敬佩地对杨朔铭说道。 此时演习的坦克分队继续向前突进,一队队步兵则紧紧的跟在了坦克的手面,向前冲去。 “步兵和战车的距离有点儿远了,应该再近一些。”杨朔铭也跟着放下了望远镜,对袁克定和袁世凯的二儿子袁克文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袁克定和袁克文都点了点头,袁克定转头对身边的一位军官吩咐了几句,那名军官转身跑开了。 杨朔铭不经意的观察了一下袁世凯的这两个儿子的脸上表情,“太子”袁克定显然对杨朔铭的意见十分关注,而袁克文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厌倦之色。 此时,杨朔铭对这袁世凯最为器重的兄弟二人,已经有了明晰的判断。 自从自己在北京安家并被袁世凯委任参赞参战军军务之后,和袁氏兄弟的接触变得更多了。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了解,也深入了些。在杨朔铭看来,袁克定醉心权力,好大喜功,幼年随袁世凯游历各地,有一定的见识和从政经验,可惜志大才疏,没有多少真本事,加上早年骑马摔坏了腿,落下了终身残疾(外号袁大瘸子),袁世凯其实对他这个“太子”并不是很满意。 对于多才多艺相貌英俊的次子袁克文,袁世凯其实更为偏爱一些。 袁克文是个混血儿,生于朝鲜,其母金氏是朝鲜国王送给袁世凯的王族美女,朝鲜王室的外戚,可能是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和才艺,长大后的袁克文玉树临风,天姿聪慧,深得父母宠爱。由于他才学出众,袁世凯很想让他来继承自己的事业,象袁世凯对外的比较重要的信件,都是袁克文代笔。象这一次编练参战军,对军事一窍不通的袁克文也被袁世凯安排来和自己一道“赞襄军务”。袁世凯的目的十分明白,就是要让他们兄弟二人和自己学习军事。 但通过和袁克文的接触,杨朔铭知道,袁克文骨子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传统式文人,他和父兄不同,对权术毫无兴趣,对仕途经济学问也并不关心。他整日寄情于戏曲诗词瀚墨当中,同北京的文坛名流和遗老遗少厮混在一起,就象是《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 和北京的文墨客一样,袁克文也经常出没于风月场所,杨朔铭就曾经从曦雪那里见到过他的墨宝。由于袁克文字写得确实好,让杨朔铭一度对自己小时候不好好练习书法而心生惭意。 “瀚之所造这铁甲战车,行驶快速,甲厚质坚,炮力极强,咱们这参战军到欧洲亮相,管叫英国人和法国***吃一惊。”袁克定踌躇满志地说道, “听报上说英国人也弄出了差不多的东西,只是又大又笨,并不好用。”王士珍说道,“咱们的这铁甲战车,灵巧便捷,进可攻退可守,以之拱卫京师,可以一当十。” “王老说的不错。”袁克定说道,“大总统府铁甲车队那边,还得烦劳瀚之多多帮忙。” 为了让“参战军”成为全***队的楷模,袁世凯可以说下了很大的功夫,他在“参战军”编练之初,便成立了参战军军官教导团和参战军军士教导团,受训者当中的军官都是北京讲武堂和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以及各省的优秀初级军官。军士则来自于北洋军各陆军师和接近北洋的军队中有一定文化的优秀士兵。在教导团的基础上,袁世凯派员分赴安徵、江苏、江西、河南和山东等地招募士兵,很快便招足了10万人,编成了5个师,编制仍然采用北洋军的编制,使用的武器装备全部是最新式的,和原来的北洋军各陆军师所不同的是,参战军还配备有专门的航空侦察部队和战车部队,以及专门的重炮部队。而这些新式的武器装备,当然全部来自于杨朔铭的贡献。 “没问题,云台兄放心好了。”杨朔铭说道,“我还专门为大总统设计了一艘‘陆地巡洋舰’,不日即可完工运来京城。很快云台兄就可以见到了。” 袁克定听到“陆地巡洋舰”这个词不由得微微一愣,对军事所知不多的他不知道杨朔铭所说的这个“陆地巡洋舰”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出于对杨朔铭的景仰,大体猜测应该也是一种先进的新式武器,想到在父亲的登极大典阅兵式上又多出一样能够讨父亲欢心的东西,他的脸上全是开心的笑意。 袁克文看到异母兄长脸上的自得之意,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袁氏兄弟的表情杨朔铭全都看在眼里,他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在演习结束后,杨朔铭婉言谢绝了袁克定的招待,率先告辞,过不多一会儿,袁克文也离开了。 “您现在是要去曦雪姑娘那里吗?”在汽车里,杨朔铭的司机兼警卫刘东滨笑着问道。 “我今天有这个安排吗?”杨朔铭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日程安排,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刘东滨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一辆汽车说道,“您要是不过去,袁二公子怕是就要抢先了,听说在遇到您之前,曦雪姑娘一直是他捧着的。” “我知道。”杨朔铭看了看车窗外渐渐消失的袁克文的汽车,微微一笑,“这位袁二公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和我抢女人的。” “夫人说了,您要是真的喜欢曦雪姑娘,她就给曦雪姑娘赎身,接到府里。”刘东滨认真地说道,“只要您给个话儿,这是夫人早上交待让我抽空和您说的,她说要是等她让别人梳了头,就来不及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竟然还为这事上心了。”杨朔铭想起了爱妻那娇嗔的脸,笑了笑,他转念一想,点了点头,“好吧,接回来就接回来吧。对于她们,我还是早点儿安排吧,省得到时候出乱子。” 听到杨朔铭说出的后一句话,刘东滨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问道:“您现在打算去哪儿?” “去京华钢铁公司,我要去看看那里的职工学校。”杨朔铭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二十九)人才的硬道理 (一百二十九)人才的硬道理 江西,南昌,“信义恒”钱庄。 “看到没有,这些从海外汇回的资金,都是用来办职工学校的。” “办学支出占用资金如此之多,但瀚之却好象毫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有没有想过,敬业,除了实业之外,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救国救民?” “现下时兴的说法,一提到救国救民,就是所谓的铁血统一,富国强兵,”钱庄经理牛敬业笑了笑,对提出这个问题的老板傅孝文说道,“我才疏学浅,比不上那些动不动就洋洋洒洒千字万言在报上高谈阔论的才子,您这个问题,其实应该当面问瀚之本人才对。” “瀚之本人虽然不在这里,但我却知道他的答案。”傅孝文晃了晃满头花发的脑袋,一双深陷的眼睛放出光来。 “您是怎么知道的?”牛敬业笑着问道。 “就从这些钱的用途上。”傅孝文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帐目清单,“答案就在这里。” “愿闻其详。”牛敬业好奇的问道。 “国兴必先教育兴,强国必先强教育。”傅孝文说道,“除了实业之外,只有教育可以强国、兴国!教育甚至可以称之为国兴国强之根本!” “您要是在报上这么说的话,我估计会有很多男女才子不高兴了。”牛敬业想起了最近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关于“国体变更”“帝制强国”的文章,呵呵笑了起来。 “他们整日里喊着强国,其实都是舍本逐末的无益之争。”傅孝文的脸上现出了不屑之色,“日本之所以强于我中华,首在教育。” “是啊!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即实行全面开放之政策,为学习西方政治法律制度和科学技术,选派大批青年和官员赴西方留学,国内又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几十年内,日本便跻身于列强之中。”牛敬业叹息道,“其实有这么一个强邻在身边,以振兴教育为基,进而富国强兵的例子摆在那里,咱们中华本该做得更好才是。” “非是国内有识之士不重视,而是受限于财力,因而只能望学兴叹。”傅孝文苦笑了一声,说道,“象咱们傅家,这些年办学的状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瀚之这一次将这么多的资金投入到了办学之中,而且所办的多数是职工学校。”牛敬业说道,“我想,现在咱们都能明白这当中的关节了。” 听了牛敬业的话,傅孝文点了点头,此时一个一身月白色裙装的姑娘端着一个精美的青花瓷壶走了进来,她低着头来到了傅孝文和牛敬业坐着的桌前,取过两个漂亮的五彩茶杯,给二人分别斟上了烹好的香茗。 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在了屋内,牛敬业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他轻轻端起了茶杯,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细细地体味着茶香所带来的愉悦之意。 “瑶儿的茶烹得越来越好了。”傅孝文也和牛敬业一样,深深吸了一口茶香,笑着看了姑娘一眼,“在这边儿,也只有瑶儿的茶烹得能让我下得去口。” 听了长辈的夸奖,姑娘的脸微微一红,她露出了一个羞怯文静的笑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侍立在了一旁。 “瑶儿象是又长高了些,人也出落得更秀气水灵了。”牛敬业看着傅孝文的养女傅卓瑶,感叹了起来,“我现在还记得,上一次她病重的样子。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但几针药打下去,愣是救过来了,所谓的起死回生,也就是这个样儿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傅孝文怜爱地看着身边的女儿,感慨道,“也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不是因为要救她,咱们也不会认识瀚之。” 听到了杨朔铭的名字,傅卓瑶的眼睛微微一亮,她象是害怕两位长辈看到一样,只是在那里微垂着头,但两位长辈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漏掉。 “其实按照瀚之的招生标准,瑶儿也到了上大学的年龄了。” 牛敬业呷了一口香茶,一边品味着茶香,一边说道。 “亏了瀚之的关系,咱们江西的男女学生进京就学的,比往年多了十倍。”傅孝文看了看身边的女儿,问道,“瑶儿想不想去京城上学读书?” “瑶儿也想去京城上学,只是舍不得爹和娘。”傅卓瑶轻轻地按揉着傅孝文的肩膀,柔声说道。 “那还是去吧。”傅孝文惬意地享受着女儿的按摩,笑着说道,“机会难得,毕竟现在他杨瀚之还有钱供着赣省子女上大学,以后谁知道呢?” “是啊是啊。”牛敬业放下了茶杯,点了点头,“我都担心他以后会负担不了这些费用。” “瑶儿进京后,一定要先去杨将军府上,***杨夫人的救命之恩。”傅孝文拍了拍女儿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要是没有杨夫人送来的药,爹现在怕是就看不着你了。” “女儿明白。”傅卓瑶点头答应道。 “京城乃是虎踞龙盘之地,他杨瀚之这一次去的容易,想要出来,怕是难了。”傅孝文想起了远在北京的杨朔铭,叹息了一声。 “只怕未必。”牛敬业象是想起了什么,不露声色的微微一笑,说道。 湖北,汉阳,汉冶萍煤铁厂矿公司。 “日款共计四千五百万元已于昨日结算清楚,担保条款也已作废,从即日起,汉厂即归为‘人和’名下,再无受日人牵制之理。” “订购之新高炉已经从美国启运,所聘之美国技师已经先期到达。” “公司会在未来的几个月内在附近建立一所大型的职工学校,职工子弟以及非职工子弟都可以在那里得到教育,教师的工薪绝对要比境内任何一家学校给的更加丰厚,住房也将由公司提供。” 听着公司方面负责人的保证,孙珲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对于这座中国目前最大的煤钢联合企业,他总算是可以给远在北京的杨朔铭一个交待了。 “杨督办对汉厂一直期望甚殷,此次不惜斥巨资收购,就是为了让汉厂重焕生机,重新成为咱们中国钢铁工业的龙头。”孙珲看着一屋子的汉治萍公司负责人,沉声说道,“希望这次的输血,能够物有所值。” 听了孙珲的话,所有的人全都连声称是。 “为使我国钢铁工业后继有人,杨督办一再交待,要办好这职工学校。”孙珲接着说道,“这一块儿必须要尽快落实,杨督办届时将亲来视察,如果没有办好……”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一一扫过在座的众人,“我想就不光是卷铺盖走人这么简单了。” “请孙先生放心,公司会尽最大的努力为学校提供最好的保障,两个月,不,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学生们就可以在学校里上课。从今以后,公司将有专项的经费保障教育开支,当然教师的待遇也将是最好的。” “没有教育,就没有公司的未来。以公司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承担为公司职工子弟,以及附近的居民子女提供免费地义务教育,这是公司现在必须履行的社会责任。”孙珲说道。 听到“免费”这两个字,一些人的头顶又渗出了汗珠。 到现在为止,由于汉治萍公司成为人和公司下属企业的过程来得太快,让这座中国老牌的钢铁企业的许多人还没有完全的适应。 汉冶萍煤铁厂矿有限公司是由汉阳铁厂、大冶铁矿和萍乡煤矿合并而来,是中国也是亚洲最大的煤炭钢铁联合企业,“中国钢铁工业的摇篮”。到1917年,这座企业已经发展成为拥有员工8000多人,年产钢铁90000吨,铁矿55万吨,煤63万吨的大型企业,钢产量占中国全年钢产量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由于汉冶萍公司是中国唯一的新式钢铁联合企业,控制了汉冶萍公司,就等于控制了中国的重工业。因此日本人才会专门在“二十一条”当中提出来汉冶萍公司“中日合办”的条款。 汉冶萍公司其实和日本人早就有业务和贸易方面的往来。在成立之初,由于财力窘迫,汉冶萍公司向日本人借了不少的款,到1911年为止,汉冶萍公司总共用款3200万两白银,除去1000万两本金之外,其余2200万两都是向日本人借的款。日本人的借款附有极其苛刻的条件:借款要以厂矿的财产和铁砂为担保,期限为30年,铁砂除汉阳铁厂自用外,必须先销售给日本人,铁砂的售价由双方议定(实际上是日本人单方面定价),不受国际市场的价格影响,日本的八幡制铁所可以预购,等等。根据这些条件,从1908年到1915年,日本每年从大冶铁矿运走的铁砂达7万余吨,这使得汉冶萍公司实际上已经受制于日本商人。为了摆脱这种不利的局面,袁世凯曾经一度打算要将汉冶萍公司收归国有,但还没有等到他动手,日本人抢先弄出了一个“二十一条”,尽管“二十一条”最后随着中日战争中国方面的胜利而取消,但汉冶萍公司被日本商人控制的局面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而现在,这座中国最大的煤钢联合企业被杨朔铭用从海外赚取的大把美元收购,成为了人和公司的下属企业。从这一天起,汉冶萍公司将成为真正的中国钢铁企业,不再受制于日本人。 “职工学校现在看起来虽然花费巨大,但却可以使几代人受益,实在是天大的善事……”有人附和道。 “兴办职工学校当并不仅仅是在做善事,办这个学校实际上更多地是为了公司,”孙珲说道,“大家可以想一想,十多年后,接受到教育的公司子弟,最终将成为公司所有财富的一部分。而未来他们为公司创造的价值,远非今天公司支付的学费所能相比。” “现在除了小学之外,我们还可以办中学,将来还要办大学,当然我们还要建技术学校,现在公司里没有一所高等学校,更没有一所技术学校,所以杨督办才要求我们把这些全部建起来,尤其是技术学校,可以向公司提供现在公司所需要技术人员。还有高等学校、大学,这些学校可以为公司提供未来的,所需要工科专才,还有其它各类人才。这不是在公司在花钱办学校,而是公司在办一个人才的储备中心。” 孙珲的话让很多人的脸上现出了兴奋之色,也让很多人的脸上写满了惊奇。 收购公司的那些天文数字一样的资金,就已经让很多人瞠目结舌了,而现在这位活财神竟然还要在这些不能马上收到实效的地方投入大把的银子,放眼整个中国,财力如此雄厚的人也找不到几个。 “汉厂之所以经办不善,债台高筑,要而言之,即‘计划不周,用人不当,管理不善,环境不良’所致。”孙珲接着说道,“用人一项,尤为紧要,希望各位能够明白。” 孙珲话音刚落,下面便立时响起了掌声。 孙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开始琢磨着给杨朔铭的报告该如何写了。 北京,驸马胡同,督办府。 “……查汉厂自开办至今,既无统筹全局之计划,又无专门知识之人才,用款至五千万元之多,前后所筹股本不及千万,且皆向外国银行押借而来,目前债台高筑,岌岌不可终日……” “……铁厂选址汉阳,距矿地过远,交通不便,运费高昂,是为其一;用人失败,弊端甚大,厂矿人员无不舞弊者,董事经理更无论矣,是为其二;铁价低廉,且受日本牵制,涨价有限,盈利不多,是为其三;……查汉厂十数年来,坐困于此,日在艰难险阻之中。目前虽权操自我手,而各方关系理顺不易……” “……虽有此种种困难,然犹有振作可为之意。……查汉厂前数年,获利颇丰,可以挽利权而抵洋货。……自汉铁畅行以来,查阅海关造册之进口表,1906年进口铁106613石,1907年骤缩至51614石,可谓汉铁抵制洋铁之明效大验。不独上海翻砂厂全用汉阳生铁已无外铁进口,且日本与美国太平洋一带,亦喜用汉阳生铁,每年出口于日本者为数尤巨。 今日汉冶萍三大业,即中国挽回利权抵制洋货之根本也……” “京汉路轨除庐保一段外,二千余里,皆属汉厂自造。虽不免亏折,数年之间得轨价四百数十万,亦炼成一班工匠。” “……夫中国数百年前即知冶炼钢铁,然墨守成规,数百年之中一无进步。世界需要用品,更无从应付。至今时方知仿照新法,炼铁炼钢,是汉厂历史,即中国钢铁历史***也……” “……汉阳铁厂若能重新崛起于中国,则必为振衣千仞一览众山之势……中华铁市将不胫而走各洋面,必与英美两邦角胜于世界之商场……” “汉阳铁厂出产之生铁一日之间已制成钢,制成钢后又成种种钢货。汉阳钢铁厂为我国新法采铁炼铁之先导,所拉之轨,百分中有瑕疵者,惟五分而已。……若汉厂重振,则中国当可比肩日本,为钢铁世界之大竞争家。外人当无法阻止我中国渐进为钢铁大国耳。” 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信纸,一点一点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而侍立在一旁的曦雪,看着他用心思考的样子,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异样的亮色, “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在技术方面。”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前期花费如何巨大,这职工学校必须要建。” 对于高科技,他的“超级电脑眼”可以说拥有无穷无尽的创意,但一个摆在面前的事实是,“超级电脑眼”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夜之间让所有的中国人都掌握里面的高科技知识。 至少,他现在就无法利用“超级电脑眼”,让面前的美女变得和他一样的“万事通”。 现在的中国,所缺乏的,是能够理解和发展高科技的人才! 自己现在想要开办大型的综合工业区,就面临着人才不足的问题,以至于必须要到美国引进人才,如果自己能够建立起中国人自己的职工学校培养技术人才,也许现在不能一下子找到成百上千的专业技术人员,可是哪怕找到的仅有十几名、几十名,如果让他们过来当老师的话,那么几年之后,自己就会有足够的专业技术人员了! 自己现在兴办这些专业学校虽然花费很大,但是等到二至三年后,自己就会拥有第一批专业技术学生毕业,十年以后,他们就可以独挡一面,在此期间,如果自己想要扩大汉冶萍公司的规模,就不会再面临人才不足的局面了! 想要发展,人才才是硬道理! (未完待续!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一百三十)刺客来袭 (一百三十)刺客来袭 “天已经晚了,老爷该歇息了。要不然,夫人好担心了。” 曦雪轻柔甜美的声音将杨朔铭从沉思当中拉了回来。 杨朔铭抬头看了看这个善解人意的美丽姑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将书信合好。 “你收拾完东西,也去休息吧,整天和我在这里耗着,也够累的。”杨朔铭看着帮他收拾文件的曦雪说道。 “嗯。”曦雪顺从地点了点头,轻声答应了一句。 杨朔铭伸了个懒腰,看着曦雪麻利地将各种文件归类收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在黄韵芝自作主张的将曦雪用重金赎回来后,杨朔铭发现这个姑娘极是聪慧颖悟,因此便安排她作了自己的秘书。 其实不光是曦雪,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杨朔铭将袁世凯父子送给他的美女也基本都做了类似的安排,让她们各有专责,各司其职。现在的督办府,“美女办事员”可以说占了大多数。 “对了,‘曦雪’这个名字是你的艺名吧?你的真名叫什么?” 杨朔铭看着曦雪收拾完毕,来到自己身旁服侍自己穿衣,他闻到她身上发出的淡淡幽香,不由得心神一荡,赶快找了个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曦雪微微一笑,仿佛朝阳从天边升起,又把杨朔铭给小小的电了一下。 “老爷觉得这外名字不好听吗?” “不是不是,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美,特别富有诗情画意。”杨朔铭说道,“这个名字让我想到北方的万里皑皑雪原,和黎明时的第一缕朝阳的醉人画面,就象你的人一样,这个名字起得可是很有水平的。” “是啊,万里雪国,晨曦初现,那是我一生见到的最美丽的景象……”曦雪的剪水双瞳忽然变得朦胧起来。 杨朔铭看着姑娘诱人的美丽侧影,再次在心里发出了“造化杰作”的感叹。 “曦雪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杨朔铭问道。 “是的,老爷,曦雪其实就是我的真名。”曦雪收敛了心神,轻声答道,“我本姓慕容,名字就叫慕容曦雪,到云吉班后,才去了姓氏。” “那我以后就还叫你曦雪了。”杨朔铭看着她,笑了笑说道,“对了,以后别叫我老爷了,听着太别扭了。” “好。”曦雪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那我该怎么称呼?您的名讳,是夫人才能叫的,连银凤姐也叫您老爷的。” “银凤她那是在老家那会儿养成的习惯,总也改不过来。”杨朔铭有些泄气地说道,“你就和其他人一样,叫先生吧。” “我喜欢叫您将军。”曦雪看着杨朔铭,目光里闪过一丝娇憨和任性,仿佛小女儿看着父亲一样。 “我现在可不是将军了。”杨朔铭笑了笑,站起身来,朝她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曦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目送着杨朔铭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屋子里铁柜的锁,然后来到窗边,将窗户关好。 突然间,曦雪象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转过头,向一个方向望去。 远处的黑暗中,隐隐有星火点点,她凝神端详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将最后一扇窗户关好,转身离开了。 “他娘的!这姓杨的艳福可是不浅啊!” 在故宫的一处角楼里,一个一身灰衣的人看着望远镜里曦雪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游廊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听说这姑娘本来是本届花魁候选,可惜让这个姓杨的给赎了身。”他的一位同伴也象他一样,举着望远镜感叹道,“这样的女菩萨,要是能睡上一晚,不知要怎样销魂蚀骨呢。” “这个姓杨的弄这么多美人儿在府里养着,也不怕纵欲过度折了阳寿。” “是啊,小小年纪,恁地好色。不如咱们弟兄几个去帮他享用一下,省得他照看不来。呵呵。” 听着阵阵淫邪的笑声,为首的一个蒙着面的灰衣人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们不要小看他,别看他年纪小,却比那个留辫子的老朽要难对付得多。” “只怕未必。俗话说得好: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就冲他如此的贪色,身子骨肯定早就淘虚了,能厉害到哪去?”有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别忘了咱们上一次也是小看了张勋这个老家伙,结果还死了两个人在他手上。这个姓杨的比张勋厉害得多,咱们这一次必须要小心。”首领显然对部下的轻敌有些不满。 “老大你就别担心了,这个姓杨的倒底有多大的能水儿,一会儿咱们就知道了。” “那好,现在就开始吧!干得要干净利落!尽量不要用枪。”首领吩咐道,“青龙队负责去拖住他的警卫,他的居室在内厅,由白虎队负责。” “得着了!”几个灰衣人站起身来,开始检查身上的装备。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灰衣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过不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刺耳的枪声,紧接着凄厉的惨呼声便撕破了宁静的黑夜,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可能是枪声和惨呼声惊动了街上的巡警,刺耳的警哨声也接连响了起来。 “有刺客!” 睡梦中的杨朔铭听到窗外传来的枪声和警卫们的大声报警声,闪身从床上一跃而起,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手里赫然拎着一把装满子弹的“五十响”,而睡在他身边的黄韵芝也惊醒了过来,她一边将孩子搂在怀里,一边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支“头把撸子”。 “在那边儿!” 不知是谁喊道,只听话音刚落,一连串的枪声便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有惨叫声传来。 “打中了!” “那边儿还有几个!在房顶上!往南边儿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上房子追他娘的!” “小心!这边儿又来了几个!” 杨朔铭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抬头向房顶望去,“超级电脑眼”跟着开动,根据周围的声音分析,杨朔铭眼前的天花板的位置,很快便勾勒出了几个用虚线标示的人形,眼角下方也给出了“危险”的提示。 杨朔铭眼中的光标立时锁定住了这几个虚线构成的怪异人形,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五十响”,将枪调成连发状态,扣动了扳机。 一连串的子弹射进了天花板,伴随着几声惨叫,房顶传来了人体摔倒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瓦片破碎的声音,屋外传来了仿佛面口袋摔在了地上的闷响。 屋门开了,刘致远和王超勇举着枪闪身冲了进来,两人飞快地扫视着屋内,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当他们看到杨朔铭夫妇平安无事时,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干爹,干娘。” “这里没事。”杨朔铭点了点头,似乎对他们二人的表现很满意,“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共来了十个刺客,有五个都让咱们给毙了,剩下的都跑了,王头儿和几个快手已经追下去了。”王超勇答道。 杨朔铭转头看了看黄韵芝,摆了摆手,示意她呆在原地别动,他举着枪和刘致远王超勇一道小心地出了屋门,立刻便看到两具被乱枪打成了筛子的尸体。 看到杨朔铭出现,几名卫士立刻聚拢了过来。 刘致远上前将尸体翻了过来,扯掉了尸体脸上的蒙巾,一张狰狞凶悍的方脸立刻现了出来。杨朔铭蹲***子,看着这张典型的中国人的脸,眉头不由得一点一点的拧成了两个黑疙瘩。 “看样子不象是日本人啊。”王超勇说道。 “可能是逆党。”一名亲卫说道。 远处再次传来了枪响,杨朔铭转头望去,只见黑暗中闪过点点红光,表明战场已经转移到了别人的屋顶上。 “老爷,步军统领江朝宗江大人到了。”银凤快步跑来禀报道。 “好,我马上过去。”杨朔铭直起了身子,平静地说道,“再派几个人去帮帮忙,仔细检查一下各个院子。” “是!”刘致远等***声的答应着,然后马上各自开始了行动。刘致远带着几名卫士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追了下去,王超勇和几名卫士则守护在了杨朔铭的卧房门口。 杨朔铭转身进屋,简单地和爱妻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安慰了她一下,然后穿好衣服,来到了前厅。 正在那里焦急地踱着步的北京步军统领(负责京城治安)江朝宗看到杨朔铭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瀚之老弟没事吧?”江朝宗看到杨朔铭完好无缺的出现在面前,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没事,让江兄担心了。”杨朔铭看着穿戴虽然整齐但掩饰不住疲惫之色的江朝宗,不由得暗暗佩服他来得神速。 “我保护大员不利,你杨老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大总统那里,我可是无法交待啊!”江朝宗难看地咧了咧嘴。 “这些刺客是不是日本人?”江朝宗接着问道。 “不是。”杨朔铭摇了摇头,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反问道,“江兄带了多少人来?” “怎么?瀚之老弟想进行搜捕?”江朝宗问道。 “不。”杨朔铭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担心,刺客这一会儿,有可能对蔡松坡将军下手。”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朝宗不由得神色大变,立刻对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 中岛原之助屏息躲在花园的水池中,透过水光,小心地观看着周围,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他小心地爬出了水池,躲在了一处假山的后面,不住的向远处张望着。 他看着远处客厅里的灯光,内心不由得一阵焦灼。 今天的行动,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后果。 他原来一直反对利用中国人来做这种事,但是对于来自于日本本土高层的命令,他只能选择服从。 很快,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影晃动,中岛原之助看到他想要狙杀的目标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一颗心因为紧张激动而狂跳起来。 上一次他刺杀张勋的时候,当张勋和他的卫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他显得更为紧张。 难道是因为敌人的强大? 不知怎么,此时的中岛原之助,眼前又浮现出了张勋临死前的面容。 中岛原之助慢慢地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正要瞄准,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无比清冷的笑声。 中岛原之助的心里一惊,他刚要回身,突然感觉到背心一阵冰凉。 中岛原之助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刺痛几乎要痛入骨髓里,手中的枪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中岛原之助好容易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正蹲在一处假山的山尖,一双亮如晨星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他。 中岛原之助不自觉的伸出手向后背摸去,但他的手却始终摸不到刺痛的地方,他费了好半天的力气,也没有能够成功,反而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中岛原之助收回了双手,他看到了手掌上的鲜血,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蒙面人淡淡地瞅着他,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在皎洁的月光下,中岛原之助看清了对方身影的轮廓,一双眼睛一时间瞪得老大。 “你是谁?!……” 黑色蒙巾后的那张面孔似乎冷笑了一声,中岛原之助看到黑衣人突然腾身跃起,矫健敏捷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中岛原之助狂吼了一声,却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低鸣,他猛地用力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向黑衣人鼓涨的胸脯全力猛刺过去,但没等他完成这个动作,他只感到眼前一花,对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中岛原之助只感觉后心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全身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中岛原之助努力想要站直身子,但身子已然不听使唤,他慢慢的象一滩烂泥一样的软倒在了地上,他看到对方的手中,那根又尖又长的东西,正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刺目的寒光。 对方仍然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黑衣人俯***子,将手中的东西在中岛原之助的身上擦了擦,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时的中岛原之助还在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努力的进行着呼吸,但他同时也能够感觉到,大股大股的鲜血正不断的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凝结的血块让他开始咳嗽起来。 中岛原之助发出的声音很快便引起了注意,几名中国卫士循声搜寻了过来,很快便发现了躺倒在血泊中的中岛原之助。 杨朔铭和江朝宗在卫士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花园的假山之中,当他看到在血泊中痛苦挣扎着的这个日本间谍后,差不多立刻便认出了他是谁。 “这……是日本人吧?”江朝宗看着目光里满是怨毒之色的中岛原之助,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保住他的命,我有话要问他。”杨朔铭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一名卫士说道,“去请柳姑娘过来一趟,马上。” 当柳香芸急急忙忙的赶来时,中岛原之助已经气绝身亡。 “要是我猜得不错,这就是当初你告诉我要当心的那个人。”杨朔铭看着面色苍白的柳香芸,指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说道。 “就是他。”柳香芸说着,用手撕开了中岛原之助的裤角,露出了上面的疤痕。 “看样子我小看了日本间谍的能量。”杨朔铭沉声说道,“他竟然一直潜伏在我国,而且竟然能千里迢迢的进入京城行凶。” “日本人竟然敢不守和约,继续在我国派驻间谍,行刺大员!”江朝宗恨声说道,“我马上就去面见大总统,和日本人交涉!” “算了。这个时候和日本人因为这些事吵嚷,有些不值。”杨朔铭摇了摇头,说道,“登极大典举办在际,还是不要让大总统为这些事烦心了。” “是,是。”江朝宗立刻便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但似乎又有些不放心,“但……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不这么算了也不行。”杨朔铭苦笑了一声,指了指尸体,“刚才江兄也看到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他身份的东西,光从面相上看象日本人是不行的。何况,已经被击毙的刺客都是中国人,要是真和日本人理论起来,证据是不足的。” “该死的倭寇!”江朝宗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狠狠的踢了中岛原之助的尸体几脚。 正在这时,刘致远和卫士们回来了,杨朔铭注意到两名卫士拖着几名浑身是血的灰衣人进入到了屋内,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们还活着吗?”杨朔铭问道。 “都有气儿。”刘致远点头答道。 “别让他们死了。要死,也得等我问个明白以后再死。”杨朔铭沉声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三十一)原来是自己同胞的黑刀 (一百三十一)原来是自己同胞的黑刀 看到杨朔铭红色瞳仁放射出的凌厉杀意,江朝宗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虽然他身为步军统领,掌管京城治安大权,审讯犯人也是他的事,但此时在这个一身杀气的年轻人面前,他竟然不敢有异语。 杨朔铭眼中的红色渐渐消退,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问题,杨朔铭转头对江朝宗笑了笑,说道:“这些刺客,就有劳江兄带回去问一下了。” “那是,那是,我一定给杨老弟查出幕后主使。”江朝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不迭地答道。 “烦劳江兄,问明他们的主使是谁,是否和张辫帅遇害有关。”杨朔铭想起已经去世的张勋,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之色,“这帮人很是凶悍,要防止他们熬刑不过自尽。” “瀚之老弟放心。”江朝宗满口答应道,“明天一早我就给你个准信儿。” 第二天,清晨,中南海,居仁堂。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用过了早点的袁世凯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江朝宗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 “有刺客对杨督办行刺,多数被击毙,余党皆被抓获。”江朝宗想起了昨天晚上杨朔铭的告诫,尽量避重就轻的报告道。 “噢。”听了江朝宗的报告,袁世凯的神色果然舒缓了许多,他接过江朝宗递送上来的报告放到了桌上,并没有立即打开。 “是日本人干的?” “据人犯指认,刺客当中只有一名为日本人,现已身亡。”江朝宗答道,“其余的都是中国人。” “是不是日本人主使的?”袁世凯问道。 “不是。”江朝宗说道,“他们一开始是想往日本人身上赖,但却说得驴唇不对马嘴,经多方刑讯,他们才说了实话,主使者其实是中国人,那名日本间谍是来跟着借刀杀人的。” “主使者是谁?他们说了没有?”袁世凯问道。 “具体的主使者还不好说是谁。”江朝宗说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和川汉铁路公司有关。” 听了江朝宗的回答,袁世凯的胖脸上现出了一丝冷笑。 “原来是这样。呵呵,他们现在终于狗急跳墙了。” 听了袁世凯的话,江朝宗谨慎地选择了闭嘴。 “杨瀚之知道吗?”袁世凯问道。 “还不知道。”江朝宗答道。 “你马上把这报告转给他一份。”袁世凯想了想,说道。 “是。”江朝宗答道。 “开国大典举行在际,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袁世凯看着江朝宗说道,“你去吧。” 江朝宗唯唯告退,袁世凯不再看他,而是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个锦盒上。 袁世凯伸手打开了锦盒,将装在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看着这辆用黄金和白银打制而成的“陆地巡洋舰”模型,袁世凯伸出手,抚摸着模型车身上的金龙标志,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想不到,这一次来害我的,竟然又是中国人。”杨朔铭将江朝宗送来的报告扔在了桌子上,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爱国主义是流氓的最后庇难所,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黄韵芝有些惊奇的看着杨朔铭,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侍立在杨朔铭身边的曦雪眼中也闪过同样的疑惑之色,但她象是明白黄韵芝心里的疑惑,伸出手将报告取过来交给了黄韵芝。 “是川汉铁路公司的人要杀咱们?”黄韵芝看了几眼报告的内容,不由得失声惊叫起来。 “是的。”杨朔铭点了点头,很快恢复了平静,“这帮家伙怕咱们的人去查帐,揭了他们的老底。” “他们有什么坏事怕被咱们揭出来?”黄韵芝有些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贪墨之徒造成的巨额亏空了。”杨朔铭狠狠的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又变得激动起来,“教科书害人不浅!简直是颠倒黑白!这他娘的算什么爱国运动?!革命先声?!” 听到“教科书害人不浅”这一句以及后面的话,黄韵芝和曦雪再次愣住了,她们俩以为他给气糊涂了,在那里开始说胡话了,目光里都不自觉的现出了担心的神情。 “瀚之,你说什么教科书?”黄韵芝问道。 爱妻的问话让杨朔铭意识到了自己的思维又陷入到了时空错乱当中,他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他怎么向眼前的爱妻解释,后世的教科书里高调宣扬的所谓“保路运动”,事实却是“流氓爱国者”利用民意翻云覆雨搞出来的恶性事件? 在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之后,中国民智渐开,民众渐渐明白了这火车原来也有很多好处,而当时的清朝政府则意识到铁路在国防上的重要意义。随后,中国国内便掀起了建设铁路的高潮。清朝政府最开始的铁路政策是“合股官办”,但由于当时民间资本和官方资金一时难以募集,因而最初修建的数条铁路主要都是外国投资,由此也引发了铁路的管理权和运营权等多方面的问题。由于担心路权丧失,清朝政府亦倾向于鼓励民间集资,由中国人自己独立建造铁路。到了1904年,随着经济民族主义思潮在中国的勃兴,“拒外债、废成约、收路权”成为了响遍全国的鲜明口号,收回路权也变成了中国民间的自觉运动。 借着这股“改革”的春风,中国各省商办的铁路公司也陆续成立,如广东潮汕铁路公司、湖南全省支路总公司、川汉铁路有限公司等。但中国人自己建铁路也有极大的弊端,因为铁路建设的周期较长,投资浩大,商办铁路往往修筑多年仍然见不到任何成效。更让人心寒的是,铁路公司管理者和职员在其中的贪污中饱,其中最为讽刺的,是四川在1903年便成立了铁路公司,一寸铁路未修,几年下来却已支出资金1000多万两,各种烂账堆积如山,无法算清。而照这样“商办”下去,粤汉、川汉铁路通车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四川在建国前都未曾通火车)。而与此相反,借助外资修建的铁路则大都资金充足,建设速度也快,象京汉铁路、沪宁铁路和汴洛铁路三条长线自兴办后不多年即陆续竣工,这和那些办理多年却毫无起色的商办铁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席卷全国的经济民族主义的纠结下,当时清朝政府的决策陷入了两难境地,如果继续商办政策,则于铁路修建的迫切要求和国家的长远发展不利;但要实行铁路干线国有化的政策,虽然能够以较快的速度完成铁路建设,但却必然遭到国内民众的强烈反对,触发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道理很简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铁路干线国有化说白了就是由国家来垄断投资建设,但清朝政府手里也没有钱,最后的办法必然是举借外债,导致路权流失(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时候,沙皇政府为了保证不让路权流失,就坚持自筹资金办理,坚决拒绝外资介入)。 对一个国家来说,铁路是国民经济的命脉,民间修建和管理的确有很多不妥之处。客观一点来讲,清朝政府当时所采取的铁路干线国有化的政策,并不是象后世史学界的主流总是讲的那样,把“保路运动”的兴起归结为清政府的“国进民退”,这是极不客观的。清政府在铁路建设问题上的政策反复,绝非后来主流史学家所认为的是“官僚资本的贪婪、傲慢与偏见,通过剥夺民营资本而自肥”。真正的原因是全国18家所谓的民营铁路公司,因内部腐败,实际上无法继续,并且消耗了大量的社会资源,于是才采取了收归国有的强硬政策。 1911年5月9日,在盛宣怀的主持下,清朝政府颁布了铁路国有的正式文件,决定全国铁路干线均要收归国有,只留支线可以由商民量力修建,但清朝政府仍拒绝为川汉铁路公司因贪腐问题造成的亏空买单,这损害了铁路高管们的利益。这些既得利益者试图搭上政府的“便车”,却遭到官方拒绝,因而在1911年6月17日,成都各社会团体和川路公司的股东们聚集在一起,召开股东大会,并宣布成立“四川保路同志会”,正式发起了“保路运动”,在发起保路运动的大会上,发起者只一味地强调清政府“***”,对自己贪污路款和要政府买单遭拒却一字不提,而在不明真相的群众参与之下,四川的保路运动很快便由经济纠纷转向政治斗争发展乃至酿成武装暴动。 现在杨朔铭明白,为什么雄心勃勃想要修筑20万里铁路的孙中山,在被袁世凯委任为“全国铁路督办”之后,在很短时间就销声匿迹了。 而袁世凯现在把这个孙中山干过的职位让自己兼着,一方面是表示对自己的支持和相信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对“保路运动”可能再次出现存有一定的恐惧。 “我们现在还没做什么呢,他们就派人来杀我们?”黄韵芝说道。 “这不难理解。”杨朔铭说道,“要是等我们行动起来,他们就没有机会了。象当年盛宣怀就是被他们扣上***贼的屎盆子撵下去的,他们觉得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不太奏效,所以才和我玩起了暗杀的游戏。” 黄韵芝明白了过来,本来红润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苍白。 对于久办洋务的盛宣怀,很容易便能给他扣上“***贼”的帽子,让他卷铺盖走人,但对于杨朔铭这样负有盛名的抗倭民族英雄,同样的办法显然是不能用的,而引入日本间谍实施暗杀,则是很好的选择。因为事后可以让日本人来背这个黑锅。 “这个事情怕是很难查到他们的头上。”黄韵芝想了想,说道。 “那是当然。”杨朔铭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这本来就是死无对证的事。” “那我们在铁路这一块儿就得分外小心了。”黄韵芝说道,“他们造成的亏空,我们绝不能填,那是无底洞,永远也填不上的。” “中国人的事,坏就坏在这贪污腐败上。”杨朔铭恶狠狠的说道,“其实,不论官方还是民间,贪污犯才是真正的***贼。” 听了杨朔铭的最后一句话,曦雪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迅即又恢复了常态。 “关于这个事,我得和老吴好好的商量一下。”杨朔铭说道。 “爹和娘过两天就要到北京来看咱们了,正好可以问问爹。”黄韵芝想起了不日来京探望他们的父母,说道,“爹当年也出资助修过铁路,听听他怎么说。” “也好。”杨朔铭点了点头,“姜还是老的辣,我正好和他学学。” “你可别和爹学坏了,爹当年可是有名的……”可能是觉得在丈夫的面前揭自己父亲的“短处”有些不好意思,黄韵芝笑着缩下了后面的话。 “那不叫学坏。”杨朔铭一本正经地对爱妻说道,“圣人都是死人,想要不死,就别想着当圣人。” 听了杨朔铭的话,侍立在一旁的曦雪忍不住莞尔。 对于杨朔铭来说,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虽然有“超级电脑眼”带来的科技力量的帮助,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凭高科技来搞定的,很多时候,他也需要更多的向这个时代的人学习他们的长处。 在这个时代,一只黑暗的蝙蝠,比一只阳光的蝴蝶要更容易扇动翅膀,也更容易生存。 正在这时,一位门房走了进来。 “先生,蔡松坡将军来了。”门房通报道。 杨朔铭起身随门房来到了客厅,蔡锷看到杨朔铭毫发无伤的样子和轻松的神态,明显的象是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起身迎了上来。 “我来的时候,就怕看到你躺在床上。”蔡锷高兴地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昨天晚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杨朔铭笑着请蔡锷坐下,关切地问道。 “没有,昨天晚上没人找我麻烦,再说,昨晚我也没有回家啊。”蔡锷看到了给他们俩端上香茗的曦雪,呵呵一笑,说道。 “没回家?你去了哪里?”杨朔铭立刻明白了蔡锷话里的意思,他笑着明知故问了一句。 “我可不象你那么财大气粗,把未来的花魁弄到了家里,”蔡锷看着面色微红的曦雪,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再说我家里那两头河东狮,也没有尊夫人的胸襟气度。” 听了蔡锷的玩笑话,杨朔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虽然说他给曦雪赎了身,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却仍然和他保持着清白。 曦雪羞红了脸,轻轻对蔡锷福了一福,转身便离开了客厅。 “多谢瀚之昨晚派人前来保护。”蔡锷叹息着对杨朔铭说道,“我欠你的情,可是越来越多,好没法子还了。” 杨朔铭知道蔡锷的话是什么意思,笑了笑,说道:“我只要你松坡兄健键康康地活着,别的我都不在乎。” “要我活那么久做什么?扶保新帝?作一代开国元勋?”蔡锷的脸上现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低下了头,双手手指交错在了一起,“也许象老母亲说我的那样,我这个人,太死心眼了。” 杨朔铭知道蔡锷心里因为什么难受,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已经知道,就在昨天,袁世凯已经派江朝宗和杨度进入紫禁城,逼迫清废帝溥仪宣布放弃帝号。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项“要事”,江朝宗昨天晚上也不会在听到自己府邸出现枪声后披挂整齐的那么快就赶到。 这一举动表明,袁世凯称帝之心已经确定了。 杨朔铭当然知道,蔡锷对于中国废除共和恢复帝制一直是非常不感冒的,虽然通过他和蔡锷的接触,他知道,以后世的“历史人物划分”标准,蔡锷应该是“立宪派”的成份多一些,“革命派”的特点并不突出。 “我听说你可能会被封为一等侯。”可能是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态,蔡锷抬起了头,看着杨朔铭笑道,“你应该是花了不少钱的吧?” “我还真就一分钱没花。”杨朔铭笑道,“松坡兄也不妨学学我,一个大子儿也不掏,看看最后封的是什么爵位。” “我就是想掏,也没有钱,”蔡锷笑着说道,“别忘了,我现在看病用药,都是在你那里划帐的。” “我要是猜得不错,松坡兄的爵位,肯定在我之上。”杨朔铭笑着说道。 “也许吧,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蔡锷说道,“我知道大总统待我不薄,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亏待我,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我们的想法都一样。”杨朔铭看着蔡锷的眼睛,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我们想要的,无非是‘强国’二字而已。”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最大动力!) ------------ (一百三十二)“弘宪帝国” (一百三十二)“弘宪帝国” 蔡锷听出了杨朔铭的心声,目光变得凝重而专注起来。 “松坡可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我记得你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咱们中国,现在既然共和了,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蔡锷说道,“可现在大总统想要恢复帝制,走的就是回头路。” “关于国体问题,我和杨皙子谈过多次,其实我也承认,君宪较之共和,对我国更为有利,但我国国民一意求新,步入共和,则再由共和而入君宪则不可能了。杨皙子坚持已见,非要一试。”杨朔铭说道,“何种国体更适合我国,各家所言都有道理,但谁也不能走到前面去看一看,哪一条道路更合适,因为现在我们是在摸索着前进,这当中必然要经历相当多的痛苦,而我现在竭尽全力想要做的,就是使这个摸索前进的过程变得更为温和,不要再象历史那样的治乱循环,付出尸山血海般的代价。” “是啊!咱们中国,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一次毁灭性的灾难。”蔡锷叹息道,“太平天国和义和团殷鉴不远,我辈不能不以此为之警醒。” 看到蔡锷有所醒悟,杨朔铭的眼中现出了赞赏之色。 “对于大总统复辟帝制,未尝不可以看作是在中国实现立宪政治的一种尝试,至于效果如何,国民是否能够接受,舆情法理自有公论,我等静观以待即可。”杨朔铭说道,“我辈军人,以保家卫国为天职,枪口炮口,只可对外,不可对内。松坡以为呢?” “瀚之所言,深合我心。”蔡锷点了点头,似乎终于完全解开了心结,“我辈华夏军人,只知保家卫国,自古武人干政乃国家祸乱之源,遗害至深。只盼能在我辈新军人手中,结束这恶性循环。” “静观其变,并不等于我们什么都不做,”杨朔铭接着说道,“若有二三野心家想要趁时作乱,火中取栗,图谋上位,陷国家于***之中,我必死力阻之。” “听你的。”蔡锷的脸色舒展开来,他笑了笑,向杨朔铭伸出了手,杨朔铭明白他的意思,笑着伸出手,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1917年3月,杨度等人发起的“筹安会”电请各省将军﹑巡阅使派代表进京“讨论国体”,旋即宣布“一致主张君主立宪”。北洋系军政要人﹑地方大吏段芝贵﹑袁乃宽﹑梁士诒﹑朱启钤﹑周自齐﹑倪嗣冲﹑王占元﹑龙济光、李纯等纷纷通电赞成帝制,拥护袁世凯称帝。3月17日,袁世凯表示改行帝制“不合时宜”。梁士诒等组织的“全国请愿联合会”再次吁请,未获批准。 1917年4月6日,参政院以“尊重民意”为名,召开“国民代表大会”。各省选举国民代表举行“国体***”,结果以多数“赞成”君主立宪,并推定参政院为国民大会总代表。4月10日,参政院以总代表名义,上书推戴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 1917年6月10日,袁世凯宣布废除共和,改中华民国国号为“中华帝国”,年号“弘宪”(取“弘扬宪政”之意),以五色“x”字旗为国旗(取“五族共戴一君”的含义,图案布局类似俄国的圣安德烈旗),改总统府为新华宫,并大封百官。 次日上午,袁世凯在中南海居仁堂接受百官及各国使节朝贺,文官皆着红色汉式礼服,武官皆着灰蓝色军服,列班入觐。朝贺礼为三鞠躬礼(三叩九拜式跪拜礼被废除了),袁世凯身着大元帅军服,佩剑持杖,高踞龙座,接受文武百官朝贺。朝贺礼毕,新皇帝在新华宫大宴群臣及友邦使节。 “岳父大人真要帮我整顿川汉铁路公司那块儿?”杨朔铭看着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丈人,有些不忍地说道。 “川汉铁路的戏不好唱,还是我这个‘黄扒皮’出马对付他们的好。”黄侍尧说着,看了看杨朔铭,眼中竟然现出了一丝少有的兴奋和激动,“就当是给你们这些小的垫底好了。” “太危险了,爹,你最好还是别去了。”黄韵芝知道父亲决心已定,但还是忍不住劝说道,“那帮人心狠手毒,上一次竟然派人前来暗害瀚之,万一……” “他们那是不知道我‘黄扒皮’的手段。”黄侍尧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女儿的话,“这就是黑吃黑,看谁黑的事,他们要是知道我比他们更黑,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听了黄侍尧的话,杨朔铭没有再劝说,但他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如何保护黄侍尧顺利入川整顿路务的安排。 黄韵芝看着杨朔铭,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劝说,但杨朔铭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另外一个方面。 “你见过皇后了?”杨朔铭看着黄韵芝问道。 “不光是皇后,那一大堆妃嫔也都拜过了。” 获得“诰命夫人”封赏的黄韵芝在入宫朝贺皇后礼毕回到家中,才看到报纸上刊载着的袁世凯身着龙袍举行祭天仪式的大幅照片,有些不满地对杨朔铭说道,“你给了他四百万银元,只换来了一个一等侯,这袁皇帝也未免太小气了。” “给的官儿太大,只怕未必是好事。”坐在杨朔铭身边的黄侍尧沉声说道,“他袁项城这个皇帝,未必能坐得稳久。” “谁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民意’都是怎么一回事。”吴杰淡淡一笑,“这些都是老掉牙的把戏了。” “对了,蔡松坡将军封的什么官?”黄韵芝问道。 “和我一样,也是一等侯。”杨朔铭取过一张政府公报,交给了她,“我原来以为他能在我之上呢。” “一等侯就不错了,”赵霞在一旁和黄韵芝一起看着公报,笑道,“虽然说离王爷就差一级,但这些个一等公里面,好几个人可都是死了的。” 黄韵芝看到封“一等公”一栏的名字里面,张勋和前国务总理赵秉钧的名字赫然在列,不由得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不管哪一个新王朝,建立之后都要“徙居处、改正朔、易服色、变牺牲”,对袁世凯的弘宪王朝来说,这“牺牲”祭品什么的变不变无关紧要,国都北京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因此“徙居处”也就大可不必;但在“改正朔”上,袁世凯的谋臣们还是需要做做文章的,那就是将1917年民国六年变成了“弘宪元年”,历法也改用《弘宪元年历书》;至于“易服色”,按易经的“夏黑商白周赤”的三统五行循环理论,弘宪王朝应崇尚红色,因而文官的服色皆为红色,国旗中间也是一个大大的红叉,连登基用的三大殿的廊柱都刷成了红色,殿瓦也全部换成了红色琉璃瓦,以示喜庆。 除此之外,新皇帝登基还得对有功之臣封王赏爵,好处均沾,但这里也遇到了一点小问题,那就是之前的故人旧友,以前都称兄道弟平起平坐的,袁皇上也不好意思让他们低头称臣,于是便想出了列入“旧侣”(计有载沣、奕匡、世续、那桐、锡良等数人,均为前清王公或者督抚等封疆大吏)、“故友”(计有徐世昌、赵尔巽、张謇、李经羲,即后来的“嵩山四友”)、“耆硕”(王恺运、马相伯等)三类的办法,凡是列到这三类里面的这些人,可以享受不臣之礼。象原来的副总统黎元洪,则被封了个“武义亲王”(听起来和小说里动不动就出现的“一字并肩王”差不多),至于各省将军、巡阅使、护军使、镇守使、师旅长以上人等,则分别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分封,见者有份,一口气封了128个,就连已故的安徵将军张勋和前国务总理赵秉钧也都给追封了个一等公。 新朝甫立,“万象更新”,但在这无比“欢快”的日子里,也有不“河蟹”的音符,譬如在新皇帝的朝贺仪式上,前陆军总长、袁世凯的老部下段祺瑞和前副总统黎元洪(袁世凯做了皇帝,黎副总统当然就成了前副总统)就不曾前来。尽管袁世凯为了表示荣宠,给黎元洪封了个“武义亲王”,不料这前副总统却坚决拒绝,不肯接受。为此袁世凯不得不在政府公报上登出了“前以武义亲王黎元洪,毋许固辞”的字样。事情一经传出,民间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一首童谣:“好江山,做不牢,亲王奉送没人要!” “他袁项城以为这次战胜日本的大功,就可以让他做皇帝了,但南方根基不稳,海外革命党又蠢蠢欲动,他竟然还张罗着要参加欧战,可以说是本末倒置,”黄侍尧看着杨朔铭,脸上并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那黎元洪坚决不当这个亲王,是有他的考虑的,你也应该学学他,给自己留个后手。” “我明白。岳父放心好了。”杨朔铭点了点头,“过不多久,局势当有大变,只要不在这风暴中心,就不会有事。” “你不是手又痒了,想要自告奋勇去欧洲参战吧?”黄韵芝听他话里有话,立刻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杨朔铭有些好笑地看着爱妻,“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欧洲了?别忘了,我现在是文职,不带兵已经很久了。” “你想哪儿去了。”黄侍尧明白女儿的心思,他看着已为人母的女儿,目光里闪过一丝慈爱之色,“老袁绝对不会派瀚之统领参战军去欧洲,要派,也是他儿子去。” “老袁舍得派他的儿子远涉重洋上战场?”黄韵芝不解的问道。 “道理很简单,现在是帝制了,老袁将来肯定是传位给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将来做了皇帝,如果身上没有点儿战功,怎么驾驭那些北洋宿将?”黄侍尧解释道,“现在送儿子去镀镀金,将来便可堵上下边人的嘴。” “我懂了。”黄韵芝点了点头,“但是,欧洲战场毕竟很危险的,他难道就不怕他儿子在那里出什么意外?”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黄侍尧笑了笑,说道,“他想要儿子将来稳坐江山,就必须要冒这个风险。” 听着妻子和岳父的对话,杨朔铭不由得想到了后世所发生的历史,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在那个红旗飘扬的王朝,句句发金光的伟大开国领袖不也是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朝鲜战场“镀金”,却没有想到未来的“红太子”竟然就此葬身异国他乡的吗? 对于红色中国来说,那是足以改变历史的一瞬。 如果红色王朝的太祖皇帝没有做出这个决定,在他死后,红太子顺利登基成为红太宗,那么后世的中国,在经历了“大跃进”、“自然灾害”和“十年***”等诸多死去活来的运动之后,中国这艘航船,也许会在“伟大领袖”及其后代的引领下,更加深入的划向深渊,如同已经传了三代的“金氏朝鲜”。 历史在这里,竟然出人意料的出现了一定的偶合。 杨朔铭想象着袁世凯一旦知道儿子死讯时的样子,会不会也和红朝太祖一样,牙关紧咬的写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的诗句,嘴角不由得现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明天的大阅兵,有你的事吗?”黄侍尧没有注意到杨朔铭表情的异样,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的集中到了眼下的时局上来。 “除了观礼,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杨朔铭想了想,答道,“大元帅府铁甲车队的组建工作已经完成,需要的人员和装备都已经到位,他们应该是用不着我再做什么了。” “我听说连你的警卫有很多人都给调到参战军去了,是这样吗?”黄侍尧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 “是,象萧逸就去了参战军铁甲车队。”杨朔铭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了无害的笑容,“参战军的待遇好,又是双饷,升职也快,他们去那里,比跟着我当警卫要更有前途,所以我也挺支持他们的。” 黄侍尧紧紧地盯着这个上门女婿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看清楚他是真不懂这里面的利害还是故意在装傻。 “我就说过,他不应该放萧队长走。”黄韵芝撅了撅嘴唇,说道,“连卫队长都让人给挖走了,他还一点儿都不在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别这么说,萧队长以前就和我说过,想要在外边建功立业。他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去意已决,我怎么能拦着他呢?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杨朔铭说道,“将来他要是发达了,我们不也能借上光吗?” 听了杨朔铭说的后一句话,黄侍尧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不过在晚辈面前,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神情。 “有合适的人选接替卫队长吗?”黄侍尧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遇到刺客了,个人安保必须要抓紧,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已经安排好了,就是龙永华上尉,咱们双龙镇龙老板的儿子。”杨朔铭回答道。 “听说晟云和晟翔在蔡松坡将军那里混得不错?”黄侍尧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是,已经提拔进了参谋部。”杨朔铭说道,“晟翔进了陆军部当差。” “我来到京城也好几天了,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摆起了架子,也不来看看老爹。”黄侍尧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欣慰之意,笑骂道。 “二位公子一向机灵,可能是看出这一阵子空气不对,想要避嫌,才没有到瀚之府上走动的。”吴杰笑了笑,说道。 几个人正说着话,曦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杨朔铭,然后垂着头侍立在了一旁,黄侍尧有些惊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绝世美女,向女儿投过了询问的目光。 黄韵芝看着父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黄侍尧佯怒地瞪了杨朔铭一眼,没有说话。 吴杰注意到杨朔铭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凝重,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瀚之?” “没事,”杨朔铭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是克强先生的电报,他说他暂时先不回国了,要去欧洲考察军事。”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黄侍尧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感到很是惊奇。 “那就是说,他不愿意当袁项城的臣下。”吴杰笑了笑,说道,“他去欧洲,只怕是另有目的。” “这样也好。”杨朔铭象是猜到了黄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欧洲,露出了一个怪怪的笑容。 1917年6月12日,袁世凯在新华门举行了规模***的阅兵式,各国驻华使节和武官云集观礼,对中***队的表现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在周围冲天的喧嚣声中,日本驻华武官河本大作望着几辆隆隆驶过的车身上绘有恐怖的龙头图案的“多炮塔神殿”,一张本来已经很张的脸似乎拉得更长了,象是要拖到了地面。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最大动力!) ------------ (一百三十三)暗流 (一百三十三)暗流 作为一个在中国长期活动的情报人员,河本大作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可怕的战车,他现在才知道,日本在中国的情报工作,远非报告中说的那样完美。 此时的河本大作看着这些隆隆驶过的钢铁怪物,内心不由得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河本大作看见的这些坦克,是属于中华帝国参战军铁甲车队的重型坦克,这种被命名为“陆地巡洋舰1”型的多炮塔重型坦克,设计当然是出自于杨朔铭的创意。 “陆巡1”型坦克长7.86米,宽3.5米,高3.12米,重量达35吨,乘员为8人,发动机为在美国特制的水冷式汽油机,功率320匹马力,最高公路行进速度为每小时32公里。这种重型坦克的最大的特点是多炮塔式的设计,它拥有5个独立旋转的炮塔,一座装有57毫米炮和一挺美制“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的主炮塔位于车体中央,在主炮塔的四周是四个辅助炮塔(机枪塔),各装有一挺美制“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火力可以说十分强大。这种坦克的装甲最厚为30毫米,使它看上去极为坚固敦实。尽管车体很重,但它由于马力强劲,行驶速度仍然很快,并可以轻松的越过壕沟和各种障碍物。 对于一向以工业落后而著称的中国,竟然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拥有如此先进和复杂的新式武器,全世界的军事观察家们都为此惊奇不已。 而最感到震惊的,当然是一直对中国虎视耽眈的日本了。 对于中***队拥有履带式铁甲战车(坦克)一事,河本大作和许多日本在华的情报人员一样,事前一无所知,而当这些战车率先在山东战场上亮相并给日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之后,日本的情报部门才开始意识到这些战车带来的威胁。日本间谍在战场上搜集到了很多关于中国坦克的情报和相关资料,这些情报资料被发回日本国内后,引起了陆军高层部分将领的重视,但由于日本人对中国人长期以来形成的落后偏见根深蒂固,直到战争结束,日本军方对中国坦克仍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也没有设计应对措施。 根据日本间谍收集的情报,河本大作了解到中国人弄出来的这种铁甲战车和英国人在索姆河战役中使用的简陋坦克有着很大的不同。和拥有两座炮塔的英国坦克相比,中国坦克只有一座炮塔,炮塔上有的是一座双联装火炮,有的是两挺重机枪,但炮塔都可以进行360度旋转,向四周任意射击。在战场上,这些坦克常常伴随着步兵一起行动,给日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在战争结束后,河本大作通过各种手段了解中国的坦克,终于看到了这种新式武器的真面目,但那时他看到的,都是只有一座炮塔的坦克,而象出现在眼前的这种强大的多炮塔坦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和河本大作一样,其实对许多中国人来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多炮塔神殿”。因此当“陆巡1”型坦克在“弘宪帝国”成立的阅兵大典上第一次亮相时,中国民众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日本的情报人员。 “陆巡1”型坦克在中华帝国阅兵式上的首次亮相向全世界证明了中国工业快速发展所取得的惊人成就(实际上这些坦克的很多主要部件都是在美国订购的,由美国工厂造好后运回中国国内组装),表明中国人在创造新式武器方面,有着不输于西方人的聪明才智。 河本大作紧紧的盯着这些钢铁怪物,仔细地观察着它的细部特征,将这些信息牢牢的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后将它们画出来仔细研究。 在这些坦克隆隆驶过新华门之后,紧跟在它们后面的,是一支步兵部队的方阵,当方阵以整齐划一的动作通过新华门城楼,伴随着指挥官的声声喝令,受阅的士兵们齐声断喝,山呼万岁,向城楼上的皇帝袁世凯举枪致礼,而看到他们手中握着的武器时,河本大作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充到了眼珠上。 这些人手中握着的,竟然全都是一种上了雪亮的三棱钢刺带有长长弹匣的怪异长枪! 他立刻就能断定,对方手中的枪,就是那种传说中可以连续发射的可怕武器。 看着这支大约有2000人的部队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通过城楼前,河本大作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只要稍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是一支具有极强战斗力的部队。 河本大作听着不远处的一位中国官员的介绍,他这才知道,刚才他看到的,是中华帝国禁卫军皇家卫队(前身是总统府特别卫队)。 “这是中国最好的部队之一。”美国公使芮恩施感慨的对英国公使朱尔典说道,“可惜并不是所有地方的中***队,都能够达到这样的标准。” “中国皇帝陛下组建的准备开往欧洲参战的部队已经完成了整训,作战能力基本接近帝***队的水平。”朱尔典点了点头,说道,“帝国政府都期待着中***队能够为协约国的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 朱尔典说完,象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日本公使小幡,小幡面无表情的看着受阅的中***队从前方经过,时不时的掏出手绢,擦拭着嘴角。 “中国参加协约国事业的诚意是很明显的,我听说中国参战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就是中华帝国的皇储殿下本人。”芮恩施瞅了一眼小幡,说道,“而与此相反,到现在为止,日本仍然拒绝派出陆军到欧洲。” “日本一心只想从这场战争中捞到好处,而不想付出代价,”朱尔典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们以后会明白,这么做的代价会是什么。” 由于日本人在战争期间的种种表现让英国人十分不满,英国政府内部已经有人提出来“在适当的时机解除英日同盟关系”的论调。而日本人当然对此也有所耳闻。 “有美国和中国的加入,战争的胜利,已经有了保证。”芮恩施说道,“日本将来是会为他们当年的愚蠢而感到后悔的。” “虽然中***队的总数很多,但能够用于欧洲战争的兵力仍然有限,帝国政府和法兰西共和国政府最为期待的,仍然是美***队的帮助。”朱尔典对芮恩施说道。 “中***队缺少的不是士兵,而是武器。”芮恩施说道,“美国正在为中国生产武器,相信很快便会有更多的中***队投入战斗。” 两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站在主席台前向受阅部队频频挥手的袁世凯,此时的袁世凯一张圆胖的脸上红光满面,写满了笑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1917年6月14日,第一批美***队到达法国。 1917年6月15日,中华帝国参战军改名为中华帝国远征军,袁世凯任命皇太子袁克定为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上将王士珍为副司令,陆军次长陈宦为参谋长。7月4日,第一批中***队在法国登陆。 “老袁到底还是把他亲儿子派上去了,呵呵。” 躺在椅子上的段祺瑞看着报纸上刊载的关于中国远征军出征欧洲的消息和远征军总司令袁克定陆军上将的大幅戎装照片,脸上现出了揶揄的笑容。 “这位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那块料,我都不敢想,他来指挥会是个什么样子。”陆军次长徐树铮笑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皇上也不怕他在欧洲把命丢了。” “不是有王聘卿和陈二庵在吗?”段祺瑞哼了一声,不无讥讽的说道,“王聘卿是北洋元宿,陈二庵素有能将之称,参战军装备又是全国第一,飞机大炮铁甲战车应有尽有,这仗要是还打不赢,可就没天理了。” 听了段祺瑞的讽刺,徐树铮嘴里的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侍立在段祺瑞身边的段宏业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咱们中华帝国后继有人,真是幸事。”段祺瑞继续说着反话,“咱们这些老的,早就应该退下来了。”他看了看儿子段宏业,煞有介事地吩咐道,“你一会儿就给我拟个辞呈递上去,我要让贤。” 听了段祺瑞的话,徐树铮和段宏业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总长,您这……不是开玩笑吧?”徐树铮小心地问道。 “当然不是。”段祺瑞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表示,“我去意已决,你们不用多说了。” 听了段祺瑞的话,徐树铮和段宏业默然不语。 “他黎宋卿都能舍得亲王不做,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看到徐树铮和儿子眼中的疑惑,段祺瑞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弘宪朝的官儿,不是那么好当的。” “您要是走了,我这个次长怕是也干不长了。”徐树铮有些难受地说道。 “你别学我,又铮。”段祺瑞说道,“你和我不一样,你现在必须要坐稳这个副手的位子,咱们才能看好戏。” 徐树铮象是明白了段祺瑞话里的意思,面色变得舒展开来。 “是啊,咱们都走了,到时候谁来给他弘宪皇帝收拾这个烂摊子?”徐树铮笑道,“蔡松坡都没走,可能也是这个意思。” “蔡松坡这个人深藏不露,和那个杨瀚之一样,行事都令人难测。”段祺瑞看着摆放在屋内桌子上的一支霰弹枪,若有所思地说道。 “昨天皇上已经下诏,封杨皙子为内阁总理大臣(首相)了。”段宏业说道,“听说通商大臣有意让那个杨瀚之出任。” “不可能的。”段祺瑞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了解老袁,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听了段祺瑞的话,徐树铮和段宏业的脸上再次现出了惊讶之色。 “何以见得?”徐树铮问道。 “他老袁现在是在养着杨瀚之这头老虎,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撒手放出去,所以老袁是不会让他真的去当文臣的。”段祺瑞说道,“这样的年轻将才,老袁是不会放着不用的,哪怕是为了牵制咱们这些老兄弟。将来老袁还是会让他回到武职上的。” “不错,当初他任用蔡松坡,又想让黄兴出任陆军总长,就是为了牵制住北洋这帮老兄弟。”徐树铮叹息了一声。 “所以这也是他杨瀚之和蔡松坡高明的地方。”段祺瑞说道,“他们俩都明白老袁的心思,所以都不着急,全在那里等着。” “他们俩不着急,可还有人会着急的。”段宏业突然说道。 听了段宏业的话,徐树铮不由得愣了一下。 “噢?你说说看?谁会着急?”段祺瑞象是猜到了儿子的答案,笑着问道。 “前***长梁任公。”段宏业自信地说道,“杨皙子当了首相,他可就不好安排了。” “好戏其实已经开场了。”段祺瑞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北京,新华宫。 “难得他张雨亭竟然有这份儿孝心。” 袁世凯抚摸着面前的碧玉龙床,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东海龙王睡的床,怕也不过如此呢。”袁世凯最为宠爱的洪贵妃在一旁笑着说道。 摆放在袁世凯眼前的碧玉龙床长305厘米、宽165厘米、高280厘米,全部采用碧绿的岫岩玉制成,共计20多个大型玉雕件和数百个小块玉件构成,其造型为晚清家具典型的小开门款式床,并以清宫的金鸾宝座上的龙纹为饰,所有的花板均以宫廷板的龙样雕成,镂雕花纹涵盖了龙凤呈祥、福(蝙蝠)寿(寿桃)双全等各种传统纹样,以龙为主纹。床前垂挂宫灯、璎珞等饰物,也均是由碧玉雕成。玉床构件之间则采用精铜螺丝连接,非常坚固。 整个玉床用料全部为碧绿色的纯正岫玉,整张床净重1.5吨。共用料近5吨,不但用料考究,而且相关的陈设也富丽堂皇,厅檐高悬白瓷镶嵌对联,玉床前置玉香炉一对,床两侧设西洋座钟一对,厅右首置雕工书橱一件,厅柱旁置宫廷式龙椅一对。整体设计完全是宫廷式样,象这样的玉床,连自号“玉痴”的乾隆皇帝也不曾拥有。 在袁世凯称帝后,各地方大员纷纷向新皇帝进献各种奇珍异宝,在这些珍宝当中,数张作霖送的这张碧玉龙床最为贵重。 当然,袁世凯的心里也明白,张作霖给自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用意是什么。但现在袁世凯还不打算让张作霖这么快就遂了心愿。 帝王驭人之术的一个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制衡,对于刚刚当上皇帝的袁世凯来说,这套他现在已经可以说玩得炉火纯青了。 “皇上,段总长递辞呈了。”梁士诒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给袁世凯鞠了一躬后,将一份文件从皮夹内取出,交给了袁世凯。 袁世凯接过段祺瑞的辞呈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将它抛在了桌子上。 看到袁世凯的脸色起了变化,袁世凯的妃嫔们齐齐告退。 “他这是在向我表示不满呢。”袁世凯冷笑了一声,“他以为我离开了他们这些老人就玩不转了,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段总长这一阵子一直抱病在家,皇上不如亲自去探望一下,再做决定。”梁士诒建议道。 “用不着了。”袁世凯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我上次去他就给我来了个卧床不起,还把我送的东西都扔掉了,怕我在里面下毒害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不识抬举,我也懒得和他计较,他段芝泉不当这个陆军总长,有的是人想要做。” 听了袁世凯的话,梁士诒不吭声了。 “我打算让梁卓如重新出任***总长的消息,你透露给他了没有?”袁世凯问道。 “回皇上,已经告诉他了。”梁士诒答道。 “他的反应是什么?” “他没有表态,我看他似乎是不太愿意出任***长。” “我知道,他是想要当首相。”袁世凯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卓如追随我多年,文章功夫厉害,从政么,比起杨皙子来,还是差了一些,要是让他当首相,怕是不服的人会更多。” “司法亦非梁卓如所长,我看不如将教育部长一职也交给他好了。”梁财神在旁边出了一个大大的馊主意。 “好吧,你再去和他谈谈。”袁世凯说道,“希望他能够满意。” “好,我这就去。”梁士诒答道。 梁士诒走后,袁世凯坐在碧玉龙床上歇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批阅起当天的文件来。 过不多久,窗外突然传来了隐隐的雷声,袁世凯有些奇怪的抬起了头,看到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一轮红日很快的被掩盖在了大片的雨云之中,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见到暴雨将至,两名宫女(太监制度让袁世凯给废掉了,新华宫的服务人员全是女子)进来开始依次将窗户关好,然后向袁世凯施礼后退出。 “天儿变得可是够快的。”袁世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继续的批阅着手头的文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三十四)欧洲战场的中国坦克 (一百三十四)欧洲战场的中国坦克 1917年7月16日,法国,巴黎。 下了火车的黄兴被拥济的人流裹胁着走出了火车站,刚刚出了站门口,便听到远处便传来隆隆的炮声。 黄兴和几名同行的中国人本能的想要找地方躲避,但却发现周围的人流依然故我,两名嘴里叼着香烟的法国女人用轻佻的目光打量着这几个衣着朴素的中国人,脸上现出了讥讽的神情,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胆怯。 和这两名妓女一样,面对这隆隆的炮声,周围的人们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和黄兴在其它地方看到的一样,此时巴黎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声音。 几年来的流血、饥饿和挫折,已经磨平了法国人民的激情。他们不再象一开始那样的狂热支持战争,而是在忍受战争。昔日的热情已经被战争带来的苦难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冷漠和麻木。 “看那里!先生!” 一位中国留学生指着远处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炮弹的爆炸声变得越来越近,黄兴循声望去,灰暗的天空下,闪动着仿佛红霞般的光亮,带着梦幻般的色彩,显得十分壮丽,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激动和兴奋,但黄兴却从周围的人们的眼中,看到了厌恶和恐惧。 两名妓女一直在看着这几名和周围显得不太协调的中国人,当她们发现这些中国人当中居然有人对炮击的场面这样感兴趣时,不由得相视一笑,然后起身向黄兴等人走来。 “你们是中国人?”一名妓女笑着吐了个烟圈,在黄兴面前摆了个诱人的姿势,大声的用法语问道。 不懂法语的黄兴被她突然间的这样一问,不由得有些愕然,一名留学生用法语替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们的枪在哪里?中国大兵?”另一名妓女问道。 “我们不是士兵!”中国留学生有些恼火地用法语回答道,“我们是来法国考察的!” “噢?那你一定是中国皇帝手下的大臣了。”妓女腻声说着,上前笑着用手捏了捏气宇不凡的黄兴的衣领,“那你们的皇帝派来了多少人?五十万还是一百万?能告诉我们吗?” 黄兴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烟草味道的脂粉气息,脸色不由得涨红起来,他想要甩开她的手,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时间满是尴尬之色。 “是啊!你们来了多少人?”另一名妓女也笑着说道,“现在巴黎只有两个师的士兵守卫着,该死的德国佬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听了她的话,几名中国留学生的脸上都现出了惊讶之色。 “她在说什么?”黄兴觉察出了他们神色的异常,问道。 “她说巴黎现在只有两个师,德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一名中国留学生回答道。 “两个师?怎么会这么少?”另一名中国留学生有些惊慌的问道。 “求求你们,中国人,快来保护我们吧!”法国妓女突然换了一种口气,用一种类似唱歌舞剧似的腔调唱道,“巴黎已经危在旦夕!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了!我们需要你们!祖国需要你们!法兰西需要你们!” 一名中国留学生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推开了法国妓女的手,和另外几名学生一起簇拥着黄兴离开。 “欢迎你们到巴黎来!祝你们旅途愉快!”法国妓女在他们的身后大声的笑着,“你们这些炮灰!” 黄兴听着两名法国妓女肆无忌惮的大笑声,转头向身边的人问道:“她最后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她说我们是炮灰。”一名中国留学生说道,“先生别听她在那里胡说八道。” “炮灰……”黄兴叹息了一声,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天边那闪动的红色光芒上。 1917年9月12日,法国北部,某地战地指挥部。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大厅里,一位穿着挂满了勋章的军服的英国将军正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听着围在地图桌前的将领和军官们的讨论,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从容和自信的神情,虽然他的部下们此时的谈论声已经变得越来越高昂。 “坦克已在佛兰德的泥沼地中被证明了,没有丝毫的价值!它的机动性是必须有干燥结实的场地作保证!我们到哪里去找这样适合坦克进攻的场地呢?”一位将军大声的质问道。 “我已经调查过了,在康布雷就有我们所需要的地形。”一位上校冷静地回答道。 “康布雷?在哪里?”另一位将军问道,他的问题招来了几名参谋军官异样的目光,但这些军官们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康布雷是距离帕尚达埃尔――梅西纳战场南四十五英里的一个城镇。该城的南面和西面是一片被小溪和狭堤割裂的白垩土的结实土地。”上校取出了一张地图在桌面上展开,“在诺尔运河和圣康坦运河之间,有边缘曲折的约六英里的旷野,那里是最适合于坦克机动的。德军在这个地区只驻扎有六个师,其中有两个师驻防在这两条运河之间,我们正好可以用坦克来歼灭他们。” “德国佬已经把每条堑壕挖掘到了4米宽,那些坦克能够越过它们吗?”又一位将军问道。 “我们已经进行过试验,并且准备了万无一失的方法,越过那些战壕没有任何问题。”上校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把成百上千辆坦克集中到前线来,能不走漏消息吗?” “至于保密问题,是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解决的。”上校回答道。“靠近英国防线后面的阿夫兰科特大森林,可为大量坦克提供掩蔽场所。为了不让敌人知道我们的战略计划,在进攻之前,坦克将不准驶进德军阵线的前哨一英里以内的地方。” 听了上校的回答,将军们的心里尽管还有不少疑问,但大多数人都开始倾向于赞同上校的作战计划。 “富勒上校,我想知道的是,我们有那么多的坦克吗?” 坐在椅子上的英国将军抬了抬腿,猛地睁开了眼睛,问道,伴随着他的动作,他脚上的精美的踢马刺快速的转动起来。 “我们有四百辆坦克可以使用。”富勒上校看着这位现在还坚信骑兵的力量的黑格将军,说道,“相关的人员也已经准备就绪。” “四百辆,太少了。”黑格将军晃了晃脚尖,“和我需要的战斗规模根本不成比例。” “中***队带来了六百多辆坦克。”富勒上校说道,“他们的坦克将和我们的一起行动。” “中国人的坦克?”黑格的脸上现出了好奇的神色,他微微地向前欠了欠身,以示专注,“中国人也有坦克?” “是的,”富勒上校用肯定的语气答道,“我去参观过他们的坦克,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坦克比我们设计的要好得多,而且更加小巧灵活。” “我真是难以想象,中国人会弄出比帝国的设计师还要先进的东西。”黑格用一种略带嘲笑的口吻说道,“你确定你的眼睛看到的是事实吗?富勒上校?” “他们设计的坦克更加合理,而且经过了战斗的检验,这些坦克曾经在山东战场给日本人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富勒上校将一几张照片从文件夹里取出,让一位参谋军官交给高高在上的黑格将军,“他们的操作人员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比较成熟的战术。” 黑格从参谋手中接过照片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些照片是一位法国摄影师拍摄的新闻照片,上面一个个头戴大檐军帽身穿军服的中国士兵正对着照片,黑瘦的脸上现出憨厚的笑容,在他们的身后,赫然是一辆插着中国国旗的坦克,和英国的坦克不同,这辆坦克的炮塔位于车体上方,并且有两门大炮。 “看样子,中国人将是这次进攻的主力了。”黑格放下了手中的照片,说道。 “不,帝***队才是主力。”英国第三集团军指挥官朱利安.宾将军答道,“根据我们的计划,投入战斗的一共有二十二个师,其中只有三个是中国师。” “我们发动突击的主要战术目的,是沿着六英里的前线使用这些机动装甲车辆,在正面猛冲敌人的防线,把两条运河之间的敌人一网打尽,并攻占康布雷镇。”富勒上校补充道。 “我希望你们大家能明白的是,我们的意图不在于要取得一次决定性的突破,这种战术上的突击实际上是一次佯攻,为的是牵制其他战线的德军兵力。”黑格说道,“所以不要在中国人的坦克上寄托更多的希望,明白吗?” 听了黑格的话,富勒上校禁不住现出了愕然之色。 “我还是认为,这次有限的进攻计划需要修改。我们不应该将这么多的坦克的行动限制于两条运河之间的地区,我们应该把坦克沿着广阔的前沿,部署成展开的梯级队形,为前进中的步兵提供庇护。”英国皇家坦克部队指挥官休?埃尔斯爵士建议道,“我和中***队的指挥官讨论过,他们在山东就曾经这么对付过日本人的阵线,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看样子中国人的成功经验已经开始影响我们了。”黑格面露讽刺之色,说道,“你愿意怎么使用你和中国人的那些小玩具,随你的便好了。但我要提醒你,这次行动的规模有限,除了五个骑兵师,还有那些中国人,你不会有更多的后备军。” 黑格说完,向目瞪口呆的宾将军和埃尔斯爵士点了点头,起身拿过自己那顶漂亮的钉子头盔戴好,转身和副官们离开了。 “您还坚持您的建议吗?”宾将军苦笑了一声,向埃尔斯将军问道。 埃尔斯和富勒对望了一眼,富勒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当然。”埃尔斯坚定地答道,“不过,我们需要中国人更多的帮助。” 1917年10月5日,清晨,5时30分,法国北部,中国远征军前敌指挥部。 “司令!司令!该起了!”一位副官看着还在被窝里打着呼噜的袁克定和他怀里抱着的白人美女,小心地用手推了推他。 “娘的!大清早儿的叫唤什么?滚!”袁克定用手扒拉开副官的手,将被子把自己和法国女人裹得紧了一些。 “司令!王老将军陈参谋长和英国人都在外边等着呢!”副官有些焦急地说道,“不是您昨天现吩咐的,让我这个时候叫您的吗?” “操!老子把这事给忘了!”袁克定猛地清醒了过来,立刻坐了起来,可能是光光的身子感觉到了寒冷,他立刻又将身子缩进了被窝。 他身边躺着的同样光着身子的法国女人醒了过来,看到袁克定坐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慵懒妩媚的笑容,抱住了他,开始在他的胸口亲吻起来。 “行了行了,今儿个早上不行?听见没?”袁克定安抚了一下怀里的法国娇娃,好容易脱出她的怀抱,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 在副官的帮忙下,袁克定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这时两名士兵进来,将床上的法国美女用被子包裹严实,象抬面袋子一样的悄悄抬出了袁克定的屋子,袁克定在镜子前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然后和副官一同走了出去。 袁克定跟着副官来到了会议室,王士珍和陈宦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屋里还有两位英国将军,看到袁克定出现在会议室里,英国人率先迎了上来。 “好肚油肚……”袁克定用英语和英国人寒喧起来,一位担任翻译的中***官给他们做了介绍,在分宾主落座之后,两名英国人迫不及待的表明了来意。 “他那意思,是要咱们把部队全押上去?”袁克定听明白了之后,转过头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王士珍和陈宦。 “难道贵军竟然连一点儿的后备军都没有了吗?”王士珍没有回答袁克定,而是看着英国人问道。 “是的,我们只有五个骑兵师可以用来作为预备队。”英国人回答道,“我们希望中国朋友能够帮助我们。” “你看呢?养钿?”王士珍看着陈宦问道。 此时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集中在了陈宦身上。 “我们当然要去。”陈宦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是我军到欧洲以来打的第一仗,必须要打好。” “那好吧!”看到陈宦这么说,袁克定痛快地说道,“咱们就全过去!” 听到袁克定自作聪明的话,陈宦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但转瞬即逝,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娘的!老子好好的战车,给画成了这样一副模样,这些英国人搞的什么鬼?” 中国远征军铁甲车队的一位军官看着自己的“陆巡1”型多炮塔重型坦克被英国人涂摸得一块一块乱七八糟的伪装色涂装,有些恼火地叫了起来。 “这些伪装色可以让咱们的战车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萧逸看着周围一辆辆在森林里隐藏得很好的自家坦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英国人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 此时的萧逸,并没有想过,自己去参战军后,会这么快便来到了远在万里的欧洲战场。 他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楚,当初是因为什么,向杨朔铭要求加入参战军的。 也许,就是为了能够接近这一辆辆的铁甲战车?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轰鸣声,打断了萧逸的思绪,萧逸抬起头,向天空中望去,看到一架架英国飞机在森林的上空不断的盘旋,螺旋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让人感觉头脑发胀。 萧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表上的指针指示着现在的时间,6时12分。 一位军官快步跑了过来,将作战命令交到了萧逸的手上,萧逸点了点头,爬进了自己的战车,开始发动起了引擎。 看到指挥车开始发动,周围的中国坦克手们纷纷结束了休息,接连钻入了自己的战车当中,开始发动引擎。 很快,森林里到处都是坦克引擎开动后发出的轰鸣,但是这些轰鸣声却被森林上空的飞机引擎发出的巨大噪声所完全淹没。 “英国人还真是会保守秘密啊!”来自于奉天的朝鲜族坦克手苏欣笑着大声对萧逸说道,“骚点子还真他娘的多。” “德国人肯定不知道,咱们现在就要收拾他们了。”另一名坦克手李文宇也说道,“这一次咱们可以堂而皇之的报他们当年强占青岛的一箭之仇了。” “我倒更希望再狠揍一顿日本人。”苏欣恶狠狠地说道,“德国人虽然占了青岛,但好歹还搞了一些建设,日本人他娘的纯粹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咱们现在居然和日本人又成了盟友,真是他娘的别不开这个劲。” “是啊!咱们这一次,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老师。”萧逸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啊!” ------------ (一百三十五)康布雷的四国演义 (一百三十五)康布雷的四国演义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的就是咱们呢。”苏欣笑道,“德国人好象还没有咱们这样的铁甲战车,我很想看看,他们看到咱们时的表情。” 萧逸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精力集中到了操作上。 在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萧逸又看了下表,表上的指针显示着现在的时间:6时20分。 “开路啦!”苏欣喝了一声,开动坦克沿着昨天夜里用线带标记好的车道,捅气冒烟轰隆隆的向前开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能见度只有约400码左右,但时不时低飞以螺旋桨噪声进行掩护的飞机在飞过时,不列颠帝中的飞行员们仍然能够看到,森林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排成梯形阵列向前猛冲的钢铁洪流。 前进的坦克队伍中,冲在最前面的是20辆“陆地巡洋舰”,这些庞然大物构成了梯形的顶部,而在它们的两翼,则是中***队的单炮塔双炮坦克,在他们的外侧,则是英***队的菱形坦克。在这些坦克的后面,是一队队背着沉重装备的英国步兵。 为了达到袭击的突然性,英军指挥官朱利安.宾将军取消了英军在进攻前例行的弹幕射击,结果使德军遭受了一次完全出乎意料的攻击。当发出震天轰响的坦克群快速地接近德军前线的堑壕时,德军根本没有做出反应。 坦克很快的便冲到了堑壕前,当萧逸从观察窗向外看到远处又宽又深的堑壕时,不由得吃了一惊,立刻下令停止前进。 因为眼前的堑壕宽度和深度,和他们此前得到的情报完全不同。 由于黑格不负责任的将坦克这种新生兵器在佛兰德地区投入战斗,德国人已经觉察到了坦克可能带来的威胁,将堑壕挖掘得更宽,达到了12英尺宽,用来阻止坦克的前进。 现在的萧逸,明白英国人在他的坦克后面捆的那些柴禾捆是干什么用的了。 一批批英国步兵快步上前,将捆缚在坦克身后柴捆解下扔进了德国人的深壕当中,很快便将堑壕填平了一块,搭起了一座座方便坦克通过的桥梁,过不多久,一辆接一辆的坦克便接连越过了堑壕,突入德军的防线。 萧逸透过观察窗,看到不远处的两名戴钉子头盔的德国机枪手正拼命的操纵着一挺重机枪,向自己这边射来道道火流。 子弹打在坚实的坦克装甲上,发出刺耳的叮当声,此时没有等到他的“陆地巡洋舰”开火,一辆双炮塔坦克已经直接向德国人的机枪阵地碾了过去,两名德国机枪手立刻丢弃了机枪向一旁逃开,但随后英国步兵的枪响了,两名德国人的身子一僵,然后晃了晃,栽倒在了堑壕当中。 萧逸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德国人可能出现的激烈抵抗不同,他看到的景象恰好相反,位于前哨的德军完全被冲上来的钢铁洪流吓呆了,很多人只胡乱放了阵枪便逃走了,更多的人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 萧逸的“陆地巡洋舰”一炮未发的便突入到了德军的阵线当中,更多的坦克涌了进来,而德军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普鲁士军人的优良作战素质在这一时刻可以说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看到冲上来的钢铁怪物,德军开始用大炮进行平射,伴随着一发发炮弹落入突击的坦克队伍当中,萧逸知道,真正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伴随着德军大炮的轰鸣,坦克部队当中迸出一团又一团的火光,萧逸看到一发大口径炮弹击中了一辆英国菱形坦克,一团巨大的火焰瞬间将这辆坦克包围了,几名浑身是火的英军士兵从坦克里钻了出来,在地上不住的翻滚着。 萧逸意识到了自己的坦克冲得太快,他选择了一个适合射击的位置停了下来,“陆地巡洋舰”仿佛一头发怒的猛狮,一座主炮塔和四座辅助炮塔同时开火,向周围的德军猛射。 “四面开花”的射击果然震撼,随着更多的坦克停下来开始了射击,一队队的德国士兵被打翻在地,更多的德军士兵转身就跑,德军的炮火也变得凌乱和不准确起来。 看到德军溃退奔逃的惨状,萧逸不知怎么,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直到夜幕降临,英军第三集团军和中国远征军第一师已在六英里的战线上渗入了12000码。这一行动是个无可争辩的胜利――英军和华军以不寻常的不到6000人伤亡的轻微代价,攻占了德军的堑壕。112辆坦克被德军的炮火击毁了,另外有170辆坦克抛锚或者倾覆在了堑壕里,英军和华军一共俘获了17500名德军俘虏。到下午7时,夜幕降临,突击部队已占领了他们突出部的广阔地带,将德军完全逐走,英国的米字旗和中国的五色旗一同飘扬在了康布镇雷镇的上空。由于德军没有坦克的支援,因而这些德军失陷的阵地几乎是不可能受到攻击的。 当胜利的消息传来时,黑格将军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作为英军在西线的最高指挥官,黑格将军在战场上很少打过胜仗,而对于他的中国盟军,他习惯性的给予了轻视,在很多人看来,他对中国的认识,仍然停留在上个世纪初的水平。因而当康布雷胜利的消息传来时,他对于扩大在康布雷取得的战果全然不知所措。由于没有更多的后备军,英军和华军都无法继续前进(华军的后续部队还在海上没有到达)。 然而黑格在已经到手的胜利上又表现得极为贪婪,尽管得到了参谋们关于德军可能卷土重来的提醒,但他还是坚决不愿意放弃他已经夺得的领土。但是,如果英军和华军留在原地,他们将危险地暴露于德军可能发动的三面进攻之下,而且加上天气反常,出乎意料的提前进入寒冷和多风暴气候当中,可能用于作战的时间将很快告终。在这个关键时刻,作为最高指挥官,黑格却始终表现得犹豫不决。 朱利安.宾将军和中***队的实际指挥官陈宦将军对于黑格的表现十分恼火,他们一再的派人催促黑格调派援军,但黑格却显得有些为难地答复他们说,不要指望再有任何后备军,他手里现在已经无兵可派,而且英军还需要去支撑卡波雷托的士气低落的意大利军队。 把手中仅有的5个作好战斗准备的师调往意大利的决定,是英军指挥机关建立在不完善的情报或有错误的判断的基础上所做出的决定,而事实上,在同盟国集团此前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奥匈帝国和德国的参谋人员已经商议决定,在冬季风暴逼近时,逐渐减少在意大利战线的作战。 宾和陈宦都意识到,他们现在处在了要在力量逐渐递减和没有生力军支援的状况下和德军打上一场大仗的困难境地。 但此时后方的民众却并不了解前线的实际情况,人们被失败的消息折磨得太久了,而康布雷突击作战的成功,无疑让人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为庆祝在康布雷取得的胜利,伦敦所有的教堂钟声齐鸣庆贺胜利(这在大战中这是仅有的一次),在巴黎,各大剧院纷纷上演和中国有关的戏剧,以表示对中***队的贡献的感激和崇敬,英国首相和法国总统都分别给中华帝国大皇帝袁世凯发去了贺电,“祝贺中***队所取得的伟大军事成就和对协约国正义事业的贡献。”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康布雷的胜利只是暂时的。虽然与索姆河战役及佛兰德坦克战的的情况相比较,康布雷的战斗表明,集中使用坦克可以打破战场的僵局,但令人遗憾的是,英国人最终没有选择在这条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而他们的敌人,却从这场战斗当中,得到了最大的收益。 对德军的溃败,德军最高指挥官鲁登道夫最初的反应有些慌乱,但他不久就恢复了过来,鲁登道夫在充分了解了前线的战况之后,对他的部下们说,“这种新武器是够讨厌的,但还不是决定性的”。兴登堡对坦克也有一个更为清醒的评价,他对感到惊慌失措的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这样说道:“英国人和中国人在康布雷的进攻第一次揭示了使用坦克进行大规模奇袭的可能性,这些坦克能够快速越过我们未遭破坏的堑壕和障碍物,这不能不对我们实施防守的部队有显著的影响。步兵感到他们对坦克的侧面装甲实际上无能为力。这些机动车辆一旦突破我们的堑壕线,防守的部队就会感到他们的后方遭受到了威胁,因而便离开了他的岗位。中国人以前就是用这样的战术打败了日本人。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作战经验,对我们来说,我们也可以采用同样的办法去对付我们的敌人。” 兴登堡的话又重新给了爱好新奇的“德意志孔雀”威廉二世以巨大的信心,他在结束同兴登堡的谈话之后,便立即下令开始德国坦克的研制工作。而这一决定,则对后来的战局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仔细分析了战场形势之后,鲁登道夫下令援军急速开往这个防区。德军不失时机地从他们在佛兰德的第四集团军那里得到了增援。其他后备军也从日渐平静的东线通过德国国内高效的铁路网启程前来。由于得到了强有力的增援,德军壮着胆子向由英军和华军的阵地发起了进攻,激烈的战斗在各个战场依次展开,双方的阵线犬牙交错,相互纠缠在了一起,战斗很快便演变成为孤立的、常常是混战的小规模冲突。中***队象战斗一开始的那样,继续成为战斗的前卫。中国士兵在战斗中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坚强和英勇,他们一寸一寸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不到最后时刻坚决不肯放弃。和华军的英勇作战不同,英军士兵士气低落,英军第三集团军因为缺乏后备军而丧失了战斗力,只能在中***队和为数极少的加拿大和印度的军队的掩护下苦苦支撑,而补充了兵力的德军却能有力地作战。在随后德军的一次密集的大规模反击中,德军一举夺回了战斗第一天失去的一些地方。经过一个星期的激战,英军丢下他们的东方盟友单独逃跑了,华军独立难支,也只能向后撤退,使他们占有的突出部减少到了一半。 由于英军不负责任的撤退使中***队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中***队的司令官袁克定皇储去英军指挥部将见到的所有英国人全都大骂了一通,唾沫星子甚至喷到了黑格将军的脸上,令黑格恼怒不已。但即便如此也已经于事无补,黑格仍然拒绝在美军到来之前向防守康布雷突出部的英军和华军增派援军――这倒并不是黑格公报私仇,事实上他也的确无兵可派,由于他手下的军人总是死的出奇的快,伦敦方面留兵不发,不愿意给他的手中增派好不容易在国内新组建的部队,劳合.乔治担心他们一旦到了黑格的手中,就会象落在火焰中的雪花一样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中***队所遭受的失败也间接的证实了首相阁下的担忧。 在随后的时间里,连续多日的暴风雨阻止了交战双方所有的军事行动。几周来的战斗使英军伤亡了53000人,华军损失了12000人,德军损失的人员同英军的大体相当。有16000多名德军被俘,英军被俘的人数约有9000人,华军约有3000人被俘。大约有一百多辆英军和华军的坦克在战斗中被击毁(德军已经发现他们的一些火炮平射就可以摧毁那些可怕的坦克),差不多同样数目的坦克落到了德军手中,其中包括10辆重型的新式“陆地巡洋舰”。 当德军的大规模反攻和后来英军和华军撤退的消息传到后方,伦敦和巴黎的欢乐顿时转为沮丧。有关战斗的详细情况也很快的传了开来。很多人通过这些消息得知,在德国人的生力军开上来后,英军士兵眼看着他们的骑兵大批大批的被打死,他们的步兵受到攻击,因为他们所处的地形实际上对坚守和战斗或者安全撤退都不能提供有效的掩蔽。坦克在防守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当缺少油料的它们一旦成了固定的炮堡用于防守堑壕时,便成了德国大炮的活靶。德国人用火炮将它们一个接一个的摧毁。而对机械擅长的德国人甚至将俘虏过来的英军和华军的坦克进行简单的改装修复后便投入到了战斗当中,这些坦克在战斗中同样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英国人面对自己的坦克,和德国人一样表现得惊慌失措,溃不成军。 德军的进攻遭到了华军的有力抵抗,但由于得不到英军的有效支援,弹药日益缺乏的华军处境越来越艰难,而改变这一困难局面是美军的到来,第一批到达的美军协助华军顶住了德军的进攻,稳住了阵线,但美军也遭受了不小的伤亡,美军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就损失了将近4000人,在美军的支援下,英军和华军总算稳住了阵脚,而德军在连续的进攻后也失去了开始的锐气,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鲁登道夫果断的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随后暴风雨再次光临这一地区,这这里变成了泥沼和洪水肆虐的地方,双方的军事行动就此彻底停止。 康布雷坦克战的结果,交战双方的损失可以说大体相当,谁都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康布雷战役最重要的结果,就是交战双方都意识到了坦克的重要性。坦克在康布雷的战术部署表明,适当使用充分数量的机动装甲车辆能够转变战斗形势。当英军在康布雷的挫折告一段落处,象以前许多战役结束时所经常做的那样,英国人展开了军事法庭的调查。和往常一样,法庭断定一切灾难性的后果都是下级军官和军士们的过失。将军们的所有行为当然都是无可指责的。而相关的战斗记录则向人们揭示,在德军开始反击之前,是英军当中的许多下级军官都深深觉察到敌人反攻的迫近,并不止一次的向他们的上级提出了建议,但英***官们的警告无一例外的均遭上级指挥官无视。相比之下,华军的情况能稍好一些,由于华军师法德军的关系,华军的高级将领和下级官兵一直没有轻视德军的战斗力,因此在德军的反击开始时华军能够较快的做出反应,因而避免了象英军那样的溃败。 对这次战斗的经验教训,德国人显然总结得更为深刻,在英***方内部还在为向美国订购4000辆坦克的预算而争吵不已的时候,德国人已经以俘虏的中国坦克为蓝本,开始了快速大规模的坦克生产。而德国人对这些坦克的运用,使得他们差一点赢得了这场战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三十六)风云渐涌 (一百三十六)风云渐涌 北京,新华宫,中华帝国皇帝金色办公厅。 “此次康布雷之役虽然算不上完胜,但仍然是我军出国后的第一场胜仗。”梁士诒对面色阴沉的坐在黄花梨西式靠背大椅上的袁世凯说道,“我军将士在战斗中表现出色,友邦人士皆交口称颂。” “那又有什么用?不是美国人来的及时,弄不好就全军覆灭了。”袁世凯不无忧虑的叹息道,“德军的战力,的确不是我们能够比肩的。” 从清末一直参与中国国防建设的袁世凯,对于中国陆军的老师德国陆军,现在仍然存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并不是几件新式武器和几场胜仗就可以消除的。 “这一次康布雷之战我军本可大胜,后期失利是因英军缺乏同我军的配合所致。”徐树铮说道,“目前我远征军全军已经陆续到达法国,总兵力近十万人,攻敌或许有所不足,但自保当绰绰有余。” “话虽如此,但这种规模的仗,咱们本钱太少,还是打不起的。”袁世凯摇了摇头,说道,“刚一开始就折损了一万多人,照这个打法,咱们那十多万人,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听了皇帝的话,梁士诒和徐树铮都不言语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中国国内的媒体就一直十分关注,和西方世界一开始的普遍看法差不多,中国国内的很多人也都认为,战争会在一到两年内结束,不会有太多的流血,但随后的事实表明,所有的人都错了。 没有人事先会想到,这场战争会波及到全世界,要持续很多年,吞噬掉成百上千万的年青生命,并摧毁掉欧洲文明的根基。 自步入近代以来,西方一直是中国的学习对象,但这一次,面对尸山血海的欧洲战场,很多中国人都变得迷茫了,尤其在中国加入协约国集团参战之后。 袁世凯之所以主张参加这场战争,是把宝押在了协约国集团能够很快赢得胜利上。他一来希望通过参战取得一定的胜利,提高刚刚成立的中华帝国的国际地位和声誉,二来寄希望于战后以战胜国的身份废除当年清朝政府和列强所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为中国以后的发展扫清障碍。但当中国真正参战之后,袁世凯却发现,情况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为了保证中***队出征欧洲取得胜利,袁世凯差不多是竭尽全力的进行了参战准备,组织十万人的陆军精锐部队远赴欧洲,希望能够取得几场象样的胜利。但康布雷战役的结果却表明,胜利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中***队在这头一场战役中就损失了一万多官兵,如果这场战争旷日持久的打下去,还不知道将有多少中国人战死沙场。 而另一个要命的问题是,以目前中国的国力,想要维持一支总数10万人的部队在海外长期作战,无疑是相当吃力的。 “美国政府已经同意帮助我国训练更多的军队,并提供相应的物资装备援助。”首相杨度说道,“内阁目前正在对美国方面提出来的军事合作提案进行讨论。” “说白了就是咱们出人,他们出枪出炮,让咱们替他们打仗。”袁世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那位威尔逊大总统也是怕死人太多,不好向国内民众交待,才想出这个主意的。” 听了袁世凯的话,杨度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 作为和美国人的直接交涉者,他何尝不明白美国人的意图? 在康布雷战役中,美军伤亡人数虽然远比英军和华军少,但也令美国人心惊不已。而美国人事先也对这场战争可能带来的伤亡估计不足,迫于国内孤立主义势力的压力,威尔逊才想到要利用中国丰富的人力资源的。 美国于1917年正式参战之前,国内所作的准备工作可以说是很差的。当时美国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一亿,但美国所有的武装人员加起来却只有少得可怜的196000人!其中76000人是陆军的正规军,其余的都是国民警卫队。美军的武器装备不是过时,就是没有。和中国一样,美国也没有单独的空军,陆军的不到60架飞机是通讯部队的一部分,这些飞机的性能很差,连执行侦察任务都是不怎么靠谱的。和战争开始时英法俄三国的情况相似,美国陆军的精锐是用马刀劈砍的骑兵部队,美国的军事工程人员从来也没有考虑过诸如象坦克等武器的制造蓝图(这一点连中国都比不上)。美国政府的军事首脑也不了解军、师或旅的组织情况。自南北战争以来,美国陆军仍然保持以团为单位的建制。美国陆军从里到外没有一个人曾受过堑壕战的训练。 美国其实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加入到了战争当中的。如果袁世凯了解到美国的战备情况甚至还不如刚刚打败了日本的中国,说不定会把眼珠子瞪出来。 美国总统威尔逊在强烈的反对声中,竭尽全力才说服国会对每一个21岁至31岁的体格健全的美国青年实行征兵制,后来这一年龄段又改为18岁至45岁。根据这项法令,陆续将有400多万人在美国陆军服役,80万人在美国海军服役。美国远征军的指挥权被授予给了潘兴将军,作为美***队的最高指挥官,这位将军其实只有对付墨西哥土匪和印第安人的经验(英国国防大臣基钦纳勋爵只有对付苏丹马赫迪教徒的经验)。 美国人很快意识到,西线的固定战线式的战术,根本不同于以前的任何一场战争。当代战争是大炮之间使人丧魂落魄的战斗,辅之以机枪、手榴弹和白刃战。在美国加入协约国阵营后不久,数百名英法军官横渡大西洋,去训练新兵的攻守方法,但对很多美国人来说,他们是到达法国之后,才是真正训练的开始。 为了适应战争的需要,潘兴着手重新组建美国陆军,他决定每一个美国师应包含28000人,这个规模大约是英军和法军同等编制的两倍。 由于凡尔登和索姆河这两次“绞肉机式的会战”太过恐怖,威尔逊和潘兴都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美***队身上,和英国人一样,他们也看中了中国丰富的人力资源,因此在中国参战之后,美国政府多次提议中国派更多的军队前往欧洲,在了解到了中国政府的财政困难之后,大手大脚的美国人毅然提出来给予中国“物资和财政方面的帮助”,并表示愿意帮助中国训练军队和提供武器,“以使中国可以派出更多的部队到欧洲作战。” “虽然说此事与国家脸面上有些不好看,但我觉得,这么做对我国来说还是有利的。”杨度看着袁世凯,小心地说道。 “有利是有利,但一个不小心,***贼的帽子就好扣过来了。”袁世凯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叹息道。 杨度伸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一张《大中华报》,上面的黑字标题《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清晰刺目,杨度稍微往下溜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盖君主之为物,原赖历史习俗上一种似魔非魔的观念以保其尊严;此种尊严自能于无形中发生一种效力,直接间接以镇福此国。君主之可贵,其必在此。虽然尊严者不可亵者也,一度亵焉,而遂将不复能维持。譬诸范雕土木偶,名之曰神,升诸宏殿,供诸华龛,群相礼拜,灵应如响;忽有狂生拽倒而践踏之,投诸溷藩,经旬无朕,虽复升取以重入殿笼,而其灵则已渺矣。自古君主国体之国,其人民之对于君主,恒视为一种神圣,于其地位,不敢妄生言思拟议。若经一度共和之后,此种观念遂如断者之不可复续。试观并世之共和国,其不患苦共和者有几?而遂无一国焉能有术以脱共和之轭。就中惟法国共和以后,帝政两见,王政一见,然皆不转瞬而覆也,则由共和复返于君主其难可想也。我国共和之日,虽曰尚浅乎,然酝酿之则既十余年,实行之亦既四年。当其酝酿也,革命家丑诋君主,比诸恶魔,务以减杀人民之信仰,其尊严渐亵,然后革命之功乃克集也。而当国体骤变之际与既变之后,官府之文告,政党之宣言,报章之言论,街巷之谈说,道及君主,恒必以恶语冠之随之,盖尊神而入溷藩之日久矣。今微论规复之不易也;强为规复,欲求畴昔尊严之效,岂可更得?复次,共和后规复君主,以旧王统复活为势最顺。使前清而非有种族嫌疑,则英之查理第二,法之路易第十八,原未尝不可出现于我国;然满洲则非其伦也。若新建之皇统,则非经若干年之艰难缔构,功德在民,其克祈永命者希矣。是故吾数年来独居深念,亦私谓中国若能复返于帝政,庶易以图存而致强。而欲帝政之出现,惟有二途:其一则元首于内治修明之后,百废俱兴,家给人足,整军经武,尝胆卧薪,遇有机缘,对外一战而霸,功德巍巍,仪兆敦迫,受兹大宝,传诸无穷。其二则经第二次大乱之后,全国鼎沸,群雄割据,剪灭之余,乃定于一。夫使出于第二途耶,则吾侪何必作此祝祷?果其有此,中国之民无孑遗矣;而戡定之者,是否为我族类,益不可知,是等于亡而已。独至第一途,则今正以大有为之人居可有为之势,稍假岁月,可冀旋至,而立有效。中国前途一线之希望,岂不在是耶?故以谓吾侪国民之在今日,最宜勿生事以重劳元首之谨虑,俾得专精壹虑,为国家谋大兴革,则吾侪最后最大之目的,庶几有实现之一日。今年何年耶?今日何日耶?大难甫平,喘息未定,正宜撤悬避殿之时,今独何心,乃有上号劝进之举?夫果未熟而摘之,实伤其根;孕未满而催之,实戕其母。吾畴昔所言,中国前途一线之希望,万一以非时之故,而从兹一蹶,则倡论之人,虽九死何以谢天下?愿公等慎思之。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息。’自辛亥八月迄今未盈七年,忽而满洲立宪,忽而五族共和,忽而临时总统,忽而正式总统,忽而制定约法,忽而修改约法,忽而召集国会,忽而解散国会,忽而内阁制,忽而总统制,忽而任期总统,忽而终身总统,忽而以约法暂代宪法,忽而催促制定宪法。大抵一制度之颁行之平均不盈半年,旋即有反对之新制度起而摧翻之,使全国民彷徨迷惑,莫知适从,政府威信,扫地尽矣。今日对内对外之要图,其可以论列者不知凡几。公等欲尽将顺匡救之职,何事不足以自效?何苦无风鼓浪,兴妖作怪,徒淆民视听,而诒国家以无穷之戚也!……” 虽然仅仅看完了这一小段,但已经可以让杨度浑身汗出如浆了。 “这个梁卓如,你不想当这司法教育大臣也就是了,偏偏写这么一篇文章出来,不是明摆着要和我割袍断义划地绝交么?”袁世凯不无惋惜之意的叹息道。 “此人文笔厉害,长于蛊惑人心,现下逆党又蠢蠢欲动,要是让他归于逆党一流,对国家当有大害。”徐树铮说道,“绝不能放走了此人。” 杨度听出了徐树铮话中的杀意,不由得心下一凛。 “算了,人各有志,随他去吧。”袁世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卓如追随我多年,我能有今日,卓如出力甚多,纵有不是,我也不能刀兵相向啊。” 听了袁世凯不无心酸的话,杨度不由得十分感动。 他当然明白,跟随袁世凯多年的梁启超是因为什么,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和旧主决裂的。 “只要我们做好了该做的事,卓如还是会回来的。”杨度说道。 袁世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梁启超的事,而是将话题又转到了刚才杨度所说的美国方面的建议上来。 “英国人和法国人已经招募了不少的劳工到欧洲去,这些人当中弄不好已经有人被当成炮灰用了。”袁世凯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咱们中华百姓也是血肉长成,这个事情,还需要好好斟酌,真要实施,必须要有细则,明保我军民权利,否则,还是不谈的好。” 杨度和梁士诒等人连声称是,又开始就一些细节问题讨论起来。 日本,东京。 “在接到美国方面的提议之后,袁世凯和他的内阁成员进行了好几天的讨论,最终决定接受美国人的建议,袁世凯***政府表示愿意先行提供50万作战人员给美国。” “除了作战人员外,袁世凯***政府在向外国提供劳工方面也是毫不吝啬的,具体输出劳工的谈判还在进行中,但可以预计的是,数量绝不会少于作战人员。” 听了部下的话,一身和服的民党领袖点了点头。 “那些作战人员都来自于哪里,知道吗?”领袖问道。 “听说都是各省的地方镇守部队和后备部队。”一位革命党人回答道,“主要来自于山东、河南、四川、广东等省和湘楚一带。” 听了部下的报告,领袖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地图上。 “他这么一弄,也不怕各省将军造他的反。” “广东这一次被抽了不少兵参加欧战,现在地方防务很是空虚,这对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先生!”一位戴着日本式学生帽的革命党人兴奋地说道。 “是啊!该是咱们为四万万中国人争人格的时候了。”领袖沉声说着,用手在地图上点了点。 “对了,先生,您看这个。”一位年轻的革命党人将一张日本报纸交给了领袖,领袖注意到了上面刊登的梁启超的头像照片和旁边的文章,眼中闪过兴奋之意。 “这篇文章,可是给了袁世凯当头一棒。”领袖说道,“这样一来,进步党就成了咱们的臂助。” “蔡锷将军是梁启超先生的老师,蔡将军又是参谋总长,对滇军的影响力极大,要是有滇军在昆明呼应,咱们在广东发动,一定能够成功。”老同盟会员朱直信说道。 “海军里也有不少同情革命的志士,对袁世凯复辟帝制不满,咱们也可以争取他们的参与。”另一位同盟会员建议道。 “是啊,海军里对老袁不满的人其实很多。”有人说道,“不过,咱们要是争取海军参与的话,可得赶快,听说老袁要派海军去欧洲和英国海军一同护卫航路和商船,好象就是最近的事。” 听到这句话,领袖的浓厚的眉毛不由得扬了一扬。 “海军如果真的去了英国,那对咱们来说可是好机会。”朱直信说道,“海路畅通无阻,咱们从台湾得到的后援也就没有问题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最大动力!) ------------ (一百三十七)历史的拐点 (一百三十七)历史的拐点 “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的发动,”领袖说道,“听说袁世凯正在千方百计从外国购买军舰,我们不能等到他磨好了刀再动手。” 听了领袖的话,周围的人们都点头称是,而侍立在一旁的吉田春子,看着领袖仿佛君王般从容淡定的气概,眼中再次放射出了爱慕的光芒。 “袁世凯的皇帝梦,很快就要到头了。我们将让茫茫神州大地暗无天日的夜空中,升起民主共和的太阳!” 领袖无比坚定充满豪情的话语给了周围的人们以无穷的信心,有的人情不自禁的低声欢呼起来。 “我们这一次,一定能够成功!” “革命万岁!” “民主共和国万岁!” “要是克强先生现在能回来就好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听说克强先生在欧洲考察军事,他要是现在往回赶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只是……。” “是啊!克强不在,我们少了一员大将啊!”领袖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一些老革命党人的眼中也闪过惋惜之意,只是他们当然想不到,他们的领袖其实在心里的真实想法,和他嘴上说的并不一致。 此时的领袖当然还不知道,远在欧洲的黄兴,正面临一场极大的危险。 “听!什么声音?” 还在睡梦中的黄兴从床上猛地直起了身子,此时的他,感觉到身下的大地仿佛地震了一样的在不住的颤抖着。 同屋的几名中国留学生也被惊醒了,大家都有些不安地对望着,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之色。 黄兴的目光随即落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桌子上的水杯,也在不住的颤动着,发出怪异的声音。 黄兴抬头向窗户的方向望去,伴随着远处闷雷般的轰响,红色的光芒在不住的闪动着。 黄兴披上了衣服起身来到了窗前,只见远处的天空中一片火红的闪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在这红霞般的光芒映衬下,高大的埃菲尔铁塔的身影都显得分外的渺小。 “是德国人在***。”一位中国留学生说道,“太可怕了。” 黄兴知道,这是德法两军在用火炮对轰,只有上千门火炮的炮口喷出的火焰闪光,才可能造成如此壮观的景象。 突然间,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啸,紧接着不远处的街道猛地升腾起巨大的火团,震耳欲聋的巨响将黄兴面前窗户的玻璃震得碎裂开来,强烈的震动使黄兴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两名留学生上前扶住了黄兴有些肥胖的身躯,黄兴并没有注意到迸射到身上的碎玻璃,而是紧紧的盯住了爆炸传来的地方。 就在这轰然巨响中,一座教堂已经彻底的化成了瓦砾。 “老天!德国人的炮弹已经能打到巴黎了!”一位留学生有些惊恐地说道。 “不可能!这应该是德国人的飞船扔下来的炸弹造成的!” “这么说,德国人要打过来了!” “那些妓女说的是真的!巴黎现在非常空虚!根本没有多少人守卫!” 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黄兴的心里隐隐隐约约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赶快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黄兴说着,拂了拂身上的碎玻璃,转身开始穿衣服。 很快,几名中国人便收拾完毕,急匆匆的离开了旅馆,来到了大街上。 此时街上也已经聚集了不少惊慌失措的人们,黄兴注意到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当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本能提醒着他这次爆炸的不同寻常,他愈发的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他正打算带着大家离开时,天空中再次传来了可怕的尖鸣! 黄兴大吼了一声“快趴下!”,然后猛地卧倒在了地上,听到了他的警告,几名中国留学生也纷纷跟着卧倒。 正当周围的法国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黄兴还在住着的旅馆突然被一团巨大的火焰所吞没,滚雷般的爆炸声让黄兴的耳朵嗡的一下,什么都听不到了。 碎砖砂石仿佛暴雨一般的从空中落下,掉在了黄兴的身上,好象要把他埋掉一样,黄兴用双手护住头部,一些金属片一样的东西击中了他的手,让他感到刺骨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黄兴感觉到不再有东西落下,他小心的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泥土砂石,转头朝着爆炸传来的方向望去,禁不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刚刚他和留学生们栖身的那座旅馆,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是断垣残壁和残缺不全的尸体。 黄兴揉了揉被落下的东西砸得生疼的手背,确定了手骨没有受伤,正当他打算搜寻自己的同伴时,目光却突然被脚边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片厚厚的金属碎片。 黄兴俯身将金属碎片捡了起来,他立刻就认出了碎片的材质,这是一块黄铜制成的碎片。 几名留学生这时也纷纷起身,聚拢到了黄兴身边,一位留学生看到黄兴手里的东西,说道:“这可能是德国人扔下的炸弹。” “不可能是炸弹,德国人的飞机和飞船飞不进来的。”另一位留学生断然否认道。 随着战争变得越来越艰难,法国首都巴黎成了德军重点进攻的目标,为了保卫巴黎,在和德军战线之间的防御地带,法军布置了大量的经过改进的高射炮群和飞行速度很快的飞机。德军为了摧毁巴黎军民的士气,使用轰炸机对巴黎进行夜袭的次数逐渐增多(白天轰炸巴黎基本上是找死),但除了月明之夜外,德军轰炸的准确性几乎等于零。夜晚的巴黎实行了极为严格的灯火管制,不但没有一丝灯光,而且遍布着高射炮,德军的飞机只能在高空投弹,因而无法准确的攻击目标。而在德军飞机来到之前,法国人卓有成效的警报系统也使每个人都有了充分的准备。 为了保卫巴黎,浪漫的法国人煞费苦心的依着流动着的塞纳河的轮廓,在马恩河环形地带的两岸,建造了一个模拟巴黎的城市,用以欺骗德国飞行员。这座假城市甚至被加上了明显的界标,以便于德军飞机的驾驶员易于识别。但看上去德国人并没有上当受骗太长时间。 “不象是炸弹。”黄兴摇了摇头,说道,“炸弹的碎片没有这么厚,这应该是炮弹的弹壳碎片。” “可德国人的炮打不了这么远啊,先生。”一位留学生说道,“德军阵地离巴黎最近的地方差不多也有六十五英里,现在的大炮,最远的射程也不会超过二十英里,怎么可能打到巴黎呢?” 这位留学生话音刚落,远处的另一条街上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升腾起的火光映红了站在街上的人们那一张张惊惧的脸。 “德国人的科技一向厉害,也许弄出了更厉害的大炮也说不定。”黄兴想起了那位在美国巧遇的年轻将军自己设计的重型火炮,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这高科技的力量,的确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正象黄兴所估计的那样,为了能够轰到巴黎,德国的科学家们已经成功研制了三门大炮,每门大炮都有七十五英里的射程――这恰恰就是从巴黎到置放大炮的所在地圣戈班森林的距离! 刚才爆炸所产生的可怕破坏,就是这些被称为“巴黎大炮”的钢铁怪物造成的。 为了能打到巴黎,克虏伯的军械工人制造了到现在为止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火炮――“巴黎大炮”。这种大炮的炮口直径为8.26英寸(210毫米),炮筒差不多有十二层大楼那么高――长118.2英尺(34米)。由于这么长的炮筒是不可能支撑它的自重的――不论德国人的钢材的刚性多么好,在近炮口处炮筒无可避免地会出现下垂。德国人采用悬臂支架支撑炮筒,克服了这个问题。同时,德国人还设计了可以沿着铁路轨道滚动的有轮缘的车轮,让“巴黎大炮”具有了一定的机动性。“巴黎大炮”总重达375吨,大炮本身就有180吨重。炮筒按固定的50度的角度升高,而射程的增加或减少则由改变黑色火药的数量来调节。巨大的铁路旋车盘可使炮架和大炮作水平面的旋转以改变方向。“巴黎大炮”的炮弹重为276磅(126公斤),是由堆到差不多12英尺高的430磅火药发射的。炮弹以每秒钟五千五百英尺的初速飞向二十多英里高的上空,然后在高高的同温层中几乎没有什么阻力地猛冲,借助地心引力向巴黎作弧形下坠,至于会落到巴黎城里的哪个地方,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现在的黄兴并不知道刚才被摧毁的自己住过的旅馆,正是“巴黎大炮”的杰作。黄兴也并不知道,正是巴黎大炮使他凭借多年的战场本能感觉到了危险,才没有成为德国人炮弹下的亡魂,也免于了被德国人俘虏的命运。 黄兴看了看火光升起的地方,果断的说道,“我们走吧!马上离开巴黎!” 1917年11月12日,德军攻陷巴黎。 法国首都巴黎的失陷在全世界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协约国集团的士气一落千丈,世界各国的军事观察家们全都震惊不已,而最感到惊骇的,则是刚刚参战不久的中国皇帝袁世凯了。 北京,春藕斋。 此时在这间雅致的建筑里,御前军事会议正在紧张的召开着。 “巴黎陷于德军之手,法军士气大沮,法国政府很可能单方面同德国寻求和解。”国务大臣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我看这一次弄不好协约国要败在德国手中了。” “是啊!德军如此能战,英法美三国皆非其敌手,我看我们不如及早抽身为上。”武义亲王黎元洪也跟着说道。 “现在还不到咱们抽身的时候。”参谋总长蔡锷摇了摇头,说道,“巴黎一城之失,不足以左右整个战局,法军虽败,但英美军及我军主力仍在,德军陆上的优势目前仍不明朗。且德军海战未能决胜,无法打破英国海军的海上***,其陆军虽进占巴黎,对整个战局并无太大补益。” “松坡此言差矣,日德兰一役,英国海军损失极重,德国海军已获大胜,是全世界公认的事实,怎么能说未能决胜呢?”黎元洪说道,“这海战的结果就摆在那里,可不是咱们一厢情愿说谁是胜利者的事啊!” 听了黎元洪的话,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暗笑了起来。 在现在的时空,历史的进程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而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他这只小小的蝴蝶――确切的说是一只小小的黑暗蝙蝠――努力扇动翅膀的结果。 为了改变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进程,让中国得到更多的发展时间,杨朔铭处心积虑的运用他能够利用的所有手段,他的行动虽然看上去微不足道,但却真正的改变了历史。 第一次世界大战真正的转折点――日德兰大海战的结果,已然和原来的历史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在好斗的舍尔海军上将被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任命为德国公海舰队总司令后,舍尔对于英国对德国发动的“饥饿***”一直极为忧心。当威廉二世在美国干预的威胁下降低了潜艇***的速度时,他变得更加担忧起来。由于德国海军同英国海军的实力相差悬殊,舍尔一直避免同英国海军进行全面的战斗。舍尔的战术是英国沿海地区进行一系列“打了就跑”的袭击,意欲吸引英舰追击,如果形势对他有利的话,他就要向这些英舰进攻,来改变双方的力量对比。 尽管德国海军实力排名世界第二,仅次于英国海军,但第二和第一的差距仍然相当大,英国海军有37艘无畏舰级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而德国的同等级主力舰只有23艘,在大炮的火力方面,英国人占有更大的优势――英国拥有168门13英寸半(343毫米)和15英寸(381毫米)口径的大炮和104门12英寸(305毫米)口径大炮,对付德国的176门12英寸口径大炮。此外英国海军还有34艘重、轻巡洋舰,对付德国的11艘巡洋舰,而驱逐舰的对比是80艘对63艘。 熟知世界海战史的杨朔铭知道日德兰海战的结果对德国的重要性,为了能让德国更长久的抵抗协约国集团,早在战争开始不久后,他就利用“超级电脑眼”的力量在破译德国人密电码之后,成功的通过各种渠道,向德国方面传递了英国和日本海军准备组建联合舰队的假消息。 由于英国海军和日本海军的主力舰装备有威力强大的15英寸(381毫米)和14英寸(356毫米)巨炮,德国主力舰的305毫米炮的威力相对不足。为了能够对抗可能出现的“英日联合舰队”,威廉二世下令给德国海军的四艘“国王”级战列舰换装威力更大的350毫米炮,并加快了四艘“拜恩”级战列舰的建造速度。在日德兰海战开始前,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全部服役,使德国海军的实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由于有了和英国人叫板的实力,舍尔开始积极谋划同英国海军进行一次主力决战,由于敌人过于强大,舍尔一开始只派出小批的巡洋舰对英国沿海城市进行炮击骚扰,由于多雾的天气阻止了英国海军的追击。随后舍尔订出了一个方案,想把英国皇家海军诱入圈套。他的诱饵是游弋在挪威海岸的弗兰茨.冯.希佩尔海军上将指挥的分舰队。他推论,英国人是不会派出整个舰队来拦截一次有限的侵袭的。在希佩尔舰队出动后,他将率领德国公海舰队的全部力量在五十英里之后跟着。如果英国海军出击,希佩尔进行象征性的抵抗后就转舵,把追击者引进舍尔的大舰队的射程内。 由于情报工作方面的失误,德国海军的出航计划在前一天就被英国海军知道了,但舍尔的目的是什么英国人并不知道。威廉港的无线电台一直使用舍尔的旗舰“腓特烈大帝”号战列舰的呼号广播,使英国海军部认为德国海军的主力公海舰队仍然留在港内。将近5月底的时候,英国海军的译电员截获了突然出现的大量无线电通讯,表明德国人有异常的海军活动。而在看到苏格兰海岸外有一队潜艇时,更增加了英国海军的怀疑。英国海军上将约翰.杰利科和海军中将大卫.贝蒂都感觉到有意外的行动,他们经过仔细权衡,竟然鬼使神差的想出了和德国人实际上是一样的方案。这个方案就是要诱使舍尔攻击表面上较弱的贝蒂舰队,经过短暂的互相炮击后,贝蒂将退向潜伏在地平线外的英国主力舰队。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最大动力!) ------------ (一百三十八)二百万吨钢铁的对撞 (一百三十八)二百万吨钢铁的对撞 1916年5月31日破晓前,希佩尔的旗舰“吕佐夫”号率领诱敌深入的德国海军分舰队驶向丹麦海岸,英国舰队也在5月30日晚出动,就此拉开了举世震惊的日德兰大海战的序幕。 由于这一次交战双方都是主力尽出,仅双方各自的诱饵舰队交火的规模就称得上规模宏大:贝蒂的舰队由4艘战列舰和6艘战列巡洋舰组成,而希佩尔的舰队则包括5艘战列巡洋舰,而且双方都有驱逐舰等轻型舰艇进行侦察。由于英国水上飞机母舰“坎帕尼亚”号因故未能跟随大舰队行动,由此而造成的缺乏空中侦察,对日德兰海战的进程起了重大作用。 贝蒂的航线大致与杰利科保持一致,5月31日下午2时后不久,贝蒂转而向北,于傍晚在斯卡格拉克和主力舰队会合。那时,希佩尔的舰队在以东三十五英里,按平行的航线向北行驶,同时舍尔的主力舰队以五十英里的距离跟踪在后。不久贝蒂的舰队转而向北,东侧翼的一艘轻巡洋舰“加拉蒂”号上的了望员看到远方的丹麦不定期货船“弗约尔”号喷出异常多的蒸汽,“加拉蒂”号离开编队前往查看。与此同时,希佩尔的掩护两侧翼的轻巡洋舰“埃尔平”,也看见了“弗约尔”号,转舵向其驶去。这两艘轻巡洋舰差不多同时候互相认出来了,火速向各自舰队发出警讯。 如果“坎帕尼亚”号水上飞机母舰同贝蒂的舰队一《宝 书 网》行,对德国海军有利的这场遭遇战是可以避免的,因为交战双方很可能在再往北的地方遭遇,那样德国人就在杰利科的主力舰队射程之内了。“加拉蒂”号和“埃尔平”相对着全速行进,于下午2时52分相互齐射后停止战斗。在夜幕降临前,269艘战舰――英国149艘,德国120艘――和10余万名左右的海军官兵,在400多平方英里的洋面上,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决战。 急于求成的贝蒂下了一道轻率的命令,命令他的6艘战列巡洋舰以25节的最高航速走在前面,同时他的4艘航速较慢但火力更强的战列舰则落在了后面,从而而牺牲了他在数量上近乎二比一的优势。 希佩尔看到贝蒂中计,便遵照舍尔的计划,折向东南,向等在那里的公海舰队驶去。贝蒂在后面紧紧追赶,双方开始了短暂的互射,德国海军官兵的射击技术大大胜过英国海军。下午4时,贝蒂的旗舰“狮”号战列巡洋舰的炮塔中部中弹爆炸,遭到重创;“玛丽女王”号战列巡洋舰则爆炸沉没。几分钟后,英国海军的“不倦”号战列巡洋舰被德国海军“冯.德.坦恩”号射出的两枚炮弹击中,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中连同1017名船员葬身海底。 贝蒂的舰队遭到了令人震惊的打击,但他仍然决心继续战斗,他坚信4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不久就会和他会合。在这里德舰又突然击中了“皇家公主”号战列巡洋舰,把它包围在烟雾和火焰之中,英国海军损失了第三艘战列巡洋舰。 贝蒂的等待没有白费,很快他就和海军上将埃文-托马斯的战列舰中队――“巴拉姆”号、“马来亚”号、“勇敢”号和“厌战”号会合。四艘英国战列舰开始用15英寸重炮猛轰,德舰很快便遭到了可怕的打击,舍尔的伏击贝蒂的方案现在已经无法实现了。他现在不是去把英国分舰队诱入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和他的主力舰队之间的陷阱,而是不得不伸出他的手来给希佩尔解围了。 贝蒂继续按原来方向航行,在看到德国主力舰队隐隐呈现在地平线上之后,立刻180度大转弯,全速向北行进,以谋求杰利科舰队的大炮保护。埃文-托马斯没有看见转向的旗号,他的战列舰成为德舰炮火的目标,英舰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和伤亡。“巴拉姆”号和“马来亚”号数次被德舰击中,“厌战”号的操舵装置也暂时失灵。但“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强悍战力也证明了英国人花费的巨额英镑物有所值,英国人在挨揍的同时也打击了敌人;“冯.德.坦恩号”的主炮严重受损,“吕佐夫”号也遭到重创,动力大减,勉强能够继续航行。 下午5时30分,德国驱逐舰看到几艘英国轻型军舰从东北向它们驶来。这些军舰都是侦察舰,属于海军少将霍勒斯.胡德指挥的由三艘战列巡洋舰组成的舰群,是杰利科派来加强贝蒂的舰队的。在短暂的交锋中,德国轻巡洋舰“威斯巴登”号连续遭到猛击,和它的大部分船员一道沉没了。德国的v-48号驱逐舰和英国的“鲨鱼”号驱逐舰也同归于尽。两艘老旧的英国巡洋舰“防御”号和它的姊妹舰“勇士”号在6000码处和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交战。仅仅不到四分钟,“防御”号舰体炸裂沉没,“勇士”也受了重伤,第二天在也沉没了。 两支庞大的舰队互相向对方冲去,英国舰队以每4艘战列舰成一行、六行并列的队形向南航行前进。每行相距2000码,每艘军舰相隔500码。如果要把战列舰部署成舷侧单行,需要四分钟,但这种动作的先决条件是要敌舰正好在前面,并且已经知道它的准确距离。如果敌人迫近左侧翼或右侧翼,则用另一机动动作,使舰队可以向进攻的兵力列成舷侧单行。杰利科不能决定他的机动动作,直到他知道舍尔的航向和方位。在确定德国舰队正好向英国主力舰队的右侧翼行进后,杰利科下令整个舰队向左舷散开,二十四艘无畏级战列舰排成一条15000码长的作战单行,向东南方向行驶。 在英国人这一机动动作完成之前,舍尔并不知道英国主力舰队就在这片海域。当东北方的地平线变成了一片银白色和桔红色闪光的光幕,继之以一阵冰雹般的炮弹的巨大爆炸时,他的轻型侦察舰只几乎来不及向他发信号便被炸得粉碎。杰利科正在做抢占“t”字头的战略机动动作,此时舍尔的舰队在发挥炮火威力方面受到阻碍,而英国主力舰队却能够用所有大炮轰击德舰。 尽管英国皇家海军是在有利条件下射击的,除了炮口发出的闪光外,杰利科的舰只被东方天空的阴霾和德舰烟囱里吹向东方的浓密煤烟所遮蔽。仅仅不到十分钟,舍尔的前锋战舰至少受到了十二次猛烈的齐射。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德国战列巡洋舰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吕佐夫”号的舰首几乎在水线以下,“冯.德.坦恩”号的上层结构崩塌,大炮歪倒在躺满着已死和垂死的水兵们的甲板上。 舍尔意识到遇上的是英国主力舰队。他没有浪费时间,下午6时36分,他发出了这次海战当中最为关键的“转向西北接敌”的命令,实施“反航战”的德国舰队向英国舰队进行了猛烈的齐射,英国舰队最末端的“阿金库尔”号战列舰率先被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击中,起火爆炸,很快沉没。虽然德舰“德弗林格尔”号已被英舰命中数次,但它还是向胡德少将的旗舰“无敌”号发射了一次致命的齐射,雷鸣般的爆炸把这艘战列巡洋舰炸成了两截,然后连同全体船员沉没了。 英国舰队遭受的可怕打击一时间让杰利科和贝蒂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不知道舍尔已经切上了自己的舰队尾部。此时黑夜已经降临,交战双方的轻型舰艇开始摸着黑大打出手,互有伤亡,由于在黑夜里不辨敌我,双方都在焦急地等候着天亮的决战。 令交战双方都闹心不已的“鱼雷之夜”终于结束了,夜间的混战使英德双方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及鱼雷艇损失都很大,天亮的时候,日德兰沙洲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着的舰体残骸碎片和阵亡水兵的尸体。 “巨人们的决斗”在6月1日白天展开,英德双方的战列舰队终于开始了面对面真正的交锋,英国舰队排成了长长的战列向德国舰队扑来,英舰依次为“英王乔治五世”号、“阿贾克斯”号、“百人队长”号、“爱尔兰”号、“猎户座”号、“君王”号、“征服者”号、“雷神”号、“铁公爵”号、“皇家橡树”号、“壮丽”号、“本鲍”号、“贝乐洛丰”号、“鲁莽”号、“前卫”号、“巨人”号、“克林伍德”号、“海王星”号、“圣文森特”号、“马尔博罗”号、“复仇”号和“大力神”号,贝蒂的战列巡洋舰和四艘“伊丽莎白女王”级快速战列舰也加入了进来。 德国舰队在舍尔的指挥下奋力杀上,德国舰队依次为“国王”号、“大选帝侯”号、“边境伯爵”号、“威廉王储”号、“凯撒”号、“路易特波德摄政王”号、“凯瑟琳”号、“腓特烈大帝”号、“拜恩”号、“巴登”号、“萨克森”号、“符腾堡”号、“奥斯特弗利斯兰”号、“图林根”号、“赫尔戈兰”号、“奥尔登堡”号、“波森”号、“莱茵兰”号、“拿骚”号、“威斯特***”号、“德意志”号、“黑森”号、“波默恩”、“汉诺威”号、“西里西亚”号和“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希佩尔已经受到重创的五艘战列巡洋舰也跟了上来,准备做殊死一搏。 由总吨位达200余万吨的200余艘战舰和10万海军官兵参与的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和最为惨烈的海上大决战正式开始。 双方舰队各自进入到射程之后便开始了对轰,一时间海面上炮声震天,弹雨横飞,整个海面为之沸腾,在这连上帝都感觉恐惧的炮战中,谁的火力和装甲防护差谁遭殃,费希尔的“速度就是防御”在这样的战场上完全失去了作用。 由于德国舰队将火力最强的四艘“拜恩”级战列舰放在了中军的位置,而英国舰队的中军则偏偏由相对较弱的战列舰组成,因而这些战舰在德舰380毫米主炮的凶狠打击下很快便招架不住,而英国舰队此时最强的军舰在后卫,它们也将火力集中在了德国舰队后卫的那些老式前无畏舰上。此双方都以猛攻对方的弱舰为主要的手段。 在致命的大口径舰炮的疯狂轰击下,双方的弱舰都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德国前无畏舰“德意志”号、“黑森”号、“波默恩”号、“汉诺威”号、“西里西亚”号和“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这六艘“5分钟舰”在不到20分钟的时间里先后沉没,英国战列舰“贝乐洛丰”号、“鲁莽”号、“前卫”号和“巨人”号也被德舰送进了海底。 在看到已方的战列舰一艘接一艘的起火沉没,杰利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当然不知道,德国人在技术上的熟练要远远的胜过英国人,德舰射出的装有定时信管的大口径穿甲弹一般都能穿过英***舰的船壳然后爆炸,具有很大的破坏作用。而英国炮弹不能洞穿德舰的装甲钢板,往往碰上就炸。而且德国在信号技术、测距和夜战设备方面也都超过英国主力舰队。而在至关重要的防火系统方面,德国海军更是比英国海军优越得多。英国炮弹在德***舰的炮塔里爆炸,不会引起进一步的损害,防护得很好的垂直通道,防止火势下窜到弹药库。而德国炮弹在英***舰炮塔里爆炸时,则会引起下至弹药库的一系列炸药的爆炸。由于英国设计师们过于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于速度和大口径火炮上,而忽视了其它方面必要的改进,因而在这场关乎大英帝国数百年国运的战斗中吃了大亏。 尽管双方都遭受了可怕的损失,但谁都不肯轻易退却,在双方的战列舰捉对撕杀之际,贝蒂和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也没有闲着,也在用剩余的炮火做着殊死的较量,由于德舰炮火和防护方面占有优势,英舰的缺陷则过于明显,很快,包括贝蒂的旗舰“狮”号战列巡洋舰在内的所有英国战列巡洋舰几乎全都无一例外的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断为两截,然后带着船员们迅速的沉入了海底,只有“狮”号的沉没时间稍长,让贝蒂能够在旗舰沉没之前逃上小船。 和英国人的惨重损失相比,德国战列巡洋舰凭借优异的性能多挺了一段时间,但也仍然难逃被击沉的噩运,在四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的猛攻下,“吕佐夫”号终于无法坚持, 在打出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的旗号后沉没了,紧接着“毛奇”号和“冯.德.坦恩”号也步了“吕佐夫”号的后尘,如果不是四位“女王”在关键时刻转舵支援自己的战列舰去了,被打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赛德利茨”号“德弗林格尔”号其实也很难逃得性命。 战斗很快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由于四艘德国“拜恩”级战列舰的火力过于凶猛,“猎户座”号、“君王”号、“征服者”号、“雷神”号先后被击沉,杰利科的旗舰“铁公爵”号被打得伤痕累累,全舰大火,但仍然在坚持战斗,最后也沉没了,在这艘英勇的战列舰沉没时,“巴登”号战列舰上的德国水兵亲眼看到杰利科站在舰桥上,与舰同沉。 在英国战列舰一艘接一艘的沉没时,德国舰队也遭到了可怕的损失,“路易特波德摄政王”号、“凯瑟琳”号和德国舰队的旗舰“腓特烈大帝”号也在英舰的猛烈炮火当中沉没,在旗舰遭受重创的时候,舍尔试图更换旗舰,当他来到小艇上不久,便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的旗舰迅速的消失在了海面上。 舍尔命令水手们将自己送到离得最近的德国战列舰上去,但却没能成功。此时英国舰队虽然失去了旗舰,但剩下的几艘超无畏战列舰仍然不肯退缩,在坚持着战斗,在它们可以吞噬一切的炮火轰击下,防护较差的德国战列舰“奥斯特弗利斯兰”号、“图林根”号、“赫尔戈兰”号、“奥尔登堡”号、“波森”号、“莱茵兰”号、“拿骚”号和“威斯特***”号全都燃起了大火,而这时四艘“伊丽莎白女王”级快速战列舰的到来更加剧了德舰的损失,这些德***舰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全部被英舰击沉。 此时交战双方差不多都有一多半的军舰沉入了海底,但战斗却并没有就此停止,尽管双方都失去了旗舰的指挥,但分舰队的将领却全都不约而同的毅然升起了血旗,誓要血战到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三十九)贪污犯即卖国贼 (一百三十九)贪污犯即卖国贼 英国舰队在战列舰队指挥官杰拉姆中将的指挥下继续战斗,德国舰队则由前卫舰队指挥官保罗.贝恩克少将指挥,继续进行着殊死的搏杀。 由于四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的及时回援,英国舰队的火力渐占上风,在英舰的奋力攻击下,德国战列舰“凯撒”号终于无法坚持,这艘战舰燃烧着大火,甲板上满是已死和垂死的人们,在阵阵剧烈的爆炸声中,这艘战列舰终于倾覆,沉入了大海。 此时德国舰队只剩下了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和四艘“拜恩”级战列舰(两艘未沉的战列巡洋舰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被迫退出了战场),它们在英舰射来的弹雨中苦苦挣扎,无数次被大口径炮弹击中,被烈焰和浓烟包围,但就是不肯沉没。而他们威力强大的巨炮给予了英国舰队更加致命的打击,着实令德国的造船技师和工人们脸上有光。 看到德舰所剩无几,而英国舰队则在数量上占有优势,急于为舰队司令官报仇的杰拉姆中将求胜心切,指挥英国战列舰企图包围德舰,抢占德舰的“t”字头,将德舰全部歼灭,但他忘记了仅存的这八艘德国战列舰是德国舰队精锐中的精锐,英国战列舰的主要损失都是“国王”级战列舰的350毫米炮和“拜恩”级战列舰的380毫米炮所造成的,结果英国人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英舰企图完成转弯动作时,德舰用精准的炮火给了英舰以严厉的打击,本来已经受伤航速大减的“英王乔治五世”号当先被“国王”号的350毫米主炮击中,结果发生了致命的爆炸,很快带着杰拉姆海军中将和所有的舰员一道沉没了。紧接着防护较弱的外贸舰“爱尔兰”号也被“萨克森”号一炮击中了要害,在一声巨响当中沉没了。 失去了指挥的英国舰队一时间陷入到了混乱当中,看到有机可乘,德国战列舰一边躲避着四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和另外四艘英国战列舰的进攻,一边将火力集中在了“阿贾克斯”号、“百人队长”号和“猎户座”号上,这三艘英国战列舰同样经不住“拜恩”级战列舰380毫米巨炮的打击,接连在爆炸中沉没。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苦味酸装药的英国炮弹低劣的穿甲性能,在这场近距离肉搏战中,英国炮手们打得也相当出色,多次准确的击中了德舰,但由于英国炮弹碰上装甲就炸,想要真正撕开德舰坚厚的装甲需要耗费大量的弹药和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防护性能较差的英国战列舰面对德国人可怕的重型穿甲炮弹,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但大英帝国海军的百年军威和荣誉不容许英***舰在这样旗鼓相当的战斗中有丝毫的退缩,悲剧则由此产生。 在再次给予了英国战列舰队以沉重打击之后,德国战列舰的情况也变得不妙起来,大部分的主炮都毁不堪用,每一艘军舰上都只有一到两门主炮还能维持射击,贝恩克少将意识到了危险(德国人的谨慎和英国人的鲁莽在这一时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果断地率领德国舰队开始了突围行动。看到德国战列舰要逃跑,英国舰队在西塞尔.伯尔尼中将的率领下紧紧追赶,但此时英舰仅剩八艘,而且全都受了重伤,尤其是埃文-托马斯少将率领的4艘“伊丽莎白女王”级快速战列舰因为战斗多时,动力系统受到了损伤,航速大减,“圣文森特”号、“马尔博罗”号、“复仇”号和“大力神”号也受创甚巨,无法保持原来的火力和航速,但英国人仍然不肯放弃。由于海面上已经完全被浓密的烟雾所笼罩,德舰的身影很快变得朦胧起来,英舰很快便失去了目标。 伯尔尼仍然试图挽回败局,他知道如果让这八艘德国主力舰平安的回到德国后对英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打算率领英国舰队在德舰前往基尔港的归路上进行截击。英国水手们抓紧时间修理舰体和受损的火炮,准备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舍尔在登上一艘驱逐舰后来到了“国王”号战列舰上,从贝恩克少将手中重新接过了指挥权,在海上漂荡了许久的舍尔和贝恩克少将看法一致,认为现在撤出战斗才是明智之举,为了能够平安返航,舍尔命令发电报要海军部设法核实合恩礁水道有无敌舰出没。德国人的无线电报被英国情报部门截获,并及时通知到了英国舰队。伯尔尼由此推断出了德国舰队的撤退路线,得以抄近路追上了德国舰队。 率先追上德国舰队的是埃文-托马斯的快速战列舰分队,看到英国舰队突然出现,舍尔着实吃惊不小,由于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受伤过重,已经无力再战,舍尔率领这四艘战列舰脱离战列,夺路而逃,四艘最强悍的“拜恩”级战列舰则担任掩护,再次同英国舰队展开了激烈的炮战,亡命的德国舰队爆发出了最强的战力,英国舰队也使出了全力,并出动轻型舰艇攻击德舰,这一时刻的战斗德舰的火力占了上风,很快,“巴勒姆”号被“拜恩”号击中,起火爆炸,“马来亚”号在“巴登”号的齐射中倾覆,“勇敢”号被“萨克森”号打掉了最后一座能用的炮塔,动力系统受损,被迫退出了战斗,“厌战”号被“符腾堡”号重创,在烈火和浓烟中狼狈逃走(这两艘战列舰随后完全丧失了动力,在被巡洋舰拖回斯卡帕湾的途中遭到德国潜艇的伏击沉没)。 当伯尔尼发现快速战列舰分队遭到重创之后,他意识到这场战役的失败已经成了定局,他手中硕果仅存的四艘战列舰很难对付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再打下去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因而无奈地带着剩余的英***舰退出了战斗。德国公海舰队剩下的8艘战列舰和2艘战列巡洋舰终于平安的回到了基尔港。 日德兰海战结束了,在这场空前绝后震惊世界的大海战中,英国皇家海军总计损失了23艘战列舰和6艘战列巡洋舰,12艘巡洋舰以及大量的辅助舰艇,官兵伤亡近4万人,可以说主力尽失,盛极一时的“大舰队”就此灰飞烟灭。德国公海舰队则损失了18艘战列舰和3艘战列巡洋舰,9艘巡洋舰,7艘驱逐舰和15艘鱼雷艇,13艘其它舰艇遭受重创,官兵伤亡近3万人,损失也是极为惊人的。 日德兰海战彻底改变了英德两国海军力量对比,成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战役。在日德兰战役结束后,英国的海上优势不复存在,因此曾经也是海军出身的中华帝国武义亲王黎元洪才会说日德兰战役英国失败了,如果从损失上讲,的确德国人是胜利者。 但杨朔铭知道,现在德国海军虽然拉平了和英国海军之间的差距,但并没有取得绝对的优势,而且因为英国海军的巨大损失所出现的力量真空可以由美国海军和日本海军来填补,而德国则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德国的盟国奥匈帝国和土耳其都是拉不上台面的小伙伴,不拖后腿就不错了)。因此德国海军虽然凭借日德兰一役获得了暂时的优势,但这种优势注定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因此蔡锷才会说德国未能取得决定性胜利。 “德国海军此前虽扫荡英国海岸,毁其船厂多处,但并没有摧毁英国造船工业的根基。”蔡锷说道,“美国海军已经进驻英伦本土,听说日本海军也准备派大舰远赴英国,这样一来,德国仍然无法打破海上***。 杨朔铭看了看袁世凯,此时的袁世凯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对自己有可能站错了队而担忧不已。 “英国海军虽有美日助阵,但损失过巨,一时难以恢复,如今法国国都已失,俄国连战连败,国内***四起,协约国想要打败德国,已经不可能了。”黎元洪接着说道,“我国不应继续参战,陷入过深,否则协约国战败,我国亦不免大受其累。” 听了黎元洪的话,袁世凯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着群臣,似乎是有些不太甘心。 “现在我国绝不可中途退出。”海军大臣刘冠雄说道,“我国如现在退出协约国,一则失信于友邦,为全球所不齿,二则会给日本以可乘之机,战后如日本再犯我国,当无一国肯出手相助了。” “刘总长所言极是。”首相杨度说道,“合六大国之力,战不下德国,绝无可能。” “兵法云:‘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我军如今在欧陆作战之兵已不下二十万人,饷械补给虽有英法美等国接济,但耗费仍不可胜数,若战事旷日持久,我国经济必将难以负担!”黎元洪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哪怕最后能够得胜,但打得民穷财尽,对我国又有何益?” “无论如何,咱们现在也得咬牙坚持,把这一仗打完!”袁世凯有些恼火地说道,“只要把这最艰难的时候熬过去,以后便是我华夏腾飞之时!” 看到袁世凯动了真怒,黎元洪的脸上憋得通红,他强忍住了怒气,没有再说什么。 御前会议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当杨朔铭起身准备和众人一道离开时,一位内宫女官叫住了他。 “杨督办请留步,皇上召见。” 杨朔铭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等到众臣依次退出,女官带着他来到了后宫的袁世凯书房中。 脱去了大元帅军装的袁世凯换上了一身团龙纹的金色汉服,显得很是朴素,看到杨朔铭进来,他笑呵呵的打着扫呼,而在袁世凯身边侍立着的一名戴眼镜的瘦高个年轻人,则取过了一张紫檀木椅子,请杨朔铭坐了下来。 杨朔铭立刻便认了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是袁世凯的第五个儿子袁克权。 袁克权和袁克定袁克文兄弟一样,都是袁世凯很器重的儿子,在袁世凯举行皇帝登基典礼时,曾经让他们兄弟三个同穿一样的太子礼服,用意是什么再明白不过了。 杨朔铭和袁世凯父子见礼之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和中国历朝历代臣子见了皇帝都要跪下磕头的礼节不同,袁世凯的弘宪王朝则完全废除了这些旧礼,袁世凯在主持祭孔大典时也不行跪拜礼,使君臣之间更显平等与亲近,这对实行了几千年封建旧礼制的中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曾经是“戊戌变法”的先锋的康有为则对此极为不满,公然叫喊“万国礼教主无不跪,中国民不拜天,不奉耶稣,又不拜孔子,留此膝何为?”)。 和以前中国历朝历代的皇帝不同,登基之后的袁世凯也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穿着龙袍(袁世凯的龙袍倒是有两套,是由淘洙设计的汉代龙袍,龙冠也是平顶十二旒的汉冠,但他平时并不穿,只在主持传统的大典时才穿),显得高高在上令人不敢仰视。在接见臣子的时候,他也是象普通人一样的大伙儿一起面对面坐在桌子旁交谈。 “我自从听了瀚之的话,不再把鹿茸灵芝什么的当饭吃,身子确比以前强了不少。”袁世凯笑着亲自端过一杯茶放到杨朔铭的面前,“凡事过犹不及,古人的话说的还是有道理啊!” “陛下所言极是。”杨朔铭笑了笑,点了点头。 “自你杨瀚之主持全国实业以来,成效显著,远的不说,单是这‘人和医院’,就比以前的太医院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袁世凯说道,“我听说蔡松坡一直在那里疗养,前一阵子也去做了一次全面检查,用了一些西医的药,好多痼疾都去掉了。宫里面现在已经只知‘人和医院’而不知太医院了。” “太医院的方子其实也是很珍贵的,只是用药杂质太多,现在也已经和‘人和’合作,采用西法提纯,称为‘中华汉药’,有些补益的方子,陛下感兴趣的话,不如试试。”杨朔铭笑着说道。 “好,等我去看看。”袁世凯说着,话锋突然一转,问道,“川路公司贪污民间集资案,你那里查得怎么样了?” 听了袁世凯的问话,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点了点头。 “实情已经基本查清,那些贪墨之徒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那么说,川路公司挪用民众集资转入股市弁利,并非为了壮实修路资本,而是为了中饱私囊?”袁世凯听到杨朔铭的回答,目光变得专注起来。 “是。川路公司在上海股市中,共计投入了500万元,这是当时川路公司仅余的可动用资金的一半,您要知道,当时沪市的总资金也不过几千万元之数,其陆续挪入沪市的资金,相当于沪市总资金的十分之一,他们是沪市相当有分量的大户的事实,在沪市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想到自己的老丈人黄侍尧为了查出事实真相险些丢了性命,杨朔铭的拳头不由得捏紧。 “如此胆大妄为,真是岂有此理!”袁世凯不由得勃然大怒。 “而且川路公司用这笔钱炒股,绝非公司的公开决策,而是其高管中的少部分人的秘密操盘。公司层面上的公开决策,是授权高管们将这笔款项存款生息,因此规定了在每家银行存款不得超过20万元的上限,目的是为了防范金融风险,但这笔钱却被全部用于炒股。”杨朔铭说道,“事情败露后,其主事者还多方狡辩,说要盘活资金,以钱生钱,但实际上,从负责具体操盘的川路公司总收支人的行为看,可以说是真正的‘老鼠仓’,而且其中还存有严重的贪污行为。在清理清查时,还发现了账目上的很多问题。” “他们想要让政府以‘铁路国有’的名义接手,目的就是想要政府来当这个冤大头。”袁克权在一旁突然说道,“前清时他们就是这么干的,现在又把老把戏拿出来了。” “我他娘的才不给他们填这个屎坑呢!”袁世凯怒道,“他们简直是抢劫!是强盗!” “以政府的名义收取租税无数,时至今日,却一寸铁路未修,而且还想要政府替他们还债,事情被揭露又不惜买凶杀人灭口,可谓歹毒之至。”杨朔铭沉声说道,“我一直认为,贪污犯和那些流氓爱国者,才是真正的***贼。” 袁世凯父子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流氓爱国者”这个词,不由得全都一愣,然而他们马上便明白了杨朔铭话里的意思。 “贪污犯即***贼,瀚之说得好啊!”袁世凯叹息道,“可惜现在,并没有几个人能认识到这一点。”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最大动力!) ------------ (一百四十)海外幽灵 (一百四十)海外幽灵 “记得甲午时,日谍宗方小太郎曾给日本天皇的报告中称我国的问题并非只是官场腐败,而是全民腐败。今日川路公司所为,可为佐证。”袁克权说道。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了自己在原来时空的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嘴里不由得阵阵发苦。 在那个时代,全民腐败生动地体现在各种体制的企业之中。在政治腐败、全民寻租的条件下,中国的法制逐渐沦为权力的遮羞布,各种公司企业都成为厚黑大行其道的娱乐场。而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监管有多糟糕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监管、也无法监管。 历史在这里,奇迹般地出现了轮回。 “瀚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袁世凯问道。 “揪出这些蛀虫,依法严惩,并向全国公示其犯罪经过始末,以儆国人。”杨朔铭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袁世凯连连点头,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处理建议,杨朔铭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对于后世的“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等弊端,他是有着切肤之痛的经历的。 对一个国家来说,经济政策和完善的法律制度才是最重要、最基本的社会政策和制度,也是考量当国者执政是否成熟的基本标准。没有稳定的经济政策和法律制度,民众不可能安居乐业,社会不会安定和谐,当国者的政权基础自然也不可能巩固。 结合他在后世的经历和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杨朔铭深深的知道,全民的信用重建、契约精神与法制精神的树立,都是更为根本的基础工程,需要更为漫长艰难的建设过程。只要这些不解决,和尚就一定是歪嘴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好经书,也一定会被唱歪。 而现在的他,从收购福州船政局和汉冶萍公司时起,就已经悄悄的走上了这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而眼下川汉铁路公司给他出的这个难题,只不过是个开始。 “盼瀚之扫除路务积弊,修他20万里铁路出来,为我中华建不世奇功!”袁世凯满脸欣慰之意地鼓励道。杨朔铭知道袁世凯这是在向自己暗示会在整顿川汉铁路公司的问题上支持自己,不由得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瀚之军政工业医药皆有所长,克权你以后要和瀚之好好的学学。”袁世凯煞有介事的转头对身边的袁克权说道。 听了袁世凯的话,杨朔铭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袁世凯今天召见自己的真实目的。 “以后凡事就要多和瀚之商量了。”袁克权微笑着朝杨朔铭拱了拱手。 “那可不能白请教,规庵要替我分担些事情才行。”杨朔铭的脑子飞快地一转,马上开玩笑似的接口笑道,“有了规庵帮忙,那可是如鱼得水啊。” “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多多走动,好好亲***近。”袁世凯和颜悦色地对他们二人说道。 杨朔铭笑着点头答应,但此时他的心里,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沉重。 召见结束后,杨朔铭出了新华宫,回到了家里,黄韵芝看到他眉头深锁的样子,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杨朔铭便将今天和袁世凯父子会面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 “这说明,很可能是老袁想要重立太子。”黄韵芝沉吟了一声,“他想给这个小儿子找个硬一点儿的靠山,所以就看上你了。” “我算什么硬靠山,我手里既没有地盘,又没有钱和兵,”杨朔铭自嘲地一笑,“比我厉害的北洋宿将可是有的是。” “你现在是没有,可不等于以后没有。”黄韵芝笑着摇了摇头,“老袁能做如此决定,说明他还是有眼光的。”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在法国的袁大太子出了什么问题。”杨朔铭将衣服脱下,随手交给了身边的曦雪,“让老袁改主意想要废长立幼了。” “这个可能性也很大,听说那位袁大太子打仗的本事不行,但在法国可是没少留下风流韵迹。再说他毕竟身有残疾,作为国家储君形象是差劲了点。”黄韵芝笑道,“袁二公子虽有才学,但文人气太浓,也不象能当太子的样子。” “夫人所言甚是。”曦雪在一旁说道,“袁二公子是贾府宝二爷一类的人物,诗文虽做得极好,但总透露出萧瑟之气,他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当储君的。” “曦雪姑娘对袁二公子可是挺了解啊。”黄韵芝笑着看了看曦雪,虽然明知道是玩笑话,但曦雪的脸还是红了起来。 “欢场唱酬,诗文应答是少不了的,但曦雪能从他的诗文看出来他的性格,也是独具慧眼呢。”杨朔铭笑着看了看曦雪,“果然不愧为女校书。” “将军过奖了。”曦雪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婉文静,让杨朔铭又小小的惊艳了一回。 而此时他眼神中的细微变化,当然也被耳鬓厮磨的妻子尽收眼底。 “对咱们来说,卷入这夺嫡之争可不是什么好事。” 曦雪转身离开,杨朔铭将目光从她和美丽的妻子身上收了回来,想到今天和袁世凯父子的会面,他刚刚有些舒展的眉头又变得拧紧,“我现在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分心。” 听了杨朔铭的话,黄韵芝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爹刚才发来了电报,证据都收集全了。”黄韵芝说着,将一封电报交给了杨朔铭,“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杨朔铭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今天晚上才能决定下来。” 杨朔铭的回答让黄韵芝感到有些不解,她看着他,问道:“你今天晚上还要出去?” “是。”杨朔铭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日历上,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你这大半年的,晚上只有一半的时候在家,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黄韵芝有些幽怨地说道,“难道曦雪这样美貌的姑娘都入不了你的眼吗……” 杨朔铭看着她眼中似乎有泪水闪动,不由得朗声一笑。 “你可千万别再往家里买美女了,”杨朔铭笑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他挽起了自己的胳膊,将小臂下的一道细微的伤痕露给她看,“我晚上是去办一些隐秘的事,绝不是寻花问柳,放心吧。” 看着这道明显是极为锋利的利刃造成的伤痕,黄韵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今天晚上,应该是最后一晚了。”杨朔铭轻声说道,“过了今晚,他们就不需要我再教什么了。” 日本,东京,某训练基地。 精赤着上身的夏阁哲站在一位日本军官的面前,正用阴冷的目光看着他,尽管那位日本军官在中国人面前一向趾高气扬,但此时的他面对着脸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迹的这个身上刺青的年轻杀手,眼中却满是惊惧之色。 他看了看手上的成绩单,下面赫然用日文写着“工作能力极强”的字样。 “恭喜你以最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全部的课程,你是第一个取得这样成绩的支那人。”日本军官说着,取过一个圆木印章在成绩单上面盖了一下,“这是配给你的武器,请你签收。”他说着,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小木手提箱,将里面的一把小巧的手枪取了出来。 “这是特制的暗杀用手枪,备弹六发,全部是带有剧毒的子弹。只要击中目标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就足以致命。”日本军官将手枪交给了夏阁哲,夏阁哲摆弄着这把制作精良但却连一个数字符号都没有的手枪,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看着这个野兽一般的年轻中国人表现出来的嗜血杀意,日本军官再次打了一个寒战。 接受日本情报部门训练的中华革命党人有很多,但象夏阁哲这样的杀手,日本人里也是不多见的。 “这位将是你去中国执行任务的搭挡。”日本军官说着,拍了拍手,很快,一位一身中国旗袍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了夏阁哲的面前。 看到这样漂亮的姑娘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夏阁哲咧着嘴,露出了一个快活的狰狞笑容。 秋山富美子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中国人,脸上始终保持着恬淡的笑容,但内心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厌恶。 眼前的中国人,单从相貌上而论,可以说是相当英俊的,他的脸部轮廓精巧细致,属于秋山富美子喜欢的类型,但那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杀气,却让秋山富美子总生出一种寒透脊背的感觉。 “小姐,你杀过人吗?”夏阁哲看着眼前的姑娘,笑了笑,突然问道。 秋山富美子收起了脸上礼节性的笑容,冷冷地点了点头。 “死在我手里的人,都是支那人。” “是吗?”夏阁哲用淫邪的眼神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只会生孩子呢。” “在我眼里,支那人全都是猪。”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秋山富美子感觉自己好象被剥光了衣服正赤着身子站在对方面前一样,尽管内心感觉到了恐惧,但她想起了那些曾经贪图自己的美色但却最终在自己的手中送了命的中国士兵,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侮辱对方的话。 听了她的话,夏阁哲没有说话,而是用充满杀意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秋山富美子,他打量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此时那把带有剧毒子弹的手枪虽然已经被放回到了盒子里,但夏阁哲似乎并没有打算用它的意思。 一旁的日本军官注意到夏阁哲的目光从秋山富美子微露的脖颈肌肤处扫过,一双手也变得青筋暴露,似乎在下一秒钟他就会扑上去,用那双铁钳般的手拧断姑娘的脖子。 秋山富美子的手也渐渐握紧,此时的她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怀剑”,但手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发起抖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夏阁哲的目光,不由得低下了头。 “你输了。” 夏阁哲笑了笑,不再看她,而是将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拎了起来,合上了木箱,然后拎着木箱转身走开了。 秋山富美子感觉到危险解除,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的她,眼前不知怎么,一点一点浮现出了秋山真之的身影。 作为家族当中的长辈,秋山真之其实并不赞同秋山富美子从事现在的工作。 “想要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舍此别无捷径。” 尽管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但日本第一天才的秋山真之,却从见到秋山富美子的那一天起,便知道军方情报部门下一部打算采取的行动。 “孙文此人眼高手低,志大才疏,又刚愎自用,不会有任何成功的希望。” “凡是他参与的行动,没有不以失败收场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一直在帮袁世凯的忙,他才是袁世凯的最大帮助者。” 她现在还记得,当她讲述自己脱脸的经历和在中国赣西所见到的一切时,秋山真之那惊讶的表情。 “你如果真要再回到中国去的话,那个叫杨朔铭的年轻人,你不妨多多留意。这个人也许会成为帝国日后最可怕的敌人。” “一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一个中国内陆省份建立自己的工业基地的人,难道不可怕吗?” 秋山富美子现在还记得,已经显出老态的秋山真之,当时那忧虑的目光。 “你还在等别人吗?小姐?” 夏阁哲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打断了秋山富美子的回忆。 “来了。”她答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当夏阁哲带着秋山富美子来到中华革命党在东京的总部(日本黑龙会的总部则在隔壁)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 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大部分都是中国人,但也有一小部分穿着和服的日本人。 很快,领袖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和以往不同的是,领袖今天既没有穿日本和服,也没有穿西服,而是穿了一套中国汉服。 看到领袖的身影,夏阁哲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夏阁哲是个贫苦人家出身,在他五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带头抗租,被赶来镇压的官兵活活打死,并砍下了脑袋,在县城门口悬尸示众三日。自从那时起,夏阁哲就变得沉默寡言,脸上永远的失去了笑容。后来母亲带着他改了嫁,他的继父是一位广东的商人。虽然他的生活环境变得好了些,不再象以前那样的饥一顿饱一顿,后来也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上了新学堂,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一团冰,冰里包裹着一团火。 但好景不长,过不多久,继父做生意赔了钱,破产了,无奈之下,带着他们母子去美国闯荡,在到达美国不久,继父和母亲就相继离世。 失去了亲人的夏阁哲从此在异国他乡,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他深深地相信,要不被人欺负,就得做人上人。 他咬着牙,接受着地狱般生活的磨炼,向周围的人们不断的学习着生存的知识和技巧(当然也包括杀人的技巧) 长大的夏阁哲,一直对他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和失望。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本小册子。 那是他的好朋友刘北海送给他的,他一看到这本小册子,就立刻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小册子历数了中国社会的黑暗与不公,并且鲜明地提出,改朝换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唯一的办法,是革命。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 夏阁哲被小册子里面的内容深深地震撼了。 小册子告诉他,成为人上人只能解决一个人自己的悲剧,但却解决不了整个社会的不公! 革命!只有革命才能救中国! 他原本并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希望在哪里,可看了这本小册子,他终于看到了未来。 小册子的内容,让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他经常在睡梦中梦到的情景。 流淌在地面上的红红的一片,是从父亲身体里流出的血;萦绕在他耳边的,是地主们嚣张的大笑声和官兵们的枪声,还有官兵马队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以及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还有那一颗颗悬挂在城门的人头。 小册子激起了他内心沸腾的热血,融化了他内心深处的坚冰,释放出了他内心的火焰。 他后来才知道,这本小册子的撰写者是谁。 他现在还记得,当领袖在演讲台上发出“誓以我血荐轩辕”的誓言时,自己那仿佛全身被热火点燃的感觉。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这句诗铭刻在自己的身上的原因。 从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出现了指路明灯,变得不再黑暗。 从那一天起,他便加入到了党的队伍当中,成为领袖最为忠诚的追随者和“战士”。 从那一天起,他就把领袖的思想,当成了自己的思想,党的思想。 他知道,自己从事的是光荣伟大的事业。 他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获得了领袖的器重。 在他的眼中,领袖的一切都是无比正确的,他一直认为,只有贯彻领袖的意志,才是他无上的光荣。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最大动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四十一)光明的背后 (一百四十一)光明的背后 对于领袖的意志,夏阁哲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领袖来到临时搭好的高台前,下面的人群立刻产生了一阵骚动。 领袖摆了摆手,向往常一样,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讲。 听着领袖历数袁世凯恢复帝制倒行逆施的罪恶,夏阁哲的心底再次升腾起了熊熊烈火。 领袖的演讲深沉而不失激昂,在演讲过程中,时不时被台下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打断。 领袖的演讲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演讲结束后,一些到场的日本政商要人纷纷上前,同领袖握手,领袖则满面含笑的接受着他们的祝贺。 和夏阁哲并肩站在一起的秋山富美子看着踌躇满志的领袖,想起了秋山真之对他的评价,不由得摇了摇头,她转头看着站在那里激动不已的夏阁哲,心中暗自疑惑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夏阁哲这样的杀手竟然会如此的痴迷于这样一个人的讲话,在她看来,他的演讲并无太多的出奇之处。 秋山富美子注意到领袖身边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样身着性感旗袍的年轻女子,她马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脸上现出了一丝惊奇之色。 正在这时,一位身着西装的革命党人向他们走来,他用赞赏和嫉妒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秋山富美子,来到了夏阁哲身边,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夏阁哲点了点头,眼中再次闪过兴奋的光芒,他转头对秋山富美子说道:“和我一起来吧,小姐,我们将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北京,人和医院,室验室。 杨朔铭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前,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的美丽倩影和助手们在一堆玻璃器皿和各种各样的仪器当中忙碌的身影,嘴角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位心地善良的中国传统女神医,如今已经成了“中华汉药”的首创者。 采用西方医学的先进提纯技术来开发中国传统医学,虽然说是杨朔铭首倡,但最后能够变成现实,则多亏了眼前的这个姑娘。 女人的感觉总是很敏锐,象是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她,柳香芸转头向后望了一眼,正好和杨朔铭的目光碰个正着。 看到他在看着自己,柳香芸的脸不由得变得绯红,杨朔铭笑了笑,指了指腕上的手表,她明白他的意思,向他露出一个抱歉的好看笑容,将手里的试管和烧杯冲他晃了晃,又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等了。 杨朔铭微微一笑,冲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注意提醒柳姑娘,好好休息。”杨朔铭对身边的人和医院院长说道,“叫她别把身体累垮了,就说是我的命令。” “您放心好了,我们替您看着她。”医院院长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但杨朔铭却没并没有注意到。 “蔡松坡将军的病情怎么样了?”杨朔铭问道。 “手术非常成功,康复后将和正常人一样,估计以后喝酒也是没什么问题了。”院长有些得意的说道,“只是完全康复得需要一段时间了,我们每一天都给将军做身体检查,将军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刘夫人和潘夫人轮流陪护着呢。” “那太好了。”杨朔铭的脸上也现出了开心的笑容。 想到自己竟然保住了蔡锷的性命,没有让他的喉结核最终象原来历史时空那样的因为耽于医治而发生癌化,杨朔铭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刘夫人和潘夫人既然都在,我就不过去了。”杨朔铭看了看表,说道,“礼物就麻烦你替我送过去好了。” “没问题,您放心好了。”院长答应道。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廊里,他看到杨朔铭,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杨朔铭接过蔡经远递过来的一张报纸,问道。 “这是‘顺天时报’刚刚登的。”虽然脚步匆忙,但蔡经远的神色却显得十分平静,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应该算得上是大事了。 昔日被土匪挟持上山的农家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干练的军人。 杨朔铭看着报纸上刊载的头条新闻,点了点头。 “他们看样子很会选时机啊。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发动。” “蔡将军要是知道了,只怕……”蔡经远有些担忧地说道。 “知道了也不要紧。他应该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杨朔铭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多少阴谋,都是借着这样光明正大的题目进行的。” 杨朔铭转过头,望向了窗外的一轮红日。 “这一次,希望能够一次性的把所有的刺都拔掉。” 蔡经远注意到自己的义父眼中突然闪过凌厉的光芒,尽管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义父这样的眼神,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吓了一跳。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杨朔铭轻声说着,眉宇间的神色瞬间恢复到原来的平和样子。 与此同时,在美国的纽约造船厂,身为造舰监督的林郁箐,正在船坞里看着日渐成型的巨大舰体兴奋不已。 也是在这一时刻,在福州船政局,史选侯望着重新矗立起来的厂区和远处已经疏浚完毕的港口,眼中满是欣慰之意。 在汉阳钢铁厂,孙珲和吴杰看着一座座重新冒起了浓烟的烟囱,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 在旧金山“宝燕堂”商行,一身白裙的沈婉君看着从大洋另一头发来的新指令,匆匆忙忙的跳上了马车。 杜邦公司的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几个美国人听着关于欧洲的战局和欧洲药品市场及丝织品市场的盈利报告,对得到的数据震惊不已。 日本,东京,参谋本部。 “……文自癸丑讨逆之师失败以还,不获亲承我父老昆弟之教诲者,于今有数年矣!奸人窃柄,国论混淆,文于是时亦殊不乐以空言与国人相见。今海内喁喁有望治声矣,文虽不敏,固尝为父老昆弟所属役,复自颠沛不忘祖国者,则请继今一二为国人谈也。文持三民主义廿有余年,先后与国人号呼奔走,期以达厥志。辛亥武昌首义,举国应之,五族共和,遂深注于四亿同胞之心目。文适被举为一时公仆,军书旁午,万端草创,文所敬献于国民者,固甚恨不能罄其悃忱。然国号改建,纪元维新,且本之真正民意以颁布我民国约法,其基础不可谓不已大定。故清帝退位,南北统一,文乃辞职,介举袁氏于参议院。盖信其能服从大多数之民心,听义师之要求,以赞共和,则必能效忠民国,践履约法,而昭守其信誓也。当南北两方情志未孚时,文尝任调和,躬至北京,并有‘愿袁氏十年为总统’之宣言。何期袁氏逆谋终不自掩,残杀善良,弁髦法律,坏社会之道德,夺人民之生计。文故主兴讨贼之师,所以维国法而伸正义,成败利钝所不计也。袁氏既挟金钱势力,肆用诈术,而逆迹未彰,国人鲜悟,以致五省挠败,而袁氏之恶乃益逞矣。文虽蛰居海外,而忧国之志未尝少衰。以为袁氏若存,国将不保;吾人既主讨贼,而一蹶不振,非只暴弃,其于谋国亦至不忠。故亟图积极进行之计,辄与诸同志谋之。顾败丧之余,群思持重,缓进之说,十人而五。还视国中,则犹有信赖袁氏而策其后效者;有以为其锋不可犯,势惟与之委蛇而徐图补救者;有但幸目前之和平,而不欲有决裂之举者。文以为此皆有所执持,而其心理上之弱点,则袁氏皆得而利用之,以逞其欲,此文期期所不敢认以为适道者也。袁氏果于是时解散国会,公然破毁我神圣庄严之约法,诸民权制度随以俱尽。文谓袁氏已有推翻民国、及身为帝之谋,而莫之敢信;而亏节堕行、为伥为侦之败类,且稍稍出矣。文于是痛心疾首,决以一身奋斗报我国家,乃遂组织中华革命党,为最严格之约束,将尽扫政治上、社会上之恶毒瑕秽,而后复纳之约宪之治。两年以来,已集合多数之同志。其入内地经营进行者,皆屡仆屡起,不惮举其个人之自由权利、生命财产而牺牲之,以冀奠我华夏。孤行其自信力,而不敢求知于人人,犹之辛亥以前之中国同盟会也。欧战既起,袁氏以为有隙可乘,不惜暴其逆谋,托始于筹安会,伪造民意,强迫劝进。一人称帝,天下骚然,又驱民参加欧战,穷兵黩武。顾独居深念,以为袁氏怙恶,不俟其帝制之招揭;保持民国,不徒以去袁为毕事。讨贼义举,尤当视其职志之究竟为何,其所表示尊重者为何,其策诸方来与建设根本者为何,而后乃有牺牲代价之可言,民国前途,始有攸赖。今义军之举,为出于保卫民国之诚。文誓不为独夫民贼之所左右,则除恶务尽,对于袁氏必无有所姑息。以袁氏之诈力绝人,犹不能不与帝制同尽,文之所持,凡皆以祈向真正之和平,故虽尝以身当天下之冲而不自惜也。文自束发受书,知忧国家,抱持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终始不替;所与游者,亦类为守死善道之士。民国成立,五族共和,方幸其目的之达。乃袁氏推翻民国,以一姓之尊而奴视五族,此所以认为公敌,义不反顾。今是非已大白于天下之人心,自宜猛厉进行,无遗一日纵敌之患,***既去,民国始可图安。若夫今后敷设之方,则当其事者所宜一切根据正确之民意,乃克有济。文自审立身行事,早为天下共见,末俗争夺权利之念,殆不待戒而已除。惟忠于所信之主义,则初不为生死祸福而少有屈挠。袁氏未去,当与国民共任讨贼之事;袁氏既去,当与国民共荷监督之责,决不肯使谋危民国者复生于国内。唯父老昆弟察之!” “……息兵安民,以事建设,乃万民之所共望。吾民既竭诚以望袁,今袁所报民者何如哉?欧战之役,流血万里,人尽好生,独驱我民远赴异域为他乡之鬼,此为何而然?若知袁之暴戾更甚于清,则又何苦膏血万户,以博一人皇帝之雄哉!所以宁死而不悔者,誓与共和相始终耳!今袁背弃前盟,暴行帝制,解散自治会,而闾阎无安民矣;解散国会,而国家无正论矣;滥用公款,谋杀人才,而陷国家于危险之地位矣;假民党狱,而良懦多为无辜矣。有此四者,国无不亡!国亡***奴,独袁与二三附从之奸,尚可执梃衔璧以保富贵耳。呜呼!吾民何不幸,而委此国家生命于袁氏哉!自袁为总统,野有饿莩,而都下之笙歌不彻;国多忧患,而效祀之典礼未忘。万户涕泪,一人冠冕,其心尚有国民二字存耶?彼既忘国民,即称民贼。吾又焉敢不以身犯难,誓死戮此民贼,以拯吾民!” “今长江大河,万里以内,汉唐京津,扼要诸军,皆已暗受旗帜,磨剑以待。一旦义旗起,呼声动天地。闽粤旌旗横海,我与诸君子同志树东南之威,掣庭扫穴,共戮***,期可指日待焉。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正义所至,何坚不破?愿与爱国之豪俊共图之!” 看完了这篇讨伐袁世凯的檄文,日本陆军参谋长上原勇作冷笑了一声,将檄文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文章是好文章,骗骗无知冲动的支那青年人还可以,只可惜还是当不了真正的枪炮。”一位将军说道。 “他要是以为只凭他手里那点人马,在广东一省发动就可以推倒袁世凯,那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一位文官说道。 “那位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秀全,就是这样一个疯子,占了一个县就称皇帝,好象他们还是同乡吧?”有人在取笑着。 “他比那位洪天王要强一些,至少他明白,没有帝国的支持,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听着大家的谈论,上原勇作的眉头拧成了两个黑疙瘩。 “他在这个时候发动起义,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听说他们在广东有很多内应,而广西的那位陆荣廷将军和云南的唐继尧将军据说也已经和他结成了同盟。” “这样一来,革命党人在支那南方发动,我们的人在支那北方发动,用不着帝国出兵,袁世凯的帝国将不复存在。” “能够确定支那海军已经前往欧洲了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秋山真之突然问道。 “我们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支那海军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的所有舰艇三个月以前就已经出发前往英国,协助英国海军对抗德国人。”一位军官回答道,“现在支那沿海已经没有他们的军舰了。” “支那人的那些小破船,怕是只能给德国海军当靶子了。”有人笑道。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做?”秋山真之喃喃自语道。 “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上原勇作冷冷地说道,“美国人。” “美国人不但在提供给支那人武器,而且还在帮助支那人训练军队。”有人说道。 听了上原勇作的回答,秋山真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事情是非常明显的,支那已经成了美国的保护国。”海军军令部长岛村速雄说道,“美国大西洋舰队已经派主力舰进驻英国,其沿海防务空虚,但其在太平洋之舰队却并未东调,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美国国内造船厂正在秘密建造大型的战列舰,据说这些军舰都是支那海军订购的,是这样吗?”秋山真之听了岛村速雄的话,追问道。 “由于美国人防范极严,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几家大型造船厂,确实正在建造巨型战舰。”一位日本海军军官回答道,“据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确实有人说这些军舰都是支那人订造的,但并未得到证实。” “这是不可能的。”一位情报部门的官员突然说道,“这些军舰不可能是支那人订造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支那人订造的?”秋山真之紧紧盯着他问道。 “很简单,支那人没有那么多钱。”这位官员非常自信的回答道,“上一次的战争已经使支那人的财政趋于破产的边缘,他们连制造小型军舰的钱都拿不出来。我们在支那的情报员从中国人的财政部和海军部都得到了可靠的情报,支那人虽然有一个庞大的海军发展计划,但这个计划是为了取得国家预算而弄出来的,根本就不可能实施。” 听到这样的回答,秋山真之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们这一次的目标,其实是促成满蒙真正的独立,象朝鲜那样的脱离中国。”上原勇作说道,“而那些革命党人,他们只要能始终保持中国处于混乱和分裂的状态,就是最大的成功。” 上原勇作说着,又看了看那份被抛到了桌子上的“讨袁檄文”,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四十二)布棋 (一百四十二)布棋 北京,新华宫。 “早就知道他们这帮人不会这么老实。” 今天的袁世凯破例没有召开御前会议,而是在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和寥寥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此时的袁世凯身着便服,没有戴帽子,光着油光锃亮的大脑门,就象是和人在谈一笔普通生意的乡间土老财。 此时的袁世凯,已经得知了中华革命党在广东举事的消息。 “逆党趁我海军都去欧洲的时候发动,目的大概是想要从台湾得到日本人的就近支援。”海军大臣刘冠雄说道,“他们可以说是早有准备的。” “单就广东一地,他们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杨度冷笑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图,“龙济光要是顶不住,从湖南和江西两路调兵过去,就可以灭了他们。”他不经意的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杨朔铭,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和反应,然后又用暗示的目光望向袁世凯。 自从上次抗击日本侵略的战争结束后,杨朔铭的赣军能战之名已经遍传天下,在杨度看来,只要赣军出动,便可将广东的革命党军队一鼓荡平。而现在如果想要派人前去南方平乱,杨朔铭无疑是极佳的人选。 但袁世凯似乎没有注意到杨度的目光,他看着地图,指了指云南和广西两省,有些恼火地说道:“问题是陆荣廷很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唐继尧的态度也很可疑,蔡松坡现在偏偏又生病住院,不能视事……” “绝不能让他们把川滇黔桂粤等省连成一片。”徐树铮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今之计,当火速用兵讨之。” “你认为当如何用兵?”袁世凯问道。 “可速调湖南江西两省兵马入粤,和龙济光部会同征剿,”徐树铮答道,“我参战之部队现又编练完成三师,可暂时不必前往欧洲,直接开往广东平乱。” “军费那里没问题吧?”袁世凯抬头将目光转向了杨度和梁士诒,仍然没有理会杨度眼神中的提示。 “陛下放心。”杨度率先回答道,“府库虽算不上充盈,只是略有结余,但打这一仗还不成问题。” “是啊是啊,没问题没问题。” 梁士诒听到袁世凯的问话,眼中刚刚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但听到杨度的回答,立时本能的附和道。 做为中国政界的“梁财神”,把持交通银行的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家底,但他刚才在看到杨朔铭的目光时,便硬生生的转了话口。 为了得到现在的财政大臣官位,他不惜将交通银行的准备金尽数的搬到了袁世凯的内库当中,如今的交通银行,只是一个凭信誉发行纸币的空架子。 当然,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出人意料的帮了他一把的话…… “瀚之以为如何?”袁世凯注意到梁士诒的目光似乎望向了另一个方向,他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朔铭,突然问道。 “我觉得,此次平乱,重点在北而不在南。” 杨朔铭的话音虽然不高,但却让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吃了一惊。 “瀚之此话怎讲?”袁世凯惊讶的问道。 “事有反常即为妖。”杨朔铭平静地说道,“逆党此次发动,时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有利,但他们却敢于孤注一掷,似有所恃。” “瀚之以为所恃为何?”杨度追问道。 “逆党敢于发动,是因为背后有日本的支持,”杨朔铭说道,“但他们毕竟势单力薄,如滇桂二省不附逆,我军可一鼓而平之,除非日本在我国北方还有布置,以收南北夹击之效。” “瀚之的意思是说,满蒙可能有变?”徐树铮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 “日本图谋满蒙已非一日,其国内曾有‘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如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之论,而据称逆党魁首曾与日酋定约,将满蒙分出我中华版图,永远交于日本。”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日本可能在我国北方发动的地方,除满蒙外,不做第二处想。” “瀚之所言不错,辛亥时日本即策动蒙古王公及满清宗社党人叛乱,妄图使蒙古脱离我中华版图自立,所幸逆谋为我军政当局侦获,未能得逞。”袁世凯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异常难看,“其后两年叛乱纷起,皆为我军所破。这几次叛乱的背后,其实哪一次都有日本人的影子。” 杨朔铭当然明白袁世凯说的是什么。早在1912年,日本便策划了满清宗室肃亲王善耆出逃,在内蒙古策动蒙古王公的叛乱,并秘密向蒙古运输武器,妄图建立脱离中国的“满蒙王国”。日本偷运到中国的武器随后即被中国东三省当局破获,中***队又及时出击,打退了外蒙古军队对内蒙古的进犯,才没有使日本人的阴谋得逞。 “那新整编完成的三个师,就不要去广东了。”徐树铮说道,“不如放到蒙古更为妥当。” “就这么办吧!关于个中缘由,皙子你就辛苦一趟,去和英美两国公使说明。”袁世凯说道。 听到袁世凯这么说,杨朔铭知道,自己的“布棋”,已然完成。 现在,就是等着好戏开场的时候了。 从新华宫出来,杨朔铭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中国国社党的党部。 为了能够尽快的扩大党的影响,在江雪莹的提议下,“中国国家社会民主工人党”去掉了“工人”二字,改名为“中国国家社会民主党”。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江雪莹看着杨朔铭,微微一笑。 “老袁没有再封你官儿吗?”她看着杨朔铭竟然穿着一身朴素的汉服,笑着问道。 “当然没有。”杨朔铭笑着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党首”和她身边的青年才俊们,“我还怕他给我的官儿太多,你们大家好不高兴了。” “我还以为你会借此机会从老袁那里争回军权,助孙先生一臂之力呢。”江雪莹紧盯着杨朔铭的眼睛,象是想要知道他现在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现在还没到我重穿军服的时候。”杨朔铭摇了摇头,“而且,我也不会去帮助你们以前的‘老领导’。”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们的国家现在的样子很好吗?”江雪莹的脸色微变,说话声音也不由得高昂了起来。 “当然不好。”杨朔铭看到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淡淡地一笑,“我只是不想推翻了一个袁皇帝,又弄出来一个孙皇帝。”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江雪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孙先生是要维护约法,重建共和,不是要当皇帝!” “他想要做的,是不叫皇帝的皇帝。”杨朔铭冷笑了一声,从衣袋内取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江雪莹,“看看这个吧。” 江雪莹看到杨朔铭的动作,眼中的疑惑之色渐浓,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了平日的神态,然后上前从杨朔铭手里接过了信封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她的目光仅仅扫了信纸几下,脸色便变得铁青。 “里面的照片,你可以好好的看一看,是不是他本人的笔迹和印章。”杨朔铭说道,“千万爱***民流血牺牲所要维护的权益,他已经白送给日本了。” “我明白了。”江雪莹的身子象触电似的颤抖了一阵,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表现出了非凡的定力,杨朔铭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在心里暗暗赞叹不已。 “对不起。”江雪莹突然向杨朔铭鞠了一躬,说道。 “不知者不怪,不用道歉。”杨朔铭看着她说道,“我急急忙忙的来这里,就是怕你们受了煽动,做出傻事。” “不会的。”江雪莹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您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为国家做些什么?” 杨朔铭听出了她话里着重强调了“国家”二字,眼中现出了欣慰之色。 “让更多的国人知道真相。”杨朔铭说道,“一篇锦锈文章,顶得上十万雄兵,越多的人知道真相,无辜的人流的血就越少。” 听到杨朔铭学着她的语气,在话里着重强调了“无辜的人”这四个字,江雪莹微微一笑,眼中的凌厉之意全去,但很快她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若是老袁胜了,他的皇帝位岂不是做得更稳了?” 朱凤知道江雪莹在担心什么,在一旁替她问道。 “在这场斗争中,将没有胜利者。”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在这些年轻女子看来非常动人的笑容,“真正的胜利者,就是真正‘再造共和’的那个人。”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江雪莹看着杨朔铭,似笑非笑的说着,将手中的信交给了朱凤。 “那个人是谁?”朱凤不解地问道。 江雪莹向坐着的杨朔铭努了努下巴,眼中刹时闪过无比自信的光芒。 “我原以为他杨瀚之会借此机会要求到南方督师呢,想不到他竟然什么动作都没有。” 段祺瑞缓缓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他一只手转动着两只光润的玉球,一边晃着头颈,一边在屋子里来回的踱起步来。 “徐叔叔也说,他本来以为老袁会封杨瀚之为江西将军,统军去打孙大炮,但老袁任命去南方平乱的,却是唐天喜和马继增。”段宏业说着,给父亲奉上了一杯香茶。 听到“唐天喜”三个字,接过茶杯刚呷了一口的段祺瑞猛一个趔趄,将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段宏业有些奇怪地看着在那里哈哈大笑的父亲,眼中闪过疑惑的神情。 “马继增这人还算不错,”段祺瑞笑着放下了茶杯,用手使劲捶了捶胸口,“可那个唐天喜……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这样儿的,也能提兵打仗?” “此人不也是将军府将军吗?”段宏业有些奇怪的问道。 “将军是不假,但他这个将军……算了,不说了。”可能是怕说出唐天喜的真实身份会让儿子对当今皇上产生不好的联想,段祺瑞适时的停止了自己有些失态的笑声。 “这个杨瀚之能猜到日本人可能在满蒙耍花样,不愧为智将二字,小徐这一回能捡一场大功,应该好好的感谢他才是。” “老袁刚刚任命徐叔叔担任西北巡阅使,统率新编的三个师去蒙古。并让张雨亭将军暂时代理奉天将军,应该是对着日本人去的。”段宏业说道,“徐叔叔去蒙古倒还好说,可张雨亭刚刚把段芝贵从奉天赶跑,外面风闻日本人正在拉拢他,老袁却还要提拔他,儿子想不明白这当中的缘由。” 就在昨天,原来主管东三省的“御殿下”段芝贵匆匆忙忙的离开奉天回到了北京,随后袁世凯便下谕旨让张作霖暂时代理奉天将军兼东三省巡阅使。 “张雨亭在东省根基已成,日本人拉拢他,最终的目的是吃掉东三省,东三省现在已经是他老张的地盘了,他会同意让日本人这么来么?”段祺瑞笑着看着儿子,“老袁让他先尝尝奉天将军的滋味,不也是拉拢他的办法么?而且还不用花什么本钱。” “儿子懂了。”段宏业恍然大悟,不由得连连点头。 “蔡松坡那里有消息么?”段祺瑞问道。 “听说他动过了手术,现在一直在人和医院里疗养。”段宏业说道,“老袁前些天还亲自过去探望过他呢。” “他蔡松坡的举动这一次也很怪。”段祺瑞皱了皱眉,“这可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父亲是不是认为他有可能去联合孙大炮?”段宏业问道。 “如此良机,‘北蔡南杨’竟然无一丝一毫之动作,真是太过反常。”段祺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的段祺瑞并不知道,“北蔡南杨”二人并不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如果他真正知道他们俩在干什么,只怕是会大吃一惊。 广东,广州。 “早知道他龙济光是草包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位一身日式军服挎着腰刀骑在马上的英武将军扶了扶眼镜,笑着对身边的一位青年军官说道。 “袁世凯也只会任用这样的草包。”青年军官笑着说道,眉宇间掩饰不住自得之色。 “现在广东全境已经全在我们手里,但还远远不够,钟正。”戴眼镜的将军笑着用马鞭指了指远处的隐藏在薄雾中的山川,说道,“我们很快就要和袁世凯的主力精锐碰面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象日本人说的那样厉害。” “我也想瞧瞧,天下无敌的赣军到底是怎么一番模样,能当得了咱们革命军的锋锐。”青年军官也跟着说道。 骑在马上的这位革命军将军,就是革命党人当中大名鼎鼎的陈英仕。 陈英仕1878年出生于浙江湖州一个商人家庭,读过七年私塾,15岁丧父,1906年春东渡日本,先后学习过警察、法律和军事学。同年冬加入同盟会。和同时代的浙江籍革命党人相比,他出道较晚,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出色,直到回国时仍是默默无闻,历史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而他最初的崭露头角,是在1908年回国后在上海的活动。1907年徐锡麟秋瑾被清廷杀害后,上海的革命力量受到严重挫折,几乎停止了一切活动,两广、云南的起义屡屡失败,同盟会内部意见分歧,上层发生严重分裂,光复会又重新自立门户。从1907年到1910年是同盟会成立以来最困难的时期。在这种困境下,陈英仕在上海重整旗鼓,打开了局面,从空言渐进于实行,“党势为之一振”。 陈英仕平日里自称书生,但他却一向行动果断、敏捷,以“四捷”著称(口齿捷、主意捷、手段捷、行动捷)。武昌首义之后,上海不久也宣告独立,“汉口一失,英仕则能取上海以抵之,由上海乃能窥取南京。后汉阳一失,党人又得南京以抵之,革命之大局因以益振。则上海英仕一木之支者,较他着尤多也。” 二次革命之后,孙氏第二次***日本,痛感失败是党内意见不一造成的,决心组织一个高度服从领袖的革命党。陈英仕极力支持孙氏毁旧党造新党的主张,成为孙氏最重要的助手,并在中华革命党里任总务部长,主持组织工作,地位仅次于孙氏。 中华革命党所采取的帮会秘密结社的组织方式和用来约束党员、控制组织的一整套方法,最初就是陈英仕向孙氏建议并且得到孙氏的同意。中华革命党章规定,入党要履行严格的手续,要填写誓约,其中有“永守此约,至死不渝,如有二心,甘受极刑”这样类似黑社会的语言。党员还被要求绝对服从党首的命令和意志,党员如果叛党,除本人处以极刑,介绍人也要负连带责任(从这些方面来看,中华革命党更象是一个帮会式的组织,而不象是革命的政党。因此也难怪黄兴这样的革命元勋都拒绝参加)。 陈英仕惯用刺杀手段,曾在上海组织暗杀了袁世凯的得力大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并策动“肇和”舰官兵起义。虽然事败,但却给了袁世凯以极大的震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四十三)革命的和被革命的 (一百四十三)革命的和被革命的 对于袁世凯帝国政府的很多人来说,陈英仕的名字所带来的恐怖感,就相当于后世的本拉登带给美国人的影响。 “二次革命”的失败给了孙氏以极大的刺激,孙氏认为,“革命失败是因为军事准备不足的关系,党从今后一定要非常注重军事”,并决心建立真正的革命武装。孙氏的武装计划得到了日本方面的大力支持,孙氏因此号召党内有军事经验的党员集中到日本进行“军事再复习”(实际就是接受日本方面的军事训练)。 如今的陈英仕,在完成了“军事再复习”后,已经成为了“中华革命军”的最高军事统帅。 作为曾在日本留学过军事的陈英仕,对日本军队的作战素养一直很是敬服,而在那场日本对中国发动的侵略战争中日本军队的败绩,他始终认为是日军兵力不足以及运气太差的结果。 而他身边的那位军官――中华革命军广东军团参谋长江钟正,更是根本不相信,袁世凯的北洋军,竟然会比日本近卫师团还要能打。 江钟正1887年出生于一个盐商家庭,父亲于1895年病殁后,江钟正由母亲含辛茹苦抚养成人,幼年入私塾诵读经史。1903年入奉化凤麓学堂,两年后至宁波箭金学堂就读。1906年初肄业于龙津中学堂,4月东渡日本,入东京清华学校,结识陈英仕等人,受到反清思想的影响。年末回国,1907年江钟正考入保定全国陆军速成学堂,学习炮兵科。1908年春赴日本留学,入东京振武学校,1910年冬毕业后,曾在日本陆军第十三师团第十九联队为士官候补生。在投身革命后,深受孙氏的器重,辛亥革命爆发后,江钟正赶回上海,受陈英仕指派,先率先锋队百余人至杭州,参加光复浙江的战斗,随后在沪军都督陈英仕部任沪军第五团团长。 和陈英仕一样,江钟正在军事方面主要的功绩,也是体现在暗杀方面。 由于武昌起义和上海起义的实际发动者是光复会,光复会对革命队伍当中的这些捡现成便宜的人十分反感,为了能够独占革命胜利的果实,江钟正1912年1月受陈英仕派遣,带人暗杀了光复会领袖陶成章。由于暗杀一个阵营的同志震动太大,在案发后江钟正避往日本。1913年“二次革命”起事后,江钟正又在上海参加攻打江南制造局,事败后隐居上海,10月加入孙氏重新组建的中华革命党,11月再次东渡日本。1914年7月,江钟正被派往上海协助陈英仕从事反对袁世凯的地下革命活动。1916年复返日本,接受日本方面的军事“再复习”,江钟正在日本完成“再复习”后。奉孙氏命潜回广东,就任中华革命军广东军团参谋长。 在民党领袖确定了要在中国国内发动起义后,江钟正积极筹备,并搜集了大量关于广东军事防御方面的情报,为起义发动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1917年11月26日,“第二次广州起义”正式发动,取得了很大成功,起义军很快便夺取了当地守军的弹药库,并击败了前来攻击的袁军。到了12月中旬,拥护袁世凯的龙济光部便被驱逐到了海南岛上,广东全境已经宣告彻底光复。 对于起义获得的巨大成功,革命党人们兴奋不已,此前因日军战败而对袁世凯军队所产生的忧惧之心至此一扫而光。 现在的陈英仕和江钟正,颇有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的气势。只是他们现在还想不到,他们所能取得的最好战绩,也仅限于此了。 远处的炮声渐趋消沉,陈英仕举起了望远镜,向远处升腾起黑烟的地方望去,突然间,一名骑马军官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 江钟正也看到了这名革命军军官,他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慌之意,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名军官看到了并辔而立的司令官和参谋长,立即纵马飞奔而来,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打来一枪,这位军官的身子一缰,然后猛地从马上摔到了地上,翻滚了一阵,便不动了。 陈英仕和江钟正大吃一惊,立刻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迅速的躲在了一处土坡之后。 枪声也惊动了陈英仕和江钟正的卫队们,一个个卫兵立刻聚拢到了他们的身边,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并端起了步枪,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这里很可能有敌人。”江钟正有些紧张地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看着四周,说了一句废话。 陈英仕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冲自己的卫队长许从智挥了挥手,打出了个“搜索”的手势,许从智点了点头,带着几名卫兵弯腰躬身,快步的向刚刚子弹射来的方向冲去。 “子弹好象是从林子里打过来的。”江钟正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树林说道。 陈英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片小小的树林。 “距离太远了,不可能是那里。”陈英仕摇了摇头,“他们应该就在这不远。” 江钟正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只听远处猛地传来了“嘭”的一声闷响,江钟正和陈英仕立刻转头望去,看到那里不知怎么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白烟。 江钟正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天空中传来了刺耳的尖啸,陈英仕面色大变,猛地伏下了身子,只见远处正排成散兵线的革命军队伍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两名革命军士兵的身子立时被气浪掀飞,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明显是一发炮弹爆炸造成的伤害,江钟正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此时的他根本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炮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发射。 而且尤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的发射速度不但很快,而且竟然能够在发射完毕之后迅速的转移阵地! 虽然江钟正曾经留学日本学习炮兵科,但他在学习期间多数时候干的活都是刷洗拖拉火炮的马,真正的东西一点儿也没有学到,在“军事再复习”的时候,曾经一度受到过一些同志的嘲笑。 陈英仕有些紧张地看着刚才爆炸的地方,此时革命军士兵们在一位军官的指挥下,一阵排枪爆豆般的打了过去,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很快,在另一个位置,又是这样“嘭”的一声,紧接着革命军队伍当中再次传来了爆炸,又有数名革命军士兵被炸飞,有的人被当场炸死,受伤的则倒在地上,大声的哀号起来。 看到这一幕,陈英仕不由得气往上冲,他吼了一声,开始指挥部下向那个打一炮便换一个地方的家伙包抄了过去。 江钟正意识到了陈英仕这么做的危险,但此时他想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本能的想要过去帮忙,但不知什么力量阻止了他的动作,他依旧的伏在那里,举起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战况,寻找着开炮者的身影。 很快,江钟正便看到,一个人正敏捷地冲到了一棵大树下,伏在地上,他的一只手擎着一个圆筒样的东西,让它以一定的角度竖立在地上,而另一只手则将一样东西放在圆筒的筒口处,只见他的手一松,便是“嘭”的一声,一股白烟冒了出来,紧接着向他进攻的革命军士兵队伍里便传来了爆炸声。 看到了敌人的身影,革命军士兵们一边开着枪,一边向手持圆筒的人冲去,而对方似乎并不害怕,而是一边镇定自若地调整着手中圆筒竖立的角度,一边飞快地用另一只手装填着炮弹,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发发炮弹总能准确的落到革命军士兵的队伍当中。 江钟正看着这另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着革命军士兵离他已经很近了,这时突然又有一个人出现了,这个人的手中端着的,是一支看上去又短又粗的枪,他冲着逼近自己伙伴的革命军士兵吼了一声,猛地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口闪过一道暗红色的火苗,前面的一排革命军士兵立时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已经带着部下冲了过去的陈英仕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吃一惊,停下了脚步,只见那名敌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抢步上前,一边奔跑着,一边用手中的枪向革命军士兵开火,每伴随着那沉闷而可怖的枪响,革命军士兵便会倒下一排。 而在这名突然出现的枪手的掩护下,那名炮手又接连打出了多发炮弹,将好多革命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 “散开!你们这些笨蛋!”许从智看着这么多的部下竟然奈何不了两个敌人,不由得恼火地大叫了起来。 许从智的话音刚落,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他的头顶突然迸射出一团血雾,连那顶大檐日式军帽都被打飞。 看着许从智慢慢的摔倒在了地上,江钟正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的恐惧一下子攫住了全身。 陈英仕眼看着许从智倒下,一时间震骇不已,竟然呆住了。 江钟正在心里暗叫不好,他正要出声提醒陈英仕,那恐怖的枪声再次的响了起来,江钟正看到陈英仕的头部和刚刚倒下的许从智一样,迸出了大团的血雾,大檐军帽被整个的撕开,子弹穿透头骨所产生的冲击波竟然将陈英仕的眼镜也击碎了。 此时,在一棵大树上,一个人正伏在树杈间,举着一支长长的枪,透过枪上那细细的瞄准镜,仔细地观察着已经中弹的陈英仕的反应。而他的瞄准镜里的十字线,正缓缓的随着枪管的重量,向下移动着,由陈英仕的头转到了他的胸口。 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已经准备要扣下去,但这时瞄准镜里的中华革命军司令的身子却晃了晃,终于向前扑倒,他的手这才一点一点的松开。 “要是孙大炮也在这里,以后的仗就不用打了。”他自言自语的笑了笑,将瞄准镜向另外的方向移开,对准了另外一名革命军军官。 这名革命军军官似乎缺少军人应有的胆色,此时的他不但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竟然可耻的转身跳到了一匹马的马背上,纵马向后方没命似的逃去。 “老哥儿,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俺们只不过才来了六个人啊。”树上的枪手鄙夷地冷笑了一声,用十字线锁定了对方。 “别跑!着!”枪手猛地沉沉低吼了一声,扣动了扳机,骑在马上的那名革命军军官连人带马应声而倒。 此时又一阵连续而轻快的枪声传来,革命军队伍当中再次传来了惨叫声。 可能是知道新战友出现了,枪手猛地收起了枪,机警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直起身子从树上跳了下来,向战场中心快步冲去。 江钟正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听不到任何枪炮声了。 此时的他,正斜躺在地上,身子在微微的***着,伴随着每一下的抽搐,大团大团的血从他的嘴里和鼻子涌了出来。 江钟正感觉自己的身子随着血液的流失,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冷。 也许是失血引起的意识模糊的关系,此时不知怎么,江钟正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了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妻子的面容。 此时的她,正用惊慌和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江钟正在小时候极为顽劣,母亲为了管束他,提前给他套上了宠头,早早的为他娶了一位比他大好几岁的媳妇。虽然贤惠勤俭的她一直默默的象姐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支持他求学从军,但在他的心里,对她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但此时此地,他不知怎么,却异常的思念起她来。 他看着她,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突然间,发妻的面容一点点的扭曲,最后变成了一个光着头颅目露凶光的男子的面孔。 这名男子,正用冷峻的目光看着他,在他的手里,赫然拎着一支带有细长的望远镜筒一样的东西的怪异长枪。 “这个竟然还有气儿。”另一张差不多同样狰狞的面孔出现了,面颊上还带有斑斑的血迹,“你这狙击手的枪法也不行啊。” 说话的这个人,手里拎着的,是一支带有长长的弹匣和套筒式枪管的怪枪,枪口似乎还在冒着轻烟。 “离心脏就差那么一点点。”又一个手拿同样怪枪的人出现了,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柄细长的砍刀。 “他现在肯定很难受,给他个痛快的吧。” “那就用刀好了,咱们的弹药消耗得不少,能省一颗子弹就是一颗。” “嗨!知道吗?咱们这一回可是中大彩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兴奋地叫了起来。 “中什么大彩了?”那名拿着带镜筒的怪枪的人回头问道。 “头儿,知道被你爆头的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是谁吗?” “是谁?你认得?” “是‘杨梅都督’啊!” “陈英仕?那个人是他?” “没错儿,头儿!这一次咱们可是立了大功了!” “怎么能确定是他?” “刚才在他身上找到印章了,再说了,那一身杨梅大疮,除了他‘杨梅都督’,别人怕是也长不出来啊!” 听了他的话,旁边的几个人全都嘿嘿怪笑起来。 “好事是好事,但还得让上边确定一下。”为首的枪手皱了皱眉,说道。 “这可难了,咱们总不能把他的尸首带回去吧?咱们是有任务的,再说了,那病可是……” “把脑袋砍下来带回去就行了。” “对了,头儿,这一个好象官儿也不小,要不要一并把脑袋砍下来?”一个人指着倒在地上的江钟正问道。 听了他的话,江钟正的身子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抽搐起来。 “砍了吧。”对方轻蔑地看了江钟正一眼,转身离开了。 “好咧!”持刀的人将枪背在了身后,改成了双手握刀,看着奄奄一息的江钟正,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 “革命革命,你们这帮人整天就知道革别人的命,是不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来革你们的命,是不是!你这个混蛋!” “孙大炮他娘的口号喊得山响,人事一件不做。竟然要把满洲白送给日本人!你他娘的!你知不知道老子的老家就在松花江边儿上?你他娘的怎么不把你老家送给日本人?嗯?!” 对方说到气头上,狠狠的踹了江钟正几脚。 江钟正的身体被踹得象面口袋一样的滚了几滚,但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 “你跟他废什么话!有能耐捉住了孙大炮,再当面好好给他几个嘴巴子。” “捉住孙大炮,老子非活扒了他的皮!娘的!倭寇在俺老家烧杀抢掠的时候,你们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嗯?!日本人签‘二十一条’那会儿,你们上哪儿去了?嗯?!***妈的!” “没听唐将军说吗?北京杨将军告诉他的,那会儿,孙大炮已经和日本人签了个什么‘十九条’,比那个‘二十一条’还要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四十四)不当圣人 (一百四十四)不当圣人 听到同伴的这句话,持刀的枪手更加愤怒,他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江钟正,一刀闪电般的砍下。伴随着激扬的鲜血,被砍下的头颅滚到了一边。 另一位枪手将陈英仕的头颅也砍了下来,又将从他身上收集到的证物收好,然后起身离去。 北京,天桥,五福茶馆。 “……原来老孙在革命的那会儿,拿了小日本儿的钱,这个内幕被光复会的陶成章给‘抓’到了!陶成章把它公布出来,并联合了一些人要求改选,他们革命团体里面不要老孙做同盟会的总理了,所以老孙和光复会陶成章他们结了梁子。到了陶成章在上海又要招兵买马的时候,上海的都督陈英仕派他的手下的小哥们,小老弟江盖世和王竹卿,趁着陶成章在住院的时候,到医院里面去,朝陶成章头上开了枪,当场把陶成章打死,然后江盖世就逃到日本。老孙当时还假惺惺的发表通电抓这个凶手,陈英仕也说抓凶手,大家都在喊抓凶手,可原来凶手不是别人,其实就是老孙手下和陈英仕手下的江盖世!他娘的整个是一大骗局!” “记得不,老孙南京做临时大总统的时候,他要的是总统制不要内阁制,可把总统让给老袁……不,当今皇上以后,又要求改回来,改成内阁制,不要总统制。你们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全世界都知道,咱们北京这个才是中国的中央政府,这是全世界各国都承认的。可是,他老孙竟然在广州又搞了一个政府,他自己封自己是什么中华民国海陆军大元帅。请问他这个做法,算不算分裂割据啊?” “……前一阵子报上就登了‘唐人街蒙难记’悼念黄远生,凶手都抓到了,就是老孙指使手下干的,而且还把污水泼到了大总统――不,当今皇上身上……” “……老孙本就是洪门会党的人,他手底下有不少亡命之徒,专门办这个事,以前咱们都不知道,象上次去美国洛杉矶和日本人谈判的杨朔铭将军,也遇到了他们的杀手,所幸杨将军艺高人胆大,擒下了凶手,才知道黄远生被杀的真相,还了当今皇上一个清白……” “……老孙一向心狠手辣,他连他们自己一个阵营的革命元勋,自己的这种革命同志都要给干掉,其实不光是陶成章,据说‘宋案’其实也是他一手操控的……” “……老孙那人,其实整个儿就是一个说书的,实际上他的话水很多油很少,根本不象那些一个劲儿鼓吹革命那样的民主,只不过特会煽动。他讲的慷慨激昂,博得不明白的人给他的鼓掌呐喊。我听过他的演讲,也跟他谈过话,跟他本人谈过话,你们知道吗?他是不准人反驳的,不准人反驳他的,提不得意见,谁的意见也不听……” “是吗?当今皇上对不同意见的人还没象他样呢。” “要不怎么叫孙大炮呢。” “你知道吗?谁要是反对孙大炮,他抓到第二天就枪毙,如果他真是象他说的那样,真正讲三民主义的人,主张民主民权民生,民权主义里面可是要保护基本***的啊,你怎么可以头一天抓到人,第二天就枪毙啊?人命关天,那是要经过完整的法律上面的审判的手续啊,当今皇上还没敢这么做呢。怎么也没有那么快啊,怎么可以第二天就枪毙?第二天就枪毙……” “当初民国又转回帝制的时候,我就想,这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吗?都说了民主共和比皇帝好啊?但现在看来,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安生日子,都是一样。至少,咱们现在见了皇上和大臣们,这不用下跪了就很好。这就是进步。” “上次打败小日本后,当今皇上现在把国家治理得刚有一个眉目,老百姓才过得安稳一些,这老孙就在广东又闹开了,这不明摆着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把老百姓当回事吗?当初日本人逼咱们认可‘二十一条’,都下最后通牒了,他怎么哑巴了?现在‘二十一条’没有了,他又说当今皇上这不对那不对***什么的,真是欠抽!” “没看报上说吗?这就是当年,日本人提出‘二十一条’,逼着当今皇上接受,就在咱们誓死力拒‘二十一条’的时候,孙大炮就有一封秘密的信,给日本首相,他说:请你们支持我打倒老袁――就是当今皇上,我给你们更好的条件,比‘二十一’条,比你们要的条件还好的条件!你说什么意思啊,‘二十一条’大家都知道,这可是大大的***的条约,***的条款,他这里的意思就是说‘我孙大炮***比他卖得还多!’为了夺权上位,他竟然可以牺牲咱们中国的利益到这个程度。他还自称爱国呢,他才是***的掮客!他当时一个窝子的革命战友,铁子,黄兴黄克强知道吧?都忍不住了,他说啊,我们再也不要反对政府搞这些劳什子革命,搞这些所谓的政治斗争了,再这样搞下去啊,咱们中国可就被卖光了……” “孙大炮一伙这一次在广东发动,听说声势很大,好象云南的唐继尧和广西的陆荣廷都和他通声气了……” “哎!看这个哎!这报纸又爆新料的哎!” “看这里!原来他孙大炮是靠日本军阀来养的!看,孙大炮的亲笔字,面致首相大隈重信伯爵,孙大炮亲笔字,看到没有?大隈首相伯爵阁下拜鉴,看到没有?……这一段,一年以来屡蒙我公资助,得到你对我的帮助,得以收拾余烬,把我的班底能够维持下来。这是他亲笔写给的信,证明了什么?证明了这革命党的口口声声的打倒独裁军阀口号都是骗人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汉奸***贼!日本人给他钱让他回来捣乱的!看到没有,白纸黑字证明了!他拿了日本人的钱!为日本人办事!” “嗨!看这个!这还有他和日本人签的那个‘十九条’呢!……此辈平日行为,向以颠覆祖国为目的,而其巧为尝试,欲乘国民之愤慨,借簧鼓以开衅端,其居心至为阴狠……看!这是当今皇上的批语。皇上早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了……” “不过听说镇守广东的龙济光已经让孙大炮给撵到海南岛上去了……” “那些个草包窝囊废,不值一提,听说李纯将军和张敬尧将军已经率赣军入粤讨贼了……” “赣军当初打得倭寇抱头鼠蹿,这一次孙大炮肯定讨不了好……” “孙大炮有滇桂两省支持,弄不好真要出事……” “只要赣军一到,肯定把他们全灭掉!” “这可不好说,听说赣军不少是原来从土匪当中招安的,李纯和张敬尧都不是能带兵的人,未必能调动得了这帮狠人……” “现在还没有消息表明,滇桂两省附逆,我们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乱了自家的阵脚。要是真有这事,皇上肯定得御驾亲征……” “孙大炮嘛叫大炮,就是指他好放空炮,不干实事。他其实搞什么革命的营生,也是想要当皇帝!” “你说这话,有根据吗?” “当然了。你知道吗?他早年在家里的时候就有老婆的,后来还收了个小妾,就是他老婆的陪嫁丫环,这一妻一妾都给他生过儿女,可他后来竟然说革命和家庭不能两全,就离婚了,孩子也没要。你说,有这样的父亲吗?对自己的妻儿老小都这样,可能对老百姓好吗?” “也可能他是怕牵累家人才这么做的吧,造反可是要全家杀头的。” “可他到了日本以后,又弄了好几个日本女人当秘书――其实就是小老婆,都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 “舍弃结发妻子,甘心做倭奴龟婿,真是不知廉耻!狗彘不如!” 独自坐在一张小茶桌旁的江雪莹抚摸着冒着淡淡的白气的青花瓷茶杯,默默地听着周围的茶客们对时事的议论,一时间百感交集。 从参加革命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今的形势,竟然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一向景仰的民党领袖,现在在中国普通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 “怎么想起一个人在这里喝茶了?” 一个全身裹在黑色皮衣当中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坐在了江雪莹的对面,笑着问道。 “没什么……”江雪莹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抬起头,看着对方,虽然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墨镜后的那双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督办大人一个人跑到这里,也不怕蹦出个刺客什么的。”江雪莹看了看孤身一人的杨朔铭,微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放心,我有布置的。”杨朔铭微微转头,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其实我自己收拾他们都行,用不着这许多人陪我来。” 江雪莹的目光跟着他向周围望去,但她却没有能够发现,周围的人,哪些是杨朔铭带来的“这许多人”。 “这两天事情多,而且也许过一阵子我就好不在北京了,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杨朔铭说道,“我说的那些俄国人,你见到了没有?” “是‘冰火’和他们谈的,我没见到他们。”江雪莹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杨朔铭,“听‘冰火’说,事情很顺利。” “好极了。”杨朔铭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信低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又将信重新收好。 “不过,还有一个情况,‘冰火’要我告诉你。” “哦?什么情况?”杨朔铭问道。 “他们能这么快在俄国起事,其实是得到了德国人的资助,”江雪莹说道,“其实不只是资助,还有实际行动,他们是坐德国人的火车回国的。” “原来如此,和日本人对付咱们中国的手法差不多。”杨朔铭仰了仰头,张大了嘴,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道。 江雪莹知道他扮出这种表情是因为什么,脸上不由得现出了羞惭之色。 “北京的天气真冷。”杨朔铭的目光望向远方,轻声说道,“不过,我想现在的俄国,应该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了。” “我可不想让中国也变成那个样子。”江雪莹想起了“冰火”告诉她的关于“俄国十月革命”的见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那不是革命,是屠杀。”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在中国出现。”杨朔铭转过头望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刚才说你过一阵子就要离开北京了,是去南方督师吗?”江雪莹想起了刚刚杨朔铭说过的话,立刻问道。 “差不多,”杨朔铭点了点头,“又得了个南直隶巡阅使的职位。” “恭喜恭喜,总算又拿到兵权了。”江雪莹的眼睛一亮,但想到杨朔铭将要兵锋所指的地方,她的目光又变得黯淡下来。 “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大开杀戒。”江雪莹说道,“有些人只是受了蒙骗,只要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是会改正错误的。” “我尽力。”杨朔铭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尽管他的话说的十分诚恳,但江雪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一样,充满了激情和理想,还有人文情怀的年轻人。”江雪莹看着杨朔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隐藏多时的话说了出来,“可现在,我感觉,你好象有些变了。” “我都哪些地方变了,能告诉我吗?”杨朔铭的身子略略前倾,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你似乎也喜欢上摆弄这些阴谋诡计了。”江雪莹想起了最近自从报上刊载了那些消息之后,民间的舆论风向所起的变化,轻声说道,“是不是再好的人,只要从事了政治,就都会沾上政客的劣根性?” “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些变化的吗?”杨朔铭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紧盯着她的剪水双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当中的原因,你想知道吗?” “你说。”江雪莹迎上了他的目光,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和刚才有什么变化,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就是在美国和日本人谈判的那一次,他派人来杀我的时候。”杨朔铭平静地说道,“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没有办法再去当圣人了。” “你,韵芝,还有大家,是我到这个时代以来,最早认识的人。”杨朔铭缓缓说道,“你们大家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要想不让你们和这个国家一道滑入黑暗的深渊,就不能去当圣人。” 听了他的话,江雪莹垂下了头,她现在已经明白了杨朔铭话里的意思,但对他为什么要说“来到这个时代”,却感到有些不解。 “自古以来,圣人都是死人。”杨朔铭苦笑了一声,“人死了才能成圣,我现在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江雪莹幽幽叹息了一声,重新抬起了头,目光又恢复到了平日的从容和淡定。 “祝一切顺利。”她举杯对杨朔铭说道,仿佛忘了手中的是茶杯而不是酒杯。 新华宫,议事堂。 “……自国体问题发生后,群情惶骇,重以列强干涉,民气益复骚然,全谓大总统两次即位宣誓,皆言恪遵约法,拥护共和,皇天后土,实闻此言,亿兆铭心,万邦倾耳。记曰:‘与国人交,止于信。’又曰:‘民无信不立。’今失言背誓,何以御民?比者代表议决,吏民劝进,推戴之诚,虽若一致,然利诱威迫,非出本心,而变更国体之原动力,实发自京师,其首难之人,皆大总统之股肱心腹,盖杨度等六人所倡之筹安会,煽动于前,而段芝贵等所发各省之通电,促成于继,大总统知而不罪,民惑实滋。查三年十一月四日申令,有云:‘民主共和,载在约法,邪词惑众,厥有常刑,嗣后如有造作谰言,紊乱国宪者,即照内乱罪从严惩办’等语。今杨度等之公然集会,朱启钤等之秘密电商,皆为内乱重要罪犯,证据凿然,应请大总统查照前项申令,立将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等六人,及朱启钤、段芝贵、周自齐、梁士诒、张镇芳、雷震春、袁乃宽等七人,即日明正典刑,以谢天下。更为拥护共和之约言,换发帝制永除之明誓,庶几民议顿息,国本不摇。尧等夙蒙爱待,忝列司存,既怀同舟共济之诚,复念爱人以德之义,用敢披沥肝胆,敬效忠告,伏望我大总统改过不吝,转危为安,否则此间军民,痛愤久积,非得有中央拥护共和之实据,万难镇劝。以上所请,乞以二十四小时答复,谨率三军,翘企待命。开武将军督理云南军务唐继尧,云南巡按使任可澄叩。” “他娘的唐继尧!现在你想起拥护共和来了!” 袁世凯咆哮着,将手中的电文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四十五)大漠奇兵 (一百四十五)大漠奇兵 “这才几天功夫就变了嘴脸!你早有维护共和的心思,怎么还附和着发什么赞同帝制的通电?我给你加官晋爵的时候你怎么也接了?” “无耻!狗!狗!一条狗!” 袁世凯在屋内大声的咆哮着,一拳重重的擂到了紫檀木桌子上,桌面上的精美的“居仁堂”款彩瓷杯顿时跳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了桌面上,但让人惊奇的是这些杯子竟然没有一个碎的,充分证明了景德镇特制的“弘宪瓷”的质量。 看到袁世凯如此暴怒,屋内所有的大臣将军一个个噤若寒蝉,额头都是冷汗直冒。 “陛下息怒。”国务卿徐世昌在这个关键时刻表现出了应有的沉稳,“日前曾接到云南各种电呈,并没有发现有反叛形迹,这道密电,也许是乱党假冒的。” 听了徐世昌的话,袁世凯喘了口粗气,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你可用政事堂的名义,马上电询云南,问来电是否假冒。”袁世凯说道,“你大概就这么说:顷悉来电,内容与前三日致统率办事处参谋部及本堂电,迥不相同,本堂决不信云南有此悖逆之事,想系他人捏造代发,请另具邮书,亲笔署名。” 徐世昌答应了一声,对一位机要秘书点了点头,秘书飞快地将刚刚袁世凯说过的话记了下来,然后转身离开。 “不管这电报是真是假,我们还是必须要防患于未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内阁总理大臣(首相)杨度说道,“不光是云南,贵州,四川,广西也要早做提防。” “我已经任命了杨瀚之出任南直隶巡阅使,整顿兵马,以为后援。”袁世凯说道,“陈宦不日即可从欧洲返国。有他们在,他孙大炮闹得再凶也不怕。” 听了袁世凯说调中国远征军的实际指挥官陈宦回来,杨度徐世昌等人全都吃了一惊。 “如果不想让逆党之势蔓延,莫若让杨瀚之统领诸军,分进合击,协同作战。”杨度想了想,措了下词,向袁世凯建议道,“此次剿逆,我军应速战速决,不给日本以支援逆党之机。” 袁世凯听了杨度的建议,脸色变得有些阴郁,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先看看李纯马继增唐天喜他们打得怎么样吧!” 杨度听了袁世凯的回答,明白他仍然对杨朔铭这个后起之秀不太放心,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息。 “松坡的病情怎么样了?”袁世凯突然问道。 杨度没想到袁世凯会问这么一句,不由得有些吃惊,但他嘴上却立刻回答道:“三日前我曾去‘人和医院’探望过松坡,医生言松坡术后康复得很快,我见松坡气色很好,但言语仍然有些不便,身子也瘦了一些。” “参谋部的事,他现在怕是顶不起来了。”袁世凯握了握拳头,言谈举止又开始变得烦燥起来,“陈二庵急切又赶不回来……” “陛下不如亲自前往段府,请芝泉出山。”杨度又建议道。 “皙子所言甚是,”徐世晶也说道,“皇上还是去一趟的好,有芝泉出山,皇上当得一大臂助。” “不是我不想去看他!他这个人那种刚愎的性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袁世凯有些恼火地摆了摆手,“他就是不赞成我当这个皇帝!我怕要是把这个位子让给他,他才肯出来!” 听到袁世凯的声音又高了起来,杨度和徐世昌对望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屋内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而就在这时,蔡廷干快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清脆的脚步声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清楚。 袁世凯转头看到蔡廷干面带喜色的样子,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捏了一份电报,脸色不由得舒展开来。 “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袁世凯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刚刚收到李纯将军来电,赣军健儿击毙逆党贼酋陈英仕,并斩获其首级!”蔡廷干大声的说道,“李将军正差人星夜将首级函送京师!” 听了蔡廷干的话,屋子里的人们全都喜动颜色,而袁世凯则象打了兴奋剂一样,猛地抢步来到蔡廷干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电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在看完了电报之后,袁世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上面也没说,是谁这么能干,立了如此一场大功。” “听说是赣军中的特种部队所为。”蔡廷干说道。 “特种部队?”袁世凯的眉毛扬了一扬,“什么特种部队?” “是杨瀚之在赣西镇守使任上时建立的一支精干的小部队,专司侦察渗透等特殊作战任务,据称当中不少人是杨瀚之亲手训练出来的敢死之士。”蔡廷干没有听出来袁世凯刚刚问话的深意,而是照直答道,“该部在夺取青岛要塞时曾立下大功。” “噢,原来如此。”袁世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一边对蔡廷干说着,一边将电报交给了徐世昌,“让陆军部问一下具体经过,好明令褒奖有功人员。” 蔡廷干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陈英仕惯用暗杀等下三滥手段残害无辜,这一次终于授首,郑子敬在天之灵,当含笑九泉了。”袁世凯叹息了一声,说道。 听了袁世凯的话,杨度徐世昌等人也连声称是。 袁世凯说的郑子敬就是原来的北洋海军宿将郑汝成,被袁世凯委任为上海镇守使,“二次革命”时因固守江南制造局力挫革命党人的进攻,成为上海革命党人的首要打击目标。1915年11月10日,郑汝成被陈英仕指派的杀手投弹炸死,终年43岁。郑汝成之死令袁痛惜不已,袁世凯下令“郑汝成追封一等彰威侯,照上将阵亡例从优议恤”,给治丧费银二万元,拨予天津所属小站营田3000亩给其家属,以资赡养,并在上海及原籍为郑汝成建立了专祠。 对于刺杀郑汝成的元凶陈英仕,袁世凯一直感到十分痛恨和恐惧,而现在陈英仕已然伏诛,袁世凯当然可以松一口气了。 “徐又铮那里有没有消息?”袁世凯又问道。 没有人回答。 看到袁世凯的脸色又有些阴郁,徐世昌宽慰他道:“蒙古大漠浩瀚无垠,消息难通也是正常的,想必过些日子就会有捷报传来。” “但愿如此。”袁世凯叹息道,“现在也只能等着了。” 外蒙古,大漠。 “看!那是咱们的飞艇!” 边防军第二旅旅长楚向征指着天空中漂浮的一个个巨大的银白色物体,有些兴奋地说道。 “杨瀚之有心了,”坐在“人和重工”仿制美式汽车生产的四轮指挥卡车里的徐树铮抬头看着飞行中的巨形银梭,感叹道,“要是没有他给了咱们这么多好东西,咱们想要深入这大漠,还真是不太容易呢。” “那帮蒙古喇嘛要是看到这玩意儿,非傻了眼不可。”楚向征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飞艇上。 这些先进的飞艇,是杨朔铭专门为了徐树铮进军蒙古的军事行动而制造的,不但可以用于侦察和通讯,还可以携带特制的重型炸弹用于轰炸。 对于迷信的蒙古人来说,这些从天而降的怪物所能产生的心理震撼,要比一支武装的军队大得多。 “这一次非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归顺我中华不可,”徐树铮从飞艇身上收回了目光,冷笑了一声,“到时候可别逼得老子大开杀戒。” “上次陈都护使给外蒙开出的条件太过优厚,哪怕就是成了,以后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又想和咱们中华离心离德了。”楚向征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一辆卡车后面拖曳的大炮,“这一次他们敢再说个‘不’字,老子就把库伦给平了。” “楚将军此言差矣,咱们这一次是为了和平的目的而去的,那库伦也是咱们中华的城市,可不能给毁了,”一位坐在车后座上的一身汉装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杨督办可是说了,要在那里开银行的。” 听了这位中年人――中国交通银行第一副总裁方文林的话,徐树铮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对于此次如何在外蒙古展开行动,杨朔铭已经和徐树铮达成了具体的方略。 在辛亥革命爆发后,沙皇俄国政府认为“这是吞并中国领土达到历代沙皇宿愿的最好时机”,俄军趁中国陷入内乱无暇顾及外蒙,以“保护领事馆和侨民”为借口,派军队进驻库伦,并一手导演了“外***”的闹剧。 当库伦宣市“独立”和签订“俄蒙协约”的消息传到全国后,举国上下舆论大哗,群情激愤,全国各政党团体及各族各界纷纷集会、***示威,发表通电,怒斥俄国妄图吞并我国蒙古地区的侵略行径。在愤怒声讨俄国罪行的同时,中国各界民众也联合起来,以实际行动保护昔日中国在蒙版图,上海、香港、烟台等地的码头工人纷纷罢工,拒绝装卸、搬运俄国人的货物。汉口俄商各砖茶厂的中国工人也举行了同盟罢工。中国各地群众纷纷抵制使用华俄道胜银行的纸币,拒绝向该银行存款,手持华俄道胜银行纸票一齐涌向要求兑银,北京华俄道胜银行三天内就被提取现金二百五十万元,致使该银行所发行的纸币不能在市面上流通。 在全国人民抗俄呼声的推动下,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后当即严正电告外蒙当局,“外蒙同为中华民族,数百年来,伊如一家……各蒙与汉境,唇齿相依,蒙古与内地、宗教种族、习尚相同,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切勿惑于邪说、贻外蒙无穷之祸……各洲独立之国,必须人民财富兵力政治皆足自存,方可成一国,而不为人所吞噬,蒙古地面虽广,人口过少,各部蒙古合计尚不及内地一小省之数。……且蒙古自奉黄教以来,好生忌杀已成天性,各部箭丁只知骑射,刀矛尚不能备,何论枪炮……著即立刻取消独立,仍与内地联为一国,则危机可挽,邦本可固。否则阋墙不已,祸及全国,将有同为奴隶之悔!”勒令外蒙当局取消独立。 面对中国政府的警告,外蒙当局仍然执迷不悟,在得知内蒙西蒙各王公拒绝脱离中国独立后,竟悍然出兵侵犯内蒙,外蒙军先后进犯张家口等地,并在内蒙各地流窜骚扰,残害汉民百姓。为了对付外蒙军队的进犯,民国政府先后调集热河、张家口、山西、绥远等地驻军,在东起昭乌达盟、西迄乌兰察布盟的广大地区对窜犯内蒙古的外蒙军队进行了全面和不间断的反击,历时数年,方将外蒙军队逐出内蒙。 由于中***力不足,加上民国成立以来国内政局动荡,因而未能对外***做出强有力的反应,虽然后来成功迫使外蒙古取消帝号,承认中国的宗主权,但外蒙古却在事实上取得了“自治”的权利。 在沙俄不断向蒙古蚕食渗透之际,日本也将魔爪伸向了这里,为了阻止俄国和日本对蒙古的野心,民国政府一直想方设法试图恢复中国对蒙古的主权。而这一次,机会终于来了。 由于俄国国内爆发了革命,外蒙古傀儡政权失去了“斯拉夫保姆”,加上西伯利亚铁路被俄***管后俄国输入蒙古的商品物资日渐减少,使外蒙古的经济陷入了困境,很多外蒙王公和下层民众要求回归中国的呼声日高。在这种有利的形势下,为了“防患于未然”,中***队得以大举进入蒙古。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和一只“黑暗蝙蝠”悄悄的扇动翅膀有关。 而为了将俄国势力彻底从蒙古排除出去,杨朔铭和徐树铮的方略,除了从军事上控制蒙古以外,还有经济方面的举措。 由于蒙古地区的商品物资供应大多来自于中国内地,“独立”后中国和蒙古的商业来往减少几近断绝,俄国通过西伯利亚铁路对蒙古的物资供应最多只能达到“独立”前的百分之三十,在西伯利亚铁路实行军管后连这百分之三十也没有了,蒙古上下苦不堪言,而杨朔铭给出的“在蒙古设立中国银行”的主意,就是打算从经济方面控制蒙古。这也是他派方文林和一些“非战斗人员”随军前来的原因。 “放心好了,杨瀚之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要是再不把蒙古漂漂亮亮的收回来,可就有些对不起他给的这些好东西了。”徐树铮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远方的大漠上。 此时,火红的太阳正高悬在空中,而在蓝天白云之间飞行的飞艇,显得那样的雄伟壮观。 “离库伦还有多远?”徐树铮问道。 “还有差不多20里路。”一位参谋对照了一下地图,回答道。 “带的东西太多,也他娘的有坏处,就是走的太慢了。”徐树铮有些恼火地说道。 “要不让骑兵先走得了。”楚向征建议道,“兵贵神速啊,现在还不知道俄国人在库伦有多少人马呢。” “好!”徐树铮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传我的命令!让骑兵团先过去!” 库伦,甘丹寺。 “如果让俄国的‘红色瘟疫’传到蒙古来,那我们就全完了!活佛!” “俄国人的革命,革的就是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的命!他们建立的政府,是向着穷人说话的!象我们这样的喇嘛和王公贵族们,肯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是啊!活佛!不管怎么说,俄国人是再也靠不住了!” “还是撤治回归中国吧!活佛!” 哲布尊丹巴听着一从喇嘛和王公们的哀求,开始不住的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此时此刻的他,对于当初听从俄国人的蛊惑“独立”而感到追悔莫及。 现在俄国国内的革命已经席卷全国,受俄国人指使而“自治”的外蒙古已经失去了“保护”,而对于俄国革命可能输出到蒙古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是十分清楚的。 实际上,“自治的蒙古”本来就是沙皇俄国趁着中国满清王朝崩溃之机,向中国政府进行政治讹诈的产物。当时的中国政府由于面对国内的严重危机形势,几乎无力反击。因而在沙俄的压力下,中国政府在保证“外蒙古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的前提条件下,被迫允许外蒙古“自治”。可以说,沙俄是“自治蒙古”的保姆,它一手控制着蒙古的政治、经济和外交事务,哲布尊丹巴政府只不过是沙皇俄国的傀儡而已。 而俄国十月革命的爆发,对“自治蒙古”来说,好比是釜底抽薪。沙俄的倒台使“自治蒙古”丧失了自己的靠山,在社会各个方面丧失了的依托。面对这种突然出现的复杂形势,哲布尊丹巴虽然号称拥有“大智慧”的活佛,也和许多脑满肠肥的喇嘛王公一样,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一百四十六)漠北蒙古,重归华夏 (一百四十六)漠北蒙古,重归华夏 哲布尊丹巴当初同意外***,原本是因为办事大臣三多在蒙古施行新政过急,加上杭达多尔济等少数王公从中煽动挑唆。结果等到蒙古真正“独立”之后,和内地的经济联系大大减少,加上俄国对蒙古的掠夺,以及国内“黄党”和“黑党”相持不下,喇嘛王公们争权夺利,结果使得蒙古的政治经济陷于绝境,连政府的日常施政开支都难以筹措。哲布尊丹巴对当初一时孟浪,脱离中国的行为,现在已经感到无比的痛悔。 俄国驻库伦领事奥尔洛夫看着双目深陷已经失去了光彩的活佛,眼中闪过忧虑之色。 由于日夜焦思苦虑,身为活佛的哲布尊丹巴沉溺于“性命群修”(群p?)的放荡生活中,结果不幸感染了梅毒,加之终日饮酒不已,竟然导致双目失明。 虽然哲布尊丹巴是俄国所立的傀儡,但在蒙古人民的心目中,仍然具有极大的影响力。而刚才的谈论表明,俄国正在失去对蒙古的控制。 自从俄国投身于欧洲的战争之后,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对远东地区已经无暇兼顾,更不用说外蒙古了。因此外蒙的亲俄势力在急剧减弱,再加上俄国利用《俄蒙协议》对蒙古的大肆掠夺,使蒙古王公和平民都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更激起了外蒙官民的忌恨,使外蒙各界进一步倾向于回归中国。 站在旁边的奥尔洛夫想要给哲布尊丹巴鼓劲,他上前说道:“尊敬的蒙古国大皇帝,苏维埃分子在俄国的胜利只是暂时的,请您完全不必担心。现在沙皇陛下的忠勇帝***队将士,仍然在同苏维埃的叛乱分子作战,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属于伟大仁慈的沙皇的帝国政府会重新控制局势。沙皇陛下对蒙古的‘自治’与‘独立’也将竭尽全力。” 听了翻译的话,坐在宝座上的哲布尊丹巴露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他转过头,用已经失神的双眼对着这位已经丧家的沙皇走狗,不冷不热地说道:“多谢贵国政府的关照,只是面临这样严峻的形势,我想沙皇陛下的帝国恐怕很难有机会再恢复昔日的威严了。” 听了哲布尊丹巴的话,奥尔洛夫的脸上现出恚怒之色,他刚想再说,一直默不作声的日本领事松井石根走了过来,以一种傲慢而又温柔的语调对哲布尊丹巴说道:“大皇帝高见,眼下沙皇的帝国已经不比昔日了,而蒙古的地位也处于危急的关头,如果弄不好,苏维埃的势力***进来,只怕到那时,蒙古的王公贵族和喇嘛僧侣们的脑袋都将被扔进垃圾堆里去了!” 松井石根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哲布尊丹巴的脸色。 此时哲布尊丹巴的脸上满是惊惶焦急的神色,好象马上要大祸临头了似的。 松井石根并不知道,当他向这位“日光皇帝”说话的时候,活佛的脑子里立刻便闪现出了1914年私下写给日本天皇的一封信。 在这封信中,哲布尊丹巴请求日本大正天皇对蒙古的“独立”和“自治”政策表示支持。果然在第二年,日本就向中国政府提出了“二十一条”,其中要求把内蒙古东部地区变成日本的殖民地,也就是说,日本将成为“自治蒙古”的邻居! 而日本在中国拒绝“二十一条”之后悍然出兵进攻中国,也让那时的哲布尊丹巴对日本人的反应,既感到震惊恐惧,又抱有一丝希望。 “我们日本帝国乃仁德宽厚之国度,一心想扶持东亚兄弟国家摆脱贫困,实现富强,所以想借大皇帝的威望,建立‘大蒙古国’,把布里亚特蒙古、内蒙古、外蒙古、巴尔虎、青海以及其他蒙古民众居住的地区联成一片,建立一个大统一的蒙古国家。如果大皇帝愿接受这个请求,我将代表日本政府向大皇帝保证,一定能够实现这一宏伟目标!” “是啊!有日本帝国的大力支持,我们一定能建成崭新的蒙古大帝国!”一位被日本收买了的僧头说道:“我们不应该被中国政府捆住手脚,也不应该被俄国的势力所压服。我们应该弘扬祖先成吉思汗的遗志,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在友好的日本帝国的协助下,重建自己的‘大蒙古国’!” 此时这位愚蠢无耻的喇嘛首领已经把中国、俄国看成是外蒙古的敌人,而把真正的敌人日本当作了朋友,甘心认贼作父,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 听了这个家伙的话,哲布尊丹巴眨了眨已经失明的干涩双眼,正在寻找着词句,以求既不得罪日本领事,又达到拒绝的目的,他突然听到宫外传来了阵阵的巨大喧嚣声。 “发生了什么事?”哲布尊丹巴的心底莫名的感觉到了不安,不由得从宝座上直起了身子。 松井石根转头望向窗外,突然看到一个巨大的椭圆形阴影似乎遮挡住了阳光,不由得心中一凛。 而此时他也已经听清楚了,外面的喧嚣声,是人群的呼喊声! 松井石根随着人群来到了宫外的方场,他看到无数的人正跪在地上,朝着天空顶礼膜拜,不由得抬头向空中望去。而当他看清楚天空***现的是什么时,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一艘横亘于空中银光闪闪的巨型飞艇,在刺目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雄伟。 对于飞艇这种东西,松井石根并不陌生。在日本国内,飞艇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对给英国造成了“齐柏林大恐慌”的德国有名的“齐柏林”式飞艇,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此时此刻,在这里见到如此先进的飞艇,仍然给了他相当大的震骇。 他从飞艇艇首那张牙舞爪的带翼飞龙徽标,就已经认出来了,这是一艘中国飞艇。 中国飞艇缓缓飞到了甘丹寺的上空,然后停住不动了,紧接着又有三艘同样的巨型飞艇飞了过来,齐齐的在甘丹寺上空列阵。 而在飞艇的下方,那巨大的炸弹外挂架清晰可见。 松井石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住足够的从容和镇定,他从中国飞艇身上收回了目光,正好和望向自己的俄国领事奥尔洛夫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松井石根和奥尔洛夫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们都知道,无论他们再和那位失明的活佛,“日光皇帝”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 1918年2月14日,中华帝国陆军部次长兼西北筹边使徐树铮率边防军进入库伦。 “巴特马多尔济阁下,本人此次受中央政府委派,专程来解决蒙古问题。以前的总督陈轶陈大人曾跟你们商议过此事,但遗憾的是未能妥善解决,故中华帝国大皇帝特派我来查问此事。中国有句老话:‘敬酒不吃吃罚酒’。面对现在的国际和国内形势,我希望巴特马多尔济大人以国家大局为重,弃小利而全大义,自动宣布:你们自愿无条件放弃自治,并请求将外蒙古重新归入中华帝国版图。” 听了徐树铮的话,蒙古“内阁总理大臣”巴特马多尔济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他象是吓傻了一样,呆坐在那里,看着徐树铮和他身边配着“五十响连珠盒子炮”的卫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是以中华帝国西北筹边使的身份和你说话,请你认真听好。”徐树铮想起了杨朔铭交待给自己办的事,伸了伸手,站在他身边的方文林立刻将一份用蒙汉两种文字拟好的文件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里面的条款,主要有八条,即改进蒙地医药卫生条件,增加蒙古人口,发展繁荣黄教,开发蒙地矿藏,建立中国银行,修建公路铁路,发展蒙地工农商业,赔偿蒙地汉人商民财产损失。这些是为蒙古问题所专门制定的优待条例,也是本使在蒙地施政的基础,请务必签字确认接受。” “我……我不能签这个字……”巴特马多尔济好容易镇定下来,他哑着嗓子,用绝望的目光看着徐树铮,嗫嚅着说道。 “我限你一天之内,立即呈递由哲布尊丹巴活佛签署的取消独立和自治的呈文。否则,我就直接去找哲布尊丹巴活佛签字,要活佛直接下令取消独立和自治,然后回头再来商谈相关的优待条例,只是到那时,恐怕条件就不会象现在这样的优惠了。”徐树铮的声音一时间充满了浓浓的杀气,“敢有反对者,本使格杀勿论。” 听了徐树铮说出“格杀勿论”的话来,胖胖的巴特马多尔济竟然直接从椅子上瘫倒在了地上。 看着蒙古总理的那副熊样,徐树铮在心里暗暗好笑,他摆了摆手,两名卫士上前将巴特马多尔济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到了椅子上。 “我要面见活佛,再做决定……”巴特马多尔济哆嗦着说道。 “可以。”徐树铮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脚,沉声说道,“你们最好快点商量,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巴特马多尔济连连点头,然后飞也似的逃出了屋子。 “他不会就这么跑了吧?”方文林注意到这位身形圆胖的蒙古总理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由得好笑地问道。 “所有的寺庙宫殿和官邸我都派上人了,有谁敢跑,就直接开炮轰平了他。”徐树铮冷笑道,“只怕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城内尚有俄军3000余人,日军1000余人,要是他们和那些蒙古鞑子勾结起来一起对付咱们,怕是有些麻烦。”方文林提醒徐树铮道。 听了方文林的话,徐树铮和楚向征的脸上都现出了惊奇之色。 “看样子你们没少在这边儿下功夫啊!”徐树铮看着方文林,意味深长地说道。 “杨督办不止一次说过,商战兵战,道理都是一样的,必须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方文林笑了笑,说道。 现年三十三岁的方文林,本是英国汇丰银行的高级职员,对银行业务极是捻熟,曾上书财政部要求中央政府统一全国币制,引起了梁士诒的注意,将他聘请到交通银行任职,由于在交行内未获更多重用,方文林一度想要辞职另谋高就,直到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那个主管全国实业的年轻督办,他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变化。 对于杨朔铭交给他的在蒙地完成金融改革的任务,此时的他,充满了志在必得的信心。 “方总裁说的不错,蒙古之所以欲图分裂,皆为俄日所怂恿。”楚向征说道,“如今俄国内乱,无暇顾及东方,已经不足为虑,所虑者,日本耳。” “杨督办虽去军职,但于国事仍极为关注,我们这些人来之前,他不止一次的告诫我们,哪怕在蒙古站稳了脚跟,对于日本人也不可以疏忽大意。”方文林说道。 “杨瀚之做事处处留心,又不计私利,顾全大局,仅这一点,就非常人能及。”徐树铮点了点头,“这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 “日本素来有吞并我国北部领土之意,为掩人耳目防止列强干涉,日本又多方伪装其侵略计划,我出兵之前,杨瀚之为我军置办军械,就托人捎来情报,说日本有个什么‘大蒙古国’的计划,假如让这个计划成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徐树铮想起了在北京的时候,一开始袁世凯要求他在蒙古撤治后便立刻撤兵,只留兵6000驻扎时,他据理力争的情景。正是由于得自杨朔铭处的情报,他才得以据此说服袁世凯改变计划,将这三个原本用于平定南方叛乱的精锐师留驻蒙古。 而此时的徐树铮并不会想到,正是这份情报,使袁世凯同意增加蒙古驻军,保住了这塞外广阔的土地,还有那被俄国私下强夺的唐努乌梁海地区,一并留在了中国版图,成就了他一生当中最辉煌的功业,有了“左文襄公第二”的美名。 1918年2月17日清晨,外蒙古“撤治”的请愿公文终于被递交到了原中国驻库伦都护使衙门。 “外蒙自前清康熙以来即隶属中国……自道光年变更旧制,有拂蒙情,遂生嫌怨,迨至前清末年,行政官吏秽污……外人乘隙煽惑,遂肇独立之举……迄今自治数载,未见完全效果,追念既往之事,令人诚有可叹者也。……自俄内乱以来,红俄白俄,频繁骚扰,又有布里亚特蒙古背信弃义,勾结匪徒,破坏侵掠,官民困顿,苦不堪言。……蒙地土旷民贫,生计向来薄弱,财政支绌,枪乏兵弱,无法自立。如今内政外交危困已达极点,因此召集诸王公会议,决议取消自治,恢复前清旧制,受华夏册封,重归版图,共享幸福……此前同外国所订之约,一概无效……” 看着请愿公文上面巴特马多尔济本人的签名和后面依次联署的外蒙各部总长次长的长长签名,徐树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呈递公文仪式结束后,立刻便举行了取消***自治的典礼。 在这个清凉的早晨,从图勒河北岸的绿宫到大库伦黄宫门口的“呼尔迪”(庙门口设立的转经鼓),一路排列着荷枪实弹的中国士兵。而从库伦东南方郊外直到黄宫正殿的中央门口,则除了站立着的全副武装的中国士兵,还有数辆炮口高昂威风凛凛的坦克。 在接到信号之后,这些钢铁怪物突然发动起来,紧接着炮口喷出了道道火焰,所有的坦克鸣炮三响,宣告典礼正式开始。 炮声响过之后,哲布尊丹巴和他的大臣以及宫廷侍卫们骑着马,缓缓从绿宫中走出,经过中国士兵的队列,当“日光皇帝”一行人来到黄宫门口时,并不是象以前那样的从中门进宫,而是穿过中国士兵的队列,从边门步行进入宫中。随后,徐树铮一行人乘座挂有五色“x”字国旗的汽车,伴随着军乐驶来,在黄宫正门前停下。徐树铮等人下了汽车,中国士兵随即把中华帝国“弘宪皇帝”袁世凯的画像放在了轿子上,抬进宫去。随后徐树铮等人也步行进入宫中。 此时在黄宫的宫门和正殿大门前,交叉飘扬着巨幅的五色“x”字国旗,而双目失明的哲布尊丹巴并没有看到,此时的他脸色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摘下了用来遮挡眼睛的水晶墨镜,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此时徐树铮等人也走进了正殿,抬着袁世凯画像的中国士兵将画像放在了正中原来属于哲布尊丹巴的“皇位”上。 “请活佛向中华帝国大皇帝陛下行三鞠躬礼!”一位中***官挥动手中的指挥刀,朗声喝道。 哲布尊丹巴脸上的肌肉***了一下,他唯唯诺诺的在侍卫的搀扶下,面向袁世凯的画像,规规矩矩的弯腰行了三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 (一百四十七)帆樯重现 (一百四十七)帆樯重现 哲布尊丹巴向袁世凯画像礼毕,徐树铮将中华帝国政府颁发的“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汗”金印和委任状授予哲布尊丹巴,接着举行外蒙古各盟王公和原自治政府官员向袁世凯画像行礼的仪式。在典礼结束之后,外蒙古各官署衙门全部被封闭,门前设立了中国武装警卫队。徐树铮随后以西北筹边使的身份,下达解散和复员蒙古一切军队的命令。蒙古当局随后向徐树铮交出了9000余支步枪,5门大炮,10挺机关枪,以及大量的炮弹和枪弹。徐树铮只给哲布尊丹巴留下了60名卫士充当侍卫。至此,外蒙古的最高主权和所有的政权,全都转入到了西北筹边使行署中。 而杨朔铭则是在南行的飞艇中,从报纸上看到外蒙古取消独立和自治的消息的。 “蒙古重回我中华版图,真应该好好庆贺一下。” 坐在杨朔铭对面的全国实业督办处首席工矿顾问丁文江笑着放下了报纸,“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过去勘查一下。” 丁文江15岁时东渡日本求学,1904年由日本赴英国留学,攻读地质学和动物学,回国后历任工商部矿产司地质科科长和矿产地质调查所所长,是中国著名的地质学家。 “是啊!有机会,我也想去见识见识这蒙古大漠,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杨朔铭的目光望向了窗外,“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走遍我中华的锦绣山川。” 听到眼前的年轻将军竟然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已经是中年人的丁文江不由得笑了起来。 “有了这飞艇,去那里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报上不是说了,徐又铮将军之所以得成大功,这飞艇出力甚多,瀚之造出了这空中飞舟,当真是便捷无比啊!”丁文江望了望窗外,感叹道,“我以前根本都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够坐上咱们中国人自己造的飞艇。” “这飞艇的设计制造,其实本来也不算什么。”杨朔铭微微一笑,说道。 “瀚之此言差矣,此等飞艇,连西国航空界人士观之,皆交口赞誉其性能先进,”丁文江听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愕然,“丁某自登艇后,对其构件之复杂,也是咋舌不已。以我国现在之技术,能制如此飞艇,简直可以说是奇迹。” 丁文江当然不知道,这种先进的硬质飞艇之所以能够在中国横空出世,完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一双“鬼眼”。 “丁兄可知,如今我中华和欧美诸国相比,最大的差距是什么?”杨朔铭知道丁文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问道。 “瀚之这个问题,最近常常见诸报端,国内学界争论也是异常激烈,丁某十五岁留洋求学,后遂立志工业救国。”丁文江回答道,“依丁某所见,我国同泰西诸国乃至最大的差距,是工业技术。” “丁兄其实只答对了一半。”杨朔铭叹息了一声,说道。 “瀚之说的另一半是指什么?愿闻其详。”丁文江扶了扶鼻梁上的圆形眼镜,脸上现出了关注之色。 “所谓科学技术的差距,其实只是表象。”杨朔铭说道,“因为技术的载体,是人。如今咱们中华和欧美诸国的差距,是人才。” 听了杨朔铭的话,丁文江不由得连连点头。 丁文江并不知道,杨朔铭现在最为担心的,是他不能尽快的将自己“超级电脑眼”中所存储的高科技知识,传授给更多的国人。 技术对他的眼睛来说,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除他之外,并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掌握它们。 “瀚之所言极是,如果缺少某项技术,可以想办法从外国引进,但如果是人才的话,是不可能总依靠引进的。”丁文江正色说道,“受教了。” “龚自珍有诗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但人才从来都不是自天而降的,”杨朔铭说道,“所以我希望,在探查矿务之余,希望丁兄能将胸中所学,尽数传授于我华夏聪颖子弟。” “瀚之放心,新建之中华地质大学,小小教员,当有丁某一位。”丁文江明白杨朔铭说这番话的苦心,当即答应道。 “那我在这里,先谢谢丁兄了。”杨朔铭郑重地说道。 “不过,看着瀚之给我的这些宝图而不去把这些好东西找出来,我这心还真是……”丁文江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厚厚的文件包,眼中再次闪出了兴奋之色。 在这个厚重的文件包内,装着的,是杨朔铭根据“超级电脑眼”的资料绘制的中国石油分布图。 “要知道,咱们国家煤多油少,要是真能找到了大油田,那可是抱了金娃娃啊!”丁文江看着杨朔铭说道,“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瀚之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价值连城的资料。” “资料的来源出处,丁兄就不必深究了,能找到油就行。”杨朔铭实在是懒得再向这些国内的知名专家再解释关于他的这些图纸的来历,故意莫测高深含糊其辞的来了一句。 象把自己眼中的东西变成图纸送给国内有关方面的专业人士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不知有多少次了。 而从现在开始,丁文江们得到这样的宝贵资料,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福州,马尾港。 “这个家伙还真是创意无极限啊!” 史选侯打开了一张画着辅助巡洋舰的图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张画得极为精确的所谓“简图”上,描绘的是一种用货轮改装的辅助巡洋舰,根据用途的不同,有三种型号,从外观上看,这种辅助巡洋舰和外国同类舰艇最大的不同,就是在舰体的中部,一种型号搭载着两艘小型鱼雷艇,另一种型号则搭载着两架水上飞机。 而图下的说明,则是“仅供阁下参考”。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他来管这个造船厂,是不是咱们就可以看到更多这样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史选侯的得力助手――马尾造船厂的设计师茅雷在一旁说道。 “怎么?你是不是说我连这种改装的东西都设计不出来?”史选侯佯怒似的瞪了茅雷一眼,自负的说道。 “茅兄难道忘了?这两天试航的‘海瑞’号,就是带着飞机的啊。”在史选侯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 “是是是,这‘海瑞’号将飞机置于舰上之设计,开我国造舰史一代之先河,实出于史公之手。”茅雷呵呵一笑,小小的捧了史选侯一句。 “咱们国内,还是缺少相关的人才。”史选侯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人和船舶重工”飞行器工程处主任巴玉藻,叹息了一声,“要不是蕴华归国来助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完成杨瀚之的这个设想。” 听了史选侯的话,巴玉藻微微一笑,说道:“瀚之将军要巴某回国报效,巴某身为炎黄子孙,敢不从命。” 现年26岁的巴玉藻生于江苏省镇江市,巴玉藻自幼聪颖好学,13岁时考入南京水师学堂,17岁时以品学兼优被选派留学英国,攻读机械工程。1909年,巴玉藻被选派赴英国留学,学习制造船炮。次年即考入阿姆斯特朗学院学机械工程,继而进入维克斯造船厂实习。欧战爆发后,巴玉藻从英国转赴美国,考入麻省理工学院航空工程系继续深造。巴玉藻刻苦攻读,仅用6个月的时间便拿到了航空工程学硕士学位,被聘任为英国寇蒂斯飞机制造厂设计工程师和美国通用飞机制造厂总工程师。巴玉藻虽然身在国外,但始终心系祖国。当他得知在祖***队抗击日本侵略时飞机起了巨大的作用,心中激奋不已,遂生回国报效之念。而在接到杨朔铭的邀请后,1917年秋天,巴玉藻毅然辞去了两家外国飞机制造厂的高级职务与优厚待遇,回到了祖国,开创中国自己的飞机制造业。 巴玉藻回国后,在杨朔铭的安排下进入了“人和船舶重工”,在马尾造船厂建立了一个飞机制造厂,他被委任主任职务,制造负责飞机和培养飞机制造人才。在巴玉藻的努力下,飞机制造厂很快便初具规模。巴玉藻利用自己所学,将江西人和公司生产的第一代飞机做了改进,进一步提高了该型飞机的性能,并和史选侯一道,创造性的将飞机和军舰结合了起来。 “如今咱们这厂子总算成形了,该考虑大展宏图了,不能总在这些小船上下功夫。”史选侯想到了前些天从美国传来的关于新式战列舰建造的消看书,内心一时间激荡不已。 在史选侯最初奉杨朔铭之命来到福州船政局后,这里荒凉破败的景象一度令他痛心疾首。他下决心要让这座昔日的“东亚第一船厂”重新成为中国造船业的龙头。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造船厂厂区的建设,史选侯和同道们经过了难以想象的艰苦努力,他们依靠当地工人的双手,从地下挖出了几百万块砖头和几十吨的废钢铁,清除了丢在原船坞荒草地上的没有爆炸的炮弹。一位船厂的老工人曾对来访的《亚细亚报》记者骄傲的说:“光我们拣出来的砖头,就盖起了4座共70间职工宿舍和3排36间办公室。”在上下一心的努力下,马尾造船厂奇迹般的重新站了起来。 由于德国实施的“无限制潜艇战”给协约国的海上航线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史选侯敏锐地抓住了时机,以为协约国补充商船为契机,为马尾造船厂争取到了宝贵的订单。经过不懈的努力,马尾造船厂在昔日的废墟当中很快站了起来,第一批货轮的下水就以优异的质量赢得了英国人的称赞。 第一笔买卖的收入不但使马尾造船厂摆脱了困境,并且收入不菲,使贫苦的造船工人们不用再担心温饱。 正是这种基于养家糊口而诞生的创造力,给了造船厂的人们以新的希望。如今,厂里又拿到了不少的订单,船东大都是英国、法国和美国。虽然这只是拿到了给别人打工的上岗卡,但从这一时刻起,寂寥多年的厂区又重新开始焕发出生机。而好多曾经留学欧美的高级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也看到了希望,纷纷回国,重新来到马尾,经营中国的造船事业。 “是啊!听说瀚之将军把上海的江南造船厂也拿下了。据说要在那里建立全国最大的造船工业基地,咱们可不能让人给比下去了。”茅雷说道。 “这一次成功建造4000吨级的巡洋舰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史选侯充满信心地说道,“只要小步快跑,完成技术改造和升级,万吨大舰不是梦想!” 刚刚建成不久的“海瑞”号巡洋舰的顺利试航,意味着在沉寂多年之后,中国造船业重新崛起的开始。 “海瑞”号巡洋舰的标准排水量为4200吨,采用三膨胀往复式蒸汽机,双轴双桨,最大航速30节,续航力在15节时为4000海里。“海瑞”号的武器装备包括2座双联装“斯柯达”150毫米主炮,4座“斯柯达”单装100毫米副炮,三座双联装37毫米机关炮和2座双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并且携能够搭载侦察机一架(没有机库)。 马尾造船厂的舰船设计师们在设计“海瑞”号的时候,充分考虑了中国现时国情,由于中国缺油而多煤,由此该舰的动力舱室被设计的很长,烟囱也多达4座,就是为了用效率较低的燃煤锅炉配三膨胀往复机让该舰的航速能够达到30节。至于为什么坚持使用三膨胀往复机而不采用新式的涡轮式蒸汽机,则是因为三膨胀往复机的维护比涡轮机要简单得多,可以减轻中国海军的压力。由于中国海军本身就缺少足够的舰艇,大批主力舰艇前往欧洲参战更加剧了这一困难,为了防卫警戒漫长的海岸线,中国海军高层的一些人打算让新下水的军舰能够承担自北跨南的高强度勤务任务,也就是俗话说的“当驴使”。在这种思路的影响下,“海瑞”号采用这样的设计方案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时的“海瑞”号,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试航,正缓缓驶入马江。 “咱们中国海军自从民国元年以后,就再也没有进行过远洋训练。自从我当上这个劳什子的舰队司令之后,我就没怎么再出过海!” 蓝建枢站在“海瑞”号巡洋舰的舰桥上,望着远处的罗星塔,有些激动地说道。 “是啊,这么多年了,咱们中国海军,终于又有了自己家造的巡洋舰了。”站在他身边的李和摸抚着舰桥的拦杆,一时间感慨万千。 蓝建枢看着李和,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也跟着叹息起来。 现在的李和,虽然已经官至海军中将,但熟悉中国海军历史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在甲午年那场关系中国未来国运的战争中,李和是中国自制的第一艘装甲巡洋舰“平远”号的舰长。 在大东沟,李和就是指挥着这艘国产的巡洋舰,同日本联合舰队旗舰“松岛”号巡洋舰进行了激烈的对射,给予了敌舰以重创。 而在甲午大东沟海战当中立下功勋的“平远”舰,则正是福州船政局制造的。 如今,李和又站在重新焕发生机的马尾造船厂建造的这艘新一代国产巡洋舰“海瑞”号上,想起昔年的往事,忍不住泪眼滂沱。 “今天其实是个好日子,咱们又有新军舰了,而且是4000吨的巡洋舰,你应该高兴才是。”蓝建枢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他拍了拍李和的肩膀,安慰他道。 “是啊!按照吨位算起来,这可是咱们中华海军的第二大舰了。”李和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听了李和不无苦涩之意的话,蓝建枢苦笑着点了点头。 在这艘新舰动工之后,中国海军官兵们就满怀期待的等着这艘4000吨的巡洋舰,因为从建国以来到现在,中国海军已经整整七年没有造过一艘这么大的新军舰。 即使是全中国装备最为精良的第一舰队,主力也不过仅仅只是四艘老旧的巡洋舰而已。 在中国加入协约国阵营参战后,在日德兰大海战结束后,应英法美三国的要求,中国海军也派舰到欧洲参战,四艘老式巡洋舰随即远赴英伦,虽然中国海军的军容士气和精神风貌赢得了欧美同行的广泛好评,但他们带来的军舰,却成为了外***事评论员取笑的对象。 在这四艘中国海军的“主力舰”中,吨位最大的“海圻”舰是1898年完工的,舰龄已经接近20年! 20年!整整20年过去了!中国海军却几乎还在原地踏步! ------------ (一百四十八)海鲨故地祭忠魂 (一百四十八)海鲨故地祭忠魂 “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又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蓝建枢望着远处的海面,深吸了一口海风,“咱们中华海军,还是有机会追上来的。” “可如今内外皆干戈不息,国家没有安心发展的时间,”李和握了握拳头,说道,“君不见,广东如今又成了革命党人的天下了。” 作为中国海军的高级将领,对于邻近福建的广东的局势,蓝建枢和李和一直都是十分关注的。 “以前海军同情革命者甚多,如今乱党受日本指使作乱的真面目已然被揭破,只怕未必再有人肯信他们那一套虚假宣传了。”蓝建枢冷笑了一声,说道,“日本当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只是可惜这新舰入役未久,我水兵尚需时日与之磨合,要不然,真想现在就开过去轰他娘的!”李和一拳砸在了舰桥的装甲板上,发出“砰”的声响,引来了几名军官异样的目光。 “是啊!不用多,哪怕再有二三艘这样的战舰,咱们现在就可以把广州夺回来!”蓝建枢说道。 “这马尾造船厂让杨瀚之弄得这么快就起来了。”李和望着远处的罗星塔和造船厂区巨大的烟囱冒出的浓烟,感叹道,“我真是想不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简直就是变戏法一样,当初福州船政局划归海军部管辖,因苦于经费无所措置,数年间仅靠变卖废铁旧机器度日,可到了他杨瀚之手里,几个月就大不一样了,当真是钱能通神。”蓝建枢苦笑了一声,说道,“就象他以前和咱们说的,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他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他都说了,是海外的捐款,咱们又何必深究呢?”李和笑了笑,说道,“只要他能给咱们中华海军弄出更多更好的战舰,你我管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渐渐落山的太阳已经将天际染成了一片红色,看着太阳即将没入地平线之下,蓝建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若你杨瀚之就是为了咱们中国能有一支大海军,我当然没二话,一如继往的支持你到底!可要是你有别的目的,那就别怪我……” 最后这句话,蓝建枢到底没有说出口。 黄海,大东沟海面。 “我们已经驶进大东沟了,艇长。” “我看看。”听了副艇长李金林的话,已经升任中国海军“飞鱼9”号潜艇的肖永林少校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接过了潜望镜,仔细地观察着海面。 大东沟! 从1894年9月17日那天起,当弥漫的硝烟伴随着隆隆的炮声从这片海域升起的时候,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海上血战,便成为全体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 从那一天起,这片海域便牢牢的铭刻在中国人的心目中。 从那一天起,在中国人的记忆中,这片海域便成了中华民族百年的耻辱。 和英文中的“滑铁卢”以及俄语中的“对马”所带表的特殊意义一样,从那一天起,大东沟在中国人的字典之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地名。 此时的大东沟,海面的上空被大片翻卷的乌云所笼罩,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那炮声震天的一刻。 “上浮!”肖永林沉声下达了命令。 副艇长大声的重复着命令,艇员们立时开始忙碌起来,伴随着浪花涌动,“飞鱼9”号潜艇浮出了海面。 在乌云滚滚的海面上,“飞鱼9”号潜艇以10节的航速缓缓驶入了这片具有特殊意义的海域,肖永林和几名部下来到了指挥塔上,目光凝重的望着这片风平浪静的海面。 “电告基地司令部!我艇已驶入大东沟海域!” 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肖永林沉声命令道。 “电告基地司令部!我艇已驶入大东沟海域!” 站在舰桥上同样微皱着眉头、目光凝重的副艇长李金林,在静默了数秒后对身边同样肃然的部下重复着命令。 作为一名中国海军的军官,他当然知道这片海域对于中国海军来说,意味着什么。 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北洋舰队惨败于这片海域。在这片海域的海底,“致远”、“经远”、“超勇”、“扬威”四艘在那次战役中沉没的北洋海军军舰的残骸,仍然静静的躺卧在这片海域的海底泥沙之中。 这片海域,便是那些海军将士的忠魂们的归宿之地。 作为中国海军最早的潜艇部队军官,曾经在曹妃甸海战当中驾驶袖珍潜艇击沉日舰立下赫赫战功的肖永林,从此迷上了潜艇这种新式武器。 从自己参加那次战果足以洗雪中国海军奇耻大辱的水下进攻战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将和潜艇结下不解之缘。 那一仗,自己和三位战友驾驶着那艘小小的仿佛玩具一般的袖珍潜艇,便给予了不可一世的日本战列舰以前所未有的重创。 而现在,他脚下的这艘“飞鱼”级潜艇,无论从性能还是吨位和武器装备各方面,都要比“织女梭”级袖珍潜艇强出不知多少倍。 “飞鱼”级潜艇是江南造船厂最新制造的潜艇,水面排水量为692吨,水下排水量为886吨 ,动力装置采用先进的柴油机电动机双动力,配备有从美国引进的新式柴油机(功率为1850匹马力)和电动机(功率为1200马力),水面航速可达16.5节,水下航速为8.5节 ,在水面航速8节时续航力为8500海里,水下航速5节时为76海里,最大下潜深度能够达到45米,武器装备为4座533毫米鱼雷发射管,携带6枚鱼雷,配有一门75毫米甲板炮,甲板炮备弹300发。艇员计军官4名,士兵30名。 和令协约国谈“艇”色变的德国海军u型潜艇相比,中国的“飞鱼”级潜艇在性能上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对于中国海军来说,“飞鱼”级潜艇却无疑是跨越时代的产物。 而这级代表了中国目前造船工业最高技术水平的潜艇,其主要的设计来源,却是那个主管全国实业的年轻人。 而此时刚刚下了飞艇坐上汽车的杨朔铭,也接到了从上海吴淞口海军基地转来的“飞鱼9”号潜艇驶入大东沟的电报。 在距离大东沟另一端的上海,杨朔铭将手中的电报紧紧的抓在了手中,坐在汽车中的他,向窗外的海面望去,面色显得分外的凝重, 坐在他身边的曦雪看着杨朔铭带有强烈的悲愤和杀意的双眼,不由得吓了一跳。 “水兵的坟墓,总是没有鲜花的……”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曦雪明白他想起了什么,眼中也闪过凄凉之色。 此时杨朔铭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隆隆的炮声,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些英勇无畏的海军将士们同日寇拼死血战的情景。 作为中国海军潜艇部队的实际缔造者,让中国的第一级主战潜艇进入大东沟其是出自于杨朔铭本人的一个宿愿。 因为对于他而言,大东沟这个地方,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在大多数的中国人眼中,大东沟代表着中华民族的百年国耻,历史上那支曾经被称为“亚洲第一舰队”的北洋舰队在威海卫的全军覆灭,使得后世的无数“愤青”“爱国者”对这支舰队的官兵们恨得咬牙切齿。在痛骂满清朝廷腐败无能的同时,也将各种各样的罪名扣到了那些为国家民族力战到最后一刻的无辜官兵身上! “贪污腐化”、“作战无能”、“素质低下”、“贪生怕死”诸如此类等等等等的名号,扑天盖地的压在了这些在那场关乎中国未来国运的海战中英勇作战、不死不休的官兵们身上,而不顾最明显的事实和最基本的常识! “将军……” 看到杨朔铭脸上的哀伤之色越来越重,曦雪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对于杨朔铭的悲伤,虽然作为一个女子,她也知道出自何处。 甲午年间的在大东沟那场海战,凡是中国人,闻者莫不悲愤莫名,伤心欲绝。 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多的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无耻谰言,加到那些长眠在海底的英雄头上。 而在信息发达的后世,却有那么多的人,无视历史事实,刻意的歪曲历史,用完全黑白颠倒的所谓“主流史观”,在学校当中一代又一代的误人子弟! 连北洋海军的敌人日本人都有“敌舰奋战至殁,当瞑目于海底”的评价,而作为英雄以生命捍卫的后人,竟然不惜一遍又一遍地去咀嚼重复那些无耻的谎言,诋毁自己的先祖! 长眠于海底的英烈,怎么可能瞑目! “总有一天,我要为这些英雄正名!” 那时的杨朔铭,便在心底发出了庄严的誓言。 而一想起后世他经历的那些令人心痛的往事,杨朔铭的内心就悲愤难禁。 此时的杨朔铭,仿佛又回到了中学的历史课堂上。 在老师不厌其顺的又讲到“北洋海军官兵在主炮炮管上晾衣服”时,他当面向历史老师质问时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 “老师,你知道不知道,‘定远’舰的主炮口径是多大?距离甲板的高度又是多少?” “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冒着摔死的危险,爬到光溜溜的炮管上去晾衣服?” 而这样质疑权威的结果,是罚站,找家长。 但生性执拗的他,拒绝认错。 “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认错!?” “不管是当时日本随军记者的笔记,还有当时服役于北洋海军的外国雇员的回忆录,都高度评价了北洋海军官兵在大东沟海战中的表现!” “老师,你知道马吉芬这个人吗?” “我来告诉您他是谁,老师,他当时是‘镇远’号铁甲舰的枪炮二副,美国海军中尉。这位外国人曾经在大东沟海战中英勇作战并且身负重伤!在战争结束后,他回到国内后著书立说,到处演讲,不遗余力地叙述北洋海军官兵的英勇战斗事迹,呼吁给战败的北洋海军以应该得到的尊重!以扭转当时人们对北洋海军的偏见!老师!” “老师,您知道吗?他在曾经的上司和战友丁汝昌、刘步蟾、杨用霖自杀殉国的两周年纪念日自杀了!为的是用他的死亡来捍卫警醒我们的同胞!” 老师最终无法和他辩论,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开导他。 “……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的好孩子,你的成绩一向很好,而且课外知识面也广,但你要知道,考试的时候,你知道的那些是不能当成正确的答案的!我也承认,你讲的有道理,可我教给你的,是历史的主流观点!是春秋大义!明白吗?你要想考上重点高中,考上大学,就必须要按我教的来答题,明白吗?” “我和你说这些,是为了你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因为受这些‘非主流观念’的误导,耽误了自己的学业,毁掉自己的前途!” 面对老师充满温情和关爱的告诫,他第一次沉默了。 但在他的内心,一直为那些长眠于大海的英雄愤愤不平。 因为少年时的经历,他对于北洋海军,更多了一份关注。 而在有了互联网之后,他有了接触更多的知识的机会,也对那段历史,有了更深的了解。 而随着对历史了解得更深刻,对充斥在周围的谎言,他的反感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将军,您没事吧?”曦雪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轻声又问了一句。 杨朔铭好容易回过神来,他苦笑了一声,对曦雪问道:“曦雪知道北洋海军的事吗?” “知道一些。”曦雪微微一笑,说道,“我以前在云吉班的时候,有个姐妹就是安徽人,是当年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大人的老乡。” “噢?”杨朔铭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愣,“她知道丁提督家乡的事?” “是啊,我记得她说过,她的家离丁大人的家乡高林乡郎中村不远,她小时候和伙伴们去玩过,在村子后面小山坡上的荒草丛里,看到了一大片墓碑。她当时不知道害怕,只觉得石碑上刻的字很好看。后来大人告诉他,那些是当年投奔丁大人的北洋海军官兵的墓地。” 听着曦雪的讲述,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专注之色。 “她后来又去了那里玩了好多次,村里的老人告诉她,这些坟墓都是夫妻合葬墓,她当时很羡慕夫妻俩死后也能呆在一块儿,她仔细地看着墓碑,学着认上面的字,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每块墓碑上男人去世的日子都是甲午年八月十八日,死因都写着血战身亡,而每个女人的去世的日子,都是两个月以后。她很奇怪,就问老人是怎么回事,老人说,那是因为全村投奔丁大人的男人牺牲两个月以后,消息才传到家乡,而他们的遗孀在得知消息后,全都在同一天选择了自尽,随夫而去了。” 曦雪的叙述的语气虽然一如往日的平淡,就象是在讲述一个年代久远的小故事,但此时在杨朔铭听来,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杨朔铭的拳头因为用力捏紧,关节已经变得发白了。 这些事情,竟然一直被后世由谎言铸就的所谓的“主流史观”所掩盖,令人根本无从得知!想到那些触目惊心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墓碑,还有那些被被扣了百年屎盆子的北洋海军将士所遭受的不白之冤,杨朔铭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在流血。 北洋之后无海军!指的不是海军的军舰,而是随着北洋的战败,那些流逝的海魂,还有消失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找回那些走向大海的海魂的话,那就是重建海军,重建北洋,最终以真正的胜利,洗雪甲午之耻! 就在此时,“飞鱼9”号悄然驶入了大东沟海域,肖永林在经过仔细校对后,指挥“飞鱼9”号停泊于当年战场上。 在浮在海面的中国潜艇上,祭奠北洋海军先烈的仪式,正式开始。 肖永林打开了杨朔铭亲手拟就的祭文,朗声念了起来: “前清光绪甲午年,日寇犯我属邦朝鲜,侵陵我疆土,杀戮我百姓,我北洋海军奋起应战,虽船行不速,炮力迟缓,然全军上下,将士用命,有死无敌,奋勇杀敌,义无返顾,其浩然之气,惊天地而泣鬼神,虽不幸战败,然身虽死,而海军之声威弗替,由是即以报国也!愿我北洋海军忠魂,在天安息!” 肖永林的话音一落。“飞鱼9”号上的甲板炮便鸣放起来,隆隆的炮声响彻海空。此时此刻,中国海军的将士们,用这样的方式向那些长眠于海底的北洋海军的先辈们表达着自己崇高的敬意。 在隆隆炮声之中,在艇首处,两名水兵抬着一副花圈,在花圈上系挂有五色国旗和上一次海战中缴获自日舰的日本海军军旗,在庄重的炮声中,花圈被从艇首扔进了大海。 二十多年来,这是中国海军第一次在这片海域祭奠在甲午战争中为国捐躯的北洋海军将士。 ------------ (一百四十九)日本海军的“面子工程”和袁大太子的难题 (一百四十九)日本海军的“面子工程”和袁大太子的难题 在完成了祭奠先烈的仪式之后,肖永林正打算开始今天的海上打靶训练,远处的海面上却突然现出了几道淡淡的烟柱。 “来的好象是军舰。”副艇长李金林举着望远镜一边望着,一边说道,“可能是日本人。” 肖永林转头看了看那道道排列整齐的烟柱,眼角微微动了动,他转过头,注视着在海面上漂浮的花圈,在看到花圈一点一点的没入波涛中后,他沉声命令道:“火速下潜!” 随着他一声令下,甲板小组飞快地忙碌起来,很快,一切准备就绪,所有的艇员依次进入了舱内,奔向各自的岗位,最后进入艇内的肖永林飞快地将舱盖盖好,来到了指挥舱里。 “飞鱼9”号潜艇很快便下潜到了潜望镜深度,肖永林伏在潜望镜前,仔细观察着海面,很一艘接一艘的日本军舰出现在了眼前。 “是日本军舰吗?”李金林问道。 “是。而且是以前没见过的大家伙。”肖永林看着海面上那巨大的狰狞怪舰,冷笑了一声,将潜望镜让给了副艇长。 李金林接过潜望镜,将眼镜凑到了镜头前,不由得吃了一惊。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艘高大怪异的巨型战列舰。 “好家伙,估计差不多有三万多吨了。”李金林说道。 “应该只多不少,你注意到没有,它足足有六座主炮塔呢。”肖永林冷哼了一声,“火力还真是强得狠呢。” “我记得英国好象有一艘七座炮塔的类似的怪物,不过在日德兰海战中让德国人给爆了。”李金林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潜望镜,“日本人这是想超过英国,成为海上霸主呢。” “把图册子给我。” 肖永林指了指一处角落,示意一位部下把艇上配备的“万国舰艇图册”拿来。 “六座主炮塔,舰首两座,舰尾两座,两座烟囱间一座,烟囱和后桅间一座。”李金林很有默契的说着,根据他的描述,肖永林将图册打开到了“日本”的一栏,快速地翻动了起来。 很快,肖永林翻到了一页船图后停了下来。 “‘扶桑’级战列舰,34700吨,全长205米,宽28.65米,吃水8.7米,24座油煤混烧锅炉。主机功率40000马力,最高航速23节,续航力14节8000海里,12门双联装356毫米45倍口径主炮,16门152毫米50倍口径副炮,4门76毫米高射炮,侧舷装甲带最厚处305毫米,炮塔正面装甲305毫米,炮塔顶部装甲114毫米,炮座装甲203毫米,甲板装甲64毫米,司令塔最厚350毫米。” “三万四千七百吨,这可能是日本人最大的军舰了。”李金林回身来到了肖永林的身边,看着图册上的数据,有些奇怪的说道,“他们把这玩意儿开到咱们家门口是什么意思?” “它们这肯定是往旅顺去的,”肖永林的眉头渐渐的拧紧,“找地方上浮发报,把消息报告给基地和海军部。” “将军,我们的通讯员截听到了一份无电线通讯,据分析可能是一艘支那船只发出去的。” 在“扶桑”号战列舰的舰桥上,舰长岛内恒太少将向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吉松茂太郎报告道。 “你是说,这附近有支那人的侦察船在活动?”吉松茂太郎皱了皱眉头,目光快速的掠过浩瀚的海面,“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船只啊。” “我怀疑,这一带有支那人的潜艇在活动。”岛内恒太答道,“很可能是一艘支那潜艇发现了我们。” 听到“支那潜艇”这个词,吉松茂太郎的面色立时阴沉了起来。 对于曹妃甸海战的详情,经过日本情报人员的不懈努力,日本海军高层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东西给日本海军造成了自建军以来的最为严重的损失。 曹妃甸海战的结果证明了小小的潜艇足以毁灭耗资巨大的海上霸王战列舰,给了日本军政当局以极大的震动,一些日本海军将领提出应该加快日本海军潜艇部队的建设,而后来发生在大西洋的大规模潜艇战更是让日本军界认识到了潜艇的巨大威力,对于拥有潜艇的弱小的中国海军,日本海军从此少了一分轻视,多了一些警惧和关注。 “你的意思是说,支那海军已经有了能够到外海远航的潜艇?”吉松茂太郎问道。 “是的,将军。”鸟内恒太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么快,以支那人落后的造船技术,不太可能。”吉松茂太郎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象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安慰的理由。 “支那人的工业技术和帝国相比一直非常落后,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岛内恒太说道,“但也不能排除,他们在某些方面可能会走得比我们想象的远。上一次他们就从米国人那里得到了重要的支持。支那现在已经是协约国内重要的一员,听说米国和英国都在帮助支那人训练军队,并给他们提供武器,支那人通过这个有利时机,从美国和英国秘密购进潜艇也是非常可能的。” “你说的有道理,米国是帝国未来最危险的敌人,他们一直想要利用支那的资源和人力来对抗帝国。”吉松茂太郎说道。 想到这艘以日本的国名别称“扶桑”命名(日本战列舰多以古代藩国命名)象征着日本海军世界第三大海军的地位的主力战列舰有可能处于狡猾的中国潜艇的威胁之下,吉松茂太郎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冷。 1906年英国战列舰“无畏”号的问世宣告了一个海军新时代――“无畏舰”时代的诞生,同时也极大地在世界范围内激起了更为炽烈的造舰竞赛,到了1912年,英国接连完成了4艘“猎户座”级新型战列舰,这型军舰将主炮口径从12英寸(305毫米)骤然提高到了13.5英寸(343毫米),同时采用了将五座主炮塔全部置于舰艇中央线这种更为合理的配置方式,而其他各种性能相对于以往的“无畏舰”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对于这种强有力的新型战列舰,英国的报界纷纷以“超无畏舰”的美名形容,因此,世界海军竞赛的焦点又聚集在这种“超无畏级”的竞赛上。 对于这种趋势,相对保守的日本海军当局也开始了反思,他们暂时放弃了“自力更生”“闭门造车”,而是虚心将目光重新对准了欧洲。日本海军向英国维克斯公司订购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巡洋舰“金刚”号,该舰和同期英国同类战列巡洋舰“狮”级相比,更大、更强、更快、而且设计更为合理。以至于英国在建造“虎”号战列巡洋舰时,反过来参考了“金刚”级的设计思路。而日本也从英制舰艇上学到了第一流的造舰技术,根据英制的“金刚”号,日本自己仿制了其同型三舰,此举将日本国内的造舰技术水准又提上了一个台阶。于此同时,日本自己建设“超无畏”战列舰自然成了日本海军随后的目标。 日本“超无畏”舰的设计是从1910年开始的,野心勃勃的日本海军依然紧抓自己一贯的传统,永远将目标放在世界第一的位置。其最初的“超无畏”战列舰便被要求设计成一种排水量超过世界任何一艘军舰,航速也要比别国通常的战列舰要高,至于最主要的主炮装备,目标当然也是世界第一。根据激烈的讨论,主炮设计还是采用了和“金刚”级一样的双联装同型炮塔,以便于训练,同时也将炮塔全部装备在中心线,以便于发挥最大的侧舷火力。 这种世界上最大的“超无畏级”战列舰可谓汇集了日本海军的最高技术,从她被冠于日本美称的“扶桑”之名就可以知道日本军方对其的期望。不过,虽然当时日本的造船工业以及设计能力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步,但若要设计生产世界最高水准的“超无畏”舰还是显得非常吃力。以前还都是处于仿制阶段,现在却要一举开始建造世界上最大最强的战舰,这种不顾实际的“造舰大跃进”也无情地遭到了现实的严厉惩罚。 由于过度追求“火力世界第一”,整个军舰的一大半都被炮塔占据,一旦向侧舷以最大火力进行齐射,射击产生的炮烟和气浪会密布整个军舰,这些炮烟和气浪自然会给上层建筑带来破坏,除此以外,还有别的麻烦,由于后部射击指挥所也被四号、五号主炮塔夹在中间,炮击产生的炮烟和气浪会给射击指挥所的观测带来致命的影响。此外,从该舰的主炮配备状况看,一号二号炮塔、五号六号炮塔分别以“背负式”布局配备在前后,中间的三号、四号炮塔却是以独立状态安装在舯部,在射击指挥上也难以形成一个强大的炮群。 为了建造这艘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日本国内各大工厂纷纷进行了扩建,“扶桑”号于1912年在吴海军工厂开工。当时在船坞内建造三万吨级战舰还是世界最初的尝试。两年多以后的1914年3月,舰体基本完成。 “扶桑”号最终在1915年11月加入现役,当年英国和德国在多格尔沙洲进行了一次主力舰之间的遭遇战,次年更是展开了规模空前绝后的日德兰大海战,日德兰大海战的结果给全世界的海军带来了各种经验教训,可以说给了这以后军舰的设计建造带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冲击。“扶桑”级的二号舰“山城”号在 1913年11月20日于横须贺海军工厂动工,1915年11月3日下水,虽然有了吸取经验教训强化结构的机会,但是,原来从英国订购的主炮钢材等国外订购材料因英国战事吃紧而无法供应,尽管日本国内生产能力也相应跟上了进程,但“山城”号的竣工还是要比“扶桑”号晚了两年,直到1917年3月31日才加入了战列。 虽然“扶桑”级战列舰在设计方面本身还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点或缺陷,但是“面子工程”毕竟还是“面子工程”,对于这级饱受日本国民期待但结果却差强人意的超无畏战列舰本身所存在的弱点和不足,无论是身为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吉松茂太郎,还是身为“扶桑”号舰长的岛内恒太,甚至日本政府的高层一些人都知道得非常清楚。这也是为什么在海军主力于日德兰一役尽行摧折的英国一再强烈要求下,日本却只答应派“香取”、“鹿岛”、“伊吹”等“前无畏”式战列舰和早期战列巡洋舰“鞍马”出场。 “传令各舰加强警戒!注意敌人的潜艇!”吉松茂太郎大声的命令道。 “他们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此时,在“飞鱼9”号潜艇里,伏在潜望镜前的李金林看着日本舰队轻型舰艇在变换着阵形,有些吃惊地问道。 “刚才的无线电报让他们听到了。”肖永林微微一笑,“看样子他们对潜艇还是很害怕的。” “上次让咱们打怕了。”李金林笑道,“何况,还有德国同行的光辉战绩,他们不害怕才怪。” “走吧,咱们离开这里。”肖永林命令道。 “不打算做一票,把这日本第一大舰干掉?”李金林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 “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肖永林接过望远镜,看了看如同众星捧月般前进的“扶桑”号战列舰,冷笑了一声。 李金林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随着中国潜艇兵们的操作,“飞鱼9”号潜艇在水下灵活的转头,向日本舰队相反的方向驶去。 蔚蓝色的海面透下的缕缕阳光,照在潜行的潜艇身上,映出潜艇矫捷的身影,而在海底的深处,一艘沉舰的残骸清晰可见。 法国西北地区,南特。 一队又一队头戴钉子头盔的德国士兵举着手中的冲锋枪和步枪,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移动着,而在他们的脚边,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都穿着英军的军服,戴着平底锅头盔,但他们绝大多数人的面孔,都是东方人,只有一小部分尸体能看出来是白人。 一名德国士兵注意到了一具军官模样的尸体上似乎闪动着一个红色的东西,他停下了脚步,来到了尸体旁边,轻轻拈起了那个红色的东西看了看。 那是一枚拴着圆形方孔金钱的精美中国结。 德国士兵刚把中国结放进了衣袋内,背后便传来了一位德***官的厉声呵斥,他立刻快步跟上了伙伴,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 听到远处传来的回荡在空气中的德语,躲在农舍里的袁克定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紧握着手里的黄金勃朗宁手枪(英国国防大臣基钦纳勋爵的赠品),小心地从破碎的窗户向外望去,当他看到又有几名德军士兵出现的时候,立刻把头又缩了回来。 听着德国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袁克定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他的身子缓缓从墙边滑倒,手里的黄金手枪也掉在了地上。 回想起到欧洲来的日日夜夜,和前些天所经历的可怕遭遇,袁克定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光杆司令。 在巴黎被德军攻陷后,协约***队一时间士气大沮,一溃千里。英法军队面对德军的凌厉进攻,节节败退。虽然初来乍到的中美军队英勇作战,但由于协约***队指挥系统的臃肿和扯皮,加上英国人和法国人特有的傲慢和对东方人的偏见,中美军队虽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对大局无法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由于英法军队的盲目后退,战斗力较强的中美军队反而成为了德军攻击的重点对象。 在巴黎陷落后,中***队在陈宦的指挥下顶住了德军的进攻,暂时稳住了阵脚,但中国南方发生“***”的消息传来,对远离家乡的中国远征军官兵产生了相当不利的影响,而对欧洲战况并不清楚的袁世凯为了对付受日本支持的革命党人,下令陈宦回国指挥平叛,由王士珍指挥中国远征军作战。这一决定加剧了中国远征军的不利处境。 在陈宦离开后不久,因年事过高,王士珍病殁于军中。名义上是中国远征军最高统帅的袁克定一时间慌了手脚,由于他对于指挥军队作战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本来就是来镀金走过场儿的),除了下令“全军死守阵地”以外,就只能一个劲儿地发电报向皇帝老爹“辞职归国”,请求老爹“另外简选贤能,来法统军”,袁世凯当然明白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是带兵的料,于是同意了袁克定辞职,由江苏将军“宣武上将军”冯国璋接替他统率中国远征军。 但让袁克定没有想到的是,冯国璋在接到命令后,却一直没有动身。 ------------ (一百五十)魂断异乡 (一百五十)魂断异乡 袁世凯当然明白冯国璋为什么不愿意到欧洲去,对于这位北洋系的老兄弟,他一时间又不好强令他离开自己的地盘,只能电告儿子“稍安勿躁”。由于中国远征军事实上失去了最高指挥官,在战场上的各支部队陷入到了各自为战的境地。为了不让中***队就此崩溃,一直负责训练中***队的美***事顾问团向美军最高统帅潘兴将军提议,由潘兴暂时负责指挥中***队作战。为了尽快扭转西线的不利战局,潘兴采纳了部下的这个扩大他手中指挥权的建议,在潘兴的授意下,由协约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向中国政府提出了要求将中***队的指挥权移交给自己的要求。正愁找不到谁来代替陈宦的袁世凯对此欣然表示了同意,于是潘兴开始统一协调指挥美军和华军作战。 在总算把中***队最高指挥权这个“烫手的热山芋”交出去了之后,如何平安的回到中国便是摆在袁克定面前的头等大事,而由于日德兰海战德国公海舰队取得了暂时的优势,加上德国无限制潜水艇战的发动,使海上航路变得异常危险,而巴黎陷落之后,在德军的猛烈进攻下,法国北部地区很快沦陷,靠近英吉利海峡一侧的法国海岸也通通落入到了德军手中,横渡英吉利海峡前往英国然后转道回中国已经变得不可能了。潘兴为了让“中国皇太子”能够平安归国,特意为他安排了一支中美混合部队,一路护送他前往南特,再从圣纳泽尔上船回国。 但让潘兴和袁克定都没有想到的是,德军恰在此时又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攻势, 在长达数十英里的战线上,数千门德国大炮同时向协约***队的阵地开火,协约***队的官兵们在猛烈的炮火和毒气下被打得根本抬不起头。轰击开始后的头几个小时里,处在阵地前方的美军指挥系统就陷于混乱了。前沿地区的美军指挥部、军火库、通讯中心和铁路枢纽及火车站,都被德军头一轮的炮火击中。 当细微的晨光照射到滚滚的硝烟和火焰中时,大量德国坦克和步兵出现在了弹幕后面。不到一小时,他们就占领了阵地的前沿,而处于美军后方的法军甚至没有时间炸毁横跨在卢瓦尔河上的桥梁――桥上早己挤满了大量步行奔赴南岸的德军士兵。到日落时分,德军窜犯的地方比堑壕战开始以来的哪一天都多。 和德军之前采用的高大笨重的“a7v”坦克不同的是,德军使用了一种和中国坦克类似的,重量10吨左右,装有一门20毫米炮和一挺机枪的新式坦克。同时,在德军的坦克部队中,还配备有相当数量的缴获自中***队的坦克。 在德军滚滚向前推进时,协约***队反击乏力,在法军的指挥部里,法军将领竭尽全力的想要阻止德军向纵深快速推进,但士气涣散的法军缺乏对付德国坦克和用冲锋枪武装起来的步兵联合进攻的手段和经验,在德军的猛烈打击下,法军丢弃了阵地,把它们毫无保留的暴露于入侵的德军面前。成千上万惊慌失措的法军士兵扔掉了武器和军装,然后消失在络绎不绝经过城区向南逃亡的成群结队的平民当中。 在法军全线崩溃的同时,英军和中美联军也遭到了德军可怕的攻击,驻守于南特外围的中美联军为了顶住德军的进攻,毅然用手中刚刚收到不久的美制坦克联合步兵发动了一次规模宏大的反冲击,在德军前进的阵线当中形成了一个楔形突出部,成功迫使德军后退,而此时英军再次上演了以前可耻的行为,抛下友军单独后撤,中美联军的这次宝贵反机所取得的战果被白白浪费掉了,在得到了援军的德军的猛烈攻击下,中美联军被迫放弃了阵地,南特被德军攻占。 而此时的袁克定本来有机会可以从南特前往圣纳泽尔,但他一路为了躲避德军的炮火走走停停,结果错过了最佳的逃离时机,同前来进攻的德军碰了个正着。 虽然他的部下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表现出了应有的忠诚,他们虽然用手中的先进武器给了德军以很大的杀伤,但毕竟寡不敌众,很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德军的枪下。 为了活命,袁克定也头一次的和部下一起,抄起了“五十响盒子炮”参战,并亲手击毙了两名德军士兵,但这些,都不足以使他脱离危险。 可能性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表现和“中华帝国皇太子”的身份不太适合,袁克定好容易止住了自己的悲泣,以前经历过的为数不多的军事训练让他将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周围的环境上来。 他现在知道,自己想要平安的脱脸回国,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从刚才发生的战斗来看,这一带已经成了德军的天下,对他这个脚有些跛的人来说,想要步行逃离这里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 远处再次传来了阵阵德语的呼喝声,让袁克定的心再次揪紧。此时的袁克定,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柏林的日子来,心里不由得一动。 1912年袁克定在河南老家骑马的时候不慎摔伤,因为医治不及时而落下病根,走路有点跛态,袁世凯看了十分心痛,便于次年送他到德国继续治疗。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见中华民国大总统的长子前来就医,十分重视,款待殷勤。威廉二世经常举行***的宴会,每次都会请袁克定参加,并且不止一次的告诉袁克定,“中国现在实行民主共和制度,并不适合中国的国情。中国要想繁荣富强,应该向德国学习,实施君宪帝制。”并要袁克定回国后一定转告袁世凯,中国如果要恢复帝制的话,德国一定尽力襄助。 不仅如此,在袁克定完成治疗从德国启程回国的时候,威廉二世还特意写了一封信让他转交袁世凯,信中的要旨则是关于中德两国亲善提携,并劝告袁世凯早日称帝。 在德国治疗期间,袁克定就为德国所取得的成就惊叹不已,由此也对德国实行帝制之功效深信不疑。1914年,36岁的袁克定从德国怀揣着一个皇帝梦回了国。回到北京后,袁克定在家中刮起了一阵“德国旋风”,他给自己和弟弟们都定做了一套威风凛凛的德国亲王将校服,隐然以“太子”自居。 而威廉二世的那封信,对于袁世凯最终下定决心恢复帝制,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想到自己当年和威廉二世相处甚欢的往事,袁克定在心里暗暗叹息。 对于老爹要他来欧洲统兵对德作战的“镀金”安排,他其实并不是太情愿。 在德国治疗期间,他亲眼见识过德军的勇悍善战,装备精良,加上中国陆军一直师法德国陆军,他和老爹一样,本能的对德军存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在到达欧洲之后,中国远征军的实际指挥者是陈宦。袁克定本人一直竭力避免和德军接触,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 如果自己真的被德军俘虏,德国人看在他和他们的皇帝的“旧交”份上,也许不会为难自己的吧…… 可自己身为堂堂中华帝国的皇太子,如果当了德国人的俘虏,以后哪怕能够回到故国,以这样的奇耻大辱,恐怕也很难登上皇位了…… 正当袁克定在那里胡思乱想之际,德国人的喊叫声似乎变得近了。 袁克定猛地抓起了掉在地上的勃朗宁金手枪,小心地向外探了探头,立刻便看到一队德军士兵向他所躲藏的农舍方向走来。 袁克定本能的举起了手中的金手枪想要瞄准,但当他看到德国人手中的“花机关枪”时,右眼皮不由得一阵狂跳,他想了想,还是将金手枪垂了下来。 对于德国人手中的这种武器,袁克定现在可以说已经十分熟悉了。 能在战场上和华军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对射的,也就是这种冲锋枪了。 在中国远征军到达欧洲参战后,德军很快便领教到了部分华军精锐士兵装备的“五十响”的厉害,德军将领意识到了轻便的单兵速射武器在战场的巨大价值。而此时德***方正在寻找一种能够打破堑壕战僵局的战法,经过多方研究论证,德军将领首创了“步兵渗透”战术,即经过特种训练的德军突击队跟随延伸的炮火从敌军防线薄弱处向内渗透,避开设防坚固的要塞,不与守军纠缠,而迅速向纵深穿插,破坏敌军的指挥系统和炮兵阵地。这种新战术要求突击队员具有良好的机动性和猛烈的火力,德军装备的笨重的毛瑟步枪显然不能满足要求。而华军配备的“单兵自卫速射武器”(德国人给中国“五十响”起的名字)是一种很好用的自动武器,德国著名军械设计师施梅瑟受此启发,在追求近距离的猛烈火力的设计思路下,研制成功了mp18式冲锋枪(中国士兵称为“花机关枪”)。 mp18冲锋枪全长815毫米,枪管长200毫米,枪重5.2公斤,装弹量为32发,射速每分钟450发。mp18采用开膛待击的自由枪机式原理,由于其部件加工主要靠机床冲压成形,尽量减少了旋、削、磨等工序,对机床的精密性要求降到了最低,使其生产成本和工艺都得以大大降低,可以很方便地快速大量生产。由于该枪只能连发射击,因此还设有专门的保险机构,并采用了蜗牛式弹鼓供弹。 mp18冲锋枪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冲锋枪。该枪发射9毫米手枪弹,虽然射程近,精度不高,但非常适合单兵使用,由于具有较猛烈的火力,加上易于生产,所以得以在德军当中迅速装备起来。一支mp18冲锋枪加上数枚手榴弹,便成为了德军突击队员的标准装备。德军在实施“渗透作战”的时候,常常是每两个冲锋枪手配备一个带小推车的弹药手,再加上背满手榴弹的掷弹兵,带着手枪和磨尖的工兵铲的近战兵,以及背mg08机枪的机枪手,组成一支突击小分队。这样一个小分队在从协约***队防线的薄弱处渗入后,在遭遇近战中的火力之猛烈,常常令协约***队难以抵挡。这也是为什么德军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取得如此大的胜利的原因之一。 此时的袁克定,曾经不离左右的那支杨朔铭送给他的“五十响盒子炮”在打光子弹之后,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现在他手中只剩下了这支礼品金手枪,用这样的一支枪和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搏斗,最后的结果不用想都可以知道。 看着德军士兵开始搜索起农舍来,袁克定在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终于放弃了以“太子”之尊和德军士兵拼命的打算,他慢慢的直起身来,双手高举,从门口走了出去。 看到袁克定的身影出现在了农舍门口,德国人全都吃了一惊,立刻将手中的“花机关枪”转向了他。 “别开枪!别开枪!”袁克定大声的用德语喊着,一边高举着手里的金手枪,一边跛着脚向前走去。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名德国士兵手中的“花机关枪”便冲他开火了,这时他身边的一名德国士兵似乎反应了过来,猛地用手推了他一把,将他的枪口转到了地边。 一连串的子弹从袁克定的身边飞过,打在身后农舍的砖墙上,袁克定的腿不由得一软,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德国士兵们冲上来袁克定团团围住,一名德国士兵高声喝骂着踹了他一脚,另一名德国士兵则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袁克定手里的金手枪被德国人一把夺下,没等他再说什么,一名德国士兵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袁克定感到双目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又摔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吼叫声,德国士兵们停下了手,迷迷糊糊浑身战抖的袁克定被一只有力的手从地上拉了起来,袁克定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流了下来,热热的,粘粘的,他伸手摸了摸,放到眼前看了看,立刻看到了手上的鲜血。 袁克定好容易站稳了身子,这时他才注意到,阻止同伴殴打自己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留着怪怪小胡子的年轻德国人。 这个年轻的德国士兵――确切的说是一位通讯员,正用锐利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他。 袁克定努力的冲他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时另一名德国士兵来到了那位似乎在同伴当中很有威望的小胡子通讯员身边,将那支金手枪拿给他看。 小胡子通讯员接过金手枪看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奇之色,随即朝着袁克定用德语问了一句。 只会三句半德语的袁克定没有听明白他在问什么,他正打算向对方公开他的身份,希望能够得到相应的高规格战俘待遇,另外一名德国士兵却突然冲了过来,指着袁克定大声的冲小胡子通讯员吼叫了起来。 小胡子通讯员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瞪着对方,恶狠狠的大声回答着,对方猛地推了他一把,却马上被他身边的战友一把推开。 被推开的德国士兵显然被激怒了,他上前再次和小胡子通讯员争吵了起来,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但袁克定能够确定一点的是,他们的争吵内容,和自己有关。 双方吵得越来越厉害,小胡子通讯员显得极为愤怒,他很快便将对方骂得哑口无言,对方怒气冲冲的转身朝圈外走开,小胡子通讯员瞪了他一会儿,转头对袁克定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似乎是在安慰他不要害怕。 小胡子通讯员将手里的金手枪在袁克定的眼前晃了晃,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象是在问他这把枪的来历,袁克定正努力地措着自己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德语词汇,却突然看到刚才那个和小胡子通讯员争吵的德军士兵又折了回来。 袁克定的目光落到了对方的手上,他看到对方的手里拿着一支美国造左轮手枪,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意识到了危险,刚想转身跑开,对方便将左轮手枪举了起来,冲着他连开了三枪。 小胡子通讯员跳了起来,想要阻止对方,但却来不及了,对方在他冲到近前的时候,又对准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袁克定开了两枪。 倒在地上的袁克定用失神的目光望向天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迅速的变冷,麻木,然后失去了知觉。 周围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最后,是永恒的黑暗。 ------------ (一百五十一)粤民何辜 (一百五十一)粤民何辜 广东,广州,粤秀楼。 “滇军已然入川,我军却迟迟未有进展,却是为何?难道赣军真的就是不可战胜吗?” 领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大声吼道。 “赣军装备精良,久经战阵,非我军仓促集合缺少训练之师所能抵挡。”中华革命军广东第一师师长兼任广东省省长的陈炯明说道,“敌我力量相差悬殊,我军能阻住其不入粤境,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这话可不象是你说的,竞存。”领袖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手捧军帽笔直的站在面前的陈炯明,沉声说道。 “事实如此,赣军当年青岛一役,逐退日军,能战之名天下皆知,而我军自举义以来,不过旬月,虽光复广东全境,然牺牲之重,人所共见,元勋宿将,多有凋零。”陈炯明迎上了领袖的目光,说道,“我军如今能否自保,尚在未知之数。” 听了陈炯明的话,领袖的脸一时间变得铁青。 此时的领袖并不知道,陈炯明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并没有把咽在肚子里的那些苦水全倒出来。 他一想到前线为革命大业而牺牲的众多将士,就忍不住阵阵心痛。 曾经亲临前线的陈炯明,对赣军武器装备之先进,作战素质之高,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再响亮诱人的革命口号,面对由大炮、战车和飞机武装起来的作战意志坚定的强大对手,也通通都是浮云。 对于为了那个渺不可及的目标而牺牲这么多的同志的所谓“复国大业”,陈炯明已经感到难以忍受。 “赣军再能打,他们一共才多少人?咱们有多少人?难道十个还打不过他一个?”领袖的话里隐藏不住深深的怒意,“要是象你说的,他们早就该打到这里了!” 听了领袖的话,陈炯明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他当然不能告诉领袖,在他看来,之所以赣军一直没有打到广州城下,并不是不具备这个能力,而是很可能不愿意这么干。 在双方交战的这些日子里,赣军一开始就给了广东革命军以沉重一击,不但将企图进入江西的广东革命军前部全部歼灭,而且竟然能够派出小部队奔袭革命军后方,杀死了陈英仕和他所有的卫队,其战力之凶悍,完全超出了缺乏军事训练的革命党人的想象。 不但进攻江西的革命军被打了回来,企图进入湖南和福建的革命军也都遭到了严重的挫折,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领袖亲自拟定的革命军兵分三路北伐的战略计划失败后,陈炯明等革命军将领最为担心的便是强悍的赣军乘胜追杀过来,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在将革命军撵回广东之后,赣军却莫明其妙的停止了追击,仅仅满足于阻止革命军窜犯湘赣闽三省。 对于赣军的行动,革命军将领们在庆幸之余,也都感到很是疑惑。 在陈炯明看来,赣军之所以会如此的“手下留情”,完全是不想“手足相残”的关系。 对于一向赞成“联省自治”的陈炯明来说,有些话他是没有办法和领袖说的。 看着默不作声的陈炯明,领袖有些烦乱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陈炯明立正戴好军帽,向领袖行了一个军礼,正要离去,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阵阵炮声。 领袖平静地直起了身子,来到了窗前,伸出了手,一直侍立在他身边的吉田春子立刻将一副望远镜恭敬地交给了他。 领袖举着望远镜向远处的海面望去,除了淡淡的黑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陈炯明却从这隆隆的炮声,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氛。 “让人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马上回报。”领袖放下了望远镜,转头对陈炯明说道。 “是。”陈炯明再次向领袖敬礼,然后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领袖看着陈炯明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皱着眉头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先生在担心陈将军的部队打不过江西兵吗?”吉田春子突然问道。 “不是打不过,是他们不肯好好的打。”领袖转身回到桌前坐了下来,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他陈竞存一向主张南方五省联省自治,对北伐光复大业本就没有多少热情,稍微碰到些困难,就想着打退堂鼓了。” 吉田春子听了领袖的话,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哀愁之色。 “我不能就这样的让他们牵着鼻子走。”领袖的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革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容不得任何犹豫和软弱。” 领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炮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 领袖再次来到窗前,凝望着远处升腾起来的浓烟,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面色不由得一变。 “果然是他娘的日本人在搞的鬼!” 站在“利川”号浅水炮舰上的陈恩焘看着眼前不断爆炸的武装货轮和从上面不断的跳入江中的日本船员,冷笑了一声。 “是啊!看这炸得和烟花似的,要没有军火都他娘的出鬼了!”站在陈恩焘身边的“利川”舰舰长张斌元指着漂浮在江面上大声用日语求救的日本水手说道,“日本人这一次可是抵赖不掉了。” “派小艇下去,把落水的都救上来,回去咱们好和日本人打官司。”陈恩焘命令道。 张斌元答应了一声,向一位军官吩咐了几句。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岸上闪过数道红光,伴随着声声炮响,空中传来炮弹“呜呜”的破空之声,紧接着在距离“利川”号不远处的的海面上,腾起了高高的水柱。 “他娘的!老子不打你们,是看在上头指示都是中国人尽量不手足相残上面,你们他娘的竟然还敢来惹老子!”张斌元朝岸上挥了挥拳头,大声骂道。 “他们这是看日本人给他们的军火没了,有些急眼了。”陈恩焘冷笑道,“只是就凭他们那***的准头儿,想要打咱们,简直是个笑话。” 对于海军江防舰队的指挥官陈恩焘来说,用手中的四艘新锐浅水重炮舰去对付由革命党人占据的虎门炮台,根本就不在话下。 在马尾造船厂重新开工之后,一直依靠清末的破旧炮舰和商船维持着的海军江防舰队突然得到了通知,海军部为他们在马尾造船厂订造了四艘新式内河浅吃水重炮舰,并且已经开工。大喜过望的陈恩焘现巴巴的跑到马尾造船厂打听消息。此时船厂方面已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一种重炮型内河炮舰的方案设计,这种浅水重炮舰可以满足缺船少舰的海军江防舰队的火力需求,甚至可以用来给陆军提供火力支援。而且这个设计方案在送交海军部后,也得到了海军部的首肯,向江南造船厂和大沽造船厂发送了该方案的图纸,要求照此方案再建造4艘,用于加强天津方面的海上防御力量。 马尾造船厂的设计方案强调了火力、防护和居住性,这种重炮舰舰长61米,最宽12米,吃水1.2米,标准排水量子力学680吨,采用蒸汽往复机动力,燃煤锅炉,双轴双桨,最大航速为12节,续航力10节时可达1500海里。 该级炮舰的武备包括舰首一座单装180毫米主炮,装甲炮塔壁厚76毫米,该炮系“人和枪炮厂”的180毫米重炮改装后的产物,此外还有两座单装105毫米炮,一座单装150毫米炮, 20毫米机关炮两门。舰上配备探照灯一部,3米测距仪一部。 在马尾造船厂工人的日夜赶工下,四艘新式炮舰很快入役江防舰队,分别被命名为“利川”、“利峦”、“利江”、“利平”,游弋于海江之中。 “奶奶的龙济光,好好的炮台,一炮没放就全让给乱党了,真他娘的丢人!”张斌元看着岸上不断开火的炮台,有些恼火地对陈恩焘说道,“要不要给他们来点儿厉害尝尝?” 陈恩焘看了看海面上仍然火光冲天的两艘日本式武装货轮,目光转向岸边的炮台,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咱们的拦截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一次先放他们一马吧。”陈恩焘想起了加入到了革命党阵营中的老战友程璧光,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 听了陈恩焘的话,张斌元也叹息了一声,下令通知各舰集合,退往海口。 此时,站在一座炮台里的程璧光,看着四艘炮舰竟然没有向岸上开炮,而是缓缓的调头驶向远处,眼角不由得渗出了泪花。 此时的程璧光,对自己以前的行为,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程璧光是广东香山县人,父亲程培芳是美国华侨,程璧光在兄弟中排行老三。程璧光15岁考入福州马尾船政学堂驾驶班,毕业后历任南洋水师“超武”炮舰管带、“元凯”炮舰管带、福建水师学堂操演教习、广东水师“广甲”巡洋舰帮带等职,积功擢都司,调升“广丙”舰管带。甲午大东沟海战中,程璧光指挥“广丙”舰发炮击伤日舰“西京丸”,在激战中程璧光腹部被弹片击中,血染征袍。甲午战争失败后,程璧光因被派遣递交投降书给日本海军司令***佑亨,被清廷解职,返回故乡,后来在其弟程奎光的劝导下,加入了反清秘密组织兴中会,反清起义失败后,程璧光逃亡新加坡,后经李鸿章极力推荐,请免程璧光的所有罪责,得以复职。程璧光回国后继续供职于海军。后历任兵舰管带、船政司司长、巡洋舰队统领等职。1911年程璧光率“海圻”号巡洋舰远赴英国,参加英王加冕仪式。后因古巴和墨西哥发生大规模的排华事件。程璧光遂率舰访问古巴,当地华人热烈欢迎,而古巴总统慑于“海圻”舰军威,只得向程璧光表示:“古巴军民绝不会歧视华侨。”“海圻”舰在古巴停泊,计划休整后访问墨西哥,墨西哥政府不等“海圻”舰造访,便就排华事件向清政府赔礼道歉,偿付受害中国侨民生命财产损失。中***舰这才取消了访问。程璧光在航行中进行了中国外交史上一次成功的炮舰外交。辛亥革命爆发后,清朝海军纷纷加入到革命阵营当中,起义各舰代表共同推举他举为起义海军司令部总司令。中华民国建立后,由于程璧光倾向革命,袁世凯对他很不放心,召程璧光来京,委任他担任海军高级顾问和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参议等职,加以笼络的监视。在得知袁世凯打算复辟帝制后,程璧光内心非常苦闷,曾在给朋友的书信中写下了“惟时事不佳,实足令人厌世,恨不得早死为快也……”的词句。 在中华帝国建立后,程璧光和段祺瑞一样,选择了称病辞职,袁世凯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他,而是放他回了广东老家。回家后的程璧光本打算从此不问世事,但在中华革命党于广东发动反对袁世凯的起义之后,接到革命党领袖邀请的程璧光还是选择加入到了起义队伍中来。 但令程璧光始料未及的是,这场看似轰轰烈烈的反对袁世凯的中华帝国的起义,和他原来想象的却是大相径庭。 在广东革命军政府成立不久,便开始了大举北伐,滇桂省的援军也陆续开到了广东,支援革命军北伐,在将龙济光部逐出广州之后,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北洋军的大规模反扑,革命党人开始大举扩军,广州及附近一带地区一时间各路军队云集,计有由滇军、桂军组成的“西路讨贼军”,粤军许崇浩部的“东路讨贼军”,还有各类经改编后冠以“中华救***”、“中央直辖军”(说白了就是土匪改编的),总计不下20万余人,这当中还不包括各种名目的“民军”。这些军队借口饷械无着,将所在驻地的税收自行截收,以充伙食。一军作俑,他军效尤,于是广东全省的收入,为军队所截收殆尽,丝毫不归省库。特别是占据了广州及广九、广三、粤汉铁路沿线富庶之地的滇、桂军,截取当地税收,导致广东的财政税收体系受到严重冲击,各项主要税收均呈锐减之势。 而为了筹集北伐的军费,满足大兵压境的需要,广东革命军政府采取“军事优先”的财政政策,大肆向民间搜刮。革命军政府开始经常性的向广州市的商人和邻近各县紧急摊派军费。在北伐开始不久,广东革命军政府便要求各商会和慈善机构5天之内分别筹集60万元军费,要求丝绸、当铺商人分别“捐赠”紧急军费40万元和20万元。广东革命军政府财政厅还下令所有地方税和厘金分别增加20%和50%,每5天缴付一次。不久,广东革命军政府又下令东莞、番禺、香山、新会和顺德的沙田早稻每亩征收2角特别军费。两月后又令较富裕的香山、南海、番禺、顺德、新会、台山、鹤山和开平等县每日须解款800至3000元到省城,以应“军事急需”。可能是觉得这样做还不解渴,为了征集更多的军费,革命军政府还下令全省预征下一年的钱粮,随后又令省署管辖下的各地区行政长官半个月内筹集紧急军费20万元,各地分别按地区大小分别筹集500至2000元不等。不久广东省财政厅又下令在新会县一次性征收“葵亩捐”,每亩收1元或按3000把葵扇计1亩征收。 除了这些等于直接明抢的征税办法之外,广东革命军政府还想出各种五花八门的间接办法另辟财源,一是放开赌禁和烟禁。由于广东民间一向赌风甚炽,赌税收入因此成为政府税收很重要一部分。滇桂联军入粤后,迅即划地为牢,开放赌禁,收取赌税。特别是滇军,占据赌博最盛行的广州、佛山一带坐收赌饷,其中最大宗的是每月约100万元的“番摊赌税”。广东革命军政府为了筹集军费,公开使其合法化,设立了专门的“筹饷局”,其主要饷源就是“番摊赌税”。“筹饷局”的职能就是将分散的赌税集中管理。滇桂军入粤后,借口军费无着,公开买卖鸦片,并公然以烟土代饷,每两折价2元至3元不等。 除了开放赌禁烟禁,广东革命军政府还采取了拍卖、举报官产、公产的办法增加收入。所谓官产、公产,前者指的是珠江沿岸日渐淤积形成的土地、清朝八旗兵及家属的聚居地等,后者指的是公共财产,如神庙、寺院及各县大族在广东(主要是广州)的宗祠、书院、会馆等。 凡有告示的官产拍卖虽然都有拍卖底价,却很难见到最后公开的成交价。因为,大量的官产拍卖未严格按原有程序办理,而是秘密成交,有权势者乘机中饱私囊。 ------------ (一百五十二)“奇怪战争”中国版 (一百五十二)“奇怪战争”中国版 因为“拍卖”的“官产”实际上都是老百姓的产业,广东革命军政府“官产拍卖”的作法引起了社会的强烈不满。佛山各界代表在商会集会,抗议全省官产清理处拍卖并指责革命军政府“只顾军事于当前,而置地方于脑后。” 然而,引起社会更大动荡的,是全省官产清理处随后实行的“举报官产办法”。此办法一出,社会上“有产业在市之业主,无不奔走骇汗,人心惶惶,惴惴然不知自己的房屋铲在何时,陷入恐怖浪潮之中”。由于投机分子乘机陷害别人以谋取私利,使社会越来越陷入到严重的动荡不安之中。除了这些办法,革命军政府还想出了“招商承办厘税”(这种征税办法最早源于清朝咸丰年间的“包捐”制度)、“扩大征收房屋捐税”、“强行征收商业牌照税”等,而除了新增税种外,其它各类名目的捐税更是多得难以一一罗列。 伴随着严重的财政危机,是广东社会矛盾日趋激化。主要表现在军民关系紧张、政府财政信用降低以及罢市、抗税情况增多。 革命军队巧立名目强取豪夺,在当时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最典型的,是军队以“护商”的名义欺诈商人。革命军人一般在水、陆两路设立各种名目的“护商机关”,商旅一过必定征收“保护费”。仅韶关至广州,途中便有20余处这类关卡。最大的有3处:隶属于广东江防司令部的“护商事务所”、隶属于驻粤滇军第三混成旅的“护商队”、隶属于广州警备司令部的“护商监理处”。“此等护运机关,直等海盗之营寨”。 由于广东革命军政府失去了财政信用,社会上抗税、罢市之风此起彼伏。大元帅府财政部迫于无奈,宣布推迟两个月偿还一切到期债务。此后,大元帅府财政部、广东省财政厅分别陆续发行没有抵押、缺乏信用保证的“军用手票”、“国库券”、“地方短期抵纳券”、“广东省金库券”等约数百万元。然而,几乎无一完成发行任务,少量流向市面的亦常遭到广东商人的抵制。 由于革命军政府没有了信用,广州米行商人集会,抗议政府在无抵押情况下向米商借军粮。后来革命军政府财政当局不得不以米行集中的沿江一带价值约32万元的公地作担保,才向米商借得24万元的军粮。而当大元帅府军政部再次要求米商提供3万石军粮时,米商们则以“前番所欠粮款尚未付清”为由予以拒绝。 为表示对当局财政政策的不满,广东各地的许多商人、企业主往往采取消极躲避的方式。当大元帅府宣布实施“征收广东全省爆竹类印花税暂行章程”时,广州市郊不少烟花爆竹厂或停产或将工厂迁出广州地区。随后广州总商会许多会董因不堪多方索款要求,纷纷避匿。同月底,香港南洋烟草公司广州办事处为躲避省财厅提出的5万元借款要求,突然关门。 除了巧立名目强取豪夺之外,另外令广东民众惊恐不已的是革命军的强行拉夫。 由于“北伐”“西征”的失败使得革命军兵员损失惨重,大元帅府令广州市警察局于24小时内募兵30000人送往东江战场。而大本营兵站总监报称“数月来在广州市所募夫役五万余人,已雇募殆尽”,于是革命军政府批准各地驻军在驻地“自行补充兵源”,此举使军队随便拉夫的行为公开化,“以至行人奔避,商贾裹足”,光天化日之下甚至多次发生开枪打死民夫之事,“各军司令部前环立妇孺,涕泣哀求,凄惨之极”。 为表示对革命军政府当局的不满,广东的许多商人和企业主一开始采取消极躲避的方式,或停产或将工厂企业迁出广州地区,广州总商会许多会董因不堪勒索,纷纷潜逃。而普通民众的反抗则激烈得多,罢市、抗税行动此起彼伏,使广东社会矛盾趋于激化。一位美国《纽约时报》的记者在发回国内的报导中这样写道:“……广州的罢市风潮此起彼伏,已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广州的居民已经对孙政府完全失去了信任,站到了革命党人的对立面。” “说到农民,他们认为革命党人的事业纯粹使农民遭殃。农民停止交税,拒不交售军粮,持械到军队后方骚扰的事情,时有发生。” “……现在的广州,商店关门,工厂停工,对于商人和企业主来说,并非初衷。但他们确实已经无法在革命的空气当中生存下去,只能做出这种无奈的选择,而由此带来的人民失业、物价飞涨、官商对立、社会矛盾激化,是任何有理智的政府都不愿意看到的……” 而广州地方政府的官员私下里也承认:“……自革命军兴以来,粤民供给饷糈已多,现军饷已无可搜罗,官产(指拍卖的官产)亦已垂尽,至有天怒人怨之象。” 由于革命军政府的横征暴敛和强征民夫,使原本具有“革命传统”的广东民众对革命党***失所望,对革命党人发起的“北伐”“东征”由一开始的积极支持最后变成了完全失去了兴趣,革命党人和广东民众的矛盾日趋激化,已经变得无法调和。 对于这一切,身为广东人的程璧光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可想。 在亲眼看到革命党人的最高领袖对广东所做的一切之后,程璧光只能在日记里发出了“粤民何辜”的悲叹。 而刚才前来拦截炮击从台湾开来的日本军火运输船的中国海军的新式炮舰,在战斗中却表现得充满了理性和温情。自开战以来,中国海军的炮舰只对岸上进行了有限的几次炮击,而且都集中在了炮台等军事目标,尽量避免伤及无辜民众。 事实上,从革命军在广东发动反袁起义之后,进出广州的海上航路就经常遭到中国海军的舰艇拦截检查,但只要不搭载军火,“民船尽皆放行,无所侵犯”,和革命军对待民众的态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对于中国海军在战斗中的护民之举,程璧光感激之余,对于他一直反对的在北京的那位袁大皇帝,也变得不那么反感了。 而此时的程璧光并不知道,中国海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以及为什么赣军会打出这样一场“奇怪战争”,全都和他从未谋面的一个年轻人有关。 赣州,郊外,野战机场。 “总算看到你来了,瀚之。” 看着跳下军用卡车的杨朔铭,唐璟微笑着迎了上来。 尽管此时的唐璟身着军服,显得十分英武,但他面对杨朔铭,却并没有敬军礼,而是向杨朔铭伸出了手。 杨朔铭笑着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随即亲热的拥抱在了一起。 “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杨朔铭和唐璟放开手后,并肩的走在了一起,而在唐璟身后的唐夫人,看到陪同杨朔铭前来的曦雪和香芸两个美女,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和她们打起了招呼。 唐璟也注意到了杨朔铭的爱妻黄韵芝并没有跟来,陪着他来的竟然是另外两个不熟识的美女,不由得笑了起来。 “没有你辛苦。”唐璟的目光扫过曦雪和香芸,笑道,“我这边按照你的指示,仗打得其实挺舒服的,还得了这个。”他指了指挂在胸前的一枚白虎勋章,“只是李纯和张敬尧不太高兴。” 杨朔铭明白唐璟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朗声一笑。 为了对付革命党人的进攻,袁世凯任命张敬尧为湘南镇守使,坐镇衡阳,以阻挡广东革命军北犯,同时命江西将军李纯统率赣军由江西出兵,攻击广东革命军,命李厚基为福建镇守使,阻挡广东革命军进入福建。同时命马继增率北洋军第六师、唐天喜率北洋军第七混成旅为赣军后援。 对于袁世凯派来心腹马继增和唐天喜作为后援,李纯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两只部队名义上是后援,实际上“督战”的意思比较多一些。 对于袁皇帝的“上有政策”,李纯当然也是“下有对策”,他的办法就是自己也不出动,而是派另外两支地方部队前去打头阵,自己则坐镇省城南昌,静观时局。 在接到袁世凯进兵的命令后,李纯便调赣西镇守使唐璟和南昌镇守使徐元锦率军迎战广东革命军,他当然知道这两人都是杨朔铭的班底,未必会服从自己的调遣,但让李纯没有想到的是,唐璟和徐元锦在接到命令后,很快便集合起本部人马,开赴前线去了。 李纯当然不会想到,唐璟和徐元锦是接到了杨朔铭的电报之后,才动作这么快的。 唐璟率军一举歼灭了广东革命军的前部,而随后又派特种作战分队斩掉了革命军首领陈英仕和江钟正的首级“函送京师”,获得了袁皇帝的褒奖。而徐元锦则应福建镇守使李厚基的请求,率军进入了福建,和闽军歼灭了进入福建的广东革命军“东路讨贼军”大部,击毙其首领许崇浩和沈鸿英。 以后事态的发展大大的出乎李纯的意料。在打了这几个“开门红”的胜仗之后,唐璟和徐元锦便不再前进了。唐璟驻留于粤赣边境,而徐元锦也驻留于闽粤边境,这两支赣军都开始“深挖壕、高筑墙、广积粮”,不再采取任何主动进攻的军事行动。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纯除了发几封电报“问明战况”,也是无可奈何。 对于这两支由杨朔铭调教出来的能征惯战的部队,他原本就没指望能听自己的话。 为了免掉可能出现的“纵敌玩寇”的罪名,李纯多次向北京的袁皇帝递交了战报,但在此期间,赣军的防御作战却又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在赣军停止前进后,得到了喘息之机的广东革命军再次发动了大举进攻,但却无一例外的在设防严密的赣军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在遭到了惨重的损失和伤亡之后,广东革命军被迫放弃了进攻,转入了防御。只是进攻湖南的广东革命军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在得知另外两路人马失败之后,因害怕遭到围歼,也火速的退入境内自保。 对于赣军防御战的胜利,对欧洲战况一直极为关注的袁世凯却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认为赣军学到了西方“堑壕战”的精髓,因此才能“以少胜多,以精破劣,以静制动,大获全胜”,因而袁世凯并没有追究唐璟和徐元锦二人不进兵的缘由,而是分别给予了二将丰厚的奖赏。 当然,袁世凯也明白,唐徐二人也许是听了“某个人”的幕后指挥,才会这么干的。 事实上,袁世凯猜的不错,从广东爆发革命时起,杨朔铭的“幕后操控”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对于唐徐二人异常战场表现的原因,李纯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他索性上书袁世凯,要求派杨朔铭前来“统领全军,协力会剿,以速全功”,在北京的首相杨度为了尽早扑灭广东革命,也向袁世凯一力举荐杨朔铭,但袁世凯对杨朔铭显然并不那么放心,经过仔细考虑,他给了杨朔铭“南直隶巡阅使”的职位,并派他南下,“会同诸将进剿粤匪”。 对于“南直隶巡阅使”这个职权的份量,杨朔铭其实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事实上,这个“南直隶巡阅使”的职权非常有限,名义上有指挥南方诸省军队的权力,而实际上并非如此,所谓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南方各地诸侯林立,除非对自己有利,没有人会情愿听命,而杨朔铭手中并无一师一旅,他现在所能施加较大影响的,只有海军和新组建的空军,以及唐璟和徐元锦的两支赣军。 “听说你打了几场恶仗,连陈英仕这样的粤匪大头目的脑袋都砍下来了。”杨朔铭看了看停在野战机场的一架架战斗机,向唐璟问道,“弟兄们的伤亡不大吧?” “有这么多坦克大炮,还有飞机,要是折损太多,我可就不是人了。”唐璟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这一阵子,弟兄们都盼着你回来,好打一场象样的大仗呢。” “大仗倒是不一定能有。”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样以最小的代价和最简捷的方法,快点结束这场战争。”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唐璟指着停在机场远处机库内的一架架大型飞机,笑着说道,“从你让这些轰炸机飞过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了。” 杨朔铭笑了笑,转头向机库的方向望了望,他看着那里的一架架“汉德利.佩季0/100”式轰炸机,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残酷笑容。 他的下一步行动,就是要靠这些从美国订购以及随后中国仿制的大型轰炸机来实现。 “汉德利.佩季0/100”型轰炸机是著名的飞机设计师汉德利.佩季设计的。1911年,汉德利.佩季便着手设计双发轰炸机。1914年12月,根据英国海军部的技术要求,汉德利.佩季利用以前的技术积累,设计出了一种大型双发巡逻轰炸机,即“汉德利.佩季0/100”型轰炸机。 “汉德利.佩季0/100”轰炸机全部采用木质结构,加布质蒙皮,双机翼采用正常布局,有明显上反角和6组翼间支柱,而且下翼比上翼短一截。有意思的是,为使这种非金属结构的飞机在恶劣天气中和夜间免遭侵蚀,这种轰炸机的机翼外段可以做90度向后折叠,便于英军标准野战飞机库的收纳,这在大型飞机中是极其罕见的。该机有一个矩形断面的长机身,机腹向头尾两端上斜。机头端是射手兼投弹手座舱,这在当时重轰炸机中是通用的布局。紧接着是一个并列双座座舱,是飞行员和领航员或机械师的座席,都呈敞开形。“汉德利.佩季0/100”型轰炸机有两枚平尾和两枚垂尾,保证了长途飞行中的平稳性。起落架为并列四个单车轮,另带一个尾橇。在机身的两侧,上下翼之间,装有2台罗-罗公司生产的“鹰”式水冷活塞发动机的短舱,在中央翼下方,通常可挂8枚113公斤炸弹,机上配有4—5挺自卫机枪。 “汉德利.佩季0/100”轰炸机的翼展为100英尺,因此被命名为“0/100”型,其机长为62英尺10英寸,空重8000磅,最大起飞重量14000磅,最高飞行速度可达每小时76英里,是当时英国制造的最大的飞机。 英国人赋予“汉德利.佩季0/100”轰炸机的首要任务,是执行夜间轰炸任务(因为过于笨拙无法躲避德军昼间战斗机的猎杀),由于在战斗中表现良好,“汉德利.佩季0/100”引起了美国方面的注意,美国开始仿制并装备“汉德利.佩季0/100”轰炸机,而美国方面的行动,又对空军处于初创时期的中国产生了极其重要和深远的影响。 ------------ (一百五十三)广州上空三十分 (一百五十三)广州上空三十分 美国空军装备的“汉德利.佩季0/100”轰炸机很快便引起了中***方的关注(当然这当中少不了某只“黑暗蝙蝠”的通风报信和暗中推手),随后,包揽了中***队后勤供应的杨朔铭便从美国购进了三十架“汉德利.佩季0/100”,组建了中国的第一支轰炸机部队。 在上一次抗击日本侵略的战争中,中***队的参战飞机数量虽然不多,但却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在战争结束后,飞机在战争中的作用引起了中国朝野上下的广泛关注,由于中国目前还没有能够用于轰炸的大型飞机(日本也没有),而发生在欧洲的大规模空战和对地面目标进行的轰炸作战给了中国人以很大的启发,要求建立中国自己的航空兵部队的呼声日高,中国由此掀起了一场发展飞行器的狂潮。 作为一个熟知历史发展走向的穿越者,杨朔铭深深的知道,不是光用钱就能为中国买来航空工业,为了能建立中国自己的航空工业,杨朔铭准备采用“小步快跑”的方式,让中国的航空工业能够追赶上世界的潮流。杨朔铭在买进“汉德利.佩季0/100”的同时,也将相关技术资料和实验数据(由于英国拒绝向中国方面提供相关技术,这些东西当然来自于杨朔铭的“鬼眼”)交到了“人和”公司下属的飞机制造厂中,开始了“汉德利.佩季0/100”的仿制工作。 经过中国技术人员的不懈努力,“汉德利.佩季0/100”于1918年年初仿制成功,并成功生产了30架。 如今停在赣州野战机场的这40架“汉德利.佩季0/100”中,便有10架是出自中国技工之手。 望着野战机场上停着的这40架大型轰炸机,看着这些轰炸机庞大的身躯,一向沉静稳重的杨朔铭,脸上也忍不住现出了激动的神色。 而一想到一会儿这些轰炸机将要去的地方,他又禁不住在心底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在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前,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和那位后世教科书里的伟大革命先驱,会成为死对头。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这个人,本来应该是人们竞相“抱粗腿”的对象才对。 “报告将军,部队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轰炸机队领队官向杨朔铭举手敬礼,大声的报告道。 此时轰炸机飞行员们已经在自己的战机旁集合完毕,而地勤人员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检查工作,整个机场弥漫着一种大战来临的气氛,虽然现在天空仍是一派风和日丽。 杨朔铭收回了有些感伤的思绪,举手回礼,领队官立正转身,跑回到了队伍当中,杨朔铭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战士,眼中满是赞许之意。 “你这一阵子没有派多少飞机去广东吧?”杨朔铭问道。 “没有,从接到你的电报之后,除了必要的侦察,再没有派飞机过去。”唐璟明白杨朔铭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就是怕会打草惊蛇。” “怎么没见到九妹?”杨朔铭想起了那个英姿飒飒的俏美姑娘,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她现在就在飞机上,”唐璟笑道,“她迷上飞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她已经是侦察飞行队的成员了。” “九妹眼神儿好,干这个倒是比较适合。”杨朔铭想象着唐九妹开飞机的样子,笑了起来。 “我没告诉你,她还打落了一架日本飞机的事吧?”唐璟象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了一声,说道。 “日本飞机?”杨朔铭听了唐璟的话不由得一愣。 “日本人支援给乱党的飞机,飞机是日本造的,但驾驶飞机的飞行员是中国人。”唐璟摇了摇头,感叹道,“以前你说乱党是受日本人的支使,我和内子还都有些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听了唐璟的感叹,杨朔铭笑了笑,突然吟诵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当真如此啊!古人诚不我欺也!”唐璟叹息着点了点头。 杨朔铭看着唐璟,知道他的心结此时已经解开。 作为一位草莽出身的将领,唐璟和这个时代的许许多多具有激进思想的人一样,对于革命有一种盲目的热情。他们身处剧烈变化的这个时代当中,常常无法看清那些引领革命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群人。 其实,哪怕是在资讯信息发达的后世,想要真正的破除“迷信”,看清某些历史人物的真面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古往今来,许多历史人物都是如此。一些历史人物因为死的时候劣迹还没有暴露,被当作正面人物来评价,而在他死后一段时间,其生前的劣迹逐渐暴露,遂至臭名昭著。可见“盖棺”亦不能“定论”,正如白居易用诗的语言所说的那样:一个人的真伪优劣要让时间来检验。 唐璟看着一架架整装待发的轰炸机,问道,“你打算现在就开始吗?” 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闪过现在的时间,他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早点结束吧,广东老百姓已经被祸祸得太久了。” 杨朔铭发出了“行动”的命令。 轰炸机队指挥官发出了行动指令,一个个飞行员登上了各自的飞机,以以无比熟练的动作开始了操作,伴随着轰炸机螺旋桨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身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的的杨朔铭,感觉到自己开创了一个新的历史时代。 四十架“汉德利.佩季0/100”型轰炸机,今天将从这里启程,执行它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轰炸任务,它们轰炸的目标,则是广东革命军政府所在地,广州。 更确切一点说,是设在粤秀楼的大元帅府。 “这轰炸机还真是不错,难怪英国人不肯轻易的放手给咱们。”唐璟自言自语的说道。 看着一架架轰炸机在轰鸣声中驶入跑道,杨朔铭内心因为即将开始对历史上的革命先行进行的“斩首”行动而产生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 在这些轰炸机当中,有十架是中国人自己仿制生产的,看着这些模样有些怪异的大型轰炸机,杨朔铭知道如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种双翼重型轰炸机简直就可以说是简陋粗笨的木质老古董。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来说,拥有这样的轰炸机,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想到因为自己的出现,中国的航空工业开始了悄无声息的起飞,杨朔铭的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汉德利.佩季0/100”无疑是最为出色的轰炸机。 “知道吗?九妹不止一次和我说起过对你的一个评价。”唐璟忽然转头看着杨朔铭的眼睛说道。 “哦?是什么?”杨朔铭嘴上答应着,但目光始终盯着即将起飞的轰炸机群。 “她说,你将来如果是一个军阀的话,也是一个‘高科技军阀’。”唐璟笑了笑,转过了头,将目光也落在了轰炸机上。 “高科技军阀么……”杨朔铭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和自己换枪的姑娘会给自己这样一个评价,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听说现在公司里正在琢磨研制更大的轰炸机,有四个螺旋桨,比现在的这种会飞的更远,更快,带更多的炸弹,”唐璟接着说道,“我想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看到了。” “不错,因为未来的战争,将不再只局限于陆地和海洋,还将延伸到天空和水下。”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 很快,第一架轰炸机带着震耳的轰鸣声缓缓的从跑道上拉起了庞大的身躯,而站在不远处望着已经起飞的轰炸机的曦雪,仰望着空中巨大的飞机身影,心中的震撼之意,是杨朔铭无法想象的。 “咱们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好东西,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才一直保持着不败的纪录。”唐璟说道,“要是有这样的飞机成千上万架,咱们中华军队,将会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再也不用怕日本人了!” “想要取得战争胜利,不能只依靠一个兵种,而是多兵种的有效合作。”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因为战争打到最后的时候,飞机可能会被打下来,军舰可能会被打沉,真正最后用来决定胜负的,还是只有两条腿的人。其实无论是航空兵还是海陆军,都不可能仅仅依靠自身就能赢得战争的完全胜利,航空兵的用途,是争夺制空权,轰炸地面目标。为陆军的进攻扫清道路。同时对敌军的纵深展开战略轰炸。战争的紧终胜利,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听了杨朔铭的话,唐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朔铭之所以和唐璟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刚刚已经发觉了,由于此前抗击日军的经验和新式轰炸机的出现,中***队当中,类似“大空军”的思想已经开始在高级将领们中间产生,作为一名熟知战史的穿越者,杨朔铭不反对中国建立一支强大的空军,也支持西方新兴的“空军致胜论”,但他知道,这种“空军致胜论”,是建立在和海陆军的紧密合作的基础上的。 “这一次,咱们打掉的,是倭寇的爪牙和帮凶,希望下一次,让这些炸弹结结实实的落到他们的头上!”唐璟看着在空中列阵的轰炸机群,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奶奶的,这到了天上,还真他娘的冷啊!多亏老子有准备,把老婆织的围巾戴上了!” 穿着一身皮制飞行衣的轰炸机分队领队刘昭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查检了一下伸出机舱的带散热片的机枪管,感觉到身上有些许冷意。 “等回去让嫂子也给咱织一条。”另一名飞行员姜大伟笑了起来。 “没问题!”刘昭维笑着回头看了看,“不过,前提是你得有命回来。” “操!老子当年在青岛,开着一架飞机,愣是把日本海军的四架飞机打得着了火,还赏了日本军舰一梭子,这会儿和那时候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姜大伟大笑着说道,“乱党能上天打老子的人现在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呢!” “咦,你姜大伟怎么也改口叫‘乱党’了?”姜大伟身边的一位战友笑着问道。 “奶奶的,老子以前不知道他们这帮人打着革命的名义做的这许多坏事,”姜大伟有些气闷地说道,“老子上他娘的恶当只有一回,这回非把他们通通炸上天不可!” 来自吉林的姜大伟,一想起革命党人把东三省许给日本人的那个“十九条”,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说,这些新式炸弹不会提前爆炸吧?”姜大伟转头向不远处的一架友机望了望,他立刻便看到了几米开外的两个炸弹挂架上挂着的数枚标识着狰狞可怖的骷髅头标识的巨大炸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问道。 “放心吧!这些炸弹都是带有保险机关的,不落地是炸不了的!”一位投弹手笑着答道。 姜大伟所看到的这些炸弹,都是采用触发式引爆装置的,引爆装置被设计成只能在自由下落过程中解除保险,然后在撞到地面目标的时候才引爆炸弹。每枚炸弹的尾部,都有一个小小的象螺旋桨似的装置,在炸弹向地面坠落时,产生的强大气流会让这个小螺旋桨通过旋转从炸弹尾部脱落,以达到解除保险的目的。在小螺旋桨脱离炸弹之后,仍然需要剧烈的碰撞才能引起炸弹爆炸。而平时只要小螺旋桨还在炸弹上,炸弹就没有爆炸的可能。 虽然听了战友的话,但姜大伟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这些距离自己很近的炸弹,正当他在脑海里想象着这些炸弹爆炸起来的样子时,前敌指挥官的吼叫声便从驾驶室传了过来。 “快要到达目标上空了!大家作好准备!” 听到了前敌指挥官的话,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刘昭维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站在了木质的舱板上,以无比纯熟的动作拉动了机枪的枪栓,操作着机枪,准备随时向可能出现的敌机射击。 作为一名曾经驾驶侦察战斗机的飞行员和“空中神枪手”,刘昭维自从来到轰炸机队之后,随着训练的深入,他对这种轰炸机的性能已经有了全面的了解,这种双翼大型轰炸机虽然马力强劲,飞得又远(从赣州到广州可以飞三个来回),但过于笨重,面对他曾经驾驶过的“人和”侦察战斗机,基本上可以说是活靶。 “大家不用担心!乱党的飞机早都叫咱们的战斗机给打掉了!一会儿要扔炸弹了。你们这些乡巴佬可以先看看风景!下面就是乱党的老巢广州!那可是花花花世界啊!” 在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之后,机舱内又传出了前敌指挥官放肆的大笑声,这时刘昭维才想起来,经过前一阵子的战斗,革命党人手里有限的几架飞机都已经被击落了,除非现在有大雁飞过,否则对他这个空中神枪手来说,在这天上,还真没有什么好打的东西。 此时姜大伟饶有兴趣地看着云雾下面的街市,伴随着轰炸机的不断接近,远处的粤秀楼清晰可辨。 “发现目标!” “准备投弹!” 伴随着声声喝令,“汉德利.佩季0/100”轰炸机很快便开始了投弹,在投掷炸弹的时候,无所事事的姜大伟饶有兴趣地从瞪大了眼睛,朝下面仔细地观看着。 随着炸弹挂架的逐个开解,一枚接一枚的硕大炸弹被丢出了舱外。炸弹尾部的小螺旋桨伴随着气流开始飞速旋转,然后从弹体脱离。在被扔下大约十多秒钟之后,炸弹便撞到了目标,巨大的火光和烟尘立刻升腾起来,又过了几秒钟之后,姜大伟便感觉到了轰炸机随着到来的冲击波而产生的颤动。下面的地面上闪过橘黄色的火焰,爆炸扬起的黑色烟尘随之升腾到了空中。 此时,一身洋装打着花伞的吉田春子正快步走在街上,她手里提着的篮子里,装着的是领袖爱吃的糕点。 正当她快要走到接近粤秀楼的一条胡同时,突然看到天空中一架架飞机的巨大身影。 吉田春子的心一下子揪紧,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些面貌怪异的大型飞机,是奔着粤秀楼的方向飞去的。 想到了一个小时前还带给她极度快感的领袖可能遇到的危险,吉田春子丢掉了手里的花伞和篮子,发疯一样的朝粤秀楼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她冲出胡同来到街心的时候,此时的街心四周和街道两旁,站满了仰面朝天的惊诧人群。 吉田春子用力的分开人群,向粤秀楼冲去,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远处的粤秀楼瞬间被巨大的火焰和浓烟吞没。 ------------ (一百五十四)惊变 (一百五十四)惊变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围观的人群发出了惊骇的喊叫,而人们的惊叫声很快又被接二连三巨大的爆炸声淹没。随着一架架如同展翅大鹏一样的大型飞机从人们头顶上空掠过,更多的炸弹从天而降。 吉田春子看着已经完全化成了火焰中的废墟的大元帅府,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她拼命的向前跑去,周围的人们看到这个一身洋装的漂亮姑娘很可能要做傻事,几个好心人立刻拉住了她,但她由于跑得过于猛力,竟然将拉住她的几个人全都扯得和她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的吉田春子奋力的想要爬起来,此时天空中再次掠过一道黑影,紧接着炸弹破空而至的刺耳呼啸声便传了过来,她本能的和周围的人们伏在了地面上,蜷曲着身体,双臂护住了头部,很快,又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带着火焰的碎木片和砂石瓦砾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打在吉田春子的脸上,生生的疼,空气中很快便充满了浓重的硝烟味道。 爆炸声一阵响似一阵,一个伏在她不远处的小贩抱着脑袋蹲在那里,可能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可怕的景象,吉田春子看到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吓得象个孩子一样的大声嚎哭起来。 吉田春子痛苦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这个胆小的男人,此时的她,已经放弃了去救领袖的打算。 从这可怕的爆炸声她就已经能够知道,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轰炸下幸免。 吉田春子的眼前,不知怎么又浮现出了领袖的音容笑貌。 想到刚刚二人还有过的最后一次激情缠绵,她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好象都没炸弹了吧?” 刘昭维从座舱向外探了探身子,看着下方升腾起的巨大烟柱和在空中盘旋的轰炸机群,心里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震撼。 象这样的壮观的轰炸景象,他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为了这次行动能够成功,轰炸机队也进行了多次投弹训练,但那都只是单架轰炸机进行的轰炸,象这样四十架轰炸机集中轰击一个目标比谁投得准的打法,他以前也没经历过。 “真他娘的过瘾!看到没?应该是炸成白地了。”姜大伟大声的感叹道。 刘昭维看到周围并没有原来预想中的“敌人的战斗机”出现,放下了手中的机枪,取过一副望远镜向烟雾和火焰升腾起来的地方望去。 此时的粤秀楼,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刘昭维放下了望远镜,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此时的表针显示,这一次的轰炸行动,不多不少,一共刚好用去了三十分钟。 看着烟柱周围如同蚂蚁般远远散开的人群,刘昭维差不多能够确定,曾经处在爆轰中心的人,已经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指挥官下达返航命令的声音再次从机舱传了过来,在飞行员们的操纵下,一架架轰炸机转动着巨大的身躯,开始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此时,在远处的一座小山上,一个人也和刚刚的刘昭维一样,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转身快步的跑下了山坡。 “刚刚收到了广州那边儿的无线电报,目标已经被完全夷平,估计不会有人生还。” 听了通讯员的报告,杨朔铭的眉头皱了皱。 “光看到目标被摧毁还不够,我需要知道他确切的消息。” “他们还说正在确认逆党首领是否身亡,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通讯员说道,“一有消息,他们就马上通知我们。” “知道了。”杨朔铭点了点头,通讯员立正敬礼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杨朔铭转过身,望向窗口,刚好看到曦雪正坐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天空***现的一架架轰炸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杨朔铭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惆怅之意,问道。 “我在想,这飞机最初的发明者,实在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曦雪轻声说着,剪水双瞳仍然在凝望着碧蓝的天空。 “以前我听先生说书时,最着迷的就是那些能够除暴安良的大侠们。他们有那么多的本事,可以百步之内取人首级,又能够飞檐走壁,在天上飞来飞去,官府也抓不到他们。能练就他们那样的一身本事,一百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可现在,有了这飞机,连普通人也都能飞上天了……” 听着曦雪的话,杨朔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盯着她的双眸,平静地听着她的述说。 “……百步之外取人首级,和洋枪相比,也已经不足为奇了……这些,也许就是将军常常说的,科技的力量吧。”曦雪转过头,看了看杨朔铭,又露出了那种让他异常惊艳的可爱笑容。 “是的,科学技术,才是文明前进的真正推动力。”杨朔铭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象大侠除暴安良这样的事,现在几个普通人开着飞机就可以做了。” 曦雪听了杨朔铭的话,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之色,虽然转瞬即逝,但却仍然没有能够逃过杨朔铭的眼睛。 “这次轰炸行动成功了。”曦雪转过头,数着在天空中盘旋的一架架轰炸机,脸上现出淘气的表情,就象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咱们的飞机都回来了,一架也没有少。” 杨朔铭听了她的话,起身来到了窗前,此时一架轰炸机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跑道上,地勤人员正快步的冲向了刚刚停稳的战机,杨朔铭注意到机首的机枪手迫不及待的向地勤人员打出了“胜利”的手势,一颗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北京,新华门广场。 “号外!号外!我军航空兵轰炸机队空袭广州!粤匪首领尽数毙命!” “号外!号外!四国盟军今日收复法国重镇南特!” “号外!号外!俄国***席卷全国!” 听到报童的叫卖声,原本坐在花坛旁的一个一身西装的长发年轻人闪电般的冲到了报童面前,一把夺过了报童手中的报纸,迫不及待的翻动了起来,报童让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报童随即伸出手向他要钱,却被他粗暴地一把推倒在了地上,报童随即开始大哭起来,引来了路人的纷纷围观指责。 抢报纸的人的注意力似乎全都集中在了报纸的内容上,对报童的哭喊和路人的指责充耳不闻。远处的两名带着腰刀的巡警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开始走了过来,而就在这时,一位一身中国式旗装的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将倒在地上的报童扶了起来,她拍了拍报童身上的灰,柔声的安慰着报童,将一枚银元塞到了报童的手里,报童立时破涕为笑,起身谢过她后转身跑开了,围观的人群也立时散去。 两名巡警看到人群散去,随即停下了脚步,他们打量了一下原地还剩下的这一对青年男女,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秋山富美子看着两名巡警渐渐的远去,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看着仍然死死攥着报纸的夏阁哲,眼中闪过一丝恚怒之意。 “先生啊……”夏阁哲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脸上全是丧魂落魄的表情,秋山富美子注意到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不由得暗暗心惊。 她根本想不到,这个可怕的嗜血杀手,一部冷血的杀人机器,竟然会变成这样一副样子。 “先生,你死的太惨了……”夏阁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时间泪如泉涌。 “你现在最好不要这个样子。”秋山富美子有些无奈地白了夏阁哲一眼,说道,“如果引来了巡警,我想无助于我们完成任务。” “我要杀了袁世凯!”夏阁哲听了秋山富美子的话,面色立时变得狰狞起来,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将报纸狠狠地塞到了秋山富美子的手里。 听到夏阁哲说出这样一句话,秋山富美子大惊失色,她飞快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夏阁哲刚才的“大逆不道”之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山富美子的目光扫过手中的报纸,当她看到这张《亚细亚报》的头版上刊载着的“航空轰炸队奇袭粤匪巢穴”的消息后,这才明白,夏阁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对于夏阁哲来说,革命党人的最高领袖,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而现在,这尊神,已经在轰炸机的轰击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们的目标,不是那个居住在那里的人。”秋山富美子说道,“我们要对付的人,是他手下的两员大将,你要搞清楚。” 听了秋山富美子的话,夏阁哲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常态,他站在那里,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杀姓杨的和姓段的,是先生交给我的任务,我是一定会完成的。”夏阁哲冷冷的说道,“杀那个狗皇帝,是我自己的任务。” 秋山富美子听到了他的回答,欣慰地点了点头,她掏出手帕上前,用无比温柔的动作轻轻的擦去了夏阁哲脸上的泪痕和鼻尖挂着的鼻涕,一如她刚才对报童做的那样。 “我们走吧,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夏阁哲面无表情地晃了晃头,在她完成了这个动作之后,轻轻揽过她的纤腰,带着她走进了街上的人流之中。 新华宫,议事堂。 “消息属实么?” 袁世凯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抽了抽鼻子,哑着嗓子问道。 “是,殿下的遗体已经被收复南特的我军官兵找到……”杨度看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袁世凯,小心地回答道,“潘兴将军正在着手安排殿下的灵柩回国……” 听到杨度的回答,袁世凯双手掩面,再次不顾形象的放声痛哭了起来,而站在他面前的杨度、梁士诒、陆征祥和段芝贵等人也全都跟着垂泪。 “请陛下节哀。” 好容易等到袁世凯平静了下来,杨度试着劝慰道:“现在正是对乱党用兵的关键时刻,陛下千万不可因此而乱了方寸,否则于国于家都无所助益。” 袁世凯点了点头,勉强止住了泪水,他拿过桌子上的电报,再次看了起来。 “逆党如今失去首脑,已经乱了阵脚,可以进兵了。”袁世凯看着电报说道,“杨瀚之用飞机炸广州匪巢这一手干得漂亮。” “杨巡阅使的的意思是想尽量减少广东民众的伤亡,因此才把最新从美国订购的轰炸机全用上了,”杨度看到广东的军情分散了袁世凯的注意力,心里不由得很是高兴,他立刻说道,“广东如今已经不足为患,杨巡阅使所虑者,是云南的唐继尧和广西的陆荣廷。” “这两个都是墙头草,如今乱党已经倒了,他们是会看清形势的。”梁士诒在一旁说道,“他们弄不好就会直接降了。” “南方军阀素来狡赖而阴狠,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杨度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道。 “就是他们真的降了,也不能让他们再留在云南和广西了。”段芝贵说道。 “是。马上发电报给前线诸将,要他们火速进兵!”袁世凯有些烦乱地说道,“把唐继尧和陆荣廷都给我抓来!碎尸万段!” 听了袁世凯的话,杨度和梁士诒等人全都吃了一惊。 “陛下三思,如果唐继尧和陆荣廷有意归顺,还是以招抚为上。”杨度小心地建议道,“云南和广西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又多瘴疠,大军进出不易,一旦稍有挫折,不免震动全局……” “那你们看着办吧!”袁世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烦躁地摆了摆手,转身进入了内堂,将目瞪口呆的群臣全都扔在了那里。 杨度眼看着袁世凯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不由得叹息起来。 “这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安夫人说,现在宫里已经哭成一团了。听说今天早上,英法美三国元首都发来了唁电呢。” 段祺瑞起身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来回的踱起步来,一直侍立在父亲身边的段宏业看着父亲的动作和神态,不由得微笑起来。 “真是皇天不佑,看来这弘宪王朝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前来报信的副官罗凤阁高兴地说道,“干爹可以复出了!” “这件事对咱们来说只怕未必是好事。”听了罗凤阁的话,段祺瑞摇了摇头,面色变得阴沉下来,“袁克定这个人,志大才疏,文不能拿笔,武不能提枪,要是真的当了皇帝,其实倒还好对付,他这一去,其实对咱们并没有好处。” 听了段祺瑞的回答,罗凤阁的眼睛一时间睁得大大的,他不由自主的挠了挠耳朵,显然并不理解段祺瑞的话。 “父亲所言极是,袁家二公子是个吟风弄月的主儿,对时事并不热衷,当太子的可能性很小,袁家小五子比起他来,则要难对付得多。”段宏业看到罗凤阁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便给他解释了一下,“要是袁家小五子当了储君,到时候咱们的麻烦肯定要大得多。” “那咱们该怎么办?”罗凤阁听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了一丝惶急之色。 “怎么办?凉拌。”段祺瑞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的脸上随即现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干爹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罗凤阁试探着问道。 “嗯。”段祺瑞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示意段宏业取过纸笔来。 段宏业麻利地为父亲取过纸笔,罗凤阁见状也讨好似的上前,为段祺瑞研起墨来。 段祺瑞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笔,略一思索,便开始写了起来,罗凤阁和段宏业都知道他的习惯,知趣地退到了一边,并没有看他写的内容是什么。 段祺瑞很快便写好了一封信,然后取过信封,亲手封好之后,交给了罗凤阁。 “我要你去南方一趟,亲手把这封信交给杨瀚之。”段祺瑞指着信封上面的名字说道,“一定要亲手交给他,他也许会给你回信,也许只是要你捎个口信,但无论给你的是什么样的答复,你都要尽快的赶回来告诉我。明白吗?” “干爹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罗凤阁大声的答应着,随即接过信封,立正敬礼,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罗凤阁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段宏业有些担心的对父亲说道:“光派他去能行吗?要是一旦信落到了老袁的手里,怎么办?” “不论这封信是否到了老袁手里,最后的结果对咱们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段祺瑞呵呵一笑,说道。 段宏业有些惊奇的看着父亲,他刚想问父亲在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却突然看到刚刚出去的罗凤阁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张?”段祺瑞有些不满地问道。 “皇上……和后宫的娘娘……遇刺了……”罗凤阁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显然是刚刚才知道消息后,就一路跑回来报告了。 ------------ (一百五十五)帝都枪声 (一百五十五)帝都枪声 瞄准镜的瞄准线缓慢而又平滑地移动着,滑过宫殿木质的窗棂,此时,夏阁哲手中的经过改装的俄国“水连珠”步枪骄傲地在窗口后面慢慢转动着。尽管长长的枪筒,厚重的桦木枪托和支架都限制了他在射击之后快速逃离的能力,但他明白,必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可以开火。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在他完成任务以后,将不会遇到马上的追击。 在日本情报部门的大力支持下,他已经对这座皇宫内部的情况一清二楚。 袁世凯在即位之初,鉴于民国时期暗杀成风,深恐自己遭到暗算,因此大力加强了北京城的警备工作,他居住的新华宫,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但再坚固的堡垒,也容易从内部被攻破。自从日本入侵中国失败之后,袁世凯便成了日本情报部门关注的焦点,在无孔不入的日本人的金钱攻势下,以前“枪弹”没有能够做到的事,“银弹”却做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夏阁哲能够轻易的混进这座看起来如同铁桶一般的皇宫却没有被任何人发觉的主要原因。 此时的夏阁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连珠”上的特制瞄准镜,盯着袁世凯的寝宫。 一阵强风刮来,吹起了大红色的窗帘,夏阁哲瞥到了屋内精美木床上的一个个白晰诱人的胴体,呼吸不由得一顿。 此时的夏阁哲,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在美国第一次杀人的情景。 那时的他,只有13岁。 而就是在那一年的那一天,他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男人的极度快乐。 那一次,为了永久摆脱一个来自广东的地头蛇欺凌,夏阁哲决心让他和他的全家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夏阁哲揣着一把旧式左轮手枪闯入地头蛇的家里,而那个家伙当时却正在和一个女人在床上鬼混。 地头蛇的相貌丑陋,但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年轻老婆。因此地头蛇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比他小上二十多岁的老婆在床上淫乐。 夏阁哲冲进了屋内,狠狠地开枪把床上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打死。地头蛇死的情景夏阁哲已经忘了,但那个女人中弹以后大声哀叫和挣扎的情景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血花飞溅,全身不住的抽搐,那个女人栽倒在地头蛇的身上,她细长丰腴的雪白大腿架在地头蛇的身上,长长的头发半遮住俏丽的瓜子脸,半张的喘息红唇……这一幕让夏阁哲突然感到身下变得异常地坚硬,而且伴随着一种非常奇怪的异常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夏阁哲兴奋得发狂,他象一头嗜血的狼一样在房间里搜寻着其它生命的痕迹,他冲到了楼上,看到了地头蛇的两个女儿。 那是两个穿着漂亮的洋装的女孩,和她们丑陋的父亲不同,她们和他们年轻的母亲一样美丽。她们紧缩在一起,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夏阁哲。 几乎想都没想,夏阁哲便朝她们举起了枪,一个年岁稍大一点儿的女孩这时勇敢地跳了起来,想要保护她的妹妹,这个有着长长的头发身材苗条看起来很是文静羞怯的少女,挡住了射向妹妹的子弹。 一道血花在她鼓涨的胸口飞溅开来,她的身体仍然紧靠着墙,挡着她的妹妹;夏阁哲看到她嫣红的嘴唇喷出了鲜血,染红了她的长裙,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妖异而痛楚的美……妹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一瞬间,惊恐的神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默默地把已经吐血的姐姐推到了一边,让自己的身体面向着夏阁哲的枪口。 处于亢奋中的夏阁哲几乎毫不犹豫地向她连开了两枪,一颗子弹射进了她的腹部,而另一颗子弹则钻进了少女的胸部,几乎是准确无误的钉在了她小小的、硬硬鼓鼓的左乳上面! 看到这一幕的夏阁哲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下有什么东西非常快美地一涌,然后是一阵热流不受控制地喷拥而出!一跳一跳的,而每跳一次就是一阵特别舒服的放射,那兴奋的感觉,让他几乎晕厥了过去!!…… 从那时起,夏阁哲便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 从那时起,他脑中经常出现的幻想,便是美丽女人的血、痛苦和死亡。 在参加革命党之后,对夏阁哲来说,他算是找到了一个他喜欢的职业。因为尽管党需要大家经常去做暗中消灭敌人的事,但大部分的人溺于传统观念,都不喜欢杀女人,但夏阁哲对此却没有任何犹豫。每当党要杀掉的人家属当中有女人而且是年轻漂亮的女人的时候,那么夏阁哲几乎可以说是争着抢着要执行这样的任务。 因为每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他都能获得异样的快感。 风将窗帘吹到了一边,可能是觉得在这样幽深的宫殿里不会有人看到,屋子里的人们没有想到重新遮挡窗户,透过窗口,夏阁哲清楚地看到了床上的一位宫妃的身体。 而他想要狙杀的真正目标,就躺在那位宫妃的身边。 瞄准线在瞄准镜里面放到了宫妃结实地隆起的胸乳上面,夏阁哲全血的血液一时间全都充到了眼睛里,他紧紧盯着那诱人的凸起,甚至可以从红色抹胸的轮廓下面猜到乳珠的位置――而那里,正是和瞄准线重合的地方…… 此时的夏阁哲,没有去看美丽的宫妃身边那个肥胖的男人,瞄准线稍为向内移动,便从左乳处移到了那个美艳的女子的胸部中心,而那里,正是心脏的部位。 夏阁哲让瞄准线放过姑娘胸乳的诱人弧线,向下移动,瞄准线滑过薄薄的红衫盖住的平滑的腹部,然后是丰满结实的一双美腿。自从在日本受训之后,完成了狙击手的所有课程的夏阁哲,最喜欢让瞄准镜的瞄准线在女人的身上移动,就好象他自己的手在抚摸着这个女人一样。 夏阁哲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手指搭在了扳机之上,他知道,床上的下一个女人将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他享受这种从容选择射击女性身体部位的快乐。 夏阁哲继续移动着瞄准线,直到瞄准线重合在宫妃鼓鼓的右乳上面,他的手指随即扳下了扳机。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宫妃右乳的边缘部份出现了一个黑洞,在这个黑洞旁边的红色在急剧地扩散,染红了她身下的床单。 宫妃大声地哀叫了起来,此时应该是疼痛充满了她的身体,她的双腿紧夹在一起, 然后缩在了那里,本能地弯着腰,想要减少疼痛。 看到她无比痛苦的样子,夏阁哲的身体再次涌出了激烈兴奋的快感。 宫妃的惨叫声惊动了刚刚云雨之后在她身边喘息的中华帝国皇帝,此时由于那位中弹的宫妃背对着他,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他抬起身子,想要用手扳过那位宫妃的肩膀时,夏阁哲再次扣动了扳机。 皇帝的头部瞬间绽开了一道血雾,他肥胖的身躯立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猛地倒在了宫妃的身后,不动了。 看到自己一枪中的,夏阁哲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知道,中华帝国皇帝被自己的这支由日本军械技师精心改装过的“水连珠”射中脑袋,不会有再活着的可能。 “水连珠”即俄国的“莫辛纳甘”1891式步枪,中国人一般称呼其为“水连珠”,这种步枪进入中国的时间很早,最早可以追述到1900年的义和团时期。当时俄军进占东北地区,清军及抗俄义勇军多次同俄军英勇作战,但却伤亡惨重且屡战屡败。因为当时中国人接触的大多是使用老式黑火药枪弹的单发步枪,而俄国人使用的却是发射无烟药枪弹的“莫辛纳甘”连发步枪,中国人使用老式黑火药枪弹的步枪发射时枪声沉闷,硝烟经久不散,而相比之下“莫辛纳甘”式步枪不仅发射时烟雾少,而且枪声清脆,特别是手动供弹的弹仓式连发设计,供弹、发射动作干脆利落,连续发射时如同水珠溅落,故此得到了“水连珠”的称号。1904年在中国东北爆发的日俄战争,是中国***范围接触这种步枪的开始。由于这场战争的规模很大,日俄双方出动了上百万大军在广阔的战场进行大规模厮杀,不管是旅顺口,沙河还是规模最大的奉天会战,战败的俄军都有大量的枪支遗失在战场上,被中国人捡到。 “水连珠”属于旋转后拉式枪机的手动步枪,以前常常被认为是一支笨重、落后的武器,其实并不尽然。与后期的德国“毛瑟”步枪等比较,它自然有些落伍,但在同时代的武器中却属于佼佼者。虽然“水连珠”只比“老套筒”晚诞生了三年,但无论从射击精度、工艺性、使用的可靠性和维护的简便性上,还是从各项细节的设计上,“水连珠”都要明显高出一筹。 由于“水连珠”简单可靠,非常符合中国工业化程度低、士兵受教育程度低的实情。对只经过短期训练就补充到部队的成批新兵来说,简单的“莫辛纳甘”往往比精细的“毛瑟”步枪更容易掌握,在缺乏保养和维修的战场条件下也更容易操作,同时还能有效地避免浪费子弹。因而深受中国人青睐。日俄战争最后以日本的胜利结束,日军缴获了相当数量的“莫辛纳甘”步枪,而在这场战争中,大量的日军士兵被使用“莫辛纳甘”步枪的俄国士兵狙杀,日本人对这种性能很好的步枪也极为注意,对这种步枪进行了一定的研究,并将一定数量的“莫辛纳甘”改装成了适合狙杀作战的狙击步枪。 而这一次,日本情报部门为中华革命党培训的“特殊工作人员”所配备的狙击专用枪,就是经过改装加了瞄准镜的“水连珠”! 给去中国的特务人员配备这种枪,日本人其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因为派到中国来的大部分是中国人,而他们都是出自中华革命党,使用的又是俄式步枪,一旦任务失败被中国方面抓到,无论如何,是赖不到日本的头上的。 此时“水连珠”清脆的枪声已经惊动了宫廷卫士,夏阁哲听到了他们的喊叫声和奔跑的脚步声,但此时的他,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无法放过击毙这些美貌的女子带来的无上愉悦的快感诱惑。 夏阁哲再次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从枪口射出,穿进受伤流血的宫妃的肉体。宫妃再次惨叫了一声,从她胸口喷出的鲜血立时把她身前的锦被喷红了一片。 刺耳的枪声让睡在床上的另外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宫妃惊醒了过来,这个身材微胖体态丰满的妃子发现了皇帝和他身前的女人状态有些不对,她马上直起了身子,转身想要从龙床上逃走,但是一颗子弹从她的背后直接射入,射断了她宽宽的肚兜背带,穿过了她的身体,从她的右乳最丰满的地方穿了出来,并且把她的右乳尖以及旁边的肉红浅晕化成了一束鲜红的女性的血雾,喷在了龙床的幄幕上面。 这个被击中要害的妃子没有怎么叫,她挣扎着想把身体支撑起来,但正在吐血的她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翻过身来倒在了床上,她的双腿吃力地蹬着,丰润的嘴唇抽喘着空气,胸前破碎的米色肚兜已经渗透了血,变成了红色,夏阁哲透过瞄准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暴露出的半个乳球。夏阁哲再次扣动了扳机,枪又响了一声,她全身随之一震,左乳刚好被肚兜盖住的地方爆出了一朵红花,她的茁壮健美的双腿胡乱的踢了几下,便不动了,只剩下她无神的双眼大张着,向夏阁哲所在的方向看着。 而看到这一幕的夏阁哲就在这一瞬间,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激射,极度的快感让他的身子都开始发起抖来。 确定了中华帝国皇帝和他的两个爱妃都已经毙命,夏阁哲刚刚以无比纯熟的动作重新装好了子弹,便看到了一位军官和几名卫士正叫喊着“护驾!”从一个院子里冲了出来。 夏阁哲正打算瞄准目标,只听“砰砰砰!”连声枪响,几名中国卫士立时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马上散了开来,有的躲在花坛下,有的躲在了假山后,开始朝子弹可能射来的方向胡乱放起枪来。 夏阁哲意识到除了自己,可能还有帮手存在,他调转了瞄准镜,向另一个方向瞄去,立刻便看到了一个人正背着枪的身影,从红色琉璃瓦的宫顶一闪而过。几乎与此同时,几发子弹击中了宫顶,将几块红色的琉璃瓦击得粉碎。 夏阁哲知道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某位同样在日本受过专门狙杀训练的战友,他立刻重新瞄准了一位躲在假山后的中***官,不假思索地一枪射出,这位军官从假山后面露出的半拉脑袋立时迸出一团血雾,他高举着双手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眼见是不会活了。 夏阁哲迅即将枪口转向了另外一名中国卫士,将他一枪射倒,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射来了几枪,打在夏阁哲藏身之处的周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夏阁哲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他拎着枪闪身跃起,跳下了宫檐,身后随即传来了子弹飞过发出的“嗖嗖”声。 可能是因为刚才激射过度的关系,他落地的时候竟然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几名中国卫士发现了他的身影,立刻或用手枪或用步枪,朝着他打了过来。 一连串密如雨点的子弹横扫了过来,打得夏阁哲抬不起头来,夏阁哲知道,这是宫廷卫士们在用那种可怕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向自己射击。 夏阁哲一边跑一边抽出了腰间的“莫辛纳甘”左轮手枪,转身连开数枪,试图拉开同敌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他又击倒了两名中国卫士,但中国卫士们的人越来越多,并且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远处又有人将子弹射进了追击的人群,又有几名中国卫士倒地,但中国卫士们立刻便用密集的枪击予以回敬,夏阁哲顾不上回头,他几步来到了一处矮墙边,手脚并用,象猴子一样的攀过了墙,几步蹿上了屋顶。 因为刚才的过度激射,蹿上房顶的夏阁哲感到小腿肚子在不住的颤抖,而就在他在来到屋顶的一刹那,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枪响,夏阁哲突然感觉到后背似乎被人用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他的身子晃了晃,然后便从屋顶滚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夏阁哲感到全身好象散了架一样的疼痛,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等到他站直身子,只听枪声连珠价的脆响,夏阁哲立刻便看到自己的身上绽开的道道血花。 ------------ (一百五十六)国力不如为之奈何 (一百五十六)国力不如为之奈何 此时,在宫殿库房的一处角落里,身穿普通宫女服色准备接应夏阁哲的秋山富美子从窗口小心地向外张望着,她刚好看到夏阁哲浑身是血站在那里,正摇摇晃晃的举着手里的枪,向身后追来的中国卫士们射击着,但从摇晃的枪口来看,这些射击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又是一连串的子弹横飞过来,击中了夏阁哲,夏阁哲摔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粘血的枪也都掉落了,他面朝下的伏在地上,努力的想要用双手支撑起身体,但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能够成功。 秋山富美子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本能的想要冲出去救他,但当她看到聚拢过来的中国卫士时,理智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夏阁哲费力的在地面上爬着,想要去抓掉在不远处的左轮手枪,这时两名中国卫士冲了过来,一名卫士一脚将左轮手枪踢飞,另一名卫士则用手中的“五十响盒子炮”对准了在地面上爬行的夏阁哲,猛地扣动了扳机。 秋山富美子看到“五十响盒子炮”的枪口喷出长长的火舌,血泊中的夏阁哲身子象被击打的面口袋一样在不住的***着,到处是飞溅的血花,秋山富美子不忍心再看下去,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便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当杨度等一干中华帝***政要员惊闻宫变来到新华宫的时候,宫中已然乱成了一团。 杨度等人来到袁世凯的寝宫,此时在内务部大臣朱启钤的主持下,袁世凯和两名宫妃的尸体已经被移入了临时的殓房。 此时的寝宫之内血迹还没有被完全清除掉,室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看着床上淋漓的鲜血,杨度的心忍不住阵阵紧缩。 杨度快步的离开了寝宫,来到了临时殓房内,工作人员见到首相来临,明白他是来瞻仰皇帝遗容的,便轻轻的揭开了一张木床上的锦绣幄幕。 此时的袁世凯的身体已经被清理过了,他身着军服,躺在床上,双目微闭,神态显得很是安祥,只是额头的弹洞仍然清晰可辨。 看到袁世凯的遗容,杨度忍不住流下泪来。 “凶手抓到了没有?”面色苍白的蔡锷向站在杨度身后的内务部大臣朱启钤和步兵统领江朝宗问道。 “凶手共计九人,六男三女,七人被卫兵当场击毙,二人重伤被擒时咬舌自尽。”江朝宗用嘶哑的声音答道。 “死人不会说话,那就是说,没有办法通过他们查到主使者了?”蔡锷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那倒也不全是。”江朝宗摇了摇头,他转身冲蔡锷等人招了招手,向屋外走去。 杨度蔡锷等人跟着江朝宗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进到这间由库房临时改建而成的停尸房内,杨度第一眼便看到地上整整齐齐地躺着九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而在不远处的一张木桌上,摆放着数支长枪和几把短枪,还有匕首和绳索等物。 杨度和蔡锷等人来到了尸体旁,江朝宗摆了摆手,一名卫士伸出手将尸体上覆盖的白布完全揭开,九具精赤着身子的青年男女的尸体立时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三具女尸也是光光的躺在那里,杨度和几位文臣的脸上都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松坡,你看这个。” 江朝宗没有觉察到杨度等人的脸色有异,他马上给出了为什么这么处置的答案,他来到了被打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的夏阁哲的尸体前,用手指了指夏阁哲胸前仍然十分清晰的“誓以我血荐轩辕”几个字的刺青,对蔡锷说道。 蔡锷来到夏阁哲的尸体前,仔细的看了一眼,浓黑的眉毛顿时拧紧。 “也就是说,他们是……逆党?”杨度也看到了这几个刺青大字,不由得失声道。 江朝宗点了点头,来到了一具女尸旁,向大家招了招手,杨度看着这具胸脯高耸的艳尸,脸上现出了迟疑之色,而蔡锷和陈宦则面不改色的来到了女尸旁。 江朝宗指了指女尸的***中间,蔡锷和陈宦不约而同的俯下了身子,两人立刻都发现了刺在那里的一面类似日本国旗的旗帜图案。 “这是逆党的旗帜徽号,青天白日。”江朝宗说道。 听了江朝宗的话,杨度等人顾不得“男女礼防”,纷纷围拢了过来。 “不错,确是逆党徽号。” “真是可恶!” “真该把他们碎尸万段!” 蔡锷对周围人们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双眉紧皱,象是在思索着什么。而陈宦的目光则离开了女尸的胸间,落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陈宦踱到了桌边,取过一支“水连珠”看了看,眉头也象蔡锷一样的紧皱了起来。 “这些都是凶手使用的?”陈宦问道,尽管他问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让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江朝宗答道,“都是俄式的枪械。” 听了江朝宗的回答,蔡锷转身也来到了桌旁,他拿起了一支“莫辛纳甘”左轮看了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做得不留痕迹。”蔡锷将手枪扔回到了桌上,冷笑了一声。 陈宦放下了手中的“水连珠”步枪,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柄环首匕首,仔细地审视了起来。 “宫禁一向戒备森严,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而且还带有枪械,视禁门如无物,这可真是奇了。”蔡锷沉声说道,“应该是有内鬼接应。” “是,我卫队与凶手交战时,内宫仆役便有多人潜逃,现已不知去向,这当中肯定有为凶手接应者。”朱启钤在一旁回答道, “凶手所用枪械,俱为俄式,其欲盖弥彰之意,可谓用心良苦。”陈宦看着手中的匕首,冷笑道,“只是还是漏出了马脚。” “什么马脚?”蔡锷立刻问道。 陈宦用手摸了摸匕首的刃部,然后将匕首交给了蔡锷。 蔡锷接过匕首,也象陈宦一样的摸了摸匕首的刀刃,也是一愣。 “这匕首已经钝了。”蔡锷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把匕首从外形看,和我国民间的匕首完全一样,但是松坡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匕首的问题很大。”陈宦说道,“它的长度要比我国民间所使用的匕首长很多,而且脊背也很厚。” 听了陈宦的话,蔡锷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匕首,果然发现和陈宦说的一模一样。 “刚才松坡也已经注意到了,这把匕首原本是很锋利的,但现在已经变钝了。”陈宦说道,“松坡知道为什么这把匕首会变钝吗?” 蔡锷摇了摇头,而此时听到陈宦的讲述,杨度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凝神倾听着陈宦的讲解。 “松坡看这里,”陈宦指着匕首柄部的粗大圆环,“这个环首,也做得更为粗大,这里有很重的磨损痕迹,这是系绑绳索所造成的,而我国的匕首环首相对较细,而且平日只拴系红绸以为装饰,造成的磨损和这种痕迹完全不同。” “养钿的意思是……”听陈宦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问题的关键,江朝宗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想告诉大家,这柄匕首是特制的工具,可以用来翻越城墙,刃部变钝,是因为在墙体插过的缘故,做得如此厚重,是为了能够用来当踏脚工具,配以绳索,则是用来回收。”陈宦说道,“而这样的用法,则非乱党当中的江湖中人所惯用,倒是和日本忍刀的用法完全一致。 听到陈宦的最后一句话,所有的人脸上全都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江统领如果不信,可派人查探宫墙和立柱,看有无刀刺痕迹。”陈宦说道。 江朝宗立刻大喊了一声,几名卫士快步来到了屋内,江朝宗对他们吩咐了几句,卫士们领命而去。 “不管逆党有无内鬼接应,以他们那些人的才智,是弄不出这样攻进深宫刺王杀驾的阵仗的。”陈宦的脸色变得阴郁下来,“除非他们有人在日本人那里受到过专门的训练,才可能如此轻易的得手。” “不错,这一击而中的本事,的确不象是逆党眼高手低的作风。”杨度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刺驾这件事,日本人早就筹划很久了。” “养钿分析的虽然不错,但现在问题是,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日本人参与其中。”蔡锷叹息道,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的“水连珠”上,“日本人在谋划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考虑过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了。” “就是有直接证据又能怎样?”陈宦冷笑了一声,“哪怕有凶手活着,招认是受日本人指使,我国难道要因此和日本重新开战不成?” 听了陈宦的话,屋内所有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我们这里没有直接证据,杨瀚之那里倒是有日本直接支持逆党的证据。”陈宦看着蔡锷的脸色由青转白,继续用讥诮的语气说道,“江防舰队的新式炮舰,在珠江口及虎门湾多次拦截击沉到由台湾开往广州的军火运输船,并俘获过船上的日本水手,所录的口供都指向日本政府,可又能怎么样?咱们难道要去炮轰台湾不成?” “是啊!外交部曾据此向日本方面多次提出严正交涉,可日本人一句‘民间企业所为,和日本政府无关’便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咱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一直没有说话的国务卿徐世昌哑着嗓子说道,“我国目前的国力军力虽比民初已大大加强,可要当真和日本开战,却还是万万不能啊……” 愤懑已极的蔡锷猛地一拳击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放的枪械匕首等证物全被震得跳了起来。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蔡锷的吼声在屋内回荡着,震得人人耳鼓发麻。 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很快屋子里便变得鸦雀无声。 杨度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到了蔡锷身上。 “陛下在世时,常勉励我等埋头奋斗十年,再和日本抬头相见,如今十年之期未到,国家却经此惨变,而此刻内外形势皆不容乐观,咱们切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 杨度的话对暴怒的蔡锷起了一定的作用,蔡锷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恢复了常态。 “事发突然,咱们现在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徐世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如果让国家因此而陷入***,便是我等之罪过了。” 听了徐世昌的建议,屋子里的人纷纷称是,一干军政要员们便在这小小的停尸房里开始商议起善后事宜来。 广东,韶关,南直隶巡阅使行辕。 “乱党怕是没有这等手段,能在戒备森严的深宫之中刺驾成功。”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加急电报,说道,“看这手法,倒象是日本人干的好事。” “很有可能,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干的,革命党人只怕没有这样的高手。”徐元锦说道,“宫禁应该是戒备森严的,如果不是一群高手,恐怕连门儿都进不去,更别提得手了。” “就是知道了是日本人在搞鬼,又能怎么样?”唐璟苦笑了一声,“现在咱们想要因为老袁遇刺这个事和日本开战,怕是有些困难。” “不过照现在这个样子发展下去,顶多再过十年,咱们中华就有和日本一较短长的实力。”徐元锦自信地说道,“而且咱们中华和日本,将来必须通过一场决战,真正分出胜负,才可能真正的和平相处。” “是啊!咱们中国现在还是和日本差得太远。”杨朔铭听出了唐璟话里的无奈之意,既感到有些心酸,但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杨朔铭感到心酸,是为袁世凯的突然去世不能马上为他报仇和中国再次面临的危险局面而感到难过和担忧。 袁世凯纵有诸多不是,而且还逆着历史潮流当上了皇帝,但袁世凯毕竟不同于以前中国历朝历代的那些封建皇帝,他是武人出身,却有心在自己的手中完成中国的宪政建设,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而袁世凯这一去,中国再无有足够威望领袖全国的人物,对于中国来说,很可能是又一场***的开始。 对杨朔铭来说,他现在最急迫的任务,就是避免中国陷于军阀混战的动荡局面。 而让杨朔铭感到欣慰的是,他手下的这两员得力干将,已经真正的成长了起来。 现在的唐璟,已经不是在天云山云石寨当山大王时那样的心高气盛天不怕地不怕了,现在的徐元锦,也不在是那个带着五十个人就敢夜袭匪巢的双龙镇保安队大队长了,从刚才他们俩的话里就可以知道,他们现在对中国和日本的差距,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 “老袁死的时候,还有两个妃子陪在身边一起风流,黄泉路上,也算是不寂寞了。”比较有恶作剧天赋的徐元锦觉察出了杨朔铭脸上的悲伤之意,笑着开了死人一句玩笑。 “电报上说,老袁去后,只有朝鲜的那位姨太太自杀殉节了。”唐璟叹息了一声,“老袁得妻如此,也算不枉活一辈子了。” 袁世凯遇刺后,由于害怕在全国范围内引发震动,杨度对外严密的***了消息,对于袁世凯遇害的详情只字不提,但杨朔铭却通过自己暗中建立起来的秘密情报网,第一时间知道了这场惊天大变的详情。 随同袁世凯遇害的两名妃子,一名是袁世凯最为宠爱的洪贵妃,另一名则是花界“总统”花元春。 洪贵妃原是袁世凯第六个姨太太,聪明美貌,又能言善辩,曾多次进言劝袁世凯称帝,因而极得袁世凯宠爱。花元春是去年的花魁,因组织“花界请愿团”为袁世凯称帝立下了汗马功劳,被袁世凯收入了后宫。 这两个促成袁世凯当皇帝的女人,本以为从此以后能够荣华富贵享受一生,但却没有想到最后等待她们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袁世凯一共有一妻十五妾,而最后随夫而去的,竟然是来自于朝鲜的金氏。 想到袁世凯其余的妻妾此刻很可能正在为老袁身后的大批财富而勾心斗角,杨朔铭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京里如今可是不太平,你把老婆孩子都留在了京城,可是不太好。”唐璟看着杨朔铭,象是突然问道,“不用把她们娘儿俩接来吗?” “他现在身边不缺人伺候,早就把原来的枕边人忘了。”徐元锦笑着说道。 杨朔铭听了徐元锦的话,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并没有给他们俩做什么解释。 事实上,之所以这一次他公然带着曦雪和香芸出来,而把黄韵芝和年幼的儿子留在了家里,正是为了保护这母子二人的安全。 让黄韵芝母子留在京城,可以得到他训练出来的精锐的卫队保护。而他公然把曦雪和香芸两个绝色美女带在身边,是向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发出误导的暗示,告诉他们,他身边的这两个女人才是他最为重视的。 ------------ (一百五十七)威武艨艟终出世 (一百五十七)威武艨艟终出世 当然,这些缘由,他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三个人正在说着话,一位副官进来,向在座的三人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向杨朔铭报告道:“报告将军!陈炯明将军和程璧光将军到了!” “他们还真是守信用。”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对唐徐二人说道,“算是有胆色,走吧,咱们去迎迎他们吧!” “败军之将,谅他们也不敢不守信用。”唐璟笑了笑,和徐元锦一道起身,向屋外走去。 从半履带装甲汽车上下来的程璧光,看着停在机场的一架架大型轰炸机,震惊之余,面色显得有些难看。 他当然知道,就是这些轰炸机,将广东军政府大元帅府所在地的粤秀楼,炸成了一片白地。 而那一役的死难者,几乎包括了所有革命党人的重要骨干。 这也是为什么能够轮到他和陈炯明前来同杨朔铭谈判的原因。 想起了在那些在虎门炮台前游弋的中国海军新式炮舰,程璧光的心因为马上就要见到那个神秘的年轻人而略略感到了一丝激动。 两名前来接应的赣军军官看到一身海军中将军服的程璧光和一身陆军中将军服的陈炯明,齐齐举手敬礼,程璧光和陈炯明举手回礼,两名军官带着他们向远处的一栋西洋别墅式建筑走去,而走不多远,程璧光便看见三个身着迷彩军服的人在几名军官和卫士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口,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程璧光此前虽然没有见过杨朔铭,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三个人当中哪一个是正主儿。 双方的联络军官开始给他们相互介绍,程璧光陈炯明和杨朔铭唐璟徐元锦三人分别见礼,并客套寒暄了一番。 陈炯明看着面前这个面貌俊秀如同美女一般的年轻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此时此地,他仍然很难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和驱逐日军收复青岛的大名鼎鼎的“北蔡南杨”中的“南杨”结合起来。 一行人随后来到了客厅,分宾主落座,程璧光飞快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客厅内的陈设,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布置,一颗略微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间客厅宽敞明亮,陈设简朴,但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却赫然摆着几艘大小不同的军舰模型。 作为从北洋水师时代过来的中国海军宿将,程璧光注意到这些大大小小的军舰模型竟然没有一艘是自己以前见过的,而且看上去设计得很是先进,不由得暗暗心惊。 “恒启兄和竞存兄远来,一路鞍马劳顿,本该休息下才是,但二位也都知道,目前时局将有大变,所以我也就不和二位兜圈子了。”杨朔铭开门见山的说道。 “瀚之的意思,是要我们无条件投降了?”陈炯明盯着杨朔铭的眼睛,缓缓问道。 “都是中国人,自家兄弟,息兵言和,谈不上谁向谁投降。”杨朔铭和气地一笑,说道。 陈炯明没有想到杨朔铭会做出这样的回答,不由得微微一愣,一时语塞。 “要不是为了使广东百姓免于战祸,我们今天也不用坐在这里了。”唐璟可能是对杨朔铭的回答气势不够感到有些不满,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不想象你们的那位大元帅那样,不给广东老百姓留活路。” 听了唐璟的回答,陈炯明和程璧光的神情都变得黯然神伤。 从中华革命党在广东发动“起义”以来,广东老百姓所受的苦难,身为广东人的陈炯明和程璧光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却无能为力。 “恒启兄和竞存兄都是广东本地人,爱民之心和我们一般无二,所以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应该是没有多少分歧的。”杨朔铭看到谈判刚一开始就有些冷场的迹象,笑着说道。 “是,遵照瀚之老弟的意思,我们已经和贵军实现了全线停火,”此时程璧光已经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生出了好感,“两边百姓往来,也均无阻碍。” “好象并不是全线停火吧?”徐元锦笑了笑,说道,“前些天好象还打起来了呢。” “那是桂军和滇军干的!我敢以人格担保,我广东子弟兵绝无向贵军开火之事!”陈炯明大声说道。 “那就是说,你们其实约束不了这些‘革命同志’?”唐璟冷冷地问道。 “这个麻烦,我们是会解决的。”陈炯明想到那些划地为王对当地百姓横征暴敛的滇桂“援军”,咬了咬牙,说道。 “以你们现有的兵力,对付不了他们。”唐璟哼了一声,说道。 陈炯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猛地想要站起来发作,却被程璧光用手紧紧的拉住了。 “时间紧迫,咱们在这里每浪费一分钟,广东的百姓便多遭一分钟的难,只有咱们破除成见,紧密合作,才可能保境安民。”杨朔铭说着,摆了摆手,一位军官上前将一份协议交到了陈炯明和程璧光面前,“我的意思,广东马上宣布归服中央,地方官员保留原任,军队接受中央政府改编,助中央平叛,前罪则一概勾销,二位以为如何?” “要我们去给袁世凯的儿子当奴才,恐怕办不到。”陈炯明将文件接了过来,并没有看,而是直视着杨朔铭说道,“我有一个建议,和瀚之的办法有很多类似之处,不知瀚之是否愿意听一下?” “竞存兄想说的,是‘南方五省联省自治’吧?”杨朔铭象是知道陈炯明的建议是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 听了杨朔铭的话,陈炯明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陈炯明的眼中再次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正是。”陈炯明把心一横,朗声说道,“陈某乃辛亥一老卒,毕生为民主共和奔走,绝不为帝家鹰犬!袁家皇朝的奴才,陈某毫无兴趣!闽粤湘滇桂五省,同气联枝,为我华夏半璧根基之地,如能联省自治,为我华夏之新表率,荡涤瑕秽,开一新天地,何不为美?” “瀚之自主政赣西,强军富民,赣民仰望,如能举赣省加入联省自治,我东南新天地必成,以华夏半壁为全国之师,则共和中国必成。瀚之以为如何?” 陈炯明说完,紧紧地盯着杨朔铭,等待着他的回答。 杨朔铭没有回答陈炯明,而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反问道:“贵党领袖于粤省举事,口号即为‘推翻帝制,恢复共和’,竞存以民主共和能生根于中国而为毕生奋斗之目标,与领袖思想并无二致。以竞存之大才,为何却不见重用?竞存可否告我?是否也是因为这‘联省自治’的主张?” “我所倡议联省自治,是为了真正能在中国实现民主共和,不象某些人,挂着民主共和的羊头,卖的却是***独裁的狗肉。”陈炯明说着,从衣袋内突然掏出了一把小小的手枪出来。 看到陈炯明的动作,杨朔铭身边的唐徐二将和卫士们脸色都是一变,手不自觉的都向枪套摸去,而杨朔铭只是双眼微微一眯,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此时的他,通过“超级电脑眼”已经判断出了,陈炯明的动作并没有恶意。 陈炯明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卫士不要妄动,他向前欠了欠身子,拿枪的手轻轻向前一推,这支小小的手枪快速划过长长的桌面,刚好在杨朔铭的面前停下。 杨朔铭用手轻轻的拿起了这把小巧的德国造“毛瑟”小手枪,好奇地把玩了一下,然后向陈炯明投过询问的目光,等待着他的解释。 此时坐在陈炯明身边的程璧光,也用惊诧的目光看着陈炯明,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瀚之想知道这把枪的来历吗?”陈炯明看着杨朔铭说道,杨朔铭点了点头。 “这把枪,是被你用飞机投炸弹炸死的那个人,交给卫兵用来杀我的。”陈炯明的话里透着说不出的辛酸和苦涩。 听了陈炯明的话,不但杨朔铭、唐璟和徐元锦三人面色一变,连程璧光的脸上都现出了无比震惊之色。 “他一意要驱民北伐,我主张保境息民,联省自治,这本是政治分歧,要其主旨,都是一心为国,且同为党内同志,可竟然到了用这种手段的地步,着实令人寒心。”陈炯明说着,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听了陈炯明的解释,杨朔铭震惊之余,内心已是一片雪亮。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他在中学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不止一次的讲到,陈炯明在国民革命军北伐的关键时刻背叛革命,发动叛乱,并炮轰广东大元帅府,想要打死伟大的革命先行者,致使北伐失败,伟大的革命先行者被迫逃到军舰上避难,而年轻的国母则为了掩护领袖脱险而不幸流产,以至终身不育。 杨朔铭现在还记得,老师讲到这段“悲壮的历史”时,那为之沧然欲涕的表情。 可历史的真相,果真如此吗? 喜欢刨根问底的杨朔铭,对于伟大的革命先行者一直十分信任的陈炯明,为什么要在“革命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突然叛变革命,甚至于要致伟大的革命先行者于死地而百思不得其解。 而现在,他却从陈炯明的嘴里,知道了真正的答案。 “竞存是怎么知道此事的?”程璧光问道。 “他派来刺杀我的人,是大元帅府的卫士,这把枪便是他交给那名卫士的,但那名卫士知道我陈炯明罪不至死,没有听他的命令,而是跑来告诉了我。”陈炯明说道,“我害怕此事一旦声张出去,有碍革命大业,于是隐忍不发,只是嘱咐那名卫士不要泄漏,并安排他到外洋避难。” “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怕别人知道了。”陈炯明的目光扫视过对面,最后又停留在了杨朔铭身上。 此时的杨朔铭,看着手中的小手枪,想起了自己在美国洛杉矶时的遭遇,炸平粤秀楼所残留的那一点道德负责罪至此消逝得无影无踪。 “竞存所言南方联省自治,不失为民主共和之一尝试,然而现在却并不是进行这样尝试的时候。”对于任何有可能导致中国陷入分裂状态的事物都抱有极度警惕的杨朔铭先是对陈炯明的良苦用心表示了理解,但马上又用委婉的语言给予了否定,“如今日本对我国又蠢蠢欲动,欲将满蒙分裂出我中华版图,若现在东南半壁联省自治,与自立一国何异?这岂不是给日本人送了一份大礼么?” 听了杨朔铭的话,陈炯明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显然,对于日本长久以来对中国所持有的野心,陈炯明也是非常清楚的。 对于伟大的革命先行者一直接受日本的帮助,他一直也是不赞同的。 “我知竞存之意,重在‘自治’而不在‘联省’。”杨朔铭象是早就窥破了陈炯明的心思,娓娓说道,“而‘自治’则需在共和之国才有可能实现,我若许竞存以‘共和’,竞存可否放弃‘联省’呢?” “瀚之怎么能证明,能够许给我‘共和’呢?”陈炯明笑了笑,反问道。 杨朔铭微微一笑,向身边的几位卫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桌子上的军舰模型都搬过来。 “此舰为我在美国订购之最新式战列舰,满载排水量近五万吨,三座406毫米45倍径三联装主炮,主装甲带为350毫米,最高航速可达31节,其吨位之大,装甲之厚,火力之强,泰西诸国所未有。”杨朔铭指着这些军舰模型当中最大的一艘说道。 陈炯明和程璧光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这艘战列舰,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竞存兄和恒启兄知道此舰的舰名吗?”杨朔铭接着问道。 陈炯明和程璧光对望了一眼,下意识的一起微微摇了摇头。 “此舰名为‘共和’级战列舰。”杨朔铭说道。 “‘共和’级战列舰?”程璧光喃喃自语着,而陈炯明的双目则一下子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不错,就是叫‘共和’级战列舰。”杨朔铭说道,“该级舰共计六艘,首舰名为‘共和’号,二号舰名为‘民主’号,三号舰名为‘宪法’号,四号舰名为‘自由精神’号,五号舰名为‘独立’号,六号舰名为‘民族’号。” 听到杨朔铭说出六艘新式战列舰的名字,陈炯明如释重负般的喘了口气,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此六舰现在何处?建成了没有?何时能够归国?”程璧光有些焦急地问道,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此六舰已然建成,并在美国完成了海试,不过,她们在回国之前,还得在欧洲历练一番。”杨朔铭笑了笑,摆了摆手,一位军官将一份英文报纸送到了程璧光和陈炯明的面前。 看着报纸上冒着黑烟破浪而行的钢铁巨舰和下面的英文花体大字标题,以及详细的说明,对英文极为熟悉的程璧光,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陈炯明的英文水平不高,但报纸照片下方醒目的“the-imperial-chinese-navy”他还是认得的。 这是自晚清北洋舰队成立以来,中国海军第二次被冠以这样的名号! 此时的程璧光,双眼竟然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程璧光身边的陈炯明强自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他看不懂下面的英文介绍,但照片上战舰舰首醒目的双龙徽章和舰尾的巨大汉字舰名,却毫无疑问的表明了她们的身份。 “此舰归国之日,便是再造共和之时。”杨朔铭的声音将陈程二人从激动的思绪当中拉了回来。 “也许用不了那么久。”徐元锦在一旁笑着插了一句。 “想不到瀚之竟然能做下如此伟业。”陈炯明叹息了一声,和程璧光对望了一眼,转头看着杨朔铭,说道,“既然如此,敢不从命。” 英国,朴茨茅斯军港。 “立——正!敬礼!” 伴随着一位中国海军军官的口令,在“共和”号战列舰的高高舰桅之上,一面军旗冉冉升起,只是让在场围观的众多华侨们感到惊讶的是,这一次升起的军旗,不再是他们以前看到的“红地蓝光白花瓣膏药旗”,而是一面从来没有见过的旗帜! 这面旗帜上,红蓝两色之间,是一个明黄色的大大的汉字“人”字! 而停泊在不远处的一些中国海军的辅助舰艇,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将以前舰桅上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海军旗降了下来,换上了红蓝黄三色“人”字旗。 “中国人在搞什么鬼?”站在甲板上观礼的一个头戴高高的圆礼帽身穿笔挺的燕尾服身材略显肥胖的英国绅士模样的人向身边的一位英国海军军官问道。 “北京发来了电令,命令这些军舰全都换上这种新的海军旗,丘吉尔爵士。”军官回答道,“原来的海军旗据说是中国叛乱分子所使用的旗帜,已经被废弃了。” ------------ (一百五十八)秋山之殁 (一百五十八)秋山之殁 丘吉尔张了张嘴巴,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听说中国南方发生的叛乱已经平定了,那位喜欢革命的冒牌博士听说已经被中***队的轰炸机投下的炸弹给炸死了。”丘吉尔想起了最近以来发生的重大事件,嘴角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讥笑。 “是这样的,爵士。”那位海军军官――海军部助理罗伊斯上校回答道,“这表明,中国南方发生的叛乱将很快被平定。” “可现在中国政府却不得不面临一场巨大的内部危机。”丘吉尔看着舰桅上迎风飘扬的红黄蓝三色“人”字旗,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个刚刚成立的帝国根基并不稳固,皇太子刚刚阵亡不久,皇帝便又遇刺身亡,在新的皇位继承人被确定下来之前,肯定要经过激烈的斗争,我担心中国会因此陷入混乱之中,而那将毫无疑问的影响到我们的事业。” “是啊!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中国的兵力来对抗德国人。”罗伊斯上校也叹息道,“我们的重要伙伴俄国已经倒下了,中国如果也倒下的话,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在法国的中***队已经达到了六十万人,经过我们训练的中国士兵是优秀的战士,吃苦耐劳,勇敢善战,是我们对抗德军的重要力量。”丘吉尔的目光落在了美制中国战列舰的三联装巨炮上,脸上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而在日德兰的那场大灾难后,我们急需军舰来保卫我们的海岸。在这些中国人订购的战列舰没有到来之前,我甚至连觉都睡不好,现在这些漂亮的小姑娘总算来了。” “她们能来,算是太好了。”罗伊斯上校说道,“只是,操纵这些小姑娘的人,还没有经受过真正的海战洗礼。” “我真的很难想象,中国人的设计师,竟然能设计出比帝国海军最强大的战列舰还要好的军舰。”站在不远处的新任“大舰队”司令贝蒂海军上将听到了丘吉尔和罗伊斯海军上校的谈话,来到了他们的身边,“而美国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他们造出来,也是一个奇迹。” “据说这是一级快速战列舰,在她们面前,‘完美之猫’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丘吉尔看着贝蒂过来,和贝蒂打了一个招呼,意有所指的说道。 听了丘吉尔的话,贝蒂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日德兰大海战中,英国海军一代英杰费希尔的“速度就是防御”理论不但让英国海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且也使得英国数百年的海上霸权摇摇欲坠。在这场决定英国百年国运的大海战中,英国海军的战列巡洋舰队全军覆灭,战列舰队也损失惨重,而且还搭上了“大舰队”司令杰利科海军上将和数万海军官兵的性命。在海战结束后,死里逃生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威廉.华莱士的刑罚”的贝蒂被任命顶替在海战中与旗舰同沉的杰利科海军上将的位置。 日德兰大海战使协约国的海上优势被彻底打破,损失巨大的英国海军无力阻止德国海军的进犯,德国海军频频光顾英国本土,德国舰队对英国海岸炮台、港口和城市进行了多次炮击,不但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也给英国民众带来了极大的恐慌。在此期间奉行“见敌必击”的贝蒂虽然率领残存的英国舰队主动出击,同德国海军交手数次,并取得了一些胜利,提高了英***民的士气,但却无助于扭转整个战局。 而在德军准备入侵英国本土的消息传来之后,英国政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向盟国求助,在得知美国为中国海军建造的六艘战列舰已然完工之后,英国政府先是向中国外交部提出重金购买,后又打算租借,中国外交部在海军部的压力下委婉地表示了拒绝,但同意派遣这六艘战列舰前往英国助战,由于在美国受训的中国海军官兵此前没有操纵大舰的经验,为了能让这六艘宝贵的战列舰能够早日发挥应有的作用,经中美英三国政府协商,最后达成了一个“海军合作”协议,协议规定由美国海军派有经验的现役军官上舰担任舰长,中国人担任副舰长,军舰主要由中国水兵操纵,美国海军技术人员随舰指导,前往英国对德国海军作战。 经过这样的一番折腾之后,中国海军的这六艘新式战列舰便在中美两国海军官兵的操纵下,离开美国,到达了英国,加入到了协约国海军方面作战。 “不光是这些海上巨兽,美国人为中国海军制造的轻型舰艇也非常有特色。”罗伊斯海军上校没有注意到丘吉尔话里的讽刺之意,他指着远处停泊的一艘中国轻巡洋舰说道,“据说主要设计也出自中国的设计师。” 丘吉尔和贝蒂不约而同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艘漂亮的轻巡洋舰,和英国人的同类舰艇不同的是,这艘标准排水量3500吨的轻巡洋舰,配备有三座双联装主炮(口径150毫米),但布置的方式,却采用了另类的“前一后二”背负式,而尤为特别的是,其艏部防浪桥楼后有一座三联装鱼雷发射管(533毫米),一号烟囱与二号烟囱之后则均为一座四联装鱼雷发射管。 这样的设计清楚地表明,这是一艘以鱼雷为主要进攻武器的巡洋舰(重雷装轻巡洋舰)。 “这不算什么,帝国的造船技师才是世界第一流的,帝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造船工业,只要我们能从这一次的危险当中脱出身来,用不了多久,帝国海军便会拥有更加强大的战舰。”丘吉尔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些战列舰比美国海军现有的战列舰都要强大,美国人竟然允许中国海军的主力舰超过自己,真是奇怪。”贝蒂看着出现在舰桥上的美国舰长,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丘吉尔笑了笑,说道,“美国人肯给中国人造这么强大的战列舰,是为了帮助中国对抗日本,同时也说明,他们将给自己的海军建造更为强大的战列舰。” “中国人的战列舰主炮已经达到了十六英寸(406毫米),排水量也已经接近50000吨,美国人要是建造更强大的战列舰,主炮口径肯定将超过这个标准,吨位也将更大。”贝蒂说道,“我们也要建造更大更强的战列舰才行。”他转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几艘飘扬着“菊花太阳”旗的日本军舰,发出了一声冷笑,“我们不能让日本人这么看帝国海军的笑话。” 听了贝蒂的话,丘吉尔和罗伊斯上校看着那孤零零的几艘日本军舰,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对于中国战列舰“雪中送炭”式的到来,英国朝野上下莫不欣喜若狂,为了表示感激和友好,英国政府官员赶到中国劳工的家中慰问并送去了慰问金,英国妇女纷纷穿戴起中国式的衣裙以示庆贺,连英国首相劳合-乔治都发出了“我们终于又安全了”的感叹,而已经因达达尼尔海峡作战失败而去职的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则在下院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盛赞“中国在协约国事业当中所起的伟大作用。” 而作为英国主要盟友的日本,在英国的强烈催促下,却只派出了“香取”、“鹿岛”、“筑波”、“生驹”、“鞍马”、“伊吹”等老式前无畏舰前来充数,对于英国政府一再要求的“金刚”级战列巡洋舰和“扶桑”级战列舰,日本政府却坚决不肯拿出来。日本人对待盟友的态度和同为协约国成员的中国相比,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对于日本人在战争中不肯出全力反而趁英国无力顾及东方而大捞好处,英国人感到屈辱和愤怒,尤其是遭受了日德兰之役惨重损失的英国海军。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丘吉尔冷笑了一声,“我想,等这场战争结束,也就是我们和日本人的同盟关系结束的时候。” “在帝国海军重新拥有这样的新式战列舰之前,先让我们借着中国人的手,狠狠的教训一下德国人吧!”看着“共和”号战列舰高昂的主炮,贝蒂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此时,在“香取”号战列舰的舰桥上,一位身着海军中将军服的日本将军,正用呆呆的目光,看着远处飘扬着“人”字旗的中国战列舰。 这个人,便是已经升任为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司令官的秋山真之。 “那是支那海军的战列舰,是么?”看着战旗飘扬缓缓开出港口的“共和”号战列舰,秋山真之轻声的问道。 “是的,司令官阁下。”一位参谋军官回答道,“是支那人在米国购买的最新式的战列舰,排水量接近五万吨,主炮口径是十六英寸。” 可能是为了不让身体虚弱的司令官感到难受,参谋军官在回答的时候,刻意强调了一下“在米国购买的”这一句。 “十六英寸……”秋山真之喃喃自语道,“这可是比‘伊势’号的主炮口径还要大啊……” “是这样。”参谋军官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据说这些新式战列舰的速度更快,在测试时达到了31节的航速。” “这怎么可能?……”秋山真之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惊恐之色。 “支那人一向愿意夸大其词虚张声势,这也许是他们在帮米国人的造船厂打广告。”参谋军官说道,只是在秋山真之听来,未免有底气不足之嫌。 “可‘伊势’号也只能达到23节的航速啊……”秋山真之握紧了拳头,象是在竭力要自己镇静下来。 看到司令官的脸色不太好,参谋军官理智地闭上了嘴巴。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来向米国人购买战列舰?我记得支那政府的外债一直很高,他们连盐税都抵押出去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收入?”秋山真之向是在朝自己发问似的说道。 “听说是支那政府从海外移民那里募集到了大笔捐款,他们用这些钱购买的战列舰。”参谋军官回答道。 “捐款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不可能的。”秋山真之皱紧了眉头,低声说着。 不知过了多久,秋山真之举起了胸前的望远镜,向中国战列舰望去,而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在舰桅上迎风飘扬的红黄蓝三色“人”字战旗。 “那是他们的海军旗么?怎么换了?”秋山真之自言自语的问道。“它表示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支那人把旗子挂倒了,应该是个‘y’字。”参谋军官想不出来该如何回答,只好试着给出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 “不,那是一个字,一个汉字的‘人’字……”秋山真之缓缓的放下了望远镜,自己说出了答案,“蓝天之下,红色的土地之上,一个人站在那里,一个支那人……” 参谋军官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位显得神神叨叨的司令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日本海军内部的很多人看来,“第一天才”秋山真之的精神,从日俄战争结束时起,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在对马海战结束后,秋山真之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精神重压,变成了一个性格古怪的人。他在给军令部的总结报告里头四个字写的赫然是:“天助神佑”。曾经在对马海战当中为日本建立“旷世殊勋”的秋山真之,在日俄战争结束后便成了一个满脑子怪力乱神,成天吁吁叨叨的海军中将。很多人对于秋山真之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而感到奇怪。 其实,在秋山真之身上出现这种怪象,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事实上,秋山真之从本质上说是个文人,他可以说是被他的哥哥秋山好古忽悠的从了军,其实他并不适合充满血腥杀戮的战场。日俄战争结束后,秋山真之曾经一再要求从海军退役,出家去当和尚,可是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的话,对日本海军来说,无疑会大失颜面,所以秋山真之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批准。尽管秋山真之的要求被日本政府拒绝,但为了安抚这位“第一天才”,日本政府反而还给秋山真之不断的加官进爵,一度任命他担任日本海军省最重要的军务局局长,军衔也升到了海军中将。 在欧洲的战争爆发以后,日本趁列强无力东顾,大举入侵中国,结果遭到惨败,由于秋山真之在战前的“先见之明”又一次应验,因而更加受到器重。在战争结束后,秋山真之又被任命为第二舰队司令官。此时秋山真之已经被诊断患了腹膜炎,但他却坚决拒绝去医院找医生治疗,而是不断的去庙里求神拜佛,并且立下遗嘱坚决要儿子代父出家去当庙里和尚! 在很多人看来,这位“第一天才”秋山真之将军,其实是被日俄战争累疯的,在日本流传有这么一句话:“日俄战争要去了儿玉源太郎的肉体,要去了秋山真之的精神。”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中国战列舰汽笛长鸣,站在舰桥上迎风而立的秋山真之猛然惊觉,他紧握双拳站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中国战列舰一艘接一艘的从面前驶过,略显单薄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着。 “这些战列舰的设计风格,和英国德国米国的战列舰都不相同……”秋山真之的脸上再次现出了惶急惊恐之色,“难道,是支那人自己设计的吗?……” “好象是的,司令官阁下。”参谋军官小心地回答道,“听说设计图纸来自于支那福州马尾造船厂,由于支那本土现在还不具备自己建造大型军舰的能力,因此才将设计方案和图纸交给了米国的造船厂,由米国造船厂建造。” “他们怎么可能做到这些?”秋山真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难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支那人的科学技术,不可能超过日本!这不可能!”秋山真之大叫了一声,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身子慢慢的软倒。 参谋军官大惊失色,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司令官的身体,然后开始大声的呼救起来,几位军官手忙脚乱的上前将秋山真之抬了起来,下了舰桥,向医务室跑去。 “日本人的船上好象出事了。” 站在“共和”号战列舰舰桥上的徐振鹏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有些奇怪的说道,“象是有人受伤了。” “很可能是日本人看到了中国海军拥有这样强大的战舰,嫉妒羡慕和仇恨交织在一起,因而病倒了。”担任“共和”号代理舰长职务的美国海军上校施奈德用不太流利的汉语笑着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日本海军现在还没有吨位这样大的战舰,中国海军这一次,走到日本海军前面去了。” ------------ (一百五十九)贝蒂的计划 (一百五十九)贝蒂的计划 “听说日本人把他们的主力战列舰都开到旅顺去了。”副舰长沈鸿烈上校看着远处的一艘艘日本前无畏舰,冷笑了一声。 徐振鹏听出了沈鸿烈话里的弦外之音,眼中也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沈鸿烈1882年出生于湖北天门,自幼勤奋好学,1900年沈鸿烈府考即得中秀才,执教于府学。1904年进入武备学堂,后参加湖北新军。1905年春,沈鸿烈以官费留学生身份赴日本海军学校留学,同年在日本加入了同盟会。1911年夏毕业回国,加入清朝海军,由海军“楚观”舰候补管带起步,先后担任清政府军咨府及参谋部海军局科员。1911年10月沈鸿烈参加辛亥革命,曾任海军统领、宣慰使,参与策动长江下游清朝海军起义。1912年,沈鸿烈担任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海军部军机处参谋。1913年调任北京总参谋部海军局上校科长。1916年3月,受海军部派赴美国任海军武官。 沈鸿烈作为一名曾留学日本的海军军官,又曾经参加过同盟会,对日本其实是存有一定的好感的,但这些仅存的好感,随着日本逼签“二十一条”遭拒随后大举入侵中国的炮声而彻底消失了。 在日本海陆军大举入侵中国之后,在北京的沈鸿烈深知中国海军的实力不足以对抗日本,因而忧心如焚,但随后曹妃甸海战的捷报传来,让沈鸿烈的精神为之一振。作为在北京总参谋部海军局任职的军官,近水楼台的他想方设法知道了曹妃甸海战的详情,对提供新式漂雷的杨朔铭便存了一份景仰之情。 在抗击日本侵略的战争胜利结束后,沈鸿烈被任命为驻美武官,在美期间,他便听到传闻,中国政府在美国有一个什么“一揽子”的购舰计划,他一开始以为这些是中国海军部故意放出的迷惑日本人的烟幕弹,因而并没有在意。 作为曾在京任职的海军军官,沈鸿烈当然了解中国政府目前的财政状况,让现在的中国政府拿出如此巨额的接近天文数字的资金在美国采购军舰,还不如让母猪上树来得更容易一些。 但让沈鸿烈始料未及的是,这件事竟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他现在还记得,当自己接到北京海军部的电令,前去美国纽约海军造船厂接收“共和”号战列舰时的心情。 当时的沈鸿烈,甚至于对这份从北京来的加急电报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但当沈鸿烈风尘仆仆的赶到纽约,亲眼看到那艘已经完成了全部舾装的巍峨巨舰时,不由得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而所有的疑虑,至此烟消云散。 在和那位造舰监督林郁菁博士几次畅谈之后,他才知道,这些艨艟巨舰的诞生,和那个叫杨朔铭的年轻人,有着怎样的联系。 而现在沈鸿烈也想不明白,身为“全国实业督办”的杨朔铭,是怎么弄来这购舰的大笔资金的。 但不管怎么说,中国海军舰艇“一步登天”式的升级换代总是令人兴奋的现实,对于这些“细枝末节”,沈鸿烈也不愿意再去费心思了。 从那时起,沈鸿烈便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这艘战列舰上。 由于英国自日德兰海战后迫切需要大型战舰保卫本土,为了让这六艘整齐簇新的新式战列舰尽快发挥作用,中美英三国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完成了相关的合作办法,而中国海军官兵们也深知责任重大,在“为国争光”思想的激励下,开始了刻苦的训练。在老牌海军大国英国和新兴海军强国美国的帮助下,中国海军战列舰队很快便完成了相关的训练科目,在到达英国之后,已经初步具备了战斗力。 在中国战列舰队到达英国之前,为了防止德国陆军在海军的掩护下在英国登陆,美国海军大西洋舰队的主力就应英国政府的要求紧急进驻英国本土,美国海军先后派遣“内华达”号、“俄克拉荷马”号、“宾夕法尼亚”号、“亚利桑那”号四艘战列舰到达英国,会同英国海军实施海上防守作战(美国人对德国公海舰队在日德兰海战的强悍表现也感到恐惧),在得知美国海军和日本海军到达后,面对重新具备了一定实力的协约国海军兵力,德国海军再次采取了日德兰海战以前的“打了就跑”的战术,对英国本土实施破坏性的袭扰作战,由于各国海军号令不一,德国舰队先后和美国海军及日本海军发生过数次遭遇战,但结果都以交战双方的怯战图而告终。 为了能够重新夺回制海权,维持对德国进行的海上***,在英国的倡议下,协约国方面成立了海军联合指挥部,统一协调指挥中美英日四国海军作战,英国“大舰队”司令贝蒂担任总指挥官,但到现在为止,这种史无前例的“混合搭配”作战所取得的战果却乏善可陈。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协约国海军高层对兵力不足的担忧,担心以现在的战列舰兵力不足以对抗德国海军,但在六艘中国战列舰到来之后,这种担忧便不复存在了。 以这六艘新式战列舰的实力,消灭整个德国公海舰队似乎都不是问题。 现在,一如继往象以前一样胆大妄为的贝蒂,准备用这些中国战列舰和德国人放胆一搏。为此他制定了一个大胆的主动出击计划,但作为这个计划的主角,中国海军的将领们却感到了忧虑。 头一次出战就可能要面对让雄风一时的大英帝国海军谈之色变的德国“拜恩”级战列舰,这个考验,对于从来没有这种海战经验的中国海军官兵来说,未免太难了些。 而尤其是让中国海军官兵们感到愤怒不已的是,日本人不派主力舰到欧洲战场,反而把主力舰开到了中国的家门口,而中国海军最强大的战列舰队此时却不能作出相应的反应,反而要和这个曾经的凶残敌人合作,在欧洲的海面打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日本人现在还没有采取什么对中国的不利行动,我们还是不要为这件事烦恼了。”舰长施奈德上校可能觉察出了他的中国战友所流露出来的危险情绪,笑着打圆场说道,“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完成这一次的战斗任务吧!” “这个不用多想,只要德国人的军舰敢出来,我们就有把握把他们打成零件。”沈鸿烈自信地一笑,说道。 “我担心,德国人这一次知道了消息,只怕是未必肯出来了。”徐振鹏说道。 对于经过了短时间高强度训练的中国炮手的技术,沈鸿烈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你的部下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亲爱的朋友。”施奈德舰长笑了笑,看着甲板上的中国水兵,说道,“我也希望,这些棒小伙子们能够尽快的成长起来。” 听了美国舰长的话,徐振鹏和沈鸿烈不再说话,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舰桅上猎猎飘扬的红黄蓝三色“人”字旗上,脸上也现出了热切的神色。 这面旗帜所赋予的“顶天立地中国人”的涵义,已经在他们的心底得到了认同。 “这一次,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看看,站起来的中国人是个什么样子!”沈鸿烈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怒吼。 此时,在送行的人群的欢呼声中,六艘中国战列舰驶出了朴茨茅斯,向东北方向驶去。 “英国人出来了,将军。” 在“拜恩”号战列舰的司令塔里,一位参谋军官说着,将一份通讯员截听来的电报译稿交给了德国公海舰队司令舍尔。 此时,德国公海舰队的八艘主力战列舰,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和四艘“拜恩”级战列舰正在海面上破浪前行。 “一共有六艘英国战列舰,呼号是从‘复仇’号上发出的。”参谋军官说道,“我们初步判断,这六艘战列舰是‘马尔博罗’号,‘复仇’号,‘决心’号,‘雷米利斯’号,‘大力神’号和‘圣文森特’号。” “英国人想要干什么?”舍尔看着电报,眉头一点一点的拧紧,“这和他们前些时候的表现很不相配啊。” “我们大家都认为,英国人很可能想要再和我们进行一次‘斯卡格拉克’式的海上决战。”参谋军官回答道。 听到“斯卡格拉克”这个词,舍尔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 作为德国海军最引以为傲的辉煌战果,日德兰之战被德国人称为“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在德国人的字典里,“斯卡格拉克”已经不在是一处小小的海峡的名字,而是德国海军的光荣和骄傲。日德兰海战是舍尔海军生涯当中的巅峰时刻,每当有人提起“斯卡格拉克”这个词,舍尔总是会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 “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让我们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通通送到海底去吧!”舍尔挥舞了一下手臂,有些兴奋的大声说道。 “不过,我们大家都觉得英国人的行动这一次还是有些异常。”参谋军官不想扫舍尔的兴,但本着尽职尽责的精神,他还是提醒舍尔道,“我觉得,他们很可能是诱饵。” “把你们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舍尔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 “是这样的,将军,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自从美国人给中国人建造的那些战列舰来到英国之后,英国人的勇气似乎又恢复了。”参谋军官说道,“如果他们想要象上一次对待希佩尔将军的舰队那样,想要把我们引入中国战列舰的伏击圈,我认为我们的处境将会非常的危险。” “美国人给中国人建造了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舰,但中国人未必知道该怎样使用它们。”听了部下说出心里的担忧,舍尔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中国人自从上个世纪输给日本人之后,已经没有海军了。”舍尔说道,“要是他们真的敢把那几艘战列舰开出来,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消灭它们的机会。” “可是,将军,那毕竟是406毫米的大炮,和接近50000吨的巨型战舰啊。”参谋说道,“而且据说它们的速度很快,甚至可以和战列巡洋舰媲美。”另一位参谋看到舍尔毫不在意的样子,提醒了他一句。 “406毫米的大炮又能怎么样?我们正在建造的‘俾斯麦’级战列舰,要比这些美国人粗制滥造的破玩意儿强大得多!”舍尔冷笑了一声,“在斯卡格拉克,英国人的战列舰主炮口径要比我们的大,但还不是一样被我们送进了海底?” 在日德兰海战结束后,德国海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为了尽快补充损失的主力舰,德国人在“拜恩”级战列舰的设计基础上进行了强化改进,开始了“俾斯麦”级战列舰的建造,该级舰共计四艘,分别以“俾斯麦”、“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布吕歇尔”四位德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名人的名字命名。 日德兰海战中,由于德舰火炮口径普遍低于英舰,在海战中也吃了不少的亏,根据海战的经验教训和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指示,德国的造舰技师也修改了正在建造中的“俾斯麦”级战列舰的主炮口径,将其由原来的380毫米,提高到了403毫米。 对于这样巨大口径的主炮,好大喜功的威廉二世似乎还觉得不够,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他竟然要求给新设计的“威廉大帝”级战列舰装备420毫米口径的主炮! “不过,如果今天的情况和斯卡格拉克之战的情况出现了巧合的话,我们会很危险,”参谋再次提醒舍尔,“上一次希佩尔将军可以由公海舰队来解围,而这一次如果发生了同样的事,又有谁会给我们解围呢?” “好吧。”舍尔想了想,说道,“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吧,如果英国人还想象上一次那样的逃跑,我们在追击的时候必须要小心。” 舍尔的话音刚落,舷窗外的灰暗天空闪过了道道光亮,紧接着便是低沉的隆隆雷电声。 “这样的能见度,对英国人和中国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舍尔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当然,我们也不例外。” “将军,英国人现在应该就在我们前方30海里的位置。”一位使用德国最新研制的无线电定位仪的军官向舍尔报告道。 “看样子又有一场混战要打了。”舍尔轻声的说道。 “德国人会象上一次那样的上当吗?” 几乎与此同时,在“复仇”号战列舰上,一位负责观测的军官自言自语的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当然,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一口吃掉我们的好机会。” 伯尔尼中将站在舰桥上,看着舰桅上悬挂着的“大舰队”司令贝蒂海军上将的将旗,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此时英国海军的六艘战列舰,正快速的向前行驶着。 为了尽可能的引诱德国人前来进攻,贝蒂想出的办法和日德兰海战当中英国人用过的办法几乎完全相同,就是让伯尔尼中将率领的六艘英国战列舰及其直卫舰艇所组成的英国主力舰队驶往德国海岸,在旗舰“复仇”号上悬挂贝蒂的将旗,舰上的无线电台也用舰队总旗舰的呼号发报,使德国人误以为这是由贝蒂指挥的英国主力。 贝蒂判断,舍尔在得知自己再次亲自出马后,肯定会率领德国公海舰队的全部主力前来迎战,因为想要对付由三艘“复仇”级战列舰为主力的英国舰队,德国公海舰队除了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和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外,基本不做第二人想。 按照计划,伯尔尼中将冒充贝蒂引出德国舰队主力之后,将竭尽全力的同德国***战一场,在力不能支后转舵逃跑,将德舰引至六艘拥有毁灭性火力的中国快速战列舰的炮口之内,,由这些来自于美利坚的海上巨兽来撕咬德舰,并将它们粉碎。 贝蒂之所以要求伯尔尼中将务必同德国人缠斗苦战一番后再掉头逃跑,一方面是为了把戏文做得真实,引诱德国人毫无怀疑的上钩,另一方面也是对中国战列舰队的作战能力还保有一丝疑虑。 毕竟,中国人拥有这样的超无畏式战列舰,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让这样一群毫无作战经验的水兵来进行这种关系大英帝国未来国运的战斗,可以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冠军’号发现敌舰!”一位英***官突然大声的报告道,声音里透着难言的兴奋,“德国人来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下,在有些发黑的海平线上,突然现出了几个闪动的亮点,紧接着便是几声低低的脆响。 ------------ (一百六十)雄风不在 (一百六十)雄风不在 伯尔尼中将不用望远镜观察就能够知道,那是担任侦察的“冠军”号驱逐舰和友舰一起正在和德国舰队的前卫舰艇交战。 伯尔尼中将大声下达了作战命令,随即来到了舰桥上,“发现敌舰”的警报响彻海空,此时“冠军”号的无线电台在不停地发报,报告着敌舰的数量和方位。 得知自己面对的是德国公海舰队的主力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和四艘“国王”级战列舰时,伯尔尼中将的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对“冠军”号和其它担任侦察的英国轻型舰艇的表现十分满意。 而“冠军”号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日德兰海战血淋淋的教训之一。 在日德兰海战一开始,本来为主力舰队担任侦察和直卫的英国轻型舰艇便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他们光顾着和德国人的轻型舰艇交战,完全忘记了侦察的任务,没有一艘驱逐舰想到要向旗舰通报敌人的情况,结果导致舰队指挥官对敌情判断不明,出现了以后的一连串令人扼腕叹息的失误,最终令英国人在整场海战当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而这一次的战斗,吸取了血的教训的英国人并没有出现日德兰的失误,而是马上将战场的情况准确的报告给了旗舰。 在得知了德国舰队的方位和航速后,伯尔尼打算横切德舰的舰列,抢占“t”字头,便下达了转向的命令,很快,德国战列舰的巨大舰影便出现在了海天之间。 看到英国舰队转向,德国战列舰快速的追了上来,也开始了转向动作,德国人的意图显然和英国人一样,也是要抢占“t”字头,尽管英国人抢先一步,但德舰凭借高速冲了上来,使英国人的企图破了产。 当看到德国战列舰和自己快处于平行状态之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接近到了18500码,伯尔尼中将果断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英国战列舰一艘接一艘的开火了,巨大的炮口喷出长长的火焰,第一排炮弹向德国舰队飞去,德国战列舰周围的海面瞬间腾起高高的水柱,海面立时沸腾起来。 同样也是日德兰海战的经验,在意识到了测距仪的不足之后,一向自大傲慢的英国人不得不低下头来,想方设法进行改进,为所有的战列舰配备了性能先进的斯各特指挥仪,而这些改进的效果,则在现在的战斗中体现了出来。 英国战列舰的准确炮击并没有让德国人产生丝毫的犹豫,在双方距离进一步接近之后,德国战列舰开火了,一马当先的“拜恩”号率先开火,紧随其后的“巴登”号、“萨克森”号和“符腾堡”号也纷纷开火,和“马尔博罗”号、“复仇”号、“决心”号和“雷米利斯”号对射,四艘“国王”级战列舰速度稍慢,在五分钟之后追上了前队,集中火力向英国舰队最后面的“大力神”号和“圣文森特”号开火。 继日德兰海战之后,英国海军和德国海军的又一次海上主力决战,就此展开。 双方舰队射出的炮弹如同流星般掠过海面,不断的落入水中爆炸,在海面上形成了巨大的弹幕森林,此时双方的交战距离已经接近13000码,双方的战斗也不断的升温,德舰不断的向英舰射出密集的炮弹,英舰则奋力还击着。 而在交战一开始,伯尔尼中将就迫不及待的让通讯兵向身后的中国战列舰队发出了秘密的“召唤”。 由于英国舰队是以六敌八,已经在数量上处于劣势,四艘“复仇”级战列舰对阵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尚可不落下风,而“大力神”号和“圣文森特”号想要顶住四艘拥有350毫米主炮的“国王”级战列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大力神”号和“圣文森特”号都是305毫米主炮的老舰,而“国王”级战列舰的350毫米主炮无论在口径还是射速方面都占有巨大的优势,对于贝蒂交待的“苦肉计”,伯尔尼中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做到。因此伯尔尼中将才做出了马上召唤中国战列舰前来参战的决定。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伯尔尼中将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发现敌舰!” 在“共和”号战列舰的司令塔里,一位通讯员将电报交给了副舰长沈鸿烈。沈鸿烈飞快地将电报看完,将电报递给了舰长施奈德上校。 “这么快就该我们上场了,伙计们。”施奈德上校笑了笑,将电报还给了沈鸿烈,他转过头,对表情严肃的贝蒂说道,“让我们把德国人送进地狱吧!” “希望伯尔尼能够拖住敌人。”贝蒂点了点头,说道,“给日本舰队发电报,让他们马上过来。” 施奈德上校向一位负责通讯的军官吩咐了一下,军官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我只想把日本人送进地狱……”听了贝蒂的话,沈鸿烈在心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显露。 施奈德舰长随即下达了战斗命令,“共和”号战列舰开始加速,以28节的高速破浪前进,在她的身后,另外五艘同级舰也跟着旗舰加速,此时海面上的风浪骤然变得大了起来,站在司令塔里的贝蒂看着一个接一个迎面打来的巨大浪花,有些恼火地骂了一声。 “希望一会儿天气能变得好些。”施奈德上校也注意到了天气的异常,不无担忧地说道。 施奈德舰长的话音刚落,通讯军官便急匆匆的赶来,面色苍白的将一份电报交到了贝蒂的手中。 “‘大力神’号爆炸了!长官!” “该死!”贝蒂飞快地看了一眼电报,将电报紧紧的攥在了手中,脸上现出了焦虑之色。 “大力神”号战列舰是“巨人”级战列舰的第二艘,是为了对付德国1908年海军法案而建造的一级战列舰,属于“巨人”级的“大力神”号排水量23050吨,长166.4米,宽25.9米,吃水8.1米,动力系统功率为25000匹马力;但最高航速仅能达到21节,在10节的航速下续航力为6100海里。 “大力神”号拥有10门5座双联装12英寸50倍径主炮,20座单装4英寸50倍径副炮,3座21英寸水下鱼雷发射管。“大力神”的主装甲带最大厚处为11英寸,甲板装甲厚1.75至4英寸,炮塔正面装甲为11英寸,炮座12英寸,司令塔11英寸。“巨人”级战列舰是“海王星”级战列舰的改进型号,火力系统同“海王星”级相同,相比之下,主要加强了防御装甲,水线装甲带、水密隔舱以及炮座的装甲厚度也有所增加,并加强了弹药库的防护。“巨人”级战列舰的前部主桅位置被挪到了前部烟囱之后,为了有效的控制重心,取消了舰体后部的主桅,服役以后又拆除了部分影响射界的小艇飞桥。 尽管做了种种的改进,但到了日德兰海战的时候,和新锐的德国战列舰相比,“大力神”号无论是武备还是装甲防护,都显得薄弱了些。在日德兰海战中,“大力神”号的姊妹舰“巨人”号便被德舰击沉,“大力神”号由于战斗开始时位于阵列的最后,遭到德国战列舰炮火照顾的时候相对少些,最终逃得了性命,但这一次,“大力神”号的好运终于到头了。 “报告!‘海南’号发现敌舰!”一位军官再次大喊了起来,司令塔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贝蒂听到报告,立刻来到观察窗前,举起了望远镜。 远处的海面上,大团的乌云密布在天空中,让人感觉似乎黑夜在提前来临,尽管能见度很差,但贝蒂还是很快便发现了海面上的一艘艘朦胧舰影,以及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的道道红霞般的光芒。 “不要紧,只要我们能够抓住敌人,这样的代价还是值得的。”施奈德上校安慰了英国“大舰队”司令一句,“我们很快就可以给他们些厉害尝尝了!” 施奈德上校说完,转身大喊道:“都看清楚了!我们的敌人就在前面!让我们好好的教训一下德国小胡子!送他们下地狱!” 施奈德上校激励部下斗志的话很快便传遍了“共和”号战列舰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话在美国海军官兵当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但对中国水兵们来说,效果则并不明显。 而就在这时,海面上再次升腾起的巨大烟柱和暗红色的火苗,如同闷雷般的爆炸声让司令塔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看!又发生爆炸了!好多的烟啊!”在“共和”号战列舰的一号主炮塔里,中国炮手汪国盛看着海面上的巨大爆炸,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看样子象是英国船倒霉了。”另一名炮手李泽喜有些担忧地说道,“看这炸的,连模样都看不清楚了。 此时的海面上,巨大的爆炸接二连三的传来,很快,舰长的声音再次在扩音器内响起。 “小伙子们,我是舰长!我在这里向你们报告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又损失了两艘英勇的军舰!‘大力神’号和‘圣文森特’号在德国人野蛮卑鄙的进攻下爆炸沉没了!现在,打击敌人的光荣任务已经落到了我们的身上,让我们用实际行动为这两艘军舰上牺牲的官兵报仇吧!战斗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我们的每一个人,都能象平时训练所表现的那样优秀!正义的事业在等待着我们!让我们战斗吧!消灭敌人!” 听了舰长的战前鼓动,美国炮手们发出了阵阵高呼,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而对于英文水平普遍不高的中国炮手们,这番话所起到的作用则根本看不到,至少在表面上。 “刚刚爆炸的都是英国船!先爆炸的那一艘是‘大力神’号!后爆炸的那一艘是‘圣文森特’号!”汪国盛说道。“上面的那些英国后生全都完了!” “‘圣文森特’号也爆炸了?不是带‘圣’字的都不怕打么……”脑子里还存有不合时宜的思想的李泽喜吃惊地看着海面上高高升起的烟柱,目光呆滞地嘀咕道。 “把你们的精力集中到操作上!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负责指挥的美国枪炮官举着手中的指挥刀,声嘶力竭地用英语大叫道。汪国盛和李泽喜等中国炮手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奋力的操纵着提弹机,将一枚巨大的炮弹从弹药库提了出来,推入到了巨大的炮膛中。 “‘国王’号发来了电报,他们击沉了‘圣文森特’号!” 在“拜恩”号战列舰的司令塔里,舰队参谋长兴奋地对舍尔海军上将说道,“他们真是好样儿的!” 舍尔尽管心里也很激动,但他表面上却仍是一副不动声色莫测高深的样子,他点了点头,没有看舰队参谋长手中的战报,而是举起了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起海面的情况来。 舍尔仔细地数了一下,果然,现在在他面前负隅顽抗的,只有四艘英国战列舰了,而在英国舰队的阵列之后,则是两根巨大的冲天烟柱。 “让他们追上来,我们不能让英国人从手里跑掉。”舍尔命令道。 可能是因为日德兰大海战“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关系,在舍尔看来,四艘“国王”级战列舰能够击沉“大力神”号和“圣文森特”号,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绩。 “圣文森特”号是英国朴茨茅斯海军造船厂1907年12月30日开工建造的战列舰,1908年9月10日下水,1909年5月完工。同级舰为“克林伍德”号和“前卫”号,其中“克林伍德”号为达文波特海军造船厂建造,1908年2月3日开工,1908年11月7日下水。1910年4月完工。“前卫”号由维克斯造船厂建造,1908年4月2日开工,1909年2月22日下水。1910年5月完工。这三艘战列舰均为“贝乐洛丰”级战列舰的改进型,排水量为22800吨,长536米,宽84米,吃水8.2米,采用蒸气机动力,最高速度为21节。和“贝乐洛丰”级战列舰相比,“圣文森特”级主要提升了火力,配备了5座双连装50倍径12英寸主炮,20座单连装50倍径4英寸副炮,3座18英寸水下鱼雷发射管。装甲防护也有了加强,主装甲带 7至10英寸,甲板装甲为0.75至3英寸,炮塔装甲11英寸,司令塔装甲11英寸。 在日德兰海战中,“前卫”号被分配在英国海军第四战列舰分舰队中,跟随杰里科上将的旗舰“铁公爵”号作战。而“圣文森特”号和“克林伍德”号则被分配在第一战列舰分舰队。在德国舰队可怕的穿甲弹攻击下,“前卫”号和“克林伍德”号全都被“拜恩”级战列舰的380毫米主炮击穿了弹药库引起殉爆而沉没,受创甚重的“圣文森特”号因为排在整个舰列的最后,并且是和强大的“复仇”级战列舰作战而侥幸生还。 而这一次,“圣文森特”号又是跟随“复仇”级战列舰出战,碰到的对手也是比“拜恩”级弱一个档次的“国王”级战列舰,但却最终没有能够逃过被击沉的命运。 事实上,进入“无畏舰”时代后,在欧洲列强海军战列舰更新换代越来越快的趋势下,舰龄并不算太长的“圣文森特”号面对比它晚四年开工的“国王”级战列舰,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 在英国“超无畏舰”陆续开工的刺激下,一心要和英国人一较高下的德国于1911年开工建造了“国王”级战列舰。“国王”级战列舰的排水量为28380吨,长175.4米,宽29.5米,吃水9.1米。动力系统采用少量燃油锅炉驱动3台蒸汽轮机,主机功率43300马力,航速为21节;续航力12节时可达8000海里,21节时为2400海里。“国王”级的主炮为10门双联装350毫米50倍口径主炮;14门单装150毫米口径副炮;10门单装88毫米炮;5座500毫米鱼雷发射管。 侧舷装甲带最大处13.8英寸,炮塔装甲11.8英寸,司令塔装甲13.8英寸,甲板装甲2至4英寸。 “国王”级战列舰在原来的“凯撒”级战列舰主炮炮塔布局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舰体艏艉各有两座主炮塔,采用背负式布置,舯部一座主炮塔,全部主炮塔沿舰体中线布置,战时可以保证全部主炮舷侧齐射时的火力发挥,而且有利于加强装甲防御能力。同时德国人还改进了舰体水密隔舱,将其整体防护性能大大提高。 ------------ (一百六十一)接触 (一百六十一)接触 相对于换装了13.5英寸口径主炮的英国超级无畏舰,“国王”级原先准备使用的还使用的305毫米50倍口径主炮在火力方面略显不足。应威廉二世的要求,“国王”级最后换上的,是新式的350毫米主炮。 在1916年5月,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全部参加了日德兰大海战,作为公海舰队的“第二主力”和英国舰队进行了殊死搏杀,击沉英舰多艘,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四位“国王”因为苦战多时,也受创极重,战后全部进坞大修,在德国工人疯狂的努力下,仅三个月后便告修复。修复后的“国王”级四舰随同“拜恩”级四舰频频攻击英国海岸,给英国民众造成了极大的恐慌。除“威廉王储”号外,“国王”级的其它三艘于1917年10月还进入过波罗的海,加入针对俄国的作战行动,并在海战中击沉了俄国海军的一艘战列舰。 对于“国王”级战列舰来说,“圣文森特”号这样的战列舰已经不能称之为对手了。 只是此时的舍尔还想不到,再过一会儿,他所率领的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和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将遇到前所未见的可怕敌手。 此时英国舰队已经意识到了再打下去的话,很可能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伯尔尼中将在“复仇”号上发出了“转向撤离”的命令,并下令直卫舰队向德国舰队发起鱼雷进攻,掩护战列舰撤退。得到了信号的英国战列舰开始调头,而担任直卫的英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则集体冲了上来,顶着冰雹一样的弹雨向德国舰队射出了鱼雷,然后飞快地转身拉烟逃命。 此时英国舰队大大小小的舰艇全都施放出了烟幕,海面上一时间浓烟滚滚,能见度在急剧下降,但舍尔通过望远镜,仍然能够看清楚,一艘接一艘的英***舰拼命地吐着烟,把自己隐藏在烟幕当中。 看到敌人表现出来的狼狈相,舍尔的心里充满了鄙夷,此时的他,早把战前舰队参谋的提醒忘到了脑后。 “我们追上去!把他们通通送进海底!”舍尔大声的命令道。 从日德兰海战后,德国海军里充满了乐观主义情绪,在很多德国人看来,英国人引以为傲的大舰队已经不复存在,打垮协约国里最难对付的英国,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在这段时间里,德国人频繁的主动出击给了英国人以极大的惊扰和损失,很多的港口和造船厂都受到了很大的破坏。而因为受这种乐观主义情绪的驱使,哪怕是面对进驻英国本土的中美日三国海军,德国人也并没有放在眼里。而德国人先后同协约国海军进行的几次小规模战斗的结果更助长了德国人的乐观情绪和胜利的信心。此时此刻,不光是舍尔,德国舰队的全体官兵,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的来临。 “我们的战列舰过来了。” “共和”号战列舰的舰桥上,高举着望远镜的贝蒂说道,“看样子他们进行了一场苦战。” “他们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美国舰长施奈德上校看到弹痕累累的四艘英国战列舰,有些吃惊的说道。 听了美国人的惊叹,虽然贝蒂知道对方可能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心里还是禁不住感到恼火。 事实上,“复仇”级战列舰本来就是为对付“拜恩”级战列舰而建造的,但现在却被敌人这样的撵着打,属实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1913年,英国海军为了回应德国建造“拜恩”级战列舰,预算批准建造5艘“复仇”级战列舰(因舰名首字母均为r,也称“r”级)。“复仇”级战列舰的正常排水量为28150吨,满载排水量31500吨,舰长190.3米,宽27米,吃水9.2米,主机功率40000匹马力,最高航速21.5节,续航力:12.5节时可达7500海里,21节为2400海里,拥有8门双联装15英寸(381毫米)42倍径主炮,14门6英寸45倍径副炮;2门76毫米炮;水下533毫米鱼雷发射管4具。侧舷装甲带最厚处13英寸;主甲板3至1英寸;炮塔正面装甲13英寸,炮座10英寸,司令塔11英寸。 “复仇”级战列舰的布局与武器系统与“伊丽莎白女王”级快速战列舰基本相同,只是舰体长度缩短,防护上略有改进,并且采用单烟囱。出于对战时石油供应的担忧,“复仇”级的动力系统在设计阶段便改回了燃煤型锅炉,此举遭到1914年重新担任第一海务大臣的费希尔爵士的强烈反对,虽然经过了重新修改,但“复仇”级的锅炉舱空间被设计得过于狭窄,致使航速相对“伊丽莎白女王”级有所减低。 “复仇”级战列舰共建造了5艘,其中“复仇”号和“皇家橡树”号参加了日德兰海战。“皇家橡树”号在战斗中被德国“巴登”号战列舰击中主炮塔,引起弹药库殉爆,最终沉没。“复仇”号在激战中也受到重创,在发现了炮塔防护和防火措施方面的设计存在不足(英国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的通病)之后,英国海军部紧急对剩余的战列舰进行整改。但由于经费的问题,改装只完成了一小部分。 而现在,英国人在经费方面的吝啬所导致的恶果显现出来了。 而对于英国海军官兵来说,他们的对手――德国人建造的“拜恩”级战列舰的强大火力和超强的防护及抗沉性能,已经成了他们的噩梦。 受英国海军“伊丽莎白女王”级快速战列舰装备了15英寸口径主炮的情报刺激,德国海军开始设计建造搭载380毫米口径舰炮的“拜恩”级战列舰,并于1913年批准建造预算。 “拜恩”级战列舰的标准排水量为28530吨,满载排水量32200吨。舰长180米,宽30米,吃水9.39米。动力系统采用11台“桑尼克罗夫特”燃煤锅炉,3台蒸汽轮机,主机功率48000匹马力。最大航速为23节,续航能力12节时为5000海里。 “拜恩”级战列舰拥有8门双联装380毫米45倍径主炮,4座双联装炮塔,双联装主炮炮塔采用与“伊丽莎白女王”级相同的船体前后对称各布置两座“背负式”的布局,另有16门单装150毫米副炮,10门单装88毫米炮,5座600毫米水下鱼雷发射管。 注重防护的德国人把“拜恩”级战列舰的装甲设计得十分强大,其侧舷装甲带最大为350毫米,其舷侧和水平装甲厚度都远远超过英国海军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其炮塔正面装甲厚350毫米;司令塔装甲厚350毫米,并采用三层装甲甲板,每层都厚近30至40毫米,“拜恩”级的装甲总重比“伊丽莎白女王”级多出约1000吨,而且防护范围更为全面。为了提高射击精度,德国人还设计了坚固的三脚桅,桅楼上设有先进的射击指挥仪。因为担忧战时波斯湾和巴库两个主要的石油产地的原油都会被英国和俄国所垄断,“拜恩”级战列舰的动力系统全部使用燃煤型锅炉(“萨克森”号搭载有巡航用的柴油机)。 “拜恩”级战列舰的4艘同级舰都参加了举世震惊的日德兰大海战,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并且以其强大的火力和出色的防护性能为世人瞩目。在日德兰海战后,“拜恩”级四舰又多次出战,扫荡英国海岸,而英国人原本用来对付“拜恩”级战列舰的“复仇”级,却根本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象在这次战斗中,“复仇”级竟然沦落成为了吸引“拜恩”级进入伏击圈的诱饵。 “我们已经快看不到他们了。” 看到四艘“复仇”级战列舰还在拼命的拉烟掩护自己,徐振鹏感到有些好笑之余,也为德国舰队的强大战力而感到心惊不已。 逼得一度雄霸七海的大英帝国海军战列舰拉烟逃命,德国人是第一个做到的。 警报声在不断的响起,此时担任中国舰队前卫侦察任务的“海南”号重雷装轻巡洋舰,已经冲出了英国人放出的烟幕,过不多久,德国舰队便出现在了面前。 “马上报告旗舰!发现敌舰!”站在“海南”号舰桥上的舰长卫伦泽少校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下达了战斗命令,“准备战斗!” 而此时,德国舰队的直卫舰艇也发现了“海南”号,一边开炮一边冲了过来。 卫伦泽冷笑了一声,在他的指挥下,“海南”号巡洋舰猛地调头,冲出了德舰的弹幕,和另外冲上来的两艘中国驱逐舰一道,向一侧驶去。 冲在最前面的德国巡洋舰“哈默林”号看到这一幕,并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头,此时德***舰上的人对这些打着以前从没有看见过的“人”字旗的军舰是什么来路感到有些疑惑,但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他们看到了前方出现的巨舰身影。 首先是巨大的舰桅刺破了海平面,紧接着,一艘艘巨大的战列舰的轮廓显现了出来。 当看到高悬着“人”旗出现在面前的巨型战列舰时,“哈默林”号的舰长鲁特少校手中的望远镜竟然不自觉的从手中脱落了下来。 虽然他还不清楚中国海军“易帜”的事,但从那个大大的汉字“人”来判断,这些出现在面前的艨艟巨舰,就是传说中的中国人的新式战列舰。 “……刚才我们大家还在相互开着玩笑,说中国人根本没有海军,他们的战列舰只是个笑话,但现在,我们大家看到敌人出现之后,谁也笑不出来了。”多少年后,鲁特舰长这样回忆道,“我看到了一艘从未见过的大型军舰,它给我的感觉,高大,壮美,杀气腾腾,我们调整着测距仪和望远镜,放大了20倍,我能够看到那些以前从没见过的巡洋舰和驱逐舰正在向旁边开去,似乎是想躲避即将到来的巨型炮弹的打击。很快,真正的敌人出现了,果然是那种吨位接近50000吨的巨舰,我们的船也开始转舵,和驱逐舰鱼雷艇一道撤离,因为我们大家都明白,一会儿的战斗,我们恐怕帮不上多少忙了。” 过不多久,德国战列舰队也发现了新敌人。 “……现在的海面上波平如镜,虽然天气不是很好,海上的烟雾也没有散去,但我还是能够辨认出敌人的巡洋舰的身影,那是一艘看起来很漂亮的船,应该是敌人的侦察舰只,它看到我们之后,转了个身便消失了,接着我又看到了另外几艘巡洋舰或者驱逐舰模糊的身影,他们也在加速离开,我突然意识到敌人的主力舰可能就在眼前,我想起了从海军部得到的那些关于这些美国人按照中国人提供的设计图纸和要老求建造的战列舰,正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们打上一场,而敌人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贝蒂这样回忆道,“六艘外观呈灰黑色,显得又高又大,它们仿佛上古时期的巨兽,不住地喘息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我们驶来,使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舍尔在战后,这样用笔记录下了当时自己所看到的情景: “……我身边的参谋在数着敌人的数量,一共有六艘敌人的战列舰,它们在海里仿佛一座座移动的山峰,由于我们正在追击英国人的战列舰,此时恰好和敌舰处于相向行驶的状态,看着这些钢铁巨兽在飞快地变大,和那指向我们的炮口,我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了危险,我记起了部下的忠告,后来国内有很多人指责我胆怯,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害怕了,而且是因为敌人过于强大而感到害怕。我立刻下令所有舰艇原地转向,马上撤退。我现在依然为我当时能够果断的做出这一决定而感到庆幸……” 六艘中国战列舰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舍尔魂不附体,在双方还没有驶近交战距离时,八艘德国战列舰便开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实施罕见的“敌前转向”机动动作,而与此同时,德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再次冲了上来,这一回轮到德国人拼命施放烟雾并发起鱼雷攻击了。 战斗首先在轻型舰艇之间展开,“哈默林”号巡洋舰快速的冲向第一艘中国战列舰,接连射出了鱼雷,中国战列舰立刻便发现了在海面上飞蹿而来的鱼雷航迹,开始转向规避,看着这艘巨大的战列舰在海面上灵活地转动着身躯,德国人不由得为其优良的操作性能而发出由衷的赞叹。 德国轻型舰艇的第一轮鱼雷攻击并没有取得任何战果,所有发射的鱼雷都被中国战列舰灵巧的规避了开去,而德国人反而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这样的结果却不是中国战列舰的副炮造成的,而是中国战列舰队的直卫舰艇。 在看到德国舰队转向并发觉敌人的鱼雷攻击之后,中国舰队的轻型直卫舰艇冲上来驱赶德国人,中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开始了猛烈的射击,两艘中国轻巡洋舰竟然在侧舷面对德国巡洋舰的时候便射出了鱼雷,“维滕贝格”号巡洋舰猝不及防之下,当即被一枚鱼雷击中了舰体中部,在一声巨响中断成了两截,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在中国直卫舰艇向德国轻型舰艇猛烈开火的时候,重新排好阵列的中国战列舰也开始用副炮射击,一时间昏暗的海面上全是弹雨火流,德国巡洋舰和驱逐舰瞬间被层层弹幕所笼罩,很快,又有一艘德国驱逐舰“v25”号被击中,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葬身大海。 此时所有的德国战列舰全都已经完成了“敌前转向”的动作,原先处于舰队后卫位置的四艘“国王”级战列舰成了前队,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则变成了后队,所有的德舰都全速的想要脱离战场,而且看起来他们象是要成功了。 但让德国人没有想到的,是中国战列舰的速度要比他们快得多。 在发觉德舰逃跑之后,贝蒂下令中国战列舰“全速追击”,六艘“共和”级战列舰开始接连加速,以接近26节的高速开始了追击。 当看到中国战列舰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身后时,舍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舍尔并不知道,“共和”级战列舰使用的ge蒸汽轮机体型小巧但马力巨大,而且采用的是烧重油的“威尔考克斯”锅炉,测试最高航速曾经达到惊人的31节,而在平时的训练中也跑出过28节的航速,而此时以26节航速进行追击,对于“共和”级战列舰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而“拜恩”级战列舰最高航速为23节,而要想跑出这个速度,还得冒把锅炉烧坏的危险才可以。 ------------ (一百六十二)交锋 (一百六十二)交锋 在德国人无比恐惧的目光中,中国战列舰不一会儿便从德国舰队的左侧紧紧的追了上来。 可能是为了不被德舰抢占“t”字头,中国战列舰队在追上了四艘“拜恩”级战列舰之后,并没有马上开火,而是继续开足马力前进,一直越过了“后队变前队”的四艘“国王”级战列舰。 指挥四艘“国王”级战列舰的德国分舰队指挥官巴恩克中将意识到了中国战列舰打算横切自己的企图,立即下令德舰开火,阻止华舰转弯。在他的命令下,“国王”号战列舰率先开火,紧接着“大选帝侯”号、“边境伯爵”号和“威廉王储”号也开火了,四艘德国战列舰都将炮火集中到了正在转弯当中的“共和”号战列舰上。一时间“共和”号战列舰的周围海面象开了锅一样的沸腾起来 在“国王”号开火之后,四艘“拜恩”级战列舰也开火了,将炮火指向处于队列尾部的中国战列舰,此时所有的中国战列舰都没有开火,仍然在全速前进,显然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转弯动作。 看着一艘艘巨大的新式战列舰从眼前驶过,舍尔的心被汹涌而出的恐惧所攫紧。 舍尔知道,如果让中国战列舰完成了抢占“t”字头的机动动作,他本人不但会失去日德兰海战大胜所带来的光环,很可能还会成为对马海战中的罗日捷斯特文斯基第二! 从天上被一下子打到地下的滋味,是谁也无法承受的。 此时的舍尔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牺牲轻型舰艇来拯救自己的主力舰队免遭全军覆没之厄, 舍尔努力的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他想了想,立刻向直卫舰队发出了这场海战当中的又一次关键命令: “所有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向敌舰发动冲锋!” 而就在舍尔刚刚发出这道命令的时候,眼前的中国战列舰便一艘接一艘的开火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远处的天空闪过红霞般的光芒,中国战列舰的身影在炮口焰发出的红光映衬下,仿佛一头***的‘许德拉’。”“国王”号战列舰的舰长布劳宁豪斯上校这样回忆道,“所有的中国战列舰全都开始了射击,天边被染得一片通红。紧接着一颗颗巨大的炮弹便从天空中砸了下来,就在离‘国王’号不远的位置的海面爆炸,中国人的首轮齐射全部失的,在海面上激起了高高的水柱,没有一发炮弹击中我们的船,但很快,中国人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了第二轮的齐射,而这一次的准确度显然很高,因为这一次,我们的船被击中了。” “‘国王’号被一发406毫米炮弹直接命中,巨大的爆炸震动全舰,让这艘战列舰的舰体在海水中剧烈的抖动起来,‘安娜’炮塔直接被报销了,幸运的是火焰并没有延伸到下面的弹药库,否则,这一次的打击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中国战列舰队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五次齐射,大口径炮弹仿佛山崩海啸般在德舰的队列当中爆炸起来,“国王”号又被击中了一次,整个舰体被火焰包围了起来,紧接着“边境伯爵”号和“威廉王储”号也被击中,“边境伯爵”号中了两发炮弹,两座主炮塔被废;“威廉王储”号被击中一炮,舰首被击穿了一个大洞。 此时,中国战列舰队已经凭借高速完成了对德国舰队的横切,德国人的死亡之幕此时已经完全拉开。 看到德国战列舰陷入困境之中,得到了舍尔命令的德国轻型舰艇奋身杀上,企图干扰中国战列舰地狱般的炮击,但中国战列舰队的直卫舰艇窥破了德国人的企图,冲上前来阻止德国人攻击自家的战列舰,双方的轻型舰艇再一次的展开了混战。 由于德国轻型舰艇没有能够阻止中国战列舰的机动,很快,在距离“国王”号11000码的距离上,“共和”号再次开火,陆续带动整个舰列向右舷齐射,中国战列舰队在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进行了15轮齐射,火力主要集中在德国舰队阵列前方的四艘“国王”级战列舰身上,首当其冲的“国王”号又接连中了两炮,舰上的火势进一步蔓延,“仿佛一座燃烧的干草堆”,连分舰队指挥官巴恩克中将都受了伤,遭受重创的“国王”号没有再等候旗舰的命令,在舰长布劳宁豪斯的率领下开始转向,单独脱离了阵列。 第二个遭受地狱般炮火洗礼的是“边境伯爵”号,它接连被三发406毫米炮弹击中,三座主炮塔全部失去了作用,炮塔内的炮手非死即伤。“大选帝侯”被击中了一炮,也很快的着起火来。“威廉王储”号被击中达四炮之多,也是满舰大火,舰上的水手和炮手伤忙惨重,医务室很快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伤员,但很快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发406毫米炮弹直接击中了医务室,造成里面所有的医生和大部分的伤员死亡。 在“国王”号战列舰转向后,身后的“边境伯爵”号、“大选帝侯”号和“威廉王储”号也跟着开始转向。 在“拜恩”号上的舍尔看到四艘“国王”级在一瞬间被打得全都着起火来,一时间不由得忧心如焚,而此时六艘中国战列舰仍然在快速的前进,更深入的切过德国舰队的前方,并且一刻不停的用压倒性的炮火压制德国舰队。 远处比自己的座舰大上一大圈的中国战列舰的炮口连续不断的喷出火焰,刺耳的炮弹破空呼啸声和爆炸声让舍尔的心一阵阵揪紧,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 正当舍尔感到无比绝望之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 为首的“共和”号战列舰突然开始向另外一个方向转向,不一会儿便停止了炮击。而在这艘巨舰身后不停的开火的另外五艘中国战列舰也跟随着旗舰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舍尔,看到华舰做出的这个令人无比惊讶的动作,一时间张口结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他的部下也是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 舍尔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自己这一次能够平安的回到威廉港,在自己没有和敌人相匹敌的战舰之前,他决不再冒这样的险了。 中国战列舰意外的机动动作和高速度使德国舰队获得了宝贵的逃命机会,德国舰队一边拼命开火还击,一边竭尽全力的向中国舰队所在相反的方向驶去,力求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尽快的拉开距离,脱离同华舰的接触。 而舍尔现在还想不到,在中国战列舰上,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样,心情无比的震惊和恼怒。 “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贝蒂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又惊又怒地问道。 “不知道。”舰长施奈德上校和副舰长沈鸿烈上校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惊讶和莫明其妙的表情。 “难道我们的船上有德国人的亲戚不成?”贝蒂的嗓门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舵手没有得到我们的命令,是不可能进行这样的操作的。”徐振鹏冷静地想了一下,说道,“我认为,是我们的舵机发生故障了。” “赶快查明情况!”贝蒂看着渐渐远离的德***舰,急得大叫起来,几名中***官快步的冲了出去。 “发信号!让‘民主’号不要跟着我们!马上去追击敌人!”贝蒂大声的命令道。 此时由于德舰的距离越来越远,中国战列舰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射击。在得到了“共和”号的命令之后,“民主”号接替了舰队旗舰的位置,带领另外四艘中国战列舰重新回到了正确的航向上,追击德国舰队去了。 事实上,正象徐振鹏所估计的那样,“共和”号的舵机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发生了故障。 此时,一队机械师和水手在充满着白汽和浓重油烟味道的舵室里汗流浃背地忙碌着。 由于“共和”级战列舰是中国在美国订购的最大项目,而且中国政府出于担忧日本海军随时会入侵中国的考虑,要求美国按照战时生产标准生产“共和”级战列舰,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完工,尽快形成战斗力,以应对日本海军的威胁。对于中国政府的要求,美国方面尽可能的给予了满足,美国人采用了“流水线作业”和“标准化备件”等多种方法,果然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便将“共和”级六舰全部完工,并且通过了中国方面的验收,显示出了美国造船工业强大的生产能力和过硬的技术水平。 “共和”号战列舰是1916年5月10日在纽约海军造船厂开工建造的,于1918年3月11日下水,应英国方面尽早参战的要求,同年6月1日即加入中国海军现役,并开赴英国作战。在正式入役之前,为了不让人说自己偷工减料和拖延工期,“共和”号经过了多次测试,表现良好,赢得了外国观察家们的一致好评,连中国方面的造舰监督林郁菁博士也对“共和”号在测试当中所表现出来的优异性能感到异常满意。 尽管如此,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六艘“共和”级战列舰毕竟是刚刚下水不久的新的不能再新的战舰,不但舰上的机器需要磨合,还需要操纵这些巨舰的水手和她们的磨合,但可惜的是,本土急需大型军舰保卫的英国人,没有给中国水兵和他们所操纵的战舰进行必要的磨合的时间。 虽然有英国和美国海军的帮助,但对于磨合时间过短的问题,中国海军欧洲派遣舰队司令徐振鹏中将还是向英国方面提出过质疑,并对在战斗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表示担心,但一心想早日报日德兰海战一箭之仇的贝蒂却告诉他的中国战友:“战斗是最好的磨合。” 此时此刻,求战心切的贝蒂,对“共和”号战列舰在战斗的最关键时刻突然出现的状况,心里也是隐隐感到一丝后悔。 两名负责查看意外情况的军官下到了舱内,来到了舵室,机械师们和水手们一起,竭尽全力的开始排除故障,并要求战舰停车。两名军官在询问了一番后,又连跑带颠的来到了舰桥上,向贝蒂进行了汇报。 “停车。”贝蒂下达了停车的命令,以方便维护和排除故障。他焦急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又举起了望远镜,向销烟渐散的海面望去。 “中国人的战列舰少了一艘。” 正在亡命飞奔的舍尔听了一位参谋军官的报告,转过头举起望远镜望去,果然发现,紧紧追赶在德国舰队后面的中国战列舰,少了一艘。 “中国人使用的全都是新船,可能出了什么机械故障,不然的话,我们是根本不可能逃脱的。”舍尔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心有余悸的说道,此时的他并没有告诉他的部下,他笔挺的海军上将军服的衬衣,刚才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 “我们的危险还没有结束,”舍尔看着远处渐渐变近的中国战列舰队,心里仍然充满了忧虑。 “是啊!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拜恩”号战列舰的舰长马尔福上校举着望远镜,盯着追上来的中国战列舰队,突然建议道:“我们现在就给他们来一个横切怎么样?” 听了马尔福上校的建议,舍尔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但一双深陷的眼睛却瞬间放射出犀利的光芒。 “我们现在横切他们的话,可以给巴恩克中将的四艘战列舰以脱离的宝贵时间,如果我们能够抢占对方的‘t’头,可以集中火力攻击一艘敌舰……” “不用说了!马上开始!他们要上来了!”舍尔转头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敌舰舰影,大声的下令道,“左转90度!拦住他们!” 马尔福大声的下达了命令,很快,伴随着声声刺耳的汽笛声,“拜恩”号一马当先的调转过头,向中国舰队前来的方向驶去,在“拜恩”号的身后,收到了命令的“巴登”号、“萨克森”号和“符腾堡”号也跟随着旗舰开始了转向动作。 快速追上来的“民主”号战列舰突然发现四艘“拜恩”级战列舰脱离了阵列,调转过头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舰长雷恩斯上校马上意识到了德国人想要干什么,大声的下达了转向的命令,但由于“民主”号冲得太快,当他的命令下达的时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加速的德国战列舰已经完成了横切的动作,并且在第一时间内开了火。 伴随着德舰齐射的道道火光,“民主”号瞬间被笼罩在了弹雨火墙之中。 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民主”号先后被德舰射出的7发380毫米炮弹击中,舰面一片大火,上层建筑在霹雳般的爆炸声中炸开,无数残骸和碎片夹带着人体的残肢断臂飞上了半空,情象十分可怖。 虽然遭到了四艘德国“拜恩”级战列舰的集中火力攻击,但“民主”号却没有丝毫的退避之意,她身上的坚固装甲,挡住了德舰射来的如雨炮弹,而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民主”号的9门406毫米主炮开始了怒吼。 巨大的炮管如同巨龙喘息般喷出长长的火焰和道道黑烟,炮口喷出的气浪在海面打出道道巨大的波纹,远处的“拜恩”号战列舰周围瞬间腾起了高高的浪花,“拜恩”号发生了剧烈的摇晃,似乎象是要一下子掀翻过来一样。 高高的水柱盘空而下,打在了“拜恩”号的舰桥上,海水裹挟着细小的弹片从观窗窗飞溅到了司令塔里,司令塔里的人们一时间东倒西歪,海水打湿了桌子上的海图,两名参谋军官也被弹片击伤了手臂。 “他们打得还真是准啊!”舍尔感叹道。他顾不得被弹片击中的危险,抢步来到了观察窗前,举着望远镜,向远处如同发怒的***巨龙一样的中国战列舰望去。 又有两颗380毫米炮弹呼啸着击中了中国战列舰,使舰上的火光变得更猛烈了,但“民主”号的还击炮火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仍然在不停的向德舰开火。 “好船呐!”舍尔看着在烈火中不断开火的“民主”号战列舰和不顾大火在舰面上奋勇扑救大火的人们,脑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涌出了诗一般的话语: “好船呐,你从那遥远的海岸旁,载着我热爱的战友的遗骸, 驶过广袤平静的洋和海,请张足翅膀,送他回故乡。 送他给空为他哀伤的人;迅捷的船犁碎那倒影在 水中的枪杆,驶过那大海,送回他灵柩,愿一路平稳。 愿整夜里没有厉风搅乱,你疾驰的船身,直到晓星―― 晶莹得如我们爱的明净―― 照在曙色里沾露的甲板。 把你的光洒遍昊昊苍穹,船前的长天哪,愿你安息; 和风啊,愿你也象他安息―― 象我的挚友,我最亲爱的兄弟――” ------------ (一百六十三)再战赫尔戈兰 (一百六十三)再战赫尔戈兰 尽管遭到了四艘德国战列舰的猛烈打击,但“民主”号却越战越勇,在短短的五分钟内,“民主”号便打出七轮准确的齐射。 一发406毫米炮弹直接击中了“拜恩”号的舰首,舍尔看到眼前红光一闪,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声,整个“拜恩”号的舰体仿佛地震般的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舍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好象被抛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被摔下,他好容易才让自己站稳,没有摔倒。 阵阵灼人的热浪直冲观察窗,涌进了司令塔里,舍尔感到气息一窒,整个司令塔内部立时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道。 “他们打得不错,”舍尔重新站直了身子,赞叹道,“真令人难以置信,他们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战斗。” “是啊。”马尔福上校也感叹道,“很难想象,这是新手打出来的成绩。” 舍尔重新站到观察窗前,举起了望远镜,此时中国战列舰和“拜恩”号的距离又变得近了许多,舍尔看到望远镜中的“民主”号战列舰的大火已经熄灭了不少,但仍然在冒着滚滚的浓烟,尽管遭到了可怕的打击,这艘巨舰的主炮却一刻也没有停歇,不时的喷吐着长长的火舌。 看着这艘巨舰愤怒咆哮的样子和舰桅上高高飘扬的那面陌生的写有中国汉字“人”的旗帜,舍尔的心中再次出现了刚刚诗意般的惺惺相惜之意。 此时,“民主”号战列舰的舰体再次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便是浓重的黑色烟柱升腾起来。而这艘巨舰在刚刚完成了一次齐射之后,便停止了炮击。 “我们打中它的要害了!”马尔福舰长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舍尔和司令塔里的军官们紧紧地盯着“民主”号,似乎在等待着对方象英国人的那些薄皮大馅的战列巡洋舰一样,发生剧烈的爆炸,然后断成两截,飞快地沉入海中的那一刻,但过了好一会儿,这样的一幕,终究没有出现。 又有两发炮弹击中了“民主”号,让这艘巨舰再次着起火来,但火势不一会儿便被扑灭了,此时的中国战列舰三座巨大的三联装主炮全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副炮在继续开火,向海面上企图进犯自己的德国轻型舰艇射击。 可能是看到有机可乘,四艘“拜恩”级战列舰集中火力拼命向这艘巨舰倾泻着弹雨,但中国战列舰却仍然倔强地在海面上破浪前进,承受着德国人钢铁弹雨的洗礼。 “他们竟然不肯离开。”马尔福舰长感叹道。 “他们是在为其它的中***舰争取战机。”舍尔点了点头,随即大声的命令道,“我们不要上他们的当!如果再有一艘这样的中国战列舰的话……” 舍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德国舰队的阵列当中突然腾起一道炫目的火光,紧接着便是雷鸣般的巨响传来。 “是‘边境伯爵’号!她中弹了!”马尔福舰长大叫道。 舍尔举着望远镜望去,果然看到“边境伯爵”号已经燃起了大火。 在远处的浓烟中,四艘中国战列舰的身影正在快速的变大。 “他们想要横切我们的尾部!”舍尔意识到了自己的舰队所处的巨大危险,立刻大声的命令道,“我们快走!马上!” 而就在这时,主炮沉寂了多时的“民主”号战列舰突然恢复了射击,“拜恩”号的周围瞬间又掀起了高高的水墙。 德国战列舰放弃了对“民主”号的进攻,开始转舵逃跑,而五艘中国战列舰则紧紧的咬住德舰,向位于阵列最后方的“威廉王储”号狠狠开火,“威廉王储”号在五分钟内连中4发406毫米炮弹,舰面上顿时一片狼藉,但“威廉王储”号也用主炮接连击中了中国战列舰“宪法”号,使其舰首燃起了大火。 “该死的德国人!他们逃跑了!”“宪法”号战列舰的美国舰长加兰德上校有些恼火地看着这一幕,狠狠地挥了下拳头。 “……德舰火力航速均不及我舰,然其战术灵活,炮技高超,战意高昂,加之德舰质坚甲固,虽为我舰击中多次,仍坚持不肯沉没……”此时,在“宪法”号战列舰的司令塔里,副舰长李景曦看着远处不断开火的德舰,在一张纸上记下了这样的话语。 对于德国人在海战当中表现出的机智和顽强,中国海军官兵们也从心底的给予敌人以应有的赞誉。 “‘民主’号的主炮塔只剩下一座可以射击了。”李景曦说道,“德国人还真是够倔。” “德国人是分开逃跑的。”一位对战场观察得极为细致的中国海军参谋军官用流利的英语说道,“我们也应该分开追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掉。” 听了这位军官的话,加兰德舰长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犹豫。 “看!‘民主’号象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位军官指着前方笼罩在浓烟当中的“民主”号战列舰说道。 “刚才被德国人抢占了‘丁’字头,挨的炮弹太多了,可能是出了什么故障。”另一位军官说道。 李景曦仔细地看着“民主”号,他很快便判断出来,“民主”号的航速正在快速减慢。 “给‘民主’号发信号,问问他们怎么样了。”加兰德舰长命令道,“无线电信号发出后,再用旗语重复一遍。” 一位军官答应了一声,领命而去,“宪法”号则仍然保持着原来的航速追击德舰,而此时的“民主”号却忽然偏离了队列,并且慢慢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们竟然不回答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并不见“民主”号发出任何回应,加兰德舰长不由得很是奇怪。 李景曦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遍体鳞伤还在冒烟的“民主”号,对加兰德说道,“‘民主’号应该是受了重伤,出现了机械故障,停止了前进,他们不回答我们,很可能是无线电通讯系统和信号旗都被打坏了。” “根据战时操典,我们现在应该接过舰队的指挥权。”刚刚建议分头追击德舰的那位参谋军官有些焦急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不能再犹豫了!” 加兰德舰长看着舰影已经变得很小的德国战列舰,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告诉他们,现在是我们指挥!” “发信号给其它的军舰!让‘自由精神’号跟我们走!干掉那四艘‘拜恩’!让‘独立’号和‘民族’号追击那四艘‘国王’!” 很快,海面上四艘仍然保持有完整战斗力的中国战列舰分成了两队,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全速驶去。 “是哪个没脑子的家伙出的这个愚蠢的主意?怎么能这么分散兵力?” 在“共和”号战列舰的司令塔里,贝蒂接到了从“宪法”号战列舰上发出的信号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也许战场的情况已经起了不同的变化。”徐振鹏对贝蒂话里“愚蠢”的字样感到有些不满,但他出于礼貌和对贝蒂这位身经百战的虎将的尊敬,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德国人很可能在我们的打击下遭到了重创,想要分开逃跑,因此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说的有道理,徐。”贝蒂起身来到海图前,看着绘图军官在海图上描绘的各舰航线和自己所处的位置,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我们竟然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赫里果兰湾。” 徐振鹏有些惊奇的看着贝蒂,不明白他对赫尔戈兰湾(作者注:德语称“赫尔戈兰”―helgoland,英语则称为“赫里果兰”― heligoland)何以如此的印象深刻。 象这场边跑边打的海战现在打到了赫尔戈兰湾附近海域,“共和”号的舵机又是在这里出的故障,徐振鹏早就知道了,并不是等到贝蒂说出后他才反应过来。 对于这座小岛的历史和重要的战略意义所知不多的徐振鹏,并不清楚,围绕着这座小岛,都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赫尔戈兰岛位于德国湾深处的咽喉位置,逼近德国各主要港口和河流入海口,拥有与其面积极不相称的重大战略价值。在1890年前,这个小岛一直处于不列颠帝国的保护之下,德国人对此如鲠在喉,但在这一年的7月1日,随着英德两国签署了《赫尔戈兰条约》,时任英国首相的索尔兹伯里勋爵不顾维多利亚女王的强烈反对,违背赫尔戈兰岛岛民的意愿,把这个被称作“北方的直布罗陀”的重要岛屿拱手出让,换来了德国不在万里之遥的非洲东部继续扩张殖民势力的保证。 从表面上看,德国显然是上述条约的受益者,从那时起,赫尔戈兰湾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德国人的前院。条约原本规定德国应保持这个宁静的半自治岛屿上“原有的法律和习俗尽可能地不受打扰”,但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很干脆地对这个规定予以无视,这座小岛很快被建成一个针对英国的军事基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赫尔戈兰岛上的岸炮、港口、兵营、工事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岛上的原住民全部被遣送去了德国本土,其中符合条件的男子被征召服兵役。为了防止英国人利用明显的地理标志进行航海定位,谨慎细密的德国人将岛上始建于17世纪的万格罗克教堂也强行拆毁了。 在英国人向德国人转让赫尔戈兰岛的时候,有不少英国“愤愤”怒斥《赫尔戈兰条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权辱国的“***条约”,居然将一个完美的对德作战前哨轻易让出,“象是卖了一笼鸡”。但从以后发生的事来看,索尔兹伯里的眼光远非“愤愤”们所说的那样狭隘,在《赫尔戈兰条约》中,英国所得到的好处远远大于所失去的:随着德国海军实力的增强和英国对德“***政策”的变化,在战时保持这一前哨基地的可能性和必要性都值得怀疑;而这个条约却有效地抑制了德国在东非的扩张,稳固了英国的殖民利益。在开战后,英国得以相对容易地将德国势力从东非连根拔除掉。而得到了赫尔戈兰岛及附近海湾的德国人,虽然一度曾为自己的战线向外延深而欣喜若狂,但在开战后却发现“近程***”虽然不存在了,而英国人的“远程***”依然使德国海军的战略环境并无太大的改观。 精明的德国人隐约猜到了英国舰队正有意识地想要脱离同德国舰队的接触,以免被消耗。不肯善罢甘休的德国海军决定坚持既定的消耗战思路,将战线继续向外延伸,在布雷舰和潜艇远赴英国海岸的同时,轻型舰艇的防区也渐渐扩大。 自从英德两个海军大国相互开战以来,大不列颠就一直期待着第二个“特拉法尔加”的出现。“远程***”虽然能稳妥地收获胜利,但其过程却如同蒸馏水一样的平淡无奇,这与英国民众对皇家海军的热切期望可是有着相当大的落差。数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海上优势意识煽旺了争强好胜的火焰,纳税人投入军备竞赛的血汗钱需要用捷报来还本付息。随着西线节节败退的噩耗不断传来,英国公众更加急切地需要一个胜利来挽回心理平衡。然而德国人却一直闭门不出,英国“大舰队”一直在赫尔戈兰湾外徘徊等待,颇有孤掌难鸣的失落与懊恼。 求胜心切的英国海军看到德国人不愿意轻易的走出赫尔戈兰湾挨揍,摸清了德舰活动规律的英国海军准将凯斯打算率领一支由轻型舰艇组成的舰队杀入海湾内拿德国人的巡逻舰队开刀***一票,当时的英国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已被国内民众和海军内部的求战呼声逼得焦头烂额,正需要一场攻势来抚慰国内的焦躁情绪,海军部也在策划派遣陆战队在比利时港口奥斯坦德登陆,有必要提前消除德国轻型舰艇的侧翼威胁。凯斯的这个“简单而大胆”(丘吉尔语)的计划很快打动了海军大臣。丘吉尔随后批准了这个计划。 1914年8月28日,赫尔戈兰湾海战正式打响,英国海军先以潜艇为诱饵,将德国巡逻舰队成功诱出,但在战斗开始后却状况连连,原定的支援舰队赶到战场却找不到目标,通讯人员漫不经心的失职和官僚主义作风,使这场迷雾中的缠斗成了一场乱七八糟不明敌我的混战,加上德国支援舰只的不断赶到,使进行偷袭的英国轻型舰艇很快陷入了不辨敌我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不是贝蒂果断的率领五艘战列巡洋舰冒险前来支援,将德国舰队击退,这场偷袭将演变成一场灾难。 赫尔戈兰湾之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德两国之间的首次大规模海上交锋,胜利当然毫无疑问的属于英国。此役德国海军有3艘轻巡洋舰、1艘雷击舰被击沉,1艘轻巡洋舰、1艘雷击舰和2艘扫雷艇重创,英国海军舰艇无一沉没,1艘轻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重创。 对于不了解过程、只在乎结果的大多数英国人来说,这个期盼已久的胜利无疑是一针兴奋剂。但对于局内人士来说,这次辉煌的胜利与灾难之间只有一线相隔,它暴露出皇家海军在计划、通讯、协同等方面的诸多问题。但对贝蒂来说,这场海战是他海战生涯的一次难忘的闪亮。 赫尔戈兰湾海战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影响却相当深远。这场海战的失利促使德国人认真反思,补上了原先防御体系中存在的重大漏洞(与此相反的是,沉醉于胜利喜悦中的英国人却没有认真吸取教训),双方的对峙重新回到一种稳定而又无趣的状态之中。不久贝蒂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曾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所以缩头不出。我担心这些下流胚再也不肯出来,只会派些布雷舰和潜艇。……他们也可能采取主动,派出战列巡洋舰队来一次猛冲。……似乎我们要在捞不到机会好好打一仗的情况下度过这场战争了,这个想法可真叫人难以忍受。”贝蒂的预言惊人地准确。直至1916 年年初,德国人一直在北海采取守势,潜艇和布雷舰主演的破交战成为德国海军的代表曲目;战列巡洋舰的偶尔出击构成难得一见的花絮;战列舰队之间的华丽交锋仍是英国人的一厢情愿。一心想观赏大场面的英国皇家海军军人们失望地发现刚刚开演的是一部平淡的肥皂剧,他们闷闷不乐地靠上椅背,却不知道有一天,当那场令他们盼望已久的“诸神的黄昏”的大戏真正上演时,最终的结果会让他们从此如坐针毡,穷于应付。 而现在,时间仅仅过去了4年,贝蒂却感觉到,差不多同样的一幕,又要在赫尔戈兰湾上演了,只是这一次的主角,不再是皇家海军了。 ------------ (一百六十四)日本人的“支援计划” (一百六十四)日本人的“支援计划” “德国人在日德兰也损失很大,他们的主力舰现在都没有补充上,”英国海军助理参谋埃文斯少校听到了贝蒂的叹息,象是为了表现英国皇家海军在日德兰的战绩而说道,“这也是我们呆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却连一艘大一点的德国船都没有看到的原因。” “德国人没有大船出来,并不等于我们就很安全。”贝蒂似乎对这位军官的话感到有些不满,他用纠正的口吻说道,“我们要是一直这样的呆下去,就会成为德国潜艇的活靶。” 这位看上去脑筋有些迟钝的英***官没有听出来贝蒂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他听到贝蒂担心德国潜艇的进攻,立刻建议道:“我们应该让巡洋舰拖带这艘战列舰返航。”他转头看了看徐振鹏和几位中***官,“让这艘宝贵的军舰停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 “再给他们二十分钟的维修时间。”听了部下的建议,贝蒂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强忍着没有发作,而是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心有不甘的说道。 “要不要给日本舰队发信号?”这位英***官看了看司令官的脸色,再次提出来了一个建议。 在他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司令塔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你觉得日本人的那些破船来到这样的战场会起作用吗?”贝蒂有些愠怒地向埃文斯少校问道,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看在场的中国海军将官们。 此时司令塔里的中***官们脸色都很平静,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了埃文斯的身上。 “日本人的船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埃文斯少校一本正经的说道,“至少可以帮助我们缠住德国人。” 听了这位英***官的解释,几位中***官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嘴角似乎都现出了一丝不易发觉的笑容。 “这个主意不坏。”贝蒂显然对日本人也没什么好感,他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该让日本人为这场战争做点儿贡献了。” “给日本舰队发电报!通报我们的方位!要他们火速前来支援!”贝蒂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而就在贝蒂话音刚落之际,“共和”号战列舰的舰身突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人们的脚下传来了阵阵轻微的震动。 “他们把舵机修好了?!”一位英***官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我们的机械师和水手是好样儿的!”贝蒂看了看表,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在美国机械师和中国水手的共同努力下,修复“共和”号战列舰受损的舵机,只花费了十五分钟。 “发电报给其它各舰,要他们马上通报战况和所在位置!”贝蒂再次大声命令道,此时他的话语里,是难以言表的兴奋,“来吧!让我们找到德国佬!好好的揍他们一顿!” “报告!长官!收到英国舰队发来的电报!” 在“鞍马”号战列巡洋舰上,一位军官将刚刚收到的一份电报交到了日本欧洲派遣舰队司令加藤宽治海军中将的手中。 加藤宽治接过电报,飞快地扫了一眼,脸上现出了冷酷的笑容。 “我早就说过,中国人只会搞一些偷鸡摸狗的把戏,当他们遇到真正的战斗,就会原形毕露,哪怕他们拥有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舰。” 加藤宽治将电报交给了身边的舰队参谋长佐藤铁太郎,佐藤铁太郎看完后,也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说明,英国人又遇到难处了。”佐藤铁太郎看着加藤宽治说道,“要去帮助他们吗?” “你觉得我们该不该过去?”加藤宽治反问道。 “如果是英国人想要在赫尔戈兰湾打一场轻型舰艇之间的偷袭战,我们倒是可以过去帮忙。”佐藤铁太郎笑了笑,说道,“可现在,那是战列舰之间的战斗,我们可是连战列巡洋舰都不是啊。何况,我们的任务是护航,并不是参加这样的进攻。” 加藤宽治明白佐藤铁太郎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没错,在他们眼里,我们的船是‘垃圾’。” 加藤宽治自嘲似的话里所说的“垃圾”,就是目前他踩在脚下的“鞍马”号战列巡洋舰和身后的“伊吹”号战列巡洋舰。 “鞍马”号和“伊吹”号是同级舰,标准排水量14626吨,满载排水量15595吨,舰长147.8米,宽23米,吃水8米。“鞍马”号的动力系统采用2台直立式四气筒三段膨胀式蒸汽机,28座“宫原”式燃煤锅炉,总功率22500匹马力,“伊吹”号的动力系统为2座直结齿轮减速涡轮机,18座“宫原”式燃煤锅炉,总功率可以达到24000匹马力。“鞍马”号的最高航速为20.5节“伊吹”号稍快,可以达到21.5节。 “鞍马”级的舷侧装甲为178毫米,甲板装甲76毫米,炮塔装甲178毫米,司令塔装甲228毫米,火力系统为2座“四一”式305毫米45倍径炮,4座双联装“四一”式203毫米45倍径炮,12座单装“四一”式120毫米40倍径炮,4座单装“四一”式76毫米40倍径炮,并配有3具457毫米水下鱼雷发射管。 日本人将“鞍马”级称之为“巡洋战舰”,但在英国人眼里,这两条船最多只能算是大型装甲巡洋舰。其实在日本人的记录当中,“鞍马”级的代号为“寅号装甲巡洋舰”。虽然两舰在1912年8月的舰级就已经变更为“巡洋战舰”,即战列巡洋舰。 “鞍马”级是“筑波”级的武备强化型,日本曾经不止一次的声称“筑波”级是世界上第一艘战列巡洋舰。而事实上,“筑波”级说是战列巡洋舰实在是勉为其难。其实“筑波”级于1905年建造伊始就是按照装甲巡洋舰标准来建造的,设计方案并无丝毫创新之处,只是装甲更厚些,拥有战列舰的305毫米主炮,13750吨的身材也让它成为装甲巡洋舰中的大哥级人物。由于当时的日本海军并无战列巡洋舰这种舰种使用的需要,这和英国及德国这两个战列巡洋舰的鼻祖国是有很大区别的,“筑波”级的20500匹马力也使其只能达到20.5节的最高航速,不要说英国“无敌”级战列巡洋舰的26.5节的航速,就是和1899年建造的“蒙默斯”级装甲巡洋舰的23节也有差距。因此即便是“筑波”级的后续型“鞍马”级,也只能达到接近22节的水平(其后的“金刚”级才是师从英国后真正的日本战列巡洋舰,27节的航速与其战列巡洋舰的称谓也算般配)。这样的军舰被称为战列巡洋舰,英国人赋予其“垃圾”的称号其实并不算过分。 “鞍马”号于1905年8月在日本横须贺海军工厂开工建造,由于此时日俄战争已经结束,因为大量俘虏的俄国战列舰需要进行修复改装,因此其建造工时大幅度延误,直到1907年10月才下水,比与其晚开工1年4个月的姐妹舰“伊吹”号同时下水。“伊吹”号同“鹿岛”号和“香取”号属于同一批军舰,代号为“子号装甲巡洋舰”,排在“筑波”号和“鞍马”号之前,但由于其船台被让给“安艺”号的船壳建造,因此也迟迟没有开工。好容易等到开工之后,进度则极其迅速,6个月后便已下水。之所以会这样,是爱好虚荣的日本人为了对抗英国“无畏”号开工4个月就下水的记录,所有工人都停休加班所致。 “伊吹”号和“鞍马”号的外形极其相象,区别只是“鞍马”号的烟囱稍显细长而已。“筑波”级的设计主管近藤基树造船中将在设计“鞍马”级的时候,还参考了“萨摩”级战列舰的设计方案,值得一提的是,“伊吹”号在日本主力舰中首度采用了涡轮机驱动,其主机是从美国进口的燃气轮机。美国海军在数年后才在“北达科他”级战列舰上搭载此类主机。这一点小小的技术抢先,曾经令日本的造船技师和技术人员以及历史研究者们沾沾自喜。 “鞍马”号1905年8月23日动工,1907年10月21日下水,1911年2月28日竣工。1911年4月曾在第二舰队司令官岛村速雄的率领下赴欧洲参加英王乔治五世的加冕典礼,1912年列为战列巡洋舰,在日本参加欧战之后,是欧洲派遣舰队的旗舰,该舰在太平洋搜索过德国的东亚舰队。在日德兰海战结束后进驻英国本土对抗德军。“伊吹”号1907年5月22日在吴海军造船厂动工,1907年11月21日下水,1909年11月1日竣工。1911年曾前往暹罗参加暹罗国王拉玛六世的加冕典礼。第一次世界战爆发后,“伊吹”号先是被往澳大利亚沿海对抗德国东亚舰队,随后护送澳大利亚运兵船前往欧洲,1915年曾跟随英法联合舰队参加加里波利登陆作战。“伊吹”号是最早的一艘在战时接受英国海军部指挥的日本军舰,加藤宽治则是最早乘座“伊吹”号前来欧洲同英国人进行战术交流的日本将领。由于日本对欧洲的战争根本毫无热情,不肯派主力舰前来欧洲助战,反而对侵略中国兴趣浓厚,将“金刚”这样的优秀战列巡洋舰派去打中立的中国,这使得英国人对这个满肚子小算盘的东方盟友越来越不满,连带着“鞍马”和“伊吹”这些派到英国的军舰也不受待见。英国人把护航一类比较脏乱苦累鸡零狗碎又不容易出成绩的任务交给了日本舰队的这些“垃圾”船来打理,使加藤宽治不但没有学到英国人的战术精髓,反而惹了一肚子的闷气, 但对于加藤宽治来说,这一次来欧洲参战也不算全无收获,以他在欧洲的所见所闻,加藤宽治意识到,德国在战舰、潜水艇、大炮、坦克和飞机的技术方面,都要领先于英国和法国。这使以前一直以英国海军为师的加藤宽治认识到了日本的差距,并且在心里滋生出了对德国人的景仰之情。 这一次的海战,其实本来是没有日本人什么事的,日本舰队此前的任务一直是给运输船队护航,由于日舰无论从火力、防护还是航速,都不能和新锐的德国“拜恩”级战列舰相比,因此英国人对舰队决战一类的计划,一般是不告诉日本人的。直到日本舰队出海后,加藤宽治才通过自己的基地无线电台发出的密电得知英国海军部有一个主动出击诱敌出战并歼灭之的计划的存在。这倒不是英国海军部故意向自己的盟友隐瞒,在此前的三天,加藤宽治一直随舰队出海,英国海军部的一些参谋军官认为这样的秘密作战计划不属于日本舰队巡航所急需的战术情报,所以没有必要通知正在海上的加藤宽治,只须作为一般的情况简报通过海底电报发到日本舰队的驻地,留待日本舰队司令回港后阅读。而在保持通讯畅通方面,日本人显然比英国人更加尽职尽责,因此在这个消息到达日本舰队驻地之后,日本舰队在驻地的主管人员立刻就通知了加藤宽治。 加藤宽治得知基地紧急发来的通报后,对英国人的这个作战计划大大的鄙视了一番。 在加藤宽治看来,自美国人给中国建造的战列舰到来之后,协约国海军在兵力上的劣势已经得到了扭转,在拥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还要搞什么“诱敌深入”的劳什子实在是愚蠢,而且还要冒险。作为一名海军军人,先天优越感很强的加藤宽治曾经想帮助贝蒂修改这个计划,但作为协约国舰队的一名司令官,他实际掌握的只是日本自己的舰队。对于英国海军部的计划,他只有建议的权力。于是加藤宽治两次向英国海军部发报,要求得到更多的计划细节,并用词委婉地建议将取消所谓的“诱敌”,集中全部力量同德国舰队再进行一次“日德兰式的会战”,并且表示日本舰队愿意参加这样的决战。而英国海军部在收到这两份电报时的心理活动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英国海军战时参谋长斯图第和很多英国人一样,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相互之间的交往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打算,由于英国和日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微妙。日本人虽然操蛋,但毕竟是他请来的客人,如果让日本舰队参战,一旦日本舰队“人品”太好,捡了便宜,对英国人来说是非常没有面子的事。而现在这位日本舰队司令却却暗示说想要插一脚进来,斯图第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日本人的挑战。同时,他也担心这个冒险的作战计划会如同滚雪球一般的越滚越大,最终把所有的协约国舰队全部卷进去,而一旦出现差池,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英国人给日本人的回复简短而又冷淡,海军战时参谋长给日本人发的电文的前一半是不容置疑的:“运输船队急需日本舰队护航。”,但在电文的后一半,英国人的态度似乎却又有所松动:“如果方便,可以派出战列巡洋舰就近支援。”考虑到这个回复仍然没有提供哪怕一丁点儿关于这个作战计划所必须知晓的细节,以及接受加藤宽治建议的样子,日本人基本上可以断定英国人的回复缺乏和盟友全力合作的诚意,英国人的内心深处仍然是防着日本人的。但加藤宽治此时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立刻在电文后半 句话的授权范围内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完成护航任务之后,命令第1战列巡洋舰中队(2艘战巡)和第1轻巡洋舰中队与原定计划中的海岸巡逻舰分舰队会合,一同执行“支援”任务。 日本人的这个决定毫无疑问是想要在一直为他们羡慕嫉妒恨的中国战列舰队和德国人拼个两败俱伤之后上场捡现成便宜,但加藤宽治开始着手布置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内心感受可以说很象一个背着父母多吃了一颗糖果的小男孩。直到日本舰队在海上集结完毕时,加藤宽治也没有向英国海军部透露他的“支援”计划的分毫。 “现在,是我们证实自己力量的时候了。”加藤宽治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对佐藤铁太郎说道,“现在的英国人,在看到我们之后,只怕要把他们以前说的那些不负责任的话都收回去了。” “是这样。”佐藤铁太郎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司令官,小心地措了下词,提醒了一下加藤宽治,“不过,司令官阁下,这份电报只是要我们赶往赫里果兰湾附近参加战斗,却并没有透露出关于战斗方面的情况,对于敌我双方的损失更是只字未提,您不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吗?” ------------ (一百六十五)“国王”折戟和“日耳曼孔雀”的战略错误 (一百六十五)“国王”折戟和“日耳曼孔雀”的战略错误 听了佐藤铁太郎的话,加藤宽治拿过他手中的电报,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接受他们的命令,但不妨在时间和方式上斟酌一下。”佐藤铁太郎进一步说道,“这封电报说明,战场目前位于赫里果兰湾外海,这说明德国舰队在出战后已经发现了英国人的企图,打算逃回德国,我们现在不妨直接前往赫里果兰湾,堵住德国舰队的退路,德国舰队和中国人的战列舰打了这么久,损伤一定非常严重,我们就在他们的家门口打一次伏击。” “德国人在那里布设了不少水雷,不利于大型舰艇机动,我们得尽量使用驱逐舰发动鱼雷攻击,最后用大炮解决掉他们。”加藤宽治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这位在日本海军当中素来有“天才”称号的舰队参谋长,同意了他的建议。 加藤宽治随即发出了命令,很快,一艘接一艘的日本军舰开始跟随旗舰“鞍马”号转向,朝着赫尔戈兰湾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加藤宽治并不知道,“天才”佐藤铁太郎对战场形势的判断虽然相当准确,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了。 “我们恐怕是回不了家了。” 在“国王”号战列舰上,用绷带吊着一条胳膊的巴恩克中将有些绝望地对舰长布劳宁豪斯说道。 布劳宁豪斯叹息了一声,刚要说话,司令塔外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啸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滚雷般的巨响,巴恩克和布劳宁豪斯双双摔倒在了地上,一股热浪从观察窗扑面而来,细小的弹片打在司令塔内壁上,象子弹一样的来回飞射,两名参谋军官被击中了要害,惨叫着倒了下来。 两名没有受伤的军官分别扶起了巴恩克和布劳宁豪斯,巴恩克顾不得自己被再次击中的危险,来到了观察窗前,举起了望远镜,透过弥漫在海面上的硝烟,巴恩克看到中国战列舰巨大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那时不时从炮口喷出的火焰闪光,每闪动一次,都让巴恩克的心里一阵悸动。 在舍尔率领的四艘“拜恩”级战列舰的拼命掩护下,巴恩克中将率领四艘“国王”级战列舰杀出重围,一路亡命朝着赫尔戈兰湾狂奔而去,但他们的对手中国海军却马上看出了端倪,很快也分兵两路追了上来。 尽管追击的只有两艘中国战列舰和它们的直卫舰艇,但此时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已经被打得个个带伤,德国人已经丧失了和中国战列舰正面交锋的勇气。 在刚才的战斗中,这些拥有406毫米巨炮的钢铁怪兽已经用它们强横的实力为自己的存在做了证明。 在分头追击开始后,在战斗中一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独立”号和“民族”号战列舰凭借高速,很快便追上了巴恩克中将的舰队,排在舰列最后的“威廉王储”号首先跌进了中国战列舰张开的火网,“独立”号和“民族”号的18门406毫米主炮在11000码的距离上向德舰猛烈开火,炮火全部集中在了“威廉王储”号上。“威廉王储”号接连被5发406毫米炮弹击中,腾起了熊熊大火,很快“威廉王储”号的主炮塔全部失灵,火力大减,航速也开始变慢。 看到“威廉王储”号基本丧失了战斗力,两艘中国战列舰并没有一鼓作气将“威廉王储”号送进海底,而是继续高速前进,在8000码的距离上向“威廉王储”号前方的姊妹舰“边境伯爵”号猛烈开火。 面对两艘吨位火力都要比自己大得多的战列舰的进攻, “边境伯爵”号虽然奋力抵抗,但却根本无法抵挡中国战列舰的凶猛炮火,它被接连击中了7发炮弹,其中的6发是406毫米的炮弹,本来已经受了重伤的“边境伯爵”号的舰身被打得一片狼藉,大火四散飞扬,由于舰体有多处被中国战列舰击破,海水汹涌而入,“边境伯爵”号终于支持不住了,它开始摇晃了一下,舰首部分首先开始下沉,“边境伯爵”号随即脱离了编队,驶往附近的海岛搁浅。 中国战列舰紧接着将炮火对准了仓惶飞奔的“大选帝侯”号上,“大选帝侯”号被接连击中15发炮弹,满舰燃起大火,但由于没有被击中要害,加上德国战舰优良的抗沉性设计,尽管“独立”号和“民族”号向它们倾泻了大量的炮弹,但这艘蹒跚着前进的德国战列舰仍然倔强地不肯沉没,让两艘中国战列舰上的中美海军官兵吃惊不已。 在看到“大选帝侯”也即将残废之后,中国战列舰用猛烈的炮火开始攻击“国王”号,此时双方的交战距离已经接近到了6700码,海面上的浓雾也已经变得稀薄了,这使得中国战列舰的炮击异常准确,对于“国王”号来说,被打残或者沉没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们上一次在斯卡格拉克虽然打赢了英国人,但这一次,在自己的家门口,却败给了中国人。”巴恩克中将看着不停的向“国王”号倾吐着炮火的两艘中国战列舰,叹息道,“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经取得了制海权,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表明,我们错了。” “没有制海权,就没有不列颠帝国的存在。”布劳宁豪斯阴沉着脸说道,“我们的陛下和海军部以及总参谋部,都应该好好的反醒一下我们的海上战略。” 巴恩克听了布劳宁豪斯的话,无奈而又悲哀地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的看法。 在进入19世纪时,处于巅峰时期的英国皇家海军恰似一支风格霸道的足球队,他们惯于先下手为强,常常一开战便对敌对国港口展开“近程***”,阻绝敌国的航运,禁闭敌国舰队,从源头上将对手逐出海洋,这可以说是既精明又咄咄逼人的优秀战略!然而斗转星移之间,工业革命的大潮席卷全球,限制住了军事浪漫主义者的手脚。烧煤、烧油的蒸汽军舰取代了风帆战舰的地位,一跃成为海战的中坚和主角,尽管蒸汽军舰火力强大,装甲坚厚,但受燃料补充的限制,蒸汽军舰在续航力上远远不如那些张着风帆的前辈们那么飘逸潇洒。如果想要保持住有效的制海权,就只能花更多的钱建造更多的军舰进行轮换,才能确保***线上始终保有足够数量的舰艇。这样的战略,对于财大气粗的大英帝国还可以忍受,但对于一些经费并不充裕的国家,追求这种“帝国主义玩具”所付出的代价可不是闹着玩的。 由于海军军费的连年激增使富甲全球的“日不落”大英帝国也感到越来越吃力,而且经过不断改良的水雷、鱼雷和潜艇也使得敌人军港周围的水域变得危机四伏。于是在1913年――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前一年,英国在经济和军事的双重压力下放弃了传 统的近程***政策,开始计划对多年以来的头号假想敌德国采取远程***。 北海天然的地理形势构成了远程***的基石。南北走向的不列颠岛犹如一道长达1000多公里的防波堤,将北海与大西洋基本隔断,只留下南北两个出口,如此天造地设的 地形大大降低了***难度,象“海权论”的作者马汉就曾对此评论道:“控制德国(通向大西洋)的通道乃是大不列颠不由自主的冲动。”在开战前夕,英国皇家海军在北海水域展开三支 ***舰队,集中了几乎全部无畏、超无畏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的“大舰队”负责镇守北方出口;由水雷、前无畏战列舰、驱逐舰和潜艇将狭窄的南方出口――英吉利海峡封得密不透风;由轻巡洋舰和驱逐舰组成的分舰队巡逻于北海南部,策应南北方向两支舰队的***活动。英国人的新政策封闭了德国通往远海的大门,将其压缩在北海这个大号牢笼中。***线虽然较以往有所后撤,却并不意味着德国就能在笼中闲庭信步,因为英国皇家舰队将以平均每周两次的频率在北海北部进行攻势性扫荡,迫使德国公海舰队的每次远航都要冒着与优势对手对抗的风险。英国希望通过这种“物理***”与“心理威慑”并举的方式,将德国海军牢牢压制在北海一隅的赫尔戈兰湾内。 大海另一边的德国却对自己最危险的邻居英国的策略变化一无所知,多年以来,德意志帝国海军上下都坚信好斗的英国佬必然会在开战后立即攻入赫尔戈兰湾,对德国海岸展开近程***。对此德国海军已经在各方面做好了针对性准备,有的德国人甚至说“战前的我们整个舰队的训练体系、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造舰政策和某些特定的性能细节(例如大量建造作战半径较短的雷击舰)都是基于英国人会用优势舰队***赫尔戈兰湾这一假设前提。”一旦战争爆发,德国海军将在赫尔戈兰湾内部署水雷、潜艇和轻型舰艇,利用内线优势逐渐消耗英国***舰队,等到双方实力大致平衡时再出动战列舰队一决雌雄。而作为决战兵器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则在平时全体熄火停泊在杰德湾内,这种做法恰似一柄双刃剑,它固然可以减少机械损耗、简化保养,却也大大限制了主力舰队紧急出动的能力。因为首先是锅炉生火升汽的过程很费时间;另外,吃水较深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受到杰德河口水位的限制,只能在上下午各6小时左右的涨潮时间内通过,因此无法在赫尔戈兰湾和杰德湾之间任意机动。考虑到有朝一日德国公海舰队的主力参加湾内决战时需要足够的机动空间,德国海军高层还有意识地限制了水雷的布设范围。 1914年8月5日英德两国进入战争状态。随后成群结队的德国雷击舰和扫雷艇在轻巡洋舰的带领下驶过赫尔戈兰湾空荡荡的水面时,却诧异地发现预想中的敌人“近程***舰队”根本就不存在!而根据潜艇发来的情报,德国人隐约的猜到了英国舰队正有意识地脱离接触,以免被消耗。不愿善罢甘休的德国海军决定坚持既定的消耗战思路,将战线向外延伸,找到并紧紧咬住英国舰队。在布雷舰和潜艇远赴英国海岸的同时,轻型舰艇的防区也渐渐扩大,但仍然不见英国人的踪影。 随后发生的第一次赫尔戈兰湾之战、多格尔沙洲之战和日德兰大海战对于德国的海军战略产生了重大影响。虽然日德兰大海战德国公海舰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成功的打破了英国的海上***,但俗话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德国人自身的损失也非常大,虽然战列舰队的主力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和四艘新锐的“拜恩”级战列舰都还健在,但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还是为他的心肝宝贝蒙受这样的损失而感到痛惜不已。日德兰海战结束后,为了尽快的结束这场旷日持久“让德国把血流尽”的战争,威廉二世一度想要利用德国海军所取得的海上优势在英国本土实施登陆作战,但随后中美日三国海军进驻英国让威廉二世和他手下的将军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成功的打败了英国皇家舰队,但英国皇家舰队仍然还保有一定的实力,并且得到了日本舰队和中国舰队的支援,而对于和英国一直联系紧密的美国人自1910年至1914年以来一直大力建设的“两洋海军”,威廉二世并没有一战而胜的把握。 在西线陆战胜利在望的前景下,威廉二世不愿意再让实力相对陆军较弱、缺少胜算的德国海军承担风险,在他看来,在德国陆军打垮法国之后,一支实力完整的德国公海舰队将成为对英和谈的重大砝码。基于这一点,威廉二世下令德国舰队“保持攻势的同时,尽量避免可能导致更大损失的作战活动”。虽然在日德兰海战之后,德国舰队又多次出击,扫荡英国海岸,给英国的造船工业以很大的破坏,但这些胜利对于改善德国的战略环境所起的作用有限,威廉二世所提出来的这个“保守的进攻”战略实际意味着由提尔皮茨热情倡导、德国海军为之精心准备十余年的“内线削弱――主力决战”计划在开战后仅仅实施了不久便不幸夭折了,取代它的是有些三心二意的“避战保船”和继续扩大的潜艇战。此后,受发生在东方的曹妃甸海战影响,德国海军在赫尔戈兰湾内布设了大量的水雷,以前轻型舰艇原本喘不过气来的巡逻大大减少,释放出来的兵力被投入到其他更为急需的任务(潜艇战),战列巡洋舰队从此不熄火地在杰德河口待命,并始终保持一个战列舰中队处于战备状态;单舰作战也被严格禁止。这一变动刚刚开始实施确实给英国人造成了极大的阻碍。在日德兰海战遭受重大损失的英国皇家海军在得到了盟友的支援之后,重整旗鼓,企图再次突入赫尔戈兰湾对德国海军进行偷袭伏击作战,这一次的行动吸取了以前的教训,计划严密,兵力充足(协约国舰队的全部主力都参加战斗),希望能诱出德国公海舰队的主力。然而德国人已经对英国人的计划有所察觉,担任诱敌任务的英国舰队始终没有遭遇到一艘德舰。而英国人又计划在另一个时间故伎重演,但在计划过程中却收到了潜艇的报告,称在港湾内发现了大量新布设的雷区,使得英国人随后取消了这种“诱敌――伏击――聚歼”的计划,转而一心一意的等待重新获得优势的兵力,同德国人再打一次华丽的舰队决战。 对于威廉二世保守的海军战略,德国公海舰队的很多将领并不认同。他们很清楚,由于不列颠帝国掌握着全世界最庞大的造船工业,以及巨额的财富,重新变出一支更强大的战列舰队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他们还有美国这个“世界工厂”在背后撑腰。而对于德国来说,德国想要建设一支同等规模的舰队,受资源、财力和人力所限,需要更多的时间。如果德国海军不趁着日德兰海战大胜所带来的短暂优势有所作为的话,用不了多久,形势就将再次发生逆转。 而随后发生的事实表明,德国海军将领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让德国人始料未及的是,英国人面对日德兰海战所造成的惊人损失,竟然会想到利用美国和资源、工业、技术,中国的人力,英国的金钱,在短时间内弄出了一个“协约国舰队”来取代“大舰队”用以扭转战局的办法。 ------------ (一百六十六)追逐战 (一百六十六)追逐战 对于新生的“协约国舰队”,德国人感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面对这样的局面,舍尔打算趁这支力量虽然强大但毕竟是多国海军拼凑的舰队还无法有效的配合作战之前,再来一场主力决战,将其摧毁。根据这个想法,舍尔对德国公海舰队的作战任务重新做了调整,他将破坏敌人海上航路的任务交给了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队和潜艇部队,而他本人则亲自率领战列舰队前往攻击英国海岸,趁“协约国舰队”还没有完成全面集结各个击破。 但舍尔没有想到的是,美国人给中国建造的这些巨型战列舰,威力竟然强大如斯。 对于中国在美国订造六艘战列舰和六艘战列巡洋舰的事,在美国的德国间谍已经得到了部分消息,并在第一时间发回到了德国。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对这件事表示了关注,但包括舍尔在内的德国海军高层对此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一向债台高筑财政收入的大部分都得用来还赔款的中国政府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建造这些巨大的“海上吞金兽”,德国政府的官员们也宽慰他们的皇帝,认为来自于美国的情报有误,但好大喜功性格缺陷的“德意志孔雀”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出了少有的审慎,他一面要求情报部门尽快查明情况,一面要求德国海军谨慎行事,“以保存我们的舰队为第一要务”。同时威廉二世还积极通过私密渠道进行活动,试图瓦解“英法美日俄华”六国协约集团。 舍尔将皇帝的告诫视若无睹,他决心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在安排已定之后,他便和希佩尔分头率舰队出击。但让舍尔始料未及的是,“传说”中的中国战列舰不但存在,而且和德国工人建造的战列舰一样坚固,而火力和航速则远远的超过了德国战列舰。 舍尔的轻率让德国舰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现在,四艘德国“国王”级战列舰面对两艘中国“共和”级战列舰,不但没有丝毫胜算可言,甚至于连保命都很困难。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在和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作战,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失败,也无愧于德意志帝国海军的光荣!”巴恩克中将凝视着仍然在向自己的“国王”号倾吐炮火的中国“独立”号战列舰,悲壮地说道。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听到巴恩克中将的悲凉之语,布劳宁豪斯舰长有些难过的问道。 “陛下的意见是对的,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要战胜敌人,而是要想办法保存我们宝贵的战舰。我们现在距离赫尔戈兰湾已经不远了,中国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将我们全部消灭,我们就利用一下这最后的有利条件吧!”巴恩克中将看着布劳宁豪斯舰长说道,“只是,我们得有所牺牲才行。” 布劳宁豪斯舰长明白了巴恩克中将的意思,他叹息了一声,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藏在衣袋内的妻儿照片,点了点头。 “发信号!解散编队!全速驶往赫尔戈兰湾!”巴恩克中将大声的命令道。 “德国人果然狡猾,我们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在“独立”号战列舰的舰桥上,美国舰长约翰逊上校对副舰长杨启祥上校说道,“他们打算分开逃跑了。” 杨启祥上校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海面的情况,此时的德国舰队的舰列已经散开,此前已经受了重伤的“边境伯爵”号最先脱离了阵列,蹒跚着掉头向远处驶去,而现在“威廉王储”号和“大选帝侯”号也分头向不同的方向撤退,只有德国人的旗舰“国王”号势若疯虎般的朝着“独立”号冲了过来。 “这艘德国船是想要牺牲自己托住我们,给他们的战友以逃跑的时间,”约翰逊上校看着在“独立”号的弹雨中挣扎着还击的“国王”号,似乎对德国人的勇敢产生了敬佩之意,他转过头,用略带考问的语气向杨启祥问道,“你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杨启祥字昌侯,是湖北宜昌人。他1905年东渡日本留学,先后入日本商船学校及日本海军大学。辛亥革命前回国,后任职于中华民国北京政府海军部及参谋本部第六局。由于中国海军内部的派系纷争,非闽系的海军军官不能够在舰上任职,因而在“中美海军学校”成立后,不甘心一辈子坐办公室的杨启祥便由海军部派往美国留学,以获得能够统率战舰的资格和技术。杨启祥本就有海军底子,加上本人聪明勤奋,认真刻苦,在校学习期间以成绩优异获得美国教官的好评。1917年6月26日杨启祥授海军中校。1918年1月30日晋升为海军上校,并如愿以偿的担任“独立”号战列舰的副舰长。 “我们先打掉他们还能跑得动的船,那些已经受了重伤的残废,可以交给巡洋舰和驱逐舰来收拾。”杨启祥想了想,回答道。 听了杨启祥的回答,约翰逊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你回答得非常好,杨。”约翰逊上校笑着点了点头,“来吧!让我们给这艘勇敢的德***舰以应有的礼赞吧!” 美国海军上校说着,下达了作战命令,很快,“独立”号将炮火集中到了“国王”号上,“民族”号则转头向逃跑的“大选帝侯”号紧紧的追了过去。在得到了命令之后,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的中国海军轻型舰艇开始如同群鲨噬鲸般的向受了重伤航速大减的“威廉王储”号和“边境伯爵”号聚拢过来。 一场激烈的追逐战爆发了。 此时受损的动力系统已经抢修暂时恢复了航速的“威廉王储”号正拼命向赫尔戈兰岛拔足狂奔,试图寻求岛上的210毫米岸炮庇护,几艘德国驱逐舰在它的身边护卫着,而中国海军的轻型舰艇则高速追赶,紧紧掩杀。很快,德国人离家门口便只有一步之遥了,而就在这里,中国护卫舰队也追上了“威廉王储”号,以“海越”号轻巡洋舰为首的中国直卫舰队占尽了场面上的优势,但此时海面上忽然刮起了大风,大团的黑云涌现在天空中,急剧下降的能见度和汹涌的海浪影响了中国炮手的发挥,但中国巡洋舰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一顿炮乒乒乓乓的打将过去,将德国雷击舰“v32”号击沉。很快,奋力突进的“海越”号又突破了德国人的内线防御圈,德国驱逐舰和鱼雷艇四散奔逃,扫雷艇“d122”号舰桥中弹,艇长阵亡,“t139”号也被打成重伤。此时德***舰已经接近了赫尔戈兰岛,虽然德舰一个劲儿地向岸上发信号求助,但德国海岸炮兵却因为浓雾障目无法辨明目标,而始终一炮未发。 穷追猛打的中国直卫舰队的海军官兵此时已经能够透过朦胧的雾气依稀看到赫尔戈兰岛60余米高的红色峭壁,此时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德国轻巡洋舰“乌耳姆”号和“考夫博伊伦”号接到了“威廉王储”号发来的求救信号,急急忙忙的赶来救场,双方的巡洋舰一碰头便捉对厮杀起来。属于“海南”级重雷装轻巡洋舰的“海越”号150毫米主炮的炮弹如同雨点般落下,一时间“乌耳姆”号仿佛在沸水中航行,很快,“乌耳姆”号的一门105毫米火炮便被击毁。尽管清楚火力不敌,但为了达到掩护友军撤退的目的,“乌耳姆”号竭尽全力的和“海越”号交战,直到整个舰面被打成一片火海,所有的火炮全都毁损才掉头撤走。与此同时,另一艘“海南”级重雷装轻巡洋舰“海州”号也与“考夫博伊伦”号陷入苦战之中。“海州”号虽然在纸面数据上显著优于1906年下水的老迈对手,但她的磨合时间太短的缺点却严重影响了战斗力的发挥。在开战不久,舰尾的1门150毫米炮便卡壳了,剩下的一门也被打坏,鱼雷发射管报废,一时间只有舰首的一门150毫米炮能够还击,另外两门完好的76毫米火炮也因为出现故障而无法向“考夫博伊伦”号开火,一时间场面极为被动。在激烈的对射中,“海州”号中弹18发,但奇迹般地只有15人阵亡,12人受伤。死者之一是“海州”号的信号官约瀚.迈克罗夫特上尉,当时他正站在中国舰长宋式善少校身边报告损伤情况,不幸被弹片击中陨命,成为这场海战当中第一个阵亡的美国海军军官。虽然“海州”号的火力密度有限,但是还击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她一共击中了“考夫博伊伦”号11发炮弹,其中一发150毫米弹命中了“考夫博伊伦”号的舰桥,造成舰长以下47人非死即伤,“考夫博伊伦”号不得不拖着右倾的舰体退出了战斗。 在双方轻巡洋舰互殴之际,中国驱逐舰对拼命夺路而逃的“威廉王储”号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一口气射出了20多枚鱼雷,但由于德国战列舰副炮的猛烈击干扰,这些鱼雷统统失的,没有能够击中目标,而海风停息之后,海面的浓雾变得越来越大,交战双方很快都失去了辨明目标的能力,炮声渐渐的平息下来。 击败了德国轻巡洋舰的两艘中国重雷装轻巡没有追赶敌人,而是转头寻找德国战列舰,此时中国直卫舰队拔剑四顾,却已看不到任何德舰的踪迹,海面上空空荡荡,惟有暗藏敌意的浓雾笼罩四周。由于过度的向东追击,使得他们离德国人的基地十分接近,而在交战中“海州”号又早早地受伤,轮机舱进水,航速降至19节,无法高速脱离,中国直卫舰队开始重整编队。 在经过一番无效的搜索之后,中国直卫舰队开始回头向西,而就在此时,他们几乎立刻与踏雾而来的另一支德国雷击舰队相遇! 此时来的是护卫“边境伯爵”号的德国雷击舰队,这些德舰利用大雾的掩护,成功的绕过了中国轻型舰艇,眼看着将要到家了,德国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却没想到鬼使神差的在这里和一支中国轻型舰艇构成的舰队碰了个正着!德国雷击舰队的旗舰“v197”号立刻迎来了一阵急骤的弹雨。德舰急转南下,恐怖地发现前面赫然出现的两艘中国轻巡洋舰拦住了去路! 出现在德舰面前的,是同属“海南”级重雷装轻巡洋舰的“海吉”号和“海锡”号,这两艘轻巡洋舰属于“民族”号战列舰的直卫舰队,在和驱逐舰追击“大选帝侯”号时一路搜索到了这里,此时“海吉”号和“海锡”号无意中与“海越”号及“海州”号所率领的驱逐舰队达成了夹击效果!接连四次齐射过后,中国轻巡洋舰的射击变得越来越准确。看到前有狼后有虎,“v197”号决定孤注一掷,掉头返回。德国人的急中生智似乎起了作用,中国第1驱逐舰支队对此猝不及防,愣了一小会儿才开火,浓雾和双方此时超过50节的相对速度也影响了命中率,“v197”号竟然毫发无伤地穿过了第一列中国驱逐舰。而第二列中国驱逐舰已经有了准备,一通排炮很快就将“v197”号打瘫在了海面上。战斗经验不多的中国驱逐舰群如同美国西部电影中的印第安人一样围着受伤的对手转圈,用主炮在700码的距离上狂扫滥射,把“v197”号打成了漏勺,溢出的蒸汽混合着浓烟弥漫在舰上,不时因为火焰和爆炸而扩散到四周。“v197”号在抵抗了一阵之后,炮火终于沉寂了下来,她的命运已经注定,重伤的舰长下令安放炸药自沉。中国驱逐舰也随即停火,并放下小艇前去打捞生还者。一部分德国海军官兵误会了中国人的好意,此刻德意志帝国海军的旗帜仍然在桅顶飘扬,并未降下表示投降,出于战士的本能,他们坚信小艇正载着敌人前来夺舰。为了宣布战斗还没有结束,一位德国上尉指挥一门88毫米炮击中了200码外赶来救援的“猎12”号驱逐舰,被激怒了的中国水兵立即恢复了炮击。这时自沉炸药也炸响了,“v197”号高悬着战旗沉入了大海。 几乎与此同时,一连串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造成的悲喜剧也悄悄的上演了。 而这场误会的起因,就是想要捡便宜的日本人因为通讯方面的失职所造成的。 日本舰队在偷偷地完成了集结后,便全速开赴赫尔戈兰岛。很快,日本舰队便到达了预定的伏击战场,而对于“日本增援舰队”全然不知的中***舰在看见两艘非己方的军舰的身影远远地经过时,立即合乎逻辑地将其判定为敌舰。 而实际上,出现在中国轻巡洋舰面前的,是日本装甲巡洋舰“春日”号。 “春日”号装甲巡洋舰的排水量为7628吨,舰长111.73米,宽18.9米,吃水7.32米。主炮为一门254毫米炮和两门203毫米炮,以及14门152毫米炮,10门80毫米炮和6门47毫米炮,动力系统为2部往复式蒸汽机,输出马力13500匹,最大载煤1180吨,最高航速20节,拥有4座450毫米鱼雷发射管,其水线装甲带为88至180毫米,甲板装甲50毫米,炮塔装甲150毫米,司令塔装甲75至360毫米。 “春日”号装甲巡洋舰是日本海军根据1903年提出的“三三舰队”紧急追加案而购买的。该级舰共2艘,即“春日”号和“日进”号。两舰舰原是意大利建造的,但下水后卖给了南美国家阿根廷,被阿根廷人命名为“里瓦达维亚”号和“莫雷诺”号,准备用来与智利海军交战。但后来智阿两国关系缓和,阿根廷人取消了购买合同,2舰遂被留滞于意大利的船厂之中。日俄战争前2舰被日本抢购,充实到了海军之中。两舰为典型的意大利风格,即主桅位于舰体中央,两座烟囱分别布置在主桅前后。 “春日”号于1902年3月10日在意大利热那亚的安萨尔多船厂开工建造,10月22日下水,1904年1月1日被日本人改名为“春日”,1月7日建成。2月16日回到日本横须贺港。4月6日被编入第1舰队第1战队。1904年5月14日,“春日”号在旅顺水域与中日甲午战争的功勋舰“吉野”号巡洋舰相撞,结果“吉野”号被直接撞沉。“春日”号后来参加了黄海海战与对马海战。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春日”号于1917年4月26日被编入欧洲派遣舰队,开赴英国参加对德作战。 ------------ (一百六十七)三岔口 (一百六十七)三岔口 此时由于乌云和浓雾的关系,周围的能见度极低,“春日”号装甲巡洋舰如同虎入狼群般的一头冲进了战场,此时的“春日”号也把出现在面前的中***舰当成了敌舰,连识别信号都没有发出,便向其中体型较大的军舰开始了射击。 面对中国海军的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春日”号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其254毫米主炮和203毫米主炮的强大火力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在“春日”号的快速而又猛烈的齐射攻击下,中国驱逐舰“猎19”号和鱼雷艇“角12”号猝不及防,中弹起火,很快便在爆炸中沉没。 看到“敌舰”的强大火力所带来的威胁,主炮全毁的中国海军“海州”号轻巡洋舰顶着弹雨快速接近了“春日”号的侧舷,在500码的距离上向“春日”号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鱼雷齐射。 和世界各国海军的轻巡洋舰不同的是,“海州”号所属的“海南”级轻巡洋舰的另一样主要进攻性武器便是她配备的十一具鱼雷发射管,可以对体型较大的敌舰进行致命的鱼雷齐射。 令人心惊胆战的十一道鱼雷航迹出现在了海面上,但可能因为能见度过低,也可能是粗心大意的关系,负责了望观察的日本水兵竟然没有发现这近在咫尺的危险,结果“春日”号接连被三枚鱼雷命中,在一连串的巨响之中爆炸成为了一堆燃烧的残骸,很快便沉没了。 在“海州”号完成了一次鱼雷齐射后,借着爆炸的“春日”号产生的熊熊大火,“海越”号轻巡洋舰注意到在已经被击毁的“敌舰”身后,又有数艘军舰的身影在向中***舰喷吐着炮火。“海越”号立即转向,让过侧舷,向前进中的敌舰打出了又一轮的鱼雷齐射。 “春日”号的爆炸给前进中的日本舰队造成了极大的震骇,差不多所有的日舰都开始了射击,炮口焰的闪光将天边映得一片通红,而此时一些军舰了望哨上的日本水兵突然发现海面上可怕的鱼雷航迹,大声的发出了警报,日本军舰汽笛长鸣,一艘接一艘的开始转向规避,一些日本军舰拼命的转动身子躲避在海面上飞蹿而来的鱼雷,日本舰队一时间乱成一团。 尽管日舰在第一时间进行了规避,但还是有军舰步了“春日”号的后尘。“明石”号防护巡洋舰成了第二艘被鱼雷击中的倒霉蛋。 “明石”号是日本于1894年8月6日在横须贺海军工厂开工建造的防护巡洋舰, 1895年5月27日命名为“明石”。1897年12月18日下水,1899年3月30日建成。1900年6月18日被编入常备舰队。8月6日被派往中国大沽,镇压义和团运动。日俄战争中被编入第2舰队第4战队参战。并被编入第1舰队第4战队参加了对马海战。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于1914年编入第2舰队,参加进攻中国青岛的战斗。随后又参加过日本入侵天津的战斗。1917年3月6日被编入欧洲派遣舰队第2特务舰队,前往欧洲海域作战。 “明石”号的排水量远比“春日”号为小,仅为2756吨,主要武器是2门152毫米炮和6门120毫米炮,航速20节。在看到“春日”号爆炸后,“明石”号一边开炮一边向“春日”号起火的方向冲去,试图对“春日”号进行救援,但却没想到被鱼雷击中。“明石”号的舰体远比“春日”号脆薄,一声巨响之下被炸断成了两截,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除了“明石”号,在阵列后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笠置”号巡洋舰也被一枚鱼雷击中,被当场剖腹,405名日本水兵连同他们的舰长一起葬身鱼腹,“笠置”号的沉没给予了周围的日本军舰以极大的震骇,很多日本水兵目睹“笠置”号沉没的惨状,使连日来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他们当中很多人患上了神经衰弱症,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后来甚至于因为歇斯底里精神崩溃,不得不被送回国内。 日本舰队因为鱼雷攻击而陷入到了巨大的混乱当中,此时的中国舰队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打的其实是“自己人”,看着海面上熊熊燃烧的舰艇残骸,很多中国海军官兵都发出了兴奋的欢呼。而为了帮助已经失去了全部主炮的“海州”号,“海越”号重新转向东面。这个决定需要冒相当大的风险,且不说“海越”号本身已经负伤,驱逐舰队因为高速机动而散落四处。此时攻击德国战列舰的计划已经出现了太多的变化,中国直卫舰队的指挥官判定“德国增援舰艇”正在迅速赶来。在又经过一阵短促的射击后,被突然出现的日本舰队追散的中国驱逐舰支队的8艘驱逐舰现身归队。随后很快便有电报从舰队总旗舰“共和”号战列舰上传来,贝蒂在电报中询问各舰所在位置,以及敌舰分布情况,并通报了日本舰队前来的消息,中国舰队的指挥官这才觉察刚才的战斗很可能是一场“误会”后,为了不影响军心,他并没有向部下做什么解释。“闯了大祸”的“海越”号巡洋舰又做了一个180度回转,召集其它各舰高速撤离。由于在刚才的恶战中,“海越”号的锅炉水管被日本人射来的炮弹打了个洞,在脱离战场之后,“海越”号的航速已经不足10节,指挥官决定利用战斗间隙进行紧急修理。不久,“海吉”号和“海锡”号奉命靠上舷来,四舰并肩停泊,轮机声沉寂下来,修理小组如同工蚁般的上下忙碌起来。此时的日本舰队派出驱逐舰侦察敌情,试图追击,它们仍在中国舰队的不远处徘徊,担任外围警戒的中国驱逐舰不时看到日本军舰在雾中穿进穿出,似乎在保持接触。 经过水兵们的疯狂努力,很快“海越”号的航速便重新恢复到了20节,除了两门机关炮以外的全部火炮均恢复使用。受伤远比“海越”号为重的“海州”号也修复了两门150毫米主炮,当受伤的中***舰轮机重新轰鸣之时,另一场战斗也即将开始。 在得到了德国战列舰的呼救信号之后,德国轻巡洋舰开始分散出动,为了赶时间,德国人没有刻意地在途中集结兵力,因此德国人的轻巡洋舰都是各自到达并投入战斗,彼此之间缺乏联系和配合。 首先出场的是“奥格斯堡”号轻巡洋舰,一位中国海军军官在报告中写道:“我们遭到一阵极为猛烈和精确的炮击。一次次齐射落在二、三十码的距离上,但无一命中。有两枚鱼雷向我们射来,瞄得很准但射程不足。”中国舰队的12艘驱逐舰立即投入反击,一条鱼雷擦过德舰舰首,另一条在舰尾下方滑过却没有爆炸,吃了一惊的“奥格斯堡”号扭头躲进雾中。激战多时的中国直卫舰队此时已经开始急着脱离这块是非之地,但还没等中国舰队退场,“富尔特”号轻巡洋舰又登上了舞台。离得最近的“海吉”号被迫转向,回头接战,但战斗经验不足的“海吉”号官兵这一次把“富尔特”号误认作是一艘火力强大的德国装甲巡洋舰,便一边开火一边不断的向贝蒂求救。贝蒂的第一个反应是让日本人分出两艘巡洋舰前去支援,但日本人却坚决不肯分兵,而是要把舰队牢牢地集中在手上,日本人很快带着全部军舰驶来。而此时在“海吉”号疯狂的鱼雷攒射之下,“富尔特”号也不得不退却了,中国舰队再次转向撤离,两个多小时的激战已经让中国轻型舰艇个个带伤,弹药消耗也极大,很多头一次走上海战战场的中国水兵身心俱疲,战斗力严重下降,出于对同日本人合作的厌恶,“海越”号巡洋舰在向日本舰队发出了“敌舰正在快速集结”的警告信号之后,撤出了战场。 中国直卫舰队的撤出和日本舰队发来的战况报告(日本人也没有意识到是中国人揍了他们一顿)使贝蒂意识到德国战列舰队虽然遭到重创,但轻型舰艇仍然是巨大的威胁,此时的贝蒂正率领“共和”号全速向“宪法”号和“自由精神”号同四艘德国“拜恩”级战列舰激战的战场赶去,为了支援陷入困境的中国舰队,他把属于“共和”号直卫舰艇的“海南”号轻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派向刚刚发生混战的战场,支援那里的中国舰队。但贝蒂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命令,更加剧了战场的混乱。 因为此时日本舰队的主力舰,悄无声息的登场了。 正当日本巡洋舰队疲于应付“德国轻巡”地狱般可怕的鱼雷进攻时,加藤宽治和他的2艘战列巡洋舰以及4艘驱逐舰正徘徊在西北30英里处。他整个上午到现在都在监听湾内的电讯,从电讯显示出的信息,“天才”参谋长佐藤铁太郎判断出了日本巡洋舰队与中国雷击舰队之间发生了“误会”,也知道中国舰队“正在陷入困境”。中国人在4个小时的时间里只是断断续续地向西挪动了17海里,现在又在离赫尔戈兰岛仅19海里的敌方腹地被德国人拖住了。德国援兵显然“正在不断到达”,已经出现了四艘德国巡洋舰,其中一艘有可能是大型装甲巡洋舰。这也就是说,即便“鞍马”号和“伊吹”号在场,也不足以确保占据上风(希佩尔是德国战列巡洋舰队司令官,也是赫尔戈兰湾的最高守将)。糟糕的是,根据加藤宽治手头的潮汐时刻表,他清楚地知道德国人在午后不久就可以出动战列巡洋舰,届时若是面对德国公海舰队自日德兰一役后残存的战列巡洋舰的阵容,他的2艘“准战巡”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自保尚且存疑,更不用说支援了。 加藤宽治在“鞍马”号的舰桥上来回地踱着步,作为日本舰队的最高级军官,胜败就取决于他的一个决定。而眼下要作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他现在无法坐视自己的前卫巡洋舰队遭到敌人围攻而无动于衷,但如果挥师前进,就会将自己暴露在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以及水雷和德国潜艇的威胁之下,此时的他,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捡中国人的便宜了,而是如何使自己的舰队在这场混战当中全身而退。 “我认为德国潜艇的威胁不大,因为现在海面非常平静,雾已经散了许多,德国潜艇伸出水面的潜望镜很容易被发现,因此潜艇不太敢过于接近我们的船以避免挨撞,况且潜艇的水下速度尚不足以追踪高速前进的巡洋战舰。” 佐藤铁太郎知道加藤宽治在担心什么,用恳切的语气对他说道。 加藤宽治皱了皱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由于德国重型舰艇的出港时间已经临近,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我应该前去支援和索敌,但如果损失一艘宝贵的巡洋战舰,全体日本国民都不会宽恕我。”加藤宽治叹了口气,似乎为自己原来想要捡便宜的想法而感到后悔。 “我们一定要去。”佐藤铁太郎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刚才中国人的电讯里还说过他们曾经遭遇过德国人的战列舰,现在还没有涨潮,德国人的重型舰艇不可能出动,我认为他们碰到的,是已经受伤想要逃回赫里果兰湾的德国战列舰。如果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将他们送进海底。” 听了佐藤铁太郎的这番话,加藤宽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率领日本舰队的主力向东南方向急驰而去。 而此时此刻,日本巡洋舰队终于和德国轻巡洋舰交上了手。 在中国舰队撤离后,痛骂了一番“贪生怕死的支那猪”的日本巡洋舰队继续搜索前进,而此时海雾在海风的吹拂下散去了很多,能见度急剧升高,“吾妻”号装甲巡洋舰前方6英里处的前卫驱逐舰“木神”号随即发现了一艘德国轻巡洋舰。 在接到了支援和接应受伤的战列舰进港的命令之后,德国轻巡洋舰“珀尔修斯”号从埃姆斯河口出航,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截到了日本巡洋舰队的前面,由于浓雾的掩护,日本舰队离德国海岸实在是近得可以。“珀尔修斯”号自南而北横越日方舰首,并发动舷侧齐射,迫使部分日舰转入同向交战,以延缓日本舰队的前进速度。“珀尔修斯”的炮手技术不错,频繁形成跨射,但却无一命中。6艘日本驱逐舰立刻发动雷击,射出的鱼雷也同样落空。在双方交火近20分钟后,“珀尔修斯”号突然发现左舷前方出现了浓重的黑烟,这是中国海军“海南”号轻巡洋舰和另外2艘同级姊妹舰“海吉”号和“海锡”号,以及4艘驱逐舰。 “珀尔修斯”号立即右转脱离,刚好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次齐射,对此一名德***官在日记中赞叹道:“敌舰虽说是在转向,但他们的第一次齐射也打得非常近,没过多久我舰就数次中弹。”在“海南”号上的中国海军官兵着看着对手“很明智地像头雄鹿一样的逃跑了”。但南逃的“珀尔修斯”号一头撞上了日本舰队的主力,随着加藤宽治的一声令下,6艘日本驱逐舰展开了攻击队形,全速向德舰突进,为了提高命中率,许多驱逐舰一直冲到了1000码内。腹背受敌的“珀尔修斯”号此时不断被炮弹击中,她绝望地将火力集中到来袭的日本驱逐舰身上,这固然是为了反制雷击,但更象是出于临死前拉人垫背的觉悟。她的射击惊人地准确,冲在最前面的“木神”号驱逐舰刚刚射出两条鱼雷,就接连挨了三发105毫米炮弹,烟囱被打飞,弹药开始殉爆,舰长上原太一中佐双腿负伤,但仍坚持留在舰桥上指挥,但该舰很快又被击中舰桥,上原太一和四名军官当场阵亡,“木神”号紧接着又挨了一炮,被击中了要害,在一声巨响中炸成两段,消失在了海面上。紧随其后的“槲”号驱逐舰运气不错,没有中弹;但三号舰“晓”号却被一次齐射打中了四发105毫米炮弹,立即失去动力。这时一艘赶到战场的德国鱼雷艇向“晓”号射出了一枚鱼雷,在深灰色的海水中犁出一道不断延伸的白色气泡尾迹,此时的“晓”号舰上起火,左侧轮机已经完蛋,舵被卡住,根本无力躲闪鱼雷。鱼雷正中舰体,“晓”号的舰体被猛烈的爆炸掀出了水面,落回水里后又是一阵剧烈摇晃,然后在一瞬间分解成了零件。 ------------ (一百六十八)伯爵帝侯同归天 (一百六十八)伯爵帝侯同归天 看到接连损失了两艘驱逐舰,恼羞成怒的日本人将全部炮火倾泻到了“珀尔修斯”号上,“珀尔修斯”号虽然竭尽全力的同日本军舰作战,但在排水量9307吨的“吾妻”号装甲巡洋舰203毫米主炮和152毫米副炮的狂暴打击下,很快失去了抵抗能力,但哪怕是击沉这样一艘轻巡洋舰,“吾妻”号也进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炮轰才告成功――日本人的苦味酸炮弹同样存在穿甲能力不足的毛病,最后“珀尔修斯”号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火光和爆炸声中沉没了。 而正当“吾妻”号上的日本官兵看着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珀尔修斯”号和挣扎在海水当中的德国海军官兵而狞笑不已的时候,远处灰暗的天空下突然闪过一片红霞般的光芒,紧接着是雷鸣般的巨响,空中突然传来大口径炮弹穿破空气时发出的刺耳呼啸声,还没有等到日本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吾妻”号的周围便掀起了高高的水柱。 很快,日本人从望远镜中发现开火的竟然是一艘德国战列舰! 德国战列舰精准的炮火让日本人惊恐不已,在“鞍马”号上的加藤宽治立刻下令驱逐舰上前攻击,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冲在前面的“吾妻”号便中弹了,加藤宽治看到“吾妻”号腾起一团又一团巨大的火焰,修长的舰体在爆炸中折断成了两截――“吾妻”号在短时间里连中8发大口径炮弹,发生了弹药库爆炸――剧烈的爆炸竟然将“吾妻”号的舰底炸出海面十几米高,包括舰长八木良一在内的650余名日本海军官兵无一生还。 “是‘威廉王储’号。”站在“鞍马”号舰桥上的佐藤铁太郎对加藤宽治说道,“它只用两座主炮塔开火,竟然还这么厉害。” “我们一定要打沉它!加藤宽治看着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吾妻”号装甲巡洋舰,一时间恼羞成怒,他挥舞着胳膊,大声地下达了作战命令,“让‘伊吹’号跟上来!我们送他们去下地狱!” 虽然“吾妻”号的沉没给了日本人的士气以很大的打击,但当日本人看到远处步履蹒跚的德国战列舰只有孤灵灵的一个时,日本人的勇气似乎又恢复了。没有等到在“鞍马”号上的加藤宽治下令,12艘日本驱逐舰便高速向“威廉王储”扑了过去。 知道已经闯进了敌人包围圈的“威廉王储”号也看到了远处出现的两艘日本“准战巡”,它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毫不在意了,两座残存的主炮塔不断的喷吐着长长的火苗,而副炮也将周围的海水变得沸腾起来。 日本驱逐舰高速接近“威廉王储”号,连续不断的射出了鱼雷,然后飞快地转舵逃命,“榆”号驱逐舰可能是贪功心切,一直冲到了“威廉王储”号约500码的距离才发射鱼雷,就在“榆”号驱逐舰射完鱼雷准备转向跑路时,“威廉王储”号主炮射出的一发350毫米大口径炮弹击中了这艘可怜的日本驱逐舰,“榆”号仿佛一条玩具小船般的被从海浪当中掀了起来,在一声巨响之中断成了两截,而几乎与此同时,“威廉王储”号的舰尾也被“榆”号射出的鱼雷击中,腾起了高高的水柱。 由于被击中了舰舵,“威廉王储”号开始在海上缓慢地兜起了圈子,直向日本舰队迎头驶来。见到有机可乘,加藤宽治立刻指挥“鞍马”号和“伊吹”号迎了上去,“鞍马”号的305毫米主泡在12000码的距离上开始了齐射,紧接着“伊吹”号也跟着开火了。 一发又一发305毫米炮弹向“威廉王储”号飞去,击打在德国战列舰布满累累弹伤的躯体上,发出夺人心魄的巨响,看着德舰身上发出的道道炫目的闪光,加藤宽治知道自己的火炮威力不足,照这样的打法,哪怕是对方放弃抵抗,想要击沉这艘德国主力舰,最少得轰上两三个小时。 已经卡死的舰舵带着“威廉王储”号向日本舰队怀中靠去,看到德舰火力不强,其它的日本军舰也纷纷聚集过一来,用各种各样口径的炮向“威廉王储”号射击,而此时又有两枚日本驱逐舰射出的鱼雷击中了“威廉王储”号的舰体,“威廉王储”号的舰体剧烈地抖动起来,主炮也沉寂了下来。 看到德国战列舰的主炮哑了,惊喜若狂的日本人靠了过来,用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炮围着这艘巨舰开火。一名“鞍马”号上的日本军官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们向她逼近,每次齐射都能击中,她已经被黄色的火焰和黑色的浓烟所包裹……两个烟囱全都塌了下来,从两舷破口处探出头来的红色火舌表明船体内部火势熊熊……她的主桅慢慢倾斜,就像一棵大树,缓缓地躺倒在了前甲板上。……我们后来救上来的舰体内的幸存者提供了更多的战斗细节,他们手持电筒,在渐渐倾斜的舰体内部摸索逃生,炮手、传声管员、弹药输送小组都被炸成了碎片。上层甲板上满是废墟、火焰、灼热和尸体,我们的炮弹爆炸残留物形成的令人窒息的黄绿色气体四处蔓延。”为了不让“威廉王储”号落入到敌人手中,“威廉王储”号的舰长汉斯.冯.佩奇中校下令将军舰自沉,并命领全体船员穿上救生衣”,他下达完命令,便跨出司令塔,旋即中炮身亡。但战意旺盛的舰务官鲁夫少校拒不从命,他下令继续战斗,由于主炮全都毁不堪用,德国人便用副炮坚持还击。一位日本军官面对此情此景,油然生出敬意:“‘威廉王储’号表现出不可思议的勇敢……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时已是彻底的残骸,整个舰体中部已经沦为一个冒烟的地 狱,但她仍用两门舰首炮廓和一门尾炮喷吐出愤怒和抗争的炮火,就象一头受伤发狂的老虎。” 在日本军舰的疯狂围攻下,“威廉王储”号的抵抗终告停止,加藤宽治也下令停火,“白砂”号驱逐舰放下了小 艇,救起了56名落水者。看到德舰甲板上挤满了移动不便的伤员,“白砂”号冒险接近“威廉王储”号。约220人在火焰和浓烟之中撤到了日本驱逐舰上。但有一位在运送伤员时表现得非常积极的年轻德***官此时却拒绝离舰,日本人虽然百般劝解,但那名军官只是站着不动,高傲地向日本人敬了个礼,简单地说:“谢谢,不。”“威廉王储”号终于沉没了,那名德***官最终没有能够获救。 伴随着“威廉王储”号的沉没,这场“三岔口”式的混战总算告一段落,加藤宽治清点着自己的战果,虽然以一大票巡洋舰和驱逐舰才换来了击沉敌人一艘战列舰,但他总算保住了“鞍马”和“伊吹”两条准战巡,这样的结果,已经让他谢天谢地了。 而让加藤宽治意想不到的是,很快,败下阵来的德国战列舰和他们的致命追击者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共和”号恢复动力之后,贝蒂地直没有能够看到敌舰,此时的他仍然尽力保持着对整个舰队的指挥,而他并不知道,德国人无论战列舰还是轻型舰艇虽然已经被打散了,但德国人的轻巡洋舰却一次次钻出大雾,看到落单的协约国舰只便试着攻击,而当大批协约国舰艇杀到时又被迫退去。这种打法虽然对协约国舰队的威胁不大,却有效地拖住了追击者的步伐。由于贝蒂不清楚目前的战况,只能被动地等待,而他很快便得到报告,因为浓雾的阻隔,追击德国人的中国战列舰全都失去了目标(一方面是北海变幻莫测的天气的原因,一方面则是中国海军官兵们的战斗经验不足,遇到此类情况应对不当),贝蒂只好下令集合,但命令下达了好久,却一直不见回音。 正当贝蒂心焦气躁之时,一个巨大的灰色舰影突然自西方的雾中浮现,此时贝蒂不知怎么,心头涌起了某种大难临头般的不安与紧张。但这种不愉快的味道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了望员大声报出“宪法”号的名字,舰桥上的愁容在瞬间烟消云散,轻松和欢乐的波浪席卷全舰,不一会儿,另外四艘中国战列舰也顺次出现在了视线中,“她们各自紧随着前舰的尾迹出现,如同特快列车一般风驰电掣而过。”一位英***官在日记中兴奋地写道,“战舰的甲板上空无一人,烟囱喷吐着股股浓烟,巨大的炮塔探出长长的炮管,向前高高的昂起,似乎渴求着战斗。”一艘中国驱逐舰上的一位中国上尉也目睹了同一景象:“‘共和’号、‘民主’号、‘宪法’号、‘自由精神’号、‘民族’号和‘独立’号一齐向我们驶来,恰似上古神兽行走于一群猫犬之间。她们如洪荒怪兽一般庞大、冰冷和凶悍,看起来是如此坚固,如此的震人心魄。她们跟随着我们的脚步,追击敌人来到了这里,我们把方才的敌人指给她们看……随后各奔西东……片刻之后我们便听到了巨炮的轰鸣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首先有人报告听到远处传来炮声。不久在左舷的雾中隐约现出炮口闪光,开始只是时隐时现的微微亮光,很快就能辨认出些许橘红和金黄的色彩。过不多久,‘威廉王储’号千疮百孔、火魔肆虐的躯体出现在眼前,几艘日本巡洋舰正毫不手软的射击,他们射出的炮弹又引发了更多的爆炸和更大的火灾。……我想日本人当时看到我们出现时一定非常惊异,他们会担心我们夺走他们的战绩,可惜他们错了,雄狮当然不会跟鬣狗争抢猎物,很快,旗舰下令左转绕行,让日本人独自享用他们的美味。” 很快,中国战列舰队与轻巡洋舰和驱逐舰队发生目视接触,起初粘住中国舰队不放的“奥格斯堡”号和“富尔特”号见势不妙,立即掉头跑路,“奥格斯堡”号成功的逃脱了,而“富尔特”号的运气显然不够好。贝蒂凭借中国快速战列舰的速度优势,轻松切断了“富尔特”号的退路,并始终将其保持在视线内。在7000码的距离上,“富尔特”号成了一个绝好的移动靶,“‘共和’号的炮塔缓缓的转动着,指向那个可怜虫……不一会儿,巨炮便轰鸣起来,其它各舰也相继开火。”一位英***官写道,“不一会儿,德国巡洋舰舰就被重型炮弹击中多次,她勇敢地用她那小小的6英寸(实为105毫米)炮瞄准我舰司令塔还击。有人感觉到小不点的6英寸炮弹击中了指挥塔装甲,弹片嘶嘶地飞开了。几分钟内,那艘德国巡洋舰就成了一堆刻钢铁。” 而就在这时,一艘双烟囱的德国战列舰驶出浓雾,出现在了贝蒂面前,这是刚刚抵达战场的“大选帝侯”号,她对于战况还懵懵懂懂,航线恰好横越过“共和”号的舰首。贝蒂立即抛下垂死的“富尔特”号,扑向新的猎物。沈鸿烈命令枪炮官切换射击目标,“枪炮官迅速将主炮塔从左舷转到右舷,重新开火。我们进行了三次猛烈的齐射,敌舰完全被火焰和爆炸所包围,我只看见不断的爆炸和高高升腾起来的水柱。”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大选帝侯”号的闪避效果微乎其微,“第一次齐射在大约330码处形成近弹,第二次的落点已非常接近,掀起的水柱淹没了前甲板。”“共和”号的第三次齐射命中了目标,其余各舰也相继加入。 中国战列舰在3000至6000码的距离上射击了约20分钟,在目标周围不断掀起连串的倒挂瀑布。“大选帝侯”号的中弹数字已经无法统计,她完全被大火和浓烟包裹。 即使是在这场一边倒的畅快战斗中,贝蒂心中的弦依然崩得紧紧的,由于长时间的作战,中国战列舰的弹药和燃料都消耗很大。随行的中国驱逐舰不断的发现了一些露出水面的水雷。而德国潜艇仍然是贝蒂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在确定“大选帝侯”号已经完蛋了之后,贝蒂抛下这艘奄奄一息的德国战列舰转头回驶,并向湾内全体协约国舰艇发出撤退信号。 虽然此时距离他加入战场还不到50分钟,但贝蒂清楚地知道,他还有另外的目标需要攻击。当中国战列舰队经过仍然坚持在水面上的“富尔特”号时,“共和”号在2500码距离上用两个前炮塔齐射两次,把这堆残骸送入海底。四艘驱逐舰刚想靠上去救援,却发现了潜望镜的踪迹,只好转舵离开。 “大选帝侯”号上的人们看着中国战列舰队转身离去,不禁庆幸不已。但是由于灭火设备全毁,舰上的火势已经失去控制,官兵们在舰长的带领下,集合到了前甲板上,准备弃舰,他们向德皇三呼万岁后齐唱德意志帝国国歌,连伤员也参加了进来。在一些士兵的提议下,又为军官们欢呼三次。万幸的是,过了不一会儿,德国轻巡洋舰“丽塔”号和“斯特劳斯”号出现了,救起了幸存者。有一段时间“大选帝侯”号上的火势渐息、爆炸也减少了,爱舰心切的舰长便准备要求“斯特劳斯”号拖带。然而就在这时。“大选帝侯”号却突然倾覆沉没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最大动力!)1862年夏,马克思在他的《中国纪事》一文中指出:“(太平天国)除了改朝换代以外,他们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任务,他们没有任何口号,他们给予民众的惊惶比给予旧统治者们的惊惶还要厉害。他们的全部使命,好像仅仅是用丑恶万状的破坏来与停滞腐朽对立,这种破坏没有一点建设工作的苗头……太平军就是中国人的幻想所描绘的那个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国才有这类魔鬼。这类魔鬼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马尾造船厂的舰船设计师们在设计“海瑞”号的时候,充分考虑了中国现时国情,由于中国缺油而多煤,由此该舰的动力舱室被设计的很长,烟囱也多达4座,就是为了用效率较低的燃煤锅炉配三膨胀往复机让该舰的航速能够达到30节。至于为什么坚持使用三膨胀往复机而不采用新式的涡轮式蒸汽机,则是因为三膨胀往复机的维护比涡轮机要简单得多,可以减轻中国海军的压力。由于中国海军本身就缺少足够的舰艇,大批主力舰艇前往欧洲参战更加剧了这一困难,为了防卫警戒漫长的海岸线,中国海军高层的一些人打算让新下水的军舰能够承担自北跨南的高强度勤务任务,也就是俗话说的“当驴使”。在这种思路的影响下,“海瑞”号采用这样的设计方案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某个地方:良知没有价值,法律没有尊严,道德没有底线,民众没有权利,夫妻没有忠诚,感情没有纯净,ld没有真言,食品没有安全,环境没有明天,产权没有保护,人文没有出路,创新没有市场,贪婪没有止境,思想没有信仰。。。问:这是哪? 卡扎菲被枪杀的现场内幕:卡扎菲被捕后,大喊大叫,他不断重复一句话,我是假的,我是假的。士兵有些相信了,问了句:真的在哪?卡扎菲说了句让他后悔一辈子的话:“真的在中国”。士兵面无声色,抬起枪对准卡扎菲就是一枪,说道:“中国就没有真货!” (未完待续!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790398083 ------------ (一百六十九)脱逃 (一百六十九)脱逃 贝蒂和徐振鹏沈鸿烈等人纷纷摔倒在了舰桥上,而就在这时,“共和”号战列舰的406毫米主炮也开火了,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远处传来了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由于刚才摔倒的时候头磕碰到了装甲钢板上,贝蒂感到头昏眼花,但当他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时,他马上一跃而起,目光焦急地循声望去,立刻看到了那里腾起的熊熊火光。 “打的好!就这样!狠狠地打!送他们下地狱!”贝蒂看到中弹的德国战列舰的身影,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大叫起来。 此时在“共和”号身后的“宪法”号也发现了目标,跟随着“共和”号一起开火了,紧接着“自由精神”号也开始向敌舰射击起来。 406毫米巨型炮弹接连不断的砸中德舰,德舰的舰体不断的升腾起巨大的火焰,贝蒂焦急地举起了望远镜,却突然感到头顶有丝丝的细流从额头淌下,模糊了望远镜的镜头。 贝蒂下意识地用手抹了一下,手指立刻沾满了鲜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了伤,一位军官见状,一边大声地呼喊着医生,一边用一方白手帕捂住贝蒂头顶的伤口。 贝蒂对部下的动作丝毫没有感觉,他用袖子擦了擦望远镜筒上的血迹,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此时六艘中国战列舰都已经向敌舰开火,炮弹密如雨点的射向德舰,德舰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成了一堆漂浮在海面上的废钢铁。 面对这样强大的火力,没有任何军舰可以经受得住这种打击。 而尽管遭到了可怕的炮火摧残,但德舰却仍然顽强地停在海面上不肯下沉,德***舰的结实程度也着实让中国水兵们开了眼。 “‘海豹’号驱逐舰发来电报,说敌舰是‘边境伯爵’号。”一位军官向贝蒂报告道,“敌舰已经丧失战斗力,‘海豹’号打算对其进行鱼雷攻击。” “好吧!”贝蒂不想在这艘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敌舰身上再浪费炮弹,于是下令各艘战列舰停止射击,改由驱逐舰发动鱼雷攻击。 尽管到现在为止贝蒂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占有绝对的优势,但对于到现在还没有现身的四艘“拜恩”级战列舰,贝蒂仍然保持着一丝应有的警惕。 作为一位业务熟练的海军宿将,对于经过长时间战斗的中国战列舰的弹药和燃料消耗,贝蒂的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 “‘海豹’号、‘海狮’号和‘坚强’号正在向敌舰驶去。”一位军官报告道。 “走,让我们看看日本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贝蒂抬起了手腕,提了提粘满鲜血的袖管,看了看手表上指示的时间,“希望德国佬剩下的主力舰全都在那里。” “我们的燃料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一位军官提醒好战成性甚至可以说有些鲁莽的贝蒂,“我们现在返航还刚好够用。” “大不了让巡洋舰把我们拖回去好了!”贝蒂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血迹,狠狠地说道。 此时,英国驱逐舰“海豹”号已经接近了在海面上无助地漂浮着的“边境伯爵”号。 “啊!我的上帝!” 看到奄奄一息的“边境伯爵”号,“海豹”号上的一位负责观察的英国海军军官忍不住大声的感叹起来。 此时“边境伯爵”号的的舰体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几乎失去了它原来的形状,浓重的黑烟不断地从各个地方猛烈地向外喷冒着。舰面的上层建筑,烟囱、桅杆、舰桥等等通通都被炮火打掉了。在浓烟下,阴郁灰暗的舰体上,可以看到一条条高高蹿起来的红色火舌。但是,吸引英国人注意的,即不是浓烟,也不是烈火,而是“边境伯爵”号周围接连不断升腾起来的巨大水柱。在远处,六艘中国战列舰的主炮和副炮正朝着它倾泻着大量的炮弹。遍体鳞伤的“边境伯爵”号没有一刻不被近失弹的水柱所包围。密集的弹雨使英国驱逐舰根本无法靠近,驱逐舰上的人们尽量不去注意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海面,尽量的仔细观察。而这时英国人又看到了另外一种情象:在“边境伯爵”号疮痍满目的舰体上,从舰首到舰尾,炮弹接二连三地在爆炸,烈火浓烟象火山爆发那样的向外喷冒。英国人能够清楚地看到,“边境伯爵”号的所有主炮塔都已经完蛋了,有一座炮塔的顶盖被整个的掀掉了,炮口高高地昂起,而另一座炮塔的炮口却无力地垂向最大的俯角。但是,在靠近舰尾的一个地方,一门火炮却还在射击。它歪歪斜斜地向远处模模糊糊的一艘中国战列舰射出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英国人看到,在烈火和浓烟中,一些德国水兵仍然在奋不顾身地设法装弹、瞄准和射击! 很快,中国战列舰一艘接一艘的停止了炮击,海面上变得安静下来,“海豹”号大着胆子接近了“边境伯爵”号,就在它冲到近前的一瞬间,英国人看到了一副令人惊叹不已的景象!“边境伯爵”号上竟然还有不少的人影在那里晃动,他们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和升腾起的火焰当中不可思议地依然活着!这些人爬过破败不堪的舱面,从烈火熊熊的战舰上跳进波涛翻滚的大海里。 此时“海豹”号上的舰员们亲眼目睹了这个时代的海军的威力的最高表现,目睹了这艘曾经在日德兰海战当中给英国海军以巨大伤害的军舰是怎样被高度集中的强大火力所摧毁。此时的英国人,对于这样强大的力量竟然出自于他们以前一向看不起的中国人的战舰,心里未免泛出阵阵的苦涩。 当“海豹”号和其它几艘英国驱逐舰驶近“边境伯爵”号时,“边境伯爵”号已经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破损不堪了。巨大的舰身正在缓缓下沉。“海豹”号在近距离向“边境伯爵”号的右舷发射了两枚鱼雷。紧接着“坚强”号驱逐舰绕到了“边境伯爵”号的左舷,也射出了两枚鱼雷,伴随着四声巨响,“边境伯爵”号巨大的舰体在弥漫的烟雾之中翻沉在了北海的波涛之下,海面上只留下无数漂浮着的碎片和在水面上拼命挣扎着的德国海军官兵。 “‘边境伯爵’号被击沉了,长官。” 一位军官向把头缠得如同穆斯林一样的贝蒂报告道,贝蒂的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他点了点头,下令舰队向日本舰队激战的方向开去。 “让我们看看,日本人都碰到了谁。” “伯尔尼中将的舰队回来了,”这时一位参谋向贝蒂报告道,“他们曾同德国人的四艘战列舰进行过短暂交火,而后失去了目标。” 听了参谋的报告,因为接连击沉了三艘敌舰而变得兴奋的贝蒂,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要是放跑了他们,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贝蒂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看了看周围的部下,沉声说道,“让我们抓紧时间行动吧!先生们!” 几位军官忙着传令,很快,“共和”号战列舰庞大的身躯开始转向,朝着日本舰队所在的方向驶去。 “我们打中他们了!” 在“国王”号的舰桥上,巴恩克中将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着战况,一边说道。 此时,一团巨大的烟柱正从“伊吹”号上高高地升起。 布劳宁豪斯舰长也从他的望远镜里看到了同样的情景。 “那是一艘日本军舰。”布劳宁豪斯说道,“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伊吹’号。” “是一艘大型装甲巡洋舰,不过日本人好象是把它当作战列巡洋舰的。”巴恩克中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冷笑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跑得这么慢的战列巡洋舰。” “如果我们的主炮塔还有一个能够使用的话,我们刚才就可以打沉它了。”布劳宁豪斯的话里隐藏不住深深的惋惜之意。 由于“国王”号同中国战列舰苦战多时,受创极重,在好容易摆脱掉敌舰的追击来到赫尔戈兰湾时,只有一座主炮塔还可以使用,而这时“国王”号恰恰又碰到了前来拦截的日本舰队,早将生死置于脑后的德国人被日本舰队发现后当即开炮,已经被德舰打晕了头的日本巡洋舰队立刻四散奔逃,看到德舰已经受了重伤,捡便宜心理又占了上风的加藤宽治率领“鞍马”号和“伊吹”号上前向德舰发起了猛攻,但却没有想到不但便宜没有捡到,反而让德国人给狠狠修理了一番。 炮战一开始,“国王”号战列舰的350毫米主炮就准确的击中了“鞍马”号,将其舰面变成一片火海,“鞍马”号的两座主炮塔全部被废,所幸轮机无损,在一片浓烟之中,“鞍马”号狼狈地逃离了战场。 “鞍马”号逃离后,“伊吹”号继续同“国王”号交战,虽然“国王”号现在只有两门350毫米主炮可以使用,但德国大口径穿甲爆破弹的威力却是“伊吹”号这样“薄皮大馅”的“准战巡”所无法承受的,而尽管“伊吹”号的305毫米主炮多次击中了伤痕累累的“国王”号,却因为炮弹威力不足的关系,始终无法给予“国王”号以真正致命的伤害。而在连中了两发“国王”号射出的350毫米炮弹之后,“伊吹”号也和“鞍马”号一样,忙不迭地拉烟逃命去了。如果不是“国王”号重伤之下难以追击,弄不好这两艘日本“准战巡”就要挂在这里了。 “还没有总旗舰的消息是吧?” 看着带着烈火和浓烟消失在雾中的日本军舰,巴恩克中将问道。 “没有。”布劳宁豪斯舰长摇了摇头,“从我们和他们分开后,就一直没有收到任何信号。” 听到布劳宁豪斯的回答,巴恩克中将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莫名的欣慰之意。 “那就是说,他们可能平安的回家了。”巴恩克中将说道,“我们总算保住了公海舰队的火种。”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布劳宁豪斯叹息着说道,“这一次的战斗表明,我们又失去了制海权,回到了日德兰战役以前,而我们的敌人,却变得更加强大。” “中国人的战列舰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等我们的‘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和‘约克’级战列巡洋舰下水,我们会再取得一次日德兰战役一样的胜利,重新夺回制海权的。”巴恩克中将充满信心地说道。 “发现敌舰!”了望哨突然大声的喊叫起来。 巴恩克和布劳宁豪斯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望远镜,果然,在茫茫的雾霭当中,一艘接一艘巨大的舰影闪现在了眼前。 “是中国人的战列舰。”布劳宁豪斯认出了来的是谁,不由得有些绝望地说道。 “为了德意志帝国海军的荣誉,我们只能选择战斗。”巴恩克中将看了看舰长,用沉痛的声音说道。 象是知道他们会作出如此的选择,没有等到他们下达命令,“国王”号仅剩的一座主炮塔便开始轰鸣起来。可能是因为处于绝境的关系,德国炮手的射击异乎寻常的准确,第一次齐射便准确的击中了目标。看着巨大的中国战列舰上腾起的火光,巴恩克忍不住再次赞叹起来。 “小伙子们今天的表现已经不能用‘出色’这个词来形容了。” “国王”号的炮火立时招来了可怕的报复,中国战列舰一艘接一艘的向它开火,整个海面顿时沸腾起来,随着隆隆的炮声和阵阵的弹雨,“国王”号的周围激起了无数高大的水柱,从中弹的舰体喷出的浓烟,夹杂着火炮发射的硝烟,在波涛汹涌的灰色海面上空旋绕飘浮着。 “是他们在打‘国王’号,是吗?” 此时,在不远处的浓雾之中,四艘弹痕累累的“拜恩”级战列舰正悄无声息的快速行驶着,在舰桥上,一位军官将截听到的敌舰无线电通讯信息交给了舍尔时,舍尔下意识的问道。 自从借着浓雾的掩护成功的脱离了中国战列舰的攻击之后,根据舍尔的命令,四艘“拜恩”级战列舰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并且全力监听着赫尔戈兰湾交战各舰的通讯,因而舍尔能够清楚地知道战场的情况。 “是的,将军。”这名军官有些难过地说道,“根据我们截听到的消息,‘边境伯爵’号、‘大选帝侯’号和‘威廉王储’号都被敌舰击沉了。现在他们正在进攻‘国王’号。” “明知道我们的战友在遭受劫难,而我们却无法采取行动,没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事情了。”舍尔叹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拜恩”号战列舰已经被打得扭曲变形的前主炮塔,悲哀地摇了摇头。 此前和中国六艘大型战列舰的交战,是舍尔永远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噩梦。 如今这四艘好不容易借助“上帝的呼吸”(北海突如其来的浓雾)逃出中国舰队包围的“拜恩”级战列舰,战斗力已经下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此时面对优势的敌人,如果贸然投入战斗的话,只怕不但救不了“国王”号,很有可能还会把自己全都搭进去。 此时的舍尔,只能接受一个逃兵的耻辱。虽然他知道,此时“国王”号上的巴恩克中将和他的部下,就是知道了他的决定,也不会怪他。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一位参谋军官看到舍尔脸上现出的不忍表情,指着不远处出现的一座航标灯塔说道,“我们就要到家了,绝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们。” 舍尔面色阴郁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火光,转身离开了舰桥,来到了军官餐厅里。此时餐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在战斗告一段落之后,饥肠辘辘的军官们轮流来到这里享用面汤、热咖啡和罐装牛肉。看到舍尔进来,军官们上前和他用力握着手打着招呼,庆贺大家彼此都还健在,期盼着能够重新看到基尔运河的铁桥,舍尔看到大家的脸上都带有死里逃生的庆幸笑容,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叹息起来。 此时,餐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闷雷似的爆炸声,几名军官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舷窗,而舍尔则端座在那里,呷了一口热咖啡,并没有和他的部下一样转头去看。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是不忍心去看。 “它爆炸了。” 在“共和”号战列舰的舰桥上,中美英三***官一同举着望远镜,看着在火焰和浓烟中挣扎着的“国王”号,此时“国王”号还在发生着断断续续的爆炸,少半截舰体已经没入水中,但仍然不肯沉没。 “命令各舰停止炮击。”贝蒂透过望远镜,看着正将伤员抬上救生艇的德国水手,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 (一百七十)画饼充饥终不再 (一百七十)画饼充饥终不再 “共和”号战列舰的主炮停止了射击,沈鸿烈下达了救援命令,中国驱逐舰“猎17”号奉命驶向行将沉没的“国王”号战列舰,对德国人实施救援。 此时的贝蒂正想下令继续展开搜索,了望哨突然大声的喊了起来:“左舷发现潜望镜!” 舰桥上的人们听到喊声后全都吃了一惊,徐振鹏和沈鸿烈举起望远镜,顺着了望哨所指的方向望去,他们只隐约的看到了一丝泛白的浪花。 所有的人都紧盯着海面,但过了好久,另人望而生畏的鱼雷航迹却并没有出现,舰桥上的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潜艇。”贝蒂看到两位中国海军将领神情紧张的样子,笑了笑,象是安慰他们似的说道,“潜艇在浅海区尤其是类似赫里果兰这样的多岛屿和暗礁的海域,事实上可供机动的范围是很有限的,对我们构成不了威胁。” “是的,在这一带海域,鱼雷艇和驱逐舰的作用会更大。”徐振鹏放下了望远镜,说道,“潜艇在海岛和礁石众多的地区,活动范围甚至不如巡洋舰。” “没错,德国人的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才是我们真正的威胁。”一位英国参谋军官接着建议道,“我们的舰体过大,在这一带无法实施有效的编队机动作战,而且我们还要考虑燃料的问题。现在让这些宝贵的战列舰继续留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应该返航了。” 听了这位部下的话,贝蒂沉吟了一下,脸上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我们这一次虽然没有找到那四艘德国战列舰,但以后还会有机会,除非德国人又回到从前的老样子,继续当缩头乌龟。”另一位参谋也说道,“这次战斗的结果是我们又重新掌握了制海权,这个事实已经不会改变了。除非我们这六艘优秀的战舰也遭到了损失。” 贝蒂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此时好斗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果断的决定撤出战斗,不再为了消灭那四艘“拜恩”级战列舰而让这宝贵的六艘新式战列舰处于危险之中。看到贝蒂终于同意撤退,徐振鹏和沈鸿烈等中国海军将领的脸上都不自觉的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贝蒂抛开了已经难逃一死的“国王”号踏上了回程,并向赫尔戈兰湾内的全体协约国舰艇发出了撤退信号。很快,率先得到消息的日本舰队如临大赦般的先行集队而去。 看着北海仍然硝烟弥漫的海面,贝蒂转过头对身边的中国同行微笑着说道:“从今天起,中国海军在世界上的地位,已经确立了。” “尽管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中国海军的小伙子们今天还是用自己的行动,为他们的祖国增添了荣誉,”海军助理埃文斯少校也热情洋溢地说道,“在今天这样一个伟大的日子里,我们的鲜血流到了一起,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愿上帝保佑这段鲜血凝结而成的友谊!” 听到英国人的溢美之辞,徐振鹏和沈鸿烈凝望着桅杆上高高飘扬的“人”字战旗,一时间不由得热泪盈眶。 “第二次赫尔戈兰之战”的捷报传遍了不列颠小小的国土,1918年7月30日傍晚,当中国战列舰队驶入斯卡帕湾,经过停泊的英国舰队和美国舰队时,英美海军同僚们的热烈欢呼声经久不息。“共和”号战列舰第一次抛锚失败,只得单舰调头再次经过舰列,重新响起的欢呼声丝毫不逊色于刚才的那一次。来自“宾夕法尼亚”号战列舰的敬意显得更实在一些,美国水兵们主动帮助凯旋归来的“自由精神”号战列舰装煤(这可是海军里数一数二的苦差事)。受伤恢复部分动力的中国“海州”号轻巡洋舰沿着诺尔河而上,返回英国查塔姆海军造船厂进行大修时,沿途的河岸上观者如云,一片震天的欢呼声。英国海军大臣和一些海军部官员亲自登上“海州”号慰问中国海军官兵,在一些英国记者看来,英国海军大臣的热情近乎于谄媚。中国海军官兵们不知道的是,一首颂扬他们在“第二次赫尔戈兰之战”中的英勇表现的诗歌已经开始流传,描绘中国海军官兵英勇作战的画像也很快会在伦敦销售。 对于不了解过程只在乎结果的大多数英国公众来说,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自日德兰海战以后最为辉煌的一次胜利,在这次海战当中,协约国海军共计击沉德国海军战列舰4艘,轻巡洋舰2艘,驱逐舰3艘,扫雷艇1艘,重创轻巡洋舰2艘,驱逐舰1艘。对英国海军来说,他们在日德兰海战的惨败又得到了补偿,但这样的胜利也并不是全无代价,在这次海战中,协约国海军损失了2艘战列舰(英国的),4艘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日本的)。 这次海战的胜利毫无疑问的给英国公众打了一针兴奋剂,使英国人重新从对战争的绝望当中挣脱出来。这次胜利的结果意味着对战争至关重要的制海权又重新回到了协约国手中(不是英国),《泰晤士报》、《每日电讯》都用大字标题醒目地报导了这次胜利,一些报纸甚至用“第二次特拉法尔加”来形容这次海战。 但对于一些军事观察家们来说,这次辉煌的胜利也暴露出了协约国海军在作战、通讯和协同等方面的很多问题:由英美海军军官率领的中国海军官兵虽然战斗意志高昂,表现出色,但因为缺少足够的编队作战经验,以及通讯方面的失误,使这场海战由预想的主力决战变成了一场各自为战的混战,而混战发生的地点又是礁石和水雷密布的赫尔戈兰湾更进一步的增加了战斗的危险性。而日本舰队的吝啬和自私自利使得计划中的支援兵力形同虚设,无形中增加了协约国舰队的损失。 这次海战的结果也证明,美国为中国战列舰制造的406毫米舰炮在战列舰之间的决战中具有一锤定音的威力,中国大型快速战列舰的压倒优势在此战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充分证明了高速主力舰在前卫战中的重大作用。中国轻巡洋舰配备的150毫米炮在轻巡洋舰之间的交战中也占有上风,由此英国海军后来更多的增加了轻巡洋舰上的6寸炮的比例。 对于“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的意义,后世的史家鲜有评述,因为这场海战无论从规模还是影响,都和日德兰大海战相差甚远,但仍然有不少学者对这次海战对欧亚政治格局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且得出了很多启示。 很多研究者们认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中国海军主力尽出,前往欧洲参战,为中国后来成为巴黎和会“六大国”之一和同日本并列为亚洲两大强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英国在远东只剩下寥寥几艘老式战舰,面对神出鬼没的德国袭击舰,防御方必须拥有足够的巡逻舰只才能抵御,而此时大英帝国海军主力全都集中于本土,能够用于拦截德国袭击舰的舰艇很少,结果使海上航线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为了安抚暴跳如雷的英国商会和议会党派,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向英国公众保证,英国在远东的盟友日本会弥补这个战略缺口。然而面对企图独霸亚洲的日本盟友,英国内阁就是否邀请日本海军协助护航产生分歧。英国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爵士就曾直言不讳的说:“不能让日本海军参加进来,因为日本的野心很大,它不仅要吃掉德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还想把所有欧洲国家的势力赶出亚洲并取而代之。” 对于是否邀请日本参战,英国人一直举棋不定。但从1914年底开始,随着德国海军加强袭击行动,特别是逐步推行“无限制潜艇战”,处境异常困难的英国不得不改变初衷,央求日本参与协约国海军的护航行动。不料日本大隈重信内阁却摆起了架子,拖延出兵欧洲的决定。到了1916年,德国海军采取新战术,让潜艇在一系列协约国港口外秘密布雷,导致大量协约国商船沉没。当年2月,英国政府再次向日本发出正式求援,日本人这才派了一支驱逐舰队前往新加坡,负责守卫重要的马六甲海峡。至1917年初,德国“无限制潜艇战”日益猖狂,英国商船的建造速度都赶不上被击沉的速度。为挽救危局,英国直截了当地希望日本派军舰参与印度洋和地中海水域的护航任务。面对英国的急切求助,日本人却把价码抬得更高了,新上台的日本首相寺内正毅不仅要求英国在未来战胜德国后完全承认日本在太平洋岛屿上攫取的既得利益和在中国的“特殊利益和地位”,同时还要英国在未来重建的国际关系中支持日本的大国地位。 英国人对于日本人的狮子大开口感到越来越难以忍受,而日本入侵中国的失败使得英国人对日本军队的战斗力产生了怀疑。而中国成功战胜日本的侵略使英国朝野不少人改变了对中***队的看法。英国政府为了换取中国派出海陆军支援欧洲战场,在私下向袁世凯的中华帝国政府开出了“外交支票”,答应在世界大战结束后协助中国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收回全部主权。事实上,英国拉拢中国参战的条件和盟友日本的要求是自相矛盾的,但经过仔细权衡利弊,英国首相劳合?乔治最终选择倒向中国,这为后来日本在1922年巴黎和会上的“外交总失败”埋下了伏笔。 尽管没有得到英国政府的满意答复,出于对战后日本利益的考虑,日本政府还是决定参战。1917年3月,日本正式向欧洲派遣了第一支舰队。这支规模不大的舰队穿过印度洋,于4月4日到达亚丁湾,先在该水域护送法国商船转运中国陆军士兵到非洲吉布提登陆,然后继续北上。到5月初,日本海军的护航舰队抵达英国统治下的地中海要塞马耳他,并以此为基地,保护协约国通往法国马赛、意大利塔兰托和埃及各港口的交通线。 在日本舰队到达马耳他的时候,恰好是协约国在地中海性命攸关的时候,当时协约国商船的损失量已经达到创纪录的300余万吨,仅1917年4月就损失了21.8万吨。英国人甚至考虑放弃地中海航线,日本舰队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但日本护航舰队的作用很快便被来自于美国的中国海军战列舰队所抵消了。 在日德兰海战结束后,损失惨重的英国人迫切需要大型战舰保卫本土,英国人一再向盟国求援,但英国人的盟友日本人却始终不肯派大型战舰前来。和日本人的表现相反,美国政府和中国政府却十分积极主动,美国海军先后派遣4艘战列舰到达英国。而尤其让英国人感激的是,中国海军不但把国内仅有的一点海军家底——几艘老式巡洋舰送到了英国,还把最新在美国订购的6艘大型新式快速战列舰也派了过来。 英国人对中国海军的战斗力一直抱有怀疑,哪怕这支来自东方的海军突然多了6艘强大无比的战列舰,英国人认为中国水兵很难驾驭这些新式战舰,但在“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结束后,英国人则不再怀疑中国海军的战斗力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尽管日本在欧洲的战争中还是出了力的,但由于中国对战争的贡献要远远的大于日本,而且随着日本侵略扩张野心的恶性膨胀,再加上支持中国的美国在英国外交领域中的地位超过日本,英国在巴黎和会上最终还是选择支持了中国。在后来的华盛顿会议上,英国依照美国的意愿,体面地埋葬了英日同盟,之后又处处冷落日本。而恼羞成怒的日本则悍然的发动了对中国的全面侵略战争,并在后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倒向了纳粹德国。 如果没有1918年7月这一天的这一场海战,也许中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会走上另外一条轨迹。 北京,海军部。 得到欧洲海战大胜消息的刘冠雄合上了手中的报告,一夜未曾合眼的他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了窗前。 此时正是清晨,一轮红日已经从天边升起,给远处新华门广场旗杆上高高飘扬的五色“x”字国旗渡上了一层金辉。 阵阵的清风吹来,让他的兴奋的头脑一点点的恢复了往日的清醒。 自从得到战列舰队扬威异域的消息后,他就一直感到难言的激动和兴奋。 作为一名参加过甲午大东沟海战的老海军战士,他深深的知道,从这一天起,“北洋之后无海军”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此时的刘冠雄,一想起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就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刘冠雄此前也从未想过,自己为中国建立一支大海军的梦想,会在这个年轻人手中实现。 刘冠雄转身来到了文件柜前,将柜门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档案袋有些破旧了,但上面的大字标题仍然清晰可辨。 刘冠雄打开了档案袋,取出了里面的文件和表格,目光禁不住湿润起来。 “海军部呈第一次置舰计划” “中华民国二年三月二十一日” “附呈:海军第一次制舰计划案一册” “第一、守防计划” “附表1:各要港守防舰艇营库厂坞分配表” “附表2:守防舰艇及营库厂坞分配人额及年费表” “第二、巡防计划” “附表3:巡防舰队分配舰船概述如下:第一队包括战斗巡洋舰2艘、一等装甲巡洋舰2艘、二等穹甲巡洋舰4艘、三等穹甲巡洋舰6艘、侦察巡洋舰2艘、运输船2艘;第二队包括一等装甲巡洋舰4艘、二等巡洋舰4艘、三等巡洋舰6艘、侦察巡洋舰2艘、运输船2艘;第三队与第二队相同。” “附表4:巡防舰队分配人额及年费表” “附表5:海军第一次制舰艇费按年分配表” “附表6:守防舰艇营库厂坞大小舵力制费表” “附表7:巡海舰队大小能力制费表” “战斗巡洋舰规格:排水量:26000吨,舰长:590英尺,舰宽:90英尺,吃水:28英尺,速率:28节,马力:30000匹,护甲:12吋,主炮:13.5吋10尊,副炮:6吋快炮14尊,3磅快炮6尊,鱼雷管:4,机关:特尔滨机,每艘制费:210万镑,只数:2,制费总数:420万镑。” “装甲巡洋舰规格:排水量1万吨、24节、7.5英寸炮4门、6寸炮6门、3磅炮25门,单舰造价80万镑。” ------------ (一百七十一)南征 (一百七十一)南征 “附表8:现在与将来之经常费及舰艇艘数吨数比较表” “参谋部呈《民国三年至十年第一次造舰计划案并理由书》(中华民国二年四月五日):” “……制舰之要在于衡趋势、审敌情、量国力。观于三国协商(协约国)与三国联盟,其维持海军之军事者若何?英德违言与日美竞争,其苦心经营海军者若何?殖民商业之发达、巨舰大炮之采用,地无东西,国无大小,靡不集全力于此,以图生存,如是则趋势明矣。再战再胜,执东亚之牛耳,同盟、协约居列强之中枢。北据镇海,以窥燕都,南挟台澎,以伺闽粤。以十万虎貔之将士,挟八十万之新式铁甲,横行黄海,据门户而进窥堂奥。此敌不摧,国何以立?顷者,政海风潮,桂氏去位,山本继之,易陆以海,其政策毋难预料。同盟鼓吹,特外交诡术,抚万里之海疆,将御海其谁恃?如是则敌情审,国力悉。苟参以趋势,勉以自强,非准预想敌国只海军扩张计划,以定吾制舰政策,则国事殆未有济。……按,自日俄战后,日本海军扩张案以一千九百二十年为期,定战斗舰、巡洋舰之舰龄为二十年,舍其旧而新,是谋计至该时应有之武力如次:战斗舰22艘(总吨位470584吨),装甲巡洋舰24艘(总吨位308347吨),侦察舰11艘(总吨位59395吨),鱼雷猎舰141艘(总吨位90345吨),潜水艇57艘(总吨位21297吨)。……现在武器进步一日千里,必舍短取长,乃可制敌而不于敌所制……兹试准日本之武力为理想之筹备,则我国至一千九百二十年应有之舰船如次:1920年(即民国十年)前我国海军之理想扩张案:战斗巡洋舰:排水量28000吨,速力29节,只数30,总吨数846000吨,总价目865200000元;侦察舰:排水量3500吨,速力28节,只数12,总吨位42000吨,总价目43160000元;鱼雷猎舰:排水量1000吨,速力30节,只数100,总吨位100000吨,总价目15100000元;大潜水艇:排水量740吨,速力20节,只数20,总吨位37000吨,总价目12257000元。” “……倘挟此新式之强大武器,继以优秀勇迈之将士,则东亚海权可操左券。奈人才缺乏,库款空虚……矧如上计,制舰经费其总额至需十二亿元以上,八年分计划每年亦需一亿四千八百余万。异日工商发达,国是大定之会,固宜乘机奋起,步武列强。兹则不得不暂取守势,取其收效易者而实施之。于是变易前述之理想扩张案如下表:” “民国二年至十年海军扩张计划案:战斗巡洋舰8艘,230720000元;侦察舰8艘,28840000元;鱼雷舰40艘,20824000元;航洋潜水艇12艘,19848000元;甲种小潜水艇24艘,14688480元;乙种小潜水艇4艘,1186112元。” 刘冠雄看着这些纸面有些泛黄的档案材料,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一时间不由得心潮起伏。 刘冠雄手中的,便是他在1913年3月21日向当时还是中华民国大总统的袁世凯呈交的名为《海军第一次置舰计划》的海军建设方案。 这份海军建设方案,可以说凝结着众多中国海军军人的心血。 在民国建立之后,刘冠雄等人根据中国的国力现状,拟定民国海军初期的发展战略为建设成一支“守势海军”,即需要通过购舰建成巡弋防御舰队和守卫防御舰队两支海上力量。 但可惜的是,当时的中国财政状况极为恶劣,连政府的日常办公开支都很难保证,更别说给海军拨款购置新舰了。 尽管困难重重,但当时的大总统袁世凯同样出身北洋,对于甲午之败有着切肤之痛,他考虑再在三,还是尽量的想方设法加强海军的建设。并着手调拨款项,先将清朝在海外所购置的无力续款的舰艇尾款付清,使这些舰艇大都顺利的开回了国内,加入到了中国海军的阵列当中。 袁世凯的行动给了刘冠雄等中国海军将士以极大的鼓舞,他们坚信政府财力充裕后一定会拨出巨款用于海军建设,决定不能错失良机,而应进一步加大购舰计划的规模,增加资金请求的额度。 刘冠雄之所以如此,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从甲午战败之后,日本对中国步步紧逼,很大程度上依仗的,就是强大的海军,刘冠雄的海军建设方案,实际上是将日本海军定为假想敌的扩张计划。 但刘冠雄心里也明白,这样的海军扩充案,里面不光有战列巡洋舰,还有一打装甲巡洋舰和为数众多的辅助舰艇,所耗费的资金完全超出了中国的财政承受能力,是不可能被批准的。但刘冠雄和大家的想法是,不管提交一个多大规模的扩充案,毫无疑问都要“打折扣”,与其因为“打折扣”而什么都得不到,倒不如把海军扩充案的规模再做得大一点,好在“打折扣”之后能够给海军多留点实际的东西。 新的制舰计划将从10年分期付款建设改为了9年,并列入了一口气购买8艘战列巡洋舰的方案,单舰吨位也提高到了28000吨,仅此一项预算开支就超过了2亿银元! 而让刘冠雄惊奇不已的是,最终袁世凯竟然批准了这个看起来象是“画饼充饥”的海军建设计划! 如今袁世凯已经做古,当年他对此究竟是如何想的,现在谁也不可能知道了。 刘冠雄随手翻看着这些旧档案,突然,从档案的纸页当中,掉出了一张舰船的设计线图,刘冠雄拿起这张线图看了起来,一双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线图上描绘的,是一艘战列巡洋舰。 这艘战列巡洋舰带有明显的英国风格,五座双联装主炮塔全都沿中轴线布置,火力十分强大,一望而知是为了对付日本海军的“金刚”级战列巡洋舰而设计的。 想到画这张图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刘冠雄忍不住叹息起来。 刘冠雄放下了这张线图,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另外一张线图。 这张线图上描绘着的也是一艘巨型战舰,她的外观看起来和威震异域的“共和”级战列舰很是相似,同样拥有三座三联装主炮塔,呈前二后一“背负式”布局,但她相对尖细的舰首和方形的舰尾,以及不同于“共和”级战列舰琵琶形的舰体,表明她并不是“共和”级战列舰或其改良版,而是另外一级军舰。 在这张线图的上方,赫然标注着的,是“光荣”级战列巡洋舰。 此时的刘冠雄,再次看到这张图纸,内心仍然压抑不住那种激动和兴奋。 因为图纸上的战舰,正在一点点的变为现实。 现在,“光荣”级六舰正在美国的造船厂里如火如荼的开工建造着。 现在的刘冠雄,一想到自己竟然儿戏般的同意了那个当时还是官卑职小的“赣西镇守使”的叫杨朔铭的年轻人好似“天方夜谭”般的“海军紧急扩充案”,仍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起,就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气质。 这个年轻人,在经历了同日本海陆军在青岛血战的战火洗礼之后,对中国海军的建设,表现出了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狂热。 刘冠雄现在还记得,自己把当年和大家一道制定并经袁世凯批准的“海军置舰计划”和那张战列巡洋舰的线图拿给这个年轻人看时,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有感到吃惊,甚至脸上还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的杨朔铭所带给中国海军的,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当初无奈之下画的那张大饼。 而在杨朔铭的疯狂购舰计划当中,他这个海军大臣和所领导的海军部,起的其实就是个青铜印章的作用。 至今刘冠雄仍不明白,他是怎么在海外筹集到这么多的购舰资金的。 刘冠雄放下了手中的旧档案,重新拿起了关于欧洲的海战报告,他将一张大幅的“共和”号战列舰的黑白照片和手中原来的战列巡洋舰线图做了下比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此时,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一身海军中将军服的李和走了进来。 “消息传得真快。”李和将手中的一份报纸递给了刘冠雄,“我估计全世界这会儿都好知道了。” “这一次海战的意义,不亚于日德兰那一仗。”刘冠雄看了看手中的报纸上大幅的中国战列舰队进港照片,说道,“英国人如此重视是必然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战舰何时才能回来。”李和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旧档案和线图,不由得感慨起来。 “杨瀚之要求尽快完成全国各军港的挖底疏浚工程,这可得看你李大将军的了。”刘冠雄笑了笑,说道,“要不然这些大船开回来,也没有地方停。” “放心好了,这件事用不了多久,”李和苦笑了一声,说道,“他杨瀚之给了这么多钱,要是不能如期完工,可就太对不起他了。” “是啊!有了钱,还真是好办事。”刘冠雄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他杨瀚之是怎么从美国筹集到这么多的购舰资金的。” “反正不会是美国人借给他的。”李和笑了笑,说道,“我倒宁愿相信,这是他在美国炒股赚的。” “我倒是听人说过,他把大笔的资金投入到了美国股票和期货市场,赚了很多钱。”刘冠雄说道,“据说他一次都没有赔过。” “他好象是在那边儿做类似的交易,”李和说道,“我在广东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秘书要他签发的,有不少是给海外的贸易商行的指令,很多都是和各种期货有关的。” “要是这些购舰款都是这么来的,那他可太厉害了。”刘冠雄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自己掏腰包以助国用,我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的人。”李和的脸上现出了敬佩之意,“行事颇有当年李文忠公之风。” “可惜,袁公走错了这一步,而且弄得出师未捷身先死,李文忠公之遗志,怕是无人可继了……” 听了李和的话,刘冠雄想到了遇刺身亡的袁世凯,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 “国家既然无君,还要这帝国的帽子干什么?”李和想起了现下的时局,忍不住愤然说道,“莫不如恢复共和好了!” “他杨皙子要作诸葛孔明,扶保幼主,只怕未必能够如愿,”刘冠雄叹息道,“眼下用不了多久,必当有一场大变,时局会如何发展,实是令人不胜堪忧。” 李和明白刘冠雄话里的意思,也跟着叹息起来。 在袁世凯和他的大儿子袁克定双双故去后,以中华帝国首相杨度为首的君宪派人士想要拥立袁世凯的二儿子袁克文即位,但袁克文坚辞不受,杨度等人遂立袁世凯生前十分钟爱的第五子袁克权为帝,并于即日诏告天下,照会中外使臣。 刘冠雄等人心里都明白,袁克权虽然聪颖过人,但毕竟年幼,身无寸功,想要驾驭袁世凯生前都摆弄不好的一班旧臣宿将,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况在北洋集团内部地位仅次于袁世凯并拥有强大潜势力的段祺瑞一向反对帝制,对于这个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中华帝国来说,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后,等待它的结果是必然的垮台。 “杨瀚之现在哪里,你知道吗?”刘冠雄收回了思绪,向李和问道。 “我乘舰返京的时候,他听说要去广州。”李和说道,“广东如今已经平定,据称他打算海陆并进向广西和云南进兵了。” “说是进兵,打大仗的可能性不大。”刘冠雄想了想,说道,“他以前就说过,华夏军人,枪口应该对外,不应对内。这一次他平定广东,其实基本可以说兵不血刃就拿下来了,我估计广西和云南也是一样,何况云南还是蔡松坡的地盘。” “是啊!他心里其实是赞同共和反对帝制的,从他给这些铁甲巨舰起的舰名就能看出来。”李和指了指报纸上“共和”号战列舰的照片,叹息着说道,“此次程璧光陈炯明能够幡然悔悟,率军来归,和他这‘华夏军人枪口只对外不对内’的理念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只可惜咱们中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象他这么想啊!”刘冠雄意有所指的说道。 广州,南直隶巡阅使行辕。 “他陆荣廷既然就是想打,那咱们也就别和他客气了。”徐元锦指着地图对杨朔铭说道,“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他们是不会服软的。” “话虽如此,但广西的情况和别处不同,咱们不能轻敌。”唐璟说道,“他陆荣廷手下的兵很多都是由土匪改编而来,这些土匪兵作战相当凶悍,枪法也都不错,咱们这一次想要打赢,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错,广西地形复杂,河道众多,不利于铁甲战车出入,且丛林密布,飞机侦察不易,要想打败他们,还得另想办法。”杨朔铭看着地图,双眉慢慢的开始拧紧。 此时伴随着他的思路,“超级电脑眼”在快速的闪动着关于广西省的相关图片,并给出了大量的信息。 “你打算怎么办?”徐元锦注意到杨朔铭的眼睛又开始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立刻问道。 “这一次,怕是还得着落在海军身上。”杨朔铭若有所思的轻声答道。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徐元锦和唐璟又是一愣。 “马上发电报,要海军把所有的炮艇都给我调过来,要快。”杨朔铭转头对一位军官说道。他看到徐唐二将一脸不解的表情,便用这样一句命令当成了给他们俩的解释。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唐二将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和你杨瀚之在一起,总能学到新鲜东西。”徐元锦哈哈一笑,“这一下子他陆老鬼可有得好看了。”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咱们宁可多费点事,多花些钱,用些好的装备,也要尽量避免伤亡。”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能让仗打得容易,少死人,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那些轰炸机也可以用上。”唐璟若有所悟的说道,“那上面的机关枪一扫一大片,还有炸弹,正好可以用来对付桂军的堡寨。” “不过,陆荣廷这一次敢公然和咱们叫板,似乎是有什么别的依仗。”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炯明突然说道。 ------------ (一百七十二)初战合浦 (一百七十二)初战合浦 “竞存认为他陆荣廷的依仗会是什么?”杨朔铭转过头看着陈炯明,平静地问道。 “民心。”陈炯明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直截了当地答道。 “民心?”听了陈炯明的回答,徐元锦和唐璟全都愣了一下。 “据我所知,他陆荣廷据桂多年,于当地鲜有建设之举,民心从何而来?”唐璟也从杨朔铭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替杨朔铭问了一句。 “惊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陆氏之所以能够久据桂地,并不是象瀚之主政赣西那样,为当地民生建设付出良多。”陈炯明看了看杨朔铭,转头意味深长地对唐璟说道,“他为广西百姓做的,甚至不如惊天在天云山为当地百姓做的多,但他能收取广西民心,靠的是安定广西局面与民生息。” 听了陈炯明的话,唐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竞存可否说得详细一点?”杨朔铭看着陈炯明说道。 “陆氏安定广西,首在剿除广西游勇一项。”陈炯明说道,“广西游勇发起于边关,曾扬威异域,其活动的旺盛时期,是在1884年之后,也就是中法战争之后,当时被裁撤的抗法士兵和内地清军的叛逆兵勇,逼上梁山,相结成旅,而后渐与会党结合,结援抗法。游勇前期为保卫我边疆,抗击法寇蚕食我西南二省多有贡献,可是到了后期,游勇渐渐兑为匪类,其成员良莠不齐,更有甚者,拉夫、铲村、劫掠、抽行水、献纳等恶事层出不穷,百姓深恶痛绝,游勇还通过肃杀恐怖的拜台、入湾等活动勒索百姓资财,迫使百姓在其势力庇荫之下求生。后期游勇为非作歹,到处皆然,清末壬寅(1902)、癸卯(1903)两年,广西南宁等地匪盗猖獗、绑票勒索,打劫村庄,无所不有。陆氏亦本为游勇,于甲午年受清廷招抚,任清廷巡防军管带,时年36岁,先驻龙州,后移防南宁、贵县办理清乡,招剿游勇,陆氏受命之后,施展其在游勇中具有的潜在影响,招徕右江百色地区至云南境内的游勇大头目投降自新,个别不愿意投降者,则被其各个击破,至该年年底,右江游勇乃平。后年两广总督岑春煊入桂剿匪,又重用龙济光和陆荣廷,以‘剿抚兼施’的两手平柳庆地区游勇。龙氏在前面进剿,陆氏则跟在后面招抚,所有较大的游勇头目都给陆氏招抚过来。后年三月陆氏回师左江,又把宁明一带的游匪招了,自是广西境内游勇悉平。陆荣廷剿抚游勇后,地方为之平靖,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由是广西民心皆归陆氏,直至今日。” “原来如此。”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在原来的时空中大学历史课堂上听到的一些关于“游勇抗法”的溢美之词,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笑容。 如果不是这位在后世的历史书中骂名缠身的“革命叛徒”陈炯明亲口告诉自己关于广西游勇的事,他很难想象,广西军阀陆荣廷竟然会凭借收服游勇而取得广西民心。 在杨朔铭原来所在的历史时空中那些所谓的“史学研究领域”里,总是流行这样的方式:就是对于历史上的劳动人民的“起义”和“斗争”,如太平天国和义和团,只能颂扬,不能讲其中的落后面和局限性。讲了就有可能被说成是“不看主流和本质”,甚或被扣上“丑化和污蔑劳动人民”的帽子。所以只要是劳动人民的起义和斗争,不管它有什么缺陷和落后的东西,也要“热情歌颂”;而对于当时的封建统治者和有争议的历史人物所做的一些符合人民愿望的事情,不管他在当时的历时条件下曾经起过怎样的有益作用,也要“立足于批”!不但要“残酷斗争,无情打击”,还要“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竞存还没有说说,他陆荣廷是怎么‘劫粤济桂’的啊。”一直没有说话的程璧光忽然说道,“这也是他陆荣廷能够得广西民心的原因之一。” 陈炯明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桂军入粤之后,陆氏借口北伐需饷,开弛赌禁,并接管兵工厂、造币厂等要害部门,将其掌握在自己的亲信手里。广东各兵工厂造出的枪械子弹,首先满足桂军运回广西,粤人不能染指,造币厂造出银毫,一概运回桂省,使广西财政金融绰有余裕,而广东银根短拙,毫币低落,粤人损失,几逾千万,至于运米营私,包运鸦片、私卖矿产等等,视粤省为桂省之乳牛,桂省大小官员,大多成了富翁,民众亦得享安乐。如此种种,桂省官民当然感激涕零了。” “他们干了坏事,又要钳人嘴巴,有报社记者编辑抗议开赌,揭露桂系官场内幕,皆被以‘挑拨军心’等罪名逮捕枪毙。”程璧光的眼中闪过愤恨之色,“如此等等,桂系在在广东尽失民心,以至瀚之挥师入粤时,桂军欲增兵坚守以拒瀚之,陆氏却打电报给其部众,指示‘不必加兵守城’,因为‘民心已去,守之有损,弃之有益’。此语表明陆氏深知民心的重要,因此才会不遗余力,以邻为壑,笼络人心。瀚之如欲平定桂系,此处不可不防。” “看样子,对付陆荣廷这样的角色,还得另费些周折。”杨朔铭听了陈炯明和程璧光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从地图桌旁站了起来。 “云南的唐继尧,有蔡松坡对付,现在麻烦的,就是这个陆荣廷了。”徐元锦说道,“只要把他搞下去,大事就可以定了。” “只怕未必。”杨朔铭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湖南省的位置处。 “瀚之是担心那个老唐的本家?”徐元锦立刻便猜到了杨朔铭心里的想法,笑着看了唐璟一眼,开玩笑似的说道。 唐璟听了徐元锦的话,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想到袁世凯的“爱将”唐天喜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的所作所为,杨朔铭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让陈炯明和程璧光一阵恶寒。 陈炯明和程璧光当然想不到,此时杨朔铭的心里在想什么。 杨朔铭记得他在网上看过一些历史资料,袁世凯称帝后,“护国运动”的开始本在其预料之中。但是一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却真正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压垮袁世凯洪宪帝国的关键小人物,就是这个唐天喜。 唐天喜本是出身戏班的男优,很早便被袁世凯收入府中(据传袁本人有龙阳之好),成为了袁世凯的亲信,并一路钻营爬升到了北洋军第七混成旅旅长的位置。在护国战争爆发后,南方当时的情势并不象历史教科书所描绘的那样,形势一片大好,云南护***和北洋军第三师缠斗于四川境内,桂粤两省虽然举旗响应,但对袁世凯威胁不大,因为只要在湘赣的北洋军第六师在,护***就难有进展。北洋军第六师师长马继增是忠于袁世凯的,本来问题不大。偏偏在这个时候,唐天喜哭着喊着向袁世凯请战,要去南方平乱,袁世凯听信了唐天喜的话,就让他率领北洋军第七混成旅南下做监军。但让袁世凯没想到的是,一向贪财的唐天喜被湘军赵恒惕用30万大洋收买了(可谓***无情戏子无义之明证),在一天夜里反过头来突袭北洋军第六师的师部,打死了马继增,北洋军第六师的主导权一下子落入到了李纯手里,李纯一向主张南北调和,选择了中立,南方的局面就此垮了下来。袁世凯得知消息后连病带气,不久便一命呜呼,帝制一梦,就此终场。 而如今袁世凯已经遇刺身亡,历史走上了另外一条轨迹,唐天喜这样的丑角,还会上演什么样的戏码呢?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了唐天喜被金钱收买后叛变的历史掌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竞存和恒启说的这些情况,非常有用,而且给我提了一个醒,也许咱们用不了花费太大的代价,就可以拿下广西。” “瀚之又有什么好主意了?”徐元锦看到杨朔铭的眼睛又现出了那种狡黠的光芒,知道他很可能又有了什么“损招”,不由得笑着问道。 听了徐元锦的话,唐璟、陈炯明和程璧光的脸上都现出了专注之色。 “陆氏所谓得广西官民之心,凭的是一个‘利’字。”杨朔铭说道,“‘以利合之,利尽则散’。我们不妨双管齐下,在军事进攻的同时,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一点。” “好主意。”徐元锦最先明白过来,不由得抚掌大笑起来。 “瀚之爱惜将士民力,令人可感。”陈炯明也明白过来杨朔铭打算怎么做,苦笑着点了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正象瀚之刚才说的,‘以利合之,利尽则散’。”唐璟看着与会的几个人,笑了笑,突然说道,“那咱们这些人现在,算不算是一样的利益结合体呢?” 唐璟的话让本来有些热闹的会议一下子变得有些冷场,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杨朔铭的身上。 杨朔铭想起了自己在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的那些惨痛的经历,不由得在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在那个经济和人的贪欲一样高速发展的时代,不也一样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利益团体吗?而在这些利益团体的相互角逐当中,有多少普通人的幸福被生生的碾碎? 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不再仅仅为生存而拼杀之后,自己的努力方向,就已经确定下来。 但为了这个目标,自己现在却也要采用原来历史时空当中那些人所使用的手段了! “老唐你这是想提醒瀚之,但话说的有点过了,”徐元锦的笑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咱们哥儿几个在一起共事,可不仅仅是为了牟利的生意伙伴啊。” “那是什么?”唐璟笑了笑,转头看着徐元锦,反问道。 “你我和瀚之最早相识,现在站在这里,是单纯为了利益么?如果是利益的话,咱们已经得到的够多的了。”徐元锦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陈炯明和程璧光,“竞存和恒启能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陈炯明和程璧光相视一笑,程璧光撇了撇小胡子,示意陈炯明先说,陈炯明想了想,说道:“我说不上来,但我知道,我们和陆荣廷唐继尧孙大炮他们,是不一样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唐璟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杨朔铭,“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以及竞存的想法,是一样的。” 杨朔铭看着大家,心里突然莫名的涌出了阵阵暖意。 “行了,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为止。”杨朔铭笑着冲大家摆了摆手,将话题转到了眼下所要应对的局面上来,“现在想想,怎么能把他陆荣廷手下的那些兵将一下子打疼镇服。” 广西,合浦,江防要塞。 伴随着声声巨响,沿廉江口布设的桂军炮台一座接一座的腾起了浓烟。 “这就是赣军的轰炸机?” 钦廉镇守使沈鸿英躲在一处掩体内,用望远镜观看着天空中飞过的一架架大型轰炸机,脸上现出一丝惊恐之色。 “是啊!老总!”一位歪戴着军帽的桂军军官用手枪的枪管顶了一下帽檐,又用袖管擦了擦脸上的油汗,满面惊慌地答道,“奶奶的!这帮兔崽子扔下的炸弹象是长了眼睛,专门找咱们要害的地方下手,弟兄们死伤惨重哦……” 这位军官话音刚落,象是要配合他说的话,远处的一座炮台突然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沈鸿英的脚下一晃,险些摔倒,他一把扶住了那位军官,站稳了身子,循声望去,只见高高腾起的烟柱遮住了日光,让掩体内的光线瞬间暗淡了下来。 沈鸿英知道,这应该是炮台弹药库被击中后才会出现的景象。 “奶奶的!这么惊天动地的……”那位军官的话被再次响起的爆炸声所掩没,沈鸿英面色苍白的注视着在已经完全隐没在火光和硝烟中的炮台,内心的恐惧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出身绿林的沈鸿英历经战阵无数,也经历过多次生死危难,但没有哪一次,象今天这样的让他感到如此的恐惧和无力。 “怪不得这个姓杨的能在青岛把日本人打跑,有这些玩意儿,鬼也害怕啊……” 沈鸿英看到一家轰炸机的机腹抛下的巨型炸弹落在了地面,一道火光一声巨响,炮台的护墙便消失不见了,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因硝烟腾空而变得有些昏暗的宽阔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 “老总!咱们撤吧!要不然,不用他们打上来,咱们就全都得给炸死!”一名副官劝说道。 沈鸿英对副官的话充耳不闻,他举着望远镜,不再看天上的飞机,而是瞄向了江面。 “那是赣军的炮艇,贼他娘的凶!咱们江面上的航道就是它们给封的!”副官知道沈鸿英在看什么,在一旁解释道。 沈鸿英紧紧地盯着江面,很快便看清了这些身形小巧俊秀却充满着杀气的炮艇的模样。 出现在沈鸿英面前的是四艘内河炮艇,前后各有一座可以旋转的炮塔,这些炮艇的外形基本一致,所不同的是前两艘炮艇的艇首主炮塔是双联装炮,后两艘则是单装炮。 这四艘高悬着红黄蓝三色“人”字旗的炮艇快速的从江面上驶过,此时被轰炸机轰炸过的桂军江防炮台已是一片狼藉,面对突如其来的江面上的敌人,只有零星的几门炮在开火,但炮弹都偏得远远的,对这些炮艇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四艘炮艇很快开始了对岸射击,伴随着道道火光和声声霹雳般的巨响,还在试图还击的几处桂军炮兵阵地很快便化成了一堆废墟。 桂军抵抗的炮火此时完全的沉寂了下来,四艘炮艇在江面上巡弋着,很快,一艘接一艘的运兵船出现在了江面上。 沈鸿英意识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他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老总!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副官也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带着哭腔说道。 沈鸿英手中的望远镜掉落了下来,他失魂落魄的任由几位部下连拖带拉的冲出了掩体,至于向哪里逃,他自己都不知道。 “桂军的炮台竟然这么不经打。” 站在“利捷”号炮艇上的唐九妹举着望远镜,看着江岸上的一片火光和浓烟,轻声说道。 “他们弄的,都是吓唬老百姓的东西,碰到真正的硬手,就不行了。”站在她身边的一位中国海军军官笑着看着这个腰间别了两把盒子炮的姑娘,说道,“桂军的装备和训练其实是很差的,根本没法和赣军相比。” ------------ (一百七十三)打疼敌人 (一百七十三)打疼敌人 “赣军的装备原来也不咋地,要是没有杨瀚之将军,比桂军也强不了多少。”另一位海军军官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笑着接了一句,“咱们海军能有这样的新式炮艇,不也是拜杨将军所赐吗?” “是啊,杨将军总是能事先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炮艇艇长说道,“原先给咱们内河炮艇的时候,咱们也没想到,能用在这边儿。” 随着杨朔铭重整海军军备的进程,在平南之战爆发之前,杨朔铭便有了重新组建海军江防舰队支援陆军作战的计划。 由于中国南方诸省境内江河纵横,水网密布,而且一些江河都有入海口,海军可以派舰部署到内河流域,为陆军提供火力和后勤支援,为了能够尽快的让海军形成战斗力,杨朔铭报请北京,提出自筹经费,重建海军江防舰队的设想。刘冠雄审核了杨朔铭的提案后上报给了袁世凯,袁世凯召见了刘冠雄、蓝建枢、徐振鹏、李和等海军将领,征询了他们的意见,几位海军将领都认为杨朔铭的方案可行,因为南方各省诸侯一向不大驯服,一旦有事,南方纵横密布的水网将是进军的巨大阻碍,如果能在南方内河流域部署堪用的内河舰艇,无疑将大大的强化北京政府在南方的威权,而杨朔铭提出的自行组建更是为中央政府节省了相应的经费。于是袁世凯便放权给了杨朔铭,要他兼任海疆巡阅使,负责重建海军江防舰队。 此时的杨朔铭身为全国实业督办,与国内各大造船厂有着密切的军火贸易往来,而此时国内最大的两家造船厂马尾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都被巡洋舰和自由轮的订单塞得满满的,腾不出手来建造这些小船(事务繁杂财大气粗的杨朔铭也懒得在这些小船上费心思),在得知海军要建造内河炮艇后,几家民营造船厂得知到了消息,纷纷拿出了各自的方案,海军部派往各地的购舰代表最终看中了大沽造船厂的方案。 大沽造船厂给出的内河炮艇方案其标准排水量为270吨,采用蒸汽式往复机动力(大沽造船厂为了迎合杨朔铭“高科技”的口味,原本建议柴油动力化,但海军方面认为中国境内多煤少油,采用煤炭利于补给,坚持采用蒸汽往复机,而且紧急情况下还能在沿岸砍伐薪柴应急,再者蒸汽动力可以向舱室提供蒸汽利于在北方寒冷的环境下持续作战),双轴双桨,最大航速13节,续航力1000海里,武备甲方案包括艇首一座双联装120毫米炮,艇尾一座单装120毫米炮,桅楼顶三挺12.7毫米机枪,艇上同时还配备有3米测距仪一部,探照灯一部。 武备乙方案则是将火炮改为两座单装150毫米炮。 两种方案报给杨朔铭之后,杨朔铭认为两套武备方案都很适合海军使用,便决定全部采用。于是内河炮艇的建造任务就这么敲定了,根据海军部拟定的舰艇命名规则,这级内河炮艇被命名为“利捷”级炮艇,1918年6月首艇“利捷”号和同级艇“利绥”、“利济”、“利通”(前两艇为甲种案火力配置,后两艇为乙种案火力配置)在大沽造船厂完工,在很快完成了各项测试之后,随即南下,率先加入到了江防舰队之中。 唐九妹听到海军军官们话中流露出的对杨朔铭的深深崇敬之意,心里不知怎么,竟然生出了别样的悸动。 此时的她,又回想起和他林中赛枪和后来巡山换枪时的情景。 巡山换枪的那天晚上,她陪着傅大军师和他一起夜谈时,他对她说过的话,现在仿佛仍然在耳边回响。 而自从那一天起,自己的人生,便走上了另外一条轨迹。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腰佩双枪另人望而生畏的女土匪了。 她现在也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会完成这么多的课程,学会这么多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东西,认识这么多她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人。 到底是什么促使她完成了这一切,她到现在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为了能和他有更多的语言吧? 唐九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她放下了望远镜,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战事上来。 此时天上的轰炸机和江面上的四艘新式内河炮艇已经将登陆部队的阻碍全部扫除,运兵船上的陆军战士们很快便有条不紊地开始了登陆行动。 “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别让广东的弟兄看咱们江西子弟兵的笑话!” 已经是陆军上尉的赵二虎挥动着手里的一支“五十响连珠盒子炮”,催促着身边的部下涉水登岸。 “俺不怕他们广东人笑话,俺只想着俺家里的媳妇……”一名战士笑着接口道。 “操!你不会去你媳妇才高兴咧!”赵二虎笑骂了一声,踢了对方屁股一脚,“别忘了,能娶上媳妇,养得起家,这些都是怎么来的!” “俺也想要媳妇!”有人跟着起哄道。 “打完了这一仗就有了!现在都他娘的少在这里叫欢!”赵二虎想起了家里怀孕不久的妻子,心里也感到暖乎乎的。 作为杨朔铭“高薪养军”策略和“保家卫国”思想的受益者,赵二虎和许许多多的赣军战士们一样,有着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各地方军队的风貌。 这也是除了装备先进以外,赣军的作战能力和意志要远远的高于桂军和粤军的主要原因之一。 两个团的登陆部队很快的上岸完毕,赵二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和部下们一道向桂军的要塞工事冲去。 在进入要塞之后,赵二虎才发现,论跑路的本事,桂军似乎比赣军要强上不少。 “他们跑得可是够快的啊!”赵二虎看了看一些倒毙在地上的桂军士兵尸体,不由得感慨了道,“简直和兔子一样。” “老赵,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估计他们能顶多久?”一位赣军军官拍了拍一门没有被摧毁的大炮,笑着问道。 “目前咱们从训练质量上就已经远远的强于任何的一支国内地方部队,而且咱们现在人手一支步枪,配弹量有200多发,班长士官和各级指挥人员更是人手一把手枪和连珠盒子炮,每个连还配有两挺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组成的火力排,咱们这种火力强度,在国内就是老大!就是放到欧洲,也是只称第二,没有敢称第一的!就凭他陆老鬼那点匪兵和那几枝老掉牙的破枪,用不了几次,咱们就可以把他们全都打光。”赵二虎捡起了一把桂军士兵丢掉的步枪看了看,又轻蔑地扔在了一边。 听了赵二虎的话,担任向导伴随赣军作战的粤军官兵们全都是一脸羡慕和畏服之色。 “他沈鸿英看样子平日里真就是这样带兵的。”一位粤军军官上前翻了翻一位被弹片打死的桂军军官的口袋,将里面的烟枪掏了出来。 看到这根制作考察的烟枪,赵二虎厌恶地皱了皱眉。 为了进军广西,赣军的侦察员和情报员事先收集了大量关于桂军情况的信息,转给了赣军的一线军官们,赵二虎和大家都知道,沈鸿英对他手下的官兵训练,着重强调跑步、爬山、射击三项,在桂军中,沈部的行军速度快是出名的,往往一日夜行100多里地。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沈军的作战能力高。虽然有陆荣廷的约束,但沈鸿英部的匪气过重,军纪并不怎么地,象沈军作战时,沈鸿英总是以“发洋财”等比较现实的口号鼓励官兵冲锋,而且沈军根本不讲究什么战略战术。 “这一次打死了他们不少的人,可惜都是空军和海军干的,没咱们多少事。”一位赣军军官用脚踢了踢面前的尸体,不无惋惜地说道。 “上边吩咐下来了,不要击溃战,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歼灭战。”赵二虎看着没有经历过多少战阵的粤军官兵,大声说道,“现在是海军和空军帮了忙,再往前,就是咱们的事了。咱们也得象海军和空军一样,既然要打,就打他个狠的!要把这帮广西土匪打疼、打怕、打晕!让他们一见到咱们腿肚子就哆嗦!要让陆老鬼他们知道,他们不管有多少人,在咱们面前,都是开胃下酒的菜货!” 此时的赵二虎已经从军有些时候了,而且经历过山东抗击日军战火的洗礼,他和他手下许许多多的赣军官兵一样,面对敌人的时候,本能的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昂扬和自信,而这种气质,在中***人的身上,已经消失很久了。 而此时此刻,赣军官兵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这些不一样的东西,正潜移默化地感染着粤军的将士们。 在完成了对江防要塞的占领之后,赵二虎所在的先头部队没有停下来,而是紧紧的展开了追击。 登岸后站在一处高地上的徐元锦,拿起挂在自己胸前的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向远处的树林溃逃的敌人。 因为杨朔铭大力改进军备的关系,早在战前,徐元锦所部就得到了大量的“人和”公司自行生产的仿制德国“卡尔-蔡司”式望远镜,以赣军现在的规模,基本每一个基层指挥官都能够配备一个,这相对于中国目前的军队营级军官甚至团级军官才能配备一个望远镜的标准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但杨朔铭对此并不满足。此时的徐元锦并不知道,杨朔铭打算在一两年后技术条件一旦成熟,就上马中国自己更为先进的光学仪器厂,而且是要采后世的高科技标准来生产最先进的光学仪器。 溃不成军的桂军涌进了树林,而尾随追击过来的赣军士兵们则在树林边停止了追击。徐元锦看到几名军官聚到了一起,在相互嘀咕着什么,不由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赣军所在的位置离桂军可能隐藏在树林里狙击阵地大约有800多米的距离,那些比较有战场经验的赣军军官显然不是瞎子,他们应该是已经注意到了敌人在树林里设置的狙击阵地。 由于情报工作的得力,加上曾经和桂军是友军的粤军提供的情况,对于桂军可能采用的战术,赣军官兵们心里都有数,因此在桂军逃入树林之后,赣军官兵们并没有冒失的进去追击。 桂军官兵多是土匪出身,多年的劫掠生涯使他们练就了一手好枪法,而且精于丛林作战和游击作战,针对此类情况,和土匪们打了多年交道的徐元锦当然不会让自己的部队轻易的吃这样的亏。 “通知炮兵,目标,前方树林,火力覆盖。” 此时面对装备低劣的桂军,徐元锦根本不想保留什么实力,他准备直接让身后的炮兵将敌人的阵地一次性地来个火力覆盖。 可能是受了杨朔铭“多用钢铁,少流鲜血”思想的影响,在徐元锦的眼中,对于那些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以及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这些新兵,有着一种分外的珍惜。 在这些人当中,绝大部分人仅具备了小学文化,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放眼整个中国,又有哪个省能找出这样的“高学历”军队?就象杨朔铭经常说的那样,战争结束以后,还需要这些人开汽车开飞机开轮船,培养一个这样的战士所付出的时间、金钱和心血,并不比培养一名军官少。 现在因为杨朔铭的关系,徐元锦虽然对钱已经没有心疼的感觉了,但是他心疼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战士。 接到了命令的炮兵很快便开火了,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落在了那片不大的树林当中,一团又一团的火焰腾空而起,紧接着便是大团大团的黑烟。 看到树林变成了一片火海,徐元锦的心里不知怎么,并没有太高兴的感觉。 他知道,在这样的炮火攻击下,隐藏在树林里的人能活下来一半就算不错了。而当炮击结束,步兵进入林子之后,等待这支桂军的,就只有覆灭的命运。 仗虽然打得很痛快,但徐元锦却感觉不到那种痛快淋漓杀敌的畅快感觉。 难道是因为这些被打死的,也同样是中国人? 现在的他,非常理解杨朔铭为什么要想到多使用“银弹”而不是炮弹了。 第一轮火力覆盖很快结束,赣军战士们冲进了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树林,而就在这时,零星的枪声响了起来。 几颗子弹瞬间从赵二虎的身边飞过,他闪电般的伏到了一颗树下,这时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枪,一位担任向导的粤军士兵立刻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赵二虎看到这位粤军士兵倒在那里抽搐着,用手捂住了腹部,大声的哀号着,另一位粤军士兵想要过去救他,却被旁边的一位年轻的赣军战士拉住了。 “别乱动!你过去不但帮不了他,只能白送了自己性命!”这位赣军战士看到对方试图挣脱自己的手,便训斥了他一句。 此时又有一枪射来,打在了倒地的粤军士兵的腿上,使他叫得更加悲惨,伏在不远处的几名粤军士兵看得双眼冒火,破口大骂起来。 赵二虎正在根据对方刚刚打来一枪的方向搜寻着隐藏的敌人,而就在这时,一名赣军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猛地开火,远处的一个身影立时应声而倒。 “现在可以去救他了。”赵二虎向几名粤军士兵晃了晃头,两名粤军士兵应声而起,将受伤的战友拖了回来。一名赣军的医务兵飞快地冲了上来,开始为伤员处理伤口。 此时树林里还不时的有子弹飞来,但很快,四处都响起了机枪和“五十响连珠盒子炮”的吼叫声,以及毛瑟步枪清脆的响声。残存桂军的射击虽然准确,但很快便被赣军的强火力压制了下来。本来有些胆怯的粤军士兵也壮着胆子跟着开火了。 自由射击的赣军战士们打的极为凶狠,平日里严格训练出来的射击水平开始发挥惊人的作用。赣军高水平的射击此时发挥出了最大的杀伤效果,多数负隅顽抗的桂军士兵倒下后便一声不吭地死掉了,因为他们身上的中弹部位基本都是胸腹等要害部位。 赵二虎没有射击,而是举着望远镜好整以暇的观察着战况。赣军战士们基本上都是枪枪见血弹弹咬肉,几乎没有人能逃开,但粤军士兵的射击效果就要差上许多了,很多人的子弹打出去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在赣军战士们高效率的杀伤下,很快,树林里的桂军残存士兵的抵抗便结束了,除了地上的死尸,还有一些人艰难地向前爬去,这是些被打伤的桂军士兵,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爬了不远便停止了爬动,留在身后的,是拖得长长的血迹。 ------------ (一百七十四)俘虏“莫屠户” (一百七十四)俘虏“莫屠户” 南宁,广西军政府行署。 “乓!”“乓!”“哗啦!!”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又一次从内堂里传出,胆战心惊的站在门口边上的丫鬟仆役以及卫兵们都下意识地面露惊恐之色。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个被砸碎的东西了。 从接到前线战报的那一刻起,里面的主人就一直处于这种狂乱的状态中。 “将军又发火了?”一位一身军装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走来,刚好听到里面的声音,他立刻停住了脚步,在门口小声地向一名卫兵问道。 “是……打今儿早上就一直这样……都是那份战报惹的……”卫兵认出了他是陆荣廷的妻舅谭浩明,低声答道。 “哪里来的战报?”谭浩明问道。 “好象是合浦和钦州一带的战报,那边打了败仗……” “哦,我知道了。”谭浩明点了点头,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公文包,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那扇木门。 “进来!”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带着烦躁和不安,还有深深的怒意。 “将军。”中年人推开门进到了屋内,他看了看满是碎瓷片的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快步走到了那张考究的西式办公大桌前。 此刻,坐在西式靠背大椅上的陆荣廷正满面怒色地望着进来的人。 “又有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谭浩明苦笑了一声,打开了公文包,取出几份文件放到了陆荣廷的办公桌上。 “真是想不到,这个姓杨的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陆荣廷看过那几份文件后,便忿忿地把它们往桌子上一丢。 “看样子他当年在青岛抗击日军的战绩,并不是吹出来的。”谭浩明说道,“如今他们的炮艇都已经开进来了,以咱们现在的力量,怕是很难抵挡。” 听了谭浩明的话,陆荣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桌子上关于钦州、廉州和合浦方向的战报上。 “一天之内竟然把沈鸿英的人马吃了个干净,我真是纳了闷了,就是吃草,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赣军素来能战,装备精良,远非我军可比,又有海军炮舰相助,我们就是暂时能打赢,时间一长,也将难以抵挡,”谭浩明说道,“为今之计,还是以‘和’为上。此人能容得了陈炯明那帮人,未必容不下咱们。” “你要我陆荣廷一把年纪,向他一个毛头小子,袁世凯的奴才磕头?”陆荣廷恼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 谭浩明闭上了嘴巴,在心里却发出了不以为然的感慨。 说那个姓杨的年轻人是袁世凯的奴才,那当初在袁世凯称帝之后,给你陆大将军的“耀武上将军”的封号,是不是就不应该接受呢? “我让你查他资金的来源,你查得怎么样了?”陆荣廷问道。 “他的资金主要来源于美国。”谭浩明说道,“虽然具体的来路尚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定是受美国财团支持的,就象孙大炮是受日本财团支持的一样。只是美国人比日本人更舍得下本钱。”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已经全都清楚了。”陆荣廷的眼神变得愈发阴冷,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握紧。 “如今袁世凯已经死了,帝制难以为继,京中不日定当有大变,只要我们能坚持住,就还能保住这西南半壁……”陆荣廷自言自语的说着,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杀意,“他姓杨的就是有美国人撑腰,又能怎样?” “将军的意思是?……”谭浩明让陆荣廷眼中的杀气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沈鸿英那个不争气的混蛋有消息没有?”陆荣廷问道。 “还没有。”谭浩明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听了谭浩明的话,陆荣廷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沈鸿英所部一向军纪败坏,战力极差,此次丧师,也在意料之中。”谭浩明赶忙说道,“假手赣军除此祸害,倒也省去了咱们不少的麻烦。” “嗯。”陆荣廷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接下来要看莫荣新和陈炳昆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打是一方面,咱们还是应该预留后手,姓杨的那里,不如想办法联络一下。”谭浩明再次建议道。 “那你就想办法去试试吧。”陆荣廷含糊地答道。 听了陆荣廷的回答,谭浩明顿时面露喜色。 此时谭浩明根本没有想到,陆荣廷的心里,打的却是另外一副算盘。 谭浩明告辞离开之后,陆荣廷按了按铃,一位副官快步跑了进来,陆荣廷低声冲他吩咐了几句,然后取过支票本,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下,然后将支票撕下,交到了副官手里。 “钱不是问题,要是不够,再和我说就是了,给他们现银都行,不一定非得是‘金鱼黄’。” “是!” “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听说这个姓杨的身上有功夫,很不好对付,你必须要找几个手硬的会用快枪的人才行,而且要绝对可靠。明白吗?” “是!请将军放心!”副官立正敬礼,肃然答道。 “快去吧!”陆荣廷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副官快步转身离开了。 陆荣廷看着副官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目光重新回到桌子上的战报上来,他想起前线的战事,眉头又禁不住皱紧。 听到从头顶上传来的飞机引擎轰鸣声,山坡下的广西桂平镇守使莫荣新一时间心胆俱裂。 他现在当然能够明白,为什么沈鸿英会被打成了光杆司令了。 在一开始莫荣新接到命令率兵迎战赣粤联军时,他的心里便有不祥的预感。 对于曾经威震山东日军的杨朔铭,他的心里一直怀有本能的畏惧,更何况这个人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平定了广东全境。 对于陆荣廷要他来和能征惯战的赣军死掐的命令,他在肚子里已经骂了不下一百遍了。 可军令如山,莫荣新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带着本部人马赶往前线。出于对赣军航空兵部队的恐惧,莫荣新采用“昼伏夜行”的方式前进。此前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赣军一部已经沿着浔江一路向西水陆并进,先后攻克梧州和蒙江,兵锋直指桂平。莫荣新率军好容易赶到了贵港,刚刚落下脚来,江面上便出现了赣军的炮艇。 而这头一天的战斗,就让莫荣新领教了赣军的厉害。 赣军在炮艇和飞机的掩护下极为嚣张地在江岸登陆,看到赣军的人数不多,还不到一个营,莫荣新打算“半渡而击”,于是派出三个团前去进攻,结果只打了不到二十分钟,自己派上去的三个团就只回来了一半的人。 放下一直观望的望远镜,莫荣新只感到自己的嘴巴阵阵发苦。 莫荣新虽然是靠着和陆荣廷的关系才升任到现在的桂平镇守使位置,但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一个只会钻营的兵头。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任人唯亲的人是死的很快的,没有点真本事,想要在这个时代立足是非常困难的。哪怕是关系再硬,陆老鬼也不会随随便便的交给他这么多人马去折腾,从出道到现在,莫荣新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不少战阵后才最终获得这个职位的。 但是刚才发生的战斗却不能不让他从骨子里感到震恐。 刚刚他也看到了,敌人的部队虽然人少,但无论军官还是士兵,装备却都异常精良。对方配备的机关枪不但泼弹如雨,使用步枪的普通士兵出枪也出奇的快、准、狠,相比自己手下的人,那边随便一个人放在这边都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哪怕即使是将自己不久前刚刚组建的一个精锐的混成旅来回搜刮几遍,能达到这种要求的人也不会超过五十个,而对面的部队居然能拥有这么多的精兵,怎么能不让莫荣新感到震惊和恐惧呢? 除了对赣军官兵的作战素质感到畏惧,更让莫荣新感到恐怖的,便是那种一打起来便如同飞蝗火龙般的火箭来。 对于这种在山东战场令日军魂飞丧胆的武器,莫荣新早有耳闻,但最开始他只把这种武器当成了民间以讹传讹的传说故事,并没有当真,而就在几天前,在亲眼看见自己的一个主力团的全体官兵一个不剩的丧命于这种武器排山倒海般的攻击下后,他终于知道,当初报纸上的报导,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轰!”“轰!” 阵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莫荣新吓得一缩脖子,和几个部下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一处掩体里。 “他们的轰炸机又来了。”一位副官惊魂未定的说道。 “这么个炸法,谁受得了啊。”有人接口道。 “这仗根本没法打啊……” “怪不得他们能打跑日本人……” 由于连日来没完没了的轰炸,桂军官兵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因此他们才敢于毫无忌讳的在长官面前这样说。 一枚炸弹就在莫荣新躲藏的掩体不远处爆炸,巨大的声响震得掩体内的人头昏眼花,莫荣新被震下的灰尘呛得咳嗽连连,而此时,一名通讯兵连滚带爬的冲进了掩体里,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份电报。 “报……报告长官!李长官的急报!” 莫荣新好容易从眩晕状态当中恢复了过来,他迫不及待的接过了电报,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 “李汉英这个混帐王八蛋!竟然把老子的后路丢给敌人了!” 听到莫荣新气急败坏的大叫声,掩体里的人们脸上全是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长官!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一位副官带着哭腔问道。 “传我的命令!马上开始突围!一步也不要停顿!要连续不断地冲过敌人的阵地!后退者!杀无赦!” 莫荣新说着,脸上重又现出了以前人称“莫屠户”时经常表现的那种狰狞之色。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莫荣新其实并不是在那里发失心疯,因为就目前来看,这个方向的敌军虽然有天上飞机的支援,但似乎并没有火箭炮等重火力,因此如果凭借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去冲击,也许能冲上去和敌军绞在一起,顺势冲出包围圈。 莫荣新的判断其实不能说有错,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面对的敌人之所以没有在正面阵地上摆放重机枪这些重火力武器,是把它们都放在了后面。 而当莫荣新的部队开始嘶喊着向前发起冲锋的时候,挡在他们面前的赣军将士也知道,敌人这一回是要拼命了。 很快,双方再次迎头交上了火,这一次,被包围的桂军不再象刚才那样的怯懦和畏缩,人类求生的本能使他们身上原来的亡命血性被激发出来,这一次莫荣新也不再心疼什么部队的伤亡了,他知道,如果拿不下前面的小山坡,他和所有的人全部都得躺在这里。 桂军疯狂的进攻终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蜂拥而上的桂军士兵竟然暂时弥补上了火力方面的不足,这种不顾伤亡的亡命冲锋让桂军一下子冲破了刚才始终无法逾越的死亡线,在山坡下的掩体里,莫荣新看到自己的部队借助着尸体的掩护,终于贴近了前方的敌军阵地。此时的莫荣新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山坡上便响起了密集刺耳的机枪吼叫声! 一挺挺重机枪喷吐出道道火流,子弹穿透了敢于阻挡自己飞行路线的阻碍,刚刚接近到赣军阵地堑壕的桂军士兵们仿佛镰刀下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还没有等莫荣新骂出声来,从山坡后面传来一连串的闷响,天空中瞬间出现了发出凄厉声响的几十个酒瓶子一样的物体,飞速向这边落了下来。 “赶快卧倒啊……”莫荣新身边的一位桂军军官话音刚落,那些个黑影触地后所产生的气浪和破片便将山坡前覆盖清扫了一遍,躲在掩体里的莫荣新看着被炸得血肉横飞的桂军官兵,全身如堕冰窖。 虽然赣军步兵装备的步枪、冲锋枪还有重机枪目前仍然是最为主要的武器,但迫击炮和手榴弹这些爆炸性武器却已经升级换代,使用的不再是爆炸力不足的黑火药和易燃易爆的苦味酸炸药,而是新式的塑化胶基炸药,这种炸药的爆炸威力要远远的大于以往的任何一种装药,因为考虑到手提式迫击炮是近距离的火力支援武器,装药量相对少些,但其所产生的杀伤半径却也达到了近20米左右,而大口径的迫击炮是中远距离的火力支援、压制性武器,装药量相对要多得多,所产生的威力差不多可以和这个时代的榴弹炮相媲美,40至50米左右的破片和冲击波杀伤半径可以保证一个敌人都不漏掉。而刚刚这些迫击炮弹所显示出来的威力直接将赣军阵地前100至300米范围内站立着的敌人全部放倒! 很快,硝烟一点一点的散去,被迫击炮轰击过的区域再也没能看到一个能站立起来的人。 面对如此强大可怕的火力打击,还在山坡脚下尾随进攻的桂军士兵都被吓的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看着,此时此刻,不光是山坡下的桂军,就连赣军阵地上的战士们也被这样恐怖的火力攻击给震住了,他们一个个不由自主的也停止了射击,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一片自己的战友所造成的尸堆和弹坑。 “大家一起喊!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正在指挥战斗的赣军上尉雷震春(雷把头)看到这种场面,明白这是迫降敌人的最好时机,立刻指挥着战士们大声地呼喊起来。 此时残存的桂军已经彻底的丧失了战斗意志,而这时从山坡上传来的劝降声音一下子让他们萌生了求生的希望,当第一个桂军士兵丢下枪按照对方的喊话高举起双手之后,很多桂军士兵也纷纷跟着丢下了手中的步枪,举起了双手,虽然也有一两名军官仍在挥舞着手枪命令士兵捡起武器继续战斗,可没过一会儿,便飞来一颗颗子弹,准确地将他们一个个爆头,而恐惧和震骇让更多的桂军士兵不由自主地丢下了武器。 丧魂落魄的莫荣新和军官们走出了掩体,他看着一个个呆立在身边的士兵,不知怎么竟然伸手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木然地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而两名桂军军官见状立刻疯了一样的扑上来,一名军官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枪扔在了地下,另一名军官则抱住了他,号啕大哭起来。 此时,天空中几架飞机的身影一掠而过。 “这样也不错。” 坐在一架侦察战斗机后座里的杨朔铭从望远镜当中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 坐在飞机驾驶员位置上的唐九妹转过头,好奇地看着杨朔铭,用嘴向前努了努,指了指后座的双管机枪,“怎么?不想朝下边来上一梭子?” ------------ (一百七十五)雏鹰 (一百七十五)雏鹰 “我又不是屠户。”杨朔铭笑了笑,并没有去碰那挺机枪。 “那个‘莫屠户’可是在下边呢,”唐九妹朝下张望了一下,随手推上了航空机枪的枪栓,“你要是同意,我就宰了他。” 莫荣新本人嗜血好杀,清末镇压玉林、陆川、桂平、昭平、平乐、东兰等处的会党游勇时,所到之处,便大肆烧杀,手段极为残忍。桂平绿林头目被俘,莫荣新亲自用马鞭将其抽击毙命。作战期间,莫荣新日必杀俘,在桂平新圩,一日即斩杀二十四人,还多次将斩下的人头,令人挑去江口圩去示众。1910年岑溪县民众为抗议地方官吏加征屠猪税,进行武装反抗,附近各县会党纷纷参加,莫荣新率军残酷镇压,将居民村庄和房舍全部焚毁,民众死伤千余人,被俘者亦惨遭杀害。1912年5月19日,莫荣新受陆荣廷委派,到达梧州后,又忠实执行陆荣廷的意旨,大肆逮捕民军和会党成员,诬指为“匪类”,加以杀害。“无日不有枪毙,其至日杀四、五十人者。”由于他嗜杀成性,桂平人便送了他一顶“莫屠户”的帽子。 对于“莫屠户”,唐九妹对他早有耳闻,她也是出身绿林,对于这样一个刽子手,她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好感。 “算了,暂时先留他一命,他应该还有别的用处。”杨朔铭看着和部下一起痛哭流涕的莫荣新,说道。唐九妹微微一笑,喜滋滋地瞥了他一眼,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飞机的驾驶上。 对于她来说,此刻二人的独处,是最为难得的美好时光。 此时的杨朔铭,却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前方的姑娘的心理小动作。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地面上的战况所吸引。 虽然刚才的战斗算不上是全灭敌人,但是现在,杨朔铭还是很高兴地看到,赣军的军官们能够及时地掌握住敌军的心态而随时对作战方式做出调整,虽然自己的部队歼灭下面的敌人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能减少自身伤亡和弹药的消耗使敌人投降屈服更是自己想要的。 刚刚在天上观察战况,杨朔铭就已经大体知道了自己部下的伤亡情况(“超级电脑眼”已经帮他完成了对他所能看到的战场上的敌我伤亡数字统计),和死伤惨重的桂军相比,虽然赣军的伤亡微乎其微,而且这种伤亡在其他军阀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般的胜利,但在杨朔铭的心中,这些他辛苦培养起来的精锐士兵都是中国未来不可替代的财富,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要知道,在现在的中国,能拿枪打仗的人太多,但学过知识而且能学以致用的人太少,而能把学到的东西发扬创新变成有用的实物的人,就更少了。而这些士兵将来,将象一个个火种一样,把新的科技血液注入到古老的中华文明的血脉当中。 唐九妹驾驶着飞机调头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去,杨朔铭注意到了一支医疗救护队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举起了望远镜,立刻便认出了那个俏丽的身影。 柳香芸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一个被步枪子弹击中右胸的赣军战士,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试探着他是否发烧。这名战士的伤口已经被强效的止血粉止住了大出血,但狰狞的伤口还是明白地告诉她,这名战士的情况现在仍然十危险,看着这名可以说还是个孩子的年轻战士那清秀稚嫩的脸庞,柳香芸的心里感到莫名的一阵刺痛。 年轻的战士还在昏迷着,他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象是在摸索着什么。 “娘……娘……” 小战士的手碰到了柳香芸的手,猛地一把攥住,嘴里的呼喊变得更急迫了。 “娘!……娘!……” 柳香芸的脸微微一红,她本能的想要挣开小战士的手,但却没有挣动,而小战士的呼喊却引起了周围战友们的注意。 看到小战士叫还是大姑娘的柳香芸为娘叫得真切,几名受伤较轻的战士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姑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叫是吧?哈哈。” “小林子叫得可真亲哪,呵呵。” 听了战士们的取笑,柳香芸的脸更红了,她用另一只手想要打开腰间的药包,取出里面的“特效药物”(杨朔铭利用“超级电脑眼”里的配方让她制成的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灵药),但因为姿势别扭,她使了半天劲,却始终没有成功。 一名老战士来到了她的身边,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受了重伤的小战士,当他看到柳香芸的动作之后,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伸出手帮她打开了药包。 “谢谢你,麻烦你把那个蓝色的小瓶子给我。”柳香芸感激地看了一眼这名老战士,要他帮自己取药。 老战士点了点头,用布满老茧的手从药包里面取出了一个细小的蓝色玻璃瓶,柳香芸用一只空手接过玻璃瓶,直接扣在了小战士的腿上。 药液迅速通过针头进入小战士的体内,小战士有些扭曲的脸一点一点的变得安祥,身子也不再抽搐了,只是他仍然紧紧的握着柳香芸的手,不肯松开,嘴里还是一遍一遍的叫着“娘……”,让柳香芸的脸仍然保持着鲜艳的红色。 老战士看到小战士的动作,深陷的眼窝似乎渗出了泪光。他用手指轻轻的揩了一下眼角,叹息了一声。 “你们认识?”柳香芸看到老战士的动作,不由得问了一句。 “嗯,我们一个村的,小林子今年才十二岁。”老战士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小林子的娘去得早,这会儿怕是又做梦了,柳姑娘莫怪。” “他才这么小,就参军啊?”柳香芸有些惊奇的问道,“怎么不读书上学啊?” “为了讨生活啊。”老战士答道,“小林子家里有个老爹瘫在床上,还有一个妹子,亏了杨将军,咱们江西的部队待遇就是好,饷银也高,还不象别的地方总克扣拖欠,小林子当兵挣的钱除了吃饭,还能养活家里,供妹子读书,所以肯定要当兵啊。” 听了老战士的回答,柳香芸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里的那些同龄的姐妹,不由得默然无语。 自己一直追随在杨朔铭的身边,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山东期间为自己的家乡百姓所做的那些事。 几名战士听到柳香芸和老战士的对话,纷纷聚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自己的参军原因。通过他们的谈话,柳香芸这才知道,杨朔铭不同于其他军阀的养军治军办法,怎样改变了这些战士和他们亲人的命运。 “娘!别丢下我!”此时,名叫小林子的小战士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由于他过于用力,让柳香芸的手感到了一丝疼痛。 看到小战士的眼角淌出的泪水,柳香芸的心里忽然一热,她再次用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柔声安慰他道:“别怕,娘在这里,啊,别怕,娘在这里。” 听到柳香芸对小战士说的话,周围的战士们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这个姑娘和躺在她身边的小战士身上。 听了柳香芸的柔声呵护,小战士的脸上竟然奇迹般的现出了一丝红润,他的呼吸渐渐的趋于平稳,一点一点的安静了下来,紧握住柳香芸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 柳香芸紧紧盯着小战士的脸,确定了他没事之后,才直起身来,轻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而看到这一幕,几名战士忍不住低声欢呼起来。 “等小林子好了,一定要他当面再叫柳姑娘几声娘。”一名战士笑着说道。 柳香芸含羞带笑地摇了摇头,收拾好药包,又看了一眼那名仿佛睡着了一样的小战士,转身离开了。 在飞机上的杨朔铭将刚才的一幕完全看在了眼里。 虽然听不到地面上人们的谈话内容,但他通过“超级电脑眼”对人们的唇部动作分析,他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都说了什么,因而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的详情完全了解。 看着柳香芸天使般的背影,杨朔铭想起自己生命垂危陷入昏迷时,也和那位小战士一样,管当时照顾自己的爱妻黄韵芝叫了好几声妈,嘴角不由得现出了一丝笑意。 在完成了空中视察之后,杨朔铭被唐九妹送回了航空兵临时机场,而就在他刚刚跳下飞机的时候,等候已久的唐璟便立刻带着几位军官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杨朔铭摘下了自己的飞行帽,问道。 “咱们后院出事了。”唐璟冲杨朔铭挤了挤眼睛,“唐天喜应该是让人给收买了。” 站在杨朔铭身后的唐九妹注意到父亲的表情似乎并不显得紧张,不由得很是奇怪。 “噢?”杨朔铭在心里暗暗一笑,表面上却显得不动声色,“他都干了些什么?” “唐天喜率兵突袭第六师师部,湘军也趁机发动了进攻,第六师全线后撤,已经溃不成军,马继增将军目前下落不明。”唐璟说着摆了摆手,一位军官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报告交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接过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将报告重新交给了那位军官,和唐璟等人并肩朝着指挥部走去。 “湖南紧邻咱们的后方,要是让湘军窜入赣西,就麻烦了。”唐九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直很为家乡的父老乡亲担忧,看到杨朔铭和唐璟全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插了一句。 唐璟听了女儿的话,笑了笑,说道:“那咱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把湖南也拿下来不好吗?” 唐九妹吃惊地看着父亲,象是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她转过头,向杨朔铭投过询问的目光,杨朔铭看着她惊讶不已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 “这出戏能唱得怎么样,还得看在台上的人演得怎么样。” 北京,新华宫。 “唐天喜发动叛乱的消息是真的吗?”袁克权有些焦急地向站在面前的梁士诒问道。 “回禀陛下,已经差人去打探详情了,”梁士诒含糊其辞地答道,“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很可能是真的。” “这个忘恩负义的狗奴才!”袁克权从龙座上站了起来,不顾自己的皇帝身份,在众臣面前大声的爆了粗口。 “陛下不必担忧,两广叛匪如今已渐次荡平,湖南纵有此乱,调两广得胜之师入湘,不日便可平定。”杨度看到袁克权快要暴走的样子,强自镇定地说道。 “只怕未必。”武义亲王黎元洪出班说道,“如今真正平定者仅为广东一地,广西叛军虽遭重创,但陆荣廷仍在负隅顽抗,滇黔等地叛军仍在,而湖南又遭此大变,只怕有延及全国之势。” 听了黎元洪的话,袁克权的脸又变得白了起来。 “黎王叔是不是说,这一次的叛乱是万难扑灭了?”袁克权回到了自己的龙座上,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问道。 “真正的叛乱者是革命党人,如今已经被剿灭了,其它的所谓‘附逆’省份,如滇黔湘桂等省,乃是不满先皇变更国体,参加欧战,劳民伤财,是以举兵力争。”黎元洪有些费力地措着词,对袁克权说道,“如果陛下能够顺应民意,改弦更张,此次南方之乱可不战而平……” “荒谬!”杨度听出了黎元洪话里的潜台词,立刻大声的喝止住了他,“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想要变更国体,万万不能!” 看到杨度发须倒竖的样子,黎元洪并没有和他争辩,而是站在那里连连冷笑。 此时的袁克权倒是显得十分镇定,他看了看在下面交头结耳窃窃私语的群臣,转向黎元洪问道:“若依黎王叔所言,朕下诏退位,恢复共和,南方军阀仍不肯息兵,又当如何?” 听了袁克权的问话,黎元洪一时语塞,他想了想,答道:“若南方军阀仍不罢兵,黎某愿亲率湖北健儿,与之决一死战。” 听了黎元洪底气显得不是很足的回答,袁克权不由得朗声一笑,杨度用赞佩的目光看了这位年轻的皇帝一眼,没有说话。 “黎王叔的才略胆识,朕是知道的,但黎王叔毕竟年事已高,这一次平乱,黎王叔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袁克权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黎元洪,话语转为温和,算是给他找了一个台阶。 “陛下的打算是……”杨度看到袁克权的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毅神情,暗暗心惊之余,心里也感到了一丝宽慰。 看现在这位“袁小五”的表现,倒是很有一代雄主的味道在里面。 “唐天喜本是先皇家奴,如今背主投敌,情殊可恨,而先皇之所以驾崩,乃是为乱党所暗害,朕决定率军御驾亲征,亲手为先皇报仇,众卿以为如何?” 杨度万万没有想到袁克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做答。 “这个……万万不可啊!陛下!”徐世昌急得双手乱摇,出班说道,“兵凶战危,陛下若有什么闪失,叫我们大家如何对得起先皇啊……” “朕意已决,徐伯伯不用再说了。”袁克权斩钉截铁地说着,目光转向了参谋总长蔡锷,“陆荣廷唐继尧唐天喜诸人,皆欲分裂我中华之野心家,如不除之,与国与民皆有大害。只要能平定此次叛乱,国家归于一统,至于国体问题,朕愿交由全体国民公决。若民意向往共和,朕绝不恋此虚位。” 听了袁克权的话,本来有些乱哄哄的大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蔡锷显然也没有想到袁克权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墙上的袁世凯巨幅戎装遗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想不到这袁小五还是条硬汉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自家的花园里,得到了密报的段祺瑞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报告放在了桌子上,“我只怕他有这个心气儿,却没这样的本事。” “袁小五昨天在西苑校场检阅禁卫军,看样子确实是想亲自上阵了。”段祺瑞的儿子段宏业在一旁说道,“禁卫军的装备据说还在杨瀚之的赣军之上呢。” “那又怎么样?他袁小五可不是杨瀚之,他老子在世的时候禁卫军还算听话,到了他的手里,只怕他未必指挥得动。”段祺瑞呵呵一笑,说道,“他想要杀唐天喜,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虽如此,但要是真被他袁小五弄成了这件事,成就了他的名声,他这个皇帝位,只怕是要坐得稳了。”段宏业提醒父亲道,“对父亲来说,恐怕会要大大的不利。” “是啊!他爹在世的时候,就容不下我,他现在如果想要立威,我这个北洋老人,用来垫刀头是再合适不过了。”段祺瑞叹息着点了点头。 段宏业看到父亲似乎还有犹豫之意,正要继续劝说,一位亲信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 (一百七十六)“火轮盘”通用机枪 (一百七十六)“火轮盘”通用机枪 这名亲信的手中拿了一封信,他快步来到段祺瑞父子身边,将信恭敬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段祺瑞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碗喝了起来,等到亲信的身影消失,他这才放下茶碗,取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段宏业为父亲重新斟好了茶,静静地等待在一旁。 段祺瑞很快便看完了信,不动声色的将信交给了段宏业。 “是山东傅将军来的信。”段宏业没有直接看信,而是瞅了一眼信封,说道,“看样子他有些等不及了。” “不是他等不及了,是他们傅家等不及了。”段祺瑞露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段宏业听了父亲的话,打开信仔细地看了起来,当他看完了这封信后,便明白了父亲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用再等下去了,”段祺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手踱了几步之后,对段宏业说道,“是动手的时候了。” “用不用通知徐叔叔一声?”段宏业提醒父亲道。 “不用了,计划本来就是他定的,只是在具体时间上没定下来,只要咱们一发动,他是会知道的。”段祺瑞说道,“到时候你先给他发个电报就是了。” 段宏业点头答应,将信还给了父亲,段祺瑞接过信,取过一个打火机,将信纸连同信封一***着。 伴随着在手中跃动的火苗,段祺瑞的眼睛里,似乎也有火焰闪动。 江西,双龙镇。 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的双龙镇,已经由一个古老而又有些偏僻的乡镇,变成了一座繁华热闹的城市。 以前陈旧的砖石街道,已经变成了平整的大路;低矮的草房,也变成了红砖黑瓦的小楼;而那些以前就显得很是气派的高宅大院,门前的路灯也显示出了它们所经历的深刻变化。 以前落后的手工作坊,生产力低下的农业,错综复杂的民间势力,还有那无所不在的土匪和走私马帮,现在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久没回来看看了。” 坐在汽车里的吴杰看着如今已经大不一样的双龙镇,不由得感慨万端的对坐在身边的赵霞说道。 “这才多长时间,要是你回来得再晚些,变化会更多,说不定连家都找不到了。” 赵霞看着一脸风霜之色的吴杰,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吴杰听出了她话里的责怪之意,不由得抱歉地笑了笑,他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将目光重新望向了窗外。 “自从培育出了新型水稻,周围的乡镇都非常羡慕,纷纷过来引进稻种,”赵霞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稻田,说道,“要是全国都能种上这样的稻子,就不会再有人挨饿了。” “是啊!我现在也想不通,他杨瀚之是怎么让农技学校那帮人弄出这高产稻来的。”吴杰叹息道,“那个高海石也是个厉害人物,杨瀚之给了他资料,他竟然就能弄出实物来。” 吴杰当然不会想到,杨朔铭所创造的这个奇迹,是来自于他的“超级电脑眼”中存储的后世一位伟大的中国人的杰出贡献,他将这些宝贵的资料给了这个时代那些有志于利用科技手段解决饥饿的人们,才使中国人的粮食增产梦足足提前了几十年! “我也想不出来,”赵霞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没想过,当初那个挨了枪子儿快要不行了的人,竟然是个无所不知的奇人。” “他创造的奇迹太多了,弄得我现在都有些习以为常了。”吴杰看着开着拖拉机在地里劳动的人们,感叹道。 “这也是大家为什么都义无反顾的跟着他的原因吧。”赵霞开心地看着田野中的人们,说道,“现在,他这个‘高科技军阀’的名声,已经传得越来越远了。” “‘高科技’之名给他杨瀚之,可谓恰当之极,‘军阀’么,倒也马马虎虎。”吴杰想起了杨朔铭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连连点头。 “要致富,先修路,这是他经常说的。”赵霞指了指宽阔的砂石路面,有些幽怨地瞅了吴杰一眼,“咱们这路早就修起来了,十里八乡的人无不称赞其方便,你可倒好,路修通了,人也没有影儿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吴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年轻姑娘,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要怪,就怪他杨瀚之吧,谁叫他给我安排的事情这么多来着。” “他又给你安排什么事情了?”赵霞问道。 “他还打算建设几条公路。”吴杰回答道,“他想要让湘赣边境成为无碍通途,让两边的百姓可以自由来往。” “修路我没有意见,但是修建到湖南的公路,这不是增加了那边儿的军阀和匪帮突袭我们的机会吗?”虽然赵霞对于军事懂得不是太多,但这并不代表受杨朔铭影响的她连这点战略眼光都没有,“那个张敬尧,还有赵恒惕,都一直盯着咱们赣西这块儿是个事呢,更别说让咱们杀了那么多的湘西匪帮了。” “呵呵,我开始也和你一样,指出来了这个问题,可杨瀚之却说,他要用这个公路告诉湖南那边儿的人,他并不想阻绝两边儿的百姓来往,而是希望两边能够加强商业往来,互通有无,共同富裕。”吴杰说道,“他还说,这些公路对我们真的是很重要,以前的那条小路已经无法承受咱们公司巨大的货运量了,那些小路不仅运力低下,而且运输本价高昂,咱们公司现在生产的产品中只有那些高利润的算得上是暴利性的产品才可以经的起这样的运输成本,要想扩大运力,修路是势在必行之事。” “那也不能赚钱不要命啊,有了这些公路,湘赣边境便成坦途,敌军要是从这些路开过来,咱们可咋办啊?”赵霞有些担忧地问道,“现在咱们这里的兵力,根本不够用的。” “至于有军事武装借着这些公路入侵一事,呵呵,你猜他杨瀚之怎么说?”吴杰朗声一笑,“他说,以前咱们还真没有这么多力量每天派军队专门守卫这些公路,但现在咱们的实力不同了,多派一到两个排守卫公路是没问题的。” “才一到两个排?那兵力也忒单薄了吧?”赵霞惊呼道。 “我当时也这么说,但他却说足够了,他说如果是以前的编制和火力,一个营只怕还不够用呢,但现在咱们有了高科技的新家伙,就能够弥补这个兵力不足的缺陷。” “他说的是什么新武器?”赵霞问道,“是咱们公司枪炮厂出的吗?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说叫什么通用机枪。”吴杰答道,“据说又是他杨瀚之指点军工人员弄出来的新玩意儿,因为采用冲压工艺,我这一次回来,也正好想见识一下。” “通用机枪?”赵霞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拧,自言自语道,“怎么叫通用机枪啊?怎么个通用法儿?” 尽管对于机枪这种武器并不陌生,但赵霞还是想不出来,这种通用机枪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在她的印象中,她看过的重机枪都是那种又大又笨重、有着粗粗的管子和防盾、带有轮子的机枪,这种被称为“马克沁”的重机枪极为沉重,移动的时候需要几个人来搬运,而这种通用机枪她实在想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 此时,就在赵霞满脑子问号地想象着通用机枪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几名负责后勤工作的赣军军官已经来到了“人和”枪炮厂,和厂方的相关负责人正在武器试验场测试着即将装备部队的通用机枪。 “这就是杨将军说的那个什么‘通用机枪’?” 负责验收的一位军官看着架在地面上的几挺看起来象是用一些简陋的铁片和一根铁管以及一些铁架胡乱粘接拼凑起来的机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太粗陋了,早知道还不如要‘麦德森’呢。”另一位军官也皱着眉头说道。 早在1908年的时候,广东制造军械的兵工厂就曾经仿制过丹麦的“麦德森”轻机枪(即当时人称的“轻机快炮”),开封兵工厂及其它地方兵工厂也有仿制,但由于仿制的数量都不是太大,未能有效的装备中***队。在1915年抗击日本侵略的战争爆发后,在当时的陆军部次长徐树铮的指示下,中华民国兵工署向丹麦订购了两批“麦德森”机枪共计1200挺,并且打算让国内兵工厂自行仿制,因此还订购了多台机械。但在1915年8月,生产的全套设备及图纸在海路运输途中被得到了消息的日本军舰野蛮炸沉于海上。尽管国内兵工厂通过从其他途径获得生产图纸(清末时期所仿制过的剩余图纸)和对手头上的“麦德森”机枪进行拆解测绘仿制并取得了成功,但只生产出数量很少的“麦德森”机枪,最终未能大量生产。直到战争结束,“麦德森”机枪只在少数战场上出现过,起到的作用不大。 由于“麦德森”机枪性能可靠,故障率很低,故尔很受一些接触过它的中***官的喜爱,而当杨朔铭打算给自己的部队配备新式机枪以取代笨重的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时,一些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麦德森”机枪,但因为射速较低,而且制造工艺复杂,技术要求又高,最终没有入杨朔铭的法眼。 而杨朔铭给出的设计方案,却是剽窃自几十年后德国人的一款极为优秀的设计! “模样是有些不好看,但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厂方负责人象是知道军官们会有此一问,自信满满地一笑,说道,“杨将军当初设计的其实比这还难看,我们还进行了改进,杨将军要求的指标,没有一项没达到的。” “打一下我们看看。”负责军需后勤的一位年轻军官彭庆中说道。 接到了命令的试枪手跑步上前,以极为熟练的动作架好了这挺通用机枪,开始朝着早就摆设好的标靶进行射击。 “嗤嗤嗤嗤嗤……” 伴随着仿佛撕裂亚麻布的怪异枪声,当最后一颗弹壳从枪膛里带着微烫的温热弹跳出来后,站在射击台后面的所有人都被这种机枪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威力震住了。 仅仅不到十秒钟,试枪手便将长长的上百发弹链全数打光,若不是试枪手在射击期间为了控制精度,中途进行了调整,几次中断了射击,这个时间很可能再提前。 彭庆中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靶子,此时立着的木质人形标靶已经被打得稀烂,而放置在旁边的沙包、砖墙、木桩等试射物体均被子弹无情的穿透,留下了令人触目惊心的斑痕,而放置在不远处的试验用模拟尸体也已经变成了喷血的漏壶。 “好枪!好枪!真正的好枪!” “还真是‘枪不可貌相’啊!” “就是!要是上次打倭寇就换装备了这种机枪,咱们那就是专业的收尸队,根本就不需要俘虏了,不管倭寇冲上来多少人,只要有几挺这样的机枪,我都可以不用迫击炮的支援就将他们全部放倒。”彭庆中两眼放光地看着眼前造型粗陋的通用机枪,感叹道。 “具体数据,说下吧。”一位军官赞叹不已的说道,“行的话,今天我就拿回去显摆一下。” “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些机枪是经过改进后批量生产出来的,全枪含脚架12公斤,口径为7.92毫米,使用7.92毛瑟枪弹,既可以用250发弹链供弹,又可以换装80发弹鼓供弹,枪口初速每秒752米,每分钟射速为1000发至1500发左右,采用枪管短后坐方式进行自动复进,全枪长1270毫米,枪管长545毫米,有效射程850米。杨将军称之为通用机枪,因为射速快,火力猛,咱们这里的人管它叫‘火轮盘’。” “为什么叫通用机枪?是不是既可以当重机枪用,也可以当轻机枪用?”彭庆中象是明白了什么,问道。 “然也。”厂方负责人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军官们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 “加上三脚架后有效射程可以提高到1000米,同时精度还可以提高不少,只是重量也增加到了21公斤。” “真他娘的是好东西啊!”一位军官兴奋地抚摸了一下还带有余温的枪身,“不过这一回,估计是湖南那帮匪类得先尝尝它的滋味了……***!” 这位军官猛地缩回了抚摸枪身的手,显然是让枪身给狠狠的烫了一下。 “他娘的!这枪管烫的也忒快些点吧!”这位军官一边吹着被烫伤的手指,一边惊讶地说道,“都可以燎猪毛了。” “刚才几位也看到了,因为射速过快,枪管升温自然要快得多,”试枪员介绍道,“基本上是连续快速打完一条250发的弹链后,就得要更换一次枪管。” “打完一链就得换枪管子?这可麻烦了。”彭庆中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间咱们可耽误不起。” “是啊,要知道,在战场上,关键时刻,别看耽误几秒钟,那很可能就是几条命没了。”几位军官听到经过这么短的射击时间后就需要更换枪管,脸色全都变了起来。 作为全部参加过1915年抗击日本侵略的战争中的军官,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他们当然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的彭庆中,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因为过度射击枪管过热,不得不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顶着弹雨给马克沁重机枪的枪管注水的情景。 想起那个因为找不到水而往枪管里***给枪管“降温”结果却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了屁股的战友,彭庆中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在这些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军官们脑海中,更换枪管的差事,简直就是一件和大姑娘刺绣的难度差不了多少的“纯技术活儿”。 “给众位演示一下怎么更换枪管吧。”看到军官们的表情由刚刚的极度兴奋转为沮丧,很欣赏这种变化的厂方负责人笑着对试枪员摆了摆手。 彭庆中紧紧地盯着试枪员的动作,只见试枪员托起了通用机枪,扳动了一下枪身下方的一根杠杆,倾斜枪身,带有方形散热片的枪管便自动的从枪身上弹落下来。 彭庆中注意到试枪手在这个更换枪管的过程中根本没有触碰到滚热的枪管便完成了这个动作。拆卸完枪管后,试枪手操起了一根放在身旁的备用枪管,简简单单地往枪身上一卡,一根新的枪管便安装上了,整个更换枪管的过程仅仅用了几秒钟便完成了! 看到这另人吃惊的一幕,几位军官再次张大了嘴巴。 “快速更换枪管,也是杨将军的设计。”厂方负责人不无骄傲的说道,“我们又做了改进,因此变得更方便了。” “他小杨的脑子,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位军官感叹道。 ------------ (一百七十七)一定要杀死他 (一百七十七)一定要杀死他 “这种‘火轮盘’机枪的生产速度怎么样?”彭庆中很快的从新枪带来的兴奋中冷静下来,马上提出来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生产速度目前还是有些慢,但比马克沁是要快得多。”厂方负责人回答道,“普通构件都采用冲压法制造,但一些关键的零部件生产比较复杂,这是因为这些零件都是采用机械切削和手工加工制成,因此速度上不来,但是如果以后冲压机和冲压技术能够提上来,这种机枪的生产速度将大大的提高。” “这么一比下来,‘麦德森’机枪都没法看了。”一位军官感叹道。 “生产速度要是能再快些就好了。”彭庆中看着枪口还在冒着微烟的“火轮盘”通用机枪,摸了摸下巴,“可以多装备一些部队……” “多装备部队是好,但是,怀华,你注意到没有?这种通用机枪的高射速和高效的压制性都是它的优点,但同时也是它的缺点,”另一位军官说道,“这么高的射速会导致其耗弹量远远大于别的机枪,使用250发弹链还好,要是使用80发的弹鼓,只要三四次齐射就会射光全部的子弹,这种子弹的消耗法咱们可是很可难承受的。” “你说的对,这给后勤可是增加了不少的压力。”彭庆中点了点头,“象以前一个机枪班只装备两挺马克沁,每挺重机枪平均配弹3000发。但要是配备这种机枪的话,一个主射手,一个弹药手兼副射手,再加上一个弹药手,弹药手每人备三个弹链750发子弹,主射手备两个弹鼓,一共还不到2000发的备弹量,以这种机枪的高射速,还不够两分钟打的。” “是啊,我看目前生产速度还没跟上来也算是好事,这种通用机枪因为射速太高耗弹量大,不但需要射手很好的把握射击的次数,还需要很好的把握齐射和点射的切换,这样对射手的射击技术就要求较高,更重要的是,我刚才注意了一下,这种枪因为速射太高,不能象以前马克沁重机枪那样的做大面积长时间的扫射,这样如果是遇到象山东安丘那次的围歼战倭寇大范围的区域性的持续冲锋的情况,在没有更多机枪的配置下,我们还是需要马克沁重机枪来维持火力的持续性。”另一位军官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旁边的几名军官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那咱们就先把各自的意见都综合一下报上去,因为最近很可能就要有军事行动了,估计湖南那帮人要在咱们这边找点事,这种机枪正好可以大显身手。”彭庆中说道。 “湖南那边还敢向咱们这边动手?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怀华?”一位军官向彭庆中问道。 “没听说唐天喜反水了吗?听说是受了赵恒惕的收买,第六师的马继增将军据传已经死在他手里了。”彭庆中笑了笑,说道,“就在前两天,需要优先配备这种通用机枪的连队下边都已经报上来了,全是咱们这边儿的。杨将军也要求把已经生产出来的新式机枪全部调给这边,我就知道,弄不好他们要打咱们的主意了。” “唐天喜赵恒惕都是些什么东西,就凭他们也敢在太岁面前动土?”一位军官冷笑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 “这可不好说,咱们的主力现在正在广西作战,一时难以调回,他们趁这个机会想要突袭咱们的后方,也不是不可能的。”另一位军官说道。 “咱们还是干好自己的事,以便有备无患吧!”彭庆中说着,目光重新落到了面前的“火轮盘”通用机枪上。 广西,防城港。 “果然是天然深水良港,可容巨舰驻泊。” 站在“海天”号巡洋舰(属“海瑞”级巡洋舰,取“海天”的舰名亦是为了纪念之意)舰桥上的杨朔铭看着碧蓝的海面和远处的海岸,不由得感慨道。 防城港地处低纬度地带,属南***带季风气候,受海洋和十万大山山脉的影响,常年阳光充足,雨量充沛,气候宜人。对于不常出海的杨朔铭来说,第一次来到这西南边陲的海上明珠,感觉当然分外的不同。 在贵港的战斗结束后,杨朔铭便乘座自己的专机专门前往已经被赣军攻占的合浦,从那里出发和海军会合。杨朔铭此前已经得到了电报,海军将派新式巡洋舰前来参加平桂之战,同时让他这个海疆巡阅使检阅新舰。 海军是杨朔铭付出资金和心血最多的项目,对于已经在欧洲海面大放光彩的“共和”级战列舰,他目前尚未亲眼得见,心里一直抱憾,而看一看马尾造船厂建造的新式巡洋舰,也是解颐之法。 尽管空气中似乎还留有淡淡的硝烟味道,但此时杨朔铭却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痕迹。 “所以我们应瀚之的要求,在打这里的时候,尽量不造成太大的破坏。”站在杨朔铭身边的舰长杨树庄笑了笑,说道。 “我们大家这一次也体会到了,这‘银弹’的威力的确比炮弹厉害。”程璧光看着杨朔铭,苦笑了一声。 听了程璧光意有所指的话,站在杨朔铭身后的柳香芸转头向身边的曦雪投过询问的目光,却在曦雪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疑惑的表情。 “用这点钱就兵不血刃的让林俊廷交出了这么一座良港,还是蛮划算的。”杨朔铭微微一笑,“他们桂系要都是象他这样的话,咱们倒也省事了。” 杨朔铭从唐天喜叛变的事件当中得到了启发,为了最大限度的分化陆荣廷的桂系军阀势力,他也做起了同样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取得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在杨朔铭的“银弹攻势”下,驻守防城港的陆荣廷部将林俊廷在海军的军舰开到防城海面后,只象征性的抵抗了一阵,便以“保护当地生民免受战火涂炭”为由,向杨朔铭投降了。 对于程璧光等海军高级将领来说,杨朔铭的“银弹攻略”当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柳香芸和曦雪等非军事人员,关于“银弹攻略”的内幕详情,知道的就比较有限了。 “那是什么?”柳香芸指着一个方向惊奇的叫喊了起来。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条又一条大鱼一样的物体不断的在海面上跃动,它们银灰色的躯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和蓝色的海面以及翻动的白色浪花构成了一副奇妙的景色。 “是海豚。”杨朔铭看到柳香芸的脸上现出惊奇和兴奋之色,笑着解释道,“它们在给咱们的军舰领航呢。” “真的假的?”柳香芸听到杨朔铭的解释,美丽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现出难以置信的可爱神情。 “真的,不骗你,它们是最聪明的动物。”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也是对人最为友好的动物。” “柳姑娘如果不信,可以去舰首看看,一会儿它们就会跑到舰首前方,给咱们领道儿。”杨树庄也笑着说道。 “我去看看。”柳香芸的脸上现出孩子般天真可爱的神情,让杨朔铭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他最喜欢的,便是孩子们不带一丝杂质的可爱笑容。 他从眼前的姑娘身上,感觉到了那份难得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真。 柳香芸高兴地转身跑下了舰桥,曦雪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的那丝不易为人觉察的特殊表情,不由得微笑起来。 突然间,曦雪看到望着海中跃动的海豚的杨朔铭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异样。 眼前的杨朔铭,象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感到不愉快的事。 此时的曦雪当然不会知道,杨朔铭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作为一名有着特殊的生死经历的年轻人,杨朔铭受生存本能的驱使,不管看到什么,总是不自觉的会想到如何去利用。 眼前的海豚,让他想起了在后世的一些军事杂志中看到的一些资料。 海豚可以说是人类的朋友,它们十分乐意与人交往亲近。除了人以外,海豚的大脑是动物中最发达的。人的大脑占本人体重的百分之二点一,而海豚的大脑占它体重的百分之一点七。海豚的大脑由完全隔开的两部分组成,当其中一部分工作时,另一部分充分休息,因此,海豚可以终生不眠。 海豚是靠回声定位来判断目标的远近、方向、位置、形状、甚至物体的性质的。有人做过试验,把海豚的眼睛蒙上,把水搅浑,它们也能迅速、准确地追到扔给它的食物。海豚不但有惊人的听觉,还有高超的游泳技艺和异乎寻常的潜水本领。海豚的潜水记录是300米深,而人不穿潜水衣,只能下潜20米。至于海豚的游泳速度,更是人类比不上的。海豚的速度可达每小时40英里,相当于鱼雷快艇的中等航速!因为海豚的身体呈流线型,皮肤与有良好的弹性,在游动时,海豚收缩皮肤,使皮肤表面形成很多小坑,把水存进来,在身体的周围就形成了一层“水罩”。当海豚快速游动时,“水罩”便包住了它的身体,和它的身体同时移动。借助这个水的保护层,海豚游动时几乎没有摩擦力,也不造成漩涡,因此才会有如此的高速。 正因为海豚这种美丽的海中生物拥有如此多的优点,美国海军曾经试验训练海豚携带水雷对军舰和潜艇进行攻击,据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而现在的杨朔铭,在看到海豚的一瞬间,竟然也不自觉的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柳香芸俏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舰首处,她双手扶住栏杆,迎着海风,好奇地向下探出了身子,向下面招着手,显然她已经看到了那些主动给战舰领航的海豚。 “防城和钦州都已经拿下,咱们下一步,就是要会师南宁城下了。” 程璧光的观察力不如曦雪细致,他并不知道此时杨朔铭的眼中正在不断的闪现着海豚携带水雷攻击舰艇的各种模拟图画,而是将话题转到了眼下的战局上来。 程璧光的话让杨朔铭收回了关于海豚的“联想”,随着他思绪的转变,他的“超级电脑眼”所闪现出来的关于海豚的图像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广西境内敌我双方的战场态势图。 “我怕没等咱们赶到,陆荣廷那家伙就好逃掉了。”杨树庄说道,“就看陆军能不能及时的切断他的退路了。” “他跑不掉的。”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说道,“用不着咱们堵他,他也出不了南宁城。” “那就是说,瀚之已经有所布置了?”程璧光象是猜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就算是吧。”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希望莫荣新那家伙的腿够快。” 程璧光和杨树庄不明白杨朔铭为什么会提到被生俘的败军之将莫荣新,二人有些疑惑地对望了一眼,但并没有再问。 “海天”号巡洋舰在两艘驱逐舰的护卫下缓缓进港,杨朔铭一行人离舰登岸,海军少将程耀垣带着已经投诚的桂军将领林俊廷一同前来迎接,看到街道两旁云集的欢迎人群,杨朔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他似乎感觉到了,人群中有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此时的杨朔铭还没有发现,在远处街巷的一个角落里,两个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的吉田春子,尽管内心充满了仇恨,但第一次见到杨朔铭的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此时一身军服的杨朔铭,看上去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的身材虽然只是中等,但却显得十分结实健壮。他面貌俊美,有着浓黑的眉毛和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他下巴上没有一丝胡须,头发乌黑,走起路来显得沉稳刚健,步伐坚定,身子如同松树般笔直,一望令人难忘。 “你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了没有?这个人确实是会武功的,而且应该是个搏击高手。”吉田春子身边的秋山富美子说道,“他总是一只脚在前,立在那里如同钉子一样,后腿向前的时候,微微弯曲并向外敞,站立得四平八稳,万无一失,这是一个典型的自卫姿势。现在如果有人想要出奇不意的攻击他,哪怕是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同时突袭,他也一定能够应付自如。” 听了秋山富美子的解说,吉田春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始终盯在杨朔铭身上,没有一刻离开。 “看到他身后的那两个女人了吗?喜好女色可能是他唯一的弱点。”秋山富美子看着杨朔铭身后不远处的曦雪和柳香芸,冷笑着说道,“我见过他的夫人,非常的漂亮,而这两个女人的姿色显然并不比他的夫人差多少。你看到她们的走路姿势了吗?她们的双腿紧闭,说明她们还是***。她们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女子,很可能是他的侍妾,但还没有同过房。你看她们的穿着服饰,虽然显得很朴素,但用料都是上等货色。她们的神态,是那样的雍容典雅。富有之家的千金小姐和丫环的区别,只要看她们的态度是否从容雅静,就能够很容易的辨别出来。” “中国有句古语,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吉田春子想起了那个曾经占有过她现在已经尸骨无存的人,心里一阵刺痛,“这也许可以算做是中国人的英雄的一个特征吧。” “你明白这一点,离成功就已经很近了。”听到吉田春子的话,秋山富美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身手很好,而且护卫的人很多,”秋山富美子看了看周围,“象在这样的环境,使用狙击枪对他进行远距离狙杀的时候,差不多只能有一次机会,而且一旦第一枪没有打中,就很难再有机会了。他手下的护卫也都是高手,不但能护卫他平安离开,而且甚至会马上追过来。”秋山富美子后面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来自于夏阁哲的经验。 想到了已经惨死于宫廷卫士枪下的夏阁哲,秋山富美子的心下也是一阵难过。 毕竟,她和那个中国杀手有过数次肉体之欢,而且一开始还是上级要求必须发生的行为,但后来她却习惯了他对她的“野蛮***”,因此要说一点感情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靠近他使用刀杀他的话,只怕会更困难吧?”吉田春子喃喃地说道。 “对,你看他的手指,强健有力,看到他腰上的那把刀了没有?外宽内窄,手柄接近刃部的长度,而且刀鞘是鲨鱼皮鞘,虽然装饰有珠宝玉石,但还是能看出来,它绝不是一把用来装饰的刀,而是杀戮的工具。”秋山富美子说道,“这说明他应该是一个用刀的高手,想以近身格斗的方法用刀杀死他,同样也非常困难。” “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也一定要杀死他!”吉田春子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坚定的说道。 ------------ (一百七十八)马脚 (一百七十八)马脚 “而我们现在想要杀死他,这些传统的方法已经不适用了。”秋山富美子看着有些激动的吉田春子,沉声说道,“我们必须要利用他这个唯一的弱点。” “是。”吉田春子低下了头,低声说道,“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秋山富美子面露欣慰之色,她看着一身汉式服饰显得秀婉可人的吉田春子,说道,“如果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你就是帝国的功臣。” “我不想当什么功臣,我只想给他报仇……”吉田春子重新抬起头来,用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任务一旦失败,你也只有死路一条。”秋山富美子说道。 听了秋山富美子的话,吉田春子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抖,但马上便恢复了平静。 “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秋山富美子注意到了她的细微变化,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由我来做。” “我去。”听了秋山富美子的话,吉田春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立刻回答道,“我要为他报仇。” “很好,那就拜托你了。”秋山富美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旦你失败了,我也会接替你继续完成任务的。” 此时杨朔铭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当中,吉田春子不自觉的摸了摸藏在衣领间的那柄细小的指缝刀,叹息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杨朔铭等人消失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吉田春子和秋山富美子全都吃了一惊,二人对望了一眼,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从容的加入到了潮水般向枪声传出的地方涌去的人群之中。 杨朔铭看着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而是依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看到杨朔铭的双眼已经变成了可怕的暗红色,陪同前来的程耀垣和林俊廷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他们当然不知道,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正在不断的扫描着四周。 现在的杨朔铭,已经变成了一台精确的杀人机器,只要有目标出现,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断然开火。 周围的卫士们已经将杨朔铭等人围在了中间,两名卫士上前,仔细地检查起了伪装成防城商界代表的四名杀手的尸体。 在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杨朔铭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枪。 站在杨朔铭身边的程璧光也放下了手中的枪,他看着杨朔铭眼中的红色渐渐的消退,心中充满了惊骇。 他现在怎么也想不出来,杨朔铭是怎么发现隐藏在欢迎人群中的这四名杀手并在他们要开枪行凶的一瞬间将其全部爆头的。 此时的林俊廷,看着全身充满杀气的杨朔铭,全身抖动得如同筛糠一样,他紧紧地盯着杨朔铭那只持枪的手,生怕他会将枪口直接对准自己。 杨朔铭将枪放回了枪套,脸上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习以为常了。 “报告!将军!我们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一名搜查尸体的卫士上前,将几根金条交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看了看金条上面已经被打平了的金号戳记,“超级电脑眼”再次发动,很快便看出了上面已经破损的字迹是什么。 “是陆荣廷派来的人。”杨朔铭将金条递给了程璧光,冷笑了一声,“他还真是肯下本钱呢。” “在下……让将军受惊了,我……”林俊廷可怜巴巴地看着杨朔铭,差一点就要跪下。杨朔铭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解释,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林俊廷这才松了一口气,如临大赦般的退到了一边。 刚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的柳香芸一直紧握着曦雪的手,依偎在她的身边,当她发现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好容易才从紧张状态当中恢复过来,她看了看曦雪,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曦雪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平日里的恬静从容,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痕迹。 此时的曦雪,望着杨朔铭的剪水双瞳中,满是关切和爱慕。 “刚才真是好险啊。”柳香芸情不自禁的说道。 “别怕,凶手都被将军打死了。”曦雪轻轻拍了拍她拉住自己胳膊的手,轻声安慰着柳香芸,但她的目光,仍然留在杨朔铭身上。 此时,在人群中看到这惊人一幕的吉田春子和秋山富美子,目睹地上四名脑袋开花的杀手尸体,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你还要不要去?”秋山富美子感觉到了吉田春子内心的恐怖之意,轻声问道。 “要去。”尽管吉田春子回答的声音仍然带有不自觉的恐惧之意,但表达的意思却相当坚决。 已经是入夜时分,在防城的军政府公署内,杨朔铭的房间的灯依然在亮着。 “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杨朔铭看到侍立在一旁的曦雪不由自主的轻轻打了个哈欠,关心的说道。 曦雪听了杨朔铭的话,向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但仍然呆在原地没动。 “就这几份文件了,我看完也就睡了,”杨朔铭看她不肯走,笑着和她开了一句玩笑,“你要是愿意在这里陪我睡我也不反对。” 曦雪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深深瞥了杨朔铭一眼,微嗔的撇了撇嘴,上前给他砌好了一杯香茶,放在了他的桌上,然后转身迈着轻巧的步子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目送着曦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杨朔铭笑了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手头的文件上来。 对于善解人意的曦雪,杨朔铭的心里一直抱有极大的好感,但此时的他,却并没有打算占有她的想法。哪怕是在他和爱妻黄韵芝分别了这么久,身体的欲望极度强烈的时候。 后世的一些可望而不可及的道德标准,在他的身上仍然留有深深的烙印。 杨朔铭很快便将最后的几份文件批阅完毕,正当他放下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休息的时候,卫队长龙永华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有事情?”看到龙永华有些匆忙的样子,杨朔铭有些奇怪的问道。 “有一个女人要见您,将军。”龙永华对杨朔铭说道,“她说有机密情报想要当面告诉您。” 听了龙永华的话,杨朔铭的瞳孔微微一缩。 “一个女人?”杨朔铭问道,“就她自己?” “是的。”龙永华点了点头,“就她一个人,我们问她到底有什么要事要告诉您,她坚持要只和您一个人说。” “你们搜过她的身了吗?”杨朔铭想了想,问道。 “从里到外都搜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龙永华说道。 听到龙永华说“从里到外都搜过了”,杨朔铭不由得扬了扬眉毛,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笑意,龙永华当然知道杨朔铭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立刻解释道:“她是女的,男女有别,我们搜她有些不合适,现叫了一名稳婆过来搜的。” “噢。”杨朔铭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的。”龙永华肯定地回答道,“稳婆说了,她全身上下连一件金属材料的东西都没有。” 听到龙永华一开始的回答,杨朔铭本打算要他马上带来人过来见面,但听到他专门强调的后一句话,立刻又警觉了起来。 “手镯戒指发簪什么的也没有吗?”杨朔铭追问道。 “没有。”龙永华答道。 杨朔铭的眉头一点一点的拧紧,脸上现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 “事有反常即为妖。”杨朔铭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龙永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反常”指的是什么。 “你去把***给我找过来。”杨朔铭说道。 很快,吉田春子就被带进了一间房子。 这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小房子,里面坐着两个男人。房间的四周什么也没有,只有屋顶上几盏灯亮着。房间的正中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的后面有一张铁床。 这两个男人当中,一个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另外一个是脸上有刀疤的年轻人,两个人都不是她想要见的那个人。 眼前的情景让吉田春子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看到日本少女站在那里,颜色的嘴角现出了一丝怪怪的笑容,他一件一件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很快只剩下了一条***。 看到这样的情景,吉田春子已意识到这些男人将对自己做什么。一种绝望涌向心头,吉田春子下意识地向门上靠,但显然不可能有作用,那名大汉猛地上前,粗暴地将她拉进了屋内,推倒在了地上,然后反手将门锁上了。 面对如此的情景,尽管吉田春子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情不自禁的感到恐惧。 ***上前将她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当***的手指抚摸到吉田春子嫩滑臀肉的一刹那,她再也无法忍受的喊叫出来,***看到她如同受惊的母鹿般的反应,更加故意的用力的捏抚起来。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你……住手……”吉田春子哭着哀求,双手拼命的压着自己的裙子,但是一点也挡不住男人霸王硬上的蛮力,***汗湿粗糙的手掌,硬是伸进了她两条死命夹住的大腿缝隙。 ***用力的扳开吉田春子一双修长的腿。 “住手!……” 吉田春子用两只纤手紧紧的扯住裙子的两边,但是裙摆已在拉扯中被褪到接近大腿根部,***喘着气,眼中布满血丝,一只手扳住吉田春子的膝盖、一只手掌在她大腿根部恣意抚摸着柔滑的肌肤。 “不要!……住手!……”吉田春子仍不认命的在挣扎。 “你不过来吗?”***看着那位比他高一个头的大汉,狞笑着问道。 “好!”大汉几步走了过来,***放开了吉田春子,退到了一旁,吉田春子屈着身子缩在墙角,激动的啜泣着,一只手压着裙子,一只手护着胸口。 “你最好合作点!不然……”大汉大声的对着吉田春子喝斥道。 吉田春子的身躯不住的颤抖着,泪水收不住的滚下来,大汉弯***抓住她的腿弯和肩头,她本能的缩紧身子屈起双腿想要躲开。 此时的吉田春子,从没感觉到自己这么无助和害怕过,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脸上全是可怕的狞笑。她知道自己如果反抗的话,很可能会为她带来更大的不幸,她脑中一片混乱和空白,只能放弃挣扎,闭上眼任由对方处置。 大汉抱起了吉田春子,走到屋内中央的大桌上将她放下。吉田春子怯生生的斜坐在桌上,她没有勇气再看这两个男人,此时他们的身影从两面仿佛大山一样的笼罩压迫着她。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吉田春子无助的哀求着。 “放过你?可以!那你就先让我们看看你的身体吧!自己脱,一件都不能留,不然……”***怪笑着说道。 “不!……不要!……” 吉田春子看到***那猥亵的目光,原本强装的镇定再也无法襟持下去了,她慌忙的开始解开胸前的钮扣。她的上身穿了一件贴身的粉色上衣,下半身是白色的短窄裙,丰满的酥胸紧紧裹在肚兜内,她的腰身细瘦而颀长,两个男人一时间亢奋的盯着吉田春子直吞口水,现场只剩下浓浊粗重的呼吸声。 吉田春子衣服的钮扣一颗颗的松开,原本紧绷的衣襟愈来愈往下的向两边敞开,被抹胸包围住的***白皙而丰满,仿佛要将衣服绷裂般的诱人。 两个男人的口水流了出来,吉田春子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垂着泪珠在男人们注视下,一点一点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所有的扣子都解开后,吉田春子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从香肩上解下衣服,再慢慢的从手臂上褪下来,冰肌诱人的胴体上还有一袭细肩带低胸的丝薄内衣,她忍不住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胸前,饱满的***被压挤的更为诱人。 “抬起头来!”***用手指抬高吉田春子的下巴。 吉田春子噙着泪,目光哀羞的望着桌面,一边的肩带悄悄的从雪白的香肩上滑落下来,女人最诱人的部位吸引住身旁男人的目光。 “再脱啊!先把里面的里衣脱下来,再脱裙子!”对方一点儿也没有被吉田春子动人的神情所感动。他站起身,粗暴的捏着她俏丽的脸颊,怪笑着说道。 “能不能……不脱了?……我……”吉田春子羞得哭泣了起来。 “你怕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看着吉田春子,嘿嘿笑道。 吉田春子避开两个男人邪恶贪淫的目光,认命的伸手到衣内解开肩带,丰满柔挺的两团丰乳立刻弹跳出来。闷热的空气加上羞耻,使得她的身体已经被汗湿透了,饱满的肌肤黏在衬里内面而印出若隐若现的***,微微颤动的肉团上,有两点诱人的暗红凸起。 “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对我……”吉田春子羞得浑身发烫颤抖,紧紧的拥着自己柔软的酥胸,悲伤的抽咽起来。但她娇弱无助的模样,却只是增加了男人眼中的亢奋。 “继续脱!让我们好好欣赏一下!我知道,你已经跟男人抱在一起干过那种淫荡勾当了,嘿嘿!”***有些激动的吼叫道。 吉田春子的泪珠滴在胸前浸湿了薄衫,秀乳诱人的***变得更加透明,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逃掉的可能了,即使哭的再伤心还是要继续脱下去,一直到一丝不挂为止。她认命的解开裙带,伸直修长的双腿用脚尖踮高臀部,咬了咬嘴唇,颤抖的脱下了裙子。 “喝!……还真够劲儿!”两个男人发出兴奋的喘息。 吉田春子一双均匀而修直的美腿完整的展露出来,从脚趾、小腿、大腿到臀部呈现出完美而赏心悦目的线条,她羞惭的转过脸,现在她的***只穿着一条白色的***,紧张和闷热使得大腿内侧湿黏黏的都是汗水。 “真是不错啊!我们该怎么开始才好呢?”***将一只手放在了吉田春子的肩头上,不住的用邪恶的目光打量着她。 吉田春子颤抖的搂着胸口,近乎半裸的身体,在两个男人面前被残忍的观赏着。 “脱掉身上这件碍事的东西!穿那么多干嘛?”***突然大声的在吉田春子耳边咆哮。 吉田春子被突如其来的喝斥声吓了一跳,而***却已经扯住她肩头两边的细肩带,用力的往下撕扯着。 “啊!……”吉田春子哀叫了一声,身上的遮蔽应声的被扯裂开来。 ***将手中的两片薄布扔在地上,惊慌不已的吉田春子用双手紧紧的护卫着丰满的酥胸。 “把手放下来!”***大声的喝斥道,他粗暴的抓住吉田春子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开压在了桌子上。 “不要……”吉田春子又羞又怕的闭起眼睛,将脸转向一边。她的胴体此时已经赤裸裸的暴露在男人面前了,富有弹性的丰满***在不住的颤动着,深红的乳尖更是牢牢吸引住了的男人的目光。 ------------ (一百七十九)北京政变 (一百七十九)北京政变 “让我们欣赏欣赏你的身体吧!”***紧紧的挽住吉田春子的双臂,使她肩头不得不往后缩,更加的挺出诱人的胸乳。 “你是个淫荡的女人!看这两个肉团!一定经常被男人吃豆腐吧?” “奶疙瘩的形状很不错,颜色也很漂亮,一定经常保养吧?”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吉田春子羞得用手指紧紧掐住***的手臂,不住的哀求着。“不要……求求你们……” 吉田春子拼命的摇头乞求着,但她的身体一动,饱满圆润的***也跟着晃动起来,缀在上面的深红色的嫩蕾看起来更加让人眼花撩乱。 “这女人其它地方这么苗条,胸脯儿竟然这么有份量,真是难得的好货。”壮汉兴奋而结巴的说道。 吉田春子的肩膀相当纤瘦,有两个深深的肩窝,但胸乳却是异常的丰满而坚挺。她的腰身纤细,缀在平坦小腹上的肚脐眼儿小巧玲珑,紧实细致。沿着动人的曲线看下去,细腰到圆润的臀部展现出优美的弧度,股沟又紧又深,这样饱满的屁股使得她修长的双腿显得更加迷人。而美腿尽头的裸露纤足上各踏着一只绣花鞋,鞋带已经松掉了,玉雕般的白嫩脚趾一根根勾住鞋缘,更加引起***它们的主人肉体的欲望。 这也是吉田春子为什么能够让领袖如此迷恋的原因。 吉田春子当然不想去激起或挑逗这几只禽兽的***,但是她天生的美丽动人,还有现在这种又羞又恨的迷人模样,却让两个男人的欲望愈来愈高涨。 ***迫不急待的扑到桌上,吉田春子一直往桌边缩,但是桌子面积不大根本没让她有闪躲的空间,因此一下子就被***抓住压在桌子上了。 “不要……求求你……” 吉田春子拼命的转过脸去避开***的脸,但***却不可能放过她。他毫不客气的搂起吉田春子纤细的腰身,将温暖的胴体拥向怀里,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满足的享受着她温软身体的美好触感,吉田春子感到自己裸着的身体被这个男人搂得紧紧的,一种极度的羞辱让泪水忍不住一直涌出来。 “来!躺下去!”***抓着吉田春子纤柔的肩头将她压倒在桌上。 “不可以……不要。”吉田春子慌乱的摇着头。 “老实点!”***粗暴的把吉田春子压在桌上,狠狠的对她吼叫道。 此时的吉田春子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立无援,面对眼前穷凶极恶的两个男人,象她这样柔弱的女人是根本无法反抗的,而唯一能帮助自己摆脱困境的,就是让他们尽情的糟蹋自己的身体。 此时的吉田春子,眼前突然浮现出了领袖那望着自己的悲悯双眼。 那双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眼睛给了吉田春子的心里以巨大的勇气,她想起了自己要完成的任务,咬了咬牙,柔顺的躺了下去,但是被泪水打湿的俏脸却自始自终都转向一边,桌旁的地上都是从她身上被剥下的已经撕裂的衣服。 吉田春子几近全赤的躺在桌面上任人宰割,壮汉在桌子的另一头,握住她的脚踝,慢慢的向两边拉开。 “不……”吉田春子哀羞的轻喊着,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反抗。 吉田春子的小腿先被分开,大腿还矜持的紧夹着,但已能看得到,她腿根中间被***裹住的肥美秘境。 吉田春子紧咬着嘴唇,忍受着这无边的耻辱,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合作就会吃更多的苦头,只好认命的松开大腿根。 吉田春子除了啜泣外,一切都无能为力,***伸出手指压了上去。 “啊……”吉田春子的腰脊马上往上挺起来。***一边用手指压按着吉田春子小腹下那饱满的秘部,一边不住的狞笑着。 ***紧紧盯着吉田春子,手指沿着裂缝的位置不停的来回划着。 “不要!……啊!……”吉田春子的呼吸变得愈来愈急促,长腿细腰丰乳的身体在桌上不住的扭动着。 吉田春子本能的挣扎着,此时她的腿已经被推高到了膝盖,全都压到柔软的酥胸上,雪白的大腿根和胯股间的秘境,毫无抗御的展示出来。 “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在一面墙的后面,透过窥孔观察着屋内状况的龙永华对杨朔铭说道,“要是她不是坏人可怎么办?” 可能是由于眼前的一幕过于活色生香的关系,龙永华感到身上有一种怪怪的燥热。 “那我就脱光了让她看一遍好了。”杨朔铭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窥孔,但他的神色却一直很是平静,语气也一如继往的平淡。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龙永华有些惊讶地咧了咧嘴。 杨朔铭紧盯着眼前的“活春宫”,此时他的身体,对这残虐煽情的一幕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此时***已经骑到了吉田春子的身上,把巨大的男器狠狠地塞进入了吉田春子的体内。 吉田春子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句短促的低呼,是那种只有经历多次男人的女人才会发出的***,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杨朔铭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句,分明是“亚美帖”! 对于一个从充斥着异国碟片的后世穿越而来的年轻人,杨朔铭太熟悉这个词了。 此时已经沉浸于吉田春子带给自己的快感之中的***也听清楚了身下的女人的异国发音,脸色也不由得一变。他猛地从吉田春子的身上跳了起来,可能是刚才过于兴奋了的关系,此时的他刚刚拔出那杆硬挺的***,便忍不住激喷狂射起来。 看到***的狼狈相,龙永华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在杨朔铭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他面无表情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头儿,她是日本人。”***看到杨朔铭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他麻利地套上了衣裤,立正给杨朔铭行了一个军礼,说道。 和其他人总称呼杨朔铭为“将军”不同,***的称呼却是“头儿”。 “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杨朔铭看了看***,平静地问道。 ***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杨朔铭微微颔首,***和那个壮汉后退了几步,象卫兵一样的侍立在了杨朔铭的身后。 从桌子上翻坐起来的吉田春子此时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全身顿时如堕冰窖之中,她低下头,合拢双腿,用手掩住胸口,一声不响的坐在了那里。 杨朔铭的目光扫过蜷缩着的吉田春子,俯***子,捡起了她被撕掉的衣服,他紧紧地盯着仍然坐在那里的她,一双手却小心地在衣服上缓慢地摸索着。 虽然没有抬头看他,但吉田春子却能感觉到他在干什么,内心的绝望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 杨朔铭很快便找到了隐藏在衣服内的两柄小得不能再小的利刃,他用吉田春子的漂亮红肚兜垫着手指,轻轻的拈起了其中一枚仿佛小剑一样的闪着幽蓝光芒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超级电脑眼”立时开始了分析,很快,杨朔铭的眼中便闪现出了利刃上毒剂的分析结果。 杨朔铭将这两枚细小的毒刃向后伸了伸,***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拿去给柳姑娘看看吧。”杨朔铭说道。***和同伴齐齐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屋子。 杨朔铭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吉田春子身上,他用“超级电脑眼”仔细地来回扫着她的身体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朔铭起身取过一件吉田春子的衣服,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身子。 感觉到衣服重新回到身上后所带来的安全感,吉田春子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 “谁派你来的?”杨朔铭淡淡地问道。 “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吉田春子低声答道。 “哦?那为什么?”杨朔铭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显得很惊奇,仿佛在问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问题,“我们以前有仇吗?” “派飞机炸毁粤秀楼的,是你吧?”吉田春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孔,大声问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是我。” “你知道你炸死的人当中,有我最亲爱的人吗?”吉田春子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现在知道了。”杨朔铭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缓缓说道。 “你最亲爱的人,是那位军政府的大元帅吧?”杨朔铭想起了自己知道的一些历史秩闻,不由得马上问道。 “他是我最亲爱也是最尊敬的人。”吉田春子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了高傲之色,“你这样的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听了吉田春子对自己的评价,杨朔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只怕未必。”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杀你了吧?”吉田春猛地挺直了身子,站了起来,他刚才给她披在肩上的衣服,也随之飘落在了地上。 “你现在杀了我吧!”吉田春子向前挺了挺雪白丰满的胸脯,看着杨朔铭,大声的说道,“那样我就可以去和他相会了。” 杨朔铭的目光扫过她坚挺的胸乳,他注意到了那暗红色的凸起,皱了皱眉,当他的目光扫过她平坦滑腻的小腹时,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因为此时他的“超级电脑眼”,已经发现了她腹内的异常。 “我现在不会杀你。”杨朔铭收回了目光,冷冷地说道,“你还是等你的孩子出生之后,再和我说这样的话吧。”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吉田春子的身子一颤,刚刚的勇气瞬间消逝无踪,她愣了愣,猛地蹲了下来,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如果那个人现在还活着,知道我把他还未出生的孩子连同孩子的母亲一同杀掉,一定会说我太残忍。”杨朔铭的话语冰冷得能掉出冰渣,“我会让你和你的孩子活着,让你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出现,而这个中国,将摆脱掉他和他的真正后继者带来的无穷祸患和血腥泥潭,真正的走向复兴和强大。” 听到杨朔铭的话,吉田春子止住了悲泣,杨朔铭话里“真正的后继者”这个词,让吉田春子的脸上现出了疑惑不解之色。 “日本才是亚洲真正的领导者,中国只会成为日本的印度。”吉田春子听出来了杨朔铭话里对她的爱人的轻蔑之意,不由得有些气恼地答道。 “这是他和你说的吧?”杨朔铭眼中的轻蔑之意变得更浓了,他盯着吉田春子问道,吉田春子在他的注视下,身体再次感觉到了冷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日本从现在起,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们等着瞧好了。”杨朔铭冷笑着转过身,对龙永华说道,“给她拿几件衣服过来,让她吃点东西,然后放了她。” 听了杨朔铭的命令,龙永华的脸上闪过错愕之色,但他没有多问,而是执行了他的命令。 当杨朔铭回到自己的居所时,发现灯依然亮着,他进到了屋内,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等他的曦雪,不由得很是奇怪。 “怎么还不睡?”杨朔铭问道。 曦雪取过桌子上的一封电报,起身交给了他。 “京里来的急电,好象是出事了。”曦雪说道,“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让人找都找不到,所以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杨朔铭想起刚才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刚才发生的事,是万万不能让她这样的好姑娘知道的。 不知怎么,他在她面前的时候,不自觉的会恢复内心深处还保有的一丝纯真。 杨朔铭飞快地打开了电报看了起来,曦雪注意到杨朔铭脸上的肌肉微微和***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北京城里,确实是有大事发生了。 北京,中华帝国首相杨度府邸。 “凶手捉到了么……” 杨度放下了手中的电报,用哽咽的声音向来送信的内务总长朱启钤问道。 就在刚才,内务部接到了惊天恶耗,率领禁卫军御驾亲征的中华帝国新皇帝袁克权在到达通州后,突遭禁卫军六名士兵以短枪袭射,当场身中数弹,受了重伤,虽经医生紧急抢救,仍告不治,与1918年9月20日夜去世,时年仅20岁。 “凶手据称当场被陛下及卫队开枪击毙。”朱启钤叹息了一声,说道,“一个活的也没有。” “应该会有同党的吧……”方寸大乱的杨度禁不住泪水横流。 “现在追查同党还有什么意义吗?”朱启钤苦笑了一声,看着杨度说道,“这摆明了就是政变啊。” “政变?”杨度有些明白了过来,“难道……” “我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戒严了。”朱启钤说道,“现在估计想回去都不太可能了,弄不好我今晚上就得在你这里过了。” “戒严?谁下的命令?”杨度问道,“是江朝宗?” “实施戒严的是傅孝安的第五师。”朱启钤说道,“江朝宗现在弄不好已经让他给缴械了。” “第五师不是在山东吗?什么时候进京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杨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由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杨度的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嚣声。 “怎么回事?”杨度说着,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却见管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杨度大声的问道。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的当兵的!把府上团团围住了!”管家惊恐地回答道。 “我是帝国首辅,哪里来的混帐,胆敢围我的宅子!”杨度大怒,起身大步的朝屋外走去,朱启钤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拦阻杨度,但却没有来得及,杨度几步抢出屋外,噔噔噔的快步来到了前院。 第一眼映入杨度眼帘的,是一队队拿着上了雪亮刺刀的步枪的士兵,此时杨府的卫队正在试图阻止他们的闯入。 “反了!反了!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杨度气往上冲,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喝骂起来。 进到院子里的士兵们听到杨度的怒喝,显得有些犹豫,而就在这时,一位擎着马鞭歪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几名抬着马克沁重机枪的陆军士兵。 杨度认出了这个年轻军官竟然是段祺瑞的干儿子罗凤阁,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罗凤阁旁若无人的大步走了进来,挥了挥手里的马鞭,几名士兵麻利地架好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枪口直接指向了杨府卫队。罗凤阁身边的士兵们也都端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枪,指向了院子里的人们。 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和雪亮的刺刀对着自己,杨府的卫队和男女仆役们一个个脸色大变,仆人们一下子全都散了开来,而卫士们虽然一个个也举枪相向,但脸上明显都带着说不出的惊慌之色。 ------------ (一百八十)又是王朝兴替时? (一百八十)又是王朝兴替时? “罗凤阁,你想要干什么?”杨度看到马克沁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尽管心里也感到极为恐惧,但他还是压抑不住用愤怒的声音大声质问道。 罗凤阁笑了笑,悠然自得的上前,把玩着手里的马鞭,笑着踱到了杨度的面前,拱了拱手,说道:“给杨相爷见礼了。本人奉上峰之命前来保护杨相爷一家老小,下人粗鲁,礼数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杨相爷见谅。” “你这是来保护我?”杨度怒极反笑,“真是闻所未闻!再说了,你是奉谁的命令?” “通州发生兵变的事,想必杨相爷已经听说了。”罗凤阁笑了笑,说道,“此次兵变,皆因我中华军民厌恶帝制,思慕共和,故有此变,而一二不法之徒趁机构煽,欲使国家陷于***之中,陆军部为防有不法分子趁火打劫,荼毒无辜百姓,是以宣布京城实施军官戒严。杨相爷家大业大,陆军部段总长为防有人为难杨相爷,是以特地安排本人率队前来保护。请杨相爷一家老小不要害怕,安心呆在家中,不要外出,一切所需用度,皆由本人安排上报,由陆军部军需处供给。” 听了罗凤阁的话,杨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为之气结。 “如果杨相爷府上有人不听劝告,擅自出门,现在外面可是兵荒马乱的,一旦出了人命事故,本人可不负这个责任。”罗凤阁拍了拍手里的马鞭,看着杨度,意味深长地说道。 杨度听出了罗凤阁话里的威胁意味,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听说此次皇上遇刺,就是他身边卫队里的人干的,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罗凤阁故作悲伤地哀叹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段总长特意交待,为防止同样的事出在杨相爷的身上,段总长特意要本人接管相府的保卫工作,相府的一切武器弹药,皆由本人掌管。这是为了杨相爷的安全起见,希望杨相爷能够配合。” 罗凤阁说完,也不等杨度的回答,便向身后挥了挥手,他手下的陆军士兵们则纷纷上前,逼住杨府的卫队,要缴他们的枪。 杨府的卫队长脸色大变,他转头向杨度投过询问的目光,杨度叹息了一声,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恨恨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作无谓的抵抗。 “杨相爷果然是识时务之俊杰,这样就没事了。”罗凤阁看到了杨度的动作,不由得呵呵一笑。 罗凤阁手下的士兵上前将杨府卫士的枪械缴了下来,杨度面色灰败的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现身的朱启钤看到杨度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咱们出不去了,是吗?”朱启钤看到此时的杨度一脸的颓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心里不由得一阵冰凉。 “是段芝泉……完了,全完了……”杨度瘫倒在了椅子上,喃喃地说道。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留着段芝泉……”文人出身的朱启钤可能学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太合适,也叹息了一声,在杨度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如今之帝制,和以往历朝历代是完全不同的!是君主立宪,宪政才是根本!”杨度绝望的大叫了起来,“君主立宪和民主共和有什么矛盾的地方?而现在重开武力政争之先例,后来必有野心家群起而效法!我中华则从此沦为修罗地狱!万劫不复啊!” 听了杨度的喊叫,朱启钤想到今后国家的前途命运,也跟着悲叹了起来。 “武力政争之始为赣宁之役,当时即有人言,此为国家取乱之源,以后不复数年,便当有大乱,如今果如斯言啊……” “你段芝泉不赞同君宪也就罢了,你现在来这么一手,和海外逆党假革命之名行夺权之实有何分别!你就不怕从此成为我中华的千古罪人吗?”杨度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摆在桌子上的茶碗全都被震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皙子稍安勿躁,咱们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为好。”朱启钤看到杨度一拳竟然击裂了那张名贵的紫檀木桌,手上也渗出了鲜血,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刻止住了悲声,劝慰起他来,“能否联系忠义爱国之士,阻止他段芝泉篡权。” 听了朱启钤的话,杨度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让自己从狂怒的状态当中平复过来。 “杨瀚之现在广西督师平叛,陈二庵现在四川坐镇,我欧洲参战之海陆军又有70万众,杨瀚之在美订购之巨舰亦入海军,现在英伦驻守,如果能把消息传出去,让他们想办法回师平叛,或可挽狂澜于既倒。”朱启钤有些病急乱投医似的建议道。 “他们俩现在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杨度摇了摇头,面色转为惨然,说道,“段芝泉是北洋继大行皇帝之后的第一宿将,北洋宿将听命者极多,其实力不容小觑。就算是陈二庵和杨瀚之得到了消息发兵前来,真打起来的话,国家必当陷入分崩离析之局。” “难道我们要束手待毙不成?”朱启钤悲声道。 “我们不是束手待毙,也不会束手待毙。”杨度心里渐渐的有了主意,他的神色重新转为镇定,“既然他段芝泉想要作出一番事业来,那我就当帮他一回好了。” “皙子想怎么做?”朱启钤惊讶的问道。 “他想要我交权,我就给他。”杨度沉思了一会儿,喃喃自语的说道,“不过,我得给他提一些建议。” 杨度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取过纸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声,朱启钤吓了一跳,而杨度却对枪声恍若未闻,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书写当中。 驸马胡同,杨朔铭府邸。 “夫人,外面打起枪来了!” 银凤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枪声,有些惊慌的对黄韵芝说道。 黄韵芝也注意到了刚才的枪声,尽管她的心里也很是紧张,但此时的她却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她只是点了点头,从床边取过了一把“头把撸子”,挎在了身上,周围的侍女们看到她的动作,也和她一样,取过各自的手枪佩挂在了身上。 当初这些美女很多人都是袁世凯父子送给杨朔铭侍寝的,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恶趣味,杨朔铭有空的时候,却不是和她们左拥右抱的享受云雨之欢,而是根据她们本人各自不同的兴趣爱好,教授给她们想要学的东西。当然,有一样是美女们的必修课,那就是射击。 从那时起,驸马胡同便枪声不断,一开始曾让周围的人们十分吃惊,以为杨府总有枪走火,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是杨府的美女们在练枪。 在杨朔铭纯粹用子弹喂的训练调教下,杨府美女们的枪法已经可以和服役多年的老兵相媲美了。 而杨朔铭本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也对她们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黄韵芝低头看了看依偎在身边的儿子杨兆中,此时仅有4岁大的男孩看到身边的一个个漂亮阿姨将一把把亮闪闪的勃朗宁手枪检查好,佩带在身上,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他幼小的心灵,现在还不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的美女在摆弄枪械,不由得吓了一跳。 “有什么消息吗?”黄韵芝抚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向管家问道。 “外面来了一队兵,领队的自称是夫人的弟弟,想要见夫人。”管家说道,“他现在正在客厅候着呢。” 听了管家的话,黄韵芝不由得微微一愣,她想了想,拍了拍孩子的小手,示意孩子到银凤那里去。 杨兆中听话的跑到了银凤的身边,银凤抱起了孩子,她听到刚才管家的话,脸上原本忧惧的表情变得舒缓起来。 黄韵芝和管家一道来到了客厅,一位年轻的身着陆军军服的军官正站在多宝阁旁,仔细地观看着陈列在上面的一艘艘战舰模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过身来。 “晟翔?”黄韵芝看着这个高大黑瘦的青年军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姐。”黄晟翔快步迎了上来,当他看到姐姐的腰间那把醒目的“头把撸子”时,先是一愣,然后便微笑了起来。 “自从你调去了陆军部,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直就没有你的消息,”黄韵芝亲热地拉过弟弟的手坐了下来,“这北京城就这么大,想见你一面竟然还这么难,你这些日子都忙什么去了?” 黄晟翔和哥哥黄晟云相比,性格较为沉稳内向,说话不多,不象黄晟云那样的容易冲动,一眼看上去也显得更文弱一些,此时的他听到异母姐姐的问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来。 “这是陆军部段总长写给姐夫的一封信,”黄晟翔说道,“麻烦姐姐把信的全文用无线电台转发给姐夫。” 听了黄晟翔的要求,黄韵芝显然感到有些意外,她迟疑了一下,从黄晟云的手中接过了信。 “段总长?是段芝泉将军吗?”黄韵芝接过信后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静静地问了一句。 “是。”黄晟翔点了点头,他看出了姐姐脸上不自觉表露出的疑惑之意,解释道,“通州发生了兵变,皇上已经遇害,为了防止京城发生***,陆军部已经宣布对京城实施军管戒严。为防止不法之徒惊扰姐姐,段总长特命我率队前来护卫。” “是这样啊。”黄韵芝的神色转为平日里的温静从容,她打开了信,一边看着信的内容,一边象是不经意的问道,“段总长怎么知道这里有电台的?” “因通州发生兵变,陆军部的电报线路被乱兵截断,无线电台和姐夫那边也联系不上,因姐夫喜爱高科技的东西,段总长猜测姐姐家里一定备有和姐夫专门联络的无线电台,是以要我前来一试。”黄晟翔看着姐姐说道,“军情紧急,还请姐姐以国事为重。” “放心吧,我现在就安排人发信,只是这样一封长信,译成专用密码发出得需要一点儿时间,我尽量让他们抓紧,争取你姐夫今天就能收到。”黄韵芝看完了信的内容,将信重新收好,说道,“段总长要废除帝制再造共和,你姐夫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就有劳姐姐了。”黄晟翔说道。 “对了,段总长吩咐,因实施军管之故,姐姐和府里的人最近几天最好不要出门,需要什么,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我知会陆军部军需处马上办理。”黄晟翔说着,目光又落到了姐姐纤腰旁的那把大号连发手枪身上,“我的人就驻在对面,府上的卫队人手和弹药如果不够,也告诉我一声,我马上安排。” 黄晟翔话音刚落,黄韵芝便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怪异的金属轧轧声,眉头不由得一皱。 “是坦克来了,”黄晟翔注意到了姐姐表情的异样,立刻解释道,“它们只停在府外,不会进来的。” “什么?坦克?”黄韵芝有些奇怪的问道,“坦克是什么?” “就是履带式铁甲战车,姐夫当年设计的那一种。”黄晟翔笑了笑,说道,“英人为保密起见,称呼此类铁甲战车为‘tank’,咱们在欧洲的部队后来也沿用了这个称呼,传到国内就成了‘坦克’了。因此等铁甲战车在平坦宽阔之地纵横无阻,故汉译为‘坦克’,即‘坦途克制’之意。” “那太好了,这种铁甲战车可以一当百,有它们在,我就放心了。”黄韵芝笑道,“段总长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又和弟弟唠了几句家常之后,黄韵芝便带着黄晟翔来到了后堂的电报房,将段祺瑞写给杨朔铭的信交给了译电员,马上编译发出。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这封信才译完发了出去,在亲眼确定所有这一切完毕之后,黄晟翔才要回了段祺瑞的信件原件,然后起身告辞。 送走了弟弟之后,黄韵芝回到自己的房间,飞快地取出了纸笔,开始凭借记忆将段祺瑞的这封信的内容快速的写了下来。 广西,桂平,南直隶巡阅使行辕。 “陆军部不经由正常的通讯渠道和咱们联系,却转经我家里的无线电台发来电报,”杨朔铭看到几位部下都看完了这封长长的电报,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样子段大总长为了‘再造共和’,可是用心良苦啊。” “这就是你以前和我说过的‘僭主政治’,是吧?”唐璟冷笑了一声,“‘再造共和’,说的倒好听,只怕还不如君主立宪呢。” 听了唐璟的话,徐元锦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陈炯明和程璧光的脸色却都已经变得相当的难看。 对于富有学识的两位新派军人来说,“僭主政治”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们知道的相当清楚。 “僭主政治”特指指以非法手段取得政权者建立的独裁统治,也称“无限制的独裁统治”。亚里士多德在分析“僭主政治”时曾有过论断,就是按照道理最能维持统治的是实行仁政,但是僭主是万万不可能实行仁政的,因为这是和僭主利用权力来获取利益的本质需求相矛盾的。 但是对于是“历史后来人”的杨朔铭来说,他对“僭主政治”所带来的危害,却知道得相当清楚。 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僭主往往有其自行的一套办法,一是分化民众,阻止民众形成统一的共识,对此限制舆论是必要的。二是恐吓民众,用所谓“千年不变”“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准则,用牢牢掌握的军队来实现恐吓。三是去除威胁,这已经从亚里士多德时代的暗杀市民领袖进化成了十二金人,并以一种愚民化的政策控制任何可能形成武器的东西。 纵观中国历史,从秦以后,没有一个朝代的轨迹能够脱离过这三条必然的选择! 那么选择走同样道路的段祺瑞,当然也不可能逃离王朝兴衰的必然规律! 而在人心丧尽之后,拖延下去只会使做出变革的选择变得愈发艰辛,而对于拥兵自重的需要最终将导致军队权力的完全失控,野心家们将从中嗅出军队的利用价值,“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杨朔铭想到自己所在的那个信息化加速开放的社会,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痛。 他知道,可以认为1966年前的国家领导政党曾经尝试过采用新的体制来逃离这个必然的历史命运,但是197之后却发生了完全的逆转,革命并没有为中国带来一个新的思想,一个新的政体。而是又一次退化成了一轮王朝更替! ------------ (一百八十一)析局 (一百八十一)析局 而现在,历史轮回的阴云,又一次飘浮在了中华大地的上空! 而杨朔铭的心里,却一直渴望打破这个轮回! 杨朔铭收回了思绪,此时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象是在等待他的决定。 “无论帝制,还是共和,应该在合法的框架内进行选择,而现在却又重开了武力政争的恶例,陷国家民众于无边战火之中,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杨朔铭目光扫过众将,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尽管不大,语气也甚为平和,此时几位百战之将却全都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凌然之威。 “怎么干,你给个话吧。”徐元锦觉察出了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笑着看了看大家,说道。 “我想听听你们大家的意见。”杨朔铭看着徐元锦,平静地说道。 “刚才老段的信大家伙儿也都看了,他写的很是客气,说是要‘再造共和’,‘重开国会’,‘共商国是’,摆明了是忌惮咱们,害怕和咱们刀枪相见。”徐元锦说道,“他老段的实力很强自不消说,但要是和咱们动手的话,就是赢了,实力也会大损,到时候别家的军阀再朝他动手的话,他就好吃不消了,所以说他确实是希望咱们和他们联合起来,我估计他是猜到了你小杨的心思,不愿意打内战,也知道你其实对帝制什么的并不热心,所以才写了这样一封信,而且特意通过你府里的无线电台中转,表明他的诚意。” 听了徐元锦话糙理不糙的分析,杨朔铭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反过来看咱们,现在虽然一路节节胜利,已经完成了对南宁的合围,但湖南那边儿已经出事了,赵恒惕唐天喜他们正威胁着咱们的后方,张敬尧那个熊蛋包是老段那边儿的人,咱们根本指望不上,就是他肯帮咱们出力,就他那两下子,还真就够呛,四川那边的风声最近也不太对,陈宦未必能够镇得住四川那帮小军头。陈宦这人有本事不假,但城府太深,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到底算哪一边儿的还难说。”徐元锦接着说道,“咱们如果现在想要和老段动手,一个不小心就会腹背受敌,所以对咱们来说,哪怕是为了自保,也最好不要和老段动手。” “这倒也是。”杨朔铭微微点头,低声自语道。 “还有一件事你得注意。”徐元锦看着杨朔铭,嘿嘿一笑,说道,“老段为什么要借你家里的无线电台中转,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就是你的妻儿还在他手里掐着呢,现在的北京城,可是他的地盘。” 听了徐元锦的提醒,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显露出在意的样子。 “老徐说的有道理。”唐璟说道,“而且如果咱们不同他合作的话,他很可能会和陆荣廷唐继尧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陆老鬼如今已经是瓮中之鳖了,麻烦的是唐继尧。”徐元锦说道。 “惊天认为我们应该和他合作,是这个意思吗?”杨朔铭看着唐璟问道。 “我对他段芝泉和袁世凯都没有什么好感。你当然知道,我本来是反对帝制的,但听了你杨瀚之的劝,才没有造反,反而当了他弘宪皇朝的官儿。段祺瑞现在要‘再造共和’,按理说我应该响应才是,但我不相信他夺权之后,能在中国真的实现共和。因此我反对和他合作,但现在的情势对我们不利,所以说有些左右为难。”唐璟笑了笑,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相信你的判断,只跟着你走,你小杨要是同意和他老段合作,我没二话。要是你小杨不打算和他合作,而是想要和他干上一仗的话,我还是一样给你打头阵,你在京里的妻儿我也能想办法给你救出来。” “你打算怎么救他的妻儿?”听了唐璟最后一句话,徐元锦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问道。 “暂且保密。”唐璟的嘴角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自信地说道。 “竞存和恒启怎么看?”杨朔铭看了看陈炯明和程璧光,问道。 “正象惊天所说,这段芝泉‘再造共和’的确有很多让人不放心的地方。”陈炯明说道,“但取消帝制恢复共和毕竟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口号,我们若此时同其为敌,内外形势都不允许,为了防止陆荣廷唐继尧借此机会翻盘,我们不妨先答应他,然后抓紧时间尽快平定湘桂二省,消除腹背的隐患。哪怕日后段芝泉打算向咱们动手,咱们也能腾出手来应付。” 听了陈炯明的话,杨朔铭缓缓点了点头。 “至于段芝泉控制瀚之的家眷威胁瀚之,我倒觉得可能性不大。”陈炯明看到杨朔铭似乎正在陷入沉思之中,以为他担心在北京的妻儿安危,接着说道,“段芝泉性情刚愎,孤傲自大,但平素一直以新派军人自居,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挟持妇孺等下作手段,乃匪类所为,为其所不齿,他段芝泉一向爱惜羽毛,哪怕是为了名声,也做不出来的。” “那也未必吧,竞存。”唐璟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陈炯明的看法,“通州兵变,袁小五遇刺身亡,你要说和他段祺瑞没关系,恐怕很难令人信服。” “惊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段芝泉想要挟制瀚之,没有对瀚之妻儿下手的必要,因为瀚之来南方督师把妻儿留京的举动,就已经明白地表示了,瀚之的行动不会受家人的牵累。对于他段芝泉来说,袁克权则是最大的障碍,他想要‘再造共和’,就必须把袁克权推下台,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杀袁克权的必要。”陈炯明笑了笑,说道,“袁克权之遇刺身亡,不能说和他段芝泉没有一点关系,但要在我来看,这件事的做法不合他段芝泉的风格,很可能是出自徐又铮的手笔。” “竞存的意思,是小徐揣摩段芝泉的心思,安排人动手做了袁小五,是这样吗?”徐元锦听了陈炯明的解释,笑着插了一句。 “正是如此,以段芝泉对徐又铮的信任,哪怕是徐又铮先斩后奏出了什么事,段芝泉也只会想办法给他兜着,绝不会责怪他分毫的。”陈炯明说道。 “这个小徐,此时远在蒙古大漠,竟然能够遥控京里?”唐璟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徐又铮是北洋儒将,有‘小诸葛’之称,段芝泉素来对其言听计从,我怕不光是杀袁克权,很可能这个推翻帝制恢复共和的计划,整个儿都是他弄出来的。”陈炯明自信地一笑,答道。 听了陈炯明的话,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点头。 熟知历史的他当然知道,陈炯明关于徐树铮的描述,并不是假话。 徐树铮是江苏萧县人,秀才出身,在民国史上,人称“小徐”,以区别于“老徐”徐世昌。在很早的时候,徐树铮就跟着段祺瑞做事,以其才干出众,很得段祺瑞的赏识。段祺瑞在当了统制的时候,特意把徐树铮送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军事。徐树铮在辛亥革命爆发的前一年学成归国,成为当时国内还比较稀罕的日本士官生的一员。从那时起,徐树铮便成了段祺瑞手下的第一号谋臣和大将,段祺瑞对他言听计从,极为信任。在段祺瑞主持陆军部后,徐树铮便成了陆军次长,段祺瑞的部下有事请示他,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找又铮去。”不管什么事,只要徐树铮这个关口过不去,就别想办成。 不过,得到段祺瑞如此信任和重用的徐树铮,也确实有才,不但文才北洋诸将无人能及,练兵打仗也有一套。徐树铮头脑灵活,博闻强记,有“五官并用”之称,可以一心二用,一边批阅公文,一边谈事情。打电话的时候从不查电话号码,全凭记忆。徐树铮还精于权术,纵横捭阖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心狠手辣,算得上是真正的“出可为将,入可为相”的文武全才。 象这一次出兵蒙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瓦解了俄国和日本妄图分裂蒙古的阴谋,就显示出了徐树铮过人的才干。 当然,徐树铮也并不是一点缺点都没有,由于徐树铮自恃文武全才,自视甚高,中国南北的军人政客巨头,没几个人入他的眼,加上其行事过于狠辣,因而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这最终为他以后的悲剧性结局埋下了伏笔。 “恒启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杨朔铭注意到了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程璧光眼神似乎有些恍惚,不由得问道。 “我在想,他段祺瑞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程璧光笑了笑,答道。 “段祺瑞的钱?”听了程璧光的话,杨朔铭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扬,眼中现出了关注之色。 “据我所知,瀚之这一次就任南直隶巡阅使,督师两广,其实是自己掏腰包的。”程璧光不无揶揄之意的说道,“不光负责赣军的军费,还要给海军购置舰船炮械弹药,所费之巨,令人难以想象。” “是啊,现在连咱们粤军和闽军的军费,也都是瀚之包了。”陈炯明说道,“不过瀚之身兼全国实业督办,筹集这些军费应该不成问题吧?” “谁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瀚之给咱们的钱,是从海外募集以及国内实业的收入截流来的,这些咱们都知道。”程璧光说道,“要是财政部负责,咱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杨朔铭听出了陈程二将话里的感激之意,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静待着程璧光的下文。 “此次南征之役,各路军马合计不过十余万人,花费就已经不是财政部所能承担得起的。他段芝泉想要实施推倒袁氏恢复共和的大计划,没有钱是万万玩不动的,可他不但玩动了,而且还干得很成功。象禁卫军已然被其收买控制,这收买禁卫军数万官兵的钱,数目也肯定非常可观。”程璧光说道,“瀚之是咱们的财政部,这是咱们都知道的,但他段芝泉的财政部又是谁呢?” “恒启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资助段祺瑞?”唐璟象是明白了什么,紧盯着程璧光的眼睛问道。 “是的,而且他们的投入肯定不会少了。”程璧光说道,“段芝泉为北洋宿将,素来知兵,他当然明白,手里没有兵,什么事情也干不成,更别说倒袁这等大举了。而想要有自己的兵,钱是必不可少的,他本人既不象瀚之在地方从事实业,在海外又有投资,有大宗的收入,又不象袁项城那样的拥有万贯家财,这举事之资,只能是别人给他的。” “有道理。”徐元锦点了点头,“没钱没枪,想倒袁那是自己找死,他段祺瑞应该不会这么蠢,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若究其所得资助的来源,无非国内国外二途。”陈炯明说道,“国内嘛,弄不好是梁士诒反水了,跑去给他段芝泉投怀送抱,也可能另有其人。至于这国外么……”他看了看杨朔铭,忽然缩下了后面的话。 “想要知道是哪个国家押给他段芝泉的注,就看哪个国家能在这件事上得到好处了。”唐璟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看到杨朔铭一直没有说话,索性直接把窗户纸捅破,“哪个国家最愿意我国陷入乱局,我想大家都知道,不用我说出来了。” 唐璟的意思大家当然都明白,他所指的可能资助袁世凯的国家,就是日本! 程璧光的提醒让杨朔铭的心里一震,虽然他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 “恒启所说非常有道理,也给我提了一个醒。”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日本亡我之心不死,我们必须时刻提防才行。” “上一次日人提出来‘二十一条’逼犯我国,他段芝泉一意主战,事先多有谋划,于抗倭之役立有大功,这一次要是真的接受日人资助,谋夺国政,这前后判若两人,可真是叫人难以想象啊!”陈炯明叹息道。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以后是会知道的,现在倒是不必为此烦心。”杨朔铭的目光仍然落在程璧光身上,“恒启的意思,是不是也认为我们现在不应该和段祺瑞起冲突?” “是的。”程璧光说道,“段氏执掌陆军部多年,已经颇有根基,而自瀚之接济海军以来,海军部众人无不服瀚之之能。我敢肯定,海军这一块儿,支持瀚之是没说的。若论实力,我们比段芝泉差不了多少,有些地方还在其上,但正如瀚之先前所言,内战爆发,不论谁胜谁败,国力都将大损,若倭寇乘隙卷土重来,则国家危矣。” “大家既然这样说,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一会儿就给他段芝泉发电报。省得他担心夜长梦多。”杨朔铭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至于眼前的仗,该打还得打,先把陆荣廷解决掉再说。” “唐天喜这个小人也必须解决掉,不能让他威胁咱们的后方。”陈炯明建议道。 “有傅鸿儒那一枝人马在赣西,问题应该不大。”唐璟看了看杨朔铭,说道,“瀚之要是担心,我和老徐就再抽调些人马回去。” “不用了。”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敢肯定,他唐天喜活不了多久了。” “瀚之怎么知道呢?”唐璟有些惊讶的和徐元锦对望了一眼,问道。 “他唐天喜30万大洋就可以收买,杀了马继增,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这点钱对咱们来说是九牛一毛,但起的作用,比枪炮可是大多了。”杨朔铭笑着打了个响指,“象这样的钱,我也愿意花啊。” 听了杨朔铭的话,唐璟等四将的脸上全都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陆荣廷那边,这几天也应该有消息了。”杨朔铭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广西,南宁,军政府公署。 “沈鸿英和莫荣新这两个混帐王八蛋!等老子抓住了他们!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陆荣廷愤怒地拍着桌子,桌面上的精美瓷器全都被拂到了地面上,摔得粉碎,成了他发泄怒气的牺牲品。 正在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了阵阵爆炸的声音,夹杂着刺耳的枪声,淹没了他的吼叫声。 陆荣廷止住了吼叫,有些惊讶的站在了那里,此时爆炸声和枪声再次传来,而且听上去正在慢慢接近这里。 “将军!他们在向这边儿***呢!”一位副官急匆匆的带了几名卫兵跑了进来,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惊慌。 “顶住!给我顶住!”陆荣廷跳着脚,再次全无形象地大叫起来。 看到副官和卫兵们满脸失魂落魄之色,陆荣廷气往上冲,大叫道:“告诉他们,给我顶住!只要不让沈鸿英和莫荣新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打进来,我陆荣廷的全部家财,全都是他们的!” ------------ (一百八十二)“广西王”归天 (一百八十二)“广西王”归天 此时的陆荣廷,一提起沈鸿英和莫荣新,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把他们抓来碎尸万段。 继沈鸿英全军覆没之后,莫荣新也在桂平战败,只带着千余兵马逃回了南宁。不久之后沈鸿英也逃回了南宁。看到二人灰头土脸烟熏火燎的那副惨相,陆荣廷责备的话也没法说了,只能好言安慰了他们一番,让他们在后方募兵,补充部队,以备再战。 此时赣粤联军在江面内河炮艇和天上飞机的支援掩护下,一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南宁,另一路粤军则在海军的掩护下,从海岸登陆,攻下防城和钦州,向南宁直扑而来,南宁城腹背受敌,一时间形势变得岌岌可危,正当陆荣廷手忙脚乱的着手防御时,却没想到沈鸿英和莫荣新突然率兵发难,将在军政府公署的陆荣廷及其卫队包围了起来。 沈鸿英和莫荣新的叛乱让陆荣廷一时间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他的卫队拼死挡住了叛军的疯狂围攻和叛军的战斗力过于低下,他弄不好连命都没了。 沈鸿英和莫荣新一开始的进攻十分凶猛,摆明了是想要陆荣廷的老命,对于占地不大的军政府公署,沈鸿英和莫荣新先是以小山炮猛轰,然后发起了强攻,想要强行攻入军政府公署内,所幸陆荣廷的卫队的武器装备比叛军好得多,战斗力也较强,一番激战下来,陆荣廷的卫队竟然以少抗多,打退了叛军的几次进攻。 桂军的火炮本来就不多,经过多日作战损坏了不少,沈鸿英和莫荣新现在的部队都是通过强征拉夫建起来的杂牌军,人员素质很差,武器弹药缺乏,火炮只有几门旧式小口径山炮,而且缺少炮弹。陆荣廷本来担心这两支军队没有火炮,无法在以后的战斗中对抗装备精良的赣粤联军,现在看来,坏事居然变成好事了。 要是沈鸿英和莫荣新有大炮的话,哪怕卫队的战斗力再强,军政府此时恐怕已经成了白地了。 如今的陆荣廷,已经被沈鸿英和莫荣新围困在军政府公署里多日,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此时此刻,陆荣廷想起来当年刘古香就义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愧悔交加。 还是“二次革命”时的1913年,老同盟会员驻柳州巡防第五营统领刘古香与粤督陈炯明相约起义讨袁。可是刘古香的部下有的赞成有的反对。不久,李烈钧在江西失败了,形势逆转,刘古香见势不妙,内部意见又不统一,因而对陈炯明约期共同起义之事犹豫不决。他的一些部下不知底细,因刘古香犹豫不决而产生不满,遂引起了兵变,刘古香夤夜逃匿,被帮统刘震寰找回。刘震寰被部下胁逼出来维持秩序,宣布广西独立,通电讨袁。督带沈鸿英又驱逐了刘震寰,沈鸿英随后把刘古香作为战俘送交陆荣廷以邀功,陆荣廷将案情电报袁世凯,袁世凯复电将刘古香就地枪决。临刑前,陆荣廷在所驻粤东会馆设宴款待刘古香,席间向刘古香出示了袁世凯的电令,刘古香默默无语,陆荣廷当时还问刘古香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刘古香的回答是:“沈鸿英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今天可以杀我,日后也可以杀你。” 而现在沈鸿英对陆荣廷的围攻,势欲诛陆而后快,可谓正好应了刘古香当年的遗言。 如果说沈鸿英对自己下黑手是有原因的话,而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的莫荣新竟然也会反水,则是陆荣廷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就在陆荣廷在那里忧急彷徨之际,一发小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进了院子里,落在了地上爆炸,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陆荣廷头皮一阵发麻,他猛地伏在了地面上,滚到了桌子底下,他身边的卫士则直接卧倒在地。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窗棂击得粉碎,破碎的木片四散横飞,此时的陆荣廷心胆俱裂,生怕下一发炮弹会直接飞进屋子,要了他的命。 可能是叛军炮弹用光了的关系,在这一声要命的爆炸之后,再没有新的炮弹飞过来,只是枪声变得更为绵密了,显然激烈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在确定了没有更多的炮弹砸过来之后,陆荣廷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谭浩明他们有没有消息?”陆荣廷拍了拍身上的木屑,问道。 “没有。将军。”一位副官哑着嗓子回答道。 “都他娘的上哪儿去了这是!”陆荣廷恼怒地说道,“赶快过来给老子解围!” 此时的陆荣廷并不知道,他寄托全部希望的谭浩明,也已经陷入和他一样的困境之中。 又到了傍晚,叛军的又一次攻击被打退了,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体,亲自参加了战斗的陆荣廷拎着手枪,踉踉跄跄地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荣廷将打得有些发热的手枪放在了桌子上,倒在了椅子上,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窗外的枪声已经渐渐的沉寂了下来,陆荣廷顺着窗口向外望去,看到自己的卫士们差不多个个带伤,蹒跚走了进来,在院子里相互包扎着伤口。此时尽管没有人说什么,但陆荣廷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沉重不祥的气氛压抑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尽管现在卫队的弹药还算充足,军政府仓库内的存粮也够支撑一段时间,但陆荣廷心里明白,他的手下不可能坚持太久。 想到自己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般境地,陆荣廷不由得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信孙大炮的蛊惑。 在广西树大根深的他,原以为可以凭借广西复杂的地形、茂密的丛林和军队的支持挡住对手的进攻,牢牢占据这西南半壁。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手的实力竟然如此的强横,武器装备和战术竟然如此的先进,自己原来看起来相当强大的优势,竟然如此的脆弱。 此时陆荣廷的心里,隐隐的生出了和对手进行和谈的想法。但当他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时,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现如今,一切都晚了。 由于沈鸿英和莫荣新已经将他所在的广西军政府公署的一切对外通讯线路彻底切断,现在的陆荣廷,哪怕是想要发一个下野的通电,都不可能了。 陆荣廷明白,哪怕是他此次能够平安的等到谭浩明赶来解围,他“广西王”的日子也到头了,要么去云南寄人篱下,要么干脆下野,去香港当寓公。 此时的陆荣廷,由于和外界消息断绝,尚不知道北京城里已经发生了惊天巨变。 想到前途渺茫,陆荣廷不由得重重的叹息了起来。 疲惫不堪的陆荣廷眼皮渐渐的变得沉重起来,他合上了双眼,不知不觉的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在梦中,他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陆荣廷竟然看到自己一身陆军上将大礼服站在了一间大厅之中,胸前缀满各种勋章,在他的面前,一身大总统礼服的黎元洪正满面含笑地和周围的人们一道鼓着掌,夸赞着他“推翻帝制,再造共和”的功绩…… 而在那些鼓掌的人当中,陆荣廷竟然看到了沈鸿英和莫荣新的身影! 沈鸿英和莫荣新也是一身笔挺的军装,他们俩站在唐继尧和赵恒惕的身边,正用嘲笑的目光打量着他。 陆荣廷看到沈鸿英和莫荣新,一时间目眦欲裂,他猛地大叫了一声,伸出手去掏腰间的手枪,想要当场击毙二贼,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动手,几名军官便蜂拥上前,紧紧的抓住了他,用绳子将他捆绑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陆荣廷拼命的挣扎着,但绳子却越束越紧,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嘴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堵住了,陆荣廷猛地醒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看到面前站着几名卫士,正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 陆荣廷起身想要站起来,却猛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 陆荣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刚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也已经被人用毛巾牢牢的绑住了,一丝一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陆荣廷拼命的挣扎着,却丝毫不能动弹,他费了半天劲,也只将身下的椅子挪动了一点儿。 “老总,对不住您了。”一位卫士看到陆荣廷确实无法动弹之后,胆子又变得大了起来,他扶了扶有些歪的军帽,上前讪笑着说道。 “老总,您也别怪我们不讲情义,这几天您也看到了,弟兄们为了保护老总,拼了命和沈鸿英那个狗东西干,死伤惨重。弟兄们确实尽力了,但现在仗都打成这样儿了,弟兄们可是犯不着陪着您一道去死,您说是吧?” “老总,您不知道吧?赣军那边儿贴出赏格来了,要您的人头,五万块大洋呢,那可是白花花的现洋,不是您老弄的那些个‘金鱼黄’票子,弟兄们现在走投无路,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弟兄们商量了一下,干脆……左右您也是个死,不如给弟兄们做回贡献,您看行不?” “老总,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您不知道,刚才那边儿来人报信儿了,赣军很快就要到了。您那位舅哥怕是来不了了,来了也没用了。他那两下子,根本不是名震天下的小杨的对手。” “老总,不好意思,我们这就送您上路了,您记住了,来年的这一天,是您的周年。弟兄们以后有了好日子过,不会忘了您的。” “老总,您放心,虽然小杨那边悬赏要您的人头,但我们肯定给您留个全尸,不让您脑袋搬家,您看我们够意思不?” 听了这几名卫士的话,陆荣廷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两名卫士将一条绳索套在了陆荣廷的脖子上,然后开始用力扯紧,陆荣廷的脸立时涨成了猪肝色,他的双眼先是一阵金星乱冒,紧接着便黑了下来。他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大***开始***,屋内的空气迅速变得污浊起来。 陆荣廷的面目变得扭曲起来,仿佛狰狞的恶鬼一般,十分吓人,勒住绳索的两名卫士看得心里发毛,手上加劲,很快,一阵轻微的骨胳碎裂的声音传来,陆荣廷的身子渐渐的停止了抽搐,最后不动了。 “妥了。”一名卫士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回头干笑了一声,对同伙们说道。 听了他的话,另外几名卫士也凑上前来,观看起陆荣廷的死相来。 “都他娘的别看了!拖出去领赏啊!等菜哪!”为首的一名卫士有些恼火地低吼了一句,另外几名卫士赶忙停止了观看,开始将陆荣廷的尸体从椅子上解下来,然后悄悄的拖了出去。 南昌,信义恒钱庄。 此时在一处院子里,一队民团正在进行实弹射击,只是他们所使用的枪,并不是步枪,而是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怪异机关枪。 伴随着轻快的射击声,六位机枪手正熟练地进行着长短点射的互换,密集的弹雨横扫向前,远处的木质标靶很快便被打得粉碎。 “停!”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爆喝了一声,六挺机枪立刻停止了射击。 “好!好!好!” 看着枪口还在冒着轻烟的机枪,站在不远处观看射击的一位老人连连拍着手,大声的叫起好来。 “这‘火轮盘子’还真是厉害,称得上弹如雨下。”站在这位老人――傅氏家族的族长傅孝文――身边的牛敬业微笑着说道,“这种机枪比现有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威力要大得多。有了这种枪,就是再有军阀匪帮想打咱们钱庄的主意,也不好使了。” “看样子,我们还是选对了人。”傅孝文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我们的行动,他迟早会发现的。”牛敬业说道。 “京城那边儿有消息么?”傅孝文听了牛敬业意有所指的话,问道。 “刚刚来的电报,杨度交权给老段了,还给老段写了一封信。”牛敬业说道,“只是信的内容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好象是要求老段以国事为重吧。” “这个杨度就是个书呆子。”傅孝文冷笑了一声,说道,“袁世凯选这么个人当首相,不坏事才怪。” “是。”牛敬业继续说道,“昨天咱们在京的人发回了电报,说老段正在和各地方军阀联系,争取他们的支持,老段可能是为了不授人以柄,不打算在恢复共和以后出任大总统、国务总理或陆军部长这三职中的任何一职。” “只要能够掌握实权,有没有这些劳什子头衔其实并不重要。”傅孝文点了点头,“老段其实是个聪明人。”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位帐房一溜小跑的快步来到了院子里,将一份电报交给了傅孝文,然后躬身退开。傅孝文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便交给了牛敬业。 “陆荣廷被沈鸿英抓住杀掉了。”傅孝文说道,“他杨瀚之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恐怕不仅仅是运气好。”牛敬业笑了笑,说道,“这当中很可能是有隐情的。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巧合的。” “要是那样的话,唐继尧的下场怕也是会和陆荣廷一样。”傅孝文点了点头,“杨瀚之是不会让他有机会和老段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 “三爷(指傅孝安)这一次做得也不错,”牛敬业说道,“若非如此,老段怕是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呢。” “老三这一次做得是很好,但也有锋芒过于显露的嫌疑。”傅孝文说道,“不过冯国璋并没有异动,所以问题还不大。” “要是较起真儿来,冯国璋也算是咱们一条船上的人,三爷的动作只要不威胁到他,他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牛敬业说道。 “湖南那边儿最近乱成一团,听说唐天喜很可能会打赣西的主意,你要多提醒一下鸿儒,要他严加防范,替杨瀚之把好后院儿。”傅孝文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他那一支如今只剩下他自己,他又离家在外独自闯荡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虽然和咱们主动联系上了,只怕未必能和咱们真正的和衷共济一条心,所以……” “这个应该不会,”牛敬业明白傅孝文在说什么,立刻回答道,“就是为了他自己,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他也不敢完全的置宗族于不顾。” 牛敬业话音刚落,刚才的那位送电报的帐房再次出现在了院子里。 “又有什么消息过来了。”傅孝文说着,从帐房手中接过了电报,他的目光在电报纸上扫过,灰白色的眉毛立时扬了起来。 “还***你说的那样,估计唐继尧这一回也是凶多吉少了。”傅孝文将电报递给了牛敬业,“这个杨瀚之,难道他想兵不血刃的拿下云南?” 牛敬业接过电报看了起来,脸上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杨瀚之用的办法,应该和咱们差不多。” ------------ (一百八十三)无心插柳 (一百八十三)无心插柳 “这说明,我们还是没有看错人。” 傅孝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对了,瑶儿马上就要毕业了吧?”傅孝文突然间话锋一转,问道。 牛敬业听到了傅孝文的问话,微微一愣,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立刻点了点头,恭谨地答道:“是,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该毕业了。听说瑶儿的成绩一直不错,在学校里有女博士之称。” “论年龄,瑶儿也该嫁人了。”傅孝文抬起了头,目光望向远处青翠的山峰,轻声说道。 “是。”此时牛敬业已经完全明白了傅孝文的用意,说道,“瑶儿是您的掌上明珠,可得给瑶儿找个般配的好人家。” “还用找什么般配的好人家,现成的就在眼前啊。”傅孝文笑了笑,转头对牛敬业说道。 “您指的是杨瀚之?”牛敬业知道傅孝文说的是谁,笑着接口问道。 “可惜,杨瀚之已经有了元配夫人,瑶儿要是过去的话,只怕得受点委屈了……”傅孝文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倒不一定,以杨瀚之的聪明,他是能够明白这当中的利害的。”牛敬业说道,“以后瑶儿的地位,也许会在杨夫人之上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傅孝文深吸了一口带有硝烟的空气,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只是不知道瑶儿是否愿意去给人家做小……”牛敬业说道,“用不用问问瑶儿的意思?” “不用了,我知道她会愿意的。”傅孝文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道。 “那就好。”牛敬业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要是明年办喜事的话,可就是双喜临门了。”傅孝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牛敬业听到“双喜临门”这个词,明白傅孝文是在说另外一桩“政治联姻”。 远在英国牛津伊顿公学圣文森特学院攻读自然科学学位的傅孝文的六弟傅孝信,已经和英国皇室巴本伯爵家的小姐珍妮丝?阿尔弗雷德?奥斯特?巴本订亲,明年就是完婚之时。 而这位巴本小姐的父亲巴本伯爵,便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广东行商集团首富伍秉鉴的后人,中国名字叫伍国华!而他的女儿,那位珍妮丝小姐的中国名字,则叫做伍嘉媛! 对于当年富甲天下的“广东十三行”的伍氏家族,很多人并不陌生。而伍国华,则是伍秉鉴的侄儿。他曾经担任国中国驻英国使馆参赞,在获封为巴本伯爵之后,成为了伍氏家族和英国皇室之间的联系人。 已经融入西方主流社会的伍氏家族,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一直和石桥傅家保持着密切的业务往来,而为了加强彼此之间的关系,两家便结成了娃娃亲,而傅孝信和伍嘉媛的婚事,便是1910年定下的。 对于傅氏家族来说,作用能够堪比傅孝信和伍嘉媛婚事的,也就是杨朔铭和傅卓瑶的婚事了。 “到时候,会有一番热闹的。”看着天边的红日,傅孝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北京,陆军部。 “杨瀚之和蔡松坡陈宦都答应和咱们合作倒是挺痛快的,比杨度那个书呆子强多了。”段祺瑞放下了手中的一封封电报,对已经穿上了军服的儿子段宏业说道,“但是就他杨瀚之没有开出价码来,到是让我有些放心不下。” “别看老袁给他的头衔一大堆,但实在的东西没有多少。就拿他这个全国铁路督办来说,光是一个空衙门,各地也只是公文通知了一下,就没有了。一切全都得他自己掏腰包,结果川路公司根本就不买帐。后来的这个南直隶巡阅使也是一样,南方各省诸侯,除了他原来在江西的那点人马,其余的听他的也不多,如果不是他大把的花钱给海军置办军舰,他这个海疆巡阅使也够呛能当下去。”段宏业说道,“咱们这一次想要真正拉住他,怕是得给他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真要是让他得到一省或数省地盘,就此坐大的话,以后对咱们来说,还是一个大麻烦。”段祺瑞摇了摇头,起身说道,“现在江西基本上已经是他说了算了,李纯根本就是个摆设,他现在又打下了两广和福建,如果滇黔湘三省再落入他的手中,他可就好成了咱们国内第一大军阀了。”他看了看摆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一辆“陆地巡洋舰”的全金属仿真模型,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恐怕还是国内独一无二的‘高科技军阀’。” “父亲打算怎么办?”段宏业问道。 “怎么办?凉拌。”段祺瑞笑了笑,说道,“此人当年初次来京之时,曾经主动解除军职,以安老袁之心。我已经在信里向他表明,恢复共和之后,我绝不担任大总统、国务总理,也不再执掌陆军部,就是学他当年对付老袁的那一手。现在有我这个表率在,他若想收伏人心,就必然不会想着去当地方诸侯。” 听了父亲的解释,段宏业想明白了当中的关窍,不由得连连点头。 “不过,我们还是应该防范他在南方的势力扩张。”段宏业说道。 “这是自然,我已经有了准备,现在还不怕他和咱们过招。”段祺瑞又拿起各省将军发来的电报看了看,“冯国璋、曹锟、陈宦、唐继尧、傅孝安、张孝准、张绍曾、张作霖、李纯、陈光远、王占元、张敬尧、赵恒惕还有唐天喜现在都是咱们这片儿的,连黎元洪和蔡松坡也不得不听命于我,不怕他杨瀚之翻上天去。” “可惜陆荣廷已经让他给灭了,不然的话,陆荣廷和唐继尧加上咱们联手,还是能够牵制住他的。”段宏业说道。 “可惜他陆荣廷白在广西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唉。想不到没死在小杨的枪下,反而折在他自己的部下手上。”段祺瑞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个头开的可是不好,以后把对手完全消灭不给留任何活路的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多了。” 听了父亲有些多愁善感的叹息,段宏业在心里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其实是很正常的。 现在的段宏业还体会不到,他的父亲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对了,我让你弄的给各个友邦使馆的照会,都发出去了吗?”段祺瑞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头一转,向儿子问道。 “前天就发出去了,但是现在一直没有回音。”段宏业有些气愤地说道,“我挨个使馆亲自去送的,可到如今他们竟然一个露头的都没有!真是欺人太甚!” “这倒不用急,”段祺瑞满有把握地说道,“他们肯定是会承认咱们的。” “父亲怎么能够确定呢?”段宏业问道。 “如今欧战正酣,协约各国都打得筋疲力尽,俄国已因国内革命而退出,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我国退出了。”段祺瑞笑了笑,说道,“只要咱们答应继续参战,他们是一定会来找咱们的。” 段祺瑞父子俩正说着话,一位军官快步走了进来,向段祺瑞敬礼后说道,“报告总长!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求见!” 段祺瑞和儿子相视一笑,说道,“快请。” 1918年10月10日,段祺瑞在北京宣布取消“中华帝国”,废除弘宪帝制,恢复“中华民国”国号,成立新的中华民国政府,得到全国各省响应。“共和重光”后,原前副总统黎元洪被推举为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担任国务总理,顾维钧担任外交部总长,蔡锷担任陆军部长,刘冠雄担任海军部长,张孝准担任参谋总长,梁士诒担任财政部总长。新的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后,向协约国集团保证继续参战,很快得到了西方列强的正式承认。 1918年10月15日,广西,南宁,两广巡阅使行辕。 “……自唐继尧主滇以来,私树党羽,穷兵黩武,广搜民财,大兴土木,穷奢极欲,浪费无度,以至人心丧尽。……如今云南全省盗匪充斥,农工辍业,米珠薪桂,十室九空。珍等为解我滇民倒悬,立志扑杀此獠……” 杨朔铭看完滇军将领顾品珍、叶荃、金汉鼎和杨蓁四人联名发表的驱唐通电,向站在面前的那位滇军军官问道:“你们顾司令只留下了枪炮弹药,却把饷银退还,他那么有把握把唐继尧撵下台吗?” “绝对有把握。”那位滇军军官挺直了身子,口气坚定地回答道。 “只怕你们未必能够抓住他,他唐继尧打仗不行,跑路的本事还是有的。”杨朔铭说道,“你们顾司令的本事,我是很佩服的,但还请他不要大意。” 滇军军官正色说道:“请杨将军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你替我转告一下顾司令吧,为防止唐贼逃脱,我届时将派兵进驻柳州,以为呼应,他还需要多少枪炮,就只管开口好了,”杨朔铭说道,“我在这里等着他的好消息。” 滇军军官答应了一声,立正敬礼,然后转身正步离开。杨朔铭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又拿起顾品珍写给自己的信,又看了一遍。 “这个顾品珍倒是条汉子,”徐元锦对杨朔铭说道,“不过他竟然不肯接受咱们的军饷,只要了枪炮弹药。这可就有点奇怪了。” “他是不想落下被咱们收买的名声。”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这个人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头脑有些欠灵活。” “其实用不着他们,咱们自己动手,也一样能够打进云南生擒唐继尧。”站在唐璟身后的唐九妹大声说道。 “话虽如此,但咱们从赣西一路打到这里,部队连续作战,已经很疲乏了,云南和广西一样,地形复杂,不利于大队人马机动作战,咱们就是能打下云南,实力也必然损耗过半,到时候很可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唐璟回头瞪了女儿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不该在这样的军事会议上插话。 “不错,”杨朔铭点了点头,“所以说,这点钱花在他们身上,还是值得的。” “你小杨现在也终于想通了。”徐元锦哈哈一笑,说道,“这一次南直隶巡阅使变成了两广巡阅使,感想如何?” 就在几天前,新成立的中华民国政府发来了易帜电令,同时还有杨朔铭的委任电令。在电令中,新任的大总统黎元洪让陆军部免去了杨朔铭南直隶巡阅使的职务,改任两广巡阅使,兼任海疆巡阅使和全国督办各职。 “我早都料到了。”杨朔铭起身来到了地图前,“不过他段芝泉来这一手没有用,我想要干什么,他是管不了的。” “是啊,我估摸着,当他知道唐继尧也让你迅雷不及掩耳的给弄下去了,那张脸好更长了。”徐元锦笑道。 在段祺瑞发表“恢复共和”的全国通电之后,担心杨朔铭进兵云南的唐继尧率先通电赞成,以求得到段祺瑞的北京政府庇护,而为了拉笼唐继尧,段祺瑞在恢复了各省督军的职务后,以中华民国政府的名义正式任命唐继尧为云南督军兼任云南省长,并电令杨朔铭停止对云南的军事行动。 对于段祺瑞的电令,杨朔铭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此时赣粤联军已经基本平定了广西全境,由于连日作战疲惫不堪,武器弹药的消耗很大,部队也有一定的伤亡,加上赣军远离故土,很多官兵难以适应当地的水土,进军云南已经变得相当困难,杨朔铭果断的决定放弃对云南的军事行动,而段祺瑞的电令正好也给了他停止进兵的机会。 不打云南了是不假,但这并不妨碍杨朔铭采用另外的办法拿下云南。 根据杨朔铭了解的情况,由于唐继尧在云南的倒行逆施已经引起了滇军内部很多人的不满,滇军第一军军长顾品珍正在蓄谋倒唐,杨朔铭很适时的在里面插了一脚,使这一天得以提前到来。 由于杨朔铭青岛抗日的战功天下闻名,加上进军两广后不但从不扰民,而且还想方设法将战争的范围尽量的缩小,使当地民众免受战火浩劫。使顾品珍等滇军将领心生敬意,在杨朔铭向他们提出来了“合作”的要求之后,很快便得到了他们的响应。 为了能让顾品珍尽快发动,杨朔铭给顾品珍送去了大批饷械,但顾品珍只接受了枪炮弹药,却将饷银退了回来。 在准备完毕之后,顾品珍在叶荃、金汉鼎和杨蓁等人的支持下率军起义,直扑昆明,唐继尧一时间措手不及,现在双方的部队已经展开激战,唐军接仗后连连败退,很多部队倒向了顾品珍,唐继尧“云南王”的日子,可以说已经到头了。 顾品珍的倒唐行动使段祺瑞企图利用唐继尧和其它军阀牵制杨朔铭的愿望全部落空,而此时段祺瑞并不明白,顾品珍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倒唐。 “云南乱了,他老段还得派咱们去收拾这个乱摊子。”唐璟说道,“我估计过不多久,他就好来电报了。” “不用等他的电报,事急从权,到时候先斩后奏好了。”徐元锦呵呵一笑,看着杨朔铭说道,“顾品珍这个人不错,不如想办法收为己用得了。” “是啊。”唐璟也笑了起来,“你小杨走到哪个省,就有哪个省人做你的部下。” 徐唐二将的话让杨朔铭想起了一件事,他笑了笑,没有接着他们的话头说下去,而是向一名军官问道:“柳姑娘回来了么?” “还没有。”那名军官回答道,“柳姑娘去的那个寨子在林子的深处,哪怕就是快的话,也得明天才能赶回来。” “哦。”杨朔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目光重新又回到了地图上来。 唐璟看到杨朔铭的表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对唐九妹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唐九妹微微一笑,转身小鹿一样的跑开了。 “你放心吧,柳姑娘是医道圣手,当地布壮土僚敬为天神一样的人物,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有事的。”徐元锦也看出了杨朔铭脸上不自觉表露出来的关切之意,笑着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的药品和医疗队过来。” “陆荣廷在广西这么多年,于当地民生建设毫无举措,很是可恶。”杨朔铭明白徐元锦是在取笑自己用赠药看病的方式收买当地的人心,笑着答道,“这里的医疗卫生条件很差,又多瘴疠和毒蛇,不能不预作提防。我带这么多医疗人员过来,主要是怕我军伤员得不到有效救治。” “那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唐璟也笑了起来,“这里的布壮土民十分勇悍,尤其精于丛林山地作战,你小杨这一次,应该是不会白来一趟了。” “既然他老段要我来当这个两广巡阅使,我不干出一番成绩来,也太对不起他了。”杨朔铭笑道。 ------------ (一百八十四)当一回医学家 (一百八十四)当一回医学家 杨朔铭知道,段祺瑞解除自己的南直隶巡阅使的职务,让自己改任两广巡阅使,表面上看是将两广的地盘划给了自己,但他真实的目的,其实是想要限制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尽量远离湘赣等省,防止自己坐大。而两广地区自己刚刚收伏未久,根基不稳,广东经历过革命党人的摧残***后,经济凋敝,百废待兴,广西多民族杂处,各方面矛盾尖锐,加上湘粤桂三省素来有“火药桶”之称,自己如果真的想在这里打拼出一片象江西那样的工商业基地出来,无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但对杨朔铭来说,段祺瑞的安排正合他自己的心意。 两广地区全都临海,对外交通便利,利于发展经济,而广西的壮民向来勇悍,经过有效的训练,可以成为最好的山地步兵。如果自己能把高科技元素融入这片土地,这里必将成为自己的第二个基地! 而让柳香芸等大量医务人员在部队的陪同下深入当地布壮土民村寨救治病人,改善当地的医疗条件,是杨朔铭决定的在广西打开局面的第一步。 “贝呀侬哎――” “僮家敬酒要唱歌,山歌声声伴酒喝,贵客越多心越暖,贝呀侬哎――好比春风过呀过山坡……” “贝呀侬哎――” “客人来到家门口咧,敬上三碗迎客酒,贝呀侬哎――米酒香醇山歌唱,贝侬呀哎――壮家情意捧呀捧在手……” “贝呀侬哎――” “山歌出口不能收咧,杯中有酒不能流,贝呀侬哎――酒满敬客莫先喝,贝呀侬哎――一点一滴也呀也不留……” “贝呀侬哎――” “一点一滴也呀也不留,山歌不要用钱买,喝酒不够人来酒,天远地远来相见,隔山隔水不隔酒……” “贝侬呀哎――” “僮家敬酒要唱歌,山歌声声伴酒喝,贵客越多心越暖,贝呀侬哎――好比春风过呀过山坡……” 伴随着僮族姑娘们甜美嘹亮的敬酒歌,看着和僮族乡亲们一起喝米酒的战士们,一身僮家姑娘服饰的柳香芸感觉到自己身边清新的空气,似乎都带有暖意。 来到僮乡已经有几天了,以前从未来过广西的她,深深地感受到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内心的那种纯朴和善良。 而对那个要自己和大家来僮乡巡医改善当地医疗卫生条件的年轻的两广巡阅使,她的心里满是崇敬爱慕之意。 他和自己一样,以前也从来没有到过广西,但他却在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能想到当地民众的生活疾苦。 这是她最佩服他的地方。 根据杨朔铭的要求,除了药品,医疗队还携带有大量的日用品赠送给了僮族同胞,用以改善他们的生活。 心地单纯的柳香芸,并没有想过杨朔铭的这些“感情投资”的真实用意,她只知道,那些和自己一样同属中华民族的骨肉同胞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的真诚笑容,是他们大家此行最好的收获。 柳香芸正沉浸于这美好温馨的氛围之中,一位僮族族长模样的人和一名军官急匆匆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柳香芸注意到了这二人的脸色十分凝重,和周围的欢快气氛很不相符,她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立刻站了起来。 见到柳香芸,那位僮族长者先是施了一礼,然后不住的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着什么。 “柳姑娘,那边的村子里又有人病倒了,症状象是西班牙流感。”那位军官来到柳香芸面前,对她说道。 听到“西班牙流感”这个词,柳香芸不由得吃了一惊,她顾不上去换衣服,立刻召集下属,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在那位僮族族长的指引下,卡车很快便开到了一处村子里,柳香芸当先跳下卡车,第一下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山路旁的人们,差不多有二三十人,他们当中大部分是僮族人,少数是汉人。在这些人当中,有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而有的则在那里不时的咳嗽着,有的人甚至咳出了血。 而几位僮族的医师正焦急地站在了那里,显得束手无策。一位巫医还在那里振振有词的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他们应该已经对病人进行了治疗,但很明显,效果并不怎么样。 柳香芸取过一个口罩戴好,她的同伴们也纷纷戴上了口罩,然后拿过各种医疗器械,开始给病人们检查起来。看到这些军人装束的人们给病人们检查,壮医和巫医们纷纷退到了一边。 “没错,应该是流感。”柳香芸在检查过几名病人之后,果断地说道,“马上在这里设立隔离带吧。通知基地,再送些药过来。” “这流感怎么会传到这里?”一位部下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就不好说了。”柳香芸漂亮的柳叶弯眉此时已经拧成了两个黑疙瘩,“先救人再说吧。关键是不能让流感蔓延到其它的地方。” 此时的柳香芸并不知道,她的决定会拯救多少条性命。 当消息传到两广巡阅使行辕时,杨朔铭仍然表现得极为平静,他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后,问道:“柳姑娘还在那里吗?” “是的。”前来报信的医疗队军官回答道,“支援队伍已经出发了。” “带我去看看吧。”杨朔铭说道。 侍立在不远处的曦雪听到了杨朔铭的话,脸上现出了惊恐之色。 “不能去!太危险了!”她看着杨朔铭,竟然情不自禁的喊了起来。 听到曦雪的喊叫声,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都将惊讶的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曦雪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双颊不由得羞得通红,但她仍用祈盼的目光看着杨朔铭,希望他取消刚才的决定。 象是知道曦雪的心意,杨朔铭冲她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杨朔铭说道。 听到杨朔铭的回答,曦雪险些流下泪来。 可能是受了柳香芸的影响,她这些天一直对这场席卷全球的可怕流感十分关注。 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了1918年,在这场人类空前规模的自相残杀之中,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1000多万人。对于这场没完没了的战争,欧洲的人们已经陷入到了绝望之中,而这场浩劫仍然却没有走到尽头的意思。而且,就在这场浩劫愈演愈烈的时候,另外一场灾难爆发了。这场灾难的爆发夺去了2000万到4000万人的性命,这就是让后来的人们谈之色变的“西班牙大流感”,也称“1918年流感”。 西班牙流感实际上就是禽流感的变异。西班牙流感的名称虽然和西班牙有关,但却并不是从西班牙起源的,它最早出现在美国堪萨斯州的芬斯顿(funston)军营中(1918年2月)。“西班牙流感 ”(spanishlady)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流感传到了西班牙,总共造成了800万西班牙人死亡,连西班牙国王也未能幸免,当时西班牙政府首先公布了流感疫情,因而这次流感也就因此得名“西班牙流感”。 1918年3月11日午餐之前,美国堪萨斯州芬斯顿军营的一位士兵感到发烧、嗓子疼和头疼,于是就去部队的医院看病,医生认为他患了普通的感冒。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有些出人意料:到了中午,100多名士兵都出现了相似的症状。几天之后的周末,这个军营里已经有了500名以上的“感冒”病人了。接着,“感冒”很快又传播至底特律等3个城市,到了3月底,“感冒”便由美国远征军的官兵坐船带到了欧洲前线。4月初便传播给法***队,然后又传给了英***队和其他协约***队,5月份到达意大利、西班牙、德国、非洲,印度孟买和各尔各答。6月由英国远征军传播至英国本土,然后到达俄国、中国、日本、朝鲜、越南、菲律宾和新西兰,1919年1月到达澳大利亚,在不到一年时间里便席卷全球! 西班牙流感所造成的灾难是人类流感流行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也是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流疫,估计全世界患病人数在5亿以上,发病率约20%至40%,死亡人数高达4000多万人,比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亡的总人数还多!这次流感呈现出了一个相当奇怪的特征:以往的流感总是容易杀死年老体衰的老人和儿童,这次的死亡曲线却呈现出一种“w”型,即20到40岁的青壮年人这次也成为了死神追逐的对象。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流感袭击下,美国国内因病死亡人数超过了50万人,仅5月10日一天费城就有759人死于流感,西班牙则有1000万人患病,包括国王阿方索三世在内,马德里三分之一以上的市民受感染,一些政府部门被迫关门,电车停运;在英国,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死亡人数达20余万人,英国乔治五世也未能幸免。由于疫情蔓延到了协约国海军,包括英国皇家舰队在内的协约国海军一连三周无法出海,严重影响了海上作战;在印度孟买,由于人口密集和卫生条件恶劣,死亡人数超过了700万;由于流感无所不至,从阿拉斯加的爱斯基摩部落到太平洋中央的萨摩亚岛,无一幸免;一些爱斯基摩人的村庄遭到了灭顶之灾,有一座80人的村子死于流感的竟然有73人;20%的西萨摩亚人死于流感。由于疫情严重,许多国家病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在加拿大的渥太华,有轨电车没有乘客;在美国,学校,歌舞剧院,电影院没有了昔日的灯光,游泳池和保龄球馆空无一人;在南非,一个小镇由于死人过多缺乏棺木,人们只能用毯子包裹尸体,草草下葬,白天满街都是出殡的队伍,到了夜晚,救护车则在街上穿梭不停。 1918年西班牙流感也波及到了中国,从3月份开始由广州直至东北,由上海至四川,疫情蔓延十分广泛,在北京,巡警竟然患病过半,在哈尔滨,城内40%的居民被感染,学校停课,商店歇业。在上海,约有20%的人患病。在台湾,约有25000人死亡。 西班牙流感一共形成了两个波次,在第一波次还没有完全消停的时候,到了秋天,第二波流感便又袭来。在美国费城,10月份死了13000人,第一周就死了2600人,第二周为4500人。由于死者的尸体太多,很多无人认领的尸体散布得到处都是,政府不得不派出马车穿行在街上,呼唤活着的人走出家门,带走亲人的遗体。 在世界的许多地方,掘墓工人来不及挖掘坟墓。不管是开普敦还是纽约,棺材早已成为了稀缺的东西,很多死者都是裹着毯子匆匆的埋入土中。 这场可怕的灾难给世界各地的人们都留下了终生难忘的梦魇:在澳大利亚,一名妇女看到,仅仅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便有26支送葬队伍经过她的家门口,平均每7分钟一支,可以说几乎是首尾相接。她当时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在南非,一位“感冒”的老矿工希尔握着吊罐车操纵杆的手突然便没了力气,吊罐飞向空中,然后落在了下班的人群之中,40名下班矿工,当场死了24个。而在开普敦,一辆电车只行驶了不到3公里,就有6个人死在了车上。 在巴西的里约热内卢,一个在等班车的男子在街上向人打听终点站,仅仅过了几分钟便倒地死去。 在美国纽约,4个人打牌到深夜,第二天一早,3人便病倒身亡。由于流感横行,口罩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必备之物,没戴口罩就别想上公交车。在美国旧金山,为了不让流感传给其它人,一名卫生局的官员甚至开枪打死了一个死活不愿意戴口罩的男子! 在流感的阴影下,人们生活在恐惧之中,惶惶不可终日,连见面也不打招呼,甚至连看也不敢看一眼,象是害怕眼神会传播流感。在芝加哥,一名工人恐惧到极点,心理完全崩溃,他高喊着:“让我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家人!”然后用刀片割开了一家五口的喉咙。 西班牙流感严重影响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进程,可怕的流感让战争中正在打仗的交战双方都没有法子继续打下去。在各个战场,士兵们的枪已经成了拐杖,为了躲避疫情,开小差的士兵源源不断。美国远征军第42师参谋长,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鼎鼎有名的麦克阿瑟将军,也被流感折磨得奄奄一息,不能自己行动,他只好让4名传令兵用担架抬着他指挥战斗。 由于德军最先在战场上使用了化学武器,当时的人们有很多都以为是德国在捣鬼,使用了生化武器。事实上,德军也饱受流感打击,它的盟国保加利亚、奥斯曼土耳其和奥匈帝国也都出现了大面积的流感疫情,加上在战争中人员和物资损失惨重,难以坚持下去。这些国家在德军处于军事顶峰的时候,却一个个的全都选择退出了战争。 这个时代的人们现在还没有感觉到,这场可怕的流感所造成的死亡会超过打了四年的战争,但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尤其是经历过“非典”洗礼的杨朔铭,对这种看不见的改变历史的力量的认识,要远远的超出这个时代的人们。 而他想要亲临发现流感疫情的现场,目的也并不仅仅是为了看望受灾的民众,当一把“影帝”。 “曦雪姑娘说的是,这样太冒险了。您还是别去了。” 杨朔铭的部下此时并不明白他的心理,他们和曦雪一样,全都被他此时此刻所表现出来的“忧国忧民”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一位军官听了曦雪的话,也禁不住出言劝阻道。 杨朔铭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要求部下马上备车,看到他的态度如此的坚决,部下们无法再劝,只能领命而去。 此时没有人能够想到,杨朔铭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流感疫情发生现场。 在现在这个时代,由于医学界还没有发现病毒,当时的医学家们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细菌所造成的传染病,因此并不了解为什么这流感会如此的致人死命。直到1933年,英国科学家才第一次从人身上分离出了流感病毒。在此后来有许多科学家想知道为什么此病毒会如此致命,但都不成功;一是因为其危险性,二是因为当时的所有病死者遗体都已用火处理掉。而流感在18个月之后又离奇的消失了,导致真正的病株根本没有被清楚的辨认过。 而对于杨朔铭来说,利用自己的“超级电脑眼”分析辨认流感病株,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必须要完成的重要任务之一。 ------------ (一百八十五)日本式怀柔 (一百八十五)日本式怀柔 对于曾经在青岛成功对日军发动过细菌战的杨朔铭来说,“西班牙流感”的病株对他有着更为重要的用途。 而此时无论是曦雪,还是军官们,都根本不可能知道他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当远在万里之外的北京的段祺瑞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北京,石井子胡同,边防督办府。 “这个杨瀚之,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敢亲自去疫区查看疫情,也不怕得了流感就此一命归西。” 段祺瑞放下了手中的密报,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年轻人,做事还是过于冒失,考虑欠周,哪怕是想要收买人心,也不是这么个收买法啊。” “如此看来,这杨瀚之虽有‘高科技军阀’之名,但实不足畏。”段宏业也笑着说道,“要是他这一次真的染上了流感不幸去世,到省了咱们日后的麻烦。” “别,他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指望着他平定南方呢。”段祺瑞说道,“他现在要是去了,南方立时便得乱成一锅粥,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重新平定,还不知要费多少周折呢。” “要想全国一统,没有钱没有兵,是万万不行的。”段宏业说道,“而这钱的力量,甚至还在兵之上,象这一次顾品珍起兵倒唐,听说就是受了杨瀚之的收买。” “他杨瀚之早就意识到了‘孔方兄’的力量了,现在的海军,差不多已经成了他杨瀚之的私军了。海军部的人现在全仰他的鼻息,我现在还是想不通,美国人怎么会这么痛快的给他这么多钱,让他给海军添置新式大舰。”段祺瑞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别看咱们现在算是胜了一局,但眼下在这财力方面,咱们比他杨瀚之,还差得太远。” “关于钱,对咱们来说,现在已经不成问题了。”段宏业看着父亲,自信地一笑,“用不了多久,他杨瀚之用钱能办到的事,咱们一样能够办到。” “傅家的财力雄厚是不假,但未必肯把大头用在咱们身上。他们交通系别看暂时乖乖的,和咱们也未必是一条心,他们这些人给的钱,并不是白给的,都是有目的,以后是需要连本带利还上的。哪比得他杨瀚之有自己的金库,可以随时取用。”段祺瑞看到儿子信心满满的样子,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有什么把握,敢说他用钱能做到的事,咱们也一样能够做到?” “他杨瀚之从海外弄回来的钱,说是捐款和贸易收入,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美国财团给的钱。”段宏业看着父亲的脸色,说道,“他杨瀚之能这么做,我们当然也可以做了。” “你说什么?”段祺瑞立刻便听出来了儿子话里的潜台词,不由得大吃一惊。 “美国人给杨瀚之的钱,肯定也不是白给的。只是咱们现在还无法知道,他杨瀚之究竟和美国人达成了何种交易。”段宏业说道,“美国人能够找上他杨瀚之,那自然也有别人看上咱们。” “你说的这个‘别人’是谁?”段祺瑞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大声的问道。 “父亲当然知道,就不用儿说出来了吧。”段宏业迎上了父亲的目光,并无丝毫畏惧之色,“前些日子,父亲不是安排曹叔叔和日本元老那边接上线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叫曹汝霖去和日本人谈,就是为了获得日本人的支持?”段祺瑞的脸色转青,双眼也跟着瞪了起来,“你都干了些什么?” “儿只是把父亲正在进行的事业,向前推进了一步。” 看到父亲发怒,段宏业立时在父亲面前跪了下来,但言语间却并无畏惧之意。 “儿子知道,父亲的用意,是想要向日本示好,防止日本人在这个关键时刻给咱们添乱。”段宏业说道。 “你既然明白这一层,难道不知道,我们不可能和日本人走得太近?”段祺瑞有些恼火地看着儿子,跳着脚大声喝道,“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知道吗?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我们全都得完蛋!” “儿明白父亲心里的忧虑。”段宏业看着暴跳如雷的父亲,一字一字地说道,“但是儿以为,从父亲让曹叔叔去和日本人商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置身于火坑之中了。” “你说什么?”段祺瑞听了儿子的这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象是明白了什么,立时冷静了下来。 “父亲难道忘记了,‘交涉者即***贼’这句话?”段宏业朗声答道。 这一句“交涉者即***贼”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让段祺瑞一时间呆立在了那里,作声不得。 “当年日本逼签‘二十一条’,后又侵犯我中华,父亲当时乃是主战最力者,而后抗倭之战功成,父亲主持预防之功极大,是以战后天下仰慕。弘宪帝制兴,父亲又一意抗拒,虽有无赖宵小欲图加害父亲,但以父亲昔年抗倭之功,终不敢有所动。”段宏业说道,“世人皆目父亲为日本之死敌,中华之柱石,而一旦得知父亲与日人之交涉,父亲当然明白,后果会是什么。” “不错,这‘交涉者即***贼’一句,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段祺瑞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段宏业站起来说话,“李文忠公以同光中兴名臣,尚不免因马关之约而身败名裂,更何况我呢?” “所以,儿觉得,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的话,这样的千古骂名,还是让儿来承担的好。”段宏业说道。 听到儿子的话,段祺瑞不由得悚然而惊,他看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迷惘,象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你到底做什么了?”段祺瑞喃喃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嘶哑。 “儿刚才说了,父亲若想真正的完成统一大业,振兴我中华,这钱和兵,是一样都不能缺的。”段宏业说道,“我所做的,就是想给父亲也弄到可以成就大业的足够的资金。” “所以你就让曹汝霖去找日本人借?”段祺瑞叹息了一声,又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昔年日本为我死敌,安知今日不可为我之强助?”段宏业说道,“好战之日本大隈内阁如今已然倒台,新上任之寺内首相欲同我国交好,颇推诚相与。我如不利用此机会让日本人为我们出点钱,就太可惜了。” “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日本人一向精明,他们从来不会花冤枉钱的。”段祺瑞说道,“借钱不是白借,是需要抵押的,咱们现在手里,还有什么可以当抵押的?你若是想要以出***家利权来换取日人借款,可就大错特错了。” “儿当然知道个中利害。”段宏业笑了笑,说道,“所以这件事,还是由儿出面好啊,一旦出了问题,父亲也好脱离干系。” “办法虽好,可是也太……”段祺瑞看了一眼风华正茂的儿子,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是在玩火啊!” “是儿在玩火,不是父亲,万一有事,父亲就全都推到儿身上好了。”段宏业满不在乎地说道,“何况,只怕到时候,未必敢有人把‘***贼’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你让曹汝霖去找的谁借的钱?”段祺瑞喘了一口粗气,问道。 “不是我让曹叔叔去找的日本人,是日本人主动找上门的。”段宏业说道。 “噢?”段祺瑞又是一愣,“日本人主动找上门来?” “西原龟三这个人,父亲听说过吗?”段宏业小心地看着父亲的脸色,说出了一个日本人的名字。 “当然听说过。”段祺瑞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日本,东京,大藏省。 此时,在一间不太大但却很隐秘的房间里,三个日本人象是在闲谈,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并不悠闲。 这三个人,光头的那一个,是日本首相寺内正毅,另外两人则是大藏大臣胜田主计和那位“无冕大臣”西原龟三了。 “如果我的判断准确的话,中国的内战,很快就要结束了。” 西原龟三将一份新的报告书交给了首相寺内正毅,寺内正毅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西原君这一次又是辛苦了。”寺内正毅不无赞许之意的说道,“这些情况非常重要,我们也许可以利用好好的利用一下。” 听到寺内正毅的话,西原龟三点了点头,但眼中仍然流露出一丝忧虑之意。 他明白,自己的报告很可能会帮助因“米骚动”弄得焦头烂额的寺内正毅摆脱眼下的困境。 但他也清楚,中国目前的情况,已经变得对日本相当不利。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来,日本一直对中国虎视眈眈,认为这场战争是日本鲸吞中国的“天佑良机”,但日本首相大隈重信想要把中国一口吞下的野心却碰到了极强的阻碍,日本军事入侵中国遭到了可耻的失败,西方列强也对日本趁火打劫的行为表示极度的不满。由于大隈重信过于强硬的对华政策,不但激起了中国人的强烈反抗,甚至于连原先的亲日派都显得不大亲日了。尤其在日本入侵中国失败之后,日美关系急剧恶化,日本和英国的同盟关系也出现了阴影,在日本政坛有重大影响力的元老们对大隈重信十分不满,在看准了这个机会之后,早有主政日本之心的寺内正毅(时任朝鲜总督)派出了他的密友西原龟三来到中国大量收集大隈内阁的“黑材料”,写成了一份“革命骚乱实情调查书”,回国后在日本议员聚会的场所大肆演讲,结果引起了很大的骚动,日本各政党派别纷纷派人到中国实地调查,向元老们和宫廷打小报告,最终大隈重信内阁因为对华政策的失败而垮台。 有“肥后之俗物”称号的大隈重信宣布辞职后,他推荐原来的外相加藤高明接任首相。不希望加藤组阁的日本元老山县有朋经过与另一元老西园寺公望的商谈,成功地使天皇发布了任命军人寺内正毅为首相的旨意。 在大隈重信辞职仅六天以后,寺内正毅便完成了组阁。寺内内阁的成员都极有特色,寺内正毅本人是有名的殖民主义者,内务大臣是曾任台湾总督和满铁总裁的后藤新平,大藏大臣是朝鲜银行总裁,寺内正毅的密友胜田主计,外交大臣是驻俄大使,日俄同盟的鼓吹者本野一郎,其阁僚中大都是山县派的直系或旁支的军阀政客,并且大多数都是贵族院议员。这说明他在很早就开始筹划组阁了。由此可以想象得到,山县有朋在寺内正毅组阁的时机和实质内容方面都发挥了强大影响力。政友会表示对寺内内阁政策采取就事论事的态度。其它政党方面,第一大党同志会反对后藤新平等人入阁,但没能成功,于是在内阁成立成的第二天联合中正会、公友俱乐部结成宪政会,成为占议会过半数席位的第一大野党。这意味着虽然寺内正毅秉承山县有朋的意志想建立举国一致的内阁,但实际上却成为了一个连少数执政党都没有的毫无根基的非宪政政权。正因为如此,寺内内阁在日本国内被称为“藩阀内阁”、“私议内阁”、“官僚政权”和“妖怪内阁”。 寺内正毅上台之后,为了使日本摆脱因大隈内阁错误的对华政策而导致的不利局面,转变了对华政策,在西原龟三的建议下,一改以前的武力扩张政策,变为经济渗透为主。 西原龟三的建议其实是日本人思维习惯的具体体现:在刚的一手碰到阻碍之后,便很快转到了柔的一面上来。而这“怀柔政策”的具体内容,便是向中国贷款。 西原龟三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在寺内正毅担任朝鲜总督期间,便和胜田主计搭档主持朝鲜银行,西原龟三在朝鲜经营纺纱业,在朝鲜银行陷入困局的时候,靠了西原龟三的帮助,不但得以解困,并且有了很大的发展。西原龟三由此和胜田主计及寺内正毅结为至交。 在寺内正毅和胜田主计联袂组阁之后,在胜田主计担任大藏大臣的大藏省,西原龟三虽然没有任何名份,却可以随意出入,指挥秘书,呼来喝去,宛若主人,堪比徐树铮之与段祺瑞,可见其受信任之深。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西原龟三决定了日本对华政策的转变。他一改此前大隈重信内阁支持中国合法政府的敌对方、专门从事内部破坏、激化中国国内矛盾生产内乱的策略,选择支持中国中央政府,扶持这个政府当中的亲日势力,以怀柔政策,“软刀子割头”,实现日本想要从中国得到的一切。这种政策的改变,具体都落实在一系列的对华贷款之上。 西原龟三的计划,是想要借助贷款的办法,“为中日关系打下一个良好的、共同的经济基础”,即通过大量的日元贷款,注入到中国的国家银行诸如交通银行,通过帮助中国整顿金融,改革币制,逐步实现“日中货币混合”,甚至以“助中国政府平定叛乱”为名,向中国提供军械,帮助中国训练军队(这些可是“二十一条”第五号的内容),进而向中国派驻军队,从根本上掌握中国的金融,进而控制整个中国的国家命脉。 “你认为段祺瑞是继袁世凯之后唯一能够统一中国的军事强人,但我现在还看不出来。”寺内正毅又看了一遍报告,说道,“而我更担心的,是那个曾经在青岛击败过帝国海陆军的年轻将军。” “这个年轻人,应该是美国在中国扶持的代理人。”西原龟三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手里掌握着美国财团提供给他的大把美元,所以他才能在中国南方的军事行动中一再取得胜利。虽然他打过很多胜仗,但毕竟是后起之秀,和中国北洋系的段祺瑞相比,还差得太远。” “美国人已经为中国建造了六艘大型战列舰,听说美国人还在为中国建造和我们的‘金刚’号一样强大的‘超弩’式战列巡洋舰。”大藏大臣胜田主计不无忧虑的说道,“中国政府是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资金来建造这样的大型军舰的,只能是通过美国人的资本来实现,这表明,大量的美元已经注入到了中国的金融系统之中,我们的行动比起美国人来,不但数量少,而且时间也很晚,我担心未必会取得我们想要的效果。” “我们现在行动还不算晚,对外输出资金也是我国经济自身的需求,”西原龟三说道,“我们国内的资金现在已经大量的过剩,这时加大对中国的投入,不但可以缓解我们自身的压力,还可以得到以前我们采用强硬手段没有能够得到的东西。” ------------ (一百八十六)如此生财? (一百八十六)如此生财? 西原龟三所说的“对外输出资金也是日本经济自身的需求”,可谓一语道破天机。 到了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打了三年半之久,这场战争给远东地区带来的最引人瞩目的变化,就是受一战的“天佑”,日本通过投机或冒险转瞬间成为了“世界强国”,处于空前规模的经济繁荣之中, 第一次世界大战给日本带来的好处可谓说不完道不尽。德国商品在亚洲本来是日本商品的最大竞争对手,现在已经从市场上完全的消失了,英法美等欧洲列强全都倾力于同德国的战争,他们对亚洲的商品输出也急剧的减少了,其结果就是几乎全太平洋地区都发生了商品匮乏的现象,于是日本商品便取得了独占市场的优势地位,以非常高的价格畅销于亚洲太平洋地区。 而对于日本商品,物资匮乏的欧洲方面也倍感需要(其实不光是日本商品,中国也有大宗商品输往欧洲,中国国内的经济也因此而繁荣起来),英国和法国都从日本订购了大量的商品,法国还在日本订购了12艘驱逐舰。随着向协约国输出军需品及轻工业品的增加,以及扩大向美国的生丝出口,在1917年的时候,日本的出口商品价值总额便达到了10?88亿日元,出超额达到了6?15亿日元。 这样百年不遇的好年景在器小易盈的日本导致了十足的经济狂乱。在超额利润的刺激下,日本的社会生产全面攀升。化学工业、轻工业、电力工业的产值普遍增加四至五倍甚至更多,钢产量达到了近80万吨,居世界第九位,船舶保有吨位达到近30万吨,居世界第四位。日本的债权余额也达到了13?71亿日元。日本国内大大小小的公司企业利用国家的优惠政策,很多在短时间里都成为了巨富,社会上借用日本将棋的术语,称这一现象为“成金”。 在这一战时经济的背景下,日本新设企业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股市投机亦呈现出了疯狂态势。全国各大企业的资本总利润率由1914年的8?1%达到了20?9%,钢铁和轻工业等部门则达到了200%到300%的前所未有的高水平。大量的日本企业和个人怀着一夜暴富的投机冒险心情,趋之若鹜地投入到了这场“成金”的风潮之中。按照其所从事的职业不同,出现了“铁成金”、“船成金”、“株(股票)成金”、“丝成金”等大大小小的富翁。 特别引人瞩目的是,由于发了战争财,日本从传统的债务国一下子变成了债权国,甚至是其恩主的债权国。在1916年7月,日本就曾借给英国5000万美元用于偿还对美债务,1917年又借给了英国1?5亿美元,使英国得以在纽约外汇市场上维持英镑的汇率。连传统的世界头号放债国法国,也在日本发行了7600万金法郎的国债。而日本的外债由原来的19亿日元降到了16亿日元,对外的债权却由8?1亿日元猛增到了43?7亿日元。哪怕是入侵中国的战争所耗费的巨额军费,也没有能够改变日本债权国的地位。 听到西原龟三这样说,日本大藏大臣胜田主计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年国内景象极旺,由于年年都有巨额的贸易出超,同时在国际借贷方面,国内金融界出现了资金过剩局面,有巨额结算超收,积累了大量的硬币,这就危害了外汇资金交流。长此放任下去,将使经济严重失调,其结果难保不引起国民经济前途堪忧的局面。” “是这样。”寺内正毅摸了摸光光的头顶,说道,“为了解决国内过剩资金的出路,日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加紧对外投资,二是赢利性的借贷。而对中国的这种借贷,我们以后不但可以算经济帐,还可以算政治帐。” “是的。”胜田主计也说道,“只要控制住了段祺瑞的皖系,就等于控制了中国政府。只要有一个亲日的中国政府存在,西方列强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其实我们的计划在袁世凯刚刚称帝的时候就应该启动,只是因为大隈君的愚蠢,才葬送了最好的时机。”西原龟三叹息了一声,“不但没有能够让中国陷入混乱状态,反而招致了全体中国人的痛恨和西方列强的不满。结果我们现在开展工作,阻力比以前要大得多。” 听了西原龟三的话,寺内正毅和胜田主计也都跟着叹息起来, 在中国进入“弘宪帝国”时代之后,日本吸取了上一次直接军事入侵失败的教训,打出了一系列的“组合拳”,花了大量的精力和资财,资助袁世凯的敌人,从革命党到宗社党,日本人一律给钱给枪,提供顾问。日本军官在旅顺和大连为蒙古叛乱武装训练士兵。在中国各地的日本浪人,也有组织地寻衅***,用西原龟三在报告里的话说,就是“猖狂已极”。 日本人的行动一开始算是达到了目的,袁世凯父子先后遇刺身亡,中国很快又陷入了又一场内战的混乱之中,但让日本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被日本人寄予厚望的战争却根本没有达到使中国陷入长期动荡的效果。日本人当然明白,只要中国没有陷入大的混乱当中,以当时日本的国力,是不大可能将中国一口吞下的。大隈内阁急于求成,四下点火的挑衅行为,激起了中国人普遍的恶感和敌视,不但中国民间对日本人的恶感陡然增加,中国社会的上层包括政界人士在内,对日本人的恶感更甚。连那些一向被认为属于“亲日派”的中国官员,如曹汝霖等人,也对日本表现出了敌意和警惕。在西原龟三第一次同曹汝霖见面进行会谈的时候,曹汝霖就毫不掩饰对日本的恶感。连曹汝霖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那些没有日本背景的中国官员了。而西原龟三在到达北京之后,想要亲自晋见段祺瑞,段祺瑞也一直拒绝接见。最后只见到了段祺瑞的儿子段宏业。 除了这些,大隈内阁惹的麻烦还包括和西方列强的关系恶化方面。尽管西方列强忙于欧战,无暇东顾,但并不等于西方列强会对日本入侵中国听之任之。对于西方世界来说,他们绝不会容忍日本吞下中国。因为那样一来,就意味着在东方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那时整个东方都将成为日本的囊中之物,这绝对不是西方列强所乐意见到的。因为这就等于日本一跃成为了世界上的巨无霸,世界的均势将被完全打破。因此在日本悍然入侵中国失败之后,日本和西方世界尤其是美国的关系骤然紧张,英法两国的舆论也对日本相当不满。 对于日本来说,中国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还是象上一次那样的贸然开战,以武力征服,后果谁也难也预料(尤其是在中国海军实现了“一步登天”的跨越式发展以后)。而不敢开战,却硬要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一味的咄咄逼人,不仅徒增中国人的敌意,还连带着导致日本和英美出现裂痕,而且裂痕会越来越大。英国和美国对日本的野心已经变得越来越警惕。在欧战期间,日本固然可以小动作不断,但是一旦动作太大,等到欧战结束,西方列强能够腾出手来的时候,日本的处境势必将更为不利。 作为“无冕大臣”,西原龟三明白,日本必须得在欧战结束之前,转变对华政策,并且还要抢得先手。 现在,西原龟三已经有理由认为,美国人走在了日本的前面。 对于中国海军在欧洲参战的战列舰队,日本朝野上下都认为,它们是美国援助中国的最明显的证据。 “你这一次去北京,除了曹汝霖,就是和段祺瑞的儿子碰面,但并没有见到段祺瑞本人。”寺内正毅说道,“他的儿子能够代表他吗?” “这一点我能够确定。”西原龟三肯定地说道。 “你觉得这个年轻人怎么样?”寺内正毅又问道。 “一个富有智慧和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和他的父亲一样,痴迷于中国传统的权谋之术。”西原龟三说道,“只是见识和阅历要欠缺一些。” “那个叫梁启超的中国人说过,中国的少年人强大了,中国就会强大了。”寺内正毅冷笑着摇了摇头,“我看这句话说的未必准确。” 听了寺内正毅的话,西原龟三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年轻的中国人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此时他的口袋里,还装着另外一份来自于美国的报告,而这份报告的内容,他却不想让面前的两位至友知道。 对于这份报告,他从接到的那一刻起,便进行了仔细的研究。 因为他相信,在这份报告里,隐藏着那个神秘的中国年轻将军短时间获取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的秘密。 此时,西原龟三并不知道,在英国伦敦乡间的一处华美庄园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阅读着和他口袋里装着的报告的内容差不太多的信件。 “你相信吗?这个年轻人竟然是通过数学理论和循环理论来预测股票和期货市场的。” 坐在桌前的巴本伯爵伍国华一边说着,一边将信交给了侍立在身边的女儿。 伍嘉媛从父亲手中接过信,略略的看了一眼,目光便变得专注起来。 “……正象天文学家进行的预测一样,我使用几何学、数学这些永恒不变的法则进行预测。” “我的计算是以循环理论和数学方程为基础的。历史将会重现,这就是我反复强调的观点――预知未来,你必须先要知道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并且站在一个正确的***上。” “《圣经》的传道书里也说过:‘已经发生的,还将发生;已经做的,还将做;同一个太阳下,没有新的东西。’‘过去即是现在,现在过去已有。’” “这些话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任何事情都将按照固有的周期循环发生,人类的生活,国家和股票期货市场,全无例外。” “我们都知道,拥有比今天的人类更多文明的大西洋古陆,历经数个世纪沉没于大西洋之下,大西洋人也曾经拥有电话、无线电、收音机和飞机。请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传说。曾给大西洋人带来无限幸福的数学和杰出发明,将再次恩惠于人类,我们已然站在进入另一个伟大时代的门口。” “请记住,亲爱的,宇宙万物都是处在周期性的循环运动之中,不论是具体的还是抽象的,物质的还是精神的。包括你脑海中的想象,也可以构成循环,并且发生在你的身上。经过多少年以后,你将得到这些结果,或好或坏,完全按照你当初想象的那样。这正是我们需要掌握的真理,有了它,世界将变得更加美好。” “你每一次来信,都询问我预测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的方法。在这里,我将要告诉你,我预测股票期货市场或任何未来事件的方法,是重视其历史,并努力发现我们正处于什么样的循环当中,据此指出其未来的轨迹。未来不过是市场运动的再现。伟大的波动法则,不就是建立在波的相似性原理上吗?也就是相近的原因产生相近的结果。无线电、电话及收音机的发明,都归功于这一法则。制约这种数学法则对未来进行预测的唯一因素是不能正确地理解和掌握历史的数据和资料。如果你站在正确的***上,又知道再现历史的那种循环,那么预测100年甚至1000年将会同预测1年或者两年一样简单。” “就在几年前,不只是一般的大众,即使是有科学头脑的人也嘲笑预测,不肯相信它。但是数学――这个整个文明世界承认的科学已经明白无误地证明了历史的再现性,并向我们展示了循环理论,或者类比分析,它是我们发现未来的唯一方法。” “你总是问我:‘你怎样预测未来循环?’我告诉你,我预测未来循环的时候,强调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有一个正确的开始。如果我们有一个正确的开始,我们就将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束。如果我们知道结果的起因,我们也就不会对未来的事件和结果有任何的疑问。我总是在寻找事件的原因,一旦我确认了原因,我就可以肯定我预测未来事件的结果。可是,我并不想解释循环的原因。即使我做出解释,一般大众也并不会接受,甚至不会理解,也不会相信。” “在每项自然法则中都包括:主要和次要,正、负和中性。所以,对循环来说,也存在着小型、中型和大型之分。或者可以说,是循环中的循环。” “另外,我要强调的是,时间是证明一切事物的最重要的因素。时间的度量基于地球围绕其轴线的自转。四分钟循环是最小的循环之一,是事物不断重复自身的最活跃的一种频率。其原因是地球每自转一度需要经历四分钟。另一个循环为二十四小时,是地球完成一周自转需要的时间,也是人们经历一天的循环。还有一个重要的循环为一年,是地球绕太阳一周的时间。一年***现四季的变化,都属于次级的循环。而建立在这些次级循环基础上的主要循环,一般长达100年甚至5000年。若要确定大的事件和重要的变化,最少需要回顾1000年以证实循环的存在。你对《圣经》应该很熟悉,《圣经》里面就有1000年循环的重要证据:‘一将变成一千,小国将变成强国,我,上帝将在这一时间里加速其进程。’‘他手持着龙躺着,这条龙,就是古蛇,撒旦,将缠绕他一千年。’” ~~~~~~~~~~~~~~~~~~ 【把男朋友ipo成老公的风险】1.分红减少,原来上馆子去旅游,变成实惠过日子;2.招股说明书开始露陷,越来越多的缺点;3.宏观层面的调控日益凸显,婆婆一出手,就知有没有;4.财务报告粉饰,其实他并没有赚那么多;借壳上市往往也就生个孩子;5.根据新婚姻法,st退市,一分钱都拿不到。 【把女朋友ipo成老婆的风险】1.不停地增发,你的资产被逐步稀释;2.招股说明书开始露陷,越来越多的缺点;3.上市的同时收进了大量不量资产,娘家的姨妈姑姐,叔伯兄弟你都要出钱照顾;4.财务报告粉饰,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漂亮,是粉饰的结果;5、借壳上市往往也就生个孩子。 ------------ (一百八十七)东方“隐形帝国” (一百八十七)东方“隐形帝国” “说说你的看法,珍妮。”伍国华笑着用英语对女儿说道。 “这位年轻的将军是个奇人,他所说的‘正确的***’,其实才是他这篇‘论文’的重点。”伍嘉媛说道,“我们行商集团之所以能屹立于世界数百年而不倒,不就是因为始终站在‘正确的***’上吗?” “是啊!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一步错,步步歪’,的确象你说的,我们这一路艰难的走过来,这‘正确的***’一个词,就已经概括了。”伍国华想起了艰辛的往事,一时间眼角不由得湿润起来。 “现在,中国差不多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记得我们了。”伍嘉媛叹息了一声,说的仍然是英语。 此时,并没有人会想到,这些已经完全“西化”了的中国人,以前的身份是什么。 有清一代,历史上共出现过三个重要的商业群体,即两淮盐商、山西晋商和广东行商,两淮的盐商经营盐业、晋商经营票号、行商的主业则是外贸。其中广东行商的历史最为辉煌,但也最不为后人所知晓。 在康熙帝废除禁海令之后,曾设粤、闽、浙、江四大海关,允许与外界通商。但当时的清廷并没有成型的外贸体制,无力接待外来商船。于是在1686 年,粤海关官府招募了十三家较有实力的商行,代理海外贸易业务,即后来俗称的“十三行”。后来行商家数变动不定,少则4 家,多时26 家,但“十三行”已成为这个商人集团约定俗成的称谓,可以说,“十三行”是清朝的“外贸特区”。 到了1757 年,乾隆帝下令“一口通商”,四大海关仅保留广东一处,“十三行”由此达到了鼎盛时期,对中国后来的经济发展甚至世界贸易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几乎所有亚洲、欧洲、美洲的主要国家和地区都与“十三行”发生过直接的贸易关系,大量的茶叶、丝绸、陶瓷等商品由此从广州运往世界各地。在此后的100年间,广东十三行向清朝政府提供了大量的关税收入。 “十三行”中以四大巨富潘绍光、卢观恒、伍秉鉴、叶上林创办的同文行、广利行、怡和行、义成行最为著名。其中伍家经营的怡和行与英商和美商每年贸易额达数百万两白银,在中外商界的名号最为响亮。 在清代的三大商业群体盐商、晋商和行商中,行商的资产更为集中,其中经营长达百年的伍氏家族更是让行商的资产达到了历史的顶峰。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伍家的怡和行就成为了广州行商的领头人。自1810年到1850年之间的这四十年,“伍浩官二世”伍秉鉴掌握伍氏家族,伍家在大陆的力量达到了巅峰。在伍国华的这位伯父商业天才伍秉鉴的努力下,怡和行成为了行商中的佼佼者。 伍秉鉴被美国商人称为“诚实、亲切、细心、慷慨,而且富有”,英国人盛赞他“善于理财,聪明过人”,伍秉鉴除了和美国商人关系密切以外,同英国商行也有着紧密的联系。伍家既是封建官商,又依靠同西方商人的贸易发财致富。他们同外商联系最为紧密,因而伍家能在东印度公司、散商和美商中左右逢源。不为人知的是,伍秉鉴还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银行家”和最大债权人。东印度公司负责人在每年结束广州的交易前往澳门暂住时,总是将大量的存款和金银交给伍秉鉴保管。东印度公司有时资金周转不灵,也向伍家借贷。与其他行商不同,伍秉鉴很愿意尝试新的投资领域,他持有美国的证券,向美国的铁路建设投资。多方面的投入为他换来了更多的收益。1834年鸦片战争爆发之前,伍家的财产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600万两白银(总价值相当于今天的50亿人民币)。在当时西方人的眼中,伍秉鉴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西方学者称其为“天下第一大富翁”。怡和行也由此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跨国财团。 1840年以前,可以说是广东行商的鼎盛时期,但鸦片战争爆发后,以“十三行”为代表的广东行商集团的辉煌却在战火中走向了没落。 但一个惊人的事实是,以伍家为首的广东行商们,并没有就此走向消亡,而是转移到了海外生根发芽。 就在伍氏跨国财团达到鼎盛的时候,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动。这时年事已高的伍秉鉴,也已经敏锐地觉察出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由于“十三行”的大部分生意是与另一垄断者即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做的,东印度公司是大英帝国的全权贸易代表,然而在1834年,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垄断权却被英国政府取消了。而当时中国“一口通商”的方式无法满足日渐增长的对外贸易活动,“十三行”与英国自由商人的贸易摩擦日渐升级,已经逐渐变为19世纪中西关系危机的焦点。 伍家的怡和行向来做的是正经生意,茶叶贸易是伍家最主要的业务。但是,一些伍家担保的外国商人为了谋取暴利,往往在货物里夹带鸦片。对于伍家来说,一方面是朝廷官府,一方面是多年来贸易往来的生意伙伴,两边都得罪不起。因此,他们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居中化解这些危机。 在林则徐至广州禁烟后,伍家积极配合,将外商上缴的一千余箱鸦片交给了林则徐,但是,林则徐认定这些鸦片是十三行行商与英商串通一气欺骗官府才交出来的,于是派人锁拿伍秉鉴的儿子伍绍荣到钦差大臣行辕审讯。面对官府的淫威,伍家只能妥协,表示愿以家资报效。尽管伍秉鉴曾向朝廷捐巨款换得了三品顶戴,但这丝毫不能拯救他的事业。由于与英国商人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曾遭到林则徐多次训斥和惩戒,林则徐甚至还下令将涉案的伍绍荣革去一切职衔,逮捕入狱。伍秉鉴不得不一次次向清政府献出巨额财富以求得短暂的安宁。经过如此几番折腾,伍秉鉴颜面尽失,可以说斯文扫地。 1840年6月,英国远征军***珠江口,鸦片战争爆发。伍秉鉴父子争取和平解决鸦片问题的努力彻底失败了。伍秉鉴清楚地知道,英国发动这场战争的根源,正是不满广州“一口通商”和十三行的垄断贸易地位,一旦英军获胜,毫无疑问,广东行商集团的独特贸易地位将完全丧失。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伍家和其他行商,都为这场战争贡献了巨额的财富。战争甫一开始,伍秉鉴和十三行的行商们就积极募捐,出资修建堡垒炮台、建造新式战船、制作火炮枪械。纵然如此,已经落后于时代的清军仍然全线溃败。1841年5月,英军长驱直入,兵临广州城下时,钦差大臣奕山统领的清军无力抵抗,奕山情急之下,竟然想出了一条计策――命令行商们前往调停。广州城外,奉命行事的伍绍荣和行商们与英军首领义律展开了讨价还价。最终,双方签订《广州和约》,按协议,清军退出广州城外60里,并于一个星期内交出600万元赔款;英军则退至虎门炮台以外。这600万元巨款,有三分之一由十三行商人出资,其中伍秉鉴所出最多,共计110万元。 遗憾的是,这次赎城之举没有给伍秉鉴们带来任何荣誉和感激,而是更多的非议。从战争一开始,跟洋人做生意打交道的行商,就被国人扣上了“汉奸”的帽子。不管他们捐献多少银两,为国家和民众做了多少贡献,也摘不去这个帽子。 1842年,鸦片战争以清廷完败结束。《南京条约》签订后,在随后的赔款中,伍家被勒索缴纳了100万元,行商公所认缴134万元,其他行商摊派66万元。清政府在1843年还下令行商偿还300万银元的外商债务,而伍秉鉴一人就承担了100万银元。 此时的伍秉鉴已经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所积累的财富注定不会长久。在战争中,伍家损失了不下200万两白银。但这笔数字,对于这位号称拥有2600万两白银的世界首富来说,并不至于伤筋动骨。此时,深谋远虑的伍秉鉴已经把生意拓展到了海外,行商生意已经不再是伍家唯一的生命线了。然而,在完成了移资海外计划后的伍秉鉴,此时却已是心灰意冷。1843年9月,风烛残年的一代世界首富伍秉鉴,溘然长逝,终年74岁。 伍秉鉴死后,曾经富甲天下的广东十三行开始逐渐没落。随着“五口通商”的实行,广东丧失了在外贸方面的优势,广东十三行所享有的特权也随之结束。许多行商不堪忍受清政府的没完没了的压榨,也纷纷向伍家学样,移资海外。 如今这些在中国大陆消亡多年的行商们,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西方主流世界之中。 谁也想不到,现在的伍氏家族可是汇丰银行和皇家英格兰银行的大股东,也是太平洋大铁路、纽约城市银行和摩根财团的重要投资者! 而这位受英国皇室诰封的“巴本伯爵”伍国华本人,其实就是皇家英格兰银行的执行董事之一,而这家银行却掌握着“世界货币”――英镑的发行! 如今的伍氏家族,已经可以说是和著名的罗特希尔德家族一样的“隐形帝国”! “故土没人记得我们,也许是好事。”伍国华收回了思绪,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她道,“那个满清朝廷把我们看成是背弃故国的假洋人,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而我们为所在国尽忠,如今也已经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证明了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也可以说是你刚才所说的‘正确的***’吧。” “我们应该和罗特希尔德家族一样,尽量不要参与到政治当中。”伍嘉媛握住了父亲的手,说道,“我觉得,傅家这一次似乎做的有些过火了。” “傅家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立足于国内,想要生存下来,不参与政治是根本不可能的。”伍国华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很可能选错了人。” “您认为那位段祺瑞将军没有能力让中国稳定下来,是吗?”伍嘉媛问道。 “以我的观察,段祺瑞的军事才能,应该在那位袁世凯皇帝之上,但他的政治才能,却远远的不及那位皇帝,甚至是皇帝的儿子。”伍国华说道,“他是军人,如果从事军人的本职,会做得很好,但作为政治家吗……”伍国华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也许,现在还不是我们重回故国的时候。” “那这位小杨将军,您怎么看?他也是一名军人,但似乎不是正经的军事院校出身。”伍嘉媛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信,好奇的问道,“他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政治家吗?” “这个人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似乎无所不知。”听到女儿的问话,伍国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只是,他的身世疑团太多,我们能够搜集到的关于他的信息太少,而且以他的年龄和阅历,和他现在所建立的功业太不相称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自古英雄出少年’,一个人能够取得这么多的成绩,和年龄的关系也许并不大。”伍嘉媛说着,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位未婚夫婿,俏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也许你说的对。”伍国华象是在对女儿说话,又象是在自言自语,“对他,我们还需要仔细的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正在这时,一位仆人走了进来,将当天的报纸送到了伍国华的面前,然后鞠躬行礼退出。 伍嘉媛望着渐渐陷入到沉思当中的父亲,微微一笑,她没有打扰父亲的思考,而是随手取过了报纸打开。 而当她的目光落到报纸的头版消息时,目光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北京,新华门广场。 “号外!号外!顾品珍倒唐成功!已经占据云南!唐继尧下落不明!” “号外!号外!傅良佐就任湘督!” “号外!号外!美国东海岸发现德国潜水艇出没!” “号外!号外!俄国***加剧!蔓延全国!” “号外!号外!协约四国约定共同出兵海参崴!” “号外!号外!国会重开再即!” 心事重重的梁启超听到报童的叫卖声,上前将一张钞票递给了一位报童,报童接过钞票,高兴地递给了他一卷报纸,然后继续叫卖起来。 梁启超接过报纸后并没有马上打开来看,他看了看表,招手上了一辆人力车,并告诉了人力车夫要去哪里。听了他说的地址,人力车夫竟然面有惧色,但在梁启超又塞给他一张钞票之后,人力车夫不再犹豫,而是将梁启超载在车上,然后拉着他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梁启超便来到了杨度的首相府门前。 让梁启超感到意外的是,今天的杨府门口,已经没有了那些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军人。 梁启超下了车来到门口,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门房小心地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他看到梁启超后,显然认出了他是谁,本来有些紧张的面孔出现了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 “是梁先生啊!快请进!您等着,我马上就去给您通报!” 梁启超点了点头,随着门房来到了客厅里,门房急匆匆的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杨度便出来了。 “想不到今天圈禁的日子结束,第一个来看我的,竟然是你梁任公。”杨度看着梁启超,笑着说道。 “皙子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就是瘦了些。”梁启超看着面色消瘦的杨度,知道他在这段“圈禁”的日子里应该是没少吃苦,不由得感叹起来。 “能看到皙子如此,我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地了。”梁启超说道。 “是啊,我是弘宪帝制首逆,按道理本不应该活得这么好来着。”杨度不无自嘲之意的苦笑了一声,在梁启超面前坐了下来。 “段芝泉还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梁启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手里的报纸递给了杨度。 “好多天没看到报纸了,感谢卓如给我送来了这上等之薪。”杨度笑着从梁启超手中接过了报纸,打开看了起来。 “顾品珍倒唐成功,又通电宣布滇省归附政府,这西南之乱,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杨度看了一眼报纸,叹息了一声,“可惜大行皇帝和嗣皇帝都看不到了。” 听到杨度说到死去的袁世凯父子,梁启超也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项城公一代雄杰,于国于民皆有大功,竟落得如此下场,实是可悲可痛。” “吾所可痛者,乃神圣之君宪主义,经此牺牲,永无再见中国之日。吾伤心绝望,更无救国之方。从此当披发入山,不愿再闻世事。” ------------ (一百八十八)联省共和亦是路 (一百八十八)联省共和亦是路 听了杨度心灰意冷的回答,梁启超有些吃惊,一时竟然语塞。 梁启超和杨度本是极相熟的好友,二人初识于“公车上书”,后杨度自费留学日本,与梁启超在横滨相遇,杨度感于“国事伤心不可知”,和梁启超《少年中国说》,做《湖南少年歌》,内有“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之句,让梁启超感佩不已,由是杨梁遂结为天下至好。 虽然因为“弘宪帝制”的关系,一同追随袁世凯的杨度和梁启超一度分道扬镳,但主义之争并不影响二人的私谊。 “杨瀚之止兵柳州,这是要开始专心的经营两广了。”杨度翻过报纸看了看,苦笑了一声,“他还是真的想做这个‘高科技军阀’啊!” “无论是高科技军阀也好,低能儿军阀也罢,只要想做军阀,国家就不会安宁。”梁启超叹息道。 “项城公故去,再无人能主我中华,以后军阀遍地,狼烟四起,两广能得一高科技军阀,总比那些低能猪脑要好得多。”杨度说着,目光落在了另外一条消息上,“他段芝泉派傅良佐督湘,说是为了响应‘湘人治湘’之民意,用心虽好,只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听到杨度随口剖析时局,无不切中要害,梁启超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 “皙子为何如此说?” “张敬尧和唐天喜已经把湖南祸害得够厉害的了,他老段要是真心想要为湖南民众结束战乱,就不该再派一添乱的主儿过去,让水更混。”杨度叹息道,“可惜项城公不听我言,没有及早给杨瀚之以军事全权,以至于我三湘之地兵祸连结,民众苦不堪言。” 听了杨度的话,梁启超也禁不住扼腕叹息起来。 自张敬尧进入湖南出任湘南镇守使以来,张氏兄弟在湖南广植私产,大扩私军,滥发纸币,横征暴敛,搜刮民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但祸及草根民众,连缙绅富商也苦不堪言。而在唐天喜进入湖南之后,其胡作非为的程度较张敬尧又有过之而无不及。唐天喜为了和张敬尧抢夺地盘和财源,在湖南展开了大规模的混战。 张敬尧一直有段祺瑞的支持,他平日根本不把唐天喜赵恒惕等人放在眼里,一心等着在南方诸省平定之后,捡杨朔铭的现成便宜,当一下湖南督军。但他小看了唐赵二人的野心。在中华民国恢复后,唐天喜立刻通电全国,表示自己当初加入南方军阀行列里的目的是为了“反对帝制”,如今“恢复共和”了,他宣布重新接受北京政府管辖,请北京政府不要派兵进攻他。段祺瑞当然对唐天喜的态度表示了欢迎,特意指示杨朔铭不必进攻唐天喜。唐天喜在解除了后顾之忧之后,大喜过望之余,也做起了督军湖南的美梦,他不敢去杨朔铭的后院骚扰,却联合赵恒惕处处和张敬尧作对,最终导致双方兵戎相见。 张敬尧和唐天喜之间的混战给湖南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在张唐两军杀伐之下,“……湖南七十余县之地,无地不灾,三千万人之家,无家不毁……”,“唐军先去,张军踵来,唐军既掠而过,张军且掠、且淫、且杀而后。”尤其是张敬尧所部在株洲、醴陵烧杀抢掠,无辜民众死者10余万人,“此次兵灾,尤以醴陵、株洲两地最为惨烈,醴陵历经火劫,最烈之时,大火由城镇延烧至乡村,历半月不息,环其地百余里不见人迹者二十余日,战事结束,醴陵县城仅遗二十八人”。“株洲几经巷战之后,已无一户人家,自株洲至萍乡铁路,男女老幼,尸积如山,火车竟不能过……”,“岳阳南关外一带,唐军纵火烧毁民居一千余家……凡唐军所驻之地,门窗,板壁,梁角,堂榭无不拆毁……” 1918年湖南《民国日报》如此形容本省的惨况:“……湖南人死了若干还不算,还要赔上若干财产,战来战去,战到如今,从前金装玉琢的湖南,就变成如今土焦人槁的局面。目下除了高高在上的湖南人,还能享有些微闲福外,其余的湖南人,有槁死在山腰湖畔的,有***在异国他乡的,无处不见焦土的颜色,无处可觅完全的住宅。焦土上面立着的人,不是号寒,也是呼饥,住宅里头藏着的人,不是数米为炊,也要折骸以爨,更有那离妇,望秋风而泣,老母倚斜闾而望子。种种惨状更是不胜枚举。” 湖南人民切齿痛恨张敬尧和唐天喜的暴行,时有民谣称:“白脸唐,白脸唐(指做过戏子的唐天喜),杀了我的鸡,吃了我的鹅,还糟蹋了我的老外婆。”“堂堂乎张,尧舜禹汤(均是张敬尧兄弟的名字),一二三四,虎豹豺狼!” “张唐不除,湖南无望”,为了结束这可怕的苦难,湖南人民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驱除张唐”运动,湖南省内外所有的开明势力全都联合了起来。有社会地位的湘籍士绅,利用一切机会,向各种政治团体、在各种政治场合控诉张敬尧唐天喜等人的罪恶,并且努力发行各种刊物(如《湖南》、《湘声》、《天问》),将张唐在湖南的种种暴行广而告之于全体国人;湘籍学子则联合罢课,并选派代表分赴北京、上海、广州等地请愿;长沙省城的教职员工也加入到请愿大军之中。不到一个月,张敬尧唐天喜的恶名已然举国皆知,全国各界联合会、全国学生联合会以及海外留学生团体纷纷声援,要求北京政府顺应民意,驱除张敬尧和唐天喜。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由段祺瑞控制的北京政府在汹涌的民意面前,竟然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态度,对张敬尧和唐天喜在湖南的混战毫无作为! 北京政府的行为让湘籍士绅、学子乃至普通民众对北京政府极为失望,湖南人民不甘于被***的命运,选择了“武力驱除张唐”的道路,自行组织武装进攻张敬尧和唐天喜,本土一些湘军也加入了进来。在张敬尧唐天喜部所到之处,广大农民以锄头扁担为武器,截断交通,夺取辎重,湘军所至,民众主动供应补给者络绎不绝,“输卒纠聚自如,给养望屋而得”,使张唐匪军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不得不龟缩在几座主要的城市里。 在驱逐张敬尧唐天喜的武装斗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湖南人民自发提出来的“湘人治湘”,也提上了日程。新任湖南省长谭延凯发表全国通电,公开提出“湘人治湘”的理念:“各省自治,为吾民共同之心理,……湘人此次用兵,纯本湘人救湘,湘人治湘一致决心……凯及全体人民,……爰本湘民公意,决定参合国会讨论之地方制度,采用民选省长及参事制,分别制定暂行条例,公布实行。” 谭延凯稍后又多次全国通电,宣布“湖南自治”,并提倡全国“联省自治”;并邀请湖南各界名流及各社会团体代表以及新闻记者,举行联席会议,共商“湖南自治”的大计。 谭延凯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湘军假使能够驱除张敬尧和唐天喜,也并无保全湖南全省的实力,张敬尧属于段祺瑞皖系的老人,而唐天喜已经表明了效忠皖系,驱除张唐无疑已经得罪了皖系,因此谭延凯不得不以“联省自治”的办法来抵御,并打算用全体湘民的公意,将皖系的武力阻止在省门之外;再者,杨朔铭的赣军已经平定两广云南,成为国内新兴的一支强大的可以和皖系叫板的军阀势力,谭延凯想借“联省自治”之名,吸引杨朔铭加入,借杨朔铭的军力抵抗段祺瑞。谭延凯认为,杨朔铭如欲北上和段祺瑞争锋,必然取道湖南,以杨朔铭平定两广期间的所作所为看,和段祺瑞相比,杨朔铭显然要开通得多,因而能够阻止皖系势力侵入湖南的,也唯有诉诸湖南全体民意的“湖南自治”了。 面对谭延凯祭出的“湖南自治”法宝,段祺瑞很快便意识到了危险,他一方面下令北京政府“申斥”张敬尧和唐天喜,承认谭延凯的省长地位,一方面将计就计地接过了谭延凯“湘人治湘”的口号,下令派湖南乾城人的傅良佐(段祺瑞的内弟)率军入湘,出任湖南督军。 而一直对家乡湖南极为关注的杨度,当然知道段祺瑞的用意是什么。 对于目前担任两广巡阅使并且拥有海军支持的杨朔铭,段祺瑞一直极为担心,杨朔铭虽然已经同意了二人联手的建议,但段祺瑞并不放心,对杨朔铭的赣军平定两广后并没有进军云南的原因,段祺瑞也猜到了是赣军连续作战需要休整的缘故。而此时湖南的战乱势必影响到杨朔铭的后方,正好可以用来牵制杨朔铭的军力,使其无暇分心。 而在张敬尧和唐天喜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傅良佐便可入湘一举平定,这样湖南便可成为皖系的势力范围,同时也成了皖系南下的跳板和阻挡杨朔铭北上的屏障。 “其实杨瀚之有力量结束湖南的战乱,但他却在两广按兵不动,”梁启超说道,“莫不是真的对老谭的那个‘联省自治’的提议感兴趣?” “‘联省自治’又怎么了?所谓‘联省自治’,不外乎两个层面的涵义,即各省自行制定省宪法,依照省宪法自行组织省政府治理本省;再就是在各省自治的基础上,由各省选派代表,制定联省宪法,以实现国家的统一。”杨度答道,“其实这是一种很现实的选择,再怎么说也好过这样的军阀混战。他杨瀚之如果选择联省自治,眼下正当其时。” 听了杨度的回答,梁启超竟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对后世的很多中国人来说,他们光知道“中央集权”,对于“联省自治”这个词一直相当陌生,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国家制度因为与革命领袖的“北伐统一”路线存在尖锐冲突,一度被简单粗暴地冠以“地方军阀粉饰其割据阴谋的遮羞布”的标签,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而事实上,中国人有这种“联邦制”的国家理想,由来已久,非止一日。在辛亥革命成功,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曾明确表示:“美利坚合众国之制,当为吾国他日之模范。”在袁世凯以大总统身份统一南北后,进步党人掌控舆论,高举中央集权的旗帜;革命党人忧惧袁世凯实施独裁统治,遂在“临时约法”中没有对中央政府与各级省政府之间的关系作任何具体的规定,“二次革命”期间,更是明确的倡议国家应改行联邦制。在袁世凯解散国会后,进步党人也转而开始鼓吹扩大各省自治权。在民国建立后,联邦制的国家理想已经在中国的知识分子当中颇有影响力,如章士钊即屡言“吾国之各省尽可邦而联之,而无碍于国家之统一”。 自辛亥革命以来,联邦自治论已经成为中国知识界最为流行的政治思潮之一。袁世凯称帝后,联邦自治论一度沉寂,此后革命党人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卷土重来,在南方举旗反袁,明确表示建立的也是中央集权制的共和国。由共和到帝制让人们看到了过度中央集权的危险,而“弘宪帝国”覆灭后出现的军阀混战危险,更将联邦自治论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在地方中小军阀层面,大大小小的军头们希望依靠“自治”,能够将北洋系大军阀的“武力统一”挡在省门之外;在民众层面,希望依靠“自治”,结束国家持续动荡带来的灾难和军阀混战的危险;在知识分子层面,上层救国路线已经走了多年,一无所成,反而有造成天下大乱局面的危险,中国的知识分子希望依靠“自治”,尝试着去走另一条中间的救国路线。 作为一个对中国政治现状有着深刻理解的优秀政治家,杨度当然清楚这当中的利弊。 “国会重开在即,他段芝泉却出了这么一招昏棋,只怕要有好果子吃了。”杨度说道。 “国会重开,皙子怎么看?”梁启超听到杨度提到国会重开的事,立刻问道。 “国会开不开,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杨度看着梁启超,笑了笑,说道,“倒是你梁任公可以大显一番身手了。” 梁启超听出了杨度话里的讽刺之意,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他的眼中,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得意和自信之色。 他没有告诉杨度,国会之所以能够重开,和他的研究系和段祺瑞之间的合作,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 段祺瑞虽然是军人出身,但也知道用文人治理国家的重要性,而且段祺瑞曾留学德国,对西方的代议制也甚是推崇。段祺瑞也希望能够在中国推行代议制,因此在很早以前,就和梁启超、汤化龙为首的研究系展开了密切的合作。 研究系的前身,是进步党,在民元国会时,进步党是除了***之外的第二大党,是从晚清时期的立宪派发展而来,在各地颇有根基。袁世凯复辟帝制失败身亡后,梁启超以他的生花妙笔,在引导舆论方面,给了段祺瑞以很大的支持,甚至于连他自己的老师康有为都骂到了。在段祺瑞上台后,研究系和段祺瑞的合作可以说进入了蜜月期。在段祺瑞“平乱”期间成立的临时参议院,就是在研究系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段祺瑞重开国会的意图,也得到了梁启超的大力响应,而新一届国会的体制乃至选举办法,也是梁启超等人一手弄起来的。 梁启超等研究系大佬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在历经“弘宪帝国”和南方叛乱之后,原来的包括孙氏中华革命党在内的属于***的势力已经冰消瓦解,不成形了,而交通系虽然财力雄厚,但并不象一个政党,也没有多大的政治抱负,国内目前能够称得上大党的,就剩下研究系了,因此研究系有望在新一届国会当中,独占鳌头,成为第一大党。 作为研究系的首脑人物,梁启超希望能够在国会选举胜利之后,真正的一展自己的政治抱负,洗雪当年激进的“戊戌变法”不成而导致国家动荡所带来的耻辱。 “此次重开国会,有几件事,还需要卓如你多加注意。”杨度看出了梁启超心里在想什么,提醒了他一句。 “愿闻其详。”梁启超收敛了思绪,脸上现出了关注之色。 “段芝泉此人,可为将而不可为相,更不可为帝,”杨度说道,“他虽然倡议重开国会,但他心里想要的,是一个能听他话的国会,这一点,我想卓如心里应该清楚。” 梁启超听了杨度的话,微微一愣,然后显得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 (一百八十九)救国之道 (一百八十九)救国之道 杨度注意到了梁启超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他不动声色地一笑,继续说道:“但凡事涉选举,出人意料之处甚多,卓如切不可自信过高,一如当年桃源渔父,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听了杨度后一句话的提醒,梁启超想起了当年轰动一时的宋教仁遇刺案,脸色不由得一变。 “皙子所言甚是。”梁启超的语气变得沉痛起来,“前些天我在《纵横谈》杂志上看到过关于桃源渔父遇刺案的详情披露,凶手竟然是陈英仕,且幕后主使竟为孙氏,真是太过出人意料。” “我记得那篇文章是一个署名叫‘冰火’的人写的,我是从《京华时报》上看到的。”杨度看到梁启超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眼中闪过欣慰之意,“读其文,个中之惊心动魄,不亚于深夜之读惊悚小说,真不知他是从哪里搜罗来这许多证据。” “该文所指皆有翔实证物,分析又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只怕如今起孙氏于地下,亦难自辩。”梁启超叹息道。 1913年3月20日,***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在上海沪宁火车站遭遇阴谋暗杀。 在后世的人眼中,宋教仁一直是伟大的革命先行者的亲密战友和好朋友,被伟大的革命先行者称为“为宪法流血之第一人”,而那篇看得杨度冷气直冒的文章,却用翔实的史料,向世人揭示出了二人关系的另外一面。 早在1908年11月23日,宋教仁就曾公开表示说:“象孙氏那样的野心家做领导人,中国革命想要达到目的,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我们相信,在真正的领袖人物出现之前,努力钻研有关的政治的书籍是得体的。” 1910年12月,宋教仁与日本友人串户真左树的谈话中,又明确的再一次表示说:“孙氏已经是落后于时代的人物,不足以指导革命运动。” 一个被有意忽略掉的事实是,在同盟会及***内部,宋教仁其实是最早反对党魁伟大的革命先行者的一个人。但是,宋教仁却没有象章太炎、陶成章等人那样的公开站出来对孙氏进行挑战;也没有象张百祥、刘公、孙武、焦达峰等人那样,另行组织共进会自行其事,而是与谭人凤等人一起,局限在同盟会内部,对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实施“架空虚置”。等到辛亥革命胜利之后,宋教仁一方面在***内部继续对理事长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实施架空虚置;另一方面又打算在***占据较大优势的议会中,通过议会政党的责任内阁,对大总统袁世凯实施同样性质的架空虚置,以实现自己充当实权总理的政治理想。宋教仁所从事的政治活动的成功与失败,实际上都根源于此。 宋教仁与党魁孙氏之间不愿合作却又不得不阳奉阴违、架空虚置地进行合作的内心分裂,可以一直追溯到1907年2月28日。他在当天日记中曾介绍说,黄兴因为不同意孙氏把陆皓东生前所设计的青天白日旗充当未来的新国旗,两人之间发生激烈冲突。宋在日记中指出,这场冲突的更加内在的原因,其实是孙氏“素日不能开诚布公、虚心坦怀以待人,作事近于***跋扈,有令人难堪处故也”! 早在辛亥革命前,孙宋二人便屡有冲突,同盟会曾发生过两次倒孙风潮,而宋教仁当时均未站出来为孙说话,以致于陈英仕等拥孙派对其十分痛恨。在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时,宋教仁又与孙氏处处相反,孙氏主张北伐,宋教仁则主张南北议和,推袁世凯为总统。孙氏主张定都南京,而宋教仁与章太炎等人均主张定都北京。 除此之外,二人之政见亦大相径庭,孙氏主张实行美式总统制,宋教仁则主张法式责任内阁制。孙氏要做大权独揽的大总统,不愿受人制约,理由是责任内阁制“断非此‘非常时代’所宜,因为在此非常时代,吾人不能对唯一置信推举之人,而复设防制之法度,而误革命大计。”双方一度争到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和激进的革命派不同,宋教仁一向坚持在宪政民主的制度框架之内从事议会政党非暴力的民主选举、阳光参政及和平竞争。在这一方面,主持缔造***的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在党内占有当仁不让的明显优势。但宋教仁的举动,却无形中把***内部以伟大的革命先行者、陈英仕等人为首的激进革命派人士,陷入到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被动境地当中,从而造成了“党有内哄”的危险局面。宋教仁对于“内哄”的危险局面过于自信的盲目乐观和疏于防范,直接导致他后来在上海沪宁火车站遭受谋杀的悲惨结局! 急于充当“太平宰辅”式的第二号人物的宋教仁,是被流落上海的兵痞武士英开枪杀害的;而现场指挥武士英枪杀宋教仁的吴乃文,却是应夔丞任沪军都督陈其美的谍报科长时的一级科员。应夔丞被租界巡捕抓捕归案,又是吴乃文安排自己在武汉结识的老朋友王阿法出面举报的结果。雷厉风行地把应夔丞、武士英抓捕归案的陈英仕等人,却始终没有把租界巡捕明令通缉的吴乃文抓捕归案。与吴乃文一起现场指挥武士英的陈玉生,在镇江被捕后始终没有出现在宋教仁案的审判席上。这些证据所指向的主使操纵宋教仁血案的幕后真凶,并不是远在北京的袁世凯,而是在上海地区拥有最大军政实力、情报系统以及黑社会势力的前沪军都督、青帮“大”字辈大佬陈英仕等人!而陈英仕利用孙氏出国表面上不知道此事之机,断然杀宋,造成既成事实,则可一箭双雕,一方面可为孙避嫌,另一方面则可以宋之死激发党人,消除党内非激进势力的影响,发起反袁革命,为孙上位大权独揽扫除障碍。 而在宋教仁死去之后,孙氏信徒更是以背叛革命、背叛党魁之类的道德罪名,以近乎政治清算的方式对宋教仁做出了这样的评价:“用丢了革命性和主义的一群政治势力集团为基础,去与反革命的官僚妥协,以图在短时期内掌握政权。公平的批判起来,革命党的第一个罪人,实在是桃源渔父。” “孙氏一向以革命先驱自榜,行事尚且如此,其它的人就更不消说了。”杨度说道,“此次选举贵党虽然赢面甚大,但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须知‘孔方兄’之力,可是比什么主义理想要大得多。” “多谢皙子提醒。”梁启超正色说道,“皙子如不弃,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我是臭名昭著的帝制祸首,你要我出山帮你,你这选举还想不想赢了?”听了梁启超的话,杨度不由得大笑起来。 梁启超听了杨度的回答,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我若为皙子争得特赦,皙子肯出山否?” “前路尚远,卓如好自珍重。”杨度止住了笑声,看着梁启超,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自今日起,便一心向禅,从此再不问政事了。” 听到杨度说得坚决,梁启超没有再劝,他默默地起身,向杨度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目送梁启超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杨度看了看扔在桌子上的报纸,起身离开。 窗外的风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大了起来,将桌上的报纸吹落了一地,有的报纸飞到了杨度的脚边,而杨度却并没有再看它们一眼。 广西,南宁,两广巡阅使行辕。 “这片土地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不会被染血。” 在一间不大的书房内,彻夜未睡的杨朔铭和黄兴二人,默默相对坐在了那里, 到现在为止,两人已经谈了整整一夜。 从欧洲历尽艰险回国的黄兴,此时已经沉默了下来,杨朔铭也没有再说话,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开口,黄兴在不停地抽着雪茄,青花瓷烟灰缸里,满是烟灰和烟蒂,而在一根烟抽完之后,黄兴会习惯性的又点上一根,没有吸烟习惯的杨朔铭,则在那里喝着茶,一杯茶喝完后,他便又会给自己斟上一杯。 抽烟,喝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在这间书房之中,两个人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各自的动作,始终没有人打破沉默。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兵湖南?” 终于,还是黄兴率先打破了沉默。 “时机成熟的时候。” 看着黄兴双眼中流露出的焦急和忧虑神情,杨朔铭不禁心头一痛。 “什么时候算时机成熟?难道要等到湖南人全都死绝了你才动手吗?”黄兴大声的问道。 “现在出兵的话,就算打掉了张敬尧和唐天喜,能保证湖南不再出来一个张敬尧和唐天喜吗?”杨朔铭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我们的兵力不多,经不起过多的损耗,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黄兴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克强此次在欧洲考察,所获一定甚丰。”杨朔铭看着黄兴,话锋突然一转,“经此一番游历,克强可否告我,何为强国之道?” 黄兴抬起了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朔铭,说道:“我的想法现在还不成熟,零乱而不成章法,还请瀚之不吝赐教。” “我所总结的强国之道,尽在此旗。” 杨朔铭说着,用手指了指桌面上摆放着的一面红蓝黄三色人字旗。 看着杨朔铭的手指拈过桌面的那面小小的三色旗帜,黄兴不由得微微一愣,显是不明白杨朔铭在说什么。。 “此旗分红黄蓝三色,蓝色代表青天,红色喻我中华大地已为血染之地,黄色‘人’字系为炎黄子孙,意指我等炎黄子孙头顶朗朗青天,脚踏血染之国土,做顶天立地之中国人。整面旗象征我中华民族浴血奋起,傲立于世界!” 杨朔铭一字一字的说出了他设计的这面“准国旗”的喻意时,黄兴看着那小小的三色旗上,听着杨朔铭的解说,眼中渐渐的放出了热切的光芒。 “做顶天立地之中国人……”黄兴喃喃地说着,“好寓意!” “实际上,这面旗还有另一番寓意所在。”杨朔铭说道。 “另一番寓意?”黄兴有些奇怪的问道。 “现在,我想问克强三个问题。” “瀚之请讲。” “这三个问题,第一个,是中国的现状是什么?第二个,是从现状所潜伏的趋势推测,未来的中国将是什么样子?第三个,是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中国的现状,可以用‘四病’来概括。”黄兴听了杨朔铭的提问,象是早有准备一样的回答道。 “哪四病?” “所谓‘四病’,一是‘无知病’,二是‘贫乏病’,三是‘兵匪病’,四是‘外力病’。”黄兴答道,“其中无知病和贫乏病,使中国无法形成有力的社会力量,兵匪病导致军阀横行,外力病使我中华民族工业难得发展。此四病当中,无知病和贫乏病带有根本性,非短期内所能解决,而兵匪兵对中国的危害最为严重,是阻碍社会进步发展的主要障碍,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 “克强总结得可谓精当。”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除此四病,还有‘五鬼’乱我中华。”黄兴接着说道,“此五鬼为‘贫穷’,‘疾病’,‘愚昧’,‘贪污’和‘扰乱’。其中疾病是我们种弱的原因,愚昧更不需我们证明的了,因为愚昧,故生产力低微,故政治力薄弱,故知识不够救贫救灾救荒救病,故缺乏专家,故今日国家的统治,还在没有知识学问的军人政客手里。至于贪污,则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特色,而且这个恶习惯其实已经成了各种社会的普遍习惯。” “克强说的好,想要扫除这‘四病五鬼’,则非此旗所寓之意不可。”杨朔铭点头说道。 “愿闻其祥。”黄兴说道。 “此旗为红黄蓝三色组成,蓝色代表自由,黄色代表民主,红色代表科学,此三色,正是强国之道。” “科学,民主,自由,非此不足以强国。” 杨朔铭把那这面小小的三色旗帜从旗架上取了下来,平铺在桌上,继续说了起来。 “科学是社会生产力之源,民主为民权之源,自由为创造之源。科学可破除无知愚昧,民主可破除贪污扰乱,自由可破除贫穷,此三者缺一不可。” “瀚之所言极是,若想去除这‘四病五鬼’,非有科学,民主,自由不可。” “除此之外,此旗之黄色即黄金,金乃财富之象,是以黄色又代表经济,红者即铁血,血之所以为红色,乃含铁之故也,而铁血即军事。两者可谓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蓝色碧海蓝天之色,所喻之为自由,而此海阔天空之自由,则是由黄色所喻之黄金与红色所喻之铁血为保障,即经济、军事,皆是自由之保障,无论是经济强国或是军事强国,都是一样。” “一国之对内,当求富民,而富民非以工商立国不可,而若要兴工商,则需扩张民权,盖因有文化之国民,有自由之人民,方能创造财富。” “一国之对外,当求强国,国强则必以军事立国,只有强大之军事,方可巩固国权,而巩固国权,则需有责任之政府,有民族之政府不可。” “以中国而言,靠什么来富民?靠的是工商的发达。靠什么来强国?靠军事的强大。这就是工商立国和军事立国的意思。要使国民的经济发达,必须要有国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保障。假若国民时时担心自己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那则万无经济发达的可能。以欧美各国为例,美国民权最发达,则经济相应为全球之冠。英国次之,故经济亚于美。俄国无民权可言,故其经济亦薄劣不振。试问曾经世界上***大国,而今存者有几?” “没有民族之政府,就无巩固国权之可能,所以巩固国权,对于民族政府可谓是首重之事。人民要有权力,首先在人民要有自由。异族殖民统治之国家,人民无自由可言。立宪民族之国家,人民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有他的自由。有国权的政府,必须是负责任的政府。” ~~~~~~~~~~~~~~~~ 《沁园春.雾》:北京风光,千里朦胧,万里烟飘,望环城内外,浓雾莽莽,鸟巢上下,阴霾滔滔,车舞长蛇,飞机难降,欲上六环把车飙,需晴日. 空气如此糟糕,引无数美女带口罩,惜一罩掩面,白化妆了,唯露双眼,难判风骚,一代天骄,央视裤衩,只见后座不见腰,尘入肺,有不要命者,来做早操 ------------ (一百九十)菜刀勇士 (一百九十)菜刀勇士 “瀚之是想要以此三色‘人’字旗,为我中华之国旗,是吗?”黄兴象是猜到了什么,问道。 “是。”杨朔铭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克强兄认为,此旗较青天白日旗或‘井’字旗如何?” “瀚之所言,我非常赞同。”黄兴看着杨朔铭的眼睛,注意到那双瞳仁竟然变成了红色,不由得很是奇怪,“我想问一下,瀚之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吗?” “是。”杨朔铭迎上了黄兴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这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了。”黄兴说道,“也就是我们现阶段努力的使命,是吗?” “不错。”杨朔铭知道黄兴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正是这样。” “那么,现在我要瀚之来回答,刚才我们说的三个问题当中的第二个问题了。”黄兴紧盯着杨朔铭那双暗红色的瞳仁,说道,“在瀚之的心目中,未来的中国,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或者说,瀚之希望建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新中国?” 黄兴的问题似乎刺痛了杨朔铭的内心深处,让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原来的那个时空来。 如果此时的黄兴,能够象他一样的穿越到那个时空,看到那个社会里所发生的那些事,又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黄兴觉察出了杨朔铭脸上表情的异样,不由得微微一愣。 “对未来的中国,我现在还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杨朔铭发觉了黄兴微妙的心理变化,收回了思绪,缓缓说道,“我希望未来的新国家,是一个安定的国家,普遍繁荣的国家,文明的国家,现代的统一的国家。其中‘安定的国家’意指包括良好的法律政治、长期的和平和最低限度的卫生行政;‘普遍繁荣的国家’包括安定的生活、发达的工商业、便利安全的交通、公道的经济制度、公共的救济事业;‘文明的国家’意思是普遍的义务教育、健全的中等教育、高深的大学教育,以及文化各方面的教育和普及;‘现代的国家’则包括一切适应现代环境需要的政治、经济、司法、教育制度以及卫生行政、学术研究和文化设施等。” “瀚之说的好。”黄兴站起身来,将手中抽完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掐灭,说道,“但我担心的是,建立一负责任之政府,他段祺瑞未必有这个本事。” “他没这个本事不要紧,我们‘帮’他一把好了。”杨朔铭平静地说道,着重强调了一下“帮”这个字。 “你打算怎么帮他?”黄兴立刻便听出了杨朔铭话里的弦外之音,问道,“难道你想扶保他上位不成?” “只要负责任之政府能成,谁上位都是一样。”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成事不必在我。” 听到杨朔铭引用自己常说的那一句“成事不必在我”,黄兴想起了自己在同盟会时的那些日日夜夜,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 “瀚之所言,甚合我心。”黄兴正色说道,“从今往后,愿和瀚之携手共进,为新中华而努力!” “我们不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吗?”杨朔铭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黄兴,想要用轻松的语气来缓和一下有些沉重的气氛,笑着说道,“你我现在可是同属***啊,克强兄。” “国社党所力倡者为民主,我以为,在民主口号外,不妨再加上科学和自由。”黄兴说道,“以此为党之方针主义。” “我看以后国社党的党首,非克强兄莫属了。”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是不是党首无关紧要,只要科学民主自由能于我中华大地生根发芽,平生之愿足矣。”黄兴说道。 “此次国会选举,克强兄有什么想法没有?”杨朔铭问道。 “吾党成立未久,根基尚浅,此次国会选举,怕难有大的作为。”黄兴说道,“在我看来,他段祺瑞重开国会,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御用工具,就是研究系,只怕也未必能够讨得了好。” “以克强之见,如果他老段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最可能怎么做?”杨朔铭又问道。 “当然是贿选了,再弄一个听他话的党出来,在国会里占据多数议席。”黄兴说道,“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那他的钱从哪里来呢?”杨朔铭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听到杨朔铭这么说,黄兴象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得一变。 “瀚之为海军购舰的资金来源,我是非常清楚的,绝不是象坊间人士所猜测的那样,由美国财团提供。”黄兴说道,“可他段祺瑞想要操纵国会选举,必须要有巨款才成,但这款项的来源……” “所以说,我们必须要‘帮’他才是。”杨朔铭的笑容变得有些邪恶起来,不由得让黄兴感到一阵恶寒。 “他段祺瑞前些日子刚刚发布了特赦令,黄某竟然名列其中,着实让我没有想到。”黄兴看着杨朔铭说道,“此事是否和瀚之有关?” “我什么也没做,这应该是他老段自己想到的。”杨朔铭摇了摇头,笑道,“他老段难得能这么开通。” “要真是这样,我倒应该帮帮他,还上这个人情。”黄兴苦笑了一声,说道。 “克强进京后,不妨去见见他,当面试探一下。”杨朔铭说道,“湖南那边,我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了,克强放心就是。湘民水火,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好。我先替湖南三千万百姓,谢过瀚之了。”黄兴说着,郑重地向杨朔铭鞠了一躬。 杨朔铭起身鞠躬还礼,此时天刚蒙蒙亮,一缕朝阳透窗而入,将屋内的二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辉。 “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日出了。”黄兴的目光望向窗外,感叹道。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了大地上,四野里一片寂静,在这座小小的村镇中,和平时期的那种更鼓声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野狗的吠叫声…… 凄厉的狗吠声在平原上传播得很远,令人更增加了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如今,这里的野狗是多得很,它们繁殖得很快,因为它们有了允足的食粮――那一个一个倒下来的湖南百姓,就是它们美味的食物…… 一个人死了,薄薄的土层根本不可能遮掩住尸体散发出的气味,因而一到没有人的时候,野狗就会把死人从土里拖出来,聚而分之,分而食之…… 更有那饿得完全没有气力的人们,在他们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亲眼见着野狗扑到了他们身上,把他们撕吃! 更有那些匪兵头目所驯养的来自于东洋的大狼狗,要是它们听到了主人的厉吠,它们亦会如箭般扑上,咬破那些可怜人的咽喉…… 在军阀混战的战场湖南,人们已经绝望地发现,做人比做狗好不了多少! 愈来愈厉害的狗吠声把熟睡中的姐姐惊醒了,她透过窗户向外一望,立刻便看见大堤上黑影幢幢,忙不迭地把妹妹拍醒了过来。 “怎么了?”妹妹揉了揉那睡得朦胧惺松的眼睛,奇怪地望着姐姐。 “你看看大堤上那些是甚么?”姐姐指了指窗外。 “是张敬尧的匪兵!”妹妹仿佛见了鬼似的身子猛然一颤,忙向姐姐问道:“怎么办?”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姐姐显得比妹妹要冷静得多,她小心地看了看窗外,悄悄地对妹妹说道:“现在我们暂且先躲到那边的河水里,等他们过去,我们便沿着水道游出河去。” “好!”妹妹赶紧把重要的东西打了一个包裹,便随着姐姐打开了后门,溜到了那冰冷的水道中…… “骆哥哥他们不知怎样了?”妹妹悄声地问道。 “别出声!”姐姐赶忙制止妹妹,悄悄地说道:“他们并不在这个村中,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看前边?”妹妹忽然在姐姐的耳畔轻呼了一声。 姐姐定睛往前边望去,见沿着水道的两岸,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匪兵们的队伍,正往前行进着。 好在现在天还没有放亮,姐姐及妹妹也是把嫩白的脸庞贴到了堤岸边,因此匪兵们并没有发现她们。 就这样,当匪兵们走完了这一道河堤后便进人了村内,姐姐及妹妹便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贴着水道没命的逃出了村子。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村内便传出了刺耳的枪声,村里的人们顿时便炸了开来,纷纷地拖男带女往村外逃去,因为他们已听惯了匪兵们的暴行…… 当然,也有一些小户人家还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连忙起身把大门紧紧地关上,再加上那长长的木闩…… 当拖男带女的人们赶到村口时,趁着拂晓的微光,他们立刻便见到了匪兵们已经预先布置下了的两挺机关枪,连串的子弹在人们的头上扫过,人们就象潮水般的倒卷而回,涌向了村后。 在那里,也架有两挺机关枪,而机枪手显然没有那么仁慈,水平般地扫出了长长的火舌,刹那间,抢在最前头的人们便倒在血泊中。人群惊叫着连忙又转头逃去,可是,那边的匪兵亦沿着大路进入了村内,人群再也无路可逃,被挤进了村中的一大片空地上! 匪兵们把围住了的外逃人群堵在了一起,然后立即分散开来,各自去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个匪兵结伴往村中的大屋搜去,这里应该是住着村中的一位富户,此时的他来不及逃跑,正拥着了妻女躲在内房之中。 两名匪兵几下便砸烂了大门,然后便往里搜索着,此时的他们显得很放心,因为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这从里往外闩着的大门就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必然会有意外的收获。 果然,他们在内房找到了正在抖颤着的一家人,年青的一名匪兵勾了勾枪机,便在男人的胸膛上留下了两个小洞。 “操!你小子枪子儿多了是不是?!不知道现在弹药不好弄吗?”年长的匪兵大声的喝斥道。 “一时手快,忘了……”年轻的匪兵有些讨好地笑了笑。 看着男人倒在了血泊中,他的妻女不由得惊呆了,这太突然的变故令她们吓呆了,她们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眼睁睁地望着两个匪兵向她们逼近。 看到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年青的匪兵迫不及待地向女儿扑了过去,他一边嘿嘿地怪笑着,一边身手直接抓向了她那丰满的胸乳,马上,他便尝到了两记耳光,他看到了年长的匪兵正瞪着自己,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年轻的女儿放开,过去撕扯她母亲的衣服。 年纪稍大的匪兵满意地打量了一下年轻的女儿,他猛地把枪往桌面上一放,便把女儿搂进了 怀中,一把扯开了她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肚兜。 在撕扯她衣服的同时,这个匪兵当然没有忘记把她的金耳环也除下来,他看到了她手指上戴有一枚玉戒指,也一把撸了下来,忽然他的眼睛又亮了一下,他暂时放开了怀里的女子,转身拿起枪来,用枪托把已经死在地上的男人的牙齿敲碎,把嘴里的那两只金牙取了出来…… 年轻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完全被吓呆了,甚至忘记了哭喊和抗拒,甚至在对方放开她的身体时,她竟然也没想到转身逃跑。 在完成了取金牙的动作之后,年长的匪兵又将目光转向了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身上,而正当他再次如同饿狼般扑向年轻女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窗户的缝隙中,一双充满了仇恨火焰的眼睛! 年长的匪兵吓了一跳,他刚想推开怀里的女子去取自己的枪,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一下子从窗外拱了进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来到了他的身边。 对方的手里,赫然捏着一把闪着乌光的菜刀! 寒光一闪,在年轻的匪兵惊恐的目光中,年长匪兵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的被一切两半! 年轻的匪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发了一声喊,猛地推开了怀里的女人,抓起了自己的枪,但还没有等到他瞄准开火,对方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前,将他手中的枪一脚踢歪,然后迎头一刀劈下。 锋利的刀刃砍进了匪兵的面部,发出可怕的骨头碎裂的声响,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菜刀竟然从刀柄和刀身的连接处一折而断! 年轻的匪兵身子晃了晃,哼也没哼的仰面朝天的向后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血淋淋的一幕,母女二人全都吓傻了,甚至于飞溅的血点落到了脸上和半赤的身子上,她们都没有注意到。 她们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刚刚救下了她们的人,嘤嘤地哭泣着。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几岁左右年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不清本来面目,此时的他机警地来到门口,小心地向外张望了一眼,然后快步退了回来。 这个年轻人取下了嵌在已死匪兵面部的菜刀看了看,当他发现这把菜刀已经不能用了的时候,脸上现出了懊恼之色。 “操!这两把菜刀跟了老子这么久,今天竟然全废了!” 年轻人有些心疼地扔掉了手里已经折断的菜刀,取过了两名匪兵丢下的步枪,又搜了搜他们的身上,将他认为有用的物品全都揣在了身上。 而就在他忙着搜集战利品的时候,他身边的母女二人还没有从惊吓当中恢复过来,仍然呆坐在那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忙活。 年轻人以其特有的麻利,很快的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当他直起身来看到母女二人还呆坐在那里的时候,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嗓子低吼了一声:“我说,你们还呆着干嘛啊!快跑啊!” 母女二人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止住了悲声,开始整理破碎的衣服,在发觉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之后,母女二人又手忙脚乱地换上了一套衣服,并且开始收拾起细软来。 “***……”年轻人一脸挫败地看着这母女二人,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躲在了墙角,将装好子弹的步枪架好,慢慢的从窗户的缝隙伸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这母女二人才将东西收拾好,急急忙忙地各自打了一个包袱,然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保持着标准的射击姿势的年轻人。 “这位大兄弟……刚才多亏了你……”母亲刚一开口,便被年轻人不耐烦地用粗暴的手势打断了。 年轻人的眼睛盯向外面,他又冲母女二人向下摆了摆手,母女二人这会变得聪明些了,她们立刻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几名匪兵有说有笑的从门口经过,拴在步枪上的鸡鸭在不住地叫着,母女二人惊恐地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情不自禁的发出声来。而此时此刻,那名年轻人的身子却仿佛雕塑般的一动不动。 ------------ (一百九十一)三湘义兵 (一百九十一)三湘义兵 几名匪兵溜了一眼这间带着院子的大屋,在看到已经被踢碎了的木门之后,他们便认为这里已经被人光顾过了,应该是剩不下什么了,因此并没有进来查看,而是说笑着从门前走了过去。 直到所有的匪兵的身影消失,年轻人才慢慢的起身,将步枪从窗口收了回来。 “大兄弟……”母亲噙着眼泪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声音再次哽咽起来,她想对年轻人说些感谢的话,却再次被年轻人粗暴地打断了。 “别叫大兄弟了,婶子!我姓贺,咱们是亲戚,这么长时间不走动,你都忘了?”年轻人一边低声说着,目光却没有离开窗口。 “你姓贺?你是……文长!”女儿象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大姐啊!小声啊!”叫贺文长的年轻人有些恼火地瞪了年轻姑娘一眼,姑娘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不由得脸一红,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原来是小云清啊……”母亲也十分惊喜,“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贺文长摆了摆手,示意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一脸一身都是血的远房叔叔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之色,他取过一件衣服,跪到了尸身的旁边,小心地给尸身盖好,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叔,我来晚了一步,没救得了您老,对不住了。我这就把婶子和大姐带走了,我一定照顾好她俩,老叔您放心吧……” 听到贺文长的话,母女二人再次流下泪来。 贺文长起身拉过母女二人,示意她们俩从后门走,他端着步枪,在她们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掩护母女二人悄悄的离开了。 此时匪兵们的暴行还在继续着,村子里的很多房屋都开始燃起了火焰,虽然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可熊熊燃烧的火光已经把河水都映红了…… 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天色渐渐地变得昏暗了下来,平原上的暮色来得很迟、但来得很是迅速,刹那间,黑暗便遮盖了大地,田野中变得一片昏黑。 此时,在另一处村落的上空,也已经被熊熊的火光染红了,一队一队的匪兵们,正用抢来的破烂的家具门板燃起篝火,把这地狱般的村落映得红红的! 一个个匪兵们坐在一堆堆的篝火旁,嘻嘻哈哈地烧吃着抢劫返来的鸡、鹅以及猪羊,四下里一时间全是漂溢的肉香。 而饥饿了一天的村中百姓,这时却被关在村中最大的屋子中,他们嗅着自己辛辛苦苦所养大的家畜的香味,自己却是饥肠寸断…… 孩子们饿得大声哭叫着,但大人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大人们除了要忍受饥饿的侵袭外,还要牵挂着家中亲人的安全。特别是那些家中有妇女被拉出去的人家,此时更是牵肠挂肚,肝肠寸断。 他们当然知道,她们被匪兵拉出去是没有什么好事的,更何况他们自身也难保,明天有没有性命也不知道,但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挂念着自己的妻女。 而此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妻女在遭受着怎么样的折磨。 篝火旁,匪兵们淫笑着,把挂在马匹上的铃子一个个解了下来,然后又把他们糟蹋凌辱过的妇女们赤身露体地赶了过来,在她们的胸乳上缚上了硕大的铜铃! 匪兵们用上了刺刀的步枪逼迫着她们,用枪托在她们的背上敲着,要她们围着篝火走动…… 在匪兵们淫威的摧残下,她们不能不走,可一走起来,一双胸乳就耸跳着,而***上所挂着的铜钤就摇响着,发出怪异的声响。 “铃铃……铃铃……铃铃……” 铜铃声在此起彼伏着,有哪一对铜铃不再响动,哪个女人的身体就会被匪兵们用刺刀刺戳,因疼痛而凄惨地哭嚎着…… 哭声愈厉害,铜铃也响动得愈厉害,因为谁也不愿被刺刀挑死,只得在匪兵们的狞笑声中拼命地走着…… 在她们的心中,早已没有了羞耻,那已经完全被恐惧所替代了,她们害怕死,而且她们害怕这样的被刺刀活活的捅死…… 现在的她们,已被匪兵们一个下午的淫威弄得麻木了,她们只能怪自己错生在这个地方,才不能被自已的政府有效地保护着! 她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不断地跑跳着…… 铃声继续地响着…… 当然,也有几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再也抵受不住,一转身就扑进篝火中,让熊熊的烈火洗脱掉自己身上的耻辱…… 可能是匪兵们感到玩得疲倦了,于是他们不再驱赶着妇女们,而是纷纷上前各自拥着跑得汗水淋漓的妇女,倒在了篝火旁的草地上,直到此时,这些遭受凌辱的妇女才可以喘上一口气…… 但是,她们的一双脚可以停下来,她们肉体的某一个地方却不可能停下来,匪兵们轮流着在她们的身上发泄着最原始野蛮的***,那兽性的发作又教她们陷进另一种恐怖中…… 匪兵们在狞笑着、摧残着她们,可怜那些妇女们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匪兵们就象正在玩着一场游戏,一场视人命如草芥的游戏,因为对他们来说,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于此,连丝毫的人性也不存在了! 他们今天在杀戮别人,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被谁所杀,只要这场战争继续着、他们就要杀人或者被人所杀,所以,他们要享受着这种和平时代被认为没有人性的游戏! 火,红红的火,冒起的浓烟,席卷着可怜的村庄。 血,红红的血,凝结下来,变成了黑色的块团。 土地养活了人们,可人们现在又慢慢地归化为泥土,把他们在人生里程中从大自然摄取过的东西,又无偿地退还给了沉默的大地。 善良的民众,他们生生息息在这块土地上,但他们却都象散沙似的,被那残杀成性的匪兵把他们随意地凌辱残杀着…… 他们并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太善良! 而他们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很快便会见识到另外一场杀戮! 就在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一小队身上穿着灰黑色军服,携带着造型怪异的枪械的军人正伏在那里,一位军官模样的人举着一架望远镜,望着远处的篝火和篝火旁发生的凄惨景象,脸上的肌肉微微地颤了颤,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赫然躺着几名匪兵的尸体。 “头儿!动手吧!”在他身边的一名军人用浓重的湖南口音说道,他目视着这一幕惨剧,一时间发须倒竖,目眦欲裂。 “再等一会儿。”军官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命令道,他的口音表明,他也是湖南人,“他们的人比我们多得多,我们必须要做到完全的攻其不备。” 军官仍然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又过了一会儿,在看到匪兵们完全的沉浸于他们的游戏当中的时候,他果断的打了个手势,下达了战斗命令。 很快,所有的战士三三两两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过不多久,怪异的“哒哒哒”的枪声便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带着母女二人逃进树林的贺文长突然停下了脚步,母女二人惊讶的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停止了奔逃。 贺文长回头望了望远处已经火光冲天的村庄,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着,脸上现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怎么了?云清?”姑娘有些惊恐地问道。 “这他娘的是什么枪?动静这么怪。”贺文长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向姑娘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 “怎么可能有这许多机关枪?” 贺文长又听了一会儿,很快,这怪异急促的枪声一点一点儿的平息了下来,贺文长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母女二人继续向前跑去。 “头儿,都清理干净了。” 彭庆中垂下了手中还在冒着烟的新式冲锋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此时在他的面前,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匪兵们的尸体。 在尸堆之中,隐约还有身受重伤没有断气的匪兵们的***声,而不用突击队员们动手,一些村民听到了***声,有的拿过木棒,有的拿过刺刀,走到受伤的匪兵身前,或打或刺,将对方毫不客气地结果掉。 不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鼓庆中不自觉的循声望去,他看到几名赤着身子的女子正在那里哭泣,而一个姑娘举着一把刺刀,机械地向身边的一具匪兵的尸体胯间猛刺,尽管的飞溅的血点不时的溅到了她的脸上,但她似乎混然不觉,只是木然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直到一名村民赶过来给她披上衣服,夺下了她手中的刺刀。 看到这一幕的彭庆中,心里再次被刺痛了,手中的冲锋枪不自觉的又举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寻找目标射击, “怀华,没事吧?”一名受了轻伤的军官注意到了彭庆中铁青的脸色,关切的问道。 彭庆中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重新垂下了手中的新式冲锋枪。 “咱们这一次杀是杀得痛快了,可回去怕是不好交待了。”这名军官晃了晃手里同样型号的新式冲锋枪,苦笑了一声,“咱们这次劫了军火库,偷了这许多‘火龙杆子’出来大杀四方,小杨知道了,不气疯了才怪。” “他小杨现在不出兵,我们就用实际行动催促他出兵。我就不信他小杨看了这些,还坐得住。”彭庆中看着周围的匪兵们的尸体,恶狠狠地说道,“这‘火龙杆子’反正是刚研发出来的新枪,就权当测试好了。” 彭庆中1898年出生于湖南湘潭,幼年只读过两年书,因家贫而辍学务农,曾下过煤窑作工,幼时便备尝艰辛。彭庆中性如烈火,疾恶如仇,15岁时曾参加饥民抢粮,遭官府通缉,遂背井离乡,1915年入赣军当兵,入杨朔铭创办的赣军夜校学习,以成绩优异毕业,成为了一名赣军后勤军官。 彭庆***身下层,关心民间疾苦,常常用自己的军饷周济困难的战友和穷苦人家,并且在军中秘密组织了“救贫会”,成为其会长。作为一名出身湖南的军官,彭庆中一直对家乡的情况十分关注,在此次湖南陷入前所未有的军阀战祸之后,彭庆中从报纸上和湖南籍学生那里了解到发生在家乡的惨祸,愤激欲死,他先后多次给上峰写信,要求赣军出兵助湘省军民驱除张敬尧和唐天喜,但一直没有回音(他毕竟只是一名负责后勤的军官)。 在得知家乡的战祸愈演愈烈之后,彭庆中决定不再等待,他秘密联络参加“救贫会”的湘籍子弟,暗中组织了一支突击队,在一天夜里盗取了兵工厂里的大量军械弹药之后,潜入湖南,开始了打击张唐匪军的行动。 由于在赣军担任军职多年,对于“高科技军阀”杨朔铭组建的完全不同于中国其它地方部队的赣军,彭庆中有着很深的感情。为了不影响赣军的军事行动,他没有打军械库里的装备的主意,而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从兵工厂里偷出了最新研制的刚刚批量生产不久的新式“花机关”冲锋枪(不是历史上的德国“花机关”)和相当数量的通用机枪,作为突击队的装备。 “花机关”冲锋枪是“人和”公司的枪械设计师丁宁设计的一种新式的冲锋枪,因为枪管具有网状散热筒,和德国的mp18式冲锋枪一样,也被称为“花机关”,由于其火力威猛,也被称为“火龙杆子”,意思是开火象火龙***一样。 在欧洲战场上的德军受华军“五十响连珠盒子炮”的启发,研制并大量装备了mp18式冲锋枪,这种被中国人称为“花机关”的冲锋枪在战场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给协约***队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受德国冲锋枪的影响,中国的枪械设计师们也注意到了此前一直作为单兵自卫武器使用的“五十响连珠盒子炮”在战场上的不足之处,也开始研制真正的冲锋枪,中国版“花机关”因而应运而生。 中国“花机关”冲锋枪的外形和德国mp18冲锋枪有些相似,但有着很大的不同,中国“花机关”的枪形更为结实厚重,也更大一些。该枪全长912毫米,枪管长230毫米,口径9毫米,重量为4公斤,射速为每分钟700发,最大射程600米,有效射程160米,采用弧形的50发弹匣,为了方便卧射,弹匣是插在枪的左面的,枪管外有套筒式的散热管,枪托为木质。 为了最大限度的方便生产,中国“花机关”的制造大量采用了冲压工艺,结构也尽可能的简化,除了枪托和扳机座外,其它的关键部分的零件都可以直接从标准圆钢、方钢材料或管材上下料加工,全枪最复杂的零件是枪管和弹匣,如果预先有这两个零件,一个熟练的技工可以在一天之内做成一支“花机关”。 中国“花机关”在研制成功后进行了测试,很受赣军官兵们的好评,因而杨朔铭决定大量装备,但由于目前的产能有限,而且各兵工厂已经接到了优先生产通用机枪的通知,因而头一批“花机关”生产出来之后,因为数量仅有300支,因而并没有马上装备到部队当中。 但谁也没有想到,一群三湘子弟兵竟然抢先把这些新式冲锋枪偷了出来,并带着它们打回了老家。 “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亲自去向小杨将军请罪,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和弟兄们没有关系,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彭庆中不想让战友为将来的前途担心,大声说道。 “怀华,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听了彭庆中的话,那位军官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娘的!只要能杀了张敬尧和唐天喜这两个王八蛋,老子就是死也甘心了!” “告诉乡亲们,赶紧躲到山里去。”彭庆中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平静地说道,“让弟兄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军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彭庆中坐下来整理身上的装备,他检查了一***上的弹匣,叹息了一声,将心爱的“火龙杆子”冲锋枪背到了身上,拿起了一支从匪兵手里缴获来的步枪。 “花机关”的火力虽猛,但弹药消耗量也很大,彭庆中已经给大家下了命令,除非是关键时刻,尽量使用从敌人手里夺来的枪械弹药。 就在这时,几位老人带着一队年轻人快步的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过来,彭庆中站了起来,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他身边,猛然跪下,而老人们身后的年轻人也全都跟着跪下了。 彭庆中吃了一惊,刚要伸手扶起老人,老人却用力推开了他的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彭老总,求你带上这些娃娃们,去打张敬尧和唐白脸!” ------------ (一百九十二)恰同学年少 (一百九十二)恰同学年少 看到老人额头因用力过猛而鲜血直流,彭庆中的心再次颤抖了起来。 “彭老总!俺们全都跟着你!”跪在老人身后的年轻人齐齐发出了怒吼。 彭庆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拉住老人的胳膊,用力想要把老人扶起来,但老人却执拗地跪在那里,紧盯着彭庆中的脸,任凭鲜血从额上流下,滴落到了衣襟上,地上。 此时彭庆中还有些犹豫不决,而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聚过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他们当中不光有男子,还有好多年轻的姑娘。这些人全都一个个不声不响的跪在了那里,一会儿就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彭庆中看着人们眼中那燃烧起来的火焰,全身的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不知怎么,在夜校的课堂上杨朔铭讲课时关于“游击战和反游击战”的内容,突然之间浮现在了彭庆中的脑海里。 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和面前满脸是血的老人那期盼的目光,彭庆中拒绝的话终于没有说出口,他一边双手用力的扶着老人,一边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老人的眼中闪过狂喜之色,他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而老人身后的人群瞬间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彭庆中此时还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刻,他的人生和湖南人民的命运,从此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而另外一幕改写历史的剧目,则在另外一个地方,跟着上演。 在沿着河边步行了三四里路之后,逃难的姐妹俩方才小心地爬上了河堤,她们回身望着远处浓烟滚滚的村落,止不住泪水直流…… “姐姐,怎么办啊?”妹妹哀泣着说道:“村子已没有了!乡亲们都……” “我们的人能逃出来,这已是万幸了!”姐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天杀的匪兵……” “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哪?”妹妹低声的哭泣着…… “谁知道?”姐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总比留在村中幸运,现在说不定匪兵们已经屠村了呢!” 说话间,远处便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枪声,姐姐的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些野兽果然是这么做了!”姐姐的热泪涌了出来,咬着牙关说道:“他们又欠下了我们一笔血债,我一定要他们清偿的!一定!” “我真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曾要这样狠地对付我们呢?”妹妹仍然在哭泣着,问道,仿佛低年级的学妹在向学姐提问。 “他们不是人,是野兽,贪婪和野蛮是野兽的本性。”姐姐愤怒地说道。 “我不明白。”妹妹摇摇头说道:“政府养着那么多的兵,为什么就容许他们攻进来杀我们呢?” “听润泽哥说,是政府太腐败了,根本没有力量保护我们。”姐姐说道:“他曾对我提起过,说我们中***队的武器落后,兼且经过连年混战,各地四分五裂的,并没有一个能在全国行使权力的政府。” “我们中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妹妹又问道。 “你问我?”姐姐苦笑着道:“我又问谁呢?” “我们这一代太不幸了!”妹妹摇摇头说道:“以前曾听父亲提起过,几年前,那么多的倭寇攻打我们的时候,也没有死这么多人呢!” “妹妹……”姐姐忽然拉着妹妹的手说道:“我们这就去找润泽哥吧!我们必须要和润泽哥他们会合,把匪兵们的罪行告诉他!” “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妹妹有些愕然地问道。 “他本来和我们约好了要过来的!”姐姐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想我们会碰到他的!” “那我们马上走吧!”妹妹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他们碰没碰上匪兵!” “别说这样的话!让人听着揪心!”姐姐听了妹妹的话,漂亮的眉毛不由得拧紧,眼中也情不自禁的闪过担忧之色。 “哈!果然让我猜到了!你心里喜欢他!”妹妹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胡扯什么呢?”姐姐的脸上一时间飞满了红霞,显然叫妹妹说破了心事。 “我知道!我知道!他也很喜欢你!”妹妹拍着手笑道,“说不定他以后还是我的姐夫呢!” “别瞎说!”姐姐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说道:“在这样的日子里,今天还不知道明天的事情呢,怎么又会变成你的姐夫了?” “事情是明摆着的嘛?”妹妹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他对你的心吗?” 听了妹妹的话,姐姐的眼睛忽然间泛起着灵洁闪亮的光芒,变得大方起来,她笑着拉过妹妹,问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呢?” “润泽哥样样都好!”妹妹故作哀愁地叹了口气,说道:“可他就是没有什么能力保护我们!” “他只是个穷学生……”姐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又凭什么来保护我们呢?” “这一次咱们这么多人出来,姐妹们一旦落入匪兵的手中,可就惨了!”妹妹说道:“听说匪兵是不会放过他们所见到过的女人的!” “那又有什么办法?”姐姐幽幽地说道:“北京政府那些大人先生们光知道争权夺利,南方各省陷入战乱,他们也不管不问,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人能保护我们了!” “咦!”妹妹忽然叫了起来,指了指堤上远远赶过来的两个身影说道:“那赶来的人好象是润泽哥和他的朋友呢!” “是润泽哥……”姐姐仔细地瞧了瞧,惊喜地说道:“那个陪着他的人是蔡文彬!我们快过去找他们!” 两姐妹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快步向赶来的两个青年迎了上去。 此时,她们身后零星的枪声还在响着,烈火烧得更旺了…… “你们是怎麽逃出来的?”李德声紧紧地握着姐姐陶诗咏的手问道,脸上压抑不住惊喜之色。 “你的眼中就有姐姐。”妹妹陶诗吟有些不满地说道:“就没有我这个妹妹啦?” “不!不!”李德声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一听到消息,马上便和大家从老远的地方赶回来,就是挂念着你们姐妹呢!” “等你们来,黄花菜都凉了!”陶诗吟撅着嘴唇说道:“要不是那些狗吠声把我们惊醒,你就只能找到我们的尸体了!” 听了妹妹陶诗吟的话,李德声的脸色更苦了,但他仍然紧紧地握着姐姐陶诗咏的手不肯放开。 “润泽兄原也是这么想的!”蔡文彬这时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说道:“我们从逃难的老乡那里知道匪兵行动的消息后,现赶回来的,见到了村中起了大火,还以为你们也出事了呢!” “本来我们也险些遭到毒手。”陶诗咏叹了口气,说道:“当我们从老乡的家中逃到水道后,匪兵就在我们身旁几尺的距离经过,好在天色很黑,我们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就你们两人逃出来了?”李德声问道。 “看来是的。”陶诗咏的热泪夺眶而出:“当时乡亲们正在熟睡中,我们又来不及通知他们。” “看来他们可能全遭到毒手了!”李德声叹着气说道。 “有他们会这么残忍吗?”蔡文彬有些愕然地问道:“他们会一下子杀死村中好几百口人?” “说不定呢!”李德声默默地说道,“我从学生联合会的侦察员那里得到的消息,负责这次清乡行动的正是唐白脸收编的最残忍的湘西土匪赫老七!” “你认识他?”陶诗咏愕然地问道。 “不认识!”李德声苦笑了一声,说道:“但对他所干过的暴行多有所闻,可怜现在乡亲们正在经历着怎样的洗劫啊!” “润泽哥,能不能想想办法?”陶诗吟天真地问道:“把他们都救出来呢?” “就凭我们两个人两条枪?”李德声苦笑着,摸了摸腰间的一把小手枪,叹了口气。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看着乡亲们遭难而什么也不做?”陶诗咏难过地问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德声摇摇头苦笑着道:“我们现在没有实力,也就只有看着他们横行一时了!” “可!可乡亲们……”陶诗吟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将来是一定要偿还的!”李德声咬了咬牙,说道,“你们先跟着我回家去吧,你们能逃出来,这已经是难于登天的事情了!” “你那里安全吗?”陶诗吟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眼整个湖南,在匪兵的铁蹄下,那里还有一块干净的乐土呢?”李德声悲愤地说道:“说不定那一天他们会火焚了我们的家乡呢!” “那可怎么办啊?”陶诗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们现在能用的办法,就是把这里发生的一切苦难,真实地展现在全国人民的面前!”李德声终于松开了姐姐陶诗咏的手,拍了拍妹妹陶诗吟的肩膀,用温柔坚定的声音鼓励道,“让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让全体爱***民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把张唐匪帮赶走!” “话虽不错,可现在,各个省的军政当局全都在作壁上观,根本没有出手帮我们的啊!”陶诗咏想起了自己和同学们奔走呼号以来所得到的结果,禁不住有些灰心失望地说道,“哪怕咱们大家都看好的小杨将军和蔡锷将军,不但连行动都没有,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啊!” “不会总这样下去的。”李德声满有把握地说道,“蔡锷将军现在虽然是陆军部长,但已经不是云南督军了,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是以没有出来为湘民百姓做主。但小杨将军不一样,他手里又有枪又有兵,还掌握着一部分海军和空军,他的军队主力现在广西,一时脱不开身,等到他剿灭了云南和广西的军阀余党,就会掉转枪口打掉张敬尧和唐白脸的!” “其实说白了,蔡锷将军和小杨将军也是军阀,只不过对老百姓好些,愿意为国家办实事,敢于抵抗外侮,不象张敬尧和唐白脸那样的坏军阀,只知道残害百姓,对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蔡文彬在一旁说道,“可这些军阀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苦的还都是老百姓。” “是啊,必须要有一个根本的解决办法才成。”听了蔡文彬的话,李德声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我们还是找个躲藏的地方再想根本的解决办法吧!”陶诗咏看着面前的李德声苦苦思索忧国忧民的样子,禁不住抿嘴一笑。 “对,快走吧!别让匪兵们发现我们!”李德声醒悟过来目前危险还没有解除,他猛地用一只手拉过了陶诗咏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拔出了腰间的小手枪。 看到李德声爱护自己的样子,陶诗咏心里一甜,她任由他拉着自己,身不由已的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跑去,而对于要去哪里,她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广西,南宁,两广巡阅使行辕。 “一共走了多少人?”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电报,平静地向前来报告的军官问道。 “大约有三千人左右。”军官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但此时的他却不敢伸手去抹,“大部分是湖南人,有一小部分是四川人。” “带走的都是轻型装备?”杨朔铭又看了一眼丢失武器的清单,问道。 “是的,主要是新式冲锋枪和通用机枪,以及子弹。”军官说道,“再就是手提式迫击炮,狙击枪也丢了一些。据称当时库里还有120炮和轻型坦克,但他们没有动。” “他们这是想要过去打游击了。”杨朔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查到他们的头儿是谁了没有?” “是新编第九旅后勤处的军官,陆军少校彭庆中。”军官回答道,“他是湖南‘救贫会’的会长。据说他们还有另一个主要的头目,名叫朱贷真,四川人,也是少校,本来是滇军那边儿的,顾品珍将军派他来和咱们联络军火接济事宜,他是常驻办事处人员之一,他以前和彭庆中应该不认识,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和彭庆中联系上的。” 听到军官的回答,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立时开始运行起来,很快便显示出了这两个人的详细情况,而当杨朔铭看到二人照片上显示出的相貌之后,禁不住面色一变。 看到杨朔铭脸色有异,报告的军官额头的汗更多了。 “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杨朔铭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说出了一句让全体人员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瀚之为什么这么说?”坐在一旁的陈炯明有些奇怪的问道。 “哦……没什么,随便说说。”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冲报告的军官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军官有些吃惊地看着杨朔铭,因为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杨朔铭竟然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给他相应的指示。 “湘省子弟兵激于义愤,故有此举,所幸损失不大,瀚之不用太过介怀。”坐在陈炯明身边的程璧光想起了广东让革命党人祸害的时候,身为广东人的自己也险些带人造反的事,不由得替偷盗兵工厂军械打回老家的赣军湖南籍战士们分辩了一句,“湖南被***成这个样子,身为湘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听了程璧光的话,杨朔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也是好事。”陈炯明看到屋内的气氛有些显得沉闷,笑着说了一句。 “竞存怎么看?”杨朔铭的眉毛一扬,转过头向陈炯明问道。 “要是他们真能打跑了张敬尧和唐天喜,咱们就省事了。”陈炯明说道,“湖南地处南北交通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北京方面若要大举南征,务求得湖南以遏制西南,威胁两广,而瀚之如欲北伐中原,也务须得湖南以兵锋北指。如今湖南战乱,正好给了瀚之一个收取湖南的机会,但咱们兵力不足,有这样一支奇兵进入湖南,对咱们来说,不正是好事情么?” “竞存为什么认为我会北伐中原?”杨朔铭笑了笑,又问道。 “我只是依据常理推测,对于瀚之和老段,这湖南都是必取之地。”陈炯明笑着解释道,“他老段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一是担心陷入战争泥沼之中,不能自拔,二是担心瀚之忌惮,和他摊牌。他派傅良佐督湘,傅良佐又行动迟缓,就是想等咱们在湖南和张敬尧唐天喜打得乱成一锅粥,他借张唐之手削弱咱们的兵力,好捡现成的便宜。” “竞存所言极是,弄不好湖南打成这个样子,就是他指使张敬尧干的。”杨朔铭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他知道我手头兵力不多,想要借此机会消耗我们的力量,我偏偏不让他如愿。” “但他这一手也有厉害之处。”陈炯明说道,“湖南邻近江西,联系一直很紧密,湖南感冒,江西发烧,这一次赣军湘籍官兵擅自行动,虽然说是激于义愤,但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其实和咱们直接出兵没有多少分别。” ------------ (一百九十三)战地之恋 (一百九十三)战地之恋 听了陈炯明的话,杨朔铭竟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不过,我军自南征以来,叠经剧战,需要休整也是实情,如果现在马上行动的话,不利的地方也有很多,”陈炯明说道,“而一旦战事旷日持久,就会给老段造成可趁之机。” “说了半天,竞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究竟该不该现在就出兵湖南?”程璧光有些恼火地看着陈炯明,说道。 “刚才瀚之也说了,现在是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但行动不一定非得是直接出兵。”陈炯明笑了笑,说道,“具体的行动方法,我们可是有很大的斟酌余地啊。” 陈炯明话音刚落,杨朔铭和程璧光都已经明白了过来。 “三千人怕是还不够。”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先打一番电报战也好。” 听到杨朔铭这么说,陈炯明知道杨朔铭已经完全理会了他的话,脸上不由得现出了自信的微笑。 “我已经给北京发了反对傅良佐督湘的电报,不知道他们收到后会怎么回复。”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我们以前都小看了这电报战的威力,不过现在捡起来还来得及。”陈炯明笑了笑,说道,“一篇锦绣文章,胜得过十万雄兵,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炯明正说着,一位军官快步走来,向杨朔铭敬了一个军礼,将一封刚刚接到的电报交到了他的手里。 “报告将军,北京来电。” “哪个部门来的?”杨朔铭接过电报后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了一句。 “是边防督办府。” “那就是老段亲自来的电报了。”杨朔铭听了部下的回答,笑着望了陈程二将一眼,说道。 “他这个边防督办名义上隶属于总统府,其实是总统府的太上皇。”陈炯明笑道,“他老段说不担任要职,可这权可是一丝一毫的也没放松掉。” “没有几个人能象松坡和瀚之那样,胸怀坦荡,肯自动解除军权。”程璧光听出了陈炯明话里的弦外之音,叹息道。 杨朔铭打开了电报,一边看着,一边轻声的读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大,但陈炯明和程璧光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谭省长(指谭延凯)清亮淑慎,勤政爱民,唯军旅非所素娴。湘中兵事大起,现仅能固守湘中,故以民事专任。今日文人不能将兵,已为各国通例。为军事计,为湘省计,为祖庵(谭延凯的字)计,皆以专办民事为宜。……湘省易帅,良非得已。以傅专军事,盖几经审慎。傅本湘人,感情素通,断不致因更调而生贰。……明令早颁,势难反复,远承祝念,感何可言!希以此意转告西南诸将为荷……” “他老段还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陈炯明大笑了起来,“人皆言段芝泉刚愎自用,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张敬尧这样的专门给他抹黑添乱的主儿,他竟然也不舍得丢。” “这可不仅仅是他性情刚愎的事,”程璧光摇了摇头,说道,“他到现在依然不肯丢卒保车,就已经证明了刚才瀚之说的,张敬尧这么做,是他有意主使的,意在利用湖南之乱牵制江西。” “可咱们就是不上钩,他现在一定非常难受。”陈炯明笑道。 “他难受不了多长时间的。”杨朔铭将电报递给了陈炯明,嘴角却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张敬尧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要当湖南督军!他还想不想要命了!” 段祺瑞将电报狠狠的掼在了桌子上,“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全都让这头蠢猪给毁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芝泉。”大总统黎元洪看着段祺瑞,说道,“现在应该立刻通电全国,明令张唐二人之罪,予以罢斥,才是挽回民心的办法。” 听了黎元洪的建议,段祺瑞的脸一时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的嘴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对于张敬尧,他并不是“不想”罢斥,而是“不能”。 只是这“不能”的原因,他是没有办法和黎元洪说的。 “我不明白,芝泉,你到底在犹豫什么。”看着闷声在那里运气的段祺瑞,黎元洪有些恼火,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你看看现在,他张敬尧和唐天喜把湖南弄成了什么样子!放眼北洋系,现在有哪一支部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帮他说话!” “我已令傅良佐马上率军入湘就任,就地解散张唐二军,止息战祸……”段祺瑞正说着,一位总统府秘书处的机要秘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电报。 秘书看到一屋子的军政要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来到了黎元洪面前,将电报交给了他。 黎元洪接过电报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起来。他仔细地把这封不长的电报看完,走到了段祺瑞的面前,将电报交给了他。 “傅良佐来的急电,又突然冒出了一支湘军,战力极其强悍,已经打掉了唐天喜一万多人的兵力,还通电全国,宣布武力驱除张唐。” 段祺瑞不动声色的接过了电报,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虽然没有变,但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千多人打掉了唐天喜一万多人的兵力?不是电报局的人把数字搞错了吧?” 段祺瑞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总统府,他习惯性的对总统府的秘书发号施令起来,“马上让电报局把电文重新核对!不得有误!” 总统府机要秘书先是一愣,他偷眼望了一下黎元洪,在读出了黎元洪同意的眼色之后,立刻便大声的答应了一声,接过电报转身跑开了。 黎元洪刚想说话,总统府外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吼声,吓了他一大跳。 “打倒张敬尧!” “打倒唐天喜!” “坚决反对军阀混战!” “湖南自治万岁!” 听到示威学生们高喊的最后一句口号,黎元洪和段祺瑞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他们二人都知道,自己又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 同样是这个晚上,在湖南乡下的一个村落中,陶诗咏正伏在刘德升的怀中喘息着,希望刘德升立即就给她一个名份。 而此时妹妹陶诗吟已经被蔡文彬带到了另一个同学们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户普通人家的炕上,一张蓝色的被子把他们裹着,而房中再没有其他的人。 “润泽,要了我吧!”陶诗咏红着脸说道:“我不知道再能保存多久!兵荒马乱中,你还是早点儿要了我吧!” “可我……我怕害了你!”刘德升叹了口气说道:“诗咏,在这种国破家亡的日子里,我又怎么会有结婚的念头呢!” “谁说要你结婚呢?”陶诗咏低下了头,轻道:“我只是为了……为了万一!说不定我有一天也会遭到匪兵的毒手!” “但我怎能因为这样就要了你洁净的躯体!”刘德升深情地拥着她说道:“要知道,可能明天我们就会离别的!” “我这条命其实是你帮着捡回来的!”陶诗咏苦笑着说道:“昨天早上要不是早逃了一步,现在怕不便宜了那些恶棍啦!” 就在昨天清晨,四个人便遭遇到了一小股匪兵,如果不是刘德升和蔡文彬开枪掩护着姐妹俩逃进了树林,很可能她们便会被匪兵抓走。 一想到自己落入匪兵手中可能得到的结果,陶诗咏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刘德升凝视着眼前的“江南第一才女”,深情地说道:“可我又怎么忍心就这么占有你?我明白,我一直深爱着你,此后我是要负起保护你的责任的,但我根本没有这种能力啊。” 刘德升的这番话并不是在那里向心上人表示谦虚。 在同匪兵们遭遇后,虽然他和战友蔡文彬奋不顾身地用手枪在第一时间里向匪兵们射击,但由于没有经过任何军事方面的训练,他们打很快便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但却一个敌人也没打死,好在他们几个青年学生在学校体育课一向很好,跑得很快,加上匪兵遭到突然袭击也很惊慌,这才没有出现灾难性的后果。 “谁要你负起什么责任啊!我们现在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等到真的胜利的那一天,我们再做结婚那样的打算吧!”陶诗咏抬起了头,大胆地看着刘德升,“现在,我只想把自己交给你!” “你真的下了决心吗?”刘德升激动地凝望着陶诗咏,虽然夜色很浓,但他还是能够清楚地望到她那俏丽的脸庞,能够觉察出她此时的身体很热,熨得他的心暖暖的。 “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心么?”陶诗咏羞涩地说道:“这年头,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一个自己最深爱的人,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诗咏,我爱你!”刘德升深情地吻着她,一只热情的手掌在她那火热的胴体上贴肉地抚摸着…… “润泽,爱我!”陶诗咏忘情地搂住了刘德升的腰腰,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我爱你!我一生一世都爱着你!”刘德升说着,在被窝中把陶诗咏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很快,她发烫的白嫩娇躯便被他拥进了怀里。 陶诗咏把自己温暖柔软的胸脯紧贴在刘德升并不算坚实的胸膛上,带给他一阵一阵的从未有过的温馨感觉,他以前从来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山雨欲来的夜晚,陶诗咏竟然这样就把身体交给了他。 刘德升的手掌抚摸着陶诗咏那坚挺柔美的***,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诗咏,你不要怪我,当我有一天舍身成仁的时候,你不要说我逃避责任!” “别这么说!润泽哥!我会受不了的!”陶诗咏将他搂得更紧了,“我爱你,我是自愿的,自愿的!” 刚才爱人的怜惜话语和表露出来的爱国豪情,让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的高大起来。 “就算有那样的一天,我也希望能为表哥存一点香灯,让润泽哥你心安理得!”受爱人话语的激荡,陶诗咏将自己深藏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那样的话,你不知道,你会多么辛苦!”刘德升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胸脯,压抑住了想要吃它们的冲动,继续着自己的甜言蜜语。 “不管有多少痛苦,我自己都会承担下来的!”陶诗咏坚定地说道,“润泽哥,你难道忘了,我们在校园里一同发过的誓言了吗?我现在只希望,我们能早点把张敬尧和唐白脸赶走!” “这是一个异常艰苦的任务!”刘德升叹息着说道,“你不知道,单凭我们的力量,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把这些吃人的野兽赶出去呢。” “是啊!任重而道远呢!” “我们不光要把这些军阀从我们的土地上消除掉,我们还要建设一个光明的、不一样的新世界!” “你说到那里去了!”陶诗咏觉察到爱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跑题了,不由得有些好笑,“你现在还要等什么呢?” “哦!”刘德升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诗咏妹妹,我今天可是在干一件我不愿意干的事情呢!” “难道你不喜欢我?”陶诗咏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幽怨地垂下了头来。 “我怎会不喜欢你呢!”刘德升的双手离开了她那令人销魂的美丽胸脯,他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秀美的面庞,深情而又怜惜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可并不是成家的时候啊,我们每分钟都要准备报国的呢!” “难道干了这件事情后就不能报国了吗?” “我怕心有所牵!”刘德升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说道,“每个成了家的男人都必然会有所牵挂的,我怕我从此没了以前的雄心壮志!” “放心吧!我绝不会扯你的后腿!”陶诗咏沉声说道,“润泽哥,你把我看成是什么人啦?你忘了,我也希望能早日振兴我们的祖国啊!” “我……”刘德升这时仍然一副认真地表情对她说道,“我们现在是生活在军阀的铁蹄下,谁也预料不到自己的明天,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谁说过怪你呢!”陶诗咏羞怯地说道。 “诗咏妹妹,你真的很美!”刘德升深情地说着,一双手重新又回到她的胸部捏揉起来,而且加大了力度。 “总算听到一句你赞美我的话了!”陶诗咏的脸上现出了无比幸福的笑容,说道:“一直以来,你从来都没有赞美过我,我还以为自己很丑怪呢!” “可惜你没有机会到外国去!”刘德升用充满赞美之意的声音说道,“要不,也让那些外国人开开眼,看看我们中国的美人!” “你说什么呢!”陶诗咏的粉拳轻轻地在刘德升的胸口捶了一下,重新变得娇羞起来。 刘德升的双手开始在陶诗咏的身体上肆意地摸着…… 直到现在,他才决意要放开心怀的享受这温馨的夜晚,和这美丽的身体及那似水柔情。 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以前亲身涉险的想法是多么的错误,刀口上舐血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而只有现在,与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躺在床上相依相偎的时侯,他才真正的感悟到,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可惜,此时柔情蜜意的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注定不会长久! 刘德升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身体猛地翻转,迫不及待地压到了陶诗咏的身上…… “怜惜着我!”陶诗咏在他耳边轻声地呢喃道。 “你怕么?”刘德升搂紧了她,轻声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陶诗咏显得比他要放开得多,她坦然地说道,“我们之间,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就让它早点来临吧!反正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 “那你可要小心了!”刘德升温柔地说着,一边把他那早已昂起头的巨棒向她那已显得湿濡濡的秘洞塞去…… “啊!……啊!……”陶诗咏发出了尖细的喘息声。 “你痛了吗?”刘德升关切地问道。 “你还没进去呢!”陶诗咏轻轻摇了摇头,害羞地说道:“我只是……感到很紧张而已!” “你应该放松一些。”刘德升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美乳,一边说道:“这样的话,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是应该痛的时候了!”陶诗咏幽幽地说道,“为什么要深藏不露呢?就让它好好的痛痛吧! ” “但你可能会忍受不住的!”刘德升爱怜地说道,仿佛他对这种事情非常有经验。 “试试吧!”陶诗咏说着,紧紧地把刘德升拥住了,一双粉腿更是屈了起来,向着刘德升贴着,耸挺着…… “啊!你好熨呢!”陶诗咏惊叫着说道。“那是因为,我的心正燃烧着!”刘德升急促地喘息着说道。 “来吧!”听到爱人发自内心的呼喊,陶诗咏终于闭起了眼睛。 ------------ (一百九十四)湘籍赣军? (一百九十四)湘籍赣军? 刘德升拥紧怀中的玉人,双手用力捏弄着她那美丽的胸乳,胯间巨棒更是狠狠地往前顶着,妄图冲破那重重的障碍…… “啊!好痛!……”陶诗咏终于痛得娇呼了出来。 听到了陶诗咏的娇美清细的叫声,刘德升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他的全身如同火焰般的燃烧起来,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不能制止住自己的动作,一瞬间,他冲破了那层层的障碍,到达了那温馨甜美的地方…… “啊!……痛!……润泽哥!你弄得我好痛!”陶诗咏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忍……忍耐一些!”刘德升喘息着说道:“我们很快便会成功的!” “我……我现在痛得要命呢!”陶诗咏娇呼着说道:“就象是……被你撕……撕裂开来似的……” “你……你说过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可我实在是痛!啊!啊!……”陶诗咏哀声叫道,“润泽哥,你停一停,你停一停,让我先歇息会儿吧!” “可我……我停不下来!”刘德升涨红了脸,说道。 “人家并没有说不给你啊。”陶诗咏哀求道:“我只是要你停停,不要教我那么辛苦而已!” “我这是欲罢不能呢!”刘德升喘息着说道。 “那……那就由得你吧!”陶诗咏苦笑了一声,紧紧地把刘德升拥抱着,炽热的红唇吻到了他的胸膛上…… “可以了!可以了!”刘德升终于到达了最深的地方,他感到他的巨棒完全的埋没在了她的秘处中。 “啊……啊!”陶诗咏发出阵阵销魂的声息,一声一声地***着说道:“润泽哥!你……你把我挤得好满的!” “你不满意么?”刘德升喘息着问道。 “满意!满意!”陶诗咏红着脸说道:“润泽哥,我总算是……” “我也总算是把你占有了!”刘德升这时把动作停了下来,他要先让陶诗咏适应一下,而且自己亦是让陶诗咏夹得很难受。 “啊……润泽哥!我不是在梦中吧?” “你清清楚楚地躺在我怀中呢!”刘德升吻了吻她那红红的脸庞,柔声问道:“难道你感觉不到我正在吻你吗?” “感觉到了!”陶诗咏迷迷糊糊地说道:“润泽哥,我感到很幸福!” “可惜目前我们还不能组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刘德升叹着气说道。 “这……这样就已经足够了!”陶诗咏喜欢得流着泪说道:“但愿这一刻是永恒的,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 “现在应该没有那么痛了吧?”刘德升关怀地问道。 “还有那么的一点点!”陶诗咏轻轻点着头,享受着这快美的感觉,舍不得把眼睛睁开来。 “那我现在要送给你快乐了!”刘德升心中窃喜,微笑着说道。 “你……你来吧!”陶诗咏羞涩地说道:“但愿你能令我忘却一切烦恼,把昨天的事情全忘记了!” “这怎么可以的呢?”刘德升认真地说道,“国仇家恨,怎么可以通过这样就简单忘记了呢?” “那……那实在令我很苦恼啊!”陶诗咏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是不能忘记,但我怕我终生将生活在仇恨之中!” “爱你的爱人!恨你的敌人!”刘德升认真地说道:“这样,你的人生才有意义!这样,将来你才可以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润泽哥!先不要说那些了,我的心好怕……!”陶诗咏紧紧地把刘德升搂着,仿佛藤缠树一样的缠住了他。 陶诗咏是一个思想开放激进、性情刚烈和为人干练的女孩子,年纪轻轻便成了湖南学生联合会的主席(刘德升才做到湖南学生联合会的干事),而此时在被窝中,作为女子柔弱和需要保护抚慰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 女人,再坚强刚烈也是女人。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的屈服于刘德升的进攻下。 刘德升和陶诗咏同是湘潭人,二人志趣相投,最初是在“新民学会”的活动中相识,当时刘德升英姿勃勃的风采和办事干练细心果断的气质,让一大批女学生对他钦佩不已。而陶诗咏则更是对他倾慕不已。 现在,压在她身上的是她的爱人,是她所热恋着的男人,要不是战火燃烧,他们可能已经结成夫妇。 尽管二人家境相差悬殊,但他们彼此却有无限的信任。 此时的刘德升,已经把心情完全放松开来了,他要把他浑身所积聚着的爱的能量全部都释放出来,释放到她的体内…… 黑夜中,月光下,只见那张蓝色的被褥不断地起伏着,被褥中那两个精赤着身子的人儿,正在放荡地享受着,仿佛要把一生一世的爱,都要在这一晚支付出来似的。 “啊!润泽哥!再用力些吧!”陶诗咏压抑不住兴奋听出声嚷叫道。 “我怕你支持不住呢!”刘德升爱怜地说道。 “我不怕!”陶诗咏秀美的脸庞上已经香汗淋漓,她喘息着说道,“我但愿今晚就死在你的身下,我不愿再看到那些残忍的事情!” “那我不再客气了!”刘德升在心里满足地笑着,一下一下地猛烈推动着,把他浑身的爱,都融化在那坚硬的巨杵上……。 “啊……啊……你……好……”陶诗咏的嘴里吐着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多少年来,她一直守身如玉,现在一旦开放出来,那可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她现在才感觉到,原来这件事情是这么的美!她不禁欢喜得狂叫了起来……。 “别这么大声啊!”刘德升有些担忧地对她说道:“咱们还没结婚呢!要是让同学们听到了,那多么的不好意思呵!” “人家都巳经熟睡了啦!”陶诗咏羞涩地笑道。 “才不象你以为的那样呀!”刘德升哈哈笑着说道:“匪兵们对周围村镇的袭掠,可把人们都给吓坏了!现在大家睡觉可都没有以前那么死了!” “那咱们是时时准备逃亡的了?”陶诗咏一边喘息着一边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刘德升苦笑着说道:“不随时准备跑掉,难道等着让匪兵们抓住杀掉?” “那我们只有轻声点了!”陶诗咏叹了口气,说道,“这年头,想痛痛快快的嚷叫一下都不可以!” “所以古语有云:‘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呢!”刘德升苦笑着说道。 “润泽哥,你尽力地来吧!完了这一次,我们又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同床共枕的了!”陶诗咏不无哀怨地说道。 “那我先谢谢你!”刘德升感激地说道:“诗咏妹妹,我们还是继续吧!我心急得很呢!” “是你自己先停下来的!”陶诗咏微笑着说道。 “我是怕你吵醒了大家呢!”刘德升呵呵笑着答道。 “最多我就不叫出声好了!”陶诗咏吃吃地笑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不那么大声,我就把你推到愉快的极乐世界中去,”刘德升笑着说道:“让你享受到人生的乐趣!” “好吧!我忍着点,那我就真的不出声了!”陶诗咏娇憨地一笑,顺从地点了点头。 于是,刘德升便展开着沉重的冲刺,向着陶诗咏那新创的小道,一下一下地发掘着,拼命想要掘出那女性的宝藏来。 陶诗咏被他一下一下地推送着,每一下都掀起着她心中的欲浪,她只感到自己在天空中飘舞,感到这世间是那样的美好! 现在的她,只感到刘德升的推送愈来愈厉害,就象随时要把她推倒似的! 她快活地耸弹着自己的丰臀,一下一下地迎接着刘德升的动作,以便增加着他冲刺的力量,令自己得到最充份的享受! 刘德升推着推着,他感到了那套着自己巨棒的地方愈来愈狭窄,而他每行动一次所付出的力量也愈来愈大了! 可这更加刺激起他男性的奋斗心,他努力地冲撞着,要冲破这人为的障碍,教陶诗咏死心塌地的成为他的女人! 刘德升的家境贫寒,而陶诗咏的家却是湘潭有名的富户,在二人的恋情传到陶家后,立刻便遭到了陶诗咏父母兄长的激烈反对,曾经令刘德升郁闷了好久,好长一段时间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她。 陶诗咏才华横溢,能诗能文,素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同时也是长沙著名的美女。象这样出身富家而又才貌双全的美女,总是会勾起刘德升这样的穷学生的征服和占有欲望。 为了能让陶诗咏成为自己的女人,刘德升渡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 终于,她的芳心暗暗的许到了风华正茂的他身上,但她的身体,却始终没有给他接近的机会。 而今天,在这样一个夜晚,他终于得偿夙愿。 可惜,他到底是一个初经人事的男人,一个积郁了太久的男人,他有着太多的积聚,终于,他过早地爆发出来了。 有如是黄河缺堤似的,蓬勃的激情汹涌而出…… “啊!啊!”陶诗咏又忍不住声声地尖叫着,那飞溅着的浪花教她迷去了本性,她只觉得自已又被心爱的情哥托了起来,飘呀飘呀的,飘向远方…… “好……好呀!润泽哥!”她欢欣地叫着。 刘德升清楚地感受到陶诗咏仍在一下一下地噬咬着自己,那窄窄的洞儿中好像是长出牙似的。 而现在的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地收缩着,而且,每一下的收缩都教她是那么的愉快,她使劲儿地收缩着身体,象是要把他挤夹得把身体里的全部都吐出来似的。 “诗咏妹妹,你夹得我好快活!”刘德升欢畅地说道。 “你不怕我把你夹断了吗?”陶诗咏听到了他的话,含羞带笑地反问道。 “你忍心?” “我才舍不得呢!”陶诗咏开心地笑道,“你不知道你弄得我多么的快活,我才不要把你的宝贝夹断了呢!” “诗咏妹妹,我完啦!”刘德升终于吐了一口气。 “润泽哥,不要赶着拔出来!”陶诗咏有些着急地说道:“乖乖地躺在那儿,让我好好地包套着你!” “那我又会站起来的呢!”刘德升笑着说道: “那不是更好吗?”陶诗咏的话语里充满了欢乐,“我们又可以来多次了,最好是这样子玩到天亮!” “这样是不好的!”刘德升连忙说道,“诗咏妹妹,敌人现在就在我们的身边,我可不能拖着副疲乏的身体去和他们战斗呢!”。 “你不愿再爱我了?”陶诗咏有些难过地问道。 “我们来日方长呢!”刘德升轻抚着她的***,爱惜地说道。 “但你说过我们还不知有没有明天的?”陶诗咏焦急地说道:“要是真的没有明天,那我们浪费了今晚岂不是很可惜!” “听我的话,来日方长嘛!”刘德升拍了拍陶诗咏的香肩,悄声说着,象是有些疲倦地沉沉睡去。 但陶诗咏又怎能睡得着呢?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会视***为她的第二生命的,况且,她已享受过此中的乐趣,她又怎会轻易的放过呢! 陶诗咏把一条柔嫩的大腿蜷搭到了刘德升的小腹上,玉手更是紧紧地扯着那萎缩下来的男人武器,自顾自地抚弄着……。 已经疲软掉的巨棒湿糊糊的,很多东西都沾了上去,其中有刘德升的,有更多的则是属于她自已的…… 每一次,当她把它弄得挺起来后,她都暗暗地满心欢喜着,期望情郎又会爬起来,把她所需要的东西送到她所需要的地方里。可每一次,刘德升都只是悄悄地睁开眼睛,轻轻地吻她一下,然后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 “诗咏妹妹,睡吧!时间已经不早啦!” 看到他的反应,陶诗咏的心中很恼火!但她却不敢主动地采取行动。 她不敢,她怕会在心爱的润泽哥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她希望能永远地生活在情哥的身边,接受着情哥那骇人巨杵对她的安慰,况且,她更明白象他这样一个有着革命理想的男人的心理…… 她以前常常听到他给她念一段诗: “人的生命是无价的,爱情的价值也是更高的,但要是为了自由的缘故,生命与爱情也是可以抛弃的!” 而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心爱的润泽哥把她抛开了。 虽然是新时代的女性,但她对性的知识并不多,对刘德升的反应,她所能理解的只是:情哥为了保存体力,在匪兵前来袭击的时侯能够掩护她逃命,是不会再给她的了! 而她刚刚才品尝到这美味的东西! 她眼睁睁地看着情哥的巨棒有如迎风摆柳似的,却又不能把它放进自己的身体内,她心中的遗憾可想而知。 但她又深深地爱着他,终于,理性战胜了欲望,她原谅了他,在他身边躺下,紧紧地拥着他,一同进入梦乡之中…… 天亮了,陶诗咏和刘德升双双醒来,二人起身洗漱了一番,此时外面传来了阵阵的嘈杂声,陶诗咏知道,是同学们都已经起来了。 尽管条件不佳,但村里的乡亲们还是一大早便为这些为他们的生活和未来命运而奔走呼号的年青学子们准备好了早饭,青年学生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一边谈论着各自的见闻,分享着惊心动魄的经历。 陶诗咏和刘德升也加入到了同学们的行列当中,看到两位学生领袖的出现,同学们纷纷起身打着招呼。妹妹陶诗吟看见姐姐异常于平日的容光焕发的样子,意识到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兴奋。 刘德升拉着陶诗咏和同学们一起坐了下来,他取过一块烤白薯剥掉了外皮,递给了陶诗咏。陶诗咏接过烤白薯,香甜地吃了起来,心里和嘴里一样感觉甜丝丝的。 “知道我们这一次碰上谁了吗?我们碰上小杨将军的队伍了!”蔡文彬的妹妹蔡扬兴奋地说道,“队伍老长了,足足有上万人呢!” “真的?”听了她的描述,很多同学的眼中都现出了兴奋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了。”蔡扬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道,“我能认出来,他们是从江西来的部队,他们的风貌和咱们本省的军队根本不一样,而且用的武器也不一样呢!大家都见过,咱们湘军用的很多都是老式的‘吹火筒子’,这些队伍里有好多人用的却都是‘大镜面匣子’,几个人抬着一架机关枪,还有那种多管的大炮,而且天上还有飞机呢!” “是这样。”另一位女同学也说道,“我当时还大着胆子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说,他们是来救湖南老百姓,打张唐匪帮的。他们打着赣军的旗号,但听口音,却是咱们湖南人!” “太好了!小杨将军果然出手了!”一位男学生挥了挥拳头,开心地大叫了起来。 “是啊!这一次张敬尧和唐白脸死定了!”一些同学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湖南总算能从战祸中解脱出来了!” ------------ (一百九十五)拿什么拯救你,另一时空的爱人 (一百九十五)拿什么拯救你,另一时空的爱人 听了同学们的话,陶诗咏和刘德升的眼中也现出了喜色。刘德升想了想,起身向同学们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有话要说。 刘德升在同学们当中的威望显然很高,看到他站起身来,同学们纷纷停止了议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同学们!这是一个好消息!张敬尧和唐天喜就要完蛋了!我们驱除张唐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刘德升的话立刻引起了同学们热烈的掌声。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大家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很多同学甚至因此而被匪兵杀害,牺牲了。但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没有白白牺牲,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听到这番话,男同学们的脸上都现出了悲愤之色,而陶诗吟蔡扬等一些女同学则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想到牺牲的同学们,刘德升的神色也变有些哀伤。 “但是,同学们!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现在我们湖南,军阀混战的危险仍然没有真正消除!我们这一次打掉了一个张敬尧和唐天喜,要是再来一个张敬尧和唐天喜怎么办?哪怕能把他们打跑,他们又跑到别的省去祸害我们的同胞怎么办?所以问题并没有根本的根决!” “同学们!我们的民国刚刚建立的时候,在很多人眼里,袁世凯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领袖,但他后来做了什么?他当了皇帝!大家也都知道,今天的北京政府,是由段祺瑞军阀集团所把持的,段祺瑞曾是我们大大崇敬的抗倭英雄,也是反对袁世凯当皇帝最有力的人。他推翻了帝制,再造共和,本来是大大的好事。可是,他竟然纵容张敬尧和唐天喜在我们湖南为非作歹!唐天喜是袁世凯的狗奴才也还罢了,可张敬尧却是段祺瑞的心腹爱将!正因为如此,所以北京政府才坐视我们湖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不救!在这里我还要提醒大家一下,今天小杨将军能够为我们出兵驱除张敬尧和唐天喜,但谁知道小杨将军会不会也和段祺瑞一样,为了谋取个人的私利,变成下一个张敬尧和唐天喜?” “如果驱除张唐,目的只在于排去非湘军阀,其实仍旧还是换汤不换药!这样的治者,就是尧舜禹汤,我们也都应该给他在反对之列!” “同学们!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在面临着军阀割据的巨大危险!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我们的国家陷入到这无比危险的境地当中!而现在打倒军阀的最好的一个武器,就是根据于省自治的基础,形成一个大联邦的中国!” 听到刘德升说出“省自治”和“大联邦”这两个词,青年学生们纷纷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们湖南经此惨祸,无论士民绅商,假如是一个湖南人,而不至于全无心肝,大概会人人肯定湖南应该自治!湖南自治是现下唯一重大的事情,关乎我们湖南人生死存亡和荣辱的大事!我在这里劝告大家,劝告我亲爱的同学们,劝告我最亲爱的三千万湖南同胞,我们大家一同来将这湖南自治的海堤筑好!大风和海潮就要来了!这可怕的大风和海潮,不知将要如何的扫荡我们!而我们的海堤尚未筑好,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开始筑,这太危险了!所以我们大家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团结起来,为实现湖南自治而努力奋斗!” “我们的这次驱除张唐运动,其实本来并没有什么成败可言,不过逐去一两个残暴的军阀头目,换一个开明的军阀来当督军省长罢了!但是于这种现象里面,我们能够得到一个极明显的教训:我们知道驱张、驱唐,这种种问题,于我们小民百姓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我们知道政治状况,是由社会状况发生的!政治不良,必是社会上起了什么病的状态!我们要在社会本身上寻出病源来,而后才好对症下药!社会健全,政治绝对没有不健全的!若徒在表面上观察,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结果,只能算是敷衍一时!病根愈积愈深,终必有暴发的一日!所以我觉得,我们以后所应负的责任,就是要努力的改造社会!……” 看到爱人演讲时的飒爽英姿,陶诗咏的双眼满是爱慕和崇敬的光芒。 此时周围满是暴风雨般的掌声,夹杂着同学们的欢呼声,显然大家都已经被他的演讲完全的吸引住了。 正在所有的人都为刘德升的精彩演讲而感到热血沸腾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阵阵凄厉的枪声! 本来热闹非凡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年青的学生们面面相觑,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惊恐之色。 根据几天来的经验,大家都明白,这是匪兵们已经接近了的信号。 “大家赶紧撤离这里!”刘德升感觉到了身后陶诗咏那惊慌的目光,他强自镇定地大声说了一句,但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人群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 “赶紧撤离?说的轻巧,往哪里撤?”一个清朗的女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刚才慷慨激昂的那会儿,匪兵们已经把这里包围了!” 刘德升循声望去,看见在同学们当中,赫然站着一个穿着普通农户人家妇女常穿的那种蓝布绣花上衣和短裙,以及一条黑色长裤的梳着大辫子的姑娘。 姑娘的面庞十分清秀,但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日照的关系,皮肤显得有些发黑,但却使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青春健美的气息。她的年龄不大,此时和几名穿戴装束和农家姑娘差不多的女同学站在了一起,冷眼一瞧看不出多大分别,但此时刘德升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她身上的那种不同于女学生们娇柔文弱的特殊气质。 “你是谁?”陶诗咏听到她的话,心慌之余,对她冲撞自己的爱人竟然产生了一丝敌意,本能的大声质问道。 姑娘打量了陶诗咏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缓步走上前来,站在了刘德升的旁边,向周围的学生们大声问道:“都谁手里有枪?” 大约有十几个男生答应着,举起了手,并把他们身上带的手枪掏了出来,看到这些学生手中那一把把各式各样的“万国牌”手枪,姑娘不由得再次笑了起来。 “就这么几把枪,你们也敢跑到这里和张敬尧唐天喜斗?别开玩笑了!” “我们虽然力量弱小,但我们有敢和他们斗的勇气!”陶诗咏有些恼火地从刘德升身后冲了出来,瞪着她大声说道,“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刘德升觉察出了眼前的姑娘很可能大有来头,他将陶诗咏拉了回来,上前冲姑娘客气地拱了拱手,说道:“听姑娘这么说,应该是身手不凡了,敢问姑娘身上带了几支枪?我的枪子弹用光了,能借给我一支吗?我愿意留下来,掩护同学们撤退。” “你有毛病啊?你们一共才几个人几把枪,就想当英雄?是不是书念得多的人脑子都容易生锈?”姑娘轻蔑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陶诗吟身上,“就算你行,难道你这个媳妇还能跑得比骑兵快不成?” 听了姑娘的话,陶诗咏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和自己可能得到的可怕结局,不由得慌乱不已,一时间竟然忘了和这个姑娘斗嘴。 听到姑娘称呼陶诗咏为刘德升的“媳妇”,一些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说小杨将军是军阀,要不是他,你们今天全都死定了。”姑娘气呼呼地掀起了衣襟,取出了一把造型怪异的单管小手枪,刘德升趁机向姑娘的腰间溜了一眼,注意到姑娘的腰间再没有别的枪了,但在姑娘的后腰上,却有一个横着的刀鞘,露出了黑亮的缠绳刀柄。 “姑娘若有办法救我们大家,还请不吝相救,我们不胜感激,日后必当重谢……” “得了得了,别再酸了,我受不了。”姑娘微微一笑,大方地摆了摆手,将手中的枪调整好,然后将枪口朝天,举了起来,猛地扣下了扳机。 只听“嗵”的一声闷响,一颗信号弹猛地飞上了天空,发出刺目的光芒。 刘德升和同学们看着划过天空的亮线,一时间眼睛全都瞪得老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扔掉了手里的信号枪,走到一块磨盘石上,抬头仰望着远处的天空,脸上现出了专注之色,看着姑娘迎风而立的样子,刘德升的心里不知怎么竟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悸动。 此时远处的枪声变得更为接近了,学生们愈发显得慌乱起来,连一直保持镇定的刘德升眼中都现出了恐惧之色。 此时的刘德升,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概。 刘德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姑娘,此时的姑娘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象是在等待着什么。 枪声愈发的近了,一些学生开始向村里跑去,几个岁数大一些的高年级男生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一个接一个的爬到了树上,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你们想找死吗?”姑娘看到了几名男生的动作,不由得杏眼圆睁,大喝了一声。 姑娘的话音刚落,只听远处“砰”的一声枪响,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枪,一个男生“哎哟”了一声,一下子从树上摔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几名已经上树的男生立刻全都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有人因为爬得太高,一时心急直接往下跳,摔得头昏眼花,竟然没站起来,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好几个。 姑娘跳下磨盘石,快步来到了树下,将最先被子弹击落的男生扶了起来,这名男生用手捂着大腿,姑娘看到鲜血不住的从手指缝中渗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刘德升和陶诗咏也跟着跑了过来,此时那名中枪的男生面色已经变得煞白,姑娘将他的手拿开,查看了一下伤口之后,眉头稍有舒展,她让刘德升和蔡文彬帮忙按住这名男生,伸手利索地拔出了刀,挑开了这名男生的裤腿。 看着姑娘手中的这柄有些象小斧头的乌亮钢刀,陶诗咏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姑娘取过一根不长的粗树枝,用刀削去了外皮,将它变成了一根圆棒,然后递给了那名男生,示意他咬住,那名男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刘德升,刘德升冲他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那名男生狠了狠心,张口缓缓的咬住了圆棒。 “别低头看!”姑娘说着,用刀飞快地在男生的伤处切割开来,在刀尖切入肌肉之后,咬着木棒的男生发出了“唔唔”的声音,身子猛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刘德升和蔡文彬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使她挣脱。看到这令人恐惧的一幕,陶诗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那名男生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不再叫了,陶诗咏睁开了眼,看到这名男生仿佛虚脱了一样的躺倒在地,脸上布满了黄豆粒大小的汗珠,他口中的木棒已经被咬得几乎折断了。 姑娘用随身携带的药清理完受伤男生的伤口,收回了手中骇人的钢刀,看到陶诗咏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不由得笑了笑,将手里刚抠出来的还带有血迹的子弹向她抛来。 “接着!” 陶诗咏下意识地接住了这枚子弹,此时子弹还有些微微发烫,陶诗咏看着手中血淋淋的子弹,吓得惊叫了一声,将子弹扔到了地上。 “幸亏距离远,要不然,他的小命就没了。”姑娘有些好笑地看了陶诗咏一眼,对她说道,“有针线吗?我要给他缝合伤口。” 陶诗咏脸上一红,摇了摇头。 “我这里有针,不过,没有线了。都掉在路上了。”蔡扬有些抱歉地说着,打开了一个有些破碎了的小扁盒,从里面取出了仅剩的一枚缝衣针,递给了姑娘。 姑娘接过了缝衣针,看了看周围的男女学生们,又问道:“谁有线?” 学生们都摇了摇头,这时陶诗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脸上不由得一红,轻声答道:“我这里有。” 陶诗咏说着,坐了下来,脱掉鞋子,挽起了裤腿,露出了里面诱人的***丝袜。 看到这诱人的一幕,刘德升感觉到自己的嗓子似乎有些发干。 陶诗咏此时并没有注意到情郎的异样,她用手小心地在丝袜上抽出了几根长长的丝线,递给了姑娘。 “不错,好极了。”姑娘点了点头,接过丝线,穿到了缝衣针上,开始为受伤的男生缝合伤口,这名男生又开始大声的***了起来,但他的身子却坚持着没有抖动。 陶诗咏注意到周围的男生们似乎都对自己诱人的美腿投来异样的目光,不由得羞红了脸,她飞快地放下裤腿,盖住已经破损了的丝袜,转身跑开了。 姑娘很快完成了缝合伤口的工作,男生们七手八脚地将受伤的男同学抬了下去,看到姑娘的双手和刀子沾满血迹,蔡扬取过了一个水瓶,给姑娘倒水洗手。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刘德升感激地对姑娘说道,“好让我等铭记姑娘相救之恩。” “别这么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你们呢。”姑娘有些好笑地白了眼前看上去书卷气极浓的这个年轻人,说道,“叫我姜桂珍好了。” 刘德升正要继续对姜桂珍表达一下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景仰之情,密集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让大家各自找地方!隐蔽!”姜桂珍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她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对刘德升蔡扬等学生干部们说道。 刘德升等人答应了一声,立刻开始招呼同学们各自隐藏起来。很快,青年学生们便一哄而散,刘德升在确定同学们全都隐蔽完毕之后,这才和陶诗咏躲在了一处土坡的下面,陶诗咏看着他爱护自己的样子,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甜蜜。 此时陶诗咏并没有发觉,刘德升的目光,时不时的总是瞥向还站在那里的那个叫姜桂珍的姑娘。 姜桂珍转头看了看周围,在看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之后,她似乎放下心来,变得更加的镇定和从容,她小心地来到了一处山坡后伏下,向外微微探着头,仔细地看着远方。 刘德升也学着她的样子,探出头向外望去,他很快便看到了远处的烟尘中,大队骑着骡马的匪兵身影,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匪兵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在他们当中,不但有骑兵,而且还有步兵,他们的人数看起来很多,排着散乱的队形向前走着。此时的陶诗咏蜷缩在刘德升的身边,不敢抬头,但她还是能够听到,匪兵军官们传来的阵阵喝骂声和那沉闷的脚步声。 刘德升看到姜桂珍并没有任何惊慌之意,只是时不时的朝着天空张望着,不由得很是奇怪。 ------------ (一百九十六)有鹏自天上来 (一百九十六)有鹏自天上来 匪兵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近了,刘德升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腰间,那支已经没有了子弹的小手枪还在,但他知道哪怕这支枪现在有子弹,面对这么多的匪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此时的姜桂珍仍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静静地伏在那里,不时的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在计算着时间。 刘德升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接近的匪兵们身上挪开,移到了姜桂珍的身上。他看着姑娘那被蓝布衣服紧裹的凹凸有致的身体,身下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丝燥热。 姜桂珍象是觉察到了他的异样目光,突然回过头来,一双闪亮的眸子正好撞上刘德升的目光,刘德升不动声色的迎上了她的目光,但一颗心却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 可能是刘德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关心的成份多一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姜桂珍盯了他一会儿,嫣然一笑,目光竟然落到了依偎在刘德升身边的陶诗咏身上。 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异样的轰鸣声,姜桂珍猛地抬起头,向远处的天空中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刘德升和陶诗咏也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声音,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向天上望去,立刻便看到天空中多了一些黑点,而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大。 很快,一架接一架如同展翅大鹏般的大型双翼飞机的身影出现在了天空中,机身和机翼上的彩绘“人”字徽标清晰可见。 地面上的匪兵显然也发现了天空中的异常情况,刘德升看到一位骑在马上的匪兵军官猛地勒住了马,可能是用力过猛的关系,战马受惊直立了起来,险些将他抛了下来。 而此时在他周围的匪兵们则纷纷停止了脚步,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一些老兵的神情很是凝重,而很多临时收编来的匪兵是头一次见到飞机,他们一个个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指着一架架从头顶掠过的飞机,议论了起来。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毁灭性的灾难将很快的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很快,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一颗接一颗的巨大炸弹从飞到他们头顶上空的飞机机腹下坠落,直向匪兵们的阵列中掉下,有过战场经验的匪兵意识到了危险,立刻便卧倒在了地上,而那些初次见到飞机的匪兵们,则还呆立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炸弹落进了他们的队列当中。 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升腾起来,大地在脚下不住的颤抖着,让刘德升恐惧到了极点,他和陶诗咏不约而同的抱住了头,大声的尖叫起来,但他们的叫声很快便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了。 差不多和刘德升陶诗咏一样,很多学生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震撼的场面,发出了恐惧的喊叫声。 姜桂珍似乎对这样的一幕早有预料,她伏在自己的掩蔽处,双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被炸弹炸得血肉横飞的匪兵们,仿佛在欣赏一幕壮丽的歌舞剧一样。 遭到前所未有的可怕打击的匪兵们乱作一团,他们不顾军官们的喝令叫骂,没头苍蝇一样的四下乱蹿起来,但他们逃跑的速度怎么可能赶得上炸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裹挟着弹片的扫荡速度!挤在一起的匪兵们被成片成片的炸飞,断手残肢和碎肉甚至飞到了距离姜桂珍面前不远的地方。 在觉察炸弹的威力达不到自己的藏身之处后,刘德升大着胆子探出头来,观看着前方的战况,当他看到一名骑在骡子(张唐匪军没有太多的马,很多军官骑的都是抢来的骡子)上的匪军军官瞬间被气浪高高掀飞手舞足蹈的滑稽样子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天上飞机的增多,轰炸变得越来越猛烈,在确定自己不会遭到攻击后,一些男女学生也纷纷携着手从藏身之处站了出来,观看着激烈的战况。 此时匪兵们在这可怕的飞机轰炸下,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几名匪兵想要躲避轰炸,拼命的朝前跑着,竟然没头没脑的向学生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看到几名匪兵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离得最近的几名男女学生惊叫了一声,转身向后跑去。 几名脱离险境的匪兵看到前方有人,也是一愣,可能是稍微安全一点儿的环境又激发了他们的凶残本性,他们竟然举起了手中的枪,开始向奔逃的学生们瞄准。 就在这时,一道乌光闪过,一名匪兵扔掉了手中的步枪,猛地捂住了咽喉,还没有等到他倒地,姜桂珍已经闪电般地冲了上来,伸手一把将插在对方咽喉处的钢刀拔了下来,顺手切入了另一名匪兵的胸膛。 一名匪兵此时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他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俊秀的姑娘时,不由得愣了一下,刘德升看到姜桂珍冲这名匪兵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随手一刀从他的喉咙一切而过。 这名匪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站在那里不肯倒下,而此时姜桂珍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推着他向后退去。 这名匪兵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撞中了身后正在开枪的两名同伴,这两名匪兵显得能机灵一些,他们看到了姜桂珍手中握的钢刀,立刻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姜桂珍猛刺,姜桂珍闪身躲开,两把刺刀几乎同时刺中了喉部中刀的匪兵,正当一名匪兵想要将刺刀拔出来的时候,姜桂珍已经一刀向他兜头劈下。 看到匪兵的脑袋仿佛西瓜一样的开了瓢,刘德升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而陶诗咏则吓得没命地大声尖叫起来。 最后一名匪兵被同伴的脑血喷了一头一脸,可能是鲜血增加了他的凶性,他狂吼一声,猛地抽出了刺刀,再次向姜桂珍狠命刺来,眼看着刀尖就要刺中姜桂珍那饱满的胸脯,刘德升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不――”,一下子跳了起来,直向战场扑去。 看到情哥冲了出去,陶诗咏的脑中一片空白,她也喊了一声,不由自主的跟着冲了过去。 姜桂珍猛地身子后倾,仰面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尖尖的刺刀堪堪从她右乳上方划过,没有能够刺中她,由于一刀刺空,匪兵猛地向前趔趄了一步,已经躺倒在地的姜桂珍的身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旋儿,闪电般地一刀砍在了匪兵的脚踝上。 匪兵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刘德升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匪兵手中的步枪,想要将步枪夺下来,但他的力气显然比这名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匪兵差了许多,尽管他拼命地抓着步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两个人你拉我夺的纠缠翻滚在了一起。 两个人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力气较大的匪兵很快占了上风,将刘德升压在了身下,陶诗咏看到情哥遇险,发了疯一样的扑了上来,骑在了匪兵的身上,用一双粉拳不住的乱打一气,这样堪比后世“按摩”的打击显然不会有任何效果,匪兵对她的“攻击”毫不在意,而是用力的用步枪压在了刘德升的脖子上。 陶诗咏的意外出现完全挡住了匪兵的身体,一跃而起的姜桂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仰天翻了个白眼。 站在那里的姜桂珍定了定神,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大踏步上前,伸手一把揪住了还在哭叫着乱打乱挠的陶诗咏的衣领,将她一下子从匪兵的身上拉了下来,然后一刀砍在了匪兵的后颈上。 仿佛开出了一道血的喷泉,一股股鲜血激射而出,如同下了一场血雨,飞溅的血点落到了陶诗咏的脸上,身上,手上,而此时的她看着这可怕的景象,竟然停止了哭泣,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被姜桂珍砍中的匪兵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一下子瘫软在了那里,已经几乎要窒息的刘德升用力的将匪兵沉重的尸体从身上推开,躺在那里喘息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陶诗咏呆呆地坐在地上,刘德升知道她受到了可怕的惊吓,立刻来到了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胸口和后背,不住地安慰着她。 姜桂珍没有去管这一对小情人,她收刀还鞘,俯身取过了匪兵丢下的一支步枪,伏在了地上,抬枪瞄准,将一个骑着骡子向这边逃跑的匪军军官一枪打翻在地。 看到姜桂珍的动作,刘德升也捡起了一支步枪,拉着陶诗咏在姜桂珍的身边伏下,举枪向匪兵们瞄准。 又有一队匪兵慌不择路的朝着学生们所在的方向跑来,姜桂珍接连几枪射出,将几名匪兵尽数摞倒,刘德升也跟着开火了,但在打了几枪之后,却一个匪兵也没有打中,他叹息了一声,不想再浪费子弹,便停止了射击。 其余的匪兵们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尽管知道前方可能有人在阻击他们,但他们此时再也不愿意在这炸弹构成的死亡火海里停留哪怕一分钟。他们只想着尽快逃离这没完没了的轰炸。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轰鸣声变得大了起来,一架轰炸机如同鹰鹫般的俯冲而下,飞机上的机枪朝着地面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扫射,激射而下的子弹在地面上打出阵阵的烟尘,犹如道道长蛇一般,直切入匪兵们的队列当中,将匪兵们如同兔子般的一个个射倒。 看着这壮观的一幕,刘德升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作为一个文学青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由高科技形成的武力竟然会强大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过不多久,天上的轰炸机群已经将地面上的匪兵消灭了大半,地面上倒处都是被炸得焦黑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剩下的匪兵们不顾一切的向来时的方向奔逃而去。偶尔有几个匪兵被杀急了,用步枪向天上没命地射击,但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因为暴露目标而被更快的射杀。 越来越多的轰炸机投光了携带的炸弹,开始急速低飞,用机枪向地面进行扫射,整个战斗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屠杀,昔日的杀人者,如今成了被屠宰的对象。 这场大屠杀持续了约二十分钟左右,轰炸机投光了所有的炸弹,开始陆续返航。 “可惜,还是让他们逃走了好多人。” 看到还是有小股匪兵逃脱,站起身来的刘德升不无惋惜的说道。 听到刘德升的话,已经恢复过来的陶诗咏站在他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感觉恍如隔世。 “他们逃不掉的。”姜桂珍看了看他们二人,嘴角现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 看着这位手端步枪衣衫上满是血点的英武女战士,刘德升不知怎么,在心里不自觉的用她和刚刚和他有了鱼水之欢的陶诗咏比较了起来,竟然没有注意姜桂珍在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 此时的陶诗咏并没有觉察到情郎心里的微妙变化,此时的她对救了情郎一命的姜桂珍好感大增,听到姜桂珍这么说,她立刻问道。 “咱们的队伍过来了。”姜桂珍指了指远方,说道。 陶诗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逃跑的匪兵们一边开枪,一边向另外一个方向逃去,很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炮弹落到了他们当中,将他们成片成片地炸翻,侥幸没有被炸死的人则纷纷抛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哪里打来的炮弹?”刘德升被炮声从对女战士的幻想中惊醒,掩饰似的问了一句。 “是手提式迫击炮,在我们江西,只有小杨将军的队伍里有。”姜桂珍答道,言语之中带有明显的自豪和骄傲。 在炮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青年学生们纷纷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他们看着凶残的匪兵所得到的凄惨下场,无不拍手称快,几名男生甚至于诗兴大发,当场作起诗来。 很快,一小队赣军战士出现在了学生们的面前,为首的一名军官手里拎着一支带有弯弯弹匣和蜂窝状枪管的怪枪,来到了姜桂珍的面前,姜桂珍执枪立正,板板地向他敬了个军礼。 军官和善地笑了笑,举手回礼,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站在姜桂珍身边的刘德升和陶诗咏身上。 “小姜,这二位是?” 听到对方话里明显的四川口音,刘德升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两位是学生领袖,也是来帮咱们的。”姜桂珍笑了笑,给刘陶二人介绍道。 “领袖可是不敢。”刘德升谦逊地一笑,向这位军官伸出了手,和他握了握,“在下刘德升,草字润泽,这位是同学陶颖,草字诗咏,我们都是湖南学生联合会的,她是会长,在下忝为干事。” 听了刘德升的介绍,陶诗咏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从容,她微微一笑,上前落落大方地和那位军官握了握手。 “我姓朱,名岱真,草字文德,和这位小姜姑娘一样,都是赣军。”这位军衔为陆军少校的赣军军官看了一眼姜桂珍,似乎不太愿意介绍自己的具体军职,“是专门来这里打张敬尧和唐天喜的。” “太好了!我们就盼着你们能来呢!”陶诗咏高兴地说道。 “总算等到小杨将军出手了。”刘德升也笑着说道。 听到刘陶二人的话,朱岱真的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而姜桂珍的眼中却满是揶揄的笑意。 “是啊,光出动飞机就能把他们全都炸飞。”姜桂珍笑着说道。 “想不到这飞机的威力,竟至于强大如斯。”听了姜桂珍的话,刘德升也感叹道。 朱岱真看着天空中已经变成了黑点的轰炸机群,感慨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飞机的掩护,再打不死张敬尧和唐天喜,可就说不过去了。” 1918年冬,由于北京政府在汹涌的湖南民意面前,仍然摆出一种置若罔闻的态度,对张敬尧唐天喜为祸湖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一直致力于“和平驱除张唐”的湘籍士绅、学子乃至普通民众对北京政府彻底绝望,最终选择了“武力驱除张唐”的道路。1919年初,在湖南民众的支持下,只有不足万余人的一支湘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先后将张敬尧和唐天喜所部10余万北洋军打得尸横遍野,溃不成军,创造了中国战争史上少有的奇迹,令一直关注中国国内局势的外国观察家们吃惊不已。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支湘军能够如此的以少胜多,很多人认为个中原因正在民心:张敬尧唐天喜部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湘民愤恨以极,以各种方式打击张唐匪军,民众自发的截断交通,夺取张唐匪军辎重,使其腹背受敌,不得不迅速退走;而在张唐匪军遭到湘军猛攻之后,北洋系其他部队碍于舆论,没有一个人敢公然站出来支援臭名昭著的张敬尧和唐天喜,使张唐匪军外援断绝;而湘军所到之处,民众则主动以各种方式进行支援,湘军人数虽少,但因为有了民众的支持,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各种补给,实力不断的壮大,最终得以战胜强大的张唐匪军。 ------------ (一百九十七)民权是争来的,不是送来的 (一百九十七)民权是争来的,不是送来的 湖南《大公报》的记者如此评价此次战争:“(这场战争)并不是我们湘军的几千多条人枪战胜了在数量上占有绝大优势的匪军,而是我们三千多万湖南人民战胜了两个民贼张敬尧和唐天喜。” 对于这样的说法,很多人赞同,但也有不少人指出,这一次能够在短时间里轻易的达到“驱除张唐”的目的,和邻省江西的大力支援是分不开的。 一些分析人士指出,在本土湘军屡战不利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支打着“护民军”旗号的湘军,其实就是原先赣军当中的湘籍官兵。正是这支雷霆救兵的及时出现,才扭转了这场战争的战局。 一些观察家们指出,这支军队装备有相当数量的“花机关”枪,还拥有迫击炮和火箭炮等先进武器,“彼(指护民军)人数虽少,然武器先进,火力强大,每与匪军接战,皆可以一当十,其势如狂风暴雨,匪军皆不能挡。且又有民众死力相助,故能得奏大功……” 而一些外国观察家们也赞同这种观点,而且他们还指出,“很多地方的匪军都曾遭到可怕的飞机轰炸,一些设防坚固的匪兵们的阵地在来自空中的猛烈打击下,也都弃守了。没有人能够在这样没完没了的打击下坚持下去……事实上,没有来自于空中的支援,这么少的人是没有办法赢得战争的,这是一场令人惊讶的战争,因为哪怕是在欧洲的战场,空中和地面的配合得这么好的战例也少得可怜……这同时也是一场奇怪的战争。一方面是毫无作为的政府,一方面是奋起自救的民众,这场战争将会给中国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1919年1月20日,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万急:北京大总统,国务总理钧鉴:自湖南战事发生以来,全国学商各界,莫不归咎于敬尧等,公愤陡起,莫衷一是。而政府知湘省战事,于敬尧等实无干系,故迄今并无责令引退之心,反而温言慰藉。政府知敬尧等实为人受过,深具苦衷。自古以来,但凡国家大事,坏于舆情者屡见不鲜,敬尧等生平于湘民并无恶感,就见闻所及,自敬尧驻湘以来,虽鲜有建设之举,然兢兢业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何以残民如斯?以至于内外之人,皆曰可杀?京中诸公,岂无一二智识之士,得辨当中曲直?此中缘由,如不能大白于天下,定当贻害无穷。如今敬尧伏惟我大总统总理宸衷之断,即刻派群情共戴之员来湘省调查,接替敬尧等职务,将一切内情,公诸国人,则群情自见消融,隐患从兹澌灭。湘民既安,国难于以大定,亟谋统一,徐策富强,民国前途,庶几有豸。敬尧等忧患所至,急不择言,临电不胜吁祷之至……” “他张敬尧发这么一封电报是什么意思?” 黎元洪将电报交给了国务总理徐世昌,皱紧了眉头说道。 徐世昌飞快地看完了电报,眼中也闪过惊奇之色。 “从这封电报来看,他张敬尧似乎是有满腹的委曲啊。”徐世昌说道,“他一再暗示这里面别有隐情,难道……” 徐世昌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向窗外望了望。 黎元洪当然知道徐世昌的意思,禁不住苦笑了一声。 “他张敬尧不发电报给段芝泉,却发给咱们,怕是有想要拖咱们下水的嫌疑。”徐世昌接着说道,“从这一点上来看,这湖南的乱仗,怕是真的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隐情肯定是有,而且牵扯到的人肯定很多。”黎元洪说道,“至少段芝泉和杨瀚之都跑不掉。” “杨瀚之?他不是在广西么?怎么会把他也扯进来?”徐世昌问道。 “他人是在广西,但江西现在可等于是他的地盘。”黎元洪说道,“赣西镇守使唐璟,南昌镇守使徐元锦,广东省长陈炯明、福建镇守使李厚基和江防舰队司令程璧光可全都唯他命是从啊。” “宋卿的意思,是他杨瀚之在暗中支援湘军?”徐世昌吃惊地问道。 “当然了。”黎元洪冷笑了一声,“要不然,湘军哪来的那么多枪械弹药,甚至还有飞机大炮?” “照此看来,这当中还的确是真有隐情啊!”徐世昌点了点头,“他张敬尧缘何会和唐天喜打成这样?而段芝泉为何不肯罢免张敬尧?杨瀚之又为何不肯直接出手援湘?这当中的疑点的确很多。” “可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黎元洪说道,“就算是确有隐情,那又能怎么样?以现在的情势,谁会肯为他张敬尧这个臭名昭著的民贼说话?” “是啊!现在替他说话,纯粹就是找死。”徐世昌叹息着说道。 “他张敬尧想要伸冤叫屈,不但找错了人,也找错了时候。”黎元洪随手按下了铃,把一位机要秘密叫了过来。 “把这份电报转抄给督办府一份,马上。”黎元洪吩咐道。 自从新的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后,边防督办名义上是直属总统府的,但实际上却是北京政府的太上皇,各地发来的公文,除了呈总统府,就是督办府。 “让他老段自己去处理这事吧!”等到秘书的身影消失,黎元洪转头对徐世昌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的宝贝爱将,还是他自己动手吧!” 当段祺瑞看完总统府抄送来的电报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混蛋!”段祺瑞狠狠的把电报摔在了桌子上,“他张敬尧这是想要让我给他当挡箭牌了!” “当初真不应该让他来办这件事,”刚刚赶回北京的徐树铮看完电报,冷静地对段祺瑞说道,“他现在是怕咱们不管他,所以才发这么一封电报。” “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了。”段祺瑞喘了口粗气,坐下来说道,“我就是想帮他,也无从帮起。” “湖南这着棋,咱们等于已经输了。”徐树铮说道。 “还没有。”段祺瑞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徐树铮微微一愣,和侍立在一旁的段祺瑞的儿子段宏业交换了下眼色,二人眼中都闪过不解之色。 “他杨瀚之到底是年轻人,和那些激进的学生在思想上还是有共通之处的。”段祺瑞将另外一封电报递给了徐树铮,“这是他杨瀚之赞成湖南自治的通电。” 听了段祺瑞的话,徐树铮不由得恍然大悟,他立刻接过电报,看了起来。 “梁卓如也赞成湖南自治,竟然连国会选举这等大事都顾不得了。”段祺瑞说道,“他现在已经离京南下了,估计好到长沙了。” “湖南自治,对他杨瀚之其实是没有多少好处的,可他竟然大力赞成,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徐树铮放下了电报,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等着看好了。”段祺瑞说道。 1919年1月17日,张敬尧通电下野,张氏兄弟旋即逃往外省,在省界为湘军所捕获处决。 1919年1月22日,唐天喜率军撤往湘潭,为湘军“护民军”第1师所截击,唐天喜本人被当场击毙,湘军官兵获其尸后悬于城头,以泄民愤。 1919年1月30日,原湖南督军赵恒惕通电下野。 湖南,长沙,岳麓书院,制宪会议会场。 “那位小杨将军已经通电全国,赞成湘省自治,废督裁军,真是想不到啊。” “那是他看出来了咱们湖南人不可侮,是以有如此通电。” “不然,他之所以帮咱们,又赞成自治,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为其自身打算,借着自治的名义对抗北京政府。” “连军人口中都会吐出‘自治’这两个字来,总算是自治的动机勃发了,这真真假假咱们暂且不去管他,即此一端,便可以断定我们理想中的联邦国家,迟早总会有实现的希望。” 此时在会场上,一些学者们正在侃侃而谈。 “他们军阀赞成自治的作用,无非是想利用‘自治制宪’这块金字招牌,好拿来对抗某一方面,或应付任何方面,诚意本来是没有一点的。不过他们军阀虽然没有诚意,我们人民却可以拿出要求自治的诚意去顺应他。他既然可以利用这个名义来遂他的私图,人民又何尝不可以利用他的私图来谋群众的公益。” “湘事糟透,皆由于人民之多数不能自觉,不能奋起主张。有话不说,有意不伸。南北武人,乃得乘隙凌侮,据湖南为地盘,括民财为己橐。往事我们不说,今后要义,消极方面,莫如废督裁兵,积极方面,莫如建设民治。自民国成立以来,名士伟人,大闹其宪法国会总统制内阁制,结果只有愈闹愈糟。何者?建层楼于沙渚,不等建成而楼已倒。如今大乱初勘,三千万人,人人当发言,各出独到之主张,共负改造之责任。” “如果湖南的事,还是由几个湘籍司令主持,这是‘湘官治湘’,决不可认为是‘湘人治湘’。” “要‘自治’就不要依赖‘官治’,要谋‘湘人自治’,就不能依靠那些特殊阶级的少数人,政府和特殊阶级的少数人是不一定能够替我们全体湘人谋福利的,我们还是要去‘自求多福’才是。” “换言之,真正的湖南自治,意即在湖南实现真正的‘民治’,也就是我湘民三千万人,人人当发言,人人要发言。” “我们将要起草的所谓省自治根本法,不就是湖南群众心里所急欲创造的那部省宪法吗?省宪法的性质,是规定省的组织,省政府各部门——即行政、立法、司法——相互的关系和省政府与人民的关系的。人民对于宪法上的要求,最重要的便是看怎么样规定政府与人民的关系,因为***的消长,只须争此一点,这一点争不到手,或是所得不满意,旁的事便没有话说了。” 听了学者们的讨论,坐在那里的梁启超不由得连连点头,心里满是欣慰之意。 他知道,自己为湖南自治所做的一切,背后有着湖南民众的觉悟为支撑。 在“驱除张唐”胜利之日,参与请愿驱除张唐的的湖南士绅学子就已经意识到,政治问题不能仅仅只有政治方式解决,想要改造政治,必先努力改造社会的认知。如今的湖南知识界,已经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军阀和武人的身上,而转而寄望于民众的觉醒和社会自救。在这方面,在场的学者们的意见其实是一致的。 正因为有了这种外省军阀靠不住,本省军阀也靠不住的觉悟,湖南人民已经意识到,要想摆脱战乱过上好日子,必须要“自求多福”,要三千万人起来实现“民治”的觉悟。 而要使“湖南自治”产生法律上的效力,而令南北军阀势力无法可说,首要之务就是必须制定基于三千万湖南人意志之上的“湖南宪法”。基于这一认识,湖南诸公共团体集体向省政府请愿,要求尽快制定湖南人自己的宪法:“此次湘人治湘……欲求自决与自治出于正当之轨道,舍湖南人民自制宪法,更无他道之可循。” 除了为阻止南北军阀势力争夺湖南之外,湖南的知识阶层还希望这部宪法能够起到保障***的作用。这就要求民众广泛地参与到宪法的制定过程中来。为了唤醒民众的宪政意识,湖南大公报还专门刊文《***不是送来的》,即旨在唤起民众参与宪法制定的热情。文章说:“湖南人,你们都醒了么?你们在这战乱的日子里所受的痛苦——政府的压抑、议会的愚弄、官吏的敲剥、兵匪的荼毒,哪一样不疾首痛心?趁着这个大法初创的时机,你们就应该要想着:一、我们人民为什么没有权?二、***我们***的人,为什么那样横暴?由此推想,我们要怎样伸张***和怎样去抑制***的***者的方法,便可以在宪法上想出来了。我们想出了方法,还须得要把这方法制成条文,安放在宪法内面去,做一个永久的保障。这些不利于特殊势力阶级——官僚政客武人资本家——的方法,拼命去争恐怕还不容易得到圆满的解决,闭目静坐如宗教徒之祷告上帝赐福音,哪里有希望呢?我们在这里再正告湖南人民一句话:‘***是争来的,不是送来的!’” 如今的湖南的知识界,已经有了“***是争来的,不是送来的”这般的觉悟,终于使湖南的筹备制宪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群众启蒙运动。而最先卷入这场运动的,是梁启超、蔡元培、张东荪、章太炎乃至杜威、罗素这些国内和国外著名的学者。如今在湖南省内部,在省政府与民众之间,最主要的麻烦,是出现了“由官绅制宪”还是“由公民制宪”两条路线的分歧,因这种分歧而导致的请愿和论战,在战事结束之后,便开始此起彼伏。 经过激烈的争论,最终解决分歧的方案是“学者制宪”。这一方案,最早由蔡元培提出。此前蔡元培曾陪同杜威、罗素等外国知名学者前来长沙考察湖南“自治”,那时蔡元培便曾提议湖南的自治宪法应聘请具有专业修养的学者来制定。蔡元培的意见得到了当时的湖南省长谭延凯和湖南督军赵恒惕的支持。而在这一次“驱除张唐”的战争结束后,由省政府出面聘请了大批知名学者,作为湖南省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象梁启超、王正廷(法学家,《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起草者之一)、蒋百里(军事学者,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石陶钧(军事学者)、彭允彝(前教育总长)、李剑农(联邦主义理论学者)、王毓祥、向绍辑、皮宗石、黄士衡、唐德昌、董维键、陈嘉勋、张声树等人,全都位列委员之列。 “这次起草委员会草拟的湖南省宪法案,我读了三四遍,觉得大体上是很不错的。其长处在于:第一是知道注重***。看里面规定人民的权利义务,处处都是从实质上划定界域,明白写了出来,不用浑括条文,替恶政府多留******的机会。这一章在本草案中,确实是特放异彩!第二是知道着眼事实,不务为高远之谈,使条文等于虚设;其有根据之法理本应如此规定,而因其种关系即时又行不通者,则变通方法或展缓其施行期限。这都可以见得起草诸君的心思细致!第三是知道求实用不求美观。我起初是一个反对所谓‘学者制宪’的人,就是害怕学者们不甘心自贬‘学者’的身价,专门替我们起草一部‘好看不好吃’的宪法。今读本案,‘不好看而又好吃’的地方很多,这真是出我的意料之外。” 听了梁启超的评价,一些学者纷纷鼓起掌来。 ------------ (一百九十八)教育兴国当如是 (一百九十八)教育兴国当如是 在接到湖南省政府制定省宪的要求后,学者们在岳麓书院闭门研究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拿出了一部《湖南省宪法草案》。 这部宪法草案能够出世,与以梁启超为领袖的进步党一系的学者的理论支持其实是有密切关系的。梁启超在屡次反省自民国建立以来的乱局,将其在很大程度上归咎于《中华民国临时约法》的“因人立法”:当时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为了制约袁世凯的野心和独裁,而不惜牺牲宪法文本在学理上的公正性,尤其是破坏了政府和议会之间的权利平衡,为了防止“总***裁”而导致了“议会独裁”。梁启超的这一深刻反省,加上其与湖南宪法起草委员会众学者之间良好的师友关系,因而得以贯彻在了《湖南自治宪法草案》之中。 而正象梁启超刚才评价的那样,现在的这部宪法草案,实在是民国以来最良好、最具可操作性的一部宪法。这部宪法草案不但充满了宪政民主的理想主义,通篇贯穿着“主权在民”和“权利制衡”的政治原则,而且充分照顾到了湖南当日的实际情况,有浓厚的务实情怀。 “既然卓如都如此说了,草案不日便可提交宪法审查会通过。”一位学者说道。 “对了,要不要把这宪法草案给小杨将军一份,让他看一看,好歹人家是第一个通电支持湖南自治的。”另一位学者忽然提议道。 “是啊,这一次要不是他在暗中支持,单凭湘军之力,是打不掉张敬尧和唐天喜这两个祸害的。”有人表示了赞同。 “这是应该的。”梁启超想起了那次蔡锷做东“喝花酒”时酒宴上那位俊雅谦和的少年将军,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要是不赞同怎么办?”李剑农笑问道。 “我猜他一定会赞同的,而且还会想办法保证这部省宪的落实。”蒋百里突然说道。 “哦?百里兄为什么这么肯定?”一位学者好奇的问道。 “我们不可以用寻常的眼光来看待他。”身为军人,却充满了学者儒雅之风的蒋百里自信地说道,“这部省宪如能顺利实施,必有他的一份功劳。” 广西,南宁,两广巡阅使行辕。 在客厅里,两个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讨论。 “瀚之可否告诉我,所谓的‘新教育’是什么?新教育的对面就是旧教育。新教育和旧教育到底有什么分别呢?” “新教育具体是什么,在一般人眼里,无非新教育是学校,旧教育是科举;新教育是习科学,旧教育是习经、史、子、集之类了。” “其实这个分别只不过是形式上的分别,科举时代所贵的是功名,是做官,现在学校所贵的还有文凭,也是去做官,精神差不多是一样。” “瀚之刚才所言,并不能够当做新旧教育绝对不同的鸿沟。要知道,讲哲学可以取材于经书及诸子百家典籍,讲文学可以取材于《诗经》以下古代诗文,讲历史学及社会学,更是离不开古书的考证,可见即以教材而论,也没有新旧的分别。经、史、子、集和科学都是一种教材,我们若是用研究科学的方法研究经、史、子、集,我们便不能说经、史、子、集这种教材绝对的无价值。我们若是用村学究读经、史、子、集的方法习科学,徒然死记几个数、理、化的公式和一些动、植、矿物的名称,我们不知道这种教材价值能比经、史、子、集高得多少?” “仲华所言不错,是这样的。” “照表面看起来,其实科举和学校只是形式的不同,经、史、子、集和科学只是教材种类不同,不能说科举和经、史、子、集是旧教育,也不能说学校和科学便是新教育,我们必须另外找出新旧教育分别的地方是什么。我的意见是:旧教育代表主观的教育主义,也就是―个人的教育,其教授方法是教训式的;而新教育是客观的,社会的教育主义,其教授方法应该是启发式的;旧教育的主义,是要受教育者依照教育者的理想,做成伟大的个人,为圣贤,为仙佛,为豪杰,为大学者。新教育不是这样,新教育是注重在改良社会,不专在造成个人的伟大。我们现在批评这两种教育主义的好歹,应该先讨论社会和个人的力量那样较大。我以为社会的力量大过个人远甚,社会能够支配个人,个人不能够支配社会。” “社会能够支配个人,而个人却不能够支配社会?这我怕是不能赞同,简言之,我中华民族受孔子的影响何等伟大?印度民族受释伽牟尼的影响何等伟大?而欧罗巴民族受耶稣的影响又何等伟大?支配世界的这三大民族完全为三个伟大的个人之精神所支配,怎么能说个人不能支配社会,反而说社会能够支配个人呢?” 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观点,身为穿越者的杨朔铭本能的给予了反对。 杨朔铭并没有向对方说出,还有另外一个人,给中国造成的破坏性影响,要远远的超出他刚才举的那三个例子。 “瀚之果然博学,能够一针见血。”坐在杨朔铭对面的中年人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瀚之有没有想过,世界各民族思想固然为这几个伟大的个人所支配,但我们中国为什么有孔子?孔子的学说思想何以不发生在印度或欧洲,而发生在中国?反之,释伽牟尼、耶稣的学说思想何以发生在印度、欧洲,而不发生在中国?” “我对此所知不多,还请仲华明示。” “那我就来告诉瀚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中国的气候土地适于农业,农业发达的结果,家族主义随之而发达;孔子的学说思想,和孔子所祖述的尧、舜思想,都是完全根据家族主义,所谓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君臣,与夫教孝祭祀,无一非家族主义的特征,由此可以看出孔子的学说思想决不是他自己个人发明的,孔子的学说思想所以发生在中国也决非偶然之事,乃是中国的土地气候造成中国的产业状况,中国的产业状况造成中国的社会组织,中国的社会组织造成孔子以前及孔子的伦理观念。这完全是有中国的社会才产生孔子的学说,决不是有孔子的学说才产生中国的社会。又如印度地在热带,人民抵抗不起天然压迫,素具悲观性质,所以释伽牟尼以前的乌婆尼沙陀各派,释伽牟尼以后的小乘大乘各派,通印度全民族的思想,对于现实世界无一不是彻头彻尾的悲观;释伽牟尼佛正是这种悲观民族的产物,并不是因为有了释伽牟尼佛印度人的悲观思想才发生的。至于耶稣不重宗族、不尚悲观,也是地多临海,便于贸易往来、富于自由迁徙、勇于进取的社会造成的。我相信耶稣若生在中国,也必然主张夫妇、父子、君臣的伦理道德,孔子若生在印度,也必然是一个悲观厌世的宗教家,释伽牟尼若生在欧洲,也必然是一个主张自由进取的伟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所在的社会都有支配他们思想的力量。” “我明白了,世界各民族中个人的伟大象这三大人物尚且是社会的产物,其他便不须讨论了。” “又如非洲蛮人以斩杀仇人为道德,印度女子以自杀或***殉夫为道德,象这种个人的道德,他们自己必以为是他们个人的伟大,其实是社会一种恶俗造成他们个人的盲目行动。” “对,这就好比在一个城市里面,如果公共卫生不讲究,个人无论如何注意,在防疫的效果方面,总是很小的。现在的南宁,有许多很明白的人也坐轿,我敢说日后哪怕是道路修好了,交通方便了,就是不明白的人也不肯再去坐轿了。” “是这样,象这种个人必然受社会支配的例子也不知有多少。前代的隐者,现代的新村运动及暗杀,都是个人主义教育结果的表现。前二者是想拿个人或一小部分人做改革社会的先驱或模范,后者是想除去社会上恶的一部分好达到改良社会的目的。其实都是妄想,他们都不明白社会支配个人的力量十分伟大。要想改革社会,非从社会一般制度上着想不可,增加一两个善的分子,并不能够使社会变为善良,而除去一两个恶的分子,也不能够使社会变为不恶。反之,在善良社会里面,天资中等的人都能勉力为善,在恶社会里面,天资很高的人也往往习于作恶。譬如我们现在生存在这资本主义制度之下,无论如何道德高尚的人,他的生活能够不受资本主义支配吗?社会差不多是个人的模型,个人在社会里,方圆大小都随着模型变,所以我敢说如果社会不善,而个人能够完全独善,乃是欺人的话。” 听了对方的话,杨朔铭不由得默然。 “我所以反复说明社会支配个人的力量比个人支配社会的力量大,并不是主张个人只要跟着社会走,不须努力;不过在教育方面着想,我们既然不能否认社会的力量比个***,我们便应当知道改革教育的注重点在社会不在个人了。因为人类的精力不可滥用,必须用得很经济,比方用十分精力去注重社会得十分效力,如注重个人不过得两三分效力,就是能得七八分效力,我们的精力也用得不经济了。精力用得不经济,减少教育的效力,这是旧教育个人主义的第一个缺点。” “旧教育个人主义的第二个缺点,就是减少训练的效力。从实际经验上看起来,其一,可见之于家庭教师的许多成绩。在家庭教师之下受教育的儿童,学科上或较优于学校的儿童,然对于社会的知识及秩序与公共观念之训练完全缺乏,最好的结果不过养成一个文弱的乖僻不解事的书痴。其二,可见之于学校儿童的成绩。我们往往看见小学生在学校受训练时,颇为活泼,守秩序,能合群,一入家庭社会即与学校环境相反,在学校所受短时间的训练遂不发生效力。其三,可见之于专门以上学生之成绩。我知道有许多学生,在学校读书时,品德很纯洁,志趣很高尚,很是一个有希望的青年,一旦出了学校,入了社会,马上就变成一个胸中无主的人,在社会里混久了,会变成一个毫无希望的恶人。这都是因为个人主义的教育把教育与社会分离了,社会自社会,教育自教育,致使训练失了效力。” “旧教育个人主义的第三个缺点,就是减少学术应用的效力。教育本是必需品,不是奢侈品,个人主义的旧教育却把教育与社会分为两件事,社会自社会,教育自教育,学生在社会中成了一种特殊阶段,学校在社会中成了一种特殊事业,社会上一般人眼中的学生、学校,都是一种奢侈品、装饰品,不是他们生活所必需的东西。此种弊病,社会固应该负责任,而教育家至少也要负一半责任。象农学生只知道读讲义,未曾种一亩地给农民看;工学生只知道在讲堂上画图,未曾在机械上、应用化学上供给实业界的需要;学矿物的记了许多外国名词,见了本地的动植物却茫然不解;学经济学的懂得一些理论,抄下一些外国经济的统计,对于本地的经济状况毫无所知。象这等离开社会的教育,是不是减少学术应用的效力?因此社会上不感得教育之需要,不相信教育,教育家是不是应该负责任?救济这个弊病,惟有把社会与教育打成一片,一切教育都建设在社会的需要上面,不建设在造成个人的伟大的上面,无论设立农工何项学校民族以及农工学校何种科目,都必须适应学校所在地社会的需要以及产业、交通原料各种状况。即以广东教育论,广州附近丝业颇盛,即应设立蚕桑学校;潮、惠富于海物及渔业,即应设立水产学校;北江多森林,即应设立森林学校;倘然把森林学校设在潮、惠沿海地方,水产学校设在北江,那便违反了社会需要的原则,减少学术应用的效力了。” “旧教育的第四个缺点就是旧教育的个人主义减少文化普及的效力。古时‘纯粹的个人主义’之教育,不但是贵族的,而且是神秘的。一般著书立说的学者文人,务以藏之名山,传诸后世,造成个人名誉为目的,专以玄秘难解为高贵,通俗易解为浅陋。现时有许多学问很好的留学生不肯著书译书,恐怕坏了自己的名誉,正是随了这种古代文人的陋习。现代‘学校的个人主义’之教育,仍然脱不了贵族的、神秘的旧习惯,此种旧习惯的精神,完全可以由学校门首挂的‘学校重地闲人免进’的虎头牌表示出来。新教育对于一切学校的观念,都是为社会设立的,不是仅仅为一般学生设立的。自大学以至幼稚园,凡属图书馆、试验场、博物馆,都应该公开,使社会上人人都能够享用,必如此才能够将教育与社会打成一片,必如此才能够使社会就是一个大的学校,学校就是一个小的社会,必如此才能够造成社会化的学校,学校化的社会。现在各学校门首大书特书的‘学校重地闲人免进’,明明白白地是要把学校与社会截为两段,明明白白地是‘学校的个人主义’,明明白白地是‘教育界的闭关主义’,这种教育减少了文化普及的效力,也是明明白白的事。” “听仲华一席话,方知我国现今教育之弊端。”杨朔铭感叹地点了点头,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浓重的悲哀之色。 此时的杨朔铭,想到自己原来所在的历史时空中的教育现状,只感到揪心的痛楚。 刚才他听到的这些话,竟然出自于后世教科书的“反面典型”之口!而这些话所阐明的道理,哪怕放到所世,也绝没有过时! “我再就教授方法下点批评,也可以看出新旧教育的根本不同及其好歹。如今的欧美教育界,有几句很流行的话:前代的教育是先生教学生,现代的教育是学生教先生。这话初听起来很觉奇怪,其实大有道理,是对教训式的教授法和启发式的教授法不同的解说,是新教育的精神所在!” “不错!这就好比医生诊病,必须详察病人的病状、病源才能开药方,服药后的经过和状况也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忽略的,若只凭主观的想象,补药多吃,不但不能治病,恐怕还要杀人呢。”杨朔铭说道,“哺育婴儿也是这样,依照大众的意思来哺养婴儿是不成的,全靠检查婴儿的体温、血液需要、消化机能,来做大人的指导,并且大人在此指导下学得许多实际知识,好过从书本上得来的。先生可以从学生得到许多经验、知识,且必须从学生学得充分的经验、知识,才能够教育学生,也和医生诊病、大人哺养婴儿一样。” ------------ (一百九十九)隐忧 (一百九十九)隐忧 “不错,以往的旧教育只是一味教学生应当如何如何,不应当如何如何,完全是教训的意味,不问学生理会不理会,总是这样教训下去,这正是先生教学生。新教育是要研究学生何以如何如何,何以不如何如何,怎样才能够使学术如何如何,怎样才能够使学生不如何如何,完全是启发的意味。以儿童教育为例,这是很要虚心去研究儿童心理,注重受教育者之反应的。譬如在实验室试验理化,用什么方法,得什么反应,全靠对象的反应教我们知识;若试验者不注意反应全凭主观的理想妄下方法,不但徒劳无功,而且在化学的试验上还要发生危险。启发式的新教育也是这样,事事须由学生之反应供给教授法之知识,这不是学生教先生吗?” “诚如仲华所言。”杨朔铭回想着自己幼时的经历,心底再次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我不是说中国的古代的教授方法一概都是教训式的、旧的,不是说欧美各国的现代的教授方法也一概都是启发式的、新的。中国古代教授方法也有是启发的,例如孔子答弟子问孝问仁,答案没有一个相同,这不是他滑头,也不是他胸无定见,正是他因材利导启发式的教授方法。现代欧美各国的教育其实也还是教训式的居多,就是实验心理学新教授法最发达的美国,杜威式纯粹的启发教授法也只有一部分人在那里试办。所以新旧教育的区别,只是采取的主义和方法不同,并不是国家或时代的不同。杜威先生曾说,中国的教育比***更有希望,因为中国的教育方才着手,可以采用最新的方法,不象***的教育制度已经凝固,不易改用新法。杜威先生这话是中国主持教育的人都应该十分注意的!” “仲华这是在说我了。”杨朔铭明白对方说的“中国主持教育的人”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微微一笑。 在湖南战事还在进行之际,杨朔铭就已经准备开始在两广及云贵地区实施普及教育,而眼前侃侃而谈的中年人,就是陈炯明给他请来的帮手。 此时,受了杨朔铭赞许的激励,这位前北京大学文科学长(地位相当于副校长)显得有些兴奋,更是不住的侃侃而谈起来。 “按照新的教授方法,我们的学校里有许多学科要大加改革,第一便是伦理。伦理这科是教人应当如何如何,不应当如何如何,完全是教训式的教育的代表,完全是没有效果的。因为人冷了才知道穿衣的必要,饿了才知道吃饭的必要,他若不觉得冷和饿,我们无论如何花言巧语劝他去穿衣吃饭,都完全是没有效果的。教训式的伦理科应该废除。在游戏、体操以及对人接物时,采用实际的训练方法,使儿童感觉道德之必要,使儿童道德的本能渐渐发展,这才是真实的伦理教育。” “第二个要改革的是历史教育,以往的小学历史教员拿着一本历史教科书,走上讲台,口中念念有词,什么蚩尤、黄帝、唐尧、虞舜、夏、商、周,小学生听了,真真莫名其妙,惟有死记几个名词,备先生考问,毫无益处,毫无趣味,还不若叫他们去看戏,指着那个红花脸是黄帝,那个黑花脸是蚩尤,他们到还有点兴趣。所以历史一科在小学校应该废去,就是教历史,也只可以教最小范围的乡土史,不应该教国史。” “第三个要改革的,是地理。在课堂上天天向小学生说什么伦敦、巴黎、柏林、北京、青海,他们懂得是什么?所以小学校只能教乡土地理,而乡土地理的第一课,就应该从本校讲堂教起,一间讲堂内有几许长,几许阔,几许高,几个窗,有些什么东西,这都是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教法。因为发展小儿观物推理力的程序,只能够由已知推到未知,很难有凭空超越的机会;学生在学校得了讲堂的长短高低实际的观察方法,他们一出学校,便会自己推广到沿途所见及他们家里房屋的状况。这种实际观察的教授方法,比教学生死读教科书要好得多,比教学生死记一些无从养成小儿实际观察力的地名也要有用得多。” “第四个要改革的,是理科。理科各科目不用说使要注重实物经验的了,但是小学的理科还是要注重乡土的教材,各省的物产不同,各省小学的教材便不能一样。譬如在两广教理科,说到冰、雪这两件东西,我就不知道那位先生怎样能够解释得明白。象广西有 20多年没下雪,乡间有活着八十几岁没见过雪的人,说雪象玻璃一样,大人尚且冰雪不分,何况小学生?先生若被学生质问怎样叫做冰,怎样叫做雪,我想那位先生除了叫学生牢记冰雪两个字不必问,或是令学生快去睡觉以外,恐怕没有第三个方法来圆满答复。” “第五个需要改革的,是图画手工。我见过许多学校陈列出好些很精致的手工和图画的成绩品,装潢学校的门面。内中有些教员代学生做成骗人的固然不值得批评,就真是学生自己做的,在外行看起来,必以为成绩很好,在懂得教育的人看起来,便不敢恭维了。因为教育品和美术品有很大的分别,我们不应当把教育品看做美术品,若是教育品做成了美术品,便算是手工、图画的教育大失败,还说什么成绩呢?因为教育儿童直接的目的,不是马上要教他成一个圣贤者,所以不用教伦理道德及历史、地理等知识,也不使马上要教他成一个艺术家,所以不用教他习美术品的手工图画。教育儿童直接的目的,是要寻种种机会,用种种方法,训练儿童心身各种感官,使他各种器官及观察力、创造力、道德、情感等本能,渐渐的自由生长发育。游戏、体操、手工、图画正是用做生长发育这些本能的工具,所以小学的游戏体操不专是发育体力的,兼且是发育各种器官肢体之感觉神经及运动神经反应的本能和道德情感的;所以小学的手工图画,不是教成艺术家的,是用他发育儿童观察力、创造力、想象力的。因为手工图画的目的专在发育观察力、创造力、想象力,最好是听凭儿童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喜欢画什么便画什么,使他观察、创造、想象的天才得以自由发展。若由先生的意思教他造成美术品,只算是先生自己的成绩,于儿童教育无关,这种教育可以叫做‘填鸭式的’教育。瀚之也去过北京,知道填鸭是怎么一回事。一切填鸭教育都适以限制受教育者的智识自由活动而使其固定,且造成机械的、盲从的习惯,戕贼人类最可贵创造天才,不单是在手工图画教育如此。所以这样的教育是最要不得的,应予除去。” “第六个需要改革的,是歌唱。歌唱是发育儿童美的感想,而合唱比单唱要好听,可以养成儿童共同协作的精神;按节拍比不按节拍好听,可以养成儿童遵守规律的习惯。惟选用歌词不可文雅,哥哥妹妹,小猫小狗,树,花鸟,蝴蝶飞,这些眼前事象都是歌词的好材料。现在有许多小学的唱歌中,填满了国家、人群、社会、互助、平等、自由、博爱、牺牲,种种抽象名词,这班人对于小学教育完全是门外汉,完全是迷信教训式的教育之结果。” 当曦雪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送到会客厅里的时候,在会客厅里,一身便装的杨朔铭还在和那个中年人在热烈地交谈着。 “将军,这是湖南方面送来的省宪草案,特意请您过目。” 曦雪用看了看杨朔铭,看到他今天一改往日的沉静,竟然和一个比自己年龄大许多的中年学者谈起儿童教育谈得如此开心,剪水双瞳满是温柔之意,令那位中年学者也忍不住停下了话头,对走进来的她多看了几眼。 杨朔铭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了文件,看了起来,曦雪给二人重新斟好了茶,便转身退了出去。 看到杨朔铭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中年人的目光也变得专注起来。 杨朔铭很快便看完了这份湖南省宪草案,在他合上文件之后,中年人注意到杨朔铭的脸色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看上去甚至于还带有一丝笑意。 “我最怕这省宪里面净写进去一大堆的‘主义’和‘代表’什么的,狗屁用没有,”杨朔铭注意到了中年人的专注目光,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他,“好在一点儿这些东西都没看到,真是太好了。仲华兄博学多才,也看看吧,给提提意见。” 听了杨朔铭的嘴里竟然也说出了“主义”和“代表”这样的词句,中年人不由得一阵错愕。 杨朔铭看着中年人――著名学者陈乾声,微微一笑,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乾声笑了笑,打开文件,一行一行的仔细阅读起来。 陈乾声字仲华,1879年出生于安徽安庆,早年毕业于求是书院(浙江大学前身),1901年留学***,1903年曾参加拒俄运动,1905年创建“岳王会”,为总会长,1915年创办了《青年杂志》(即后来大名鼎鼎的《新青年》),高举“进化论”和“个***”的大旗,在中国大力提倡新文化运动,1916年任京师大学堂文科学长,成为了中国思想文化界响当当的人物。 对于这位曾经的新文化运动领袖,穿越到这里的杨朔铭,是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在教科书描写的里被开除出党的早期共运领袖,竟然在这个时代,会以这样的名字和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仅仅通过和他的这一次长谈,就差不多基本颠覆了杨朔铭在原来时空因“被***”对其形成的印象。 而陈乾声千里迢迢赶到南宁来见自己,所提出的诸多利国利民的建议,竟然也是和后世的历史教科书里所描述的大相径庭。 想到自己从小受到的那些“灌输”,看着眼前全神贯注地看着湖南省宪草案的陈乾声,杨朔铭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感叹。 教科书啊!你到的还有多少东西是瞎编出来的? 和杨朔铭有“超级电脑眼”的辅助可以一目十行的阅读不同,陈乾声阅读得十分仔细,对于有的条款,甚至于反复的读了好几遍。 看着陈乾声那专注的样子,杨朔铭并没有打扰陈乾声,而是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候着他最后能给出什么意见。 对于陈炯明推荐过来的这个原北大文科学长,杨朔铭已经有意想要让他好好的帮助自己,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 过了好一会儿,陈乾声才长吐一口气,合上了手中的湖南省宪草案文件。 “这份省宪草案内容很好,其成就远在临时约法之上,较弘宪帝国宪法亦远远胜出。不过,我还是希望里面能够增加一些关于人***利的条款。”陈乾声说道,“这等省宪法,既然标榜维护三千万湘民之权益,即与小民百姓利益息息相关,若要得到湘民承认,关于人***利的条款,不妨再细一些。” “仲华说说看。”杨朔铭点了点头,示意陈乾声接着说下去。 “我希望这草案中就人民的权利义务再增加三条:其一,人民有最低限度之生存权;其二,人民有从事相当职业之权;其三,人民有享受其劳动所生纯利之分配权。”陈乾声说道,“此三条不但当行于省宪,异日我中华若为联邦,联邦宪法也当明载此条。” “不错,如此一来,这省宪又完美了许多。”杨朔铭笑着说道,“不过,要想让此三条真的加入这省宪之中,恐怕我就得掠美了。” 陈乾声呵呵一笑,他当然明白杨朔铭所说的这个“掠美”是什么意思,他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湖南制定省宪,开我中华制宪先声,可为诸省表率,如全国各省均能如此,则又一美利坚现于东亚矣。”陈乾声感叹了一声,眼中情不自禁的放出热切的企盼光芒。 听了他的感慨,杨朔铭不由自主的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他的动作很轻,让人难以觉察,但还是让敏锐的陈乾声感觉到了。 “瀚之在担心什么?”陈乾声立刻问道。 “我是在担心,这部省宪能否顺利的通过。”杨朔铭笑了笑,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充满了理想和激情的中年学者,有心不想给他泼冷水,但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他。 有些时候,必要的提醒,也是成功的保证。 “仲华可能不知道,若要使这部省宪获得合法性,这草案必须提交给代表湖南三千万民众的‘宪法审查会’审核。”杨朔铭说道,“但我担心,那些审查委员出于个人团体私利和学理上的无知,会对草案中的平衡性多有破坏,以至最后正式颁布的省宪反而可能留下颇多瑕疵。” “瀚之的意思是说,这些审查委员,并不能替我们最大多数的人民谋最大多数的幸福,甚至于还可能会在宪法上留些缺憾,播些危险的种子。”陈乾声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刚才的草案仲华已经看过了,起草委员会所定的草案,是不敢将湖南的政权,完全付与省议会,听任那些大小政客去瓜分的,但据我所知,审查委员会的会员,很一大部分是将来预备做省议员的,换句话说,就是预备分割湖南政权的。所以他们的对于宪法的精神,就与起草委员会的精神不同了。”杨朔铭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很可能会把省议会的权,扩张到无限大,把湖南的政权,作为三路政客的利益分配物。” “不错,为什么起草委员会的人,不敢专信任省议会?因为他们观察现代世界各国的趋势和中国各种议会的现状,觉得议会并不能得一些超人的全知全能之士来组织。不敢专信议会,是现世界的普遍现象。”陈乾声说道,“出于利益的考量,审查委员会的心理完全与起草委员会相反,审查委员会的大部分人的正当心理,肯定会被部分人的政客心理所挟制。” “是啊,这些审查委员,其实并不能真正代表湖南三千万民众的利益,反而很可能为了各自所属的政治阵营的利益,不惜破坏宪法的法理平衡性而行大肆修改之能事,甚至为了追求阵营利益的均衡,而不惜在宪法中生造出不合理的政府部门。”杨朔铭说道,“这次湖南制宪最大的教训,就是不应该将自由修改草案的权力,交给“宪法审查会”,因为这种“审查会”名义上“代表民众”,实际上只代表自己所属的特殊政治阵营,让他们审查宪法,根本毫无公正、平等可言。” ------------ (二百)不平凡的1919年 (二百)不平凡的1919年 “既然如此,瀚之想怎么办?”陈乾声问道。 “起草委员会诸公把草案给我过目,为的其实也就是这件事。”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为了能让湖南百姓过上好日子,我就勉为其难吧。” 听到杨朔铭答应为湖南省宪的通过和实施而出力,陈乾声的眼中竟然闪过了泪花。 “自辛亥以来,‘革命’便成为绝对的政治正确,后来有人又造出了‘反革命’一词。自此以后,在主流叙述中,‘联省自治’便与‘反革命’形影不离。所谓的伟人们都有意无意地忽视,在‘军阀割据’的遮羞布背后,有亿万饱受战乱之苦的民众的惨痛呼号……”杨朔铭象是在回答陈乾声,又象是在诉说着一些被尘封已久的往事,“他们伟人名士各有一套煌煌然的‘救国救民’之道,蝼蚁小民试图自救的微末努力,在他们看来似乎不值一提。所谓的‘革命’洪流之下,民生却犹如草芥!” 此时杨朔铭的声音渐转高亢,陈乾声听出了这个年轻人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悲愤,不由得吃惊地看着他,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样。 “希望这1919年能过得有意义。”杨朔铭很快恢复了平静,看着陈乾声,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1919年3月15日,在湖南知识界的呼吁和两广巡阅使署的压力下,关注底层民众的生存权、受教育权和劳动权等种种权利的条款被正式写进《湖南省宪法》。4月2日,经过几次修改之后,《湖南省宪法》为审查委员会正式审查通过。 经过起草、修订和审查之后,便开始了《湖南省宪法》获得完全的合法性的最后一道程序――“公民总***”。 1919年5月1日***工作结束,经过计票,最后的***结果是:除废票与弃权票不计外,总计全省“可”字票数18158875票,“否”字票数575230票,这部由学者起草、由士绅审查的《湖南省宪法》,正式成为一部代表了湖南民众全体意志的宪法,成为湖南实行“自治”最有力的法律依据。 “湖南自治”可以说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件大事,开创了中国立宪政治的先河,并为以后联邦制在中国确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单就***数字而言,《湖南省宪法》可以称得上获得了绝大多数省民的支持。但这些票数,显然并不真实。当时湖南的《大公报》对此有过描述:“省宪自审查通过后,已经有这么多日子了,讲演的手续,又已经竭力进行了。今试在大道上任意拿一二人,而问以省宪是甚么东西?晓得的自是有人,不晓得的恐怕要占十分之***,这是无须为之遮掩的。” 但在批评的同时,《大公报》也承认,“很显然,这些***绝大程度上,是操作出来的。但这种操作,有现实的不得已之处――彼时的湖南,欲完成《湖南省宪法》的推广普及和全民***,显然是做不到的。最后,能够覆盖到的人群,必然局限在有知识的阶层当中。但并不能说这背后没有真正的民意的存在,因为三千万湖南人确确实实希望依赖这部宪法,将自己拯救出军阀混战的泥潭。” 在此之后,根据这部划时代的《湖南省宪法》,1919年,湖南实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直选”,共选出县议员2761名,虽然在选举过程中贪污受贿、买卖选票者比比皆是,但民主、***的形式,终究是树立起来了;同年,又选举了省长,选举了政府七个司的司长,选举了高等检察厅的厅长,选举了高等审判厅的厅长,选举了审计院的院长。通过这些选举,组成了第一届“民选湖南省政府”。 随后,依据这部宪法,湖南人裁掉了湖南地方军阀们的那些素质极差的部队,总数约占到湘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一,这在“弘宪帝国”垮台后中央政府权力式微、各路军阀趁机肆无忌惮大肆扩军的时代,实在算得上是少有的奇迹。此外,湖南教育界人士还依据这部宪法,在形式上实现了教育经费的独立,确保了教育经费不被军阀们挪用,湖南教育事业有了极大的发展,较之其他各省实有天壤之别;湖南的法律界人士也依据这部宪法,始终锲而不舍地推动着湖南的司法独立;尽管湖南省议会的出炉过程有许多问题,但一些统计数据显示,自1919年下半年开始,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湖南省议会共通过禁止军队非法掠夺案73件,减免苛捐杂税及田赋案68件,弹劾、查办官吏案73件,限令政府取消借款或停止发行公债案12件;依据这部宪法,在全省范围内还举行了县长考试,在任用私人成风的这个时代,湖南能够通过考试这种手段澄清吏治,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而这些奇迹得以实现,都源自于“湖南自治”与其赖以自治的《湖南省宪法》。 有人曾作出这样的评价:“在1919年《湖南省宪法》出台并实施后,中国通往联邦之路的大门,已经敞开了。” 1919年对于中国和世界来说,都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 就在中国国内风云激荡之际,欧洲的战场,也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1919年的年初,当德国人审视战局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有史以来的巅峰之上:俄国垮台了,大半个法国已经被德国占领,法国人不但在行动上,在精神上也已经濒临垮台,英国人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强大海军,也开始变得精疲力竭,意大利在事实上已经停战。 但在这胜利的光辉之后,黑暗仍然在迅速生长。 随着德军的不断被消耗和战线越拉越长,德国陆军的进攻能力已经达到了顶点,加上德国海军在第二次赫尔戈兰湾之战的失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寄希望于无限制潜艇战摧毁协约国的战争潜力,但由于协约国海军在重新夺回制海权后加强了护航的力量,德国潜艇取得的战果开始下降,由中国生产的大量商船及时有效的补充了协约国船只的损失,德国被迫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而协约国方面则开始了大举反攻。 为了加强进攻的力量,美国政府、法国政府和英国政府一再向中国和***施加压力,要求中国和***增派兵力,全力配合协约***队在欧洲海陆战场的反攻。 ***政府在英法美三国政府的巨大压力面前保持了以前一贯的“慎重“态度,反而提出应首先满足***的以下条件,才能考虑增派兵力,***人提出来的条件是: 1、向***提供1000架新型战斗机和500架轰炸机,以及300架重型轰炸机,帮助***组建空军。提供给***500辆大型载重卡车,以提高其运输能力。 2、向***提供燃油,使***海空军能建立起足够的燃油储备,以保障作战所需。 3、提供给***20个师的全部装备,其中应包括坦克和重型火炮。 4、提供给***本土维持军火生产的所需的全部原材料特别是稀有金属。 5、直接提供给***20亿美元军事贷款。 6、转让***所需的先进军事和工业技术。 对于***的漫天要价,美国和英国都要求***首先增派陆军前来欧洲对德作战才肯提供援助,***则拒绝“在自己驻欧洲的部队安全得到保障之前就冒然再次与德军作战”。 和***不同的是,中国虽然也象俄国一样,政权发生了突然更迭,但中国政府却向英法美三国表示,“中国不会退出协约国的事业”,保证继续参战。 尽管受到国内诸多的压力和牵制,小心谨慎的中国政府仍然坚持承担了“弘宪帝国”留下来的国际责任,同时也希望能从美国继续获取军事和经济援助,在此之前,美国政府已经同意由中国派出海军学员到美国受训,此后又增加了中国飞行员的培训项目。美国和中国也达成了秘密协议,由中国提供人员,美国负责装备、训练和补给,在中国本土很快组建了10个全美械的步兵师用于未来对德国的反攻。此外,美国还帮助中国训练各类专业兵种的工程和技术人员。 在得到这些消息之后,***人对此极为不安,他们非常害怕中***队的不断扩张和强大会“造成有损***帝国利益的不利影响”,但因美国坚持其要让中国在这场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战略,***只得让步,虽然他们在暗地里仍不停地制造麻烦,并禁止装载中***队的船只在***本土停留。 ***人的背后使坏并没有阻止中国决心在这场战争中为自己赢得大国地位的意志,中国政府随后表示愿意再提供50万人给美国――反正中国的人力资源是世界上最丰富的。这次派出人员主要来自江南地区,很多都是裁撤下来的土匪出身的老兵,而他们的战斗力是相当强悍的。美国人和英国人都对中国政府的行动非常满意。 经过谈判和协商,最后决定将这50万人全部拉到中东和北非进行训练。而且这一次,所有将级以下军官都不再由美军担任,但美军仍然保有对这支部队的完全的人事任免权,并可以直接枪毙少校以下级别的官兵。美国人打算用这些中***队参加对欧洲大陆的进攻。英***方也赞同美国的提议,经过多次的战斗,他们已经相信经过欧洲人训练过的中***队的战斗力,同时英国人也担心这么多的中国人跑到大英帝国的殖民地来会鼓动起当地“危险的民族主义情绪”。(直到反攻开始前,美国人才发现,英国部署在中东的各个军团纯粹都是空架子,每个军团真正的兵力只相当于1个旅而已――这体现了英国佬一贯的原则:要骗敌人就要先骗自己人。) 首批参加反攻行动的中***队被派到了陷入僵局的意大利半岛,其中刚刚完成整编的5个步兵师以出色的表现赢得了美英军队的更多信任。第二批4个中国师参加了在法国南部的“凯旋”登陆作战。由于在意大利作战的中***队伤亡很大,美国政府和中国政府协商后,同意后续的部队采用轮换制派出,以6个月为周期轮换前线部队以保留富有经验的战斗骨干。 在欧洲参战的中国部队普遍受到重用,在法国中南部地区防守的中***队曾被卷入到一场德军的大举反击之中。在左翼的美军被德军冲垮,右翼美军第106师的两个团投降,师长也下落不明(在前线被德国坦克俘虏了)的情况下,***师仍出人意料地坚守在德国第5集团军和第6集团军的进攻接合部上,有力地牵住了德军的进攻脚步。被激怒的德国人被迫把已经绕过去的尖锐矛头重新调了回来,大批坦克隆隆驶来,向这些中国师压了过来,***师实际上已被合围,而且无法得到后援。但令人震惊的是,利用有利地形防御的中国步兵在几乎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硬是顶住了德军的猛攻,并利用夜幕的掩护,成功从德军两个师松懈的防线中无声无息地钻了出去。当这些中***队重新向他们的美国指挥官报到时,美国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都惊呆了――两天前他们已经向上级报告,这***师已经被德军“全歼”。 尴尬的美国人来不及解释,立即把这些中***队重新派往战场,在新的战场,中国战士们再次勇敢地面对德军的进攻并进行了勇猛的抵抗,再次取得了辉煌的胜利。然而,在战役结束后,美***方却死不改口,仍然在报告中声称***师被强大的德军“击溃”,一些美***官为了推卸自己战败的责任,甚至声称中***队“未经许可就放弃了阵地,一些部队零星突围,并被美军及时收编”。有趣的是,德军的战报里也大言不惭地提到他们成功地“歼灭”了两个顽强的中国步兵师,并俘虏了一个中国师的美国师长;虽然“这些狡猾的东方人扔掉武器后分散跑进了丛林,逃脱了德军的围捕,但他们作为一支作战部队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是到了战后,那位从德军战俘营里放出来的美国师长愤愤不平,为了他自己的名誉与美***方打起了笔墨官司,对外人当然是声称要为他“英勇的中国部下”平反。这位师长后来还写了一部回忆录,重点介绍了中***队在欧洲战场上的英勇战绩。不过,他把一切都归功于中***队所受到的美国式训练和领导,以及他本人平时对中国部下们的“英明教导”和“严格锤炼”。这份回忆隶曾经在后来的“巴黎和会”上被列为中国为协约国事业所做贡献的重要证据之一。 除了作战人员外,中国政府还向欧洲提供了大量的劳工。数百万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中国劳工为协约国的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些劳工不但为协约***队提供后勤保障,建造和挖掘工事,还有相当多的人进入到了英国和法国的工厂之中,他们以中国人特有的聪明和极强的接受能力,很快便成为了不输于白人的熟练工人,这些成为产业工人的劳工极大的加强了因“失血”而运转不灵的英法工业生产。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中国劳工进入到农业生产领域之中。 随着以中美军队为骨干的协约***队的不断反攻,以及德军在第二次索姆河战役的毁灭,战争的风向迅速转了过来。在意大利退出战争的消息传到***时,立即在***引发了一场政治大地震。在野的各党派向执政的“藩阀内阁”发动了强有力的挑战,他们利用国内重新膨胀起来的仇华情绪和民众对政府的不满进行发难,拉拢部分对政府的“软弱”感到愤慨的一些中小党派,威胁将在议会里对政府提出不信任案。在内外压力下,***首相寺内正毅对他的内阁成员们宣布:“我们必须要打仗了,先生们!”(原来以前的参战只是装装样子,并不是真打)内阁立即通过了追加军费预算和全国总体动员令,并正式向美国寻求20亿美元的战争贷款。 作为交换条件,同时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下山摘桃”,***政府同意向欧洲战场提供10个师的部队,从训练补给、人事任免到作战指挥都完全交由美军负责,作为参战部队直接调往欧洲参加战斗。不过,***陆军部不同意把10个师就这样拱手交给美国人,***政府里也有不少人害怕美国会把这10个师当炮灰使,以***人的鲜血来换取美国大兵价值昂贵的生命。为此,***军方迟迟不肯让步,坚持要先得到贷款后再放手。 ------------ (二百零一)普利茅斯舰影 (二百零一)普利茅斯舰影 ***人的反复无常激怒了美国人,美国政府最终拒绝了***人的要求,潘兴在给威尔逊的报告中甚至称没有***人协约国也一样可以打赢这场战争,只要给中国人以足够的援助,“我们便能够得到比***军队多十倍的士兵,来压垮德国人”。美国政府随后向国会提交了新一轮的援助中国的提案,并得到了批准。 经过数次增兵,在欧洲战场的中***队已经达到了近100万人,但为了能够尽快的打败德国,英法两国再次照会美国和中国政府,要求再提供200万人的作战部队。最后的决定是中国和美国各提供100万人,由于中国的财力难以负担这些军队的补给,在经过多方协商之后,确定了这些部队将全部由中国提供,但这些部队的军费及装备全部由美英法三国提供(主要是美国提供)。 在看到中国在美国的支持下拼命扩军之后,***愈发的感到自身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为了阻中国无限制的继续扩军,***人运用在中***政两界的影响力,开始了广泛的活动。 在中***政两界以及民间,其实仍然存有很强大的亲日派势力,这些人当中很多人都曾在***留学或受训,与很多***军政要人都有着深厚的私人友谊。他们和许多***人一样,深受“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思想的影响,一直把英美等西方列强视为最大的敌人。他们当中还有很多人将***视为反对西方的盟友,认为中日两国应该联手对付西方而不应该自相残杀。另外,还有不少人担心中国会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被西方所利用,有一个流传得很广的说法是,这场战争是以“英国的政客和佣兵、美国的金钱和机器、中国的鲜血和生命”的方式来进行的。这些人不无忧虑地声称:即使打败德国,西方列强根本就没有、也不可能把中国真正视为平等的伙伴,而只是当成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一旦丧失这种利用价值,西方列强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乃至牺牲中国的利益。***人还在私下里向中国的亲日派灌输这样的观点,即中国和***之间发生战争将是一场亚洲和东方的悲剧,因为这场战争的最大受益者将会是英美等西方列强。一些***人很“富有远见”地指出:中国和***的战争将最终会导致英美大举入侵,因为“英米鬼畜”绝不会允许***吃掉中国而控制整个远东,反过来,如果中国在战争中彻底打垮***,西方列强也会把矛头掉转向中国,因为西方列强的目标就是保证他们在亚洲的优势,防止亚洲国家成长或强大起来成为其潜在的对手。 ***人的秘密活动很快见到了效果,中***政高层中开始有人对继续募兵增援欧洲提出了质疑,虽然中国政府坚持履行作为协约国成员国的义务,但由于***人的暗中破坏,中国政府出兵欧洲的计划还是出现了众多始料未及的波折。 在中国民间亲日势力的影响下,原本顺利的募兵工作遇到了困难,而这时不知是谁向陆军部次长徐树铮上将提议,可以把各省监狱里的死囚犯都交给美国人训练,然后送到欧洲去当炮灰,反正这些人“死不足惜”,徐树铮采纳了这个建议。而此时刚刚结束的湖南战乱也有大把原张敬尧和唐天匪的匪军俘虏需要处理。于是,中国陆军部就把这些土匪和从监狱里提出来的大量形形色色的罪犯都发往美军帮助设立的训练基地。各大监狱都接到来自陆军部的指示,把监狱里的重刑犯都清点出来,表示给这帮人“一个立功赎罪的活命机会”。 中国政府总共运送了近20万这样的“兵源”,交给了美国方面。不过,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些家伙们的表现却比中国陆军部的官员最好的预计还要强得多,在训练中他们很服从美国教官,而且还能做到相互配合,“表现了出非常高的学习和训练积极性”。一位中立国记者了解到,对这些“有罪的人们”来说,这其实是他们有生以来过得最好的日子:按时发给军饷、良好充足的食物供应、笔挺的美国式军服、干净消毒的营房(这得益于美国良好的卫生习惯)和及时免费的医疗保障(美***医很负责),让“他们的感觉如同天堂般美好”。而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又一次感到他们重新有了人生的目标和希望,很多人都真心实意的想要立功赎罪改过自新,重新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由于中国陆军部的严格保密,不知情的美国人将这些部队很快的投入到了战场之上,结果令人吃惊。这些部队在到达欧洲战场后,表现得比以前的部队还要好。尤其是湘西土匪出身的部队,在战场上作战极为勇敢,他们在到达法国后,作战勇猛无畏,屡立战功。美国人在报告中不止一次的以赞叹的语气提到,“这些中国部队与德军作战时确实打得非常凶狠,在收复法国北部的一连串恶战中,中国士兵们表现出了极高的吃苦耐劳能力,在我们的士兵认为‘人类无法生存的恶劣条件下’也能进行勇敢的战斗。”美***方一份内部报告中也提到“中国士兵们不知生命为何物,经常有一个连打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肯撤下来的情况。”“有一个中国连曾经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坚守阵地达半个月之久,被他们打死的德军超过2000名。”“在战斗中,中国士兵的伤亡很惨重,我们把原因归究于中国人缺乏协同作战的战术意识,但他们的表现实在英勇,令所有的军事观察员都感到震惊。” 按照规定,在欧洲的中***队的高级军官都是美国人,但由于中***人的英勇和战绩得到了美国人的肯定,一些美国将军大胆地提升了一大批表现出色的中国战士为军官,部分接替了美国指挥官,这一措施使中***队的战斗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对于后到欧洲战场的中***队何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美国人对此专门进行了研究,在采访了众多的湘西土匪出身的中国官兵之后,中国陆军部玩的猫腻才浮出水面。但此时美国人已经没有指责中国政府的意思了,为了能够得到更多这样的“优秀士兵”,美国人还专门要求中国政府在湘西地区募兵,中国政府随后又在湘西高薪招募了10万人的“下山土匪”(受重金利诱接受招安的)、有土匪背景的人和“上过山”的农民,交到美国人手中训练,并派往欧洲。 美国在全力帮助中国扩充陆军的同时,也加大了协助建设中国海军的力度,而德国则越来越多的感受到了来自于海陆两方面的巨大压力。德国的力量已经在崩塌,它的筋肉拉得过强,体内已经开始渗出了鲜血,对于德国来说,必须要抢在时间前面打破僵局。 而让交战双方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打破僵局的开始,竟然不是在陆地,而是在海上。 英国,普利茅斯港。 此时,码头上的工人还象往常一样,在不住的忙碌着,但熟悉码头历史的人们却能够看出来如今这里和以前的不同。 如今,这里的工人们,很多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白人工人的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 此时,一位衣冠楚楚的英国绅士模样的人正坐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下,悠闲地翻着当天的报纸。 “协约***队已经决定进入西伯利亚。”这是报纸上的一则巨大的标题。 “中国举行国会选举,进步党人惨遭败北,安福党人取得胜利。”这是报纸的另一则标题。 “德军在协约***队的攻击下撤出巴黎。” “保加利亚发生兵变。” “德国下一步是否会入侵西班牙?” “德国潜艇继续在大西洋肆虐。” “‘约克’号和‘沙恩霍斯特’号正在伺机而动。” “俄国内战加剧,上百万人流离失所。” 在这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消息旁边,还附有地图和照片。但此时,如果有人细心的观察,就会发现,这位绅士的心思显然并不在他手中的报纸上。 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总是瞄向远方的港口。 此时,一艘巨大的悬挂有红黄蓝三色“人”字旗的中国海军战舰,正在港口进行着出海的准备。 这是一艘巨型战舰,现在正在加装着补给品,工人们正力图使它的所有的补给品舱和弹药舱达到饱和状态。工人们在不断地工作着,将它的冷藏库里装满新鲜的肉类,往食品库里装满面粉和蔬菜,往油舱里灌满重油,往水柜里加淡水。当然,最要紧的是往弹药舱里装炮弹。一辆喘着粗气的蒸汽机车挂着一长列车箱停在了舷侧,车上装满了巨大的十六英寸炮弹。舰上的起重机正摇摇晃晃地把一枚枚重达数百公斤、威力巨大的炮弹吊向空中,然后再徐徐降下,穿过一层层甲板,装进水线下深处的弹药舱。 这时,一支中国海军学员的队伍沿着码头开了过来,他们显然是来加强这艘战舰的舰员队伍。这是一支年青的队伍。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显得非常年轻,几乎可以说还是些孩子。他们是刚刚获得晋升的海军学校的学生,对自己的新身份和新军装感到骄傲。整个队伍显得活泼、轻快而自豪,在军乐队的前导下,他们向战舰的舷梯开去。不久,军乐队停在舷梯旁继续吹奏,而这队年青人则以海军特有的精确而整齐的步伐,沿着舷梯登上军舰。队伍来到舰尾甲板时,带队的军官向在舰上检阅他们的长官敬礼,报告他们这支队伍的来到。当码头边上的装卸工作结束时,传来一道命令,要队伍面向舰桥。 码头上监督军火装卸的军官喊道:“最后一枚!” 甲板上一位军官应声答道:“最后一枚。”起重机摇摇晃晃地把最后一枚闪着寒光的十六英寸炮弹送进了弹药舱。原来在码头上忙碌着的一群群勤务人员和工人逐渐散去,军乐队一边吹打着,一边朝远处的大门走去,乐声渐渐消失,只剩下水兵们仍旧列队站着。这时,一位外表显威严而好动的美国海军中将走到了舰桥上的扩音器跟前,开始了讲话。 扩音器的声音很大,但是对于那位远在山顶的英国绅士来说,他想要听清楚扩音器里的声音则是根本不可能的。 年青的水兵们聚精会神地听着美国将军的演讲。他的讲话声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全舰。这位将军首先对这些年青人到舰上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向他们解释说,他们是被特意选派来参加这艘战舰的出征的。 为了能够让中国海军能够以最大的战斗力打击敌人,同时培训出更多的海军作战人员,美国人煞费苦心的为中国海军设计了“一艘战舰两套人马”的作战方式,也就是一艘战舰配备两套人员,平时一队休息、一队执勤,这两套人马以肩章的不同,分别被称为“金色队”和“蓝色队”。平时训练人休息的时候,战舰则不休息;战斗的时候,也是两支舰队人员、一支舰队。在战斗结束后,则“换人不换船”,战舰回港后,原班人马休整,另一班人马上舰,几天内立即出发。战舰平均每三个月检修一次。 根据中国海军部的要求,为了尽可能多的培训海军作战人员,中国海军几乎包揽了英国海军的各项传统作战任务,中国海军不但积极出战,还经常派舰参加远洋护航(当然油钱则是英国人报销)。和战前英国海军平时将庞大的战列舰队停在港里不同,中国海军在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经常将巨大的新式战列舰也派出去给商船护航。于是英国海岸附近经常出没着中国战列舰巨大的身影,一时间令德国袭击舰销声匿迹。对于这些勤快的排水量达五万多吨的“大个子保镖”,英国民众给予了极大的谢意和崇敬。 现在中国海军学员们已经登上的这艘新式的强大战舰,目前的英国海军没有任何一艘军舰敢于和她匹敌,也没有任何一艘大型军舰能够从它的炮口下幸免。经过三个月的海上严格训练,已使这艘战舰成为了当今世界上最强大、最有战斗力的军舰之一。 而这一次这艘战舰的任务,则是为商船队进行护航。 由于英国的运输船队遍布大西洋,德国海军为了打击这些运输船队,在不惜发动“无限制潜艇战”的同时,还经常派出大型水面作战舰艇作为袭击舰,攻击英国的海上航线。德国先后派出“赛德利茨”号和“德弗林格尔”号战列巡洋舰等大型舰艇出击,“赛德利茨”号曾经毫不费力地收拾掉了大批的英国运输船队及其护航舰艇。由于曾经作为英国骄傲的庞大战列舰队在日德兰大海战当中灰飞烟灭,因而德国战列巡洋舰在没有任何兵力的掩护下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地横渡大西洋。一艘艘英国商船和护航舰艇带着船上的水兵一起葬身鱼腹的消息不断的传开,英国舆论一时间为之大哗。在这样的打击来了多次之后,英国人不得不再次求救于自己的盟国。 对于英国的救助,美国和中国等协约国成员积极响应,美国、中国和***先后都派出大型舰艇参加海上护航作战,但由于协约国海军的主力战舰需要保卫英国本土,能够用于护航的多数是较为老旧的战列舰和大型装甲巡洋舰,它们面对神出鬼没的德国战列巡洋舰仍然感到力不从心。为此协约国不得不考虑动用其海军力量的中坚――中国在美国订购的六艘新式快速战列舰――来参加护航。 对于协约国海军的反击,德国人并没有示弱,很快,协约国最高军事委员会便得到了情报:德国海军正在全力建造“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和速度更快,火力更强的“约克”级战列巡洋舰。 面对咄咄逼人的德国人,协约国方面也调整了战略,美国总统威尔逊要求美国工厂以战时最高标准和最快的速度建造中国海军订购的六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在美国造船工人不分昼夜的努力下,这六艘新式的战列巡洋舰竟然奇迹般的提前完工。 山顶上的英国绅士此时直起了身来,他全力的想要听清楚扩音器里的声音,但一直没有成功,他最终放弃了努力,只是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这艘即将出航的巨舰。他小心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从一个隐秘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架小巧的望远镜,向海中的战舰望去,当他通过望远镜看清了这艘巨舰的那呈“前二后一”布置的三座巨大的三联装炮塔时,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 (二百零二)误判 (二百零二)误判 这时,中国水兵们的队伍开始解散,接着战舰解缆《宝 书 网》。威武的战舰轻轻摇荡着自己的巨大身躯,掉转船头,徐徐驶向大海。军人以及码头的工人们聚集在大门口,在军乐队的演奏声中,目送着它出海远征。 此时在一处海岸,一个老百姓装束的人正在那儿悠闲地垂钓。附近不远的地方,英国士兵和海岸警卫人员荷枪实弹往返巡逻着,一双双机警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大海。他们在忠实地保卫自己的祖国。垂钓人坐在那儿纹丝不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他的晚餐,更换饵料,偶尔钓起一条鱼来。太阳渐渐西沉,白昼临近结束。他猛地抬头南望,在落日余辉的映衬下看到海上出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黑色轮廓。他迅速抓起挂在脖子上的双筒望远镜,举着向海面望了起来。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放下望远镜休息一下眼睛,又继续观察。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形状巨大的黑色轮廓,他很快从那高高的舰桅上飘扬的旗帜和巍峨的主炮塔识别出了这艘巨舰的身份。与这艘战舰同行的还有二十艘商船。于是,他赶紧收起了钓鱼竿,拎起渔具,匆忙地沿着码头向岸边跑去,通过英国士兵的岗哨,走进了一条大街,经过邮局,消失在人流之中。 几分钟后,一位上了年纪的英国人快步走进邮局。在电报纸上写了一段短短的报文交给了服务台。里面一位女郎看了看收报地址是普通的一家伦敦商号。报文只是“瓷器和小麦的价格上涨,至少涨了百分之二十”等非常简单的一句话。这位女郎显然很忠于自己的职守,她便向派驻在这里的一位白人警察递了个眼色,警察走了过来,开始盘问。 “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商号?”警察问。 “这是一家不太大的杂货进口商。”对方回答。 “你的报文上都写些什么?” 这个英国人为了使警察放心,就把手中的报文直接递了过去。警察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内容后,又将纸条对着光看了看,又掏出放大镜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同意拍发,并点点头表示歉意地说:“先生,请您谅解,这是为了使我们国家的安全不受侵犯而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这我可以理解,您不必为此而感到任何为难。”英国人和气地回答道。 在电文拍发完毕后,英国人离开了邮局,一拐到一处街巷里之后,他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此时的他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 “希望能引起那些家伙足够的重视。”他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柏林的一家电报局里,一台机器抄下了一份电报。一位收报员正准备把它当作一般的电报处理量,而一位监督却注意到了收报地址。 “等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接着在文件夹里的一张表格上迅速地查找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封电报便送到了德国海军部。电报当即层层上送,最后交到了一位海军少将的手中。此刻,时针正指在上午9时,日历牌上的日期是1919年7月26日。海军少将验明了发报地点之后,敏捷地打开密码本,看着旁边墙上的海图,有些兴奋地对他的同事说道:“太好了!中国人的战列舰回国了!现在正离开英国,向南行驶!”他用手指着海图说道,“就在这儿。” “它们不是在为英国佬的商船护航吗?”他的一位同事说:“英国佬不会同意放它们回国的吧?不会是搞错了吧?” “不会的,已经确定,是中国海军的‘共和’级战列舰中的一艘。”海军少将继续查着密码本说道,“和它同行的还有二十艘中国商船。” “这确实事关重大。” “我们得马上把这份情报呈上去。” 海军少将在作战室里找到了舍尔海军上将。舍尔听了报告之后,一面用铅笔在海图上慢慢地从一点指向另一点,一面皱紧了眉头:“中国人又出动了,对他们来说,现在回国可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时刻啊。” “是这样,听说中国的政局一直不很稳定,有的省份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北京政府的控制。这些中国战列舰在这个时候回国,很可能是中国国内又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海军少将说道。 “不过我们现在只发现有一艘中国战列舰有回国的迹象,这也许不能证明所有的中国战列舰都会回国。英国人在他们的新式战列舰没有下水之前,是不可能让这些‘东方保镖’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舍尔说道。 “可我们也应该注意到,我们的敌人永远不会自找麻烦地来和我们商量:什么时候出动对我们最方便。您知道,我们必须密切注意它们的一举一动。英国人的护航运输船队在这儿――,这儿――,这儿――,遍布大西洋。我们的‘约克’号还没有完成最后的训练,对她不能有所指望。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上着,现在都不能把她称作一艘战斗舰艇。‘沙恩霍斯特’号的情形其实也和她一样。中国人的战列舰在这个时候出来和他们的商船在一起,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护送它们去中国。”海军少将说道,“我想很快我们将会收到其它的中国战列舰离开的消息。” “这现在仅仅是猜想,对我们来说,可是没有哪个比美国佬给中国人建造的这些战列舰更为危险的了。”舍尔说道,“我们不能轻易的冒险。” “您说的对,将军。” 舍尔海军上将走在前面,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为此做好行动准备总是没错的。”舍尔审视了一下海图,“‘威廉大帝’号已经完成了训练,如果那些中国战列舰真的全部离开了,或是离开了一两艘,我们就有机会把英国佬和美国佬再次打个落花流水。” 就在舍尔话音刚落之际,又有一位德国海军军官快步走了进来,舍尔注意到他的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预感。 “发生了什么事?雷德尔上校?” “两艘中国战列舰在今天上午九点的时候离开了斯卡帕湾,同行的有五十艘商船。”雷德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说道,“我们的情报员分析后都认为,它们应该是回国了。” 舍尔接到电报后看了看,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作战室里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舍尔的身上。 “发电报给路特和希佩尔,要他们做好战斗准备。”舍尔犹豫了一下,沉声命令道。 不多时,在“威廉大帝”号战列舰上,一位德国海军军官走进了路特海军上将的舱房。此时路特上将正在扶手椅里打盹,头枕在手上。“长官,电报。”军官恭敬地说道。 路特立刻醒了过来。他用惺松的双眼扫视了一下电报之后,眉头立时拧紧。 “马上叫舰长来。” 不一会儿,舰长来到。“海军部来电报了,轮到我们出击的时候了。我要求军舰马上作好战斗准备。” “是,长官。”舰长说道。 “威廉大帝”号此时正处于二级备战状态。透过甲板上的浓重雾霭,可以隐约看到炮位上被雾气笼罩的舰员们。甲板下面的住舱里,有一半人正在睡觉或打盹。这时,扩音器突然大声地发出要起锚人员和全体舰员就位的命令。人们匆忙地跑出舱室,整个军舰立刻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就在夜晚的时候,在柏林的街道上,一位骑自行车的骑手正急速地穿街走巷择路而行。象以前一样,把一封信送往海军部,也象以前一样,信随即送到了海军少将的手中。这是一封看起来很普通的信件。但是,海军少将却十分仔细地反复阅读,而且不时地查阅着密码本。不一会儿,他匆匆地去见舍尔海军上将,报告他刚才收到的情报。 “阁下,收到了有关中国战列舰队的重要情报。” “噢?” “阁下,这是我们在维克斯造船厂的情报员四天以前发出的报告。因为信件必须经瑞士和葡萄牙中转,所以刚刚才收到。” “我不知道你们在维克斯造船厂还有耳目啊。”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阁下,我们不大收到他的情报。您可以想象得到,他不能随便冒险。不过,他可是个好样的,他的情报一贯是准确的。” “他的情报都说了些什么?” “阁下,他说不久前,曾有三艘中国战列舰秘密到过这里进行维修,为远洋航行做准备,其目的地是太平洋。他说他的情报极其可靠,是从造船厂工人那儿搞来的。” “你那位‘老兄’可靠吗?” “他是我们最好的情报员之一,阁下。从来没有让我们上过当。” “可不要轻易相信。” “我可以为他同您打赌,阁下。” “也许。不过,你拿来打赌的可是你在海军里的地位和名誉。我要指出的是,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你的职位和荣誉,而是关系到我们事业的成败,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安危。你说呢?” 海军少将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不改变自己的看法。阁下,我相信这位‘老兄’的情报。” “好吧,我相信你的情报是确实的。不过,哪怕是中国国内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中国人也不太可能要把这六艘战列舰全都开回国内吧?” “也许只有三艘,阁下。”雷德尔上校提醒舍尔道,“那位情报员看到的三艘中国战列舰,也许就是我们已经知道行踪的三艘,因为中国人不可能放弃提供给他们这么多好处的盟友的安危的。” “可是,我还想提醒大家注意一点,那就是,中国人还有另外一个敌人。”海军少将说道。 “你是说……***人?”舍尔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的。”海军少将回答道,“据我们的情报显示,***海军的两艘主力舰‘扶桑’号和‘山城’号就在中国的旅大港。而中国的政局再次发生激烈动荡,也和***人有关。” “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相当大。”舍尔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这是他在军舰上养成的习惯之一。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改变我们伟大祖国命运的机会。”舍尔自言自语的说着,在电话桌旁停了下来。 有一条电话线从海军部通向远方,越过陆路通到海岸。然后,从水下经过多雨的海湾,迂回曲折地通往威廉港,接在一个水鼓上。舰队的旗舰系水鼓的时候,就把电话线拉上舰,接在装于水线下面舱室里的电话总机上,这时,值班水兵看到总机上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听到了岸台的呼叫声,于是把接线塞插好。 在夜雾完全笼罩的威廉港,信号灯开始不断的闪烁,往返呼叫和回答着。德***舰寂静的甲板上突然传来皮靴“嗒嗒”作响的走动声,黑暗里响起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话管里传来一个话音:“舰长,旗舰发来了信号――” 住舱的扩音器里,响起了帆缆军士的口笛尖叫声,接着传出一声声的命令:“呼叫左舷值班人员。缆位人员十分钟内到前甲板集合。呼叫值班人员,……。”大住舱里到处摆满了帆布吊床。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天晓得!你去问舰队司令官好啦!”另外一个人说:“反正我得起锚去。” “祝你平安!”有一个人用略带怨气的声音插话说。 “你们在干什么?”有人问道:“该不是在挑选晚礼服吧?” “哈哈!他想去阳光充足的希腊旅游呢!”有人接口笑道。 此时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的水兵们推开拥挤的人群嚷道:“喂,快给要去干活的男子汉让路!”这些人“咔咔”作响地沿着这艘巨舰的狭窄过道走去,登上梯子,来到舱面。四周到处都是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的人们。一些水手从灯光明亮处来到前甲板。此刻那儿还是一片漆黑,他们拥到前甲板,开始起锚,正值狂风呼啸,吹得人站立不稳。 一个幽暗的舱房里,响起了电话铃声。电灯马上亮了。在那个头发蓬松的人起来接电话之前,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我是轮机长。” “轮机长,请在十分钟内备足蒸汽。”电话里大声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轮机长翻身下床,去取自己的制服。 此时挂在德***舰灯光明亮的机舱里的时钟,指在了4时45分上。锚机开始转动起来,锚链一节又一节地绞了上来,口令来回传递着;阀门打开了,蒸汽进入透平机,螺旋桨在乌黑的海水里转动起来,定向信号灯还在发着信号。 英国,斯卡帕湾。 “我现在很想知道,当***人看到我们的六艘战列巡洋舰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共和”号战列舰的一间军官舱室里,沈鸿烈给徐振鹏倒上了一杯红酒,笑着说道。 “他杨瀚之当年许下的承诺,现在竟然全都变成了现实。”徐振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有身在梦中的感觉。” “我现在还记得,当年定镇二舰归国时的盛况,”徐振鹏回想起了往事,眼角开始湿润起来,“可没想到,我泱泱华夏,竟然惨败于倭寇之手。海权从此难再问。民四抗倭之役,我海军竟然不敢同倭寇正面相角,而如今……” “现在咱们可是有了十二艘五万吨以上的巨舰了,我就不信,倭寇还敢再象上次那样,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们。”沈鸿烈说道。 “我们有了这巨舰,在数量上超过了***海军是不假,但我们绝不可就此掉以轻心,”徐振鹏说道,“我海军的训练程度比不上***海军,你是知道的,而且此六舰可是应杨瀚之的要求,作为训练舰开回去的。” “对国内的海军来说,是训练舰,可对咱们这一帮人来说,可就不是训练舰了。”沈鸿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只是我现在还想不出来,他杨瀚之要这些战列巡洋舰回去干什么。毕竟咱们这边儿的仗还没有打完呢。” “德国人撑不了太久了。”徐振鹏说道,“等那些战列巡洋舰再开回来,弄不好德国人就会垮掉了。” “也不一定,听说德国又有新舰下水了,而且主炮口径达到了403毫米,无论火力速力,都可与我舰正面一战。”沈鸿烈说道,“到时候咱们可就又有硬仗要打了。” “你说的不错,但德国海军比起咱们这边儿,还是差了一层,咱们现在已经有十二艘巨舰了,英法美三国也都在争分夺秒的建造自己的新式巨舰,这些新舰估计明年差不多就可能完工入役,德国人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 (二百零三)守株待兔? (二百零三)守株待兔? “是,所以说,这站队的本事,咱们还是比不上老袁的。”听了徐振鹏的话,沈鸿烈想到已经去世的“弘宪帝国”皇帝袁世凯,苦笑着点了点头。 当初围绕着中国是否参加欧战和站在哪一方,中国国内曾经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最后是袁世凯力排众议,决定加入协约国一方作战。当时很多人都担心中国一旦随同协约国战败,会沦落到更为可怕的结局,但现在的事实证明,袁世凯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对于袁世凯去世后中国的动荡不安和很可能陷入南北分裂的乱局,象沈鸿烈这样的身在海外的官兵们,一想起来就揪心不已。 两个人正谈着话,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沈鸿烈起身开门,一位军官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长官,司令官阁下要你们马上来舰桥。” 沈鸿烈和徐振鹏对望了一眼,各自都感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紧张气氛。 沈徐二人快步的来到了舰桥之上,此时贝蒂刚刚放下了电话,浓黑的眉毛拧成了两个黑疙瘩。 “德国人出来了?”徐振鹏问道。 “是的。徐,德国人又出来了,而且这一次又是全体出动。”贝蒂点了点头,背着手开始踱起步来,“奇怪的是,海军部并没有给我下任何命令,甚至连建议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他们以为我们同他们一样,对自己的职责是非常熟悉的,对部下也了如指掌,所以他们认为用不着和我们多说,表示对我们的放心。”徐振鹏说道,“因此他们只是向我们提供这件特别重要的情报。” “也许你说的对。”贝蒂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也许,他们是不想承担责任,才这么做的。”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德国人出来了,咱们就没有过放他们的理由。”施奈德舰长说道,“我们正愁找不到他们呢。” “可问题是,他们这一次出来的,是新造出来的大家伙。”贝蒂面有忧色的说道,“这一回要有一场恶仗打了。” “大家伙?是‘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徐振鹏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英国海军部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态度了,“全出来了吗?” “是。”贝蒂吐了口长气,取过一份电报,递给了徐振鹏。 听到德国新式战列舰的舰名,一些年轻的军官脸上现出了兴奋之色,而一些参加过多次战斗的人面色则显得有些阴沉。 在日德兰大海战和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中,拥有380毫米主炮的德国“拜恩”级战列舰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和顽强的生存能力。而这一次,更加可怕的“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又加入到了德国海军当中。 由于德国人的严格保密,对于“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协约国方面迄今为止得到的情报,只知道“威廉大帝”级战列舰的主炮是403毫米主炮,排水量接近五万吨,航速28节,一共建成了4艘,一号舰“威廉大帝”号,二号舰“腓特烈大帝”号,三号舰“玛丽亚皇后”号,四号舰“布吕歇尔”号。 在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中,德国海军又损失了四艘“国王”级战列舰,而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已经被证明了不是中国海军的六艘“共和”级战列舰的对手,但随着这四艘“威廉大帝”级战列舰的加入,德国海军的实力又得到了加强,协约国海军想要象以前那样的一口吃掉对方,已经不太可能了。 协约国海军方面,虽然又有了六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但这些军舰刚刚建成不久,用贝蒂的话说,都是“未成年的小女孩”,不可能马上投入战斗。而且日德兰海战的惨痛结果已经证明了,让战列巡洋舰参加舰队主力决战是极为愚蠢的。在未来的主力决战中,这些中国战列巡洋舰是派不上多少用场的。 “德国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呢?”施奈德舰长有些不解地问道。 “估计很可能是德国间谍把那六艘回中国的战列巡洋舰当成我们了,你们大家都知道,她们实在是太象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分别。”徐振鹏说道,“德国间谍是不可能靠近仔细观察区分她们的,而且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我们又有了六艘新式战列巡洋舰。” “你说的很对,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贝蒂咬了咬嘴唇,来到了海图桌前。 此时,电话铃又响了,贝蒂来到话机旁,拿起了话筒。 “……对,我这儿有一份谍报人员搞来的情报。……对!听起来象那么回事,不是吗?估计是德国人把那六艘回国的战列巡洋舰当成我们了,因为她们从外形上看很象,……对,不过,海军情报部的人发誓说这份情报是绝对可靠的。我可以采取认为可行的一切措施……,嗯,好,我们刚好有时间堵住他们……,战列舰全体出动?我完全同意……,很好。再见。” 贝蒂放下了电话,转身对大家说道:“我们出发吧。” 此时双方都不知道,他们差不多在相同的时刻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以“威廉大帝”号为旗舰的德国舰队此时正向英国海岸接近,而“共和”号六舰则在美英日三国战列舰的尾随下,迎着“威廉大帝”号可能出现的航线前去拦截。在“共和”号驶离斯卡帕湾时,暴风雨便开始肆虐起来。“共和”号的舰首时而跃上浪峰,时而又跌入波谷,溅起的浪花铺天盖地似的越过舰桥,一直打到舰尾。 此时“威廉大帝”号的航行情况同样困难,也许更加恶劣些。它正在满布海雾的灰色海洋上颠簸前进。对德国人来说,现在这片海洋到处都是敌人。它不可能遇到朋友;相反,却随时可能碰上敌人。路特上将和舰长弗兰克上校正在舰桥下面的舰长室里,随着军舰的摇摆起伏,吸着雪茄烟讨论着这个问题。 “长官,我想直到现在,敌人可能认为我们还在威廉港呢。他们得不到我们出海的确切消息。即便他们知道我们出海了,也无法猜准我们采用哪条航线。” “亲爱的弗兰克,我们还要看到问题的另外一个方面。这片海洋现在仍然掌握在他们手里――可以说全部都在他们手里,而我们却是偷渡者。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处境。即便在这一次战斗之以后,我们会改变这种状况,但是现在我们要正视现实。你怎么能肯定他们的军舰不会在某一时刻,譬如说吧,现在,或五分钟之内出现在我们前方呢?” “可我们的情报显示,中国人的战列舰已经回国了啊。” “我们的情报不准确,这你应该是知道的,上校。而且现在能见度非常差,天气状况恶劣。我们在敌人开火之前,是得不到任何警报的。所以,我们必须随时作好战斗准备。在敌人有机可乘之前,先把他们消灭掉。” “可是我们还要在海上呆很久,长官,如果象现在这样的情况,要不了几天舰员们就会精疲力竭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一次一定要打败他们,以后我们就会轻松一点的。”路特上将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说道,“此刻我还是坚持我的命令。每个人都必需在他的岗位上,他们当中的一半人可以就地休息,但是谁也不能够离开自己的岗位。” “好的,长官。” 此时,不管是拥挤的炮塔和下面的弹药舱,操纵室,还是机舱和锅炉舱,全体舰员都在岗位上。一半舰员值班;而另外一半人则东倒西歪地就地休息。运气好一点的人,可以找一个地方把身体蜷缩在一起胡乱躺下,而实在没有办法的只好躺在甲板上.还有一些人倚靠舱壁,在军舰的颠簸摇晃中昏昏入睡,但又不时地被舰体发出的巨大震动所惊醒。这就是“威廉大帝”号当时的情景。 “这是我们一直未能真正夺取制海权所付出的必要代价。”路特上将感叹道,“只要我们这一次打败了美国人,英国就会向我们乞求和平。” “我们大家都明白这一点,长官。”弗兰克上校说道。 “英国人肯定会知道我们出发的消息,他们将不得不动用全部的力量来拦截我们,那样的话,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就可以大显身手了。” “是的,哪怕他们找不到我们,只要他们出来拦截我们,就是我们的成功。”弗兰克上校用铅笔在海图上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英国人必须警戒所有这些航线。他们必须要堵住那些通道,不知道他们将派哪些军舰去拦截‘约克’号和‘沙恩霍斯特’号。” “真正能起作用的,应该是‘不沉的赛德利茨’和‘德弗林格尔’号。”路特摇了摇头,说道,“‘约克’号和‘沙恩霍斯特’号刚刚完成测试,水兵们还不熟悉他们的战舰。我对她们究竟能够发挥多大的战斗力表示怀疑。” “约克”级战列巡洋舰是德国最新建造的一级战列巡洋舰,由于获悉英国在建造15英寸和16英寸口径主炮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德国海军迅速完成了口径从11――12英寸向15――16英寸的飞跃。于是“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和“约克”级战列巡洋舰也横空出世。不甘示弱的德国人在“约克”级战列巡洋舰上安装了与“威廉大帝”级相同的双联装403毫米炮塔。舰体尺寸加大,装甲厚度也再度加强。由于该级舰的动力设备与“威廉大帝”级相同,所以速度稍慢。而从另外的角度来看,“约克”级战列巡洋舰也可以看作是战列舰。由于德国的陆上战局日益不利,为了尽快打破僵局,“赢得体面的和平”,“约克”级战列巡洋舰的建造速度大大加快,终于得以在1919年1月入役德国海军。 “约克”级战列舰一共建造了4艘,一号舰为“约克”号,二号舰为“格奈森瑙”号,三号舰为“沙恩霍斯特”号,四号舰为“斯佩伯爵”号。其中“约克”号为汉堡的伏尔铿造船厂建造,“格奈森瑙”号为基尔的日耳曼尼亚造船厂建造,“沙恩霍斯特”号和“斯佩伯爵”号为汉堡的布洛姆?福斯造船厂建造。 “约克”级战列舰的标准排水量为43500吨,满载排水量为48300吨,舰长227.8米, 宽30.4米,吃水9.3米,动力装置采用32台“瓦尔特”锅炉,3组“布朗”蒸汽轮机,最大功率为95000匹马力,4轴4螺旋桨驱动,双舵并列。最大航速为32.3节,续航力14节时为9500海里。主炮采用8门403毫米(15.9英寸)45倍径主炮,四座双联炮塔。副炮采用12门150毫米(5.9英寸)45倍径炮,炮座单装。此外还有8门88毫米(3.5英寸)45倍径炮作为防鱼雷艇和防空炮8门,炮廓单装。 “我对我们的小伙子们有信心,他们将在战斗里成长。”弗兰克舰长说道,“不管怎么说,眼下我们再也没有别的军舰可派了。想要截断英国人的航线,就只能依靠她们了。” 路特上将听出了弗兰克舰长话里隐含的悲凉之意,有些难受地点了点头。 由于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给德国的经济造成了致命的伤害,德国造船工业全力以赴才得以建成“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和“约克”级战列舰,而为了这些钢铁巨兽,德国人不得不牺牲了其它的造舰计划。因此弗兰克舰长才会有“无舰可派”的感叹。 “希望这该死的天气快点过去。”路特上将有些忧郁的看着天空说道。 此时,对于破浪而行的协约国舰队来说,他们也在为同样的天气问题而烦恼。 “长官,视距确实等于零,在海面上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的希望。” “该死!”贝蒂有些烦燥不安的说道,“我们是昨天下午发现德国人的。现在――”他看了看表和日历,“已经是中午12点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德国佬最远能到什么地方呢?” 一位绘图军官以海图上的一点为圆心,用两脚规画出了一个很大的圆圈。 “长官,以25节的航速计算,航程为670海里。也就是说,德国人可能在这个圆圈里的某个地方。” “也许我们在自找烦恼,‘威廉大帝’号很可能仍旧停在威廉港呢。”一位参谋军官说道。 “他们和我们的出发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贝蒂指着海图,说道:“德国人的战列舰可能――,”他用铅笔画了一系列德国人可能采取的航线,每条航线的终点都交在圆周上。“――在这儿,或者在这儿。”他指着一条返回波罗的海,再经过基尔运河的航线,继续说道:“如果德国人象你说的,不打算和我们接触,他们只能走这条航线,那我们就将白白地浪费掉上万吨的燃油――而且,我们是在把好几万人拉到海上去作一次***的免费游行呢!假如我们的舰队的其余舰艇都驶出了斯卡帕湾的话,就难免会出现这种结果了。” “德国人这一次似乎没有打算隐藏他们的行踪。”徐振鹏看着海图,说道,“我相信,只要天气好转,我们是一定能够发现他们的。” 此时,根据贝蒂的命令,由中美英日四国海军轻型舰艇组成的侦察舰队已经全都出发,向德国人可能出现的方向张开了网。 “我不认为德国人在得到我们出发的情报之后还会继续冒险行动。”沈鸿烈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海图,说道,“根据我们上次战斗的经验,他们一旦发现我们,很可能会不和我们交战就逃。也许他们现在正开始行动。但是,哪怕是他们不和我们交战,他们绝不可能及时赶回去。我们可以继续截断他们的归路。在那儿我们可能会碰到巡逻的德国巡洋舰,那我们就把它干掉好了。” “很好,我们就这么办好了。”贝蒂显然很赞赏沈鸿烈的建议,立刻表示了同意,并下达了作战命令。 接到命令的英国巡洋舰“爱丁堡”号和“诺丁汉”号开始向前巡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西沉,只能透过薄雾看到西方天空中淡淡的红晕。此时海面上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白茫茫的浓雾。狂风一刻不停地呼啸着刮过甲板,军舰在巨浪中不停地摇摆起伏。舰桥周围的了望员们在各自的岗位上,举着双筒望远镜上下左右有规律地搜索着海面。他们坐在转椅里不断地随着军舰的摇摆而前俯后仰。副炮旁站着好些穿戴得十分厚实的炮手。狂风迫使他们竭力寻找哪怕是很小一点的、可以挡风浪的东西。每当军舰深深地陷入浪谷,就会溅起大量海水,飞快地掠过甲板,使人们感到难以忍受。 在“爱丁堡”号上,舰内的有线广播系统发出了一阵尖厉的海军口笛声后,开始了广播:“我是舰长,现在向全体舰员通报家里来的消息,德国人又一次出动了。而且这一次是全体出动。因为天气太坏,我们无法进行有效的侦察。不过,可以肯定,德国人绝不会呆在原地不动,它们很可能会采用更高一些的航速躲开我们。我们的任务就是发现它们,并及时地报告。我有必要提醒大家不要忘记,它装有十六英寸口径的大炮,能轻易地把我们撕成碎片。这就是为什么要大家坚守岗位和加倍派出了望员的原因。要是谁不认真负责,他就会给军舰和全体舰员的生命安全带来危险。当然,我相信你们无需提醒,也会克尽职守的。” ------------ (二百零四)“死亡圆舞曲”之前奏——穿越英吉利海峡 (二百零四)“死亡圆舞曲”之前奏――穿越英吉利海峡 “哈哈!十六英寸!那我们可得睁大眼睛了!”副炮炮位上有人对一位了望员说道。 “你还是给我把嘴闭上吧!”了望员有些恼火地说道。这时,他那架双筒望远镜随着转椅的摇摆,正一刻不停地忽前忽后晃动着。“只要德国人一露头,我一定准能看到他们!” 此时这艘巡洋舰在英吉利海峡之间艰难地航行,冒着凛冽的寒风和滚滚的巨浪,继续巡逻着。 “家里的那些家伙们才舒服呢。”甲板上的一伙人中有人说道,“他们才不会想到海上这么冷,而且颠簸得要命。” “没有我们,他们是舒服不起来的,德国人的大炮会把他们轰醒的!哈哈!” “我们的主力舰队是昨天晚上出海的,已经过去了二十八个小时了。德国人能在哪里呢?” “反正我觉得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啊,中国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德国人脑子进水了。” 听了这个人的话,甲板上传来了一阵笑声,但很快便被风浪打断。 “德国人的脑子进没进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脑子快要进水了。”有人让突然而至的浪花打了个透湿,在那里自嘲地说道。 此时在“诺丁汉”号巡洋舰上,了望员们正在换班。新换上来的了望员们接过双筒望远镜,坐到他们一上班人的转椅里,开始在凛冽的海风中不停的摇来晃去。丹尼尔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不一会儿,他感到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他又仔细地观看了一阵。在水天线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正在迅速地接近。 “右舷110度!发现军舰!” 这时,目标的轮廓越来越大了。四艘大型军舰的身影在灰色的天空下显得分外威武。 听到丹尼尔的叫喊,十几副望远镜一齐朝右舷看去。 “右舷发现敌舰!六艘以上!”又有人发现了新情况,声嘶力竭地大叫了起来。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威廉大帝”号战列舰的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近了。 在看到“威廉大帝”号的一刹那,丹尼尔的呼吸都为之停顿。 此时的海雾仍然很大,看不清德国战列舰上的情况,但丹尼尔似乎感觉到了,德国战列舰的舰首主炮塔正在转动,巨大的炮管正在慢慢的指向自己。 突然间,浓雾当中闪过暗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便是雷霆般的巨响。 “诺丁汉”号的侧舷瞬间腾起了高高的水柱,海水如同瀑布般的浇了下来,丹尼尔和伙伴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还没有等到他们站稳身子,德国战列舰便又开始了射击。 舰桥下的舵房里,舵手正站在那儿操舵。突然,从他头部上方的话管里传来了急促的舵令:“左满舵!”他立刻飞快地转动舵轮,“诺丁汉”号紧接着急剧地改变了航向。由于巡洋舰以前所未有的大动作开始了快速转弯,船舱内的很多人猝不及防,都摔倒在了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一位水手惊恐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我们碰上德国佬了!”有人回答道。 “给海军部发报!”此时在“爱丁堡”号巡洋舰的舰桥上,舰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特急:发现了‘威廉大帝’号和‘腓特烈大帝’号,航向南,舰位经度……纬度……” “但愿我们在电报发出以前不被它们打中才好……”看着远处雾中的德舰炮口焰闪光,有人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道。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远处突然闪过一道巨大的火光,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诺丁汉’号!‘诺丁汉’号被击中了!”有***叫起来。 看着已经断成了两截快速的消失在火海中的“诺丁汉”号,舰桥止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快!左舷有雾!我们躲进去!”舰长焦急地说道。 在舰长的大声命令下,“爱丁堡”号迅速驶进仿佛一堵厚墙般的浓雾中。顷刻之间,浓雾便从舰首、舰桥一直笼罩到舰尾。只不过十几秒钟,这艘巡洋舰便完全隐没在了浓雾之中。随着军舰的急剧转向,舰尾掀起翻滚的尾流。用不着命令,所有的值班人员全都在岗位上噤若寒蝉般地保持着肃静。 这时,发报室里,随着电键的“嗒――嗒――”声,发现“威廉大帝”号和德国舰队主力的消息就传到了英国。 在伦敦英国海军部的作战室里,一名军官向海军参谋长弗里德里克?斯图第海军中将报告道:“长官,电台正在抄收一份特急电报。” “抄完后马上送过来!” 海军中将和第二海务大臣汉密尔顿勋爵在海图桌旁焦急地等着。虽然从电台抄收完到送来只不过几分钟,可他们觉得象等了几个小时似的。 很快,电报送了过来,海军中将看一眼电报,脸色立时大变。 “发现了德国舰队。‘爱丁堡’号在多佛尔海峡发现了他们,正在进行跟踪。位置是经度……,纬度……。”他指着海图说:“在这儿。” 听到海军参谋长的这句话,作战指挥大厅里有人竟然欢呼起来,好多人的脸上都绽出了笑容。但当他们听到海军参谋长用低沉的语调说出了“‘诺丁汉’号被击中,已经沉没”的话后,大厅里立时又安静了下来。 “这么说,他们跑到我们的眼皮底下来了。”第二海务大臣用手指着德国舰队在海图上的方位,“他们的目的,是想穿越英吉利海峡,是吗?” “我想,应该是的。”海军中将的脸色略显阴沉。 “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呢?”汉密尔顿问道。 “我猜他们的目标,是布雷斯特的登陆场。”斯图第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听到斯图第的回答,汉密尔顿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事情可是不大妙啊,我们的主力舰队已经出发,很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情况。”汉密尔顿仔细地看着海图,向身边的军官们问道,“我们现在还有哪些大型军舰可以用来拦截德国人?” 几位军官匆忙地核对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答道:“朴茨茅斯还有两艘美国战列舰在那里。在瑟堡有还有两艘***战列舰。” “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汉密尔顿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不满,立刻追问道。 “美国战列舰是‘特拉华’号和‘北达科他’号。”那位军官答道,“***战列舰是‘香取’号和‘鹿岛’号。” “都是老掉牙的家伙。”汉密尔顿有些恼火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是的,‘特拉华’号和‘北达科他’号论年龄,都是老太太了,她们的年纪太大了,‘威廉大帝’号快算得上是她们的孙女了。”斯图第说道,“那两艘***战列舰就更不用提了。” “要他们去拦截德国人的新式主力舰,简直就是送死。”汉密尔顿不无讽刺之意地说道,“哪怕就是我们下达这样的命令,***人恐怕也不会照办。” “但我们不能让德国人就这么的通过英吉利海峡。”斯图第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海图上布雷斯特方向的位置,“他们去拦截是送死这不假,但要是让德国舰队到达了登陆场,将会发生更可怕的大屠杀。而且我们很可能会就此输掉这场战争。” 听了斯图第的话,汉密尔顿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恐怕我们是要做出牺牲了。”汉密尔顿说道,“但是,要是***人拒绝服从命令怎么办?” “他们会去的。”斯图第想起了***人自参战以来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十分恼怒,但他的脸色此时却显得异常镇定,“我会让他们去的。” “只要他们能拖住敌人的脚步,让我们的主力舰队追上来。”汉密尔顿知道斯图第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问斯图第用什么方法让***人去。 “马上给贝蒂发电报,告诉他德国人的位置,要他马上把中国人的战列舰拉回来。”斯图第对一位军官说道。 军官领命而去,斯图第想了想,又叫过一位军官,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军官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军官送来了一份电报:“长官,这是‘约克’号和‘沙恩霍斯特’号的位置、航向和航速。” “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也出动了。”斯图第说道,“我想他们是打算用这种方法来诱惑贝蒂。” “叫贝蒂不要管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马上去英吉利海峡。”汉密尔顿有些着急的说道。 斯图第点了点头,再次发布了命令,此时大厅里的气氛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处处洋溢着激动和紧张的情绪。除了两位海军中将有点忧心忡忡以外,其他的军官们个个都兴奋异常。 一系列无线电信号正在向外发送: “向‘共和’号――大舰队司令官发出信号。” “向‘特拉华’号发出信号。” “向‘君权’号发出信号。” 过不多久,刚刚接受斯图第吩咐的那名军官回来了,向斯图第报告他所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你知道,我们既然已经了解到了情况的最新发展,以后可以向他们解释清楚,当时的情况是多么急迫!”斯图第自嘲地笑了笑,对汉密尔顿说道。 汉密尔顿向斯图第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我相信他们将来是会理解的。”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估计用不了多久,战斗的前奏就要开始了。” “特拉华”号战列舰,舰桥。 司令塔里,美国舰队编队司令官西蒙斯少将和他的参谋们正俯身在一张海图上。航海军官正在海图上用两脚规和直尺标着、画着。 “长官,我们的拦截航向是130度。”航海军官抬起头来说:“我们现在随时都有和德国人的巡洋舰遭遇的可能。” “德国人竟然会想要穿越英吉利海峡,我真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西蒙斯少将说道,“虽然是几艘巡洋舰,不过,我可不想在这里和它交战,你给我计算一个几小时后相遇的航向和航速。” 航海军官用直尺和两脚规继续作图,使两条航线在另一点上相交。“航向125度,航速16节。这样,我们将和它们在这儿相遇。”他随即用铅笔在两条航线的交点上画了一个黑色的x号,作为重要标记。 “很好。舰长,你现在可以把情况通报给全体舰员了。”西蒙斯少将对舰长惠勒上校命令道,“把所有这些情况通报给‘北达科他’号。” 舰长打了一个手势,于是作战室外面的值班军士便对着扩音器吹起了海军口笛。然后,舰长开始讲话:“我是舰长,现在给大家通报一些情况……。” 在甲板下面拥挤不堪的住舱里,舰员们正在悠闲自得地休息。挂在那里的衣服,随着军舰的摇晃在有节奏地来回摆动着。 “喂!谁知道我们这是在往哪儿去呀?”有人说道。 “你总想知道我们往哪儿去,”别处有人答道,“难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 “我可知道哪个地方我们不会去。”另一个人接口说:“那就是意大利,我可是很向往美丽的意大利女郎啊!” “中国人已经去了意大利,我们很快也会去的。”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值班军士的海军口笛声和舰长的话音: “我是舰长,现在给大家通报一些情况。根据我们收到的情报,德国人已经出动了,是一支由大型装甲巡洋舰组成的舰队,并且已经被我们发现。现在,‘爱丁堡’号巡洋舰正在跟踪着它们,而我们舰正在前去截击它们,按照计划,我们将在两小时后和它们遭遇。当然喽,我们希望能在‘北达科它’号的协同下把它们统统干掉。让我们每个人都铭记自己的职责。一会儿,你们必须人人坚守自己的岗位。现在除了值班人员,都要抓紧时间休息。这是我们来到欧洲后的第一场战斗,祝我们大家都交上好运。” 舰长的讲话很快传遍了机舱、弹药舱、炮塔、餐厅、厨房、储藏室等舰上所有的部门。“祝我们大家都交上好运”,这最后一句话的余音回响在各个水密隔舱中。而对于这一句话,大家都感到十分兴奋。 对于“特拉华”号这样执行一些打杂任务的老式战列舰来说,能碰上这样的战斗,可以说是相当不容易的。 当然,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在“香取”号战列舰漆黑的舰桥上,几位***军官也接到了来自伦敦英国海军部的电报。 “去请舰长上来。”编队司令官竹本说道。 不一会儿,舰长山内便来到了作战室。 “英国海军报发来了一个很长的报文,这是第一页。”竹本将一张电报纸交给了他。山内舰长在阅读报文时,又有人送来了后面的两页。 “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事,”山内舰长说道:“我们应该马上出发,不能让美国人抢在我们的前面。”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德国人派巡洋舰来英吉利海峡干什么?”竹本皱着眉头问道。 “德国人的袭击舰总是这样,不按照常理行动。”山内舰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们经常会干一些看似聪明但其实非常愚蠢的事,这一次我想也不会例外。”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去?”竹本想了想,问道。 “我们当然应该去,不能总让中国人出风头。”山内答道,“这是我们的一个展示自己力量的好机会。” “中国人……哼!他们离开了美国人的援助,什么都不是!”竹本冷笑了一声。 对于美国人为中国海军建造的俨然已经成为了协约国海军主力的六艘中国大型战列舰,***海军官兵一直感到愤愤不平。 “等到战争结束,中国人将不会有钱来维持这些军舰的运转费用,”山内自信地说道,“中国人只能把他们卖给美国人。”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想到***帝国海军的荣誉,竹本终于下了决心,迈向了死亡之路。 “我们已经过了多佛尔海峡了,长官。” 路特上将和弗兰克舰长伫立在“威廉大帝”号的舰桥上,精神抖擞地眺望着远方,透过薄雾,他们已经看到开始显露出来的阳光。 一位负责通讯的军官前来向他们报告。 “长官,那艘英国巡洋舰还在有规律地每隔十五分钟发一次报,一直没有停过。” “你能猜出那些电报的内容吗?” “长官,我认为这是些有关我们的航向和位置的报告。” “这一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路特上将笑着对弗兰克说道,接着又问道:“有其它的有用信息吗?” “我从它的呼号中识别出它是‘爱丁堡’号。被我们击毁的那一艘,是‘诺丁汉’号。” 听了通讯军官的回答,一位参谋打开了识别手册,报上了这两艘英国巡洋舰的数据。 ------------ (二百零五)“死亡圆舞曲”之序曲——“约克”迷影 (二百零五)“死亡圆舞曲”之序曲――“约克”迷影 “噢,这些细节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路特上将摆了摆手,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情况?” “英国海军部也是在一刻不停地发着电报。长官,其中有一些很明显是给‘爱丁堡’号以外的军舰拍发的。” “能不能弄清楚是哪些军舰?它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很抱歉,长官,这些情况,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 “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长官。” “谢谢你,你做得非常好。” 这位通讯军官向路特上将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开了。路特上将转过头来,对弗兰克舰长说道:“虽然我们保持了无线电静默,但那艘该死的英国巡洋舰却已经把我们的行踪报告回去了。英国人很快就会调集舰队来攻击我们的,不过,我们还可以指望英国人没有多少可以和我们对抗的船。现在,我们很快就要向英吉利海峡告别了,大西洋就在我们的前头。谈谈你的看法吧,你认为会有什么东西能阻挡我们吗?” “除非英国人能够一个小时都不浪费的、迅速地把他们的主力舰调到适当的位置,否则,大西洋对我们来说就是敞开的,长官。当然,我们还是应该设法干掉或者甩掉那艘讨厌的英国巡洋舰,不让它跟踪我们。只要我们打掉敌人的登陆场,我们就将赢得这场战争。”弗兰克舰长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情报是准确的,我们的欺骗策略也取得了成功。” “假使中国人的战列舰没有回国,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并把他们当成我们了。”路特上将看了看风恶浪急的海面,对弗兰克舰长说道,“让我们抓紧时间,派巡洋舰去干掉那艘英国巡洋舰吧!” 此时德国人并不会想到,在此之前发生的事,和他们的猜测并不完全一致。 自从贝蒂率领协约国海军主力舰队出发后,他就一直莫名的感到焦虑不安。 “海军部发来的电报前后矛盾,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贝蒂又看了一遍刚刚发来的电报,“他们一会儿说发现了‘威廉大帝’号,一会儿又说是巡洋舰,一会儿又说‘约克’号可能在我们的前方,难道他们想把今天当成愚人节吗?” 看着在那里暴跳如雷的贝蒂,舰桥上的军官们都没有答话。 对于英国海军部今天的“神经错乱”,他们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解释。 正在这时,旁边的电话铃声大作,一位军官快步上前拿起话筒说道:“我是舰桥。”一边听,一边大声重复:“右前方发现黑烟!” 当所有的人都在翘首观望时,他继续大声报告着:“右前方发现军舰!右前方发现两艘军舰!正在向我们迅速接近!” 伴随着他的喊声,右舷的十几副望远镜一齐对着那个方向看去。 “发出战斗警报!”贝蒂大声下达了命令,“共和”号的全体舰员在尖厉的警报声中跑向各自的岗位。 “能够确定是敌舰吗?”贝蒂问道。 “应该是敌舰,它们看起来象是大家伙。”施奈德舰长回答道。 人们全都举着望远镜观察起来,而且不时转过脸来与对方议论几句。此时的海雾已经不象他们出发时那样的浓厚了,从望远镜里看去,两个灰色的轮廓在薄雾中变得越来越清楚了。 “给各舰发信号,让它们在后面占领好阵位。”贝蒂厉声喊道,刚才的焦虑已经一扫而光,“舰长,敌舰一到射程就马上开火!” “它们直冲我们驶来了!”沈鸿烈说道,“看样子是想和我们正面较量一下了!” “如果它们用整个舷侧对着我们,那对我们是不利的。”徐振鹏说道。 电话铃不断地响着。值班军官大声喊道:“各炮立刻就位,迅速准备!” “瞄准目标!” 此时,站在舰桥上的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共和”号巨大的三联装炮塔在缓缓在转动,瞄准了右前方的目标。 “我希望你们记得我经常说过的话!我们必须随时准备消灭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任何敌人!”贝蒂举着望远镜大声说道:“现在,敌人就在我们的眼前!” “我看清楚了!是德国人的战列舰!”一位英国参谋军官大声地喊叫起来:“看!他们的炮塔和舰桅!那是德国人的战列舰!他们肯定是‘威廉大帝’号和‘腓特烈大帝’号!” 这位参谋并不知道,他刚才的话会对以后的战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就在这时,“共和”号的主炮开始了首次齐射,发出的轰然巨响一下子打断了这位参谋的话。 “打它!打它!狠狠地打它!继续射击!”贝蒂挥舞着拳头,在弥漫的硝烟中大声喊道。 此时,遭到了攻击的德国战舰上,一片忙乱的景象。 “发现敌舰!”炮塔指挥官喊道,“立刻准备!” “各炮瞄准目标!”在军官们的高声复诵中,炮手们开始了疯狂的操作。 德***舰的四座双联装炮塔急速地转动着,炮口指向敌舰。这时,这艘战列舰仍然在波涛汹涌的海上猛烈地摇摆着。 炮手们相互递了个眼色。他们当中很多人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也从来没有听过大炮对敌人发射时的巨响,也不曾象现在那样,眼看着敌人的炮弹飞过海面,落在附近的海中爆炸,而从心底感到恐惧。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虽然在命令下达后,凭借平日里精熟的操练,炮手们只有几秒钟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此时此刻,他们只顾得上拼命的进行着操作,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只有怀念故乡的情思和不可思议的恐怖感,偶而从他们的脑海中闪过。 又一声巨响传来,“我们被击中了吗?”有人惊恐地问道。 “把你们的精力集中到操作上!”枪炮官厉声大喝道。 德***舰的主炮开始了首次齐射。接着,是一系列反复进行的操作过程:打开炮闩,装上新炮弹并用推杆顶进去,装发射药包,然后炮闩再次猛地关上。 又进行了一次齐射。炮手们狂热地操作着。突然,炮塔里出现一道闪光,接着一声巨响,他们被震得东倒西歪。 “我们被打中了!” “别去管它!”枪炮官大喝道,“快!继续射击!” 紧接着又一发炮弹击中了德***舰,浓烟瞬间便弥漫了整个炮塔。 海面上完全沸腾了,伴随着隆隆的炮声和阵阵的弹雨,交战双方的军舰的周围激起了无数高大的水柱。烟囱里喷出的浓烟,夹杂着火炮发射的硝烟,在波涛汹涌的灰色海面上空旋绕飘浮。 再看另一边,“共和”号战列舰也在风浪里不停地摇摆,如果有人能够透过“共和”号的舷侧装甲看到前炮塔底下的弹药舱。他们会清楚地看到,那儿有一小队中国水兵正把炮弹装进扬弹机里去。装好后稍停一会,炮弹就扬上去了。接着,再装另一发。一个留着胡子的美***士在监督装弹,旁边是一个非常年青的中***官。那位军士不断地说着话,只是当他检查扬弹机上炮弹放置情况的时候才住嘴。此外,他的讲话也常被上面火炮雷鸣般的齐射声所打断。 “这会儿可就全看我们的了!轮到我和这儿的水兵们了。先生们!你们明白吗?”他接着说道:“伦敦的海军部可以任意制订计划;海军大臣们可以看着他的海图;贝蒂上将在舰桥上可以拟订战斗方案;施奈德舰长可以发号施令。但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是大炮。倘若我们停了,不再继续扬弹,大炮就不能发射。那么,就意味着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我们大家和海军上将们就都只能回老家去!先生们!你们明白吗?现在全靠我们的大炮解决问题!” 伴随着他的演讲,巨大的炮弹从扬弹机里升上来,进入弹链,送上炮塔,推入炮膛,装上发射药包。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射出。此时炮塔内的炮手们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忙个不停。 两层甲板下面是装有炮弹的弹链,扬弹机不断地把炮弹提升上来。火炮在后座,新的炮弹和药包又被装填上,接着,击发手闪电般地把炮弹打出去。 在“共和”号的舰桥上,贝蒂和部下们透过周围高高溅起的无数水柱,向外望去。只能看见德舰模糊的轮廓,但德舰凶狠的炮火证明了他们强大的战斗力,也坚定了贝蒂和部下们对德舰身份的认定。 炮战还在继续,而在那个时候的英国海军部的作战指挥大厅里,人们的心情也是异常紧张。 “如果贝蒂现在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那他们将会随时和敌人发生遭遇战。”斯图第说道:“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可我们现在一直没有收到关于战况的报告。”一位海军少将说道。 “‘共和’号来电,长官。”一位军官从装有话筒的收报桌旁报告道:“特急电报:我舰在东北方发现敌舰!正在同敌舰交战!” 听到这句话,整个作战大厅里一时间又洋溢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 “他们为什么不说明敌舰的身份和数量?”斯图第接过电报又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可能是海况恶劣的关系,他们还无法辨清目标,不过我想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就会发现‘威廉大帝’号了。”由于看到传报管里送出来的一份电报,汉密尔顿勋爵把下面的话收住了。他迅速地把电报看了一遍。 “‘爱丁堡’号发来的特急电,”那位军官在话筒旁同时报告说,“‘特拉华’号和‘北达科他’号正在同敌舰交战中。敌舰的航向约为西南。” “又是敌舰!难道他们就不能把目标看清楚吗?”斯图第有些恼火地说道。 “我觉得,不管贝蒂碰上的是谁,我们还是应该再催促一下贝蒂,让他马上带舰队回来,去英吉利海峡堵截住敌人。”汉密尔顿说道。 “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办法确定,德国人的主力究竟在哪里。”斯图第说道,“要是贝蒂现在的对手就是‘威廉大帝’号怎么办?” “我觉得,那更可能是‘约克’号。”汉密尔顿说道,“刚才我们的情报也证明了,‘约克’号很可能在出现在那个方向。贝蒂应该正是根据这个情报采取拦截行动的。” “可要是放弃攻击的话,这些德***舰进攻我们的海岸怎么办?”斯图第摇了摇头,说道。 “我担心德国人就是在用这种办法拖住我们的主力舰队。”汉密尔顿说道,“和登陆场相比,我们的海岸重要性要低得多。因为德国人现在不可能实施登陆作战啊。” 正在斯图第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位军官又报告道:“‘爱丁堡’号正在发特急电报。”他的话语里带着沙哑,显然,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装出一副沉着镇定的神色。可是,突然间,他那种镇定自若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脸色瞬时变得极其苍白,整个人就像要萎缩下去似的。 “怎么回事?快复述报文!”海军少将催促着说道。可是,他怔怔地站在桌子跟前,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快说话!发生了什么事?!”斯图第大叫了起来。 这位军官转过脸来,犹豫了一下,说道:“‘特拉华’号和‘北达科他’号发生了爆炸,很可能是被敌舰击中了……” “什么?” 这时,书面报文从传报管里“咔哒”一声掉出来,好几个人前去接它。海军少将从容器中拿出电报打开。 “没错,‘特拉华’号和‘北达科他’号爆炸了。”海军少将用低沉的音调说道。 听到海军少将的话,四周的人全都站在了那里,一个个呆若木鸡。 “这……也太快了吧?他们才赶到不久啊……”一位军官拉长了声音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不一会儿,传报管中又落下了一份电报。那位军官强打起精神读着报文:“‘爱丁堡’号发来的特急电报。”他用一种已经不由自主变了调的声音报告道:“‘特拉华’号和‘北达科他’号沉没了。‘香取’号和‘鹿岛’号正在和敌舰交战。” “***人不可能对付得了他们。”海军少将对一直缄默不语的汉密尔顿说道。 此时,作战大厅里的人们对收到的报文更加的关注了。 在“香取”号的作战室里,航海军官伏在海图上作业。图上英吉利海峡的位置上画着一个显眼的黑色x号。 “长官,我们在这儿。五分钟后我们就该发现它了。我们必须迅速地向它接近。” “用不了多久啦!”编队司令官竹本自言自语的说道。 “为什么没有美国人的消息?”山内舰长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也许是因为雾大,美国人迷了路。”一位参谋笑道,“最好美国人找不到这里。” “美国人找不到,我们也找不到。”另一位参谋不以为然的说道。 “炮弹已经上膛了,长官。”一位军官报告道。 舰桥下,炮手们站在炮塔旁待命。 “要不了多久啦!”一位***炮手说道。 “现在该轮到我们显显本事了。”另一位炮手兴奋地说道。 而突然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发现敌舰!”警报声随即响起。 很快,炮塔便得到了开火的命令,透过雾霭和不断闪动的火光,***炮手们很快便发现了海面上的巨大舰影。 “射击!”***枪炮官大声的命令着,“香取”号的主炮随即开始了射击。 和拥有10门305毫米主炮的“特拉华”号不同,拥有4门305毫米主炮和8门254毫米主炮的“香取”号的火力要弱得多,此时的***人并不清楚他们的对手是谁,但他们很快就领教到了敌人炮火的恐怖。 “香取”号接连进行了三次齐射,但却并没有击中目标,正当主炮塔里的***炮手们疯狂的装弹射击时,伴随着一声巨响,“香取”号的舰体猛地震动了起来。 正当***炮手们惊疑不定之时,又一声巨响传了过来,许多人摔倒了,一发炮弹也从弹链中掉落了下来,刚要轧到了一名炮手的腿。 “上面一定遭到炮击了!”弹链旁的一个***炮手惊恐地说道。 此时“香取”号的整个舰桥烟焰弥漫,碎片横飞,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在下面的海图室里,被震懵了的航海军官看见他前面的话管里正往下滴着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他伸手去摸了摸话管。 “啊!天哪!这是血!” 伴随着他惊恐的喊叫,血还在继续往下滴,把海图弄湿了一大块。 在舰桥上,一个军服被撕成了碎片、周身被熏得乌黑的人影拼命地爬向话管,吃力地拉开扑倒在管口上的尸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左满舵!航向1-5-0!左满舵!” ------------ (二百零六)“死亡圆舞曲”之开幕——决断 (二百零六)“死亡圆舞曲”之开幕――决断 “左满舵!”航海军官在海图室里大声的复诵着。伴随着舵轮的急剧转动,***战列舰剧烈地倾斜着,急速地改变了航向。航海军官赶紧扶住身旁的东西,免得跌倒。 就在炮塔下面深处的舱室里,人们同样感觉到军舰的剧烈倾斜,都不得不扶住东西来保持身体平衡。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和弹链在滚轴上来回摆动的“咔咔”声,一枚炮弹从弹链上滑了出来,滚落到了***炮手当中,带来一连串的惨叫。 猛然间,不知从哪里射来了一颗炮弹,竟然神差鬼使般地穿透了甲板,打穿了舱壁,恰好穿过“香取”号装甲中的薄弱部分,沿着狭窄的没有防护的路径一直落到炮塔底下的弹药舱里,和那儿的上百吨高爆炸药一起爆炸了。眨眼之间,***炮手们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一会事,就报销了。 巨大的爆炸将“香取”号炸断成了两截,这艘***战列舰很快便带着上面的全体***官兵消失在了海面上。 路特上将和弗兰克舰长站在“威廉大帝”号的舰桥上,用望远镜观察着火炮射击情况。在水天线上,“香取”号战列舰沉没的地点上空,还残留着大量的烟雾。不远处,是“鹿岛”号几乎被浓烟和水柱罩住的侧影。 “那是一艘***战列舰,它开始想要逃跑了,”路特上将说:“好多烟哪,对!它在施放烟幕逃跑。” “追上去!打沉它!”弗兰克大声吼叫了起来。 就在弗兰克舰长话音刚落之际,一声巨响传来,“鹿岛”号突然腾起了高大的烟柱。 “打中了!”一位参谋兴奋地大叫道。 又是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不断冒出的烟团将“鹿岛”号完全笼罩了起来,不一会儿,当烟雾渐渐变得稀薄些时,“威廉大帝”号舰桥上的人们能够清楚的看到,这艘***战列舰已经有大半截没入到了水中,只剩下舰首在海面上高高的翘起。 炮声一点点的静了下来。一位参谋在电话跟前用极为正规的方式报告道:“目标已经沉没。” 路特上将和弗兰克同时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相互对视着。 “长官,我们又取得了胜利!”弗兰克笑着说道,“这可是一次漂亮的歼灭战,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击沉了4艘敌人的战列舰!” 路特上将笑着点了点头,和弗兰克握了握手,其余的参谋军官站在旁边,个个兴高采烈,笑逐颜开。 “英国人在第一时间里对我们组织了拦截,但派来的却是一些不中用的老家伙。”看着远处海面上还未散尽的硝烟,路特上将说道,“也许***我们的情报里说的那样,中国人的战列舰已经离开了。” “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中国战列舰在追击我们的战列巡洋舰队,并把他们当成了我们。”弗兰克舰长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两种可能都利于我们展开以后的行动。”路特上将有些忧郁地说道,“我们虽然取得了一个胜利,但还没有摘取胜利之花结出的硕果。战争,就意味着要冒风险啊。” “我们已经过了英吉利海峡,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英国人拿不出象样的兵力来拦截我们,我们应该继续前进!我们现在也甩开了那艘讨厌的英国巡洋舰,我们其实已经就自由自在了。长官,想想那些唾手可得的英国运输船和登陆场吧。” “是的。”路特上将用食指在海图上划着弧圈。他不时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决定要由我来作。我的决定将改变世界的历史,决定民族的命运,确定德国的前途。我的命令一下达,就将有几十万人丧失生命。” “是这样的,长官。”弗兰克舰长有些激动地说道,“其实我们现在只能前进,这已经不能更改了。”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路特上将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那就让我们接受命运的安排,和幸运女神的眷顾吧!” 伦敦,英国海军部作战大厅。 “长官,‘爱丁堡’号来电。”一位年青的军官用有些沉痛的语调读着报文:“‘香取’号和‘鹿岛’号也沉没了,德国舰队继续朝西南方向航行。” “他们来得好快啊!”一位海军少将说道。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和贝蒂作战的,是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我们一开始都让他们的电报给骗了,”斯图第放下了手中的电报,说道,“德国人把他们的四艘战列巡洋舰全都派出来了,目的就是为了想要迷惑我们。” “阁下,尽力而为吧。恐怕‘共和’号已经离我们的海岸相当远了。”汉密尔顿说道。 一位军官前来在海图前,在上面标出了主力舰队新的位置。 “贝蒂的舰队在那儿。”斯图第说:“如果德国人继续保持原来航向,贝蒂他们将在明天和们相遇。请计算一下相遇的具体时间。” 不一会儿,一位正在标图的军官回答道:“长官,明天上午9点。” “如果德国人保持原来的航向……不,我们必须调动一切可以动用的军舰去截击它。那儿是‘马尔博罗’号,让它脱离护航队,改变航向前去拦截。‘雷米利斯’号也同样让它离开护航队。再发一个电报,让‘复仇’号马上升火出发,命令‘君权’号和‘雷米利斯’号脱离护航船队,前往英吉利海峡。对了,还有‘马来亚’号,它的情况如何?” “长官,‘马来亚’号也在海上。” “好,让我们看看明天这个时候,这些舰艇能到什么地方。” “好的,长官,我马上计算。” 在另一张桌上放着一张海图。一位军官开始在图上标绘德国舰队、协约国主力舰队,“马尔博罗”号、“雷米利斯”号、“马来亚”号、“复仇”号和“决心”号的航线。 从图上看,给人一种深刻的印象,就是英国海军正在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拦截德国舰队。而事实上,却显示了日德兰大海战后英国海军捉襟见肘的窘境。 “图上看起来都快画满了。”海军中将自嘲似的说道:“马上起草命令吧。” “‘爱丁堡’号发来了特急电报!”一位军官突然喊道,“它正在遭到德国舰队的炮火攻击!” “爱丁堡”号巡洋舰正在薄雾笼罩的海上继续全速行驶着,它一会儿驶出这一雾障,一会儿又陷入到另一雾障之中。尽管仍然风恶浪急,但舱面上的了望员们依然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海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军舰的舰首冲破浪涛溅起的海水,不时地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还是尽管保持平衡地用望远镜搜索着军舰四周的海面。 “右舷15度!发现军舰!”前面的一个了望员突然大声喊道。 伴随着他的喊声,一艘德国战列舰飞快地从雾中驶出,径直地朝“爱丁堡”号冲了过来。 “左满舵!”舰长强自镇定地大声喝道。 舵手立刻转动舵轮,看着罗盘里的刻度盘平稳地旋转着。“爱丁堡”号带着巨大的横倾,急剧地改变着航向。 全速前进的“爱丁堡”号在转向的同时,开始施放烟幕。各种操纵阀门都开到了最大位置。一位司炉打开阀门,让烟雾大量冒出。从炉膛的窥视孔里,可以看到翻滚着的白炽火焰,瞬时变成了浓黑色。 丹尼尔此时正站在舰桥上,当军舰横倾时,他用尽全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稳。他举着望远镜,看到德国战列舰清晰的轮廓跃入他的视野之中,同时还清楚地看到德舰射击的火光和浓烟。 “它向我们开火了,伙计们!”丹尼尔高声喊道。他话音刚落,炮弹激起的巨大水柱便在海面上升腾了起来。 “没有打中我们……”不知是谁兴奋地说道。 顾不上飞溅到身上的浪花,丹尼尔抬头看去,在军舰后面,此时已经形成了一道浓密的烟幕。可是,德舰仍然继续接近。蓦地,在靠近“爱丁堡”号的海面上,又腾起一排高高的水柱。这是德舰进行的第二次齐射,差一点打中“爱丁堡”号。炮弹掀起的海水瓢泼而下,洒落在军舰上,丹尼尔手忙脚乱地拭去泼在他眼睛上和望远镜上的海水。这时,又听到另一次齐射的隆隆巨响,巨大的啤酒瓶一样的炮弹雷霆般地从头顶呼啸而来,声音如同火车通过隧道一般。 而这一次,“爱丁堡”号的好运到头了。 伴随着雷鸣般的震天巨响,又浓又黑的烟幕中,突然腾起了巨大的烟柱。 “我们击中他们了。” 在“威廉大帝”号的舰桥上,路特上将和弗兰克舰长望着横在海面上的又浓又黑的烟幕和烟幕后闪耀的火光,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对于他们来说,干掉这艘英国巡洋舰的成就感,并不比刚才接连击沉四艘协约国战列舰差。 “终于摆脱掉这个可恶的家伙了。”路特上将说道,“舰长,请恢复原来航向。” “是,长官。” 接着,弗兰克下达了命令。 “现在,英国人再也没有法子跟踪我们了。”路特上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不管怎么说,长官,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碰到象样的抵抗,我们将毫无阻碍地完成任务。”舰队参谋长高兴地说道。 “如果是希佩尔拖住了敌人,希望他能够多坚持一会儿。”路特上将点了点头,说道。 “共和”号战列舰,舰桥。 “刚刚收到海军部发来的电报,长官。德国人的主力舰队已经突破了我们的拦截,穿越了英吉利海峡,正向西南方向航行。” “这不可能!” 听了通讯军官的报告,贝蒂指着远处笼罩在水柱和烟雾中的巨大舰影,恼火地说道,“又说是德国人的主力舰队!如果德国人的主力在英吉利海峡,那现在和我们交战的又是谁?” 贝蒂的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共和”号的侧舷立时掀起了高高的水墙,巨浪拍击着舰体,浪花甚至溅入了司令塔里,飞到了贝蒂的脸上。 此时海面上的浓雾已经被强劲的海风吹散了许多,虽然能见度有所好转,但依然无法确切的分清敌舰,此时代理舰队参谋长的埃文斯上校用望远镜紧紧地盯着海面上的六个恶龙般不断的喷吐着火焰的巨大的朦胧舰影,一点一点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和我们交战的,才明明是德国人的主力。”一位参谋看着德舰射出的准确炮火,不由得感叹了起来,“他们竟然能在这样的天气里打得这么准!” “你怎么看?徐?”贝蒂将手中的电报交给了徐振鹏,问道。 徐振鹏仔细地看了一遍电报,不动声色的说道:“也许,海军部的消息是准确的。” “你也认为德国人会冒险穿过英吉利海峡去袭击我们的登陆场?”贝蒂问道。 “如果我们还在斯卡帕湾的话,他们当然不敢。”徐振鹏说道,“但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守卫海峡的军舰,已经没有几艘是德国人的对手了。” “是这样。如果德国人的主力真的在那里的话,法国海岸确实很危险。”埃文斯忽然说道,“哪怕是知道情报有误,我们也不应该留在这里,应该火速向英吉利海峡进发。” “你说什么?”贝蒂有些吃惊地看着埃文斯,“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去英吉利海峡?” “是的,如果法国海岸遭到攻击,陆军很可能会因此而崩溃,那就意味着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埃文斯说道,“我们现在回去,如果发现对方不是德国海军的主力,我们就把他们消灭掉好了,如果是的话,那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歼灭他们的机会。” “那这些德***舰怎么办?它们也很可能会袭击我们的海岸和港口,甚至是运输船队的啊。”贝蒂指着海面上的德***舰说道,“这里有六艘德国主力舰,你要我们放过他们,去英吉利海峡和德国人玩捉迷藏的游戏?” “我们现在的任务,并不是一定要击沉它们。”埃文斯知道深受纳尔逊“见敌必击”影响的贝蒂的脾气,尽量用委婉的口气劝说道,“我们的任务,是要维持住优势的海上力量,保证陆军反击的成功,陆军是海军射出的炮弹,可一旦这些炮弹没有了,我们就是击沉再多的德***舰,也将毫无意义。” “是的。”徐振鹏说道,“有些时候,我们是不能代替陆军的作用的。” “好吧。”贝蒂想起了已经长眠于海底的杰利科上将当年的策略,握了握拳头,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回去。” 此时的贝蒂并不知道,这场世界大战的结局,已经因为他的决定而发生了历史性的转变。 “来,让我们看看我们走哪条路最近。”贝蒂说道。 夜幕降临了。 对于位于法国北部的瑟堡港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欢快的夜晚。在这里的美国海军部队,一半值班,一半放假。酒吧间里挤满了饮酒和取乐的美国水兵,街上也到处是漫无目标闲逛的美国大兵。电影院里面拥挤不堪,银幕上不知播放出了一些什么镜头,引得满场的水兵们前俯后仰,捧腹大笑。突然,画面中断,音乐声和歌声嘎然而止。大家以为是放映机出了毛病,立刻爆发出一阵阵喝倒彩的嘘叫声。可当一份写得歪歪扭扭的通知从幻灯机投影到银幕上时,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份通知上写着:“所有海军人员,立即回舰报到。” 看到这份通知,电影院里立时爆发出一阵不满的喧闹叫骂声。 影院里开亮了电灯之后,宪兵队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影院里。 “假期取消了!快回到你们的军舰上去吧!” 美国水兵们推推搡搡地走出了电影院的大门,来到了街上,他们看到宪兵队闯进酒吧间,粗鲁地催促着里面的人们马上离开。在大街上,到处是行色匆匆赶回军舰去的水兵。有的挤在马车上赶路,有的沿路跑得满头大汗,有的则挤在小划艇上……。 “德克萨斯”号战列舰停在港内。一批批水兵正源源不断地登上舷梯回舰。一艘油轮正在给它添加燃料。各种补给品正加紧往舰上装运。还有一艘驳船靠在左舷,舰上的起重机正在起吊十四英寸的炮弹。 “还有多少?”甲板上有位军官向下招呼道。 “只有一个了!”驳船上主管装载的工作人员挥着一个手指应声道。 起重机从驳船上吊起沉重的炮弹,升到了战列舰的甲板上,然后经过甲板往下放。那儿有一队士兵负责把炮弹装到弹药库里去。 这时,要全体人员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做好出航准备的命令已经下达。港湾里到处闪烁着信号灯光。舰桥上,一个信号兵报告说:“长官,驱逐舰《宝 书 网》了。” ------------ (二百零七)“死亡圆舞曲”之前章 ——星条旗的奋战 (二百零七)“死亡圆舞曲”之前章――星条旗的奋战 “很好。” 在“德克萨斯”号的舰桥上,舰长在逐一发布着《宝 书 网》的各种命令。 很快,在拖船的牵引下,由驱逐舰为前导,“德克萨斯”号通过港口防御地带,向海上驶去。 “看,‘纽约’号也《宝 书 网》了。”一位美国水手说道,“我们才刚到这里,就赶上了战斗,真是够幸运啊!” 刚刚护送美国和***军队到达瑟堡参加反攻行动的四艘美国战列舰“纽约”号、“德克萨斯”号、“怀俄明”号和“阿肯色”号在一到港后,便接到了出战的命令。 “听说这里原先的两艘***战列舰已经被击沉了。”又一个人说道。 “这里的***人真多,我讨厌***人。”另一个人说道。 “此刻德国间谍一定正在把望远镜对着我们呢。” “看来,这次他们一定要议论些什么了。” “对了,我们在向哪里驶去?” “我们在出海呗!反正不是去地中海就是了。”有人回答。 “法国人的那几艘战列舰正在地中海和奥地利人的海军作战,我想他们是一定会想念我们的。”一位水手笑了起来。 为了对付奥匈帝国海军的威胁,也为了更有效的利用协约国的海军资源,法国海军被迫将仅有的4艘“孤拔”级战列舰和3艘“布列塔尼”级战列舰布置在了地中海,法国面向大西洋一带的海岸则全部交给了协约国海军。 一名美国水兵从舱里出来,来到了甲板上。 “我们要去海峡打德国佬了,孩子们。”他以一种消息灵通的口吻说道。 “不会吧?”别的地方有***声问道。 “不会错的,我们现正在向海峡前进。” “德国佬竟然会跑到这里来?” “我的朋友威廉皇帝忘了打个电话告诉我。等着吧,等他给我们来电话。”有人以特有的美国式幽默开起了玩笑,缓解弥漫在甲板上的紧张情绪。 “德克萨斯”号被拖曳着缓缓驶出港口,这时,由驱逐舰组成的警戒幕,在“纽约”号和“德克萨斯”号的前面,迎着那起伏的波浪,向大洋驶去。在这两艘战列舰的身后,是另外两艘美国战列舰“怀俄明”号和“阿肯色”号。 此时这些美国水兵们并不知道,德国舰队正朝着他们迎面而来。 休息完毕的路特海军上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离开舱房向舰桥走去,突然间,凄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发现敌人鱼雷艇!发现敌人鱼雷艇!” “敌人鱼雷艇!左舷45度!” 此时“威廉大帝”号的反雷击炮已经瞄准了飞驰而来的鱼雷艇,不等路特上将和弗兰克回到舰桥上,护卫的驱逐舰就开了火。路特上将看到一共来了六艘英国鱼雷艇,它们借着海雾的掩护,以飞快的速度突破了德国直卫舰艇布设的火网,冲到了“威廉大帝”号的舰首方向,从一个有利的位置上射出了鱼雷。 “右满舵!”弗兰克大声吼道。 此时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炮弹爆炸的黑烟。军舰带着很大的横倾急转,舰尾后闪闪发亮的航迹构成民一个巨大的圆弧。 英国人射出的鱼雷从“威廉大帝”号的舷边疾驰而过,在灰色的海面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航迹。紧接着,一声巨响,飞溅起了大量海水,一艘英国鱼雷艇在“威廉大帝”号的右舷舰首不太远的地方爆炸了,它是被“威廉大帝”号的副炮击中的,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此时,其它的德国战列舰的副炮也开火了,在驱逐舰的追逐下,六艘英国鱼雷艇飞蛾扑火似的攻击就象它开始那样迅速地结束了。 “英国人看样子没有多少船可派了。”舰队参谋长兴奋地说道,“太好了!” 在英国海军部作战大厅里,一众英国海军高级将领以及其他军官正在看标有追击德国舰队的各艘舰艇的海图。 “它们正在向它接近呢。”斯图第有些不安的说道。 “对,看来好像是这样。”汉密尔顿苦笑了一声,答道。 “瑟堡的美国舰队已经得到了警告,他们现在应该出发了。”一位海军少将说道。 “飞机派出去了没有?”斯图第尽量避免把自己的坏情绪传递给部下。 “已经派出去了,长官。” “我不认为那些飞机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够找到德国人。”一直没有说话的路易斯亲王说道,“不过,我相信我们等不了太久。” 贝蒂蜷缩在扶手椅里,用手托着脑袋睡着了。突然间,警报声把他惊醒。他迅速而机警地来到舰桥上。 “舰尾右舷发现敌舰!舰首左舷发现敌舰!” 在施奈德舰长的命令下,“共和”号战列舰的主炮立刻转动了起来,瞄向敌舰。随着一声声巨响,一颗颗炮弹呼啸着飞向远处的海面。 贝蒂向炮口指向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艘大型战舰的身影。 “果然不出您所料,他们到底追着我们来了。”埃文斯上校笑着对徐振鹏说道。 “德国人还真是执着啊!”贝蒂冷笑着举起了望远镜。 “只有一艘吗?” 贝蒂观察了一会儿,问道。 “是的。”埃文斯上校说道,“这表明,他们不是德国人的主力。” “为什么这么说?”贝蒂问道,但眼睛仍然一刻也没有离开望远镜。 “他们只追上来了一艘。”埃文斯上校说道,“我想,这也许说明,这些水兵并不怎么熟悉他们的军舰。” “也就是说,他们是德国人刚刚服役不久的战列巡洋舰?”贝蒂放下了望远镜,来到了海图桌前。 “一艘战列巡洋舰,那就是‘约克’号或者‘沙恩霍斯特’号了。”贝蒂说道,“德国人能够行动的战列巡洋舰只有这六艘,也许这一次全都出动了。” 一位航海军官在海图上标示了一下双方的航迹。 正在这时,一位军官报告道:“目标超出射程,已经消失。”外面的巨炮轰鸣声也在一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们追赶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要拖住我们的脚步。”沈鸿烈看了看舷窗外面,说道,“我们不能上当,应该尽快的赶到海峡那边才行。” 此时舰队的后方突然又传来了炮击声,很快,一位军官向贝蒂报告道:“‘内华达’号战列舰发来电报,发现了德***舰,他们正在同敌舰交战。” 而过不多久,炮声也象刚才一样的突然平息了下来。 “告诉本森将军,不要理他们,保持航速和航向。”贝蒂盯着海图,说道。 而就在这时,通讯军官又送来了一份电报。 “海军部急电!德国舰队正在同美国护航舰队交战!” 在“纽约”号战列舰的作战室里,一群美国海军军官正聚集在海图桌前。 “诸位,你们已经知道德国人的主力舰队就在我们的前面,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将和他们相遇,而我们的主力舰队还在它们后面很远,不可能及时赶上它们。所以,我们是在和拥有绝对优势的敌人作战,先生们,你们应当明白自己的责任。”舰队指挥官霍克斯中将说道,“诸位先生,祝大家好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敌舰!右前方!”的喊叫声,接着,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霍克斯中将立刻举起了望远镜,此时海面上的雾已经不象他们出发时那么大了,远处一艘艘巨大的德***舰的身影正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舰长卡本特上校立刻下达了战斗命令,“纽约”号的356毫米主炮立即开始转动了起来,开始了射击。 “纽约”级战列舰的标准排水量为28700吨,满载排水量31000吨,最高航速21节,拥有5座双联装356毫米口径主炮,是“怀俄明”级战列舰的改进型,和“怀俄明”级战列舰相比,美国人主要改进强化了火力。当时世界主要海军强国的战列舰普遍都已经装备12英寸以上口径主炮,而“怀俄明”级只装备了12英寸口径主炮。这使美国海军感到不安,美国海军决定用新式14英寸(356毫米)口径主炮装备“纽约”级战列舰。由于“纽约”级战列舰的主炮口径比“怀俄明”级大,威力更强。因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至美国参战前夕,“纽约”级战列舰一直呆在美国本土,直到日德兰海战后英国海军惨败,英国本土急需大型舰艇守卫,美国海军部才决定将“纽约”级战列舰派往英国。 卡本特舰长对着话管急速地下着命令,想要抢占德国舰队的“t”字头,舵手以飞快的动作转动着舵轮,巨大的军舰在海面上急速航行,舰尾后面带着一条翻滚的白色尾流,煞是壮观。突然,数发炮弹在“纽约”号舰首不远出的地方爆炸,发出震天巨响,掀起一股堵高高的水墙。但是。美***舰依然在航行,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正当它转向的时候,德国舰队开始了又一轮的齐射,打出了新一轮的炮弹,这些炮弹的弹着点比上一次要近得多了。剧烈爆炸掀起的浪花飞溅到了舰桥上,霍克斯中将站在舰桥的一侧,愤怒地朝着德***舰挥动着拳头。 “开火!开火!”卡本特舰长大声地喊道。 经过短暂的犹豫,“纽约”的主炮开始了第一轮齐射,在它身后的“德克萨斯”号、“怀俄明”号和“阿肯色”号也跟着开火了。可能是美国人的人品太好的关系,美国人的第一轮齐射便击中了目标。 在“威廉大帝”号战列舰还未来得及转动的时候,“纽约”号便一炮命中了它的舰首,在靠近主炮塔的地方爆炸,这艘巨大的军舰顿时感到一阵可怕的剧烈震动。 “右满舵!”弗兰克吼道,“打它!打它!” 象是要回应他的吼声,“威廉大帝”号的炮塔再次转动了起来,开始了猛烈的齐射,而在“威廉大帝”号的后方,“腓特烈大帝”号、“玛丽亚皇后”号和“布吕歇尔”号也依次开火 在下面的舵房里,舵手竭力地转动着舵轮,他面前罗盘上的刻度盘也随之转动起来。 很快,“威廉大帝”号凭借高速和优异的操纵性能完成了转向动作,和美国舰队并列行驶起来,美国人想要抢占“t”字射击阵位的计划落空,不得不开始了和德国人的对阵轰击。 而此时美国人才发现,他们要面临的,竟然是一支空前庞大的舰队! 德国舰队的旗舰“威廉大帝”号此时行驶在最前方,在“威廉大帝”号的后面,依次是三艘同级舰“腓特烈大帝”号、“玛丽亚皇后”号和“布吕歇尔”号,而在这支战列舰分队的后面,竟是六艘“拜恩”级战列舰! 在日德兰海战结束后,德国人加快了建造新式战列舰的步伐,由于“拜恩”级战列舰表现出色,为了充实战列舰队,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下令再建造两艘“拜恩”级战列舰,即现在出现在美国人面前的“马肯森”号和“腓特烈?卡尔”号。 和原来的四艘同级舰相比,“马肯森”号和“腓特烈?卡尔”号的改动不大,仍然使用350毫米的主炮,装甲防护相应加强,取消了鱼雷发射管,航速也略有提高。在完工入役之后,“马肯森”号和“腓特烈?卡尔”号曾经被布置在波罗的海,同俄国海军激战过多次,而这一次,孤注一掷的威廉皇帝为了在中美联军云集起来之前取得胜利,将它们也编入了路特的炮击舰队当中。 此时,4艘美国战列舰要对付的,是10艘德国战列舰。 海风渐渐的大了起来,将海面的残雾完全吹散,美国人第一次看到德国人的全部主力战列舰出现在自己面前,很多美国水手都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美国人意识到了德国人来这里想要干什么,此时的他们决心拼死一搏,为主力舰队的到来赢得时间。 因为在他们身后的瑟堡港,不光有***军队,还有美***队。 长久以来,由于美国国内为对德战争造势而刻意对德国人的丑化,德国人在美国人的心目中,是野蛮侵略、杀戮无辜的敌人,是专门割小孩子手指头和年轻姑娘乳部,杀害修女和护士的恶魔,想到德国人可能对瑟堡的美军医院里的护士们采取的手段,美国人就禁不住浑身发抖。 四艘美国战列舰顶着德国人射来的弹雨,拼命的向德舰喷吐着炮火,双方射出的炮弹如同狂飙般自天而下,整个海面为之沸腾起来。 在美国水兵的奋力攻击下,“纽约”号用主炮接连三次击中了“威廉大帝”号,使“威廉大帝”号燃起了大火,“德克萨斯”号也两次击中“腓特烈大帝”号,但德国人的炮火似乎并未受到多少影响,他们很快便压倒了美国人。“纽约”后随后被“威廉大帝”号的403毫米主炮接连击中,一座主炮塔也被掀掉,炮手们一时间死伤惨重。 突然间,接连两发403毫米炮弹击中了“纽约”号的舰尾,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纽约”号的航速开始慢了下来。 “长官!舵轮扳不动了!舵机损坏了!”舵手焦急地报告道。 在舰桥上的霍克斯中将感到了舰体传来的剧烈的震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值班军官接过了电话。 “长官,是机舱打来的。”他对舰长说道。 “我是舰长,”卡本特舰长接过话筒,一边听着报告,一边镇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对,……很好。” 他挂上话筒后,嘎嘎作响的震动减轻了,军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长官,我们的左主机停车了。”卡本特对霍克斯中将说道,“震动使左推进器的旋转遇到阻碍。” 而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长官,是损管队打来的。” “我是舰长,好,……好,……很好,继续干下去!”卡本特对着电话话筒说道。 “什么情况?”霍克斯阴沉着脸问道, “长官。舵机损坏严重,已经无法操纵了。” “德国人的火力真是强得很啊!”霍克斯中将感叹了一声,“我们只挨了这么几炮,竟然就不会动弹了。” “他们有十六英寸的大炮,长官。”一位军官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不应该抱有生还的希望了。”霍克斯中将看着窗外还在不断的喷吐出长长的火舌的一艘艘德国战列舰,自言自语地说着。 “听说他们在这之前,已经击沉了我们的四艘战列舰,两艘美国的,两艘***的,是不是这样?”霍克斯中将看着一个个面如土色的部下,突然问道。 “是这样,长官。”一位军官勉强回答道。 “主力舰队还要有多久才能赶到这里?” “我想,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以后。” “那好,让我们再多消耗一会儿他们的炮弹吧!”霍克斯看了看手表,面色突然转为狰狞。 ------------ (二百零八)“死亡圆舞曲”之预演——纠缠 (二百零八)“死亡圆舞曲”之预演――纠缠 “发信号,让‘德克萨斯’号接替指挥,不要管我们了。”霍克斯中将命令道。 很快,接到信号的“德克萨斯”号升起了战旗,带着两艘美国战列舰从已经快停下来的“纽约”号的身边驶过,继续一往无前的向德舰猛冲过来,试图冲乱德舰的阵列。 “这些美国人看起来很勇敢,竟然不肯逃跑。” 在“威廉大帝”号的舰桥上,路特上将看着接连不断遭到重击的美国战列舰,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路特上将话音刚落,“威廉大帝”号再次开始了齐射,正中已经不能动弹了的“纽约”号,而几乎与此同时,“纽约”号射出的炮弹也击中了“威廉大帝”号。 “威廉大帝”号再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路特上将的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而弗兰克舰长则闪电般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路特上将站稳了身子,从舷窗向外望去,只见“纽约”号此时已经完全被浓焰和烈焰包围,它的主炮完全停止了射击,航速也开始减弱下来。 “威廉大帝”号虽然也挨了一发“纽约”号射来的356毫米炮弹,但动力没有丝毫的影响,此时“威廉大帝”号已经凭借高速越到了美国舰队的前方,抢占了“t”字头,德国舰队再次集中火力,向美国战列舰猛轰。 在4艘“威廉大帝”级战列舰和6艘“拜恩”级战列舰的集火攻击下,美国战列舰开始一艘接一艘的起火,27240吨的“怀俄明”号接连被十余发403毫米口径和380毫米口径的巨型炮弹击中,很快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钢铁残骸,而另一艘姊妹舰“阿肯色”号也在重击之下很快燃起了大火。 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很快便没有了悬念,当“德克萨斯”号的最后一座主炮塔也被“玛丽亚皇后”号一炮掀开之后,美国战列舰的抵抗已经瓦解,除了已经成为废钢铁的“怀俄明”号外,另外两艘美国战列舰也弹痕累累,但美国人仍然没有投降或逃跑的打算,还是在那里笨拙地抵抗着德国人的炮火。 在德舰的猛烈攻击下,美国战列舰的炮火一点一点的沉寂下来,德国战列舰停止了炮击,一艘德国驱逐舰试图驶近“德克萨斯”号实施救援,但“德克萨斯”号的两门副炮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了射击,将德国驱逐舰打得抱头鼠蹿。被激怒了的德国战列舰立刻又开始了射击,海面上的四艘美国战列舰终于无法坚持,一艘接一艘的沉入了大海。 “这些美国佬真倔,竟然浪费了我们这么多的炮弹。”路特上将询问了一下弹药库存,有些恼火地说道。 “这很可能也是那些美国佬不肯退却的一个原因。”舰队参谋长说道,“他们猜出了我们的目的,为了防止我们炮击他们的登陆场,在故意浪费我们的弹药。我们穿甲弹不足了,就要消耗炮击海岸的爆破弹。” “我们的损失情况怎么样?”路特上将点了点头,问道。此时的他仍然没有完全从刚才激烈的战斗当中回过神来。 对于一路斩关夺将杀过英吉利海峡的德国舰队来说,只有刚才的战斗,才称得上是象样的抵抗。 “‘威廉大帝’号中了四发十四英寸炮弹,‘腓特烈大帝’号中了三发,‘玛丽亚皇后’号中了三发十二英寸炮弹,‘布吕歇尔’号中了六发。‘威廉大帝’号的伤能重一些,但并不影响战斗。”经过快速的统计,一位军官迅速的报告道,“再就是‘v165’号驱逐舰受了重伤,人员伤亡数字正在统计当中。” “我们的损失比起美国人来,算是轻微的了。”路特上将看了看表,命令道,“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敌人的主力舰队正在赶过来,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补充弹药!” “好的,长官。” 正在这时,警报声再次响起,路特上将转身向舷窗外望去,他不用去听了望员的喊叫,就看到了一艘接一艘的美国驱逐舰的身影,很快,密集的炮声再次响了起来,双方的轻型舰艇撕杀在了一起。 在伦敦的英国海军部作战大厅里,高级将领和军官们聚集在一张另一种样式的海图周围。这是一张很大的海图,海洋几乎占满了整个图面,仅仅在右边示意地画着法国和西班牙的海岸线。在空旷的海域里醒目地别着一些硬纸做的舰艇模型,分别标着“威廉大帝”号、“腓特烈大帝”号、“玛丽亚皇后”号、“布吕歇尔”号等德国战列舰。从每一个舰艇模型上引出最近几个小时里这些军舰的黑色航迹线。这张海图的另一个特点是,上面画着几个很大的圆弧,标示着从法国和英国起飞的侦察机可以达到的侦察范围。 “那四艘派出去的美国战列舰应该已经遇上了它们。”斯图第说道:“他们当中有十四英寸大炮的战列舰,我想,这一回我们应该可以给他们造成一定的损失。” “很快就会有好多人丧命的。”路易斯亲王忧心忡忡地说道。 “瑟堡已经得到了警报,***人说他们正在做防御准备……” 一位下级军官拿了一份电报走过来。斯图第缩下了话头,接过了电报,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起来。 “怎么了?”汉密尔顿勋爵问道。 “那四艘美国战列舰,也都沉没了。霍克斯中将很可能已经阵亡。”斯图第用说不出的阴沉语调说道。 听了海军参谋长的话,作战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一位海军少将恼火地打着手势,要求大家安静下来继续工作。 “怎么可能这么快?那可是装备有十四英寸大炮的军舰啊!”路易斯亲王吃惊地说道。 “电报是‘查尔斯顿’号巡洋舰发来的,他们说,德国人的战列舰不是六艘,而是十艘。”斯图第说道,“一共分为两队,第一队是四艘‘威廉大帝’级战列舰,第二队是六艘‘拜恩’级战列舰。” “德国人这一次确实是打算孤注一掷了。”汉密尔顿勋爵说道。 “德国现在已经处于虚脱的状态,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等我们的部队集结完毕,就是他们的末日。”路易斯亲王说道,“所以他们才不惜出动全部的海军来进行这个计划,我估计他们酝酿这个计划已经好久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实施的机会。” “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歼灭德国舰队主力的好机会。”斯图第的脸上现出了少有的激动和兴奋之色,“这将是真正的又一场特拉法尔加战役,只要我们打赢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是我们的。” “不错,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损失很大,但对于这场战争来说,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路易斯亲王说道。 “贝蒂的胆子一向很大,现在中国人最好的战列舰都在他的手里,足够他挥霍了。”汉密尔顿苦笑着说道。 “给贝蒂发电报,通报战况,要他采取一切行动,务必要消灭敌人。”斯图第说道。 很快,在“共和”号战列舰的舰桥上,贝蒂便收到了海军部发来的急电。 参谋长埃文斯上校手里拿着一叠电报说道:“海军部发来了一份长报,综合了他们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他接着又说道,“现在,德国人已经打退了美国驱逐舰的进攻。” 当贝蒂接到电报之后,并没有现出丝毫慌乱的神情,“这样的话事情就清楚了。”他镇静自若的说道,“我们的目标已经明确了。” 贝蒂来到了海图桌前俯身仔细地观看起来。 “我们现在不用操之过急,他们已经经过了两场激烈的战斗,必须要对弹药进行补充才行。”埃文斯上校说着,看了看表,平静地说道,“我想,我们是能够来得及在他们的背后插上一刀的。” 贝蒂听出了埃文斯话里的深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要是他们现在就攻击瑟堡怎么办?”徐振鹏问道。 “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贝蒂直起身,转过头看了看徐振鹏,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倒是乐意见到他们消耗光他们的弹药,赤手空拳的被我们俘虏或者是打沉。” 听到英国大舰队司令的回答,想到瑟堡的协约***队登陆场,徐振鹏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虽然在瑟堡的协约***队大多数是美军和日军,但也有部分中***队在那里休整。 对于当年曾在“定远”舰上参加过大东沟海战的徐振鹏来说,此时历史仿佛又出现了轮回。 当年的北洋海军,为了保护正在登陆的陆军弟兄,在海上同日寇血战了五小时,终于完成了护航任务。而现在,听到协约国海军最高指挥官话里的“潜台词”,虽然他明白贝蒂和埃文斯的选择有他的道理,但他在心里,还是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 瑟堡港,协约国陆军登陆场。 此刻,一位中国陆军上尉和一位美国海军上尉正在海边的一处山坡上向远处的海面上眺望着。 “听说你的家乡湖南省实现了自治。”美国上尉一边问着,一边递给了他一支香烟,并伸过了打火机。 “是啊,我们听说了这个消息,都很高兴。”那位中国上尉吸了口烟,说道,“美国一直是我们学习的对象,政治制度其实也不例外。” “是这样,我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美国人民乐于见到,一个民主自由的中国出现。”美国人说道,“对于中国人来说,这是一小步。但对整个中国来说,却是一大步。” 他们的目光随即向远处的海岸望去。此时海滩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影了,而到处都是堆放着的木箱。 “这是从你们那儿租借来的。”中国人说道:“我们非常感谢你们为我们建造的战列舰。我们深知,没有这些军舰,就很难进行战争。” “我知道这种情况。”美国人说道,“没有这些军舰,我们就不能赢得这场战争。” 这时,他们看到了耸立在远处的一些巨大的大木箱。“那些全都是反坦克炮的炮弹。”美国人说道,“这些炮弹应该是给***人的。” “***人?哼哼!”中国人冷笑了一声,狠狠吸了一大口烟。 “我们也不喜欢***人,”美国人深有同感:“看看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海面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细小黑点,中国人先看到了这些黑点,脸色不由得一变。 “这是……”没等美国人把话说完,伴随着灰暗的天空下的道道闪烁的红光,阵阵火车汽笛般的轰响便传了过来。 现在,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了。 “对你们说来,‘约克’号是一艘很新的军舰了。可现在,她甚至没有一次能不与敌人的战列舰相遇而平安地驶向德国。”在舰桥上,舰长正在大声的通过广播对舰员们说道,“这一次,我们将尽力让我们的敌人感到‘愉快’!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地‘款待’他们!我们将奉献给他们精彩的一幕!当那些家伙们发言的时候――”他指了指下面的炮塔。 此时,在炮手们的驱动下,403毫米口径的大炮已经昂首瞄准了目标,看着这壮观的一幕,所有的德国官兵们都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胆战心惊。 战前动员演讲完毕的希佩尔,站在“约克”号的舰桥上,看着舰面上肃立的德国海军官兵,心中不由得感慨万端。 经历了日德兰大海战的辉煌与无奈,希佩尔知道,他的国家已经没有力量再消耗了,不是生存就是毁灭! “舰队反转,向左40°!”“约克”号战列巡洋舰领头,六艘德国战巡穿破北海的薄雾,向准备甩开德国舰队的贝蒂他们靠拢。 “勇敢的轻骑兵们!出击!” 希佩尔总是喜欢这样称呼自己的战列巡洋舰。和协约国海军的战巡相比,德国各级战巡的防御力要高处许多,以至于不少英美海军将领将她们也归于战列舰,像“约克”级350毫米的主装甲带甚至要比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还要厚。一些人开玩笑的说战列巡洋舰只是德国人赶时髦叫着玩地,而主装甲带203毫米厚地***“金刚”级也好,177毫米的美国“列克星顿”级也好,在火力、航速与“约克”级相当的情况下,一对一炮战地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何况德国人在装甲和射击精度上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我们没有时间和他们折腾!”贝蒂斩钉截铁的说。 “主动靠近这些讨厌的苍蝇,把他们赶走!” 中国舰队整体右转。 “21000码!” “18000码!” “15000码!” “12000码!” “放!” 头几轮齐射,双方都在高速运动中,几轮下来都没有取得战果。但是很快,炮术精准的德国炮手取得了第一个战果,一发350毫米炮弹砸到了“自由精神”号的右舷,一座副炮立刻被炸上了天,燃起的火焰很快被甲板损管小组熄灭。 又是几轮的对射,中国舰队总算是找到“靶子”。刚刚被打着火的“自由精神”号射出的一发16英寸炮弹,从“沙恩霍斯特”号副指挥塔和2号烟囱之间的非主装甲带区域贯穿而入,在猛烈的爆炸中,这个位置上的烟道、餐具室、军官卧室、厕所、水兵舱室、浴室、器材仓库均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4号锅炉舱上部也被炸出了一个大口子,整艘战舰性命无忧,可是在88毫米露天防空炮和双联装20毫米机关炮位上却遍地鲜血。 “给我狠狠地打!”希佩尔紧握双拳,大吼起来,“必须要缠住他们!” 贝蒂基本上不关心有多少炮弹打中他的战舰,他这边全是战列舰,装甲无论怎么说要比希佩尔的战巡厚实,现在他要快速结束战斗。 “继续靠近敌人,快速炮击!” 双方距离很快接近到10000码,炮术相对拙劣的中国水兵,这时候也能有比较好的命中率了。 德国人的战舰确实很结实,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抗不住了。在挨了14枚穿甲弹之后,“德弗林格尔”号战巡终于扛不住了。随着一枚16寸穿甲弹轻而易举的撕穿了该舰b炮塔右侧的主装甲带,然后打穿了主炮弹药舱外的装甲隔板,在弹药舱内爆炸之后。这艘排水量超过了四万吨的战列巡洋舰在猛烈的爆炸中丢掉了“脑袋”,随即以飞快的速度沉入了大海。 希佩尔已经没时间去伤心了,几分钟之后,刚刚收获战果的“约克”号在a、b、c三座炮塔全部被摧毁地情况下,不得不向右转向,脱离了编队。 在“约克”号撤出战斗十几分钟之后,从“独立”号打出的一发16寸穿甲弹,准确地敲开了处于舰队最后“赛德利茨”号的左舷装甲带。在前面地炮战中,该舰上的大批损管人员被杀伤,为了扑灭各处的大火,战舰上的损管人员不得不迅速调换。此时这发炮弹打中了“赛德利茨”号的锅炉舱,站在独立号上的中国水兵就看到一团巨大的火焰包围了“赛德利茨”号。当烟雾最终散尽之后,“赛德利茨”号已经从海上消失了。 “这帮德国人已经没有价值了!”贝蒂看到德国战巡基本上各个带伤,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就在这说话间,位于舰队最后面的“斯佩伯爵”号也在主炮尽损的情况下转向脱离了编队。 “施放烟雾!让巡洋舰上来!”贝蒂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了,很快有可能全歼希佩尔的中国舰队施放烟雾,开始脱离战场。经验老道的希佩尔这时候当然知道,灵活的轻型战舰将从烟雾中杀出,他不是不想继续缠住贝蒂,但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已经尽力了!上帝保佑路特吧!”满身伤痕的希佩尔舰队向丹麦海峡转向。 ------------ (二百零九)“死亡圆舞曲”之高潮——钢铁旋转 (二百零九)“死亡圆舞曲”之高潮――钢铁旋转 英吉利海峡南口,瑟堡外海。 刚刚结束完了一场炮击的德国舰队,接受了来自化装成商船的德国补给舰的弹药补给,并且通过交通艇将受伤和战死的船员转交。经过一场强度不大的海战,和一场对海岸的炮击,没有一个德国海军官兵还会想,协约国海军现在还不知道德国海军主力的所在位置。 “将军,我们的作战目标完成了,那么我们要想办法离开了。”弗兰克舰长和路特上将一起站在“威廉大帝”号的舰桥上,远处依稀还能看到浓烟滚滚的瑟堡港。 “赫尔戈兰的飞艇有报告过来么?”路特上将并没有回答。弗兰克舰长回身进了舰桥,不一会儿拿着一张电报抄纸出来了。 “我们看来无法原路返回了?”路特上将背对着弗兰克舰长。 “是的将军,英国人的舰队主力开始向赫尔戈兰外海集结,飞艇至少发现了四个战列舰战队,有英国人的也有美国人的。” 与此同时,在伦敦海军参谋部,忙碌的参谋军官们将一个个代表战舰的小模型在海图上移动。而在此之前代表“德克萨斯”级的船模已经从地图上消失了,但是之前模糊的德国舰队也同样清晰的在海图上出现了。 “贝蒂现在在哪里?”汉密尔顿回头问身后的军官。 “贝蒂将军刚刚甩掉德国战列巡洋舰编队的纠缠,现在应该在爱丁堡外海的大西洋海面。” “艾迪,告诉贝蒂,让他不用走北海追击德国舰队,直接穿越爱尔兰海峡,前往凯尔特海阻击德国舰队,我要他至少阻止德国人10小时。”汉密尔顿整了整自己的制服,回身对着赫尔金特?金特?埃文斯少将命令道。 埃文斯少将和杰利科上将还有贝蒂上将都曾经是地中海舰队的好友,是乔治?特雷西?汉密尔顿爵士麾下杰出的年轻军官。如今,昔日的年轻俊彦,都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海军将领。 正吊着一个膀子的少将正俯身在海图上仔细观察,显然日德兰海战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汉密尔顿的命令让他有些微微一愣,少将皱着眉头离开了海图沙盘,走到汉密尔顿面前:“长官,您这样是不是太……”,少将的话并没有说下去。少将的意思很清楚,汉密尔顿同样也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埃文斯没有说出来的话。 “现在能阻击德国舰队的,只有一些零散护航的战列舰,贝蒂的舰队是速度最快的战斗力最强的。我们的主力舰队需要时间集结,但是德国人不会傻傻的留在原地等我们,贝蒂的舰队有速度有火力,只有他们能够完成迟滞德国舰队的任务。”说着汉密尔顿拿起手边的一杯茶,很平静的看着埃文斯。 “将军,我们刚刚损失***的舰队,现在中国人会同意我们将他们最强大的舰队派去阻击德国人?要知道那可是10艘战列舰,那里有32门403毫米的舰炮和48门380毫米的舰炮。” “艾迪,中国人不是***人,他们勇敢而且自信,我相信他们会执行好命令的。当然,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我们在命令中写明,让他们自由选择,我相信这些东方武士会高举着战刀冲上去的!” 应该说埃文斯少将的担心其实是很合理的,德国舰队在瑟堡外海和美国人的分舰队干了一仗,但是基本上没什么损伤。贝蒂指挥的中国舰队在追击德国战列巡洋舰编队的时候,多少也受了一些伤,而现在让他们以6艘战列舰阻击10艘并不比他们差的战列舰,这多少有些让别人去送死的感觉,尤其是之前美国人和***人都损失了一支舰队。 最终这道命令还是发给了贝蒂。 “将军,伦敦海军部的电报!”一位中***官走进司令塔,将一份电报交给了贝蒂。 “徐,你来决定吧。”贝蒂扫了一眼电报内容,将电报递给了徐振鹏。伦敦的命令让贝蒂有些为难,他相信中国海军是勇敢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将六艘这样强大的战舰执行这么个任务,摆明了是以牺牲局部换取全局胜利。如果这是英国皇家海军的战舰,那贝蒂将会毫不犹豫,但是他指挥的是盟友的战舰。虽然他不清楚中国政府是怎么看待这些战舰的,但是他相信至少是不愿意轻易损失掉的。 徐振鹏接过电报纸,看了一眼就走出了舰桥,直接去了下层的通讯舰桥。 “发报,海军部转发杨将军钧鉴:英人意欲使我舰队阻击德国舰队主力,任务危险损失恐颇大,望争取利益,舰队 徐字。”徐振鹏通过战舰上的大型电台第一时间将英国人的决定告知了国内。 其实,不需要他来说,英国人已经将这道命令同样发给中国方面。汉密尔顿不敢赌,英国政府更不敢赌,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海军实力了,对于中国这个值得信赖的盟友,英国人还是希望能紧紧的绑在一辆战车上的。所以,随着这道命令一起发来的,是一份长长的外交文件。主要内容大概是:鉴于一直以来中国海陆军在协约***队中的出众表现,英国感谢中国盟友的帮助,作为“礼物”将取消在中国的所有租界区,免除所有的庚子赔款。 杨朔铭是在先收到外交部转发来的电报之后,才收到海军部转发的徐振鹏的电报,第一时间杨朔铭就明白了英国人的意思。 “看来英国人给的卖身钱还不错!”扬了扬手里的两份电报,杨朔铭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杨朔铭很快将自己的意见发给北京中央政府,至少在他看来,六艘战舰固然宝贵,但是可以换回这么多国家权益,这无论是对他的政治形象,还是对这个国家的利益都是不错的买卖。再说了,英国人会让贝蒂这样的名将再战死疆场么?所以有这么一个超级大肉票在手上,中国舰队也许会伤筋动骨,但是不至于当炮灰。 北海,中国舰队,旗舰“共和”号舰桥。 “将军,我们执行命令。”徐振鹏离开司令塔已经有段时间,这期间贝蒂并没有去通讯舰桥催促他。他虽然是个洋鬼子,不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中国古语,但是也知道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不是舰队指挥官能够拍板的。徐振鹏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正是贝蒂希望听到的。 “先生们,我们要赶时间了。”贝蒂高兴地在指挥室内高声命令。“舰队左满舵,我们今天晚上穿过爱尔兰海峡。徐,告诉我勇敢的中国水手们,今天晚上我请他们喝爱尔兰的威士忌!”贝蒂从来就不惧怕挑战,哪怕是明知前面龙潭虎穴,中国政府的电文则解决了他最后的后顾之忧。 六艘巨大的战列舰在海面上转过一个270°的圆弧,以24节的高速向爱尔兰海峡冲刺,一封电报也同时发送到了英国海军部。 “将军,贝蒂将军的电报。”埃文斯心情很好的将抄报纸递给汉密尔顿。 “哦,看到他的电报我也心情很好,中国人确实是可以信赖的盟友,就按照戴维的要求去做,让贝尔法斯特的海军补给船给他们送一船威士忌。勇敢的水兵就要奔赴战场了,我们送上美酒预祝他们凯旋!”汉密尔顿爵士以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向身边的参谋军官传达着命令。 深蓝的夜晚海洋,一支舰队从加那利群岛东南方向,向法国的布列斯特海岸急驶,海上没有月光。如果有人能够把镜头拉近,在昏暗的星光下,便可以看到星条旗在桅杆上飘扬。如果从空中俯瞰,这支舰队拥有两艘有四座三联装主炮的强大战列舰,熟悉美国海军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美国人的标准战列舰设计中的一级――“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而现在,站在这艘战舰舰桥上的,是美国海军的悍将。有着“斗牛”之称的威廉?格尔莫特?希姆斯中将。 说来也是让美国人很尴尬,作为协约国中实力最强大的国家,他的海军的掌舵人威廉?卡尔?本森上将和最好的舰队指挥官之一威廉?格尔莫特?希姆斯中将,他们都是德国移民的后裔。而德国,却是这个国家现阶段最强大的对手。 此时,站在这支临时组成小规模的舰队的旗舰舰桥上的希姆斯中将,似乎有些漫无目的的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在他身边,担任这支临时舰队参谋长的,是大西洋舰队的助理参谋长欧内斯特?金准将,两个人都是默默无语这么站着。 从十几个小时前,他们分别接到电报,两个分别为两支远洋运输船队护航的护航编队,就通过无线电约定在加那利群岛组成一支临时舰队,北上阻击德国人的舰队。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又接到了“纽约”号等四艘美国战列舰被击沉的消息。此时此刻,哪怕是最乐观的人也知道,前面可不是什么坦途。 话说,美国人的战舰在设计上还是很有特色的,他们的战列巡洋舰可以是速度很快,但是装甲就和英国人一样的脆弱,而他们战列舰又是另一个极端,装甲厚实但是速度也就只能算是刚刚及格。现在,得到命令的希姆斯舰队哪怕竭尽全力,“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也只能跑到21节的速度。不过好在所有的美国战舰都有一个特点,它们的续航能力都是超强的,“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可以不加油巡航将近20000海里,而现在即使是全速航行,跑上10000海里也是很轻松地,所以不需要中途补给、加油的他们,在这方面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追逐战,可以说是最古老的海战战术之一。 风帆时代,在海战打响之前,强大的一方往往要花三到五天的时间才能追上视野中的敌人,进入炮战距离。在追逐海盗,或者敌人的袭击舰时,甚至需要花上十几天的时间来追赶敌人。 此前,英国海军为了对付德国海军的“埃姆登”号袭击舰,除了投入十多艘战舰之外,还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追上了这艘“神出鬼没”的袭击舰,并且在追逐了数日之后将其击沉! 现在,摆在希姆斯面前的,是10艘强大的德国战列舰,而他只有“宾夕法尼亚”号和姊妹舰“亚利桑那”号。从最后的一次敌情通报看,德国人离开瑟堡向南边航行了,但是夜幕降临,飞机已经无法冒险起飞去侦察德国人的动向。 仅从现有的情报分析,西姆斯大致可以判断,德国人并不想和联军的舰队进行决战,现在他们是在寻找退路。 “长官,我们刚刚截获一份无线电信号,基本可以判断是德国舰队。”临时的参谋长欧内斯特?金准将走过来。 希姆斯一点也不喜欢金准将,金不是那种传统的战舰指挥官,更多的时候他是呆在岸上的办公室,就像一个办公室的文员。金生性冷酷,咄咄逼人,因而不得人心。自尊心被他损伤的,前程毁在他手里的,都大有人在。 “我们去比斯开湾等德国人。”希姆斯斩钉截铁的命令。 同一时间,希姆斯的编队北方,路特指挥的德国舰队出人意料的在夜间炮击了普利茅斯,这当然不是为了攻击普利茅斯的造船厂,真是目标是误导英国人的判断。然后,路特命令舰队左转向比斯开湾的法国海岸前进。 这样的安静祥和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德国舰队的一艘前卫的驱逐舰在海平面上看到了几道烟柱,很快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就出现在了德国轻型战舰的视线内。灵活的德国轻巡洋舰飞快的掠过这支小舰队的外围,将情报传给了在“威廉大帝”号上的路特。 “美国人,一支小舰队,只有两艘主力舰。”路特快速的看完电报。很快他判断对方没有任何援兵。 “那么快速的消灭他们。” 战斗首先由双方的轻型舰艇打响,德国人的巡洋舰和驱逐舰飞快的冲向美国舰队护卫舰队,很快的将他们缠住,海面上瞬间像开了锅一般。 1919年7月29日,上午9点13分,路特的战列舰向“宾夕法尼亚”号打出了第一发炮弹。 “距离34000码,落点靠后300码。”“威廉大帝”号上的观察员迅速报出炮弹落点。 同时,在战舰的炮塔内,炮长迅速的指挥着炮手们。 “装填炮弹,要快!调整射角!” 美国人的反应同样也不慢,德国舰队的第一轮齐射发射的同时,路特看到远处的美国舰队也发出一阵火焰,那是他们的主炮的第一轮射击。 路特的想法是快速的解决战斗,他已经知道对面的美国人是两艘“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他的装甲比比美国人更厚,速度也更快,火力更加是处于压倒性的优势。为了确保足够的命中率,就必须向东机动,抢在美国战列舰编队之前占据“t”字阵位。 炮战打得非常激烈,双方都摆出了寸步不让的架势。9点45分,仍然是“威廉大帝”号首开战果。从其b炮塔打出的一枚穿甲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亚利桑那”号a炮塔前方地水平甲板,并且打穿了水平装甲,并且在舰体内部发生了爆炸。只是,该穿甲弹没有能够打穿其舰体装甲盒前端的装甲隔板,更没有威胁到后方得到了重重保护地弹药库,所以没有能够对“亚利桑那”号造成太大的威胁。 仅仅半分钟之后,“亚利桑那”号就还以了颜色。 十四英寸重型穿甲弹击中了“威廉大帝”号的b炮塔后方,副舰桥下面的二号甲板,炸毁了附近的一座副炮炮塔与两座速射炮炮塔。,但是德国人的战舰是按照防御十六英寸穿甲弹设计的,这枚穿甲弹没有能够击穿水平装甲,只是将暴露在装甲外的上层建筑上炸出了一个窟窿,并且引燃了一些易燃物品。五分钟后,大火就被损管队员扑灭了。 很快,紧随“威廉大帝”号的“腓特烈大帝”号和“玛丽亚”皇后号也相继取得战果。 从此开始,炮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希姆斯当然不想让德国人顺利的拿到“t”字阵位,所以他命令让舰队保持着一百二十度的航向,尽量让侧面和德国舰队接触,发挥所有的24门356毫米火炮的威力。随着双方的距离近一步拉近,考验的就不再是双方地火力与装甲,而是双方战舰的生存能力! 但是,德国舰队的优势太明显了,路特的舰队从希姆斯舰队的左侧快速的抢到了t字头,大口径的炮弹雨点一样砸向美国人。 金准将现在觉得,他已经不是呆在战舰上,而是大地震当中的洛杉矶。仅仅半个小时不到,“宾夕法尼亚”号就失去了所有的主炮,整个战舰就像燃烧的火山,四处都是伤口,而且在向外喷射着火焰。 具体的交战经过是:10点17分,“宾夕法尼亚”号的c炮塔就被“布吕歇尔”号打来的炮弹击中。虽然打在炮塔正面的穿甲弹没有能够进入炮塔内部。但是命中时的撞击力,以及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严重损坏了炮塔的回旋机构,使炮塔无法正常使用。9分钟之后,b炮塔被打中,炮塔内的数十名官兵全部伤亡,且设备受损严重,无法修复。10点30分,a炮塔也被敌舰打来的穿甲弹击中,并且导致数十名炮手伤亡。一分钟不到,从“玛丽亚皇后”号射来的四发炮弹覆盖了“宾夕法尼亚”号的后半部分舰身。10秒后,“宾夕法尼亚”号的d炮塔飞到了一百多米的空中。 美国人自然也不会白白挨打,9点41分,美国人的一轮齐射敲掉了“腓特烈大帝”号右侧一座副炮,一直还整洁干净的战舰瞬间就烧黑了一块。很快,几发14英寸炮弹相继集中了靠后的“巴伐利亚”号和“拜恩”号,只是炮弹的入射角度太大,打中的又是最厚实的主装甲带,没有能够对其产生多大的损伤。随即,在四十七分与五十八分,“亚利桑那”号打出的穿甲弹先后在“腓特烈大帝”号的右侧上层建筑打出几个大洞。 在“亚利桑那”号被打得四处漏风的舰桥上,枪炮军官金梅尔中校正在操舵。早在海战开始的头几分钟,从德国舰队射来的炮弹就准确的击中“亚利桑那”号的舰桥,包括其舰长在内的过半军官非死即伤。金梅尔命很大,弹片只是在他的眉骨上划出一道口子,缠上绷带之后,他作为军衔最高的军官,代理指挥战舰。 “长官,我们失去了两台锅炉!”从船舱冲进来一个满脸乌漆麻黑的军士长,看样子是轮机舱的。 “让损管小队尽量修复!”金梅尔一边操纵船舵躲避德国人的炮弹,一边大声的吼道。 话音刚落,火车汽笛一样的声音迅速接近。 “隐蔽!”一个年轻的军官大吼,并立即将金梅尔扑倒在地。通过舰体传进来的隆隆炮弹撞击声,以及炮弹爆炸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长官,我们的a炮塔没了!”一个军官将金梅尔从地上拽起来。 “向希姆斯将军报告:我们的援军还有多久才能到!”金梅尔站稳之后,立刻走到船舵前,一边大声命令。 希姆斯现在也不好过,洁白的海军制服到处都是黑灰,像是从煤矿里出来一样。现在的处境希姆斯很清楚,想要活下去,最好的选择是退出战斗。德国人的目的是甩开追踪的联军舰队,在保卫网上撕开一条回家的路。但是,性格强硬的“斗牛”不愿意轻易服输,援军就在赶来的路上,也许只要坚持一会儿,德国人就要永远的留在比斯开湾。 但是,胜利女神很明显不站在美国人这边。 “轰轰!轰轰!” 至少七枚穿甲弹命中了“宾夕法尼亚”号,而且至少有三枚穿甲弹打穿了其主装甲带,并且在舰体内爆炸,其中一枚穿甲弹就在四号锅炉舱外面爆炸,导致其一台锅炉受到损伤。而更重要的是,这些炮弹基本上是在水线位置打穿的,大量的海水灌入“宾夕法尼亚”号的左舷,战舰开始迅速的左倾。 “右舷注水,保持平衡!”欧内斯特?金飞快的扑到船内通讯的电话边。 10点40分,美国分舰队的最后时刻到了。 一发403毫米炮弹从瘫痪的“宾夕法尼亚”号b炮塔进入,在打穿水平甲板之后,引爆了炮塔下面的弹药舱。好在惨烈的战斗迅速的消耗了“宾夕法尼亚”号的弹药储备,弹药舱的存货已经不多,但是随之而来的爆炸依然剧烈。整个b炮塔早就不知道哪去了,a炮塔被掀翻倒扣在船艏,b炮塔下面的船体整个像牵牛花一样崩开,舰体前半部分的装甲带全都飞掉了。巨大的裂缝从甲板一直到水线以下,海水开始不受控制的灌入战舰。 当欧内斯特?金从大爆炸的震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舰桥内基本上没有站着的人。凭着之前残留的记忆,金将在左侧的一个军官架起来向甲板走去,那个人应该是希姆斯中将。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下达弃舰命令。 “全体吹救生衣,弃舰!” 陆续站起来的其他军官将命令传达到战舰的各部门。残存的美国水兵们纷纷涌向战舰的右舷,好在夏天的大西洋海水还很温暖,美国人下饺子一样跳下战舰。 德国舰队看到基本上成了废铁的“宾夕法尼亚”号,将炮口迅速转向了“亚利桑那”号。 只有两轮,承受了德国舰队全部火力的“亚利桑那”号就基本上被削平了上层建筑。 金梅尔早在看到“宾夕法尼亚”号的惨状时,就下达了弃舰的命令,他的速度是绝对不可能跑得过27节的德国战舰,他也不是打不死的超人,可以单挑整个德国舰队。 烟雾很快就将“亚利桑那”号和挣扎着还浮在水面上的“宾夕法尼亚”号包裹住,德国人并没有赶尽杀绝,既然作战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不要在两艘注定沉没的战舰上浪费时间,他们还没有冲出联军的包围圈。 “她们都是好姑娘!”已经醒过来的希姆斯坐在救生艇上,旁边是金准将,远处两艘正在下沉的战舰还有一些上层建筑留在海面上。德国人的舰队早就走远了,刚才战斗中四散开来的轻型战舰都聚拢过来,开始搜救海上的美军官兵。 “又一支美国人的舰队。”沈鸿烈乘***通艇从第二旗舰“宪法”号来到了“共和”号上。 其实,希姆斯通报发现了德国舰队,并告知其他的围捕的战舰他们将发起阻击的时候,大家都猜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只是没想到德国人居然如此彪悍。 就在德国人结束和希姆斯的交战之后,他们快速的向比斯开湾又深入了一些,然后几乎是贴着法国南部的海岸线,以一个近乎180°的转弯,折返向西北方。 作为德国舰队指挥官,路特的想法是:故意在比斯开湾延误一些时间,然后和可能出现的其他阻击舰队打一个时间差,然后绕过整个英伦三岛。配合出击的希佩尔率领的战列巡洋舰编队,最终回归基尔港。 而在这个时候,情报交流的作用意外的凸显出来。最初德国间谍的误判,让最危险的对手出现在了他们的归路上。如果仅仅是那些速度并不快的英国和美国战列舰,哪怕数量再多一些,路特也极有可能利用速度上的时间差,在包围网形成之前,最终逃入广阔的北大西洋。 1919年7月29日下午3点40分,中国舰队的驱逐舰在凯尔特海东南部发现了烟柱。 下午4点16分,德国舰队轻型舰艇突然前出,远远的追踪着的中国巡洋舰编队被迫转入和德国轻型舰艇的混战。双方在激烈但是效果几乎没有的一个小时混战之后,德国人施放烟雾之后突然反转,半个小时之后追击的中国舰队又失去了德国人的踪迹。 “我们差不多闻到了德国人味道!”贝蒂拿着刀叉,坐在军官餐厅的位置上,面前是鲜嫩的阿根廷小牛肉。 “我担心我们的对手会再一次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他们很老练而且狡猾!”徐振鹏和沈鸿烈面前摆着的也是西式的牛排。中国海军一直有着很浓重的英国血统,英国风格的饭菜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舰队的大部分轻型舰艇都被派出去搜索德国人去了,不过在这个年代,没有雷达的技术,想要在漆黑的夜晚搜索一支舰队,不会比中奖的几率高多少。哪怕人品爆发,找到了敌人,仅仅依靠照明弹的光亮,命中率也是十分难看的。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远远的跟着,等到天亮发起攻击。 当然,并不是只有中国舰队在搜索德国人,逐渐聚拢过来的其他协约国舰队,也在以一个120°的扇形面,向凯尔特海方向展开搜索。而且他们也在逐渐的聚拢,这样任何一支舰队发现了德国人,都将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支援。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么在这个时候俯瞰这片大海,就会看到上百艘的战舰犬牙交错。冲在最前面的是六艘中国人的战列舰,还有伴随的十几艘轻型战舰。而就在他们前方左侧,大约德国人的舰队距离他们大约八十海里。 夜晚总体来说很安静,虽然时不时都有电报说发现德国人,但是都最终证实是盟军,浓重的夜幕也限制了中国人的速度优势。 凌晨四点,距离缩短到大概四十海里的时候,中国舰队的速度提高到了27节,这正是“共和”级战列舰在巡航状态下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半个小时之后,舰队的航向转到了70°。 7点9分,前出的一艘美国巡洋舰报告,发现可疑的烟柱。 7点23分,中国舰队的主力发现了正在向西北方向转向德国舰队,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了。 “这些狡猾的双头鹫,总算是看到他们的影子了!”贝蒂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蹦出几个字。日德兰海战,皇家海军差点在双头鹫的战旗下全军覆没,两天前的瑟堡,猛烈的炮火让在法国海岸的英美日联军损失惨重,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路特是稍微晚一点才看到中国舰队的,但是他们已经发现了追踪而来的联军轻型舰艇。 “将军,是中国人的大家伙。”弗兰克舰长从舰桥上看到了远处战舰。 他们已经从威廉港的电文知道,追击希佩尔的战列巡洋舰编队的是中国舰队,而且已经反转开始加入围捕他们的行列。虽然舰上的大型望远镜还不足以看清远处的战舰,但是弗兰克舰长丰富的经验,让他判断出有这样速度的只有中国舰队的战列舰。 “不管他们,我们保持最高速度。”路特知道现在一点也不能耽搁,四处随时可能冲出其他的协约国舰队,他们要争取时间拉开和这些敌人的距离。 与此同时,在“共和”号战列舰的舰桥上,贝蒂也下达了全速追击指令。 “命令轮机舱强压通风,我们需要更多的动力。”路特知道,现在速度就是生命,绝对不能让中国人缠住。 “徐,命令轮机舱,我们要更快!”贝蒂同样知道速度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共和”级战列舰跑出了它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33节这是一个危险的速度。作为快速战列舰的“共和”级能达到31节的极速,在强压通风的情况下,牺牲锅炉的寿命,它们可以在短时间冲到33至34节,但是这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报废锅炉。 此时,德国人的位置处于中国舰队的左侧前方,太阳已经跃出海面,将德国人的轮廓包裹在阳光里。 “舰队集体右转15度,保持28节航速!”路特再次下达命令,他要抢在贝蒂之前,不是为了抢占“t”字头,而是横向穿越贝蒂的航线。 “不能让德国人溜走!”徐振鹏抢到舵位,亲自开始操舵。 “全体左转5°,横向差位1200链,前主炮强装药。”贝蒂大声地发出命令。 “轰轰轰!” 六艘巨大的战舰的36门16英寸前主炮喷吐出橘黄的火焰,贝蒂希望通过炮击迟滞德国人的脚步。一轮炮击之后,很快又是一轮,转瞬之间在前方爆发出几十朵巨大的水柱。 此时,中国舰队的射击速度达到了极限,不需要考虑命中率,只是对着德国人方向抛射弹药。夏日的酷热对于奋斗在战列舰主炮塔内的炮手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尽管光着膀子,尽管开着排风扇,尽管有着辅助装弹的机械。但是合力移动将近一吨半重的炮弹和一百多公斤的发射药就已让***汗淋漓,何况是炮弹发射后残留在炮膛内的高温。 毫无疑问,血统纯正的“共和”级快速战列舰,速度上的优势还是比“威廉大帝”级和“拜恩”级战列舰要好上不少。随着两支战列舰队的距离拉近,德国人也不是安静的毫无反应了。“威廉大帝”级的403毫米和“拜恩”级的380毫米主炮同样开始猛烈的反击。 高速的追逐战,双方的命中率都不高,德国水兵们炮术精准这个看家本领此时发挥了作用!随着校射传回一个个射击数据,德国舰队的炮弹开始命中目标,几朵橘黄的火焰在“共和”级战列舰的舰体上“绽放”! “单发命中敌‘共和’级战列舰一艘,对方前甲板中弹起火!” “单发命中敌‘共和’级战列舰一艘,对方上层建筑中弹起火!” 接连两个好消息让“威廉大帝”号舰桥内神经紧绷的军官们稍稍舒了一口气,唯有路特上将还眉头紧锁。“共和”级战列舰是协约国联军中最强的战列舰,不光速度快如猎豹,而且装甲射击也同样不俗。路特所担心的,是己方的穿甲弹能否顺利击穿那几艘最新战列舰的厚实装甲。 很快,路特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单发命中敌‘共和’级战列舰一艘,是目标二号舰,对方中部发生爆炸。损伤状况暂时不明,航速未见降低!” “两发命中敌‘共和’级战列舰一艘,目标一号舰,对方前甲板中弹爆炸,未见火势!” “单发命中敌‘共和’级战列舰四号舰,对方中部发生爆炸,舰体起火,航速未见降低!” 贝蒂此时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只要松劲儿,路特的舰队就要从他面前消失。中国水兵没有德国水兵那么精准的炮术,好在拥有辅助装单机的战舰,让他们可以通过射速来弥补精度上的差距。 快速的“共和”级战列舰编队很快将距离拉近到17000码,这时候二号舰“民主”号取得了这场战斗的第一个战果。一发c炮塔发射的16寸炮弹,准确的命中“符腾堡”号,在其上层建筑上敲掉了一大块,并且点燃了一些易燃物。 “很好!”贝蒂兴奋一挥拳头。 很快,其他的中国战列舰也相继取得战果,从9点18分到9点30分,在持续了十二分钟的战斗中,“共和”级战列舰的表现足以证明它设计图纸上的强大实力。在距离20000码以内,德国人精准的炮术优势作用变得微小,双方战列舰的战斗力不分高下。在这十二分钟内,中国舰队打出了八轮齐射,平均每一分半钟一次,这几乎是该级战列舰主炮的最快齐射速度了。在打出去的四百九十二枚穿甲弹中,一共命中了三十六枚,命中率超过了百分之八。 “再来一发,狗日的德国佬,爷爷让你打啊!”在编队最后的“民族”号b炮塔内,枪炮长王二蛋大吼着,指挥炮手们装填炮弹。 此时,中国舰队已经贴近到德国舰队右侧的后防12000码,德国舰队一直保持着向右的转向。两支舰队现在几乎是接近平行以大圆弧在追逐。德国人的转向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他们的位置也从东南方向转到偏西南,太阳的光辉已经不能将他们包裹住。没有了晃眼的阳光,中国枪炮军官的指挥愈发的准确。 “不行,德国人就要完成转向了!”贝蒂这时候并没有因为逐渐增加的战果而感到高兴。德国人的战舰还是一如既往的结实,结实的近乎变态,必须要做决断了! “命令,全体左转20°,切入德国舰队二号舰与一号舰之间,我们阵前转向!”这已经是拼死一搏了。 德国人现在在数量上占据优势,而且他们训练有素炮术精准,这时候阵前转向,就意味着整个舰队至少要承受从左右两边发射而来密集炮火十几分钟。 贝蒂不是一个莽汉,虽然他有时候有些鲁莽冲动,但是他同样是一个精通战术海军专家。他相信,这时候只要将德国舰队缠住,不需要多久,其他的援军就将赶来,这是皇家海军的战斗精神! 命令很快发出,看到旗舰信号的其他战舰紧随旗舰开始向左转向,准备***对应的德国战舰的战列线间隙。 死战! ------------ (二百一十)“死亡圆舞曲”之落幕——绝杀 (二百一十)“死亡圆舞曲”之落幕――绝杀 1919年7月30日,大西洋,凯尔特海。 凯尔特海是大西洋的一片海域,位于爱尔兰的南方。凯尔特海的东面连接著圣乔治海峡、布里斯托海峡及英吉利海峡。凯尔特海地处英吉利海峡航线、英国和爱尔兰之间海域航线和直布罗陀海峡至西欧航线、北美至西欧航线的交汇点,是北大西洋东部的海上交通要冲,海水较深且少障碍物,有利于各种舰艇航行。凯尔特海沿岸风光秀美,港口众多。由于连接着的陆地有爱尔兰东南岸、威尔士西南岸、英格兰康瓦耳半岛以及法国的布列塔尼半岛,全是传统上凯尔特人的聚居地,“凯尔特海”因而得名。 谁也没有想过,一场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大海战会在这片美丽的海域上演。 此时此刻,两支舰队正以相向交叉30度的方向并行前进。 右侧的是中国舰队。旗舰“共和”号战列舰上,各色的信号旗高高飘扬,虽然在这个时代,无线电技术的帮助能让处于海战中的战舰哪怕是在没有信号旗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战友之间的交流。但是海军依然信赖传统的信号旗交流。 在即将到来的决战时刻,在“共和”号上高高飘扬的除了传统的“z”字旗,还有一面特殊的棕色的格子旗。这是贝蒂临时让挂上的,只有贝蒂、死去的杰利科、留在伦敦的埃文斯保留的信号旗。 二十六年前,还是在他们的青年时代,共同在地中海舰队服役的时候。他们共同的恩师,大英帝国皇家海军那个时代的第一天才,乔治?特赖恩中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升起的那面信号旗!一面已经在皇家海军禁用的信号旗! “at战术!attack―team攻击!”贝蒂重重的一挥拳,大声的吼道。 attack―team攻击! 那是第一代汉密尔顿爵士,乔治?特赖恩中将毕生所学的结晶,在没有c3i指挥系统的时代,最精密复杂编队攻击战术,皇家海军明令禁止的高级攻击战术! 六艘“共和”级战列舰以几乎相等的间距,向右倾斜呈梯形,在他们的左侧前方,是开始高速向右回转拉出巨大间距和弧形的德国战列舰队。 对于操作要求极高的at战术,现在各舰的舰长都亲自站在舵位操舵,他们要一丝不差的***敌人的战列线。 “听我命令!开始左转!方位确认!五、四、三、二、一,左转10°!”贝蒂亲自抄着一只秒表。六艘巨形战列舰以整齐的节奏,开始调整舰艏,以一种和德国编队弧线相似的弧度,开始对准德国舰队的战列线间隙。 此时,中国舰队的六艘“共和”级战列舰已经从纵列基本转变成横队,这是极其冒险的。在敌方阵前,他们将在一段时间内,只能使用前主炮攻击敌人。而德国舰队基本上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中国人拱手送上的“t”字阵位! “第二次左转,左舵5°,五、四、三、二、一,左转!”中国舰队基本上横向在德国人右侧展开。 “不好!他们要穿插!”路特从一开始看到中国舰队奇怪的机动便感到疑惑,第二次对手又来了一次这样的转向,路特一下就明白了! “所有火炮,右舷10000码覆盖!”这时候不管命中了,要在右侧用炮火组成一道钢铁的墙壁,所有能够到10000码射程的炮火都向右侧疯狂射击。 以“共和”级战列舰33节爆发冲锋的速度,从14000码转向***到10000码连10秒都不到。一瞬间,最先到达10000码的火墙的“共和”号瞬间被无数的火球包围,紧接着是“民主”号,然后是“宪法”号,接着是…… 承受着来自左右的大小口径炮火的密集攻击,冒着随时可能被敌人拦腰撞断的危险,贝蒂现在只能紧紧的抓着一根把手,密集的爆炸声音,如同地震般的震动,让他无法独自站立。徐振鹏抓住舵轮的手已经关节发白,他强迫自己竭尽所能的站稳,把住舵轮。 “7000码!”扩音器中传出测距员的报告,肃立于舰桥前部的贝蒂伸手搓了搓脑门上渗出的汗滴,表情凶狠的忽地一侧身子:“本舰瞄准敌纵队二号舰,自由射击!各舰开始对左侧炮击!” “弹着----偏右27码,左――” 以“共和”号为首,其他的五艘战列舰对应的穿过德国战列舰编队两两之间的间隙。 “所有火炮全开,自由射击!”很快中国舰队就***到德国舰队的间隙,中国战列舰的副炮都是美制的5英寸速射炮,射速堪称暴风,但是超过10000码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现在双发间距都没有1000码,主炮都没有射界,中国舰队的疯狂炮火将德国人的上层建筑瞬间打成了马蜂窝! 不过,皮糙肉厚的德国战列舰可不在乎这些“蚊子”的叮咬。 “快快快!再打三四次就要脱出射界了!”枪炮官在高喊。 暴风一样的5英寸炮弹将德国战列舰的甲板以上迅速的“犁”了一遍。 “全队跟随旗舰,一起左转8个罗经点!” 很快六艘“共和”级战列舰就横穿了德国战列舰编队,现在他们要迅速转向,再次穿过德国人的编队。体型巨大的战列舰不是汽车,想要完成这样类似180°的回转,需要反方向跑出一个预留位置。 在前后拖出上万码的距离之后,中国舰队再次右转,纵队的6艘战舰同时向右转过了90°。 “全体火炮右转!两轮急速射!”枪炮军官抓起通讯喇叭大吼! 一轮大回转,德国舰队的突击速度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拖慢了。这时候,中国舰队付出的代价也不轻, “共和”级六舰从头到尾的上层建筑都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了。 “修正航向,右转10°!”首席领航官大叫。 处于德国舰队左侧的中国舰队开始逼迫德国人向东北方转向。 当贝蒂的旗舰“共和”号终于从路特的舰列的右舷冲出绕到左侧位置时,双方舰列之间的炮战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只见一行行炮焰忽闪忽灭,一簇簇水柱此起彼伏,数不清的大小烟囱中疯狂喷吐的黑灰色废烟几近遮天蔽日。 “这简直是诸神的黄昏!”沈鸿烈呆立在二号旗舰“宪法”号的舰桥上,此时海面上双方你来我往的炮弹有如流星雨一般。 “传令!战队转移火力!一对一攻击的敌方对位纵战列舰队,‘独立’号、‘民族’号脱离编队右转2000码,减速吸引‘拜恩’级的火力!”贝蒂再次发出一道要命的指令。 这意味着在编队最尾端的两艘“共和”级战列舰,将承受来自敌方六艘“拜恩”级战列舰的炮火。 二对六! 贝蒂必须这么做,英美海军的主力舰队正在全速赶来,他必须全力阻止德国人的脚步,要不然美国人的牺牲,中国舰队的牺牲,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不知道这样一场搏斗还能坚持多久!?”贝蒂将他标志性歪戴着的帽子摘了下来。 两支舰队之间的将近半个小时,是噩梦一般的时刻。但是这不是噩梦的结束,恰恰相反噩梦才刚刚开始。 甲板上到处堆积着大片的乳白色消防泡沫,向外翻开的薄钢板和扭曲变形的甲板炮座还这一片那一点地冒着青烟。弹痕累累的烟囱这一丝那一缕地从大大小小的破口中喷泄出黑烟,就连高耸于司令塔与前主桅之间的舰桥外壁也留下了过火的黑痕。舰桥内,裸露着汗渍渍亮闪闪的脑袋,徐振鹏正咬牙接受本舰医务长的包扎,两个看起来还算囫囵完好的参谋则弯着腰满地稀里哗啦地清扫碎玻璃。徐振鹏这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从一开始决定执行这个命令,他不是想不到会损失惨重,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人间地狱的场景。 中国舰队此时身处血火地狱,作为对手的德国舰队同样不好受,“共和”级战列舰16英寸的巨炮可不是吃素的。 “将军,‘拜恩’号进水!”弗兰克舰长将舰队受损情况第一时间报告了路特。接战的后10分钟内,至少15枚16英寸巨弹横扫包括旗舰“威廉大帝”号在内的德国战列舰队舰面。大火吞没了所有战舰的整片上层建筑,暴露的88毫米速射炮和高射炮座损毁过半。直击“拜恩”号后主桅构造下部的一发炮弹更令舰桥舷窗全部震碎,造成在”拜恩”号后舰桥的舰队司令部预备参谋一半以上的人员伤亡――其中就包括震动中失足磕倒在地导致额头跟碎玻璃亲密接触而血流满面的舰队预备司令本特中将。 处于舰队第二位置的“腓特烈大帝”号,是贝蒂战术当中重点照顾的目标。在本舰主炮十二轮发射后的8分钟内又来者不拒地吃下了8发以上16英寸炮弹:2号烟囱被其中一弹从中段击穿,大量废烟从巨洞中泄出,妨碍了后部测距仪的工作;后桅主撑钢管被炸断大半截,在三角构造的两根侧撑勉强支持下摇摇欲坠,后桅观测所人员被迫撤离;主装甲带未延伸到的舰艏艉部分因水线处的近失弹连续爆击导致舰壳变形渗水;而比预备旗舰“拜恩”号上更凶暴的大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舰桥――但是钢铁神经的德国人,依然死硬的抗击着敌方的攻击,死死的保持着没有退出战列。 “我们比对手多出四艘战列舰,必须击退他们,我们才能杀出一条血路!”路特上将已经将嘴唇都咬破了,丝丝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中国舰队此时人员的损失已经近乎极限,各舰临时征用了厨子、军乐队、必要之外的轮机兵和炮手参与损管,终于在舰队第三次回转舰列,准备抢占德舰“威廉大帝”号的位置之前,控制了各处火灾。同时各舰迅速收容伤员和死者,按事先的战斗补充计划临时调配舰员,以确保关键部门和岗位正常发挥效力。 巧合也好,某一方的期望也好,这一刻双方的舰队居然奇妙的处于一个相平行的直线。这两条***吐烟、刚刚拉直了身子的长蛇,是由人类有史以来制造的最具威力的兵器――战列舰所构成的战列线! 是的,战列线,即便是风帆时代袭用的名词,用在此处也并无任何不当。 死死扛着六艘“拜恩”级的“独立”号和“民族”号,为了全舰队付出的牺牲难以想象。“共和”级战列舰的装甲防护虽然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但是距离已经拉近到10000码左右,406毫米和380毫米的杀伤力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位于战舰两侧的5英寸副炮战位早就是一片狼藉,上层建筑被打掉了大半。舰桥内俯视可见的甲板上,火势依然凶猛,不时还有副炮弹药噼里啪啦地殉爆炸燃。却挡不住扛着水龙软管、提着大锤钢钎的水兵们如同巢穴被灌了水的蚂蚁般争先恐后密密麻麻地涌上甲板,喷海水,射泡沫,打导轨,敲甲板。淅沥哗啦乒呤乓啷,丝毫不在乎下一秒钟就有可能被一发直击舰面的敌弹瞬间炸成无人可辨的碎渣。 连续的缠斗,双方的速度已经下降到24节。令人称奇的是,面对几乎双倍于己的敌人,“共和”级战列舰的速度居然还没有减慢,事实上,现在“共和”级战列舰人员最完整就是轮机舱。开战以来双方至少对射了上千发炮弹,打中对手的也至少一两百发,居然一发都没有打穿“共和”级的轮机舱。 “我们要把这些双头鹫赶回法国海岸!再次加速到33节,向右偏转两个罗经度,我们抢到他们领航舰前面!”刚刚醒来的贝蒂从徐振鹏手上再次接管指挥权,刚才的一轮齐射,一发403毫米炮弹打穿了“共和”号的二号舰桥,贝蒂当场重伤昏迷。现在,贝蒂将自己绑在一只椅子上,包裹着腹部的绷带还隐隐的渗出血丝。 路特现在没有选择了,只能和贝蒂拼命。如果说在这之前,路特还奢望甩开贝蒂的纠缠,那么现在就是华山一条路,杀掉贝蒂舰队然后逃出生天。 “保持和敌人的接触,我们和他们平行,决斗!”路特扯开一直扣着的领子,如同一只愤怒的秃鹫! “共和”号舰桥窗外,橘黄色的火焰一闪,舰体一震,炮声掠过甲板。激荡着贝蒂的耳膜,又一次齐射打出去了。 贝蒂不自觉地在心中默默数秒,果然,在下一次齐射的间隔中,对方打来了至少两轮炮弹,每轮4发,显然是采取了半齐射法――即每轮齐射只使用炮塔一侧的炮管,下一轮再使用另一侧,这样一来自然可以缩减每轮齐射间隔的时间。但由于每轮射弹数只有全齐射时的一半,单轮射弹的命中概率理论上来说应该不如后者。但是现在距离太近了,什么狗屁的理论都不管用了,几乎每一发炮弹都是弹弹咬肉。 贝蒂现在不需要借助任何理论,也根本无心去衡量全齐射与半齐射的利弊,他的船已经成为“历史上最强大战列舰战队”的战列线。也许下一刻,远方就能看到冲来的主力编队,也许马上就是死亡的大爆炸! “上帝……管他的!”贝蒂愤愤的想着。 突然。一阵低沉地、异样地、吞噬性地轰鸣令贝蒂心底一寒。距离很近,这是在自己的战列线。扬声器中随即传出惊惶而骇人地尖叫:“后面的‘宪法’号……b炮塔爆炸了!” “宪法”号战列舰上,斜倚在钢质航海椅上的沈鸿烈提着军官佩剑,撑住已经站立不稳的身体。年轻的参谋们――其中半数也跟沈鸿烈一样裹了绷带。 沈鸿烈忍着头上火辣辣地痛:“谁能告诉我,本舰损伤如何?后面的船现在是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几秒便一起反应过来,登时分两股奔往主桅构造两侧突出的飞桥,争先恐后朝舰尾方向观望,少数两三人还操起了信号旗和通讯灯,直接向后面地船发出询问。 “本舰b炮塔完全损毁,弹药舱注水,右侧副炮完全损毁!” “‘自由精神’号中弹4发,部分副炮损毁,后桅附近起火……” “‘独立’号中弹5发,舰艉进水,a炮塔旋转机构故障,右舷前部2座5英寸副炮损毁……” “‘民族’号中弹6发,右舷副炮全灭,b炮塔被击穿导致内部火灾,已向弹药库注水……” “‘民主’号中弹5发,艏艉大量进水,后桅倒塌,c炮塔只能使用左炮……” “果然是德意志帝国最强最先进的战舰……再这样硬拼可抗不了多久了,何况后面两艘要挡着六艘‘拜恩’”……” 中国舰队的旗舰“共和”号的情况,也并不比“宪法”号好多少。 ------------ (二百一十一)“死亡圆舞曲”之落幕——两败俱伤 (二百一十一)“死亡圆舞曲”之落幕――两败俱伤 贝蒂所在的“共和”号一直是所有中国主力舰当中最有战斗力的,第31轮齐射时击中了“腓特烈大帝”号6次。其中一发落在“腓特烈大帝”号舰桥左后方的水平甲板上。直接砸碎了三号副炮炮塔,并且击穿了下方的水平装甲。最终在距离一号锅炉舱大概二道舱室的位置爆炸。 第33轮齐射中,“共和”号再次让对手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两发穿甲弹先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腓特烈大帝”号a炮塔的顶部,并且轻而易举的撕穿了厚达二百二十五毫米的装甲,最后在炮塔内发生爆炸,彻底摧毁了这座炮塔。 ***掉了一座炮塔之后,“腓特烈大帝”号的火力顿时弱了许多。 连续三轮反击,“腓特烈大帝”号都没有能够收到战果。“共和”号则是越打越猛,在第37轮齐射的时候,又击中了对手一次。 这次倒霉的是德国人的旗舰“威廉大帝”号,命中点在“威廉大帝”号c炮塔后方,穿甲弹仍然击穿了该舰地水平装甲,并且炸起了很多甲板碎片,但是没有能够对舰体造成更严重的损伤。这枚穿甲弹在进入舰体后并没有发生爆炸,了望员看到的只是穿甲弹在砸中甲板之后弹起的碎片,而不是爆炸后产生的碎片。 德国人在这一刻可以说魂不附体! 这发炮弹的引信居然失效,要不然命中点就在舵舱与c炮塔弹药舱之间。穿甲弹最终停在了三号推进轴上面大概二层甲板处,所以只要引信正常工作,穿甲弹发生爆炸,“威廉大帝”号必然遭受重创,甚至会因此损失一半的推进能力。 可惜的是,穿甲弹没有能够发生爆炸。 “威廉大帝”号的炮手同样是德国舰队当中训练最好的。差不多同时,一发403毫米穿甲弹击中了“共和”号的舰体右侧,二根烟囱之间的部位。在连续穿透了露天甲板与水平装甲。以及三道舱室隔板之后,最终在舰体左侧地三号副炮炮塔下方发生爆炸。结果,不但三号副炮炮塔被炸飞,舰体左侧还被炸出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窟窿。而且爆炸点在水线以下,最终导致左侧的五个舱室被海水淹没。 虽然这枚穿甲弹没有能够使“共和”号的动力设备遭受重创。但是五座舱室进水,使舰体增重至少一千吨。而且迫使徐振鹏不得不下令向舰体右侧的三个舱室注水六百吨以保持舰体的横向平衡。 现在已经不能保持33节的极速了! 双方旗舰你来我往,你给我一拳,我马上回你一肘子。 但是,舰队最尾端的两艘“共和”级战列舰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12点01分,“独立”号和“民族”号已经跟不上前面的速度了。 十四分钟前,五发380毫米穿甲弹先后击中“独立”号。四次命中都在“独立”号的舰体上,而且其中二枚穿甲弹在舰体水线以下部位爆炸,导致舰体右侧近四分之一地舱室被海水淹没。另外二枚穿甲弹则炸掉了“独立”号右侧的二座副炮炮塔,并且导致后烟囱受损,排烟受到限制,使有毒地烟雾倒灌入舰体,最终使得大批损管人员无法及时到达舰体受损的部位,耽搁了损管救援的时间,使舰体的损伤进一步加重。 后面的“民族”号同样不好过,三发穿甲弹穿透了水平甲板,最终在舰体右侧,c炮塔附近爆炸的穿甲弹让“民族”号吃足了苦头。在连续三个舱室被海水淹没之后,舰长不得不下令向舰体左侧的一个舱室内注水,以免舰体右倾。另外,c炮塔内的炮手也完全报废,已经没有替换的人员了,结果导致“民族”号直接损失三分之一火力。 “我们快完了!”这几乎是大多数中国水兵的想法。 “它们太结实了,不过我们赢了!”德国水兵心情好极了! 打到这个时候,六艘中国战列舰都喝了不少的海水。 最惨的“独立”号先后挨的17枚穿甲弹中,有三枚击中了舰体,且在舰体内部水线以下部位生爆炸。不幸中的万幸是,三枚穿甲弹命中点间隔距离都在二十五米以上,因此创伤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最终,在舰体右侧近三分之一的舱室进水的情况下,舰长不得不下令向左侧的五个舱室注水,以保证舰体的右倾角度不会对主炮射击产生负面影响。另外四枚穿甲弹中,有三枚砸中了舰体的上层建筑,且都在击穿了水平装甲之后生爆炸,其中一枚还炸坏了一号蒸汽轮机,导致“独立”号丧失了四分之一的动力。另外还有一枚穿甲弹击中了c炮塔,幸亏当时通往弹药舱的防火门处于关闭状态,不然这枚穿甲弹造成的损伤将要严重得多。 “民族”号是看着最糟糕的,前后舰桥都已经被打掉了,上层建筑基本上被打平,船身甲板水平面距离海面不到一米。最危险的一发穿甲弹来自“马肯森”号,这枚穿甲弹在隔离装甲的前面爆炸,虽然弹片没有击穿厚度接近三百毫米的隔离装甲带,但是猛烈的爆炸冲击波直接震坏了附近的三块装甲甲板,并且影响到了后方的整体式炮塔,使得“民族”号的a炮塔只能指向舰体左侧。 另一枚穿甲弹击中了c炮塔的正面装甲的下沿处,弹开后砸开了露天甲板,最终在击中水平装甲后生爆炸。虽然没有能够击穿水平装甲,也没有能够进入弹药舱,但是穿甲弹爆炸之后导致数块水平装甲卷曲变形,卡死了c炮塔,使其无法转动,也就无法瞄准目标,相当于失去了作战能力。 但是,就象故事的剧本一般,就在中国舰队眼看就要如之前的其他战舰一样,最终成为德国人辉煌战绩的一个注脚的时候,德国人的右侧突然打来了一阵密集的炮火。 贝蒂几乎是瘫倒的坐在航海椅上:“他们总算来了!” 路特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但是很快,他扭转脸看着舰桥内,语调平静的对着所有人说道: “先生们,很高兴和你们在这艘伟大的战舰上服役,我们共同奋斗,面对最强大的敌人。我们同甘共苦,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战绩,现在是我们的光荣时刻!先生们,德意志与我们同在!” 远方的闷雷声连绵不绝,海面上看到的是被炮口火焰染红的“火烧云”。德国人最后时刻,面对的是协约国联军几乎所有的海军主力舰。中国舰队在协约国海军主力舰队到来之后,让出了自己的阵位,在战场外舔着伤口。 在硝烟弥漫的海面上,不时地闪过令人目眩的红光,炮弹如同流星雨般飞过注定要覆灭的德***舰上空,剧烈的爆炸产生的火光把那里照得亮如白昼。火光和硝烟中,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刚刚赶到战场的协约国战列舰全速驶向阵位,也可以看到舰艏劈波斩浪时泛起的微弱亮光。 在伦敦海军部的作战指挥大厅里,埃文斯海军少将在出去了一会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贝蒂还在和德国人交战吗?”斯图第有些心神不宁的问道。 “是的。”埃文斯少将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监听到,‘共和’号一直在不断的发报。” “看样子战斗很激烈啊!”路易斯亲王说道。 “贝蒂肯定打得非常辛苦。”汉密尔顿勋爵反而显得比海军参谋长和海军元帅要镇定得多,“我们的战列舰队很快就会看到德国人了。” 而就在这时,一位军官拿着电报兴奋地跑进了作战指挥大厅。 “‘复仇’号战列舰发来了电报!他们已经和德国舰队接火!” 此时在“威廉大帝”号的指挥室里,路特上将整理好衣帽,佩好勋章,正准备向外走去。 对于他来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斗中等待着毁灭的降临。 “您要去舰桥?将军?”一位副官哑着嗓子说着,用绝望的目光看着他的司令官 “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是会有好处的。”路特上将温和地笑了笑,说道。 听了他的话,本来一脸颓丧之色的副官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直起了身子,取过路特上将的大衣,说道:“长官,您的大衣。” “你以为我还会需要它吗?”路特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不过他并没有出声,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大衣,把它披在身上。 此时横飞的炮弹依然在他们的周围尖声呼号,巨大的战舰在霹雳般的爆炸声中摇晃颠簸着,海面上到处是高高腾起的白色水柱。 “英国人和美国人的战列舰来了,将军。”弗兰克看到路特上将来了,敬了个礼,说道。 “我看到了,上校。”路特说道。 “复仇”号战列舰上,伯尔尼中将看着在弹雨水墙之中挣扎着还击的德国战列舰,脸上现出了恶狠狠的笑容。 对伯尔尼中将来说,今天终于可以一雪日德兰战败之耻,为杰利科上将报仇了。 “长官,美国舰队到了。”舰长说道,“他们在北面,我看到了‘内华达’号。” “***人这一次又没有来,是吧?”伯尔尼中将看了看海面,冷笑了一声。 在美国战列舰“内华达”号上,舵手从话管里听到沉着的舵令声:“左10度。” 舵手一面转舵,一面复诵:“左10度。” 在火炮控制塔上,枪炮官从耳机里听到舰长的声音:“我们正在向左转,一到发射舷角,立即开火。” 枪炮官往下看去,“火炮已经准备好”的指示灯都亮起来了。 于是,他从望远镜里,盯着“威廉大帝”号的侧影。舷角到了,他立即高声下令:“开火!” 在美国舰队旗旗“新墨西哥”号的舰桥的一侧,美***官们在用望远镜观战。在他们的下面,十四英寸的巨炮在缓缓转动,炮口逐渐升高到最大仰角,接着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齐射开始了!棕色的硝烟从炮口里喷冒出来,随着狂风迅即消散,而炮弹则带着传播死亡的任务飞了出去。 “近弹!该死的近弹!”一位美***官说道,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第二次齐射的炮声打断。在炮弹飞向目标的间隙中,他缄口不语了。当他再次说话时,却兴奋得高喊起来:“命中了!命中了!第二次齐射命中了!”他的话又被火炮的轰鸣声打断,他尽力把望远镜对准目标。这一次另外一个负责观测的美***官开腔了:“又命中了!”他兴奋地大叫道:“它们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当美国人的第二次齐射击中“威廉大帝”号时,在轮机舱内的德国海军军官们都听到了惊雷般的巨响。室内的灯光闪烁起来,不住地忽明忽暗,损管队员们则不断地来回地奔跑着。 “我们和舰桥的联系中断了!”一位军官大叫起来。 他的话音突然被另一声巨响打断。室内的灯光再次闪烁起来。 “我们和海图室的联系也中断了,长官!” 烟雾开始从通风管道里冒进舱室内,一股接一股,一阵更比一阵浓。又过了一会儿,舱里烟雾弥漫,灯光更加暗淡了。一声声巨响接连不断地震撼着整个军舰,一阵阵气浪掀起更大更浓烈的烟团。突然,一阵噼哩啪啦的声响,一部分板条从舱壁上倒塌了下来,仿佛无数妖魔鬼怪们为了毁灭这条船而从地狱里被放出来一般。死神的阴影瞬时笼罩着整个军舰,灯光越发暗淡了,而烟雾却越来越浓烈。 当“威廉大帝”号的火炮在转动着瞄准时,“新墨西哥”号发射的炮弹纷纷落在它的四周,在“威廉大帝”号开火之前,英国战列舰队的齐射也在它的周围激起无数水柱。“威廉大帝”号刚一开炮,随着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击中了它的前部第二座炮塔。爆炸的气浪带着碎片猛烈地冲上舰桥,舰桥上的建筑物当即被破坏得一片狼藉。到处是扭成一团的角铁、支柱和杂乱无章的碎片;破钢碎铁中,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具尸体,在他们当中,赫然有就有佩带着光彩夺目的十字勋章的弗兰克舰长和路特上将。 “威廉大帝”号的舰体己被打得千疮百孔,几乎失去了它原来的形状,浓烟从各个地方猛烈地向外喷冒。上层建筑物,如烟囱、桅杆、舰桥等等都被掀掉了。在浓烟下,阴郁灰暗的舰体上,能够看到窜出来一条条高高的红色火舌。而让人们感到恐惧的,既不是浓烟,也不是烈火,而是“威廉大帝”号周围接连不断升起的高大水柱。英美战列舰的主、副炮正朝它倾泻着大量炮弹。“威廉大帝”号没有一刻不被近失弹的水柱所包围。在“威廉大帝”号疮痍满目的舰体上,从舰首到舰尾,炮弹接二连三地在爆炸,烈火浓烟象火山爆发那样向外喷冒。德舰前面两座炮塔已经完蛋了,一座顶盖被掀掉,炮口高高仰起,而另一座的炮口却无力地垂向最大俯角。但是,最靠近尾部的那座炮塔还在射击。有一门大炮突然向远处模模糊糊的“新墨西哥”号射出一串炮弹。在烈火和浓烟中,一些英勇的炮手们仍然在奋不顾身地设法装弹、瞄准和射击。烈火纷飞的舰面上,还有少数人影在闪动,在火焰与爆炸之中不可思议地依然活着。他们爬过破败不堪的舱面,从烈火熊熊的军舰上跳进波涛翻滚的大海里。 德国人的决死拼杀没有让协约国舰队好过,此时“威廉大帝”虽然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成为了海上漂浮着的火炬,但仍然坚持不肯沉没,看到旗舰已经失去了指挥能力,“腓特烈大帝”号升起了指挥旗,继续坚持战斗,德国舰队此时已经下了拼死的决心,所有的军舰都开动所有的炮火,不顾一切的向联军舰队射击,而后到战场的联军战列舰显然没有“共和”级战列舰的抗打击能力,在德国舰队的亡命攻击下,联军战列舰很快便遭到了可怕的损失。 “内华达”号战列舰是第一艘被击沉的联军战列舰,13时10分,这艘冲在最前面的美国战列舰在德国舰队的一次猛烈齐射中爆炸,这艘排水量27500吨、采用了当时颇具争议的“重点防护”设计理念的战列舰没有能够抗得住德国战列舰403毫米巨炮的猛轰,带着舰上的一千多名美国海军官兵沉入了大海。 “内华达”号的沉没给予了美国舰队以极大的震骇,他们没有想到已经被中国舰队打残了的德国人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13时18分,“内华达”号的姊妹舰“俄克拉荷马”号成为了第二个牺牲品。在“俄克拉荷马”号沉没后不久,德国战列舰“拜恩”号因为进水过多,终于无法坚持,在英美战列舰的狂轰之下沉没。 ------------ (二百一十二)德意志帝国的挣扎 (二百一十二)德意志帝国的挣扎 14时34分,英国战列舰“马尔博罗”号被“玛丽亚皇后”号击中沉没,而“马来亚”号也用一次齐射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德国战列舰“巴登”号送入了海底。“马来亚”号随即遭到了德国战列舰的猛烈报复,14时54分,最后一位“伊丽莎白女王”不幸香消玉殒,在凯尔特海灰蓝的海面上倾覆。 这时,联军舰阵左翼的英国舰队已经逐次完成了转向,四艘英国“复仇”级战列舰向排在德国舰队后方的“马肯森”号和“腓特烈?卡尔”号发起了猛烈攻击,英舰集中炮火,对德舰逐个轰击,而德舰则全力还击,不顾美国舰队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的猛烈炮火。 首先吃亏的是英国战列舰“复仇”号,英国人由于报仇心切冲得太快,一下子在近距离连中两发380毫米巨弹,前主炮全毁,舰首进水下垂,接着又被数发380毫米炮弹命中要害,舰上燃起大火,舰员伤亡过半,遂以右满舵向左并加到最高速企图退出战场,却遭到德军舰阵“腓特烈大帝”号和“玛丽亚皇后”号两艘战列舰的远距离追射。“腓特烈大帝”号和“玛丽亚皇后”号用403毫米主炮远远轰击,德国炮手的弹着异常准确,“复仇”号在五分钟内中弹六发,舰体多处进水,于15时9分沉没,包括舰队司令伯尔尼中将在内的近千名官兵全部葬身鱼腹。 紧跟在“复仇”之后沉没的是战列舰“君权”号,这艘标准排水量28150吨的战列舰表现得更加不堪一击,一发“玛丽亚皇后”号射出的403毫米炮弹首先削掉了它的前主桅,紧接着又有两发炮弹击中了舰体中部,已经受了重伤的“符腾堡”号和“萨克森”号也集中火力攻击“君权”号,“君权”号一共中了十五发大口径炮弹,全舰在彻底烧毁后于15时25分沉没,近千名舰员大部阵亡。 看到英国舰队损失惨重,美国舰队集中火力攻击德国舰队的主力――三艘“威廉大帝”级战列舰,这三艘德国战列舰调转炮口,轰击美国舰队,而剩下的四艘“拜恩”级战列舰则全力攻击英国舰队。 15时11分,“威廉大帝”号战列舰沉没。 15时19分,噩运再次降临到了美国人的头上,美国舰队旗舰“新墨西哥”号在三艘拥有403毫米主炮的德国战列舰的集中火力攻击下沉没。 15时22分,德国战列舰“玛丽亚皇后”号沉没,两分钟后,英国战列舰“雷米利斯”号沉没,五分钟后,美国战列舰“爱达荷”号沉没。 15时33分,德国战列舰“符腾堡”号沉没,一分钟后,美国战列舰“密西西比”号沉没。 15时39分,德国战列舰“马肯森”号沉没,两分钟后,姊妹舰“腓特烈?卡尔”号沉没。 15时45分,美国战列舰“田纳西”号沉没,同时,德国战列舰“布吕歇尔”号沉没。 15时52分,德国战列舰“萨克森”号沉没。 16时12分,美国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沉没。五分钟后,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德国战列舰“腓特烈大帝”号沉没。十分钟后,英国战列舰“决心”号沉没,这是最后战沉的协约国战列舰。 1919年7月30日,德意志帝国的最后海军主力,和英美海军主力一道,消失在了凯尔特海! “德国舰队全军覆没!我们正在抢救落水者!上帝保佑女王!”无线电波穿过黄昏的天空,向着伦敦,向着海军部飞去。 血红的夕阳,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这场恶战的结局。 德意志帝国海军最后的力量,双头鹫最后的骄傲,最终在1919年7月30日的下午,消失在大西洋,温暖的凯尔特海的夏日余晖中。 “可恶的坏小子威廉,这下总算是完蛋了!”英国首相劳合?乔治第一时间接到了海军部转过来的电报,发出了这样的吼叫。很快,全伦敦都知道了海上的大胜,知道了英勇奋战的中国舰队。一时间,中国武士成了伦敦的热门话题!当然,皇家海军的主力舰几乎全部沉没、协约国海军基本上要趴窝几个月的结果,自然而然的被人们忽视了。 广西,南宁,两广巡阅使行署。 “欧洲的战争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 这是杨朔铭得到凯尔特海大海战的战报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海军将士此战牺牲甚重,六艘巨舰险些沉没,虽然说换回了多项权益,但代价也未免大了些。”程璧光看完了战报,有些痛惜的对杨朔铭说道。 “单以伤亡人数而论,陆军其实要比海军大得多。” 专程来到南宁会晤杨朔铭的顾品珍的脸上也现出了忧伤之色,“据省府统计,到上个月为止,我云南健儿赴欧作战者便有近万人伤亡,这些还不包括赴欧劳工呢。” 由于中国政府在各省招募大量兵员赴欧洲参战,云南一省也募集兵员劳工近五万人赴欧。而现在有近五分之一的人伤亡,这个数字对于顾品珍等滇军将领来说,委实有些难以接受。 杨朔铭听出了顾品珍话里隐含的责怪之意,平静地说道:“我们想要走捷径,这样的代价是必须的。” “瀚之所说的‘捷径’,指的是什么?”顾品珍惊讶地看着面前年轻的两广巡阅使,问道。 “自辛亥以来,我军多只有内战经验,安内乏力,御外不足。民四抗倭之役,我军的表现,我想筱斋是知道的。”杨朔铭说道,“宝剑锋从百砺出,此次欧战,对我军来说,便是极好的磨砺和学习西方最新军事技术的捷径,相信这场战争结束,无论是西方列强还是***,都不会再小瞧我军了。” 听了杨朔铭的话,顾品珍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我国之心腹大敌,乃是***。而民四抗倭之役,我国之所以不能全胜***,主要原因之一,是海军不如***。而我国造船工业基础薄弱,无法建造可抗***海军之巨型战舰。而若向欧美等国订购,和平时期必为***及列强警觉。而此次欧战,也给了咱们重建一支大海军的捷径,”杨朔铭说道,“筱斋和恒启也看到了,要不是这一次欧洲大战,只怕美国人未必肯这么痛快的给咱们中华建造这么多的巨舰,又帮助咱们训练海军。” “再有一点就是,我国工业基础薄弱,此次大举派劳工赴欧,目的也是为了学习欧洲先进产业技术。等到战争结束,劳工回国,不但可携回大量资金,还有相关的技术,而经过此番开阔眼界,我国之工业发展,必当有新的起色。” “怪不得瀚之对于我国参加欧战如此热心,所谋原来为此。”此时的顾品珍已经完全心悦诚服,“惜乎国内诸君,无一人有瀚之的见识。” “走捷径归走捷径,但强国不是一夜之间就可以完成的,需要我们很多人做出各种各样的牺牲,”杨朔铭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红色的喜帖,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我当然也不能够例外。” 顾品珍注意到了杨朔铭的目光所指,他看到桌子上的喜帖,似有所悟,不由得笑着说道:“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看样子我要在这里喝瀚之的喜酒了。这一次来桂匆忙,不曾备得贺礼,瀚之莫怪,等我回头叫人送来。” 杨朔铭想起了目前还在北京苦苦等候自己回家的爱妻黄韵芝,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对于和傅家的这场“政治联姻”,他是根本不可能拒绝的,也没有理由拒绝。 “不知者不怪,筱斋就不用破费了,到时候多喝几杯喜酒就行了。”杨朔铭淡淡一笑,脸色一如平日里的平静,“大家劳累了这么久,正好也好好的放松一下。” 英国,伦敦。 在伦敦的一个富人沙龙里,一群富豪、显贵坐在了一起。虽然战争造成了生活物资的缺乏,但是对于这群处于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来说,他们的宴会从来不会受到战争影响,在他们的宴会桌上也从来都不会缺少美酒佳肴。烤野山羊腿、法国鹅肝、酱牛肉、青菜、土豆球、地中海的牡蛎、蘑菇汤、地道的波尔多红酒,权贵们享用了一顿美味可口的大餐。大餐结束之后,众人依旧品酒论事,女人们聊着纽约的新时尚,来自中国的神奇的丝袜。而男人们自然是聊着时事,从法国和俄国传来的那一份份情报则让人们大脑中充满遐想,仿佛激烈的战场就在眼前,当然话题自然也离不开刚刚过去的那场海战。 “巴黎已经收复,听说德国人并没有把那里破坏得太厉害。”一位大腹便便的绅士说道。 “听说德国人是主动撤出巴黎的,现在的战场,又到马恩河一线了。”一位年轻的军官说道。 “德国的力量已经开始枯竭了。” “是啊,他们这一次派出了海军的全部主力,其实就是为了孤注一掷的赌一次。” “他们管这叫‘荣誉之战’,其实就是送死。海上的控制权,一直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里。” “听说皇家海军和合众国海军的损失也相当大。”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胜利了。” “法***队发生了哗变,俄国发生了革命,中国发生了政变,英国也耗尽了力量,这场战争带给每一个国家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一位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年轻女子感叹道,“我曾听首相阁下不止一次的说过,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 “你错了,亲爱的。”在她身边坐着的一位年轻的绅士说道,“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是存在的,无论是英国,美国,法国,中国,俄国,***,还是德国。只是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说的好。”大腹便便的绅士笑着拍了拍手,看着这对衣饰是一流巧手制作的完全是西方贵族打扮但却明显是东方人的年轻恋人,说道,“当然,如果有下院的议员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会非常不高兴的。”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人们纷纷微笑着点了点头,许多人的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了1919年,可以说给各个交战国的民众带来了极大的苦难,但各个国家的垄断资本家们却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了莫大的利益,而各交战国政府为了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对民众的痛苦视而不见,坚持要把战争进行到底。而现在,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现出了端倪。 “中国和美国在这场战争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当然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中国现在可是海军大国了,只是不知道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他们会不会把这些功勋卓著的战舰卖掉,因为我听说,中国政府的财政状况已经恶化得令人难以忍受了。” “我想不会,中国人会留着这些军舰对抗***人,而且我相信,英国和美国的资金会帮助中国政府渡过难关的。”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位‘德意志孔雀’很快就要伸出橄榄枝了。只是对他来说,已经有些晚了。” 大家议论的兴致渐渐的高涨起来。 “对了,听说你们举行婚礼之后,还要按照中国的风俗,回家乡举办宴会,是这样吗?” “是的。因为我们这一次回中国,还有另外一场重要的婚礼要参加。” “让我们为你们的幸福生活干一杯!”有人提议道,立刻便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向那对年轻的东方恋人献上了祝福。 这对恋人不经意的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德国,柏林,最高统帅部。 “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陛下。” 现年62岁的兴登堡此时满面阴霾,花白的头发显得更多了,仿佛一下子老了10岁。 威廉二世放下了手中的海战报告,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的总参谋长,缓缓点了点头。 上一次,同样是在这间屋子里,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小毛奇在第二次索姆河战役结束后,象一只惊慌失措的老母鸡一样的歇斯底里对威廉二世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威廉二世当时暴跳如雷地回答:“还没有!”但现在,威廉二世面对着兴登堡,却无法说出同样的话了。 “是的,我们的力量已经使用到了极限,是该结束这场战争了!” 和以往的数次大战一样,在第二次索姆河战役中,同样的剧情总是一再的上演,狂风暴雨般的猛攻最终总是变成艰苦的拉锯战。尽管德军的攻势一开始异常凌厉,但随后总是渐渐削弱,最终停止。在这次战役中,美***队和中***队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其实打得并不高明,但非常勇敢,许多战斗单位人员损失都在40%以上。而中美联军的人数仍然在不断的增加。英国和法国一共要求美国和中国提供400万人的军队。这对于筋疲力尽的德国人来说,将是压倒性的力量。 现在德国的力量已经在崩塌。它的筋肉拉得实在太强了,终于开始渗出体内的鲜血。德***方高层看到了危险,他们在德国彻底瓦解之前,又做了几次努力。鲁登道夫动用了全部的后备军,但只取得了有限的成果。德国陆军最后的一击,也是它崩塌前的最大一次努力。从7月15日开始,德国发动了连续3天的攻势。穿着灰色军装的德军向滚滚流水一样冲向马恩河。但面对如同乌云般云集而来的中美联军,德军再次被击败了。精疲力竭的他们停住了脚步。再也没有攻势了。大风暴变成了松风的呜咽。 此时德国的力量已经消耗掉了多半。大约有100万士兵阵亡或者负伤。突击部队更加惨不忍睹,伤亡惨重。而德国再也补充不了这些兵员了。德国的经济也已经出现崩溃的迹象。 而现在,英军、法军还在继续作战,而且还有一百万美***队和一百二十万中***队站在他们的对面。美军和华军的数字还在不断地攀升。时间已经赶在了德国的前面。 而德国海军在凯尔特海大决战和敌人的同归于尽,断送了德国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 对德国来说,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如何赢得战争胜利的时候了,而是如何争得“体面的和平”的时候。 “我们将巴黎还给了他们,可他们并不领情。”威廉二世叹了口气,说道,“难道他们非要灭亡我们才甘心吗?” “他们刚刚取得了海战的胜利,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将会放手的发动进攻。”鲁登道夫看着心事重重的皇帝,说道,“我们需要一场胜利,抵消这次海战失败的恶劣影响,然后才可以争取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 “我们还能进攻吗?”威廉二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我们不需要再进攻了,我们只要阻止住他们的进攻,并给他们以最大限度的杀伤就可以了。”鲁登道夫说道,“这一点,我相信德***队能够做到。” ------------ (二百一十三)钢铁挽歌 (二百一十三)钢铁挽歌 当心力交瘁的威廉二世离开最高统帅部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坐在马车时的威廉二世看着窗外冷清的街道,身上的寒意更浓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魇。 现在,威廉二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梦魇,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回想起四年前的开战,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它的理由。 那个大公被刺的故事,听上去就象是遥远的梦呓。 想到了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最后的结局,威廉二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1919年9月16日,法国,巴黎。 秋日的法国是最好的季节,但是这时候在法国已经看不到满眼的向日葵和薰衣草。随处可见的,是焦黑的土地,冒烟的弹坑,倒塌的房舍,废弃的村庄。在双方交战的地带,更加是形成了一条绵延上千公里的无人地带。 这一天,两个后来在历史上显赫一时的人物,分别到达了法国的联军司令部和南线的中美联军指挥部。 巴黎,协约国联军总司令部,今天一位重要的访客到来,让刚刚夺回巴黎的协约国陆军的高级指挥官们,齐刷刷汇集到巴黎。当然,基本上都是英法的军官,中方代表只有一位上校联络官,美方代表倒是一个名人,不过他出名还要二十年后,他是美国远征军总司令,潘兴将军的副官――乔治?史密斯?巴顿少校。 来人不是什么军官,而是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亚瑟?内维尔?张伯伦正好五十岁,正在逐步步入他的政治生涯的巅峰。这一次,他作为英国下议院战争委员会的代表,向这里的高级将领传达关于英国政府的重要决定。 关于这段事情的历史,张伯伦的日记也许是最好的记载。 “今天,我代表下议院到巴黎,对于此行我还是很期待的,两个月前我们干掉了德国人的海军。据说,现在只有四艘‘约克’级战列巡洋舰留在基尔港,我想战争真的快结束了。 我伦敦的朋友在我走之前告诉我:德国人通过瑞士政府表达了愿意结束这场战争的愿望。 好吧,这帮见鬼的混蛋,我们这么打了六年,很好现在你们说结束战争,那么就在柏林签署协议投降吧! 9月17日 昨天福熙元帅的晚宴很丰盛,我真的难以相信,这是在战争的前线。军官们显然都很高兴,是啊!德国人就要完蛋了,而几个月前他们还占据着巴黎。好吧,就像一位法国少校说的,我们到小无忧宫过圣诞节。 9月20日,今天我们去了亚眠的前线,我看到了士兵,他们士气很高。我和一个阿尔及利亚的殖民地军团的士兵聊天,这是一个法国裔的北非战士,叫德拉内,我还记得他说的不少有意思的话: “我和我的伙伴雷蒙一起在这个散兵坑待了快一年,你知道之前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很难熬,德国人好像是打不死的,我们只能一退再退。和我一起从的黎波里出来的老乡,一个月之内就少了一大半。不过我和雷蒙运气不错,我们还是等到反击时候。嘿!雷蒙,到了柏林,我们一起去菩提树下大街喝咖啡,我请你吃西里西亚***。长官您看,现在我们前面的阵地上,德国人的防线已经残破不堪,半截残墙下斜斜躺着两门损坏的火炮,那还是缴获的我们的75小姐,不过我们把它炸了,好姑娘不能落到德国人手里。这小伙子说完,咯咔一声将最后一颗子弹壳退出枪膛,伴着丁当一声金属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他迅速将另一排子弹压进弹仓,很干净利落。” 我在前沿的观察哨看到,德国人依靠法国当地的小镇,在之前我们撤退的时候留下的废墟上布置了一些工事。两侧房屋的墙壁和窗户上布满子弹孔,有些是来自于德军步兵们的机枪和步枪,有些则是坦克和装甲车留下的。虽然前面阵地上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枪声还不断传入人们耳中,但是至少在这条防线,德军士兵们还可以享受暂时的安宁与平静。不过,我想很快他们就能到战俘营,享受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了。 我们下午到了雷松堡,看来这里没有亚眠那么悠闲,接待我们的前线军官说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他们突进了前面的小镇。损坏的坦克依旧静静的躺在路中央,那辆因为爆炸而燃烧的装甲车上还冒着缕缕轻烟,街道上躺着的几十具身着灰色军装的尸体,只有街垒附近的蓝色才会多起来。 看来这里的军官都是急性子,他们已经提前想要发起总攻。我看到十多个带着钢盔的士兵。当他们冲过拐角的时候,几乎被之前倒下的同伴的尸体绊倒,最终还是跌跌撞撞的跑进德国人的射击死角。很快,小镇里面传来了士兵们的欢呼,这群勇敢的战士今天可以在小镇过夜了,虽然那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房子。 9月21日 今天很意外,美国人的代表团也到发过来了。据说这次他们带来了第二批远征军,有五十万人。坦率的说,这些牛仔们虽然很勇敢,但是他们还不是很适应战争。不过,我们欢迎所有的朋友。 我在勒鲁瓦的第二天,就见到美国人的国务卿兰辛,一个高鼻梁、尖下巴、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我虽然不是很喜欢那些牛仔,但是牛仔的工业力量真的很强,我相信他们的加入会尽快结束战争。上帝作证,现在的欧洲什么都缺,我们缺军官,缺大炮,缺靴子,缺罐头,什么都缺!美国人的工业倾吐出多得令人难忘的军械弹药。其中,相当部分的生产集中在春夏。而现在,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9月24日 这几天在前线,我始终都感觉很愉悦,虽然只有在巴黎的那几天,我能够准点的,吃到热的饭菜,但是前线高昂的士气比白兰地更让人沸腾!我要将这里的一切带回伦敦,我们正在走向胜利… …” 张伯伦在法国北部的视察,毫无疑问是快乐的,这让伦敦也很乐观。所以,联军决定在10月开始大举进攻德国防线,并且迫使他们推出战争,支付赔款等等。 而本来要和张伯伦同期到丘吉尔,却因为海军部的经费问题,直到开战前擦抵达法国南部的第戎。 在作战开始的初期,丘吉尔的经历和张伯伦差别不大,协约国巨大的优势在这一刻尽显无遗。从10月12日发起进攻,在炮火的掩护下,中美联军推进迅速,五天时间就从特鲁瓦,推进到蒂耶里。从战后得到的解密文件看,这其实是德军有意识的放弃收缩防守。而当联军进攻到凡尔登外围,真正的苦战开始了。 丘吉尔在这段时间的日记,是关于战斗最好的解释。 “10月21日。 作为战场观察员,我和中***队一起前进,今天我们的目标是凡尔登。半年前,我们就是从这里溃退的,现在我们要收复它。当然,我不会简单的认为,德国人就这么放我们过去。 中国人的指挥官是佩孚?吴将军,我听之前的中***统帅陈介绍过他,他是这个国家最善战的几个将军之一,对此我深信不疑。中国人是值得信赖的盟友,他们派出的都是精锐善战的军队,勇敢、无畏,甚至是不怕生死。 他们的装甲部队并没有和我们一起,霞飞将他们都调派到圣洛朗。当然,我对此并不是很担心,我们的战线大部分都是丘陵和山地,装甲部队也不适合。不过作为补偿,我们得到了更多的火炮和佩奇400轰炸机的支持。我们的战斗是在太阳出来之前发起的,而这彻底推翻了我对战争的自信。 在我们的作战地图上,一条蜿蜒的、粗厚的蓝线大致沿西北―东南方向划过地图中央,蓝线的中心的红点,就是凡尔登要塞。 以这个点为中心,两个弧形的箭头,正指向它――那时我们的进攻部队,左翼是美军的潘兴将军的部队,右翼是佩孚?吴的部队。 战斗的发起还是以火炮开始,军团炮兵的480门180毫米榴弹炮,各团团属炮兵营的总共1690门75毫米速射炮和900门120毫米重迫击炮,外加当天早上才赶到的师属炮兵团的280门150毫米加农炮,合计3350门75毫米以上大炮,开始向凡尔登要塞外围实施猛烈的炮火准备,此前随同的浮空气球侦察气球和校射气球已相继打开瓦斯燃烧闸,升上天空为炮兵群提供校射数据。 而在猛烈的炮火之后,我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飞机,我发誓这是我看到的最多的一次。吴告诉我,这一次他们集中了650架飞机轰炸凡尔登。而刚刚在我眼前被火焰和浓烟包围的凡尔登,一瞬间又被火光和烈焰所笼罩,我发誓这绝对是但丁的《神曲》里面才有的情景。 密集的炮火和飞机轰炸持续了四个小时,早上9点,中***队在晨光中发起冲锋。两万多的中国士兵排着松散的散兵线发起冲锋,他们有和德国人类似的带帽檐的钢盔,穿着也是和德国人类似的灰色军装。这种感觉如此奇怪,就好像是两只德***队在相互厮杀。中国人的军官和军队最早就是接受德国人的训练,以至于他们至今都有着极为浓重的普鲁士风格,一样的严谨,一样的勇猛强悍。 军号嘹亮,战旗飘飞,一股股步兵从战壕里涌出,最先钻出战壕的排立即展开成散兵线,单兵或武器组之间的距离在5米以上,排长或连长在其部队阵形的中间靠后位置上指挥。每个营的先锋连除了原有人员外,均加强了一个班的工兵和一个从其他连队抽调兵员组成的强击步兵排,工兵的主要武器是3到10公斤的tnt炸药包,强击步兵的主要武器则是零点五和一公斤的攻击手榴弹,当然,他们也配备步枪和少量的子弹以自卫。在先锋连的步兵和轻机枪手向前挺进的同时,留在战壕里的重机枪手和迫击炮手开始从指定的射击阵地上向敌阵地上实施压制射击,为防止误伤,各营的展开区域之间留有50到100米宽的间隙,标准称谓是“营攻击分隔线兼火力隔离带”,通称“子弹通道”。 从后方发射的子弹从士兵的身边嗖嗖飞过,一波一波倾斜到敌方阵地上,远处的敌军阵地上,炮弹爆炸的闪光刺痛了进攻者的眼,刚走出战壕的士兵们可以同时听到身后迫击炮的射击声和一千五百码外敌方阵地上的tnt轰爆声。 德国人在前沿阵地并没有过多的顽抗,中***的前锋很快突破了他们的前沿防线。德国人自然是不会放任中***队肆意的进攻,战斗的争夺在一线主阵地展开。在中***队刚刚涌出战壕的同时,德军布置在一线战壕里的机枪就开始向中***队散兵线零星地射击起来,但中***队压倒性的炮火遏止了德军的火力运用,反应灵敏的华军轻型、中型迫击炮迅速向暴露的德军机枪射击阵地开火,将其消灭或压制。但是德国人利用凡尔登原有的工事,设置了很多的防御设施,一旦被压制,马上就有替补的火力点出现。配备一线的速射炮以步枪的射速向中***队的散兵线猛烈开火,给以行军步伐前进中的中***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遭到阻击的中***队很快召唤火炮,对德国人的火力点进行压制。若干连队的精锐士兵被集结起来,手持轻便的自动武器,在下级军官的带领下,对德军的防线薄弱位置进行突击。 而德国人也做了对应的处置,他们将强击步兵,和精锐的步兵连队组成“风暴突击队”,在中***队的攻击波次之间和夜间发起反冲锋,大量的杀伤了突入核心阵地的华军部队。 为了夺取凡尔登外围的野战工事,完成对凡尔登的战略包围,中***队冒着德军密集的火力,发起最后的冲锋。在冲近到距离战壕不到20码时,最精锐的战斗工兵被派到了第一线,他们纷纷投出了手榴弹,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刚刚腾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还有冲锋枪,跃向敌战壕,不管战壕里有没有活人,先放一排枪,再挺枪乱刺,伤员亦不放过,非要连刺数刀,再用枪托砸碎脑壳不可――之前的战斗中,一个中***队的下级军官就是在攻入敌军阵地后,被一名受伤的德军从后面用刺刀***脖子里,不治而亡。 在有些地段,德军设置了完善的阵地和防御体系,依托房屋设施或特殊地势构筑了较为坚固的土木工事,其中甚至有水泥碉堡。炮火无法直接命中,光用手榴弹也不足以将其压制。战斗工兵在这时再次出动,两三名工兵时而匍匐,时而跃起,几卧几起,便神奇地移近敌军工事,在工事薄弱处或射击口附近放置一个或大或小的炸药包,点着引信后迅速奔离,闪光一过,碎木烂肉四下飞散,敌工事土崩瓦解。” 就像丘吉尔的日记里所说的,仅仅是外围野战阵地,双方就陷入了白热化的争夺。在连续长达4天的争夺中,中国远征军付出了近五万人的伤亡代价,才最终占领了凡尔登外围。而在左翼的美军,前后死伤三万余人后,也只是完成对凡尔登的包围就难以寸进。 而真正伤亡惨重的,发生在北线的英法联军。作为主攻的方向,英法部队在这里集结了一百八十七万大军,还调集了华军和美军的坦克装甲力量。这样大规模的集结,自然是瞒不过德军的,德国人同样在这里集结了近一百四十万军队。 北线的战斗是和南线同时发起的,在五天之内,由于德国人有意识的放弃。联军从出发地亚眠连续突破七道防线,在10月21日兵临那慕尔。而就在这里,这场大战中最大的装甲大会战在以那慕尔、蒙斯、布鲁塞尔的三角地带的低地平原展开。 在这片旷野上,德国皇太子亲自率领的第八集团军,集结了近三百辆装甲坦克。在他的对面,是联军包括中美军队在内的近一千一百辆坦克和装甲车辆。 德国人用来“招待”联军的,有包括a7v重型坦克,和新研制的k型超重型坦克在内几乎全部装甲力量。其是k型坦克,这是一种重达150吨的巨兽,全体作战成员有22人,长度达到了13米,宽度也有6米,高达3米,依靠两台600马力的“戴姆勒―奔驰”航空汽油机推动它硕大的身体。 双方的战斗首先在空中打响,在韦维尔的空中,数百架各式飞机:联军的“骆驼”和“佩奇400”,德国人的“福克”和“亨德尔”,一早上的空战,便有成百人血洒蓝天。 ------------ (二百一十四)圣诞停火 (二百一十四)圣诞停火 在空战中,双方都损失惨重,尤其以“红男爵”里奇特霍芬的飞行队死伤最为严重,包括里奇特霍芬在内,赫尔曼?戈林、冯?亨格等等王牌飞行员,都在这一天的空战中陨落。 双方的坦克大战,在韦维尔当地下午一点钟开始。 首先发起进攻的,是中美联军。 在炮火的例行准备之后,依靠烟雾的掩护,第一辆美军坦克终于出现在烟幕边缘,短短一分钟之内,从烟雾中钻出的坦克有二三十辆之多,也让对面的德军官兵们好好满足了一下长久以来的好奇心! 排头的是美国的“克里斯蒂”快速坦克,拥有口径37毫米的一门速射炮,有个圆桶形状的炮塔,炮管比较短。草绿色涂装,炮塔与身躯相比显得有些偏小;紧随其后的,是美国人仿制英国的“大游民2”型坦克。看起来相当笨重,算上炮塔也不是很高,所以显得非常敦实。有两门炮,下面一门安装在车体偏右部分,似乎是短管的105毫米榴弹炮,上面有个相对较小地炮塔,炮塔上是一门25毫米地轻型火炮。 而与美国人一起冲锋的,就是中国远征军的“灵猫”轻型坦克,配备的是两门20毫米速射炮,长有4.8米,宽度 2.2米,高度 2.0米,作战全重 7.2吨。正面装甲30毫米,侧面装甲16毫米,有一台260马力的汽油机,速度高达每小时67公里。它们如同轻骑兵一般,快速的冲向两军的侧翼。 德军阵地这边,观测手们紧张的报出一个个数据,“炮兵榴弹炮开火!装甲出击!” 德国人的巨兽怒吼着向美国人冲去,两侧冲出了德国人轻型坦克――lk2型骑兵坦克,一种仿制英国人“赛犬”坦克的轻型坦克。 短短几分钟之内,处于战场中央的美军官兵们心情剧烈的跌宕起伏着,现在两翼都出现了德军坦克,虽然数量不多,却让缺乏及时指挥的美军各装甲营连有陷入各自为战的危险。两翼穿插的中国坦克迅速大回转,冲进德国人的坦克阵营,双方瞬间绞杀在一起。 接下来,三个德国装甲团百多辆坦克对战场中央残余的70多辆美军坦克和150多辆装甲车形成了三面围攻之势,对于美军装甲车的虚弱火力德国重型坦克完全无视。而双方的重型坦克如古代的重装骑士一般,面对面的对撞在一起。 而从10月22日起,德国人的装甲部队和联军的坦克,“大游民”和“a7v-k”型坦克和“m-1923”,这些二十世纪的“重装武士”,先后爆发了十余场恶战。德国人虽然步步后退,但是最终在根特守住了自己的防线。虽然他们付出的代价十分惨重,连德国皇太子普林斯都战死疆场,但是联军却始终无法取得突破。而整个战线也最终停留在了德国边境线。 在战争进行到了第六个年头,西线的战斗模式再次变得固定下来。 进攻总是单调的。开头总是铺天盖地的炮火。几十万发炮弹把阵地炸得面目全非。看着那些被炮火反复***的土地,你绝对想不到那曾经是富庶的农田。裸露在太空里,被陨石轰炸过几十亿年的月球,都没有它那么面目狰狞。但这样的轰炸并不能解决问题,人总是比轰击月球的陨石更狡诈。在炮火之后,士兵们在坦克和战车的掩护下前进,向对方的阵地发起冲锋。而躲藏在壕沟内的敌人就用速射武器把进攻者变成一堆尸体。运气好的时候,依靠坦克的力量,他们也能撕裂对方的阵地,但是由于没有有效的机动力量(这时的坦克技术还不足以支撑新的战术出现),敌人的堑壕偏偏是一层又一层,纵深很大,胜利方也很难扩大战果。 战争既笨拙,又残酷,而且枯燥无比。一次战斗往往就有几十万士兵横尸沙场,却没有任何象样的突破,唯一的成果就是让对方也死几十万人。 几百万士兵蜷缩在潮湿的壕沟里,过着阴暗的恐惧的生活。炮火和死亡如影随形。青春岁月变得象壕沟里的泥浆一样毫无价值。 人们的战争热情此时已经消磨殆尽,只有对未来还有微弱的希望。正是这种希望让他们收拾起青春的残骸,在壕沟里能够忍耐过一个又一个的黑暗日子。 但明天的希望何其渺茫! 整个1919年,充满了无休止的进攻,无休止的死亡。一味的蛮干带来了可怕的后果。协约国付出的代价大得让人恐怖,而取得的成果却并不令人振奋。而一年之中,协约国伤亡高达一百五十七万人,德国的伤亡不到这个数字的一半。 有人说,哪怕英军和法军的司令官都是德国间谍,他们能搞的破坏也不过如此。 在这一年秋冬季长达数月的战役中,伤亡的联军和德军士兵约有九十五万人。“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鲜血洒在这么一块弹丸之地上。”温斯顿?丘吉尔这样写道。在寒冬到来以后,相持双方都躲进了从英吉利海峡延伸至瑞士边境的冰冷、潮湿的漫长战壕中。 而谁也没有想到,和平的曙光,却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悄悄的降临。 圣诞前夜,一轮皎洁的明月升起在了空中。茫茫的冰原闪烁着惨白的光。中国远征军第11师6旅的二十一岁的侦察兵张世康正从战壕上方窥伺着对面的德军阵地。 以往的此时此刻,在这前沿的重要阵地――“无人地”上,到处都有朦胧的身影在穿梭奔忙:有的在侦察敌情,有的在抢运死伤者。这块围有铁丝网的平坦、肮脏的萝卜地经常会被信号弹照得通亮。然而今晚,却是一片奇异的寂寞,空气中渗透着一种神秘的寂静。 就在德军战壕之上,他看见亮起了一个个如同星光一般的亮点,但张世康很快就确定了,那绝不是星星――星星不会这么低的。让张世康感到吃惊的是:竟然没有人向这些光点射击。很快他又看见了另一星光点,接着又是一个!突然,他放眼望去,德军的战壕里似乎有无数灯火在闪亮! “搞什么鬼?”张世康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那是德国人的圣诞树!”陪同张世康前来的英国威尔士步枪旅士兵杰克?佩里吃惊地大叫起来。 来自于直隶张家口的张世康虽然出身于旧式家庭,但他来到欧洲已经有两年时光,对西方重要的圣诞节也已经很是熟悉了。对于大多数都不信奉***教的中国士兵来说,这个节日对他们来说就是收到上边发来的一些花花绿绿的写着莫明其妙祝词的卡片,以及一瓶味道怪异的酒,和蛋糕布丁火鸡等食物的日子。 但在今天,1919年12月24日,一切似乎显得有些不一样。 跟着,在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码的德军战壕里,响起了几个男中音异常柔和的德语合唱。 虽然德国人的声音不大,但仅从曲调判断,张世康仍然知道,他们在唱着那首著名的平安夜颂歌。 德国人唱毕,联军阵地这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有人用英语唱起了“又一个圣诞节”和“忠实人儿快过来”,其间还夹杂着“来吧!英国人!”或“来吧!德国人!”的叫喊声,不过双方都没动。 突然间,伴随着音乐的响起,联军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歌声! “平安夜,圣善夜! 万安中,光华射, 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 多少慈详也多少天真, 静享天赐安眠,静享天赐安眠。 平安夜,圣善夜! 牧羊人,在旷野, 忽然看见了天上光华, 听见天军唱哈利路亚, 救主今夜降生,救主今夜降生! 平安夜,圣善夜! 神子爱,光皎洁, 救赎宏恩的黎明来到, 圣容发出来荣光普照, 耶稣我主降生,耶稣我主降生!” 张世康知道,这是第11师中信仰***教的战友们在唱着圣歌。 由于文化上的差异,中***队当中的***教徒并不多,但第11师却是个例外。因为第11师师长冯宇翔将军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冯宇翔平日倡导“以教治军”,经常邀请教会的牧师来军中传讲福音,因而第11师中的信奉***教的官兵要比其他部队多得多。 尽管张世康并不信***教,但此时此刻的他,不知怎么,内心却被这久违的歌声深深的触动了。 在中国士兵们一曲唱毕之后,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 张世康看到,有个德国人开始向联军的阵地走了过来,身后跟随着十来个德国士兵――他们全都没带武器,双手插在口袋中,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来投降的。看到这些德国士兵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张世康和佩里不由得面面相觑。 几名英国士兵和中国士兵也开始爬出战壕,张世康和佩里也来到了他们中间。在相距五码之处,德国人停住了脚步――张世康清楚地听见德国士兵用英语说:“marry christmas!”紧接着又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月旦(耶诞)节快乐。” 空气刹那间仿佛凝固了,张世康感到心里阵阵热流涌动,鼻子竟然也有些发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这样一句短短的节日问候,竟然会让他如此的感动。 “you too!”英国人也被感动了,一名军士伸出手和德国人握了握,回答道。 张世康看到几名战友也用力的和德国人握起手来,用德语大声回答着德国人的问候。 越来越多的双方士兵从战壕里走了出来,“无人地”上一片和平欢乐的气氛。 一切是如此奇妙,仿佛有一种比战神更为强大的力量在起作用。 圣诞节来到了,那是寒冷、晴朗、晶莹又宁静的一天。“无人地”上很快挤满了数千名双方的士兵,现在的他们突然发现,长时间拼死搏杀的敌人,并不是宣传中的恶魔,而都是同自己差不多的老百姓。 那一天,整个西线对峙的数百万大军,几乎全线自动停火。 在欢庆圣诞节时,德军比联军表现出了更大的积极性,他们作了充分的准备。圣诞之夜,德军官兵把他们用蜡烛精心装饰的圣诞树拿出来,放在堑壕的矮墙上。数百点烛光映红了堑壕,照在官兵们兴奋的脸上。联军官兵也看到了这些光亮,但是他们搞不清德国人究竟在做什么。前线的监视哨向上级报告了这一异常情况,得到的命令是:可能是骗局,不要开火,要密切监视他们。随后,联军官兵听到了德国人庆祝圣诞节的声音。参战的美国陆军中尉肯尼迪回忆说:“圣诞之夜,对面堑壕的歌声和欢笑声飘向我们,我猛然听到一个德国人在大声喊叫:‘圣诞节快乐!’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德国人正在尽情地欢度圣诞之夜,我们的情绪立即受到感染。一个英军士兵高喊:‘你们也是!’随后,我们大家和德国人一起唱起了圣诞颂歌。” 停火的日子是幸福的,尤其是对已经打了这么多年仗的士兵们来说。双方的士兵们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照片,给对方看着自己的家人,互相询问着对方的职业,似乎连英语、华语和德语也不再是问题了。人们抽着烟,聊着天,或者在阳光下懒散的晒晒太阳,刮刮胡子。士兵们一起合影,把西线停战的照片随着家信发往世界。很多圣诞停战的资料事实上都来自于交战双方军人们的家信、照片和日记。毕竟这是一场没有在官方记录留下痕迹的非正式停战。 交战双方的士兵们一起歌唱,喝酒,相互赠送礼物,甚至共同埋葬死难的战友。那些战士被对方杀死,因为停战而又和对方合葬。这一年的圣诞节,双方的士兵一起为自己死去的战友挖掘坟墓,为他们祷告,共同为他们举行下葬仪式。 其实最有理由仇视对方的,正是这些士兵和低级军官们。因为之前战死的都是他们的战友,他们的朋友,甚至是他们的家人。 可是和平正也是从他们开始的。 但时间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圣诞节。 停战的日子很快过去了。第二天早晨8点30分,就重新拉开了战幕。士兵们纷纷爬回自己一方的战壕里,一边高喊着:“回去吧,德国人!”“回去吧!中国人!”“回去吧,英国人!”接着,双方交火的枪声密密地响了起来。在战壕中,张世康的步枪准星很快瞄准了一个德国兵――只有300码远,击中他易如反掌。但张世康立刻辨认出了他是谁,那是一位和他共享“圣诞包裹”的纽伦堡大学的大学生。他有一个女朋友,他给张世康看了她的照片,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孩,现在英国。 张世康将枪口偏了偏,扣动了扳机,子弹飞越过“无人地”,击中了那个德国兵身边的沙袋,那个德国兵象是会意的朝这边摆了摆手,象个滑稽戏里的小丑一样应声而倒。 嘴角在笑,但泪水却从张世康的眼角流了下来。 和张世康一样,好多已经和对方熟悉并成了好朋友的士兵们并不想再开战,很多人做了和张世康一样的事,将子弹打向空地,更多的人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射击。 在西线的另外一些战场,依然保持着沉默。 经常有英国的士兵在空闲时跑到德国人那里抽烟,把自己头盔送给英国士兵做纪念的德国人也会跑过来说,我们那里在检查,先把头盔给我凑合下,半个小时后我再拿回来。 后来士兵们寄回家里的圣诞照片见了报,双方的高层都非常尴尬。责成前线要全力作战。作战的命令又下达了,尽管不乐意,但士兵们终于还是开了枪,不过就是枪口大都偏了。互射的子弹不少,就是没打到过人。 在很多地方,停战一直持续到了新年结束。 对于后人来说,这段停战就象是一个太过于美丽的童话。 而后来的历史,人们都知道。 第一次世界大战一直延续到了1920年,30多个国家,近20亿人口卷入了战争,伤亡人数高达4000多万人。 历史记下了这样的一笔: 1919年12月,整个西部战线发生了一件令德国最高统帅部和联军最高参谋部惊恐万状的事:圣诞节期间,西部战线的交战双方突然间停火了,先是一两个连队不放一枪,最后是整个西线数百万一线部队全部停火!尤为令人惊奇的是,交战双方的一线部队指挥官们谁也没有下过停火的命令,而且也没人知道哪支部队率先停火。 张世康,字道子,直隶张家口人,为养家糊口于1917年参加中国远征军,赴欧洲作战。1920年归国,1922年退役,后来成为了一名诗人,一生创作甚丰,写过大量军旅生活题材的诗歌。 多少年后,已过花甲之年的张世康,每当听到圣诞节的歌声,仍然会忍不住热泪横流…… ------------ (二百一十五)且慢一步 (二百一十五)且慢一步 1920年3月2日,英国,伦敦,白厅。 “现在追究停火是怎么发生的已经没有意义了。”英国首相劳合-乔治看着会议大厅里的英帝国大臣和将军们,阴沉着脸说道,“是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了。” “保加利亚和土耳其已经投降,德国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胜利就在眼前。”国防大臣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在现在这个时候放弃作战是不合适的。” “但问题是,我们也要坚持不下去了。”掌玺大臣沉声说道,“帝国的财富已经枯竭,我们现在是在依靠美国的金钱和中国的人力作战!” “而且更为糟糕的是,民众和士兵,都已经厌倦了战争。”一位官员跟着说道,“这一次的停火就是证明。” 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了1920年,同盟国当中仅剩下的德国已然筋疲力尽,协约国各交战国也在悬崖边徘徊。它们用了全部的精力与意志,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它们的灵魂在轰鸣,肌体在溃烂,连骨缝里都渗出了鲜血。虽然它们还没有倒下。但它们能够站立多久,却无人能够知晓。 协约国动员了更多的军队,调度着更多的财富,但直到现在,却并没有占据多少上风的意思。这种现象,究竟是该归结于上帝神秘的意旨,还是交战国将领们精湛的愚蠢,人们已经难以判断了。 英国现在已经不再是协约国的灵魂了。 现在的英国,地位已然衰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曾几何时,大英帝国的财富雄于天下,它的金融势力遍布全球。伦敦是世界上最璀璨的城市,人世间最美丽的花朵。它流光溢彩,居于文明世界的巅峰之处。金钱从世界上每个角落源源不断地涌入这座城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就象一个横穿大沙漠的骆驼一样,不得不开始消耗自己巨大的驼峰。在1918年,英国已经把gdp的三分之二都投入到了军事上,但这些依旧不够。英国的金融资产已经消耗殆尽,不得不从资本市场上借贷。为自己,也为它的盟国。伦敦依旧吸收着全世界的财富,但以前是作为投资的回报,但现在则是借来的贷款。英国不得不依赖美国的钱财和中国的人力才能够把战争打下去。英国这头骆驼也许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驼峰,但再大的驼峰也有被耗完的一日。而大漠的尽头依旧不见踪影。 到现在为止,英国虽然依旧坚不可摧,但它却在日甚一日的虚弱,在没有尽头的暗夜中挣扎度日。 英国有安全的战略位置,有稳定灵活的政府结构,有从未对国家丧失信仰的公民。现在的英国,虽然不用担心敌人侵入自己的国土,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圣诞停战”却表明,英国国内同样有爆发一场革命,导致它崩溃的危险。 “法国政府是不会同意我们和德国人讲和的。”陆军大臣说道。 “如果不是美国人和中国人的到来,法国已经能够听到毁灭的轰鸣了。”劳合-乔治冷笑了一声,说道。 想到法国曾经发生过的大规模军队哗变,陆军大臣和将军们都闭紧了嘴巴。 那时的法国,可以说是最危险的时刻。 如果不是中美军队的及时到来和贝当将军处置得当,以及从海外盟国涌来的大量物资装备,如果不是法国健全的民主体制,法国在1917年,也许就会和俄国一样,彻底崩溃。 现在,出人意料的“圣诞停火”已经让政客和将军们觉察到了,大危机来临的前兆。 几年来的流血、饥饿、挫折,已经磨灭了民众的激情。他们不再支持战争,而是在忍受战争。热情变成了麻木,然后又会郁结成愤怒。这愤怒一旦开始释放,政府就会象纸牌搭的房子一样,土崩瓦解。 “中国和美国的态度如何?”有人问道。 “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情绪又开始复苏,威尔逊总统希望战争能够早日结束。”劳合-乔治说道,“中国国内的政局不稳,反对‘帝国主义战争’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中国政府担心国内发生革命,也希望尽快的结束战争。” “***人呢?他们是什么意思?”有人接着问道,立时在会场引起一阵不以为然的晒笑声。 “***人!哼哼!***人!”劳合-乔治连声冷笑起来,“***人怎么想,我们可以不用考虑了。” 广西,南宁,两广巡阅使行署。 “这是外交部顾总长转来的急密电报。”一位军官将一份电报送到了杨朔铭的案头,“请将军过目。” “外交部应该转给边防督办府电报才对,转到这边算怎么回事?”坐在杨朔铭身边的陈炯明笑了笑,明知故问的说道。 “做人要厚道,竞存。”杨朔铭哈哈一笑,拿起电报看了起来。 作为国内的大军阀势力之一,哪怕是掌握北京政府实权的段祺瑞的皖系,有些事情,也是要考虑这位年轻的“高科技军阀”的态度的。 坐在一旁的程璧光和陈炯明不约而同的观看着杨朔铭的脸色,想要从他的表情变化判断电报内容的好坏,但杨朔铭却没有给他们俩证实自己判断的机会,他很快便看完了电报,随手将电报交给了陈炯明,示意他们俩也看一下。 “德国想要同我国单独媾和?”陈炯明看完了电报,显得有些吃惊。 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德国人的算盘打得倒精,”程璧光冷笑了一声,“可惜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初他们同俄国也玩的这一手,俄国人也没有同意。”杨朔铭平静地说道,“在咱们身上就更不可能了。” 早在1915年,德国就曾通过丹麦向俄国发出了和谈的试探,后来又通过俄国皇宫的一位女官向沙皇尼古拉二世接连递信,结果获得了成功。从1916年的7月起,德俄双方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频繁进行非官方的外交会谈。当时的德国试图与俄国单独媾和,以达到分化协约国集团的目的,摆脱两线作战的困境。但俄国因国内主战派的激烈反对,和俄国害怕退出战争导致协约国物资支援的中断,德俄单独媾和未能成功。到了1917年上半年,随着各交战国的政治经济危机加剧和国内矛盾的激化,以及民众要求和平的呼声日高,各国统治集团内部的主和派也开始积极活动,以达到缓和国内矛盾的目的。 就在“圣诞停火”之后,德国抢先提出来了“和谈”的建议,德国政府以自己和盟国的名义向协约国各交战国发出了照会,建议举行和平谈判,但德国人并没有提出来和谈的具体条件,只是含糊其辞地表示“和平与和解”。在和中国政府的接触中,德国人也没有给出什么具体的价码。 “德国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它没有英国、俄国那样的盟友,有的只是奥匈土耳其这样的小角色。这些小角色只能壮壮生色,万难拿它们派上什么大用场。”陈炯明说道,“德国是靠着比敌人少得多的资源,两线作战,打垮了俄国,***了英国,几次又差点摧毁了法国。德人战力之强,属实令人惊叹。” “是啊!以一国之力独战六大国而不败,这是真正的奇迹。”程璧光也感叹起来。 “这样的奇迹,源于德国的工业潜力,也源于德国的军事系统。”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德国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指挥参谋体系。德国将领里当然也有蠢货。但是总体来说,德国将领要比英国和法国的那些同行们高明得多。他们也犯了难以记数的错误,但他们毕竟是将领,而不是象霞飞、黑格和尼韦尔那样的花岗岩脑袋。” “但是奇迹的背后,却是可怕的害难。德国的人力资源已经濒临枯竭。要想正常生产,就不能正常打仗;要想正常打仗,就不能正常生产。德国的资源固然不足,而且战时经济组织的也不如英国和法国。”杨朔铭接着说道,“国人总有一种误解,认为独裁国家容易‘集中力量办大事’,战时经济应该更强大。其实并不是这样。象英法美这样的民主国家战时经济运转得更均衡,物资分配的更合理,人民受的经济苦难也更少。” 听了杨朔铭对欧战得失的剖析,陈炯明和程璧光都连连点头。 “如今湖南自治已经走上正轨,亏了瀚之全力襄助。”陈炯明听出了杨朔铭话中的深意,笑着试探了他一句,“瀚之打算什么时候助两广实现自治呢?” “广西底子薄,先等等再说,广东现在就可以。”杨朔铭看着陈炯明,说道,“只是不知道竞存愿意不愿意当广东的省长。”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陈炯明身子微微一震,他看着杨朔铭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做答。 绝顶聪明的陈炯明,当然听出来了杨朔铭说让自己出任广东省长是什么意思。 对于算是广东地方军阀的陈炯明来说,在广东效法湖南自治的前提下出任主管民政的省长,将意味着放弃手中的军权。 “要是广东也象湖南一样的自治的话,省长可是选出来的,并不是瀚之说任命谁就可以的啊。”程璧光似乎没有听出来杨朔铭话里的潜台词,“那时候就不是谁一句话就可以说了算了。” “选不选得上是另一回事,我只想知道,竞存愿意不愿意?”杨朔铭看着陈炯明,追问了一句。 “当然愿意,”陈炯明痛快地答道,“我只是担心,没有军事上的保证。毕竟湖南自治得成,是有瀚之这个‘高科技军阀’在背后撑腰。” “竞存说的很对,这其实也是我担心的。”杨朔铭微微颔首,象是对陈炯明的回答很是满意,“好容易确立起来的省宪自治,若一二野心家以武力破坏的话,也是非常容易的。” 杨朔铭当然记得,在原来历史时空的1926年7月,投靠了“广东革命军政府”的唐生智率军进入长沙城,使湖南再度沦为南北势力较量的战场;随后,湖南省宪法被废除,省议会、县议会、各级法院均被取消。长达六年的“湖南自治”,就此成为南柯一梦。 而在这个时代,杨朔铭则绝不允许这样的历史,在自己手中重现! “好久没见到松坡了。” 杨朔铭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远在北京的蔡锷。 陈炯明和程璧光显然没有跟上杨朔铭的思维跳跃,二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都是一片错愕。 北京,人和医院。 在一间高级病房里,三个人正在进行着热烈的谈话。 “老师这一次去欧洲考察,应该是所获颇丰了。” 坐在床上的蔡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师梁启超,微笑着说道。 “我此行的目的,本是为了考察欧洲物质文明之繁盛及其背后的原因,但却没想到,竟然会尽覆前论。”梁启超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1918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正打得热火朝天之际,梁启超却动身去了欧洲考察。 由于段祺瑞在幕后的金钱操作,在重开国会之后举行的第一次选举当中,原本志在必得的进步党人却遭到了意外的惨败,在新一届国会当中,段祺瑞徐树铮为了选举临时拼凑起来的“安福系”大获全胜,在两院472个议席当中,一共获得295席,占了62?5%,而进步党只获得了42席,仅占9%,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党国家社会民主党都占了36席,再就是青年党占了30席,交通系占了10席,剩下的席位为一些小党所占据。以梁启超为首的研究系进步党人,本来有心在新国会当中有所斩获,结果却不曾想大败亏输,只剩下条***。 中国政治虽然一向号称黑幕重重,但其实是很透风的,研究系的人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梁启超等人在国会选举惨败后心灰意冷,并因此和段祺瑞的皖系决裂。 屡遭挫折的梁启超前往欧洲考察,但这一次欧洲之行却使他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欧战炮火下的断壁残垣与民众的潦倒困顿冲击了梁启超长久以来一直所信奉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而欧洲学界流行的“西方因物质文明过盛而趋向毁灭”的“反思”,更加剧了这种冲击。这一切让梁启超终于转而成为了欧洲工业文明的批判者。 “当日讴歌科学万能的人,满望着科学成功,黄金世界指日出现。如今总算成了,一百年物质的进步,比从前三千年还加几倍,但我们人类不惟没有得着幸福,倒反带来许多灾难。欧洲人做了一场科学万能的大梦,到今天却叫起科学破产来。”梁启超叹息道,“我不知道他杨瀚之现在会怎么看这件事。” “我们要学外国,是要迎头赶上去,不要向后跟着他。我们现在提倡改革,决不能够说学到了象现在的欧美便算是止境,便以为心满意足。”黄兴说道,“欧美近来的文化才比中国进步。我们羡慕他们的新文明,才主张变革。此刻实行变革,当然是要中国驾乎欧美之上。改造成世界上最新、最进步的国家。” “克强此言,倒象是苏维埃党之主张。”蔡锷看着黄兴说道。 “对于苏维埃党,松坡万万不可等闲视之。”梁启超说道,“各国时髦政治家公认为无法无天之过激派列宁政府,报纸上日日咒它夭折,它却成了个不倒翁,支持了两年,到今日依然存在。不管苏维埃政权将来结局如何,它那精神毕竟不能磨灭。从前多数人嘲笑的空理想,却已结结实实成为一种制度。将来其历史价值,最少也不在法国大革命之下。” 在批判西方物质文明破产的同时,梁启超已经注意到了支撑了两年而未倒的俄国布尔什维克政权。 “现在欧美两洲,象法国、美国既没有皇帝的***,人民很可以说是极平等自由,***可算是极发达。但是只能说到民有、民治,还说不到民享。试看他们国内的平民受资本家的压制,穷人受富人的压制,什么煤油大王、钢铁大王、铁路大王,一人之富可以敌国。那般平民和劳动者连面包都找不到手。这是何等不平等的景象呢?所以欧美现在便已经生出贫富不均的大问题来了。”黄兴说道,“苏维埃党人力求除此巨弊,但其法过于粗暴,非我国可取也。” “苏维埃党人所持之主义,是要将现在经济组织不公平之点,根本改造。要而总之,即对于现在的经济组织,凡认为不合人道者,皆要重新组织一番。”梁启超点了点头,说道,“讲到国计民生上,其所持之主义自然是现代最有价值的学说之一。但我的意见,提倡这种主义,精神和方法不可并为一谈。精神是绝对要采用的,这种精神不是外来,原是我们所固有的。讲到实行,共有组织,甚至苏维埃制度,事实均不能引用于中国,还是且慢一步罢。” ------------ (二百一十六)手把手教民主 (二百一十六)手把手教民主 “现今之中国,要采用欧洲的生产方式。适用机器,但要避免其种种弊端。要在将来建立一个没有任何过渡的新社会。它可以吸收以前文明的精华,而决不成为以前文明糟粕的牺牲品。”黄兴说道,“目前中国实业尚未发达,马克思的阶级斗争、无产***便用不着。” “不错,瀚之以前便对我说过,科学的社惠主义有预期之目的可达,有一定的阶段可循,其进化之迹象与动植物之擅蜕相同,其因果之公律与物理化学之分析无异,非仅一种之理想。”蔡锷想起了最近北京城里发生的事,不无忧虑的说道,“自俄国革命之后,现今国人无不以谈社惠主义为时髦,以为有捷径可履,大误也。” 听到“时髦”一词,梁启超感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对于中国知识界追求时髦产生的恶果,梁启超可以说是深有体会的。 中国的知识分子自晚清以来,在“救国图强”这个大目标下,一直被西方牵着鼻子在走,在被西方的资本主义打败后,一窝蜂似地高呼要学习西方的资本主义;当发现西方人自己在反思资本主义的弊端而兴起社惠主义时,又一窝蜂似地高呼着要学习社惠主义,趁机“驾乎欧美之上”。 中国人之所以如此,其实正是中了西方“社会进化论”以及“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毒的表现。自严复“天演论”启蒙之后,中国的知识分子就一直在追求一种虚无缥缈的“社会终极进化目标”,这个目标,曾极短暂地是“资本主义”;很快就变成了“社惠主义”;后来终于成了“共有主义”。 在1918年以前,在总数约260中的报刊中,发表社惠主义内容的报刊,只有近30种;而在1918年至1920年间,共计约280种报刊中,发表社惠主义内容的报刊,已达到约220种。这些报刊,既包括保守的改良派报刊,也包括激进的青年党报刊,自然也包含总量极少的共有主义报刊。总体说来,在1918至1920年间,几乎中国的所有政治派别的知识分子,都在谈社惠主义。这种趋势的影响下,连臭名昭著的北洋“安福系”御用文人们,也不得不开始谈社惠主义,以免落后于时代! “这回欧洲大战后的结果,社惠主义的潮流,真有万马奔腾之势,睡在鼓里的国人便也忽然醒觉,睡眼惺松的不能不跟着一路走。现在社惠主义的一句话,在中国却算是最时髦的名词了。”黄兴不无苦涩之意的说道。 “社惠主义学说,其属于改良主义者,吾固绝对表示同情;其关于革命主义,则吾亦未始不赞美之,而谓其必不可行,即行亦在千数百年之后。”梁启超说着,从衣袋内取出了一张信纸,递给了蔡锷,“这是我和东荪、百里及君劢集思广益,广征博议,汇总出来的一点心得,名为‘公定之趋向’,共计十六条,松坡和克强不妨看一看。” 蔡锷接过信纸,和黄兴一起看了起来。 “第一条:人类之福利,当以群性与个性互相助长,务使群性能保持平等,使个性能得充分自由。” “第二条:中国之不振,由于制度不良,制度不良由于思想不良,故非先思想革命不能颠覆制度。” “第三条:政治改造,首在打破旧式代议制度,故国民须有组织之自由权。” “第四条:经济改造,在于既不抹杀智能之高下,也不致有生计压迫之现象。” “第五条:世界改造,在于打破国家最高主权之论,使各国人自觉为人类一分子。” “第六条:军事上取消极自卫主义,且为适合世界新潮,应取兵民合一制度。” “第七条:国家之组织,全以地方为基础,中央权限当减至必要范围为止。” “第八条:地方自治,应由各地方自动制定根本法以守之。” “第九条:国民的结合,应实行地方和职业同时并举。” “第十条:社会之生计,应对于土地及其他生产机关力求实行分配平均之法。” “第十一条:生产之事业,应于分配平均之际力求增加之。” “第十二条:教育普及为一切民治之本,故应于地方根本法中规定强迫教育。” “第十三条:劳动神圣,为世界不可磨灭之公理,故国民有劳动之义务。” “第十四条:思想统一,为文明停顿之征兆,故对于世界有力之学说皆应采取无限制输入主义,待国人采择。” “第十五条:浅薄笼统的文化输入,实为国民进步之障碍,故对于所注重之学说应进行忠实深刻之研究。” “第十六条:中国文明,实全人类极可宝贵之一部分遗产,故我国人有整顿发扬之责任。” “这算得上是一份改良主义的‘社惠主义宣言’了。”黄兴看完后赞许地说道,“将政治民主、经济平等、思想自由和劳动至上融为一体,主张以渐进改良的方式实现中国社会的根本改造,用心可谓良苦。” “然而,很多人却以为,这样主张的结果,意味着中国仍然需要沿着社会进化自然演进的程序,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梁启超说道,“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番理解,其实恰恰契合本人的社惠主义观。他们应该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只要‘社惠主义改良’,而坚决不要‘社惠主义革命’。” “盖夫所欲用之以起革命之多数自下等社会,其血管内皆含有黄巾闯献之遗传性也。”蔡锷笑了笑,回答道。 蔡锷的回答可以说一针见血,他明白的点出了老师梁启超反对社惠主义革命的原因:因为直接革命必然导致以“富人”而不是社会制度为革命对象!而这会严重破坏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提!中国的历次“革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任公的这个‘公定之趋向’十六条,可否给杨瀚之看过?”黄兴问道。 “没有。”梁启超的脸上现出了落寞之意,“军阀总是军阀,纵然能够开明一时,将来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段芝泉。” 蔡锷和黄兴知道新国会选举的失败带给梁启超的刺激过大,都禁不住叹息起来。 梁启超一直认为,自民国元年以来,因为议员素质太低,国会屡屡与政府为难,导致政府与自己种种良好的施政计划屡受挫折(譬如开明***,袁世凯对德宣战)。故此在袁世凯的弘宪帝国覆亡后,梁启超与段祺瑞合作,荡平杨度的帝制复辟后,即明确表示拒绝恢复被袁世凯解散的国会和被废除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梁启超的理由是:“中华民国已为袁世凯复辟帝制所灭,今国家新造,应依照第一次革命先例,召集临时参议院,重定国会组织法及选举法后,再行召集新国会。” 梁启超认为,中华民国已经在袁世凯复辟的那一刻灭亡了。此后,是梁启超的进步党与段祺瑞的北洋武力联合革除帝制,再造了一个新国家。这个新国家与之前的中华民国不存在法统上的继承关系,所以,应该仿效辛亥革命的先例,再次召集临时参议院,制定新的法统,选举出新的国会。梁启超认为自己所要做的,就是让现政府与此前的中华民国一刀两断,旧国会自然是不要了,《临时约法》同样也不能保留;进而,新国会将由进步党控制,而不再有原来革命党势力的存在;新宪法也将基本反映进步党人的意见,而不再体现革命党人的意志。 在当时的中国人心目当中,抗倭英雄段祺瑞的为人被时人视作楷模,但梁启超并不知道的是,段祺瑞的心里并无太多民主共和的理念。段祺瑞更希望一个听从自己意志的国会出现,梁启超的“改造国会”的设想一开始很自然地得到了段祺瑞的全力支持。段祺瑞先借助梁启超的进步党“再造共和”,之后又用北洋系的武力和财力打造出了所谓的“安福系”,将梁启超的进步党彻底排挤出了国会。 对于段祺瑞这样的对待自己,梁启超的失望多于愤怒。 “别人怎么议论我我不管,我近来却发现了自己的一种罪恶,这罪恶的来源在哪里呢?因为我从前始终脱不掉‘贤人政治’的旧观念,始终想凭藉一种固有的旧势力来改良这国家,所以和那些不该共事或不愿共事的人也共过几回事。虽然我自信没有做坏事,但多少总不免被人利用我做坏事,我良心上因此无限苦痛,觉得简直是我间接的罪恶。” 梁启超主张的“贤人政治”旧观念,一是指开明***,即将国家的转变希望寄托依赖于一个“贤明”的威权领袖(如袁世凯和段祺瑞)身上;二是指精英政治,梁启超“改造国会”排挤激进革命势力,就是基于这样一种“精英政治”的理念,在梁启超看来,革命党人是出身底层的“乱暴势力”,而研究系进步党的中层精英才是能担负起国家民主转型重任的精英。 但让梁启超失望的是,他所寄予厚望的威权领袖段祺瑞,竟然会用贿选这样的下三滥手段,击破他的“贤人政治”的梦想。 现在的梁启超,可以说已经对“贤人政治”心灰意冷。 “杨瀚之和段芝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段芝泉对民主共和其实并不热心,但杨瀚之不同,湖南自治如果没有他一力支持,是很难变成现实的,很可能一开始便毁在那些审查委员会的人手里。”黄兴说道,“任公其实应该把这个给他看看,对他在闽桂湘赣云贵等省推行‘底层民主建设’是很有帮助的。” “底层民主建设?”听了黄兴的话,梁启超不由得一愣。 “杨瀚之想要提高国民的民主素质,在民间搞的一种推广实验。他为此还专门弄了一个‘操作教材’出来,任公想必没有看过吧?”黄兴笑了笑,说道,“一会儿任公随我走一趟吧,我给你搞一份看看。你看了以后就能明白,他杨瀚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此时,在北京的“中国国家社会民主党”总部,一些年青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读着同一本书。 “今后民国前途安危若何,则全视***之发达如何耳。” “凡有识者,均认为我国国民素质不高,对共和、民主的认识很有限,更谈不到上升为政治信仰。其实我国国民素质不高,恰恰是长期的***体制所致,中国四万万之众等于一盘散沙,此岂天生而然耶?实异族之***有以致之也。在满清之世,集会有禁,文字成狱,偶语弃市,是人民之集会自由、出版自由、思想自由皆已削夺净尽,至二百六十余年之久。种族不至灭绝亦云幸矣,岂复能期其人心固结、群力发扬耶!” “开启民智,为诸君子贤达之共识。而开启民智之方法,则所见多有不同。主张‘开明***’者,认为可依靠一个开明的***政府,来提升国民的基本素质,当国民基本素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开明***’的政府则自然消亡。另有相左之观点则认为,***政府绝不可能主动去承担开启民智的重任。以吾观之,民智之开启,需要依靠社会的力量,国家应该与社会分离,当限制国家的作用,任社会自由发展,避免国家对民智的摧残,才是发展民智的关键。盖人格之淘养,其权不在政治而在社会。” “何为民国?美国总统林肯有言曰:‘民之所有,民之所治,民之所享。’此之谓民国也。何谓***?即近来瑞士国所行之制,民有选举官吏之权,民有罢免官吏之权,民有创制法案之权,民有复决法案之权,此之谓四大***也。必具有此四大***,方得谓为纯粹之民国也。辛亥所倡‘恢复中华,创立民国’,盖欲以此世界至大至优之民族,而造一世界至进步、至庄严、至富强、至安乐之国家,而为民所有、为民所治、为民所享者也。” “如今共和再造,造就纯粹民国之重任,理所当然为全体国民之责,非一人***之责也。盖国民为一国之主,为统治权之所出,而实行其权者,则发端于选举代议士。倘能按部就班,以渐而进,由幼稚而强壮,***发达,则纯粹之民国可指日而待也。” “让民众知晓自己在‘中华民国’中享有何种权利,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告诉他们如何去实践和维护自己的这些权利。唯如此,***才会发达;***发达了,***自然就没有了复辟的空间。***何由而发达?则从固结人心、纠合群力始。而欲固结人心、纠合群力,又非从集会不为功。是集会者,实为***发达之第一步。然中国人受集会之厉禁,数百年于兹,合群之天性殆失,是以集会之原则、集会之条理、集会之习惯、集会之经验,皆阙然无有。以一盘散沙之民众,忽而登彼于民国主人之位,宜乎其手足无措,不知所从。所谓集会则乌合而已。” “吾知野心家必曰‘非帝政不可’,曲学者必曰‘非***不可’。不知国犹人也,人之初生不能一日而举步,而国之初造岂能一时而突飞?孩提之举步也,必有保母教之,今国民之学步亦当如是。此《***操典》一书之所由作,而以教国民行***之第一步也。” “当开会之时,会长起立,稍静待,或敲案而后言曰:‘时间已到,请众就秩序而听前会记录之宣读。’乃坐。***于是起而称‘主座’,然后宣读记录,读毕亦坐。主座再起而言日:‘诸君听悉前会之记录矣,有觉何等错误或遗漏者否?’略待,乃曰:‘如其无之,此记录当作认可。今当序开议之事,为如此如此’云云。倘有人察觉记录之错误,当起而改正之,发言如下,曰:‘主座,我记得所决行某案之事乃如此如此。’倘***以为所改正者合,而又无人反对,***当照录之,而主座乃曰:‘此记录及修正案,当作认可成案。’倘有异议,或***执持原案,任人皆可动议,曰‘照所拟议以修正记录’,或删去或加入何字。此动议经讨论及表决,而案之修正与否,当从大多数之可决、否决而定之。主座于是曰:‘记录如议修正,作为成案。’” “此书譬之兵家之操典,化学之公式,非流览诵读之书,乃习练演试之书也。若以流览诵读而治此书,则必味如嚼蜡,终无所得。若以习练演试而治此书,则将如啖蔗,渐入佳境,一旦贯通,则会议之妙用可全然领略矣。凡欲负国民之责任者,不可不习此书。凡欲固结吾国之人心、纠合吾国之民力者,不可不熟习此书。而遍传之于国人,使成为一普通之常识。家族也、社会也、学堂也、农团也、工党也、商会也、公司也、国会也、省会也、县会也、国务会议也、军事会议也,皆当以此为法则。” ------------ (二百一十七)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二百一十七)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此书为教吾国人行***第一步之方法也。倘此第一步能行,行之能稳,则逐步前进,***之发达必有登峰造极之一日。语曰:‘行远自迩,登高自卑。’吾国人既知***为人类进化之极则,而民国为世界最高尚之国体,而定之以为制度矣,则行第一步之工夫万不可忽略也。苟人人熟习此书,则人心自结,民力自固。如是,以我四万万众优秀文明之民族,而握有世界最良美之土地、最博大之富源,若一心一德以图富强,吾决十年之后必能驾欧美而上之也。四万万同胞行哉勉之!” “‘白杨’的这本书立意很好,但就是太啰嗦了。”朱凤看着有些出神的江雪莹,笑着说道。 “不。”江雪莹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身边的伙伴们,轻轻摇了摇头。 “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其性质大略有二:其一,反复阐述民主就是民众要积极参与政治,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权力维护自己的利益,并具体教导民众如何去建立自己的会社组织,来举行集会参与政治;其二,不断详细重复各种集会的程序,向民众灌输人人平等与理性自律的自觉意识。”水井说道,“如此不厌其烦到琐碎的程度,今日读来似乎可笑,但在当今的时代,却是极好的民主实践入门操作教程。大概‘白杨’也很希望这本书起到民主实践入门操作的教材的作用,能够在全国得到广泛的推广。” “这就是‘白杨’为人所不能及的地方。”江雪莹说道,“自清末以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高声宣叫民主共和、宣叫‘人民当家作主’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具体教给民众如何去实践民主、教授给民众‘当家作主’的具体方法的,迄今为止,有且仅有‘白杨’一人而已。” 朱凤注意到了江雪莹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一层红晕,不由得有些惊奇。 在她的印象里,她一直尊崇有加的江姐似乎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 “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帮他多做些什么?”江雪莹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书,实践书里的内容。”水井说道,“而且,我们还应该从我们自身做起。” “可惜‘少中会’那帮人,只愿意搞学术研究,不愿意加入到现实政治当中来。”江雪莹听了水井的话,象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现出了坚毅的光芒,“我想,该是我们想办法争取他们的时候了。” 当江雪莹来到“少年中国学会”的总部的时候,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之中。 “我们学会因何而发生?乃是有数十青年同志,既慨民族之衰亡,又受现下时代之影响,知非有一班终身从事社会改革之青年,不足以救吾族,于是不度德、不量力,结为斯会,以‘社会活动’为旗帜,奔走呼号,为天下倡。凡加入‘少中’会友一律不得参加现时的污浊的政治社会中,不请谒当道,不依附官僚,不利用已成势力,不寄望过去人物;学有所长时,大家相期努力于社会事业,一步一步来创造‘少年中国’。如今我们反而回来了,要走回头路,这是对本会成立宗旨的背弃!” “可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安坐在这里研究学术了!大家看看,自民国成立之后,军阀主政而***也如故,士大夫之肥家养己与醉生梦死也更有甚于昔日。若不从政治改革转向到思想改造,达成改造国民性的影响,如何可能救得中国?” “本会成立的宗旨,是本科学的精神,为社会的活动,以创造少年中国。基于这样的理念,又有鉴于往日旧政治的教训,我们才希望学会的会员们远离现实政治,专心从事社会活动,尤其致力于思想文化的社会传播,以此为理想中的‘少年中国’打下根基。 ‘少中’学会非一种纲纪严整、规律详密、服从某一领袖、遵守某一主义之集团,而是一种追求光明的运动。本会坚决反对封建主义,祟尚进取,重视新知识,思想自由,不受约束,虽所持信仰亦不一致。然我会员平日言行一致,以虚伪、敷衍、放纵、标榜诸恶习为戒。故能风声所播,全国掀动。而今却要改弦更张,是何道理?” 看着激烈争论的青年们,江雪莹想起了自己在学校读书时的时光,心中禁不住泛起阵阵涟漪。 “少年中国学会”于1918年6月30日,由王光祈、曾琦、黎寿昌、周元、雷宝菁、陈愚生、张尚龄等人在北京发起。此后,经过长达一年的酝酿与筹备,1919年7月1日正式在北京成立。 “少年中国学会”成立不久,便将中国最优秀的青年聚集到了一起。这些充满理想和激情的青年厌倦了混乱的时代;厌倦了朝秦暮楚的政府,厌倦了现实政治,乃至于厌倦了父兄辈的谆谆说教。他们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为混乱的中国,寻一条新的出路。 但少年中国学会的活动,一开始就坚持了会规中“不得参加现时的污浊的政治社会”的规定,远离政治活动,而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社会活动中,包括教育事业、出版事业、新闻事业、以及各种改造个人生活的乌托邦试验。基于这样的认知,归国青年胡适打出的“二十年内不作政治运动”的宣言,得到了王光祈和学会高度的认同,王光祈宣布:“吾人须从今日起,即以毕生精力投之于社会事业。若思想不革新,物质不发达,社会不改造,平民不崛起,所有其他一切政治改革,皆是虚想。” 远离现实政治,让少年中国学会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良好氛围。并得到了外界的高度评价, 在社会活动的基础上,青年们先后创办了《少年中国》月刊、《少年世界》月刊以及《星期日》周刊,先后出版“少年中国丛书”30余种;《少年中国》月刊畅销九省,远至***,影响力与《新青年》并驾齐驱;又成立了“平民教育讲演团”,倡导推行了“新村运动”实践、“工读互助团运动”实践。 “我们‘少年中国’的理想,不是死板的模型,是自由的创造,不是铸定的偶像,是活动的生活。我们各个不同的‘少年中国’的理想,一定都集中在那光明里成一个结晶,那就是我们共同的‘少年中国’,大家都在共同书写这一部‘少年中国’史。我们理想中的‘少年中国’,就是要使中国成为未来的大同世界的一部份,使中国人民的风格,制度和学术生活等等都能适合于世界人类进化的潮流。” “但要救国而又不及政治,这当中乃是具有言行上的矛盾的。本会会员中有信仰国家主义的,有信仰社惠主义的,有信仰安那其主义的,而且各会员对于他自己所信仰的主义,非常坚决,非常彻底。如果学会的活动局限在社会活动中,信仰的不同并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但倘若涉入到政治活动,信仰的不同就足以造成学会的分裂。象甲会员理想的少年中国,容或是过去的德意志;乙会员理想的少年中国,容或是现今的***,丙会员理想的少年中国,容或是现在的俄罗斯。所以,本会搞社会活动还是搞政治活动、能不能搞政治活动,当有定议。” “这种主义信仰的不同,不是坏事,反是好事。因为我觉得现在中国人的思想行为,无论在什么主义之下,都不能生存。要想中国人有适应多种主义的能力,非先有一番预备工夫不可,换言之,我认为当日国人的思想陈旧,不足以成为任何主义生存的基础土壤,故而首要之务不是决定采取何种主义去进行政治活动,而是先必须用社会活动来更新国人的思想。单纯地抄袭美国宪法,模仿英国政治,是不能成功的。我们所做的事情,是一切主义必须的预备工夫,先决问题,是这个预备功夫,也就是革新思想,改造生活。我不是反对鼓吹主义,我是反对专鼓吹主义而不设法训练。少年中国学会的任务便是从事各种主义共同必需的预备工夫。把这第一段路走完了,再商量走第二段的路程。” “列宁的俄国定会导致国家权力入侵私人生活,该国列宁等所奉的马克思之国家社会主义,采集产制度,国家权力甚大,究竟与个人自由,有无妨碍,实在是一个疑问。我极反对机械的个人生活,受这种劳农政府支配的国民,处处都有一种国家权力紧紧跟随,个人生活便成一种机械了。” “现今的中国到底应该如何?能够解决这一问题的,既非共和也非复辟。如此这般的所谓政治革命对于改造中国完全无能为力,这在过去业已被证明,现在也在被证明着。所以,吾人必须为之努力的,只有社会革命之一途。” “我们要创造一个天机活泼的生活,打破形式主义,打破不自然的个人生活,我本是一个极穷的小子,未曾受过家庭一文的遗产,也未用过官厅一文的公费。我所有已过去的生活,都是半工半读。这个世界是我们活动的舞台,一切不平等、不自然的束缚,我都要彻底的脱离。” 此时,一位操着明显而浓重的湖南口音的年青人,正在那里侃侃而谈。 “我数年来的梦想新社会生活,一直没有办法。去年春季,想邀数朋友在省城对岸岳麓山设工读同志会,从事半耕半读,学生每天睡眠8小时,游息4小时,自习4小时,教授4小时,工作4小时。一边读书、一边工作的‘工读主义’,是一种创造性的新生活;这种新生活,是创造新社会必需的细胞。” “我希望,新学校里的学生,能够成为创造新社会的种子,新学校中学生之各个,为创造新家庭之各员。新学校之学生渐多,新家庭之创造亦渐多。合若干之新家庭,即可创造一种新社会。此种‘新社会’的蓝图,当要有公共育儿院、公共蒙养院、公共学校、公共图书馆、公共银行、公共农场、公共工作厂、公共消费社、公共剧院、公共医院、公园、博物馆、自治会等。此种新社会,就是一个个财产公有,共同劳动,平均分配,人人平等,互助友爱的‘共有主义’细胞。” 听了这位名叫刘德声的青年关于“新社会”的构想,江雪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此时,江雪莹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广州,另一位少年中国学会的成员,正在给那位《***操典》的作者,讲述着她在北京的经历。 “在‘少中’会的时候,实在没有给人留下半点不良的印象。这与当时很多人所过的党人政客的生活,和政治上一切勾心斗角的把戏,真是截然不同,而具有充分的人味。” 坐在岸边礁石上的杨朔铭,一边听着面前姑娘的讲述,一面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傅卓瑶注意到杨朔铭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但语调和语气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虽然大家对现实政治往往有自己独立的认知,但大家有一个共同的底线,就是学会达成理想的‘少年中国’的手段,绝不能是政治的,而只能是社会的。” “青年人的性子都比较急。”杨朔铭注意到了她雪白的脖颈间泛起的淡淡红晕,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通过社会改造来造就新中国这条路,路漫漫其修远兮,我想有部分青年显然是等不及了。” 傅卓瑶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年轻军人,虽然现在她和他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 眼下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更象是好朋友和同学之间的讨论问题,虽然现在是他们俩新婚的蜜月时光。 “你说的一点儿也不差,我记得最后一次参加全会时,黎寿昌同学就首先站出来,要求学会确立自己所信奉的主义。他给出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学会已经有了两年的切实研究,该对主义问题做个结论。二是这段时间社会上冒出各种团体,都有鲜明的主义的旗帜。有部分会员甚至提出了‘必须采用一种主义,而且必须是社惠主义’的要求呢。” “果然不出所料。”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而是取过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了一个青花瓷杯中,递给了她。 傅卓瑶用双手接过了杯子,小心地放到嘴边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新之意直沁心脾,她忍不住将杯子里剩余的液体也一饮而尽。 “好喝吗?”杨朔铭注意到她眼中的讶异之色,微笑着问道。 “嗯。”刚才喝下去的饮料味道让傅卓瑶想起了在北京夏天时喝酸梅汤的时候,她双手将杯子还给了杨朔铭,杨朔铭看到她一举一动都透着恭谨和拘束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又轻叹了一声。 对于傅家送来的这个美女,他这些天其实一直是很犯难的。 傅家的用意,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但他现在,是根本不可能拒绝的。 他之前并没有想到,傅家会和海外华商集团的联系如此紧密。 而通过和傅卓瑶的谈话,他对傅家的了解,又更进了一层。 “你的同学们实际上是在用‘少年中国学会’来表达对现实政治的彻底绝望,表达对上一代先贤志士‘政治改良’理想的否定,也表达了对上一代革命者的‘政治革命’理想的否定。”杨朔铭紧紧盯着傅卓瑶,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个时代输掉了他的青年们,青年们抛弃了他们的父兄,已经义无反顾的走上了另外一条‘社会改良’的道路。” 听了杨朔铭的话,傅卓瑶大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听瀚之的话里,似乎是担心我们这些人会‘赤化’。”傅卓瑶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由得顽皮地一笑,“我忘了,瀚之可是军阀啊,而且是‘高科技军阀’。” “这些青年们追求的,是那种一劳永逸的强国之法,可是,真有那种绝对的、唯一的、根本性的解决政治改革的方案存在吗?”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担心你们‘赤化’,虽然,现代中国的政治已经完全堕落,不正之风横行甚至要甚于清末的时候,学问艺术方面更是停滞不前。然而中国的国民从来是不走极端的,只要这个特性存在,中国就不会被赤化。诚然,有一些学生欢迎并接受农工主义,但是,学生绝不等于国民。即使他们一度被赤化,也早晚会有放弃那些主张的时候。这样说是因为国民性所致。国民对于中庸的热爱,要远远比一时的冲动更加根深蒂固。” ------------ (二百一十八)“镇海”和“民权” (二百一十八)“镇海”和“民权” 听了杨朔铭的话,傅卓瑶不由得默然无语。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位军官远远的跑了过来,傅卓瑶看到了那名军官急匆匆的身影,正想起身回避,杨朔铭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子,示意她不用离开。 “将军,船来了。”军官见到杨朔铭后立正敬礼,又向傅卓瑶点头示意,然后说道。 “来得还真是快。”杨朔铭轻声说着,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向军官问道,“通知伍伯爵阁下了吗?” “已经通知了,伯爵夫妇阁下已经过去了。”军官回答道。 杨朔铭取过军帽戴好,起身对傅卓瑶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 “去看什么?”傅卓瑶有些奇怪的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杨朔铭微微一笑,说道。 很快,杨朔铭一行人来到了码头,一艘海军的交通用小艇开了过来,杨朔铭和傅卓瑶上了小艇,小艇随即调转船头,向前方驶去。 看着在甲板上迎风而立的杨朔铭,傅卓瑶感觉到了他身上充满的那种昂扬向上的力量,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微微的悸动。 虽然现在她和他还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她还是感觉到,他对自己产生的那种不自觉的吸引。 远处的海面传来了阵阵汽笛声,几艘货轮的身影出现在了海天线上。 “那是什么?”傅卓瑶看着这些大型货轮,问道,“是咱们中国的船吗?” “是自由轮。”杨朔铭答道,“咱们中国建造的。” “为什么叫自由轮?”傅卓瑶听到“自由轮”这个名字,追问道。 “因为它们给欧洲带来了自由啊。”一位海军军官不无骄傲的说道,“是它们补充了英国的商船损失,给欧洲运送了大量的物资,要不然,德国人用潜艇就可以掐死英国人的海上生命线了。” “不要小看这些轮船,它们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它们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杨朔铭说道。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为了切断英国的海上运输,于1917年2月发动了“无限制潜水艇战”, 任何国家的商船,只要是驰往协约国的港口,德国将统统不加警告的予以击沉。这完全超越了底线。英国同样阻挠中立国和德国的贸易,但英国人从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要屠戮所有中立国商船。潜艇可以说是德国人的杀手锏。因为德国海军的水面舰艇不是的协约国海军的对手,协约国海军舰队可以轻松地击败德国的战列舰群,但是它们却很难对付德国人的潜艇。德国人向大西洋撒出了庞大的潜艇部队。这些潜艇极大的破坏了协约国的海上航运。协约国的商船象中了魔咒一样,一艘接一艘地沉到海底。德国潜艇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但唯一的缺点是把美国卷入了战争。这一点,虽然让德意志孔雀威廉二世感到害怕,但他的将领们却认为这不过是小小副作用。主流还是好的。 德国人的行为是美国人完全不能容忍的。德国人也预测到了美国的反应。它之所以敢这么干,其实是因为德国人认为他们已经胜利在望。因为当时俄国已经濒临垮台,德国潜艇也几乎扼杀了英国的贸易。德国人认为只要再加一把劲,英国就会屈服,而那个潜力一流,武装三流的美国,还来不及做什么大动作。但让德国人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在远东沉睡的大国中国,也和美国一道,加入到了协约国的行列之中。不但经过重建的中国海军远赴欧洲,积极的参与到了海上反潜护航作战当中,中国民间的商船队也加入到了这场对普通中国人来说有些遥远的战争中来。 由于德国潜艇给协约国海上运输船队造成的惊人损失,英国在加紧自身生产的同时,急需从国际市场采购商船来补充,但此时英国的造船厂已经满负荷运转,而在这个时候,杨朔铭抓住了这一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全力促使中国造船工业加入到生产商船的行列中来。 因多年的战乱,中国国内各临海省份控制的造船厂或多或少因资源与技术工艺的不足,显得产能低下,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均未能自建出什么像样堪用的舰艇和船只来。而在杨朔铭的努力下,得到重组的马尾造船厂最先打破沉寂,建成了大型远洋运输货轮,这些货轮一下水随即被投入了协约国的海上运输事业当中。 杨朔铭很早便开始了对国内造船工业的投入,此时国内造船业正处于向国际接轨的转型时期,产能大于内需,而杨朔铭早就预料到了欧洲战场上会发生什么,因而很早就为谋求海外市场做好了准备。 中国人或许在造船技术与工艺上算不上顶尖,但却不乏创新理念。为了能让中国造船工业在建造民船的同时学会建造军舰,很快,在马尾造船厂总裁史选侯的努力下,一项大胆的计划酝酿而出,取出以民船的形式按照军事标准的规格建造可供出售给协约国的船只。不久,病急乱求医的英国人便与中国政府接洽,达成了采购中国造轮船的业务。 马尾造船厂的第一笔业务就是建造20艘大型远洋运输货轮。 中国为英国建造的这种大型远洋货轮的排水量为9700吨,长165米,宽21米,吃水7米,设计为三膨胀往复机动力,双轴推进,燃煤锅炉,值得一提的是,船建成时只有一座烟囱,但其实早在设计的时候就预留了第二座烟囱的烟道,只是没装烟囱,而通到这座烟道下的锅炉与三膨胀往复机在船建成时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试航以及作为货轮运营时,只启动一套动力,最大航速12节, 为了使这些商船面对德国潜艇和伪装袭击舰具有一定的自卫能力,首批建成的这种远洋货轮在马尾造船厂改造的时候打通了这座秘密动力舱室,并安装了第二座烟囱,最大航速提高到了18节。在结构设计上,采用了30毫米的厚船板,同时机舱与暗机舱均加敷一层30毫米船板以做防护,船体骨架按军标执行。 改造过程中,船首与船尾的两座货物吊杆被拆除,游廊甲板尾部一座无足轻重的钢木结构甲板室被拆除,在前部短首楼顶部安装了一座美制150毫米单装炮塔,上层建筑前部与后部原货物甲板位置各并列安装两座150毫米炮,即全舰共5门单装150毫米炮,游廊甲板顶后部并列安装两座76毫米炮。 为了适应中国造船工人的建造习惯,史选侯进一步修改优化了原先的设计,使建造工期大大的缩短,第一艘自由轮的建造一共用了210天,经过改良设计和部分零件采用了标准化流水线作业后,最终的建造速度达到了72天一艘。 由于这种货轮结构简单,坚固耐用,建造迅速,价格便宜,很受英国人的欢迎。加之英国人需船甚急,英国政府希望中国国内的造船工业能更多的生产这种货轮。在高额利润的驱使和杨朔铭海外巨资的推动下,江南造船厂、大沽造船厂、青岛造船厂等国内较大的造船厂也纷纷加入进生产货轮的行列来。中国造船工业由此迎来了一个新的黄金时代。到1919年为止,中国造船工业一共为英国建造了225艘大型远洋货轮,有力的支援了协约国的海上作战。 看着一艘艘巨大的货轮从面前驶过,傅卓瑶不由得暗暗感叹,望向杨朔铭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之意。 在老家的时候,父亲傅孝文就曾不止一次和在她面前夸赞杨朔铭为中国办起来的这些事业,那时的她还不能完全明白父亲和自己说的这些话的意义。但是现在,她真切地感受到了。 “那又是什么船?后面好象还有飞机啊。”傅卓瑶突然注意到一艘和那些自由轮样式差不多但要长不少的轮船,不由得又问道,“上面还有大炮。” 那艘挂着红黄蓝三色“人”字旗的轮船渐渐的驶近,杨朔铭看到这艘轮船,神色一时间变得异常关注。 “咱们这种船设计的时候就考虑过作为军用的可能性。夫人。”一位海军军官听到了傅卓瑶的问话,给她解释道,“有不少船就让英国海军给改成了辅助巡洋舰。这一艘是咱们自己改装的水上飞机母舰,‘镇海’号。” 听到“镇海”号的名字,杨朔铭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原来如此。”傅卓瑶看了看身子微微有些前倾的杨朔铭,问道,“是你设计的吗?” 杨朔铭有些惊奇的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他笑了笑,向旁边的海军军官问道:“这是谁设计的?” “是马尾造船厂的巴总监设计的。”那位军官回答道。 在日德兰海战中,由于担任侦察任务的水上飞机母舰的临时缺阵,导致战斗从一开始就变成了混战。中国驻英国的军事观察员在战后应邀参观了英国海军的“恩格丁”号水上飞机母舰,绘声绘色的向国内海军部致函,建议中国海军也尝试性的进行水面舰艇搭载具备一定攻击能力的大型水上飞机。 这份来函经过了中国海军部的审定,得到了充分的重视。海军部认为可以对由大型远洋货轮改装的辅助巡洋舰进行进一步的改装,很快方案拟定,由大型远洋自由货轮改装的“镇海”号辅助巡洋舰进入了福建马尾造船厂实施改造工程,改造方案由巴玉藻设计完成。经过改装后的“镇海”号舰体得以加长,后部设置了高架的水上飞机停放平台,安装了一部重型门架式吊杆;桥楼部分增加了一座三足支撑的装甲指挥塔,其上顶着一部大型探照灯;舰上原有武备也进行了更新,改为单装76毫米炮两座,双联150毫米炮塔一座。 而此时出现在杨朔铭和傅卓瑶面前的,正是“镇海”号! 想到自己原来所处的历史时空中的那艘被冠以“中国海军最早的航空母舰”之名的同样舰名的军舰,杨朔铭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历史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惊人的巧合。 对于杨朔铭来说,眼前的这艘“镇海”号,何尝不是中国海军航空母舰和海军航空兵的发端! 此时的杨朔铭,心中竟然生出了让中国的航空母舰提前出世的强烈愿望。 而伴随着他的思维跃动,“超级电脑眼”突然显示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航空母舰线图。 此时远处突然汽笛长鸣,将杨朔铭从对航空母舰的遐思当中拉了回来。 “来了!”一位海军军官指着远方,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杨朔铭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海天线上,高大的舰桅刺破了天空,不一会儿,一艘巨大的战舰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这艘巨舰此时正在拖船的牵引下,缓缓的向前行驶着。看到这艘巨舰的身影出现,远处的海岸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嚣声! 傅卓瑶不由自主的向岸边望去,只见此时的岸边黑压压的一片,聚满了观看的人群,刚才的喧嚣声,就是从人群当中发出的。 傅卓瑶重新将目光集中到了变得越来越大的巨舰上,此时小艇正和巨舰相向行驶,巨舰很快在傅卓瑶的眼前清晰起来,看着这艘如同移动的山岳般巍然前行的巨舰,傅卓瑶的剪水双瞳睁得大大的,竟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光荣’号吗?”杨朔铭紧紧盯着面前破浪而来的巨舰,问道。 “不是,这是三号舰,‘***’号。”一位海军军官回答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艘战列巡洋舰上。 杨朔铭等人乘座的小艇从“***”号的舰首侧面驶过,此时的小艇同“***”号相比,显得分外渺小,由于距离太近,小艇上的人们看着“***”号,全都不由自主的变成了仰视的动作。 “她……好大啊……”傅卓瑶看着舰首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巨大金龙舰徽,喃喃地说道。 “当然了,这可是排水量超过50000吨的战列巡洋舰啊,夫人。”一位海军军官回答道,“***海军都没有这样大的战列巡洋舰。” “真是太威武了。”傅卓瑶的目光落到了“***”号巨大的三联装主炮塔上,“她在欧洲一定打沉了不少德***舰吧?” “没有,呵呵。”海军军官笑了笑,说道,“她加入咱们中国海军的时间还不长,这一次在欧洲,并没有赶上战斗。因为建成不久,杨将军就要这些战列巡洋舰赶紧回国。至于为什么,夫人想必能够猜到。” “是为了对付***人,是吗?”傅卓瑶看着杨朔铭,问道。 “不错。”杨朔铭点了点头,但目光仍然没有从“***”号上离开。 此时小艇已经接近了“***”号的方形舰尾,在那里,傅卓瑶清楚地看到了“***”两个大大的金字舰名。 傅卓瑶轻声念着这艘战列巡洋舰的舰名,又问道:“舰名是谁起的?” “当然是杨将军了,”海军军官笑着回答道,“不光是这‘光荣’级战列巡洋舰,在欧洲立下赫赫战功的‘共和’级战列舰,所有的舰名,都是杨将军亲自起的。” “另外几艘叫什么名字?”傅卓瑶又问道。 “象这‘光荣’级战列巡洋舰,一号舰叫‘光荣’号,二号舰名‘胜利’号,三号舰便是这‘***’号,四号舰名‘大同’号,五号舰名‘民生’号,六号舰名‘民兴’号。”海军军官回答道,“象‘共和’级战列舰,一号舰名‘共和’号,二号舰名‘民主’号,三号舰名‘宪法’号,四号舰名‘自由精神’号,五号舰名‘独立’号,六号舰名‘民族’号,都是非常有象征意义的名字。” 听了军官的回答,傅卓瑶立刻便明白了杨朔铭给这些中国海军的主力舰所取舰名的苦心。 此时“***”号战列巡洋舰已经停了下来,小艇很快的在“***”号侧舷靠拢,几名水兵麻利地放下了舷梯,让小艇上的人们登舰。 杨朔铭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号的甲板上,看着舰上整齐列队精神抖擞的中国海军官兵,傅卓瑶的心里油然的升起了自豪之情。 “立――正!敬礼!” 杨朔铭举手回礼,他看着面前英姿勃发的中国海军官兵,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想不到中华海军,竟然能有如此新式巨舰,这一次回国,真是不虚此行啊!”一位一身西式高帽礼服站在舰长身边的中国人笑着说道,在他的身边,是一对盛装的年轻夫妇。 “伯爵阁下对这艘战舰感觉如何?”杨朔铭看着面前的巴本伯爵,笑着问了一句。 ------------ (二百一十九)防患于未然 (二百一十九)防患于未然 “确实是好船。”伍国华含笑答道,“这是我平生见到的最大最快的战舰。就是大英帝国皇家舰队,也没有这样的好船。” 听到伍国华发自内心的赞誉,程璧光等海军将领看着杨朔铭,眼中都是感激和崇敬之意。当年刘冠雄提出海军发展规划之后,他们当中,谁也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会看到比规划当中更大规模的中国海军出现。 而中国海军之所以能达到如此质的飞跃,是和面前的这位年轻军人的努力分不开的。 “听说***海军的战列巡洋舰队被德国海军打得全军覆没,如果德国人碰上的是这样的战舰,结果肯定会是另一番样子。”站在伍国华身边的傅孝信大声说道。 看着有些激动的丈夫,伍嘉媛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和激动的傅孝信等人及中国海军将士们相比,杨朔铭显得很是淡定从容,但傅卓瑶似乎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年轻人的内心,也在泛起狂澜。 “我很想知道,中国政府为什么急着要这六艘新式的战列巡洋舰回国。”伍国华问道,“现在欧洲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刚刚摧毁了***在欧洲的舰队,法国海军在地中海也遭受了严重的损失,中国的战列舰队正在港内维修,正是需要这些新式战舰加入的时候啊。” “看样子伯爵阁下对欧洲的战局了如指掌啊。”程璧光看了看伍国华,惊奇地说道。 “谈不上了如指掌,只是比较关心而已。”伍国华笑着答道,目光又回到了杨朔铭的身上,象是期望他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伯爵阁下知道德国给奥斯曼人的那艘战列巡洋舰吧?”杨朔铭微微一笑,反问道。 “您说的是‘戈本’号吧。”伍国华点了点头,“我听说这艘战列巡洋舰给英国海军和俄国海军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奥斯曼人的海军本来不值一提,但是因为有了这艘‘戈本’号,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杨朔铭说道,“德国人在奥斯曼人那里把战列巡洋舰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我想,这样的战斗对我们‘防患于未然’,有着很重要的启发意义。” 听了杨朔铭的话,伍国华立时明白了过来,眼中不由得满是讶异的光芒,而程璧光等人的眼睛也是一亮。 对于给英国地中海舰队和俄国黑海舰队找了无数麻烦的传奇军舰“戈本”号,中国海军的将士们并不陌生。 “戈本”号战列巡洋舰是德国海军第一代战列巡洋舰“冯?德? 坦恩”号的放大改进型,其标准排水量为22978吨,满载排水量25399吨,装备10门280毫米主炮,12门150毫米副炮,动力为蒸汽透平主机,由24个锅炉提供52000匹马力的动力,航速25?5节,续航力14节时达7600公里,舰员1150人。“戈本”号保留了“冯?德?坦恩”号低干舷,中部两座主炮塔错开布置的特点,但增加了一座双联装主炮塔,使它的主炮增加到了10门(五座双联炮塔)。对比同时代的英国战列巡洋舰,“戈本”号最大的优点是增强了防御,“戈本”号的炮塔和舰桥装甲厚度为8英寸,这种重视防御的设计思想使德国大型舰只在作战中显示了极强的生命力。“戈本”号一共装备有34门100毫米以上的重炮,可以在一分钟内向23公里半径中的任何目标倾泻半吨以上的重磅炮。“戈本”号1911年于德国汉堡下水,1912年2月7日正式服役,成为德意志帝国皇家海军第四战列舰分舰队的主力战舰之一。1914年夏天,“戈本”号驶入直布罗陀海峡,成为德国在地中海仅有的水面战斗力量。 1914年10月29日,“戈本”号突然袭击了俄国在黑海的港口塞瓦斯托波尔和奥德赛,揭开了土耳其参战的序幕。“戈本”号的280 毫米重炮象点名一样把塞瓦斯托波尔港和奥德赛城的重要建筑,军事要点一一摧毁。面对“戈本”号的强大火力,俄军猝不及防,多艘战舰受伤,塞瓦斯托波尔港口露天堆放的弹药堆栈被击中发生大爆炸,损失惨重。在随后的索契角海战中,“戈本”号击沉了多艘俄***舰,给俄国黑海舰队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并在随后的达达尼尔海峡战役当中又击沉了英国海军两艘浅水重炮舰,如果不是“戈本”号后来触了水雷,土耳其海军很可能还会给协约国造成更大的损失。 如果说一艘战舰改变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格局,那只有“戈本”号可以担得起这个荣誉了。假如它不到达伊斯坦布尔,土耳其未必会加入德国一方参战,假如土耳其不加入德方参战,英国便不需要发动土耳其战役来打通对俄国的支援通道,那么就未必有英国人在达达尼尔战役和加里波利战役的惨败,一代豪杰费希尔海军上将和丘吉尔海军大臣也就不会因为这两次惨败而被迫辞职。如果英国和法国能够拥有南线对俄国的支持通道,俄国就未必会在东线被德国打得大败,那么,列宁的“十月革命”就未必会成功,俄国也就未必会垮台。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穿越者,杨朔铭对于海军的了解并不算太多。但他还是知道,拥有战列舰的火力和巡洋舰的高速度但防护却相对薄弱的战列巡洋舰虽然不适于参加舰队决战,但对于四面临海的岛国***来说,战列巡洋舰则绝对是致命的“大杀器”! 想到这些战列巡洋舰日后可能会给***人带来的灾难,杨朔铭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 在拖船的牵引下,“***”号缓缓驶进了港内,此时岸边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岸上不时的传来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此时,在激动的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正用无比怨毒的目光注视着缓缓行驶的“***”号战列巡洋舰,和舰桅上那高高飘扬的巨幅三色“人”字旗。 ***,东京,帝国大厦。 “支那海军的战列巡洋舰回国了。”胜田主计面色阴沉的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西原龟三,“看样子上一次的情报是属实的,支那人又有了六艘足以对我们造成致命威胁的主力舰。” “不会吧?”西原龟三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不是正在欧洲同德国海军作战的那六艘吗?” “不是,你和德国人一样,都把它们当成是在英国海军里的那六艘了。”胜田主计摇了摇头,说道,“它们是美国人为支那海军建造的战列巡洋舰。留在英国的,是六艘战列舰。它们的外形很象,同样都是十六英寸的大炮。” “这怎么可能?”西原龟三的声音透着莫名的嘶哑。 “我问过海军情报部的人了,他们说,正是因为它们和那六艘该死的支那战列舰太象了,德国人误以为支那人把它们开回了国内,所以才想要主动出击,结果却遭遇了灭顶之灾。”胜田主计又说道。 “可问题是,中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建造如此大的军舰?”此时的西原龟三,本能的仍然不愿意相信胜田主计所讲的事实。 “中国人并没有利用美国的借款来建造这些军舰,钱是他们自己出的。”胜田主计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地踱着步,“我正在设法追查这些钱的来源。根据已经得到的情报,就象你以前说的那样,这些钱是来源于美国资本市场,但却不是美国财团提供的。” 西原龟三想起了自己当初看过的那些关于杨朔铭的信件和报告,不由得连连摇头:“这是不可能的,我研究过的结论是,那些所谓的预测理论,是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 “我也不相信那些东西。”胜田主计苦笑了一声,说道,“但是,你怎么解释前年发生的黄金价格大跌事件和智利硝石期货事件?” “黄金价格的下跌,是因为英国政府为了筹集战争费用,在全球范围内抛售大量黄金的缘故。智利硝石价格的下跌,是美国杜邦公司公开了人造磷酸钾技术。”西原龟三不愧为***一等一的金融天才,立刻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你难道认为,中国政府能够左右英国政府的金融政策?以及提供给杜邦公司相应的技术?”西原龟三盯着胜田主计问道。 “中国政府当然没有这样的力量。”胜田主计说道,“但是,我知道很多有中国人背景的公司,全在最正确的时间里进行了黄金沽空的买卖,结果都赢得了巨额的利润。硝石价格下跌也给中国人带来了同样的结果。” 听到胜田主计这样说,西原龟三的眉头难看地皱了起来。 “而有意思的是,我们的情报人员通过对中国政府一些官员的收买获得了这样的情报,就是中国政府恰好在这两次事件的时间里,得到了来自于民间企业的大量资金捐助,而这些企业,很多都是属于你以前提到的那家‘人和’公司的。”胜田主计接着说道。 “竟然是这样?”西原龟三再次惊叫了起来。 “而你可能还不知道,杜邦公司是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进行人造磷酸钾技术的研究的,而这家公司竟然是一家中国公司。” “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查到这家公司的真正拥有者是谁,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家公司,很可能也是属于‘人和’公司的。‘人和’公司的真正拥有者是谁,我想你十分清楚。” “看样子我小看了这个中***人。” 西原龟三想起了他关于杨朔铭身世的调查一直不得要领,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恐慌之意。 “可惜寺内君已经不在了。而我们的事业还没有完成!”想到已经故去的前首相寺内正毅,西原龟三不由得黯然神伤。 尽管寺内内阁在议会有多数支持,但寺内正毅一直企图进一步强化首相的权力,而在出兵西伯利亚的问题上,寺内内阁非立宪的本质彻底暴露无遗,但谁也不曾想到,强横的寺内内阁竟然最终会被由“米骚动”引起的群众运动所打倒。 1917年11月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为了防止“红色瘟疫”的蔓延,***国内围绕着是否参与干涉战争的问题,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外交大臣原野赞同出兵,认为这是***趁机控制西伯利亚和***以及中国东北地区的好机会,而外交调查会的原敬则表示坚决反对,认为这样做会再次引发同中国的战争以及和美国的直接对抗。1918年1月,在寺内正毅的强烈要求下,***政府还是以“保护侨民”为理由派出了部分军队进入西伯利亚。7月,美国政府正式照会***外务省,要求***与美国和中国共同出兵,三方各自派遣的兵力不得超过7000人。8月2日,***政府宣布出兵西伯利亚,但***并没有遵守出兵人数的限定,截止到下一任原敬内阁成立后的10月,***派出军队的总人数超过了90000人之众,引起了***国内舆论的不满和美国的警惕。而在决定派兵的过程中,寺内内阁禁止***国内的报刊刊载反对出兵西伯利亚的内容,对发表这类文章的报纸媒体进行禁止发行的处分。在宣布出兵命令前的7月30日,***全国被禁止发行的报纸竟达50种以上。 寺内正毅的镇压措施,激起了***报界强烈不满。8月25日,***全国84家报社的记者在大阪召开“关西记者大会”。会议决议提出:要求寺内正毅内阁立即总辞职;要求言论自由;拥护确立宪政等。《大阪朝日新闻》在报道这次大会的情况时使用了“白虹贯日”一语。***政府当局以“这一消息暗示革命”为由起诉该报。结果,登载这一消息的当天所有报纸均被禁售;发行人兼编辑山口信雄和采写这条消息的记者大西利夫被判刑两个月;社长村山龙平被迫辞职;包括总编辑在内的许多编辑人员均被迫退出报社:“白虹贯日”事件,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言论罹祸”事件。它表明,在俄国“十月革命”成功后,为了防止国内社惠主义运动的滋生与发展,***政府提高了警觉,加强了对舆论的控制。 第一次世界大战刺激了***经济的繁荣,对***国内的大资产阶级来说,确实可以说是“成金天下”。但随着物价的普遍飞涨,***工人实际工资的下降和劳动强度的增加,***普通民众的生活状况在急剧恶化。出兵西伯利亚使得爆涨的物价进一步飞腾起来,特别是在美国提出共同出兵要求之后,***国内米价飞涨,全国各地谷物交易所被迫停牌。同时,铁、煤、纸张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也由于商人们的囤积居奇而爆涨。8月3日,富山县率先爆发了“米骚动”,很快波及到全国,***民众的愤怒如同火山一般的喷发出来,形成遍及一道三府三十八县的全国范围的“群体性事件”。在***出兵西伯利亚之前的4月,寺内正毅就以身体不佳为由向元老山县有朋表达了辞职的意思,被山县有朋挽留住了。但是在“米骚动”不断扩大的过程中,寺内正毅为了进行镇压而不得不动用军队,结果招致执政党、在野党的普遍攻击,全国的报刊都对他发起弹劾。内外交困之下,他的靠山山县有朋此时也不得不抛弃了他,寺内正毅被迫辞去了首相职务。寺内内阁的垮台标志着***强权非宪政政治的终结,寺内正毅本人则因病于辞职的第二年,即1919年死去。 寺内正毅的去世使得西原龟三和胜田主计通过借款影响控制中国政府的计划受到了严重的干扰,新上台的原敬内阁对这一耗资巨大的计划能否达到想要的效果提出了质疑,虽然现在的***政府并没有表示要放弃这一计划,但西原龟三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可能从***政府内部得到象寺内正毅在时的那种不遗余力的支持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计划一定要进行下去!”西原龟三说道。 “那个杨朔铭手里的钱要比我们的多得多,他给支那海军弄来了这些军舰,目的就是为了取得支那海军的支持。”胜田主计说道,“尽管如此,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段祺瑞的北洋系,段祺瑞不是个傻子,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威胁,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支那就将再次陷入战乱之中,而那时,就是我们取得满蒙的时候。” 听到胜田主计说到让中国再次陷入到战乱之中的话,西原龟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 (二百二十)“天城”之争 (二百二十)“天城”之争 在1915年那场入侵中国的战争以失败告终后,寺内正毅等***政界高层人士改变了原来强硬蛮横的对华政策,改为软的一手,以金钱和平渗透的方式图谋在华竖立代理人,控制中国政府,从而达到控制中国的目的。这一政策是早就确定下来的,但刚才西原龟三却从胜田主计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我们的计划,现在需要做出一定的调整。”胜田主计看出了西原龟三心里的疑惑,解释道,“支那对***来说,太大了,现在的支那政府,还不足以号令全国,所以我们控制支那政府只是实现吞并支那的一个方面。” “我知道,您的意思是,一个分裂和动荡的支那,才更加符合***的利益。”西原龟三明白了胜田主计的意思,“欲先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欲要征服支那,必须征服满蒙。满蒙是***的生命线,支那的分裂,才是***得到满蒙的最好机会。” “这也是寺内君生前为什么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非要出兵西伯利亚的原因。”胜田主计说道,“可惜,国内偏偏有那么多愚蠢的家伙,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说是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想到寺内正毅的才略和远见,西原龟三又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的支那,正处于分裂的边缘。”胜田主计说道,“对我们来说,是机会也是挑战。” “对,以我对段祺瑞的了解,就是他能完成支那的统一,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支那政府,那时的他,恐怕就不会轻易的接受我们的控制了。”西原龟三说道。 “正是这样。”胜田主计说道,“我们和他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非常清楚这一点,在这方面,他要强过他的儿子。” “段祺瑞对支那海军的影响力有限,但他对支那陆军的影响却超过了那个杨朔铭,支那和***不同,不是海军国家,海军对政府的影响远远比不上陆军。”西原龟三说道,“但那个杨朔铭,财力雄厚,又有美国人的支持,而且手中也有一支强大的陆军,他们之间的争斗,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只要他们斗起来就好。不管最后谁是胜利者,实力都会有非常大的损耗。到那时,支那政府将没有力量反抗我们。”胜田主计阴沉着脸说道,“现在支那海军已经构成了对***的真正威胁,***海军需要时间得到更加强大的战舰来对付它们。” “是,我们有强大的造船工业,有优秀的设计人才,而支那人没有!他们可以从美国买来这样的战舰,但他们自己想要建造这样的战舰,却是不可能的!”西原龟三说到这里,脸上突然现出了无比自信的光芒,“有些东西,不是用钱就可以买来的!” 而此时此刻,在***舰政本部第四部的一间设计室里,两个人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从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数据来看,支那海军的战列巡洋舰设计是非常先进的,几乎可以算作是一种快速战列舰了!”刚刚来到舰政本部第四部任职的藤本喜久雄指着桌子上的一张张简图,说道,“这种设计代表了未来的发展趋势,值得我们借鉴!” 那些简图所描绘的,正是中国海军的“光荣”级战列巡洋舰。 “支那人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采用的都是三联装主炮的设计,虽然有利于加强防御,但其射弹散布界过大,命中率很受影响,这一点已经在欧洲的海战中得到了证明!”计划处主任平贺让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我们的最新一级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绝不可以采用这样的设计!” 听到平贺让仍然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藤本喜久雄不由得十分恼火,但他还是强压住了心头的怒气,没有发作。 对于舰政本部有名的“平贺不让”,初来乍到的藤本喜久雄算是领教了。 藤本喜久雄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平贺让对已经经过凯尔特海大海战的战斗检验的这种成熟设计的优点视而不见,非要采取“纯英国血统”的双联装炮塔布置方式。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所发生的历次海战中,从福克兰海战、多格尔沙洲之战到英德日德兰大海战,战列巡洋舰这一舰种被证明具有很大的价值,***政府修改了自1907年起公布的新的帝国国防方针,提出了新的“八八舰队”规划案,按照这个方案,***海军不仅将经历战舰数量的巨大变化,也将经历海军造舰技术上的革新和飞跃。 早在1911年2月,英国便将“金刚”号战列巡洋舰的全套图纸交给了***,***方面遂在此基础上开始了本国建造“超弩”级舰的工作。9个月后,第一艘***本国建造的超弩舰“比睿”号在横须贺海军工厂开工,为了培养民间造船厂的经验,后续的“榛名”号和“雾岛”号也分别交给了川崎神户造船厂和三菱长崎造船厂,这也是***民间船厂第一次建造主力舰。 从1909年到1911年,搭载5座双联装14英寸炮的“纽约”级战列舰和搭载三联装炮塔的“内华达”级战列舰陆续出现在美国海军的造舰计划中,英国海军则在建造搭载5座双联13.5英寸炮的“英王乔治五世”级和“铁公爵”级战列舰。各国的战列舰都出现了大型化、航速增加、主炮强化的趋势。在这种环境下,***方面利用“金刚”级战列巡洋舰的图纸,将其“战列舰化”,建造了前所未有的搭载12门主炮的4艘“扶桑”级战列舰。在建造“扶桑”级战列舰的时候,***海军曾向英国维克斯公司征询意见,在维克斯公司提供的方案中,便有三联装主炮的设计方案。如果这一方案能够得到实现,“扶桑”级战列舰将在***海军中首度搭载三联装主炮 。采用三联装主炮的优点是可以强化防御,但是射弹散布界过大,命中率不高,因此被***海军部否决。经过***海军舰政本部的反复讨论,最后决定采用14英寸主炮、6座双联装炮塔、沿舰体中心线配置的方式。然而舰政本部没有考虑到的是,随着炮塔数目的增加,需要加以防御的装甲带也要随之延长,而且挤在中部的三号和四号炮塔及其弹药库占用了一部分锅炉和主机的空间,导致“扶桑”级战列舰的航速过低,需要防护的部位过长。象“金刚”级战列巡洋舰的主装甲带只占水线长的33%,而“扶桑”级战列舰竟然占到了60%,而且“扶桑”级还比“金刚”级要短9.2米,由于主炮塔配置得过于密集,“扶桑”级战列舰在齐射的时候,炮口爆风会覆盖全舰,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尽管后来舰政本部对“扶桑”级战列舰又做出了一定的改进,但盲目追求炮塔数目的“扶桑”级战列舰和后来的“伊势”级战列舰仍然属于不成功的设计。而舰政本部之所以明知其缺陷而仍追求主炮塔的数目,是与其主要假想敌美国的造舰进度有关的。因为从第一级搭载14英寸主炮的“纽约”级战列舰起,美国海军以平均每年两艘的速度建造新舰:“内华达”级2艘(1911年计划),“宾夕法尼亚”级2艘(1912-1913年计划),“新墨西哥”级3艘(1914年计划),“田纳西”级2艘(1915年计划)。***造船工业根本不具备如此强大的造舰能力,因此***海军才想以“质的凌驾”来弥补“量的不足”。然而只凭借多搭载主炮的方式来与美国海军抗衡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而在大正三年(1914年),***海军又开始探讨将战舰主炮再度升级的计划。 当时***海军考虑采用的新主炮口径有15英寸和16英寸两种选择,而15英寸是英国海军战列舰最新的主炮口径。考虑到主炮研发和造舰周期的因素,等***研制出同等规模火炮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成了过时的东西,因此舰政本部最后决定一步到位,将主炮全面升级为16英寸。当时***已经有了自制12英寸和14英寸主炮的经验,因此对制造出16英寸主炮也是信心十足。舰政本部造船中将山本开藏担任“八八舰队”第一型舰 “长门”级战列舰的主设计师,而被称为“***设计之神样”的平贺让也参加了“长门”级的设计工作,“长门”级的主炮由吴海军工厂试制,由于1914年(大正三年)该炮定型,因此被命名为“三年式45口径16英寸炮”。 由于“伊势”级和“扶桑”级仍是基于英国战舰的蓝图加以更改的,因此完全由***自行设计的“长门”级就被视为“第一级纯***血统的战舰”。由于当时***并不知道美国海军已经建造了搭载16英寸主炮的“马里兰”级战列舰和正在为中国海军建造的“共和”级战列舰,因此“长门”级的主要设计目的是在火力上和航速上凌驾于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之上 。 1916年春天,“长门”的设计工作完成,此时美国公布了其雄心勃勃的海军造舰规划,计划建造16艘全部搭载16英寸主炮的主力舰,总吨位高达80万吨。此项计划一旦实现,***海军在太平洋上将无立足之地。于是在1918年7月,平贺让开始了基于“长门”级蓝图的“八八舰队”第二型战舰的设计,即“加贺”级战列舰。“加贺”级战列舰基本上可以算是“长门”级的大型化设计,在烟囱之后增加了一座双联装主炮塔,同时将“长门”级的长艏楼舰型改为平甲板舰型。 在动力方面,当时美国海军“新墨西哥”号战列舰在主力舰中首度采用了蒸汽轮机带动发电机的电力驱动方式,这引起了***海军舰政本部的高度重视。根据当时美国海军公布的数据,采取这种驱动方式的“新墨西哥”号采用这种动力方式获得了输出功率27000轴马力、航速21节的成果。舰政本部进行计算后发现,如果“加贺”级也采用同样的驱动方式,可以获得70000轴马力和25.25节的效果。在保持最高航速的情况下,续航力为2500海里;14节航速时续航力为7000海里。另一方面,如果采用“长门”级一样的蒸汽轮机加减速齿轮驱动方式,其输出功率为95000马力,最高航速可达26.5节,但续航力要少1500海里,只有5500海里。 经过反复权衡,舰政本部决定舍弃续航力而追求最大航速,因此还是采用了传统的驱动方式。“加贺”号计划采用川崎神户造船厂制造的“帕森斯”式蒸汽轮机,“土佐”号则采用三菱长崎船厂制造的蒸汽轮机,这种轮机是按美国“威斯汀豪斯”公司三流蒸汽轮机仿造的,此前***向美国订购了4台,用在“长门”级战列舰上。但舰政本部仍未断绝尝试新动力的念头,而平贺让则适时的提出来了“涡轮―电力”驱动方式,即采用1台美国通用电气的发电机和2台电动机,但经过试验后发现发电机-电动机机组价格高昂,重量又比齿轮减速装置大得多,加上军方高层部分人的反对,因此“轮-电”驱动最终没有能够实现。 平贺让1878年3月8日生于东京,父亲百左卫门是海军主计官,兄德太郎是海军军官,受家庭影响,平贺让对军舰设计极感兴趣,1901年7月平贺让从东京帝国大学工科大学造船学科首席毕业,入海军为造船中技士,1902年参与在北海道根室港附近座礁的“武藏”号和“八重山”号的拖救,由于平贺让细致精密的计算能力,对离礁拖救作业起了很大的帮助,从那时起平贺让便崭露头角。1905年1月27日受命派驻英国,留学格林威治海军学院,1909年1月26日学成归国,后为海军舰政本部部员。 藤本喜久雄于1881年1月12日出生于石川县,1911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工学部造船科,可以说是平贺让的学弟,当时获海军造船中技士衔,在横须贺海军工厂造船科任职,历任造船部副部员、部员。1917年以造船监督官的身份前往英国考察造船技术。1920年回国,进入舰政本部第四部任职,并参与了“八八舰队”计划中的“长门”级战列舰、“加贺”级战列舰和“天城”级战列巡洋舰的设计工作。 在舰政本部中,平贺让和藤本喜久雄经常发生争执。平贺让坚持理性原则与个人信念的强硬态度,不仅面对军方高层的要求时经常据理力争,与造兵(火炮、鱼雷)、造机(轮机)、电气等其它部门沟通时也不轻易妥协,因此树敌颇众,有“平贺不让”之称。而藤本喜久雄的履历尽管与他的前辈平贺让差不多,但他在设计思想上却与平贺让截然不同。藤本喜久雄追求标新立异,热衷于采用新技术,对于如何防御鱼雷、潜艇、飞机等新型武器的攻击深有研究,往往提出一些前所未闻的新创意。因此与坚持古典设计的平贺让产生了深刻的矛盾。 而这一次,二人的矛盾又集中体现在了“天城”级战列巡洋舰的设计方案上。 “天城”级战列巡洋舰的设计者也是平贺让。与“加贺”级战列舰相比,可以看成是“加贺”级的战列巡洋舰版本。“天城”级的主装甲带和防御甲板装甲相比于“加贺”级战列舰都比较薄(这其实也无可厚非,因为原来设计的要求就是战列巡洋舰)。平贺让在“天城”级的防御方式上,一改此前***战舰的英式构造,取消了罩在主机舱之上、延伸到舷侧水线以下部位的水平装甲带,同时将舷侧主装甲带向内倾斜18度,以在同等厚度下取得更高的抵御能力 。按照平贺让的设计,“天城”级战列巡洋舰还将采用他梦寐以求一试的“轮-电”驱动方式,将可达到105000匹马力、28节的效果。 采用“轮-电”驱动是平贺让的个人意愿,但这一次却遭到了喜欢采用新设计的藤本喜久雄的反对,而舰政本部出于对“轮-电”驱动的不信任,最终否决了平贺让的意见,“天城”级仍然将采用传统的驱动方式。 此时的藤本喜久雄并不知道,他和平贺让就此结下的梁子所带来的影响,将伴随着他的一生。 ------------ (二百二十一)意料之中 (二百二十一)意料之中 不光是在“天城”级战列巡洋舰的设计方案上,平贺让和藤本喜久雄矛盾深刻,在新的“纪伊”级战列舰的设计方案上,二人的想法竟然也是截然不同。 由于中国海军在美国订购的六艘“共和”级战列舰在英国一经亮相便震惊了***朝野,***第二舰队司令秋山真之因忧惧过度,竟至于呕血而亡。为了能够拥有与之对抗的同等级战舰,***政府秘密通过了建造“纪伊”级战列舰的海军造舰追加预算案。按照***海军的要求,“纪伊”级将是一级高速战列舰,其速度、火力和防护性能要求全面超越“共和”级。 对于在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和凯尔特海大海战中表现抢眼的“共和”级战列舰,藤本喜久雄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搜集到了他能够找到的一切关于“共和”级战列舰的资料,经过综合分析,藤本喜久雄不得不承认,“共和”级战列舰的设计极为出色,甚至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藤本喜久雄认为,“共和”级战列舰的设计思路代表了未来的发展方向,***新建的“天城”级战列巡洋舰和“纪伊”级高速战列舰,也应该采用这样的设计方式。 按照藤本喜久雄的设想,“天城”级战列巡洋舰和“纪伊”级高速战列舰都将采用和“共和”级一样的“前二后一”背负式三联装主炮塔的布局,搭载9门410毫米50倍径主炮。而为了节省设计成本和加快建造速度,藤本喜久雄主张“天城”级和“纪伊”级的外形、尺寸、武备、乃至锅炉和主机,都采用一模一样的设计,只是“纪伊”级的舷侧装甲由“天城”级的10英寸提高为11.5英寸,主水平装甲由3.75英寸提高到4.625英寸。 藤本喜久雄的设计方案遭到了一向自居于“正统”的平贺让的坚决反对。为了拥有压倒性的火力,平贺让主张“天城”级采用传统的“英国流”火炮布置方式,搭载5座双联装410毫米主炮塔,配置方式与“加贺”级相同,但要将45倍径主炮换为试制中的50倍径主炮。在“天城”级的设计基础上,平贺让将“天城”级的主要部位的装甲加厚,直接用在了“纪伊”级战列舰的设计上,也就是将“纪伊”级作为“天城”级的战列舰版来设计。 藤本喜久雄和平贺让此时还在那里争执不下,现在的他们,并没有想到,也没有去想,***海军不遗余力的实施如此庞大的造舰计划,将会给***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天津,大沽口海军基地。 此时,站在炮台前的刘冠雄,看着停泊在远处的“光荣”号战列巡洋舰,一时间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对于那位自己的副手,两广巡阅使兼海疆巡阅使的杨朔铭以这样的方式向自己展示他当初许下的诺言的兑现结果,刘冠雄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自己亲眼目睹这艘悬挂着中国海军军旗的巨舰时,还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这么好的船,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站在刘冠雄身边的李和喃喃自语的说道。 “李中堂和项城公如果还在,能够亲眼见到我中华海军有这样的巨舰,当无所憾了。”刘冠雄说道,“可惜……” “要是咱们中国能够自己建造这样的战舰,就好了。”李和说道。 “洋山港的造船厂已经开始动工了。”刘冠雄说道,“前些日子杨瀚之来信了,提到马尾造船厂因港址问题,不利于建造大舰,准备在洋山港和福建虎头另建船厂和港口。” “那可太好了!”李和兴奋地喊了一声,但是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神情又变得有些黯淡。 “他杨瀚之从美国弄来这么多巨舰,手里只怕剩不下多少钱了吧?”李和看着眼前的“光荣”号战列巡洋舰,说道,“光这些船,以后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吞金兽啊!” “不错,我现在也担心他这个海疆巡阅使把摊子铺得太大,到时候支撑不下去。”刘冠雄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听说***人知道了咱们有了这些船之后,也开始拼命造舰追赶,***国内有不少人反对***海军的造舰计划,认为会拖垮***的经济。” 刘冠雄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事实的情况正是如此。 对于杨朔铭提供给海军部的关于***海军的最新动向和消息,此时的刘冠雄已经了然于胸。 对于经济比中国发达的***尚且不能承受这样的海军建设规模,对于如何维持杨朔铭弄出的这支“大海军”,刘冠雄也是十分担忧的。 尽管中国在欧洲的战争中发了大财,民族工业在战争期间也有了长足进步,但此时的中国,仍然不能同***相比。 “瀚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置办起这样一支大舰队出来,这弄钱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李和看着已经修葺一新的大沽炮台,说道,“我一直觉得,如果让瀚之主政全国,所获当不止此吧?” 刘冠雄转过头看着李和,李和毫无芥蒂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相信,咱们海军里面,不止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刘冠雄叹息着说道,“我还觉得,他的本事和为人,远在段芝泉之上,只是权术和手段,比起段芝泉,要差了一些。” “是啊!他能一力促成湖南自治,废督裁军,却做不到控制国会。”李和苦笑了一声,“他还是太年轻了。” 对于已经控制了国会多数议席的“安福系”是怎么来的,李和和刘冠雄的心里其实是十分清楚的。 “安福系”就是安福俱乐部,是徐树铮一手操办起来的一个政治组织。说它是一个政党,其实是很有些勉强的。因为这帮人既没有政治纲领,也没有组织结构,就是这么一伙人,出于单纯利益的需求,听命于段祺瑞和徐树铮,称为俱乐部比较恰当。安福俱乐部的由来,是因为这些人在安福胡同一个以临时参议会议员的名义顶下来的一个大宅子里活动,加上俱乐部的首领王揖唐和曾云沛一个是安徽人一个是福建人,各取一字,合起来称为安福,因此便有了安福俱乐部的称呼,这是外人称呼他们这帮人的。这样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整天的活动,就是吹牛聊天、打牌召妓喝花酒。根本没有任何意识形态的徐树铮,当时能够想到驱除研究系的办法,就是组织这样的一个纯然以利聚合的团体。在徐树铮看来,只要钱给到了(每个月定期的“津贴”300银元),给上好处,白玩白嫖,这些政客就会听他的话。而事实上,这一手的确奏效,安福俱乐部当时收罗了相当多的来自于原进步党和革命党的知名人士,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过去就是第一届国会的议员。这些人看在钱的面子上,基本上都能听招呼,徐树铮愣是通过这样一个酒肉集团,控制了中国的国会! 段祺瑞组织新国会的目的,就是要搞一个自己能够控制的立法机构,一改以往国会总和政府唱对台戏的局面。徐树铮在私下里曾经这样说:“自民元以来,政府为国会操纵,闹得天翻地覆,哪比得上我自个儿组织一个,简直和编练军队一样,因为我有子弟兵,则操纵在我。” 对于段祺瑞和徐树铮操纵国会的举动,深受西方民主思想影响的刘冠雄等中国海军宿将在心里其实是很不满的,但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他们一直隐忍未发。 尽管中国海军在这场政治风暴中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并不表明,中国海军会真正听命于北京政府。 对于那位远在南方的两广巡阅使,中国海军将士们的期望值要更大一些。 “不过,我倒是在他杨瀚之的身上,能看到一些项城公的影子。”刘冠雄想起了故去的袁世凯,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我是真心的希望,他能完成项城公的未竞之业。” 听到刘冠雄这么说,李和不由得开心地一笑,点了点头。 “我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他是不会总这么沉默下去,甘心情愿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的。”刘冠雄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我们是会看到他一飞冲天的时候的。” 此时,在“***”号战列巡洋舰舰桥上的杨朔铭,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海风很凉的,你不常出海,得注意身体才是。”傅卓瑶从曦雪手中取过了一件军大衣,披在了杨朔铭的身上。 杨朔铭披上大衣,冲她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此时的傅卓瑶面色也显得有些苍白,杨朔铭知道她对于海上航行也不太适应,说道:“你要是还觉得难受,就去找柳姑娘要些晕船的药吃吧。” 傅卓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身下了舰桥,曦雪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怎么了?”杨朔铭注意到了曦雪表情的细微变化,问道。 “这有一份报告,听说是从***转来的。”曦雪说着,将一个密封的口袋交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注意到了口袋封口上的印章,眉头一皱,打开了口袋,他的目光飞快地在这份不长的报告上面扫了一眼,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人的动作还真是快啊!”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他手中的这份报告,是关于***政府对海军的财政预算方面的最新信息和综合分析。 1918年,当***政府最终确定中国海军拥有了六艘强大的“共和”级战列舰后,***海军高层大为震惊,因此提出在1918年预算中增加2艘战列舰和2艘战列巡洋舰的建造预算14681万日元;而根据第二次赫尔果兰湾海战的结果,“比较能够发挥打击威力”的轻巡洋舰也要多建造几艘,因此应该再加上“长良”号、“名取”号、“五十铃”号等共计8艘轻巡洋舰的建造费18195万日元 ;“考虑到顺应世界大势,海军军舰的战斗能力不能逊色于外国海军”,因此还要加上已经开工的舰艇的“舰船改良费”4279万日元 。此外再考虑***参战以来物价腾贵的因素,再加上“物价差额”899万日元,以上合计为38684万日元。 尽管***海军对参加欧战半心半意,但经过数次意外的战斗,战列舰“香取”号、“鹿岛”号、“三笠”号、“肥前”号、“朝日”号、“敷岛”号和战列巡洋舰“鞍马”号、“伊吹”号、“生驹”号 等主力舰全都战沉,加上入侵中国时损失的四艘战列舰“萨摩”号、“安艺”号、“河内”号 和“摄津”号,***海军现有的舰龄不满8年的主力舰只剩下战列舰“扶桑”号、“山城”号、“伊势”号、“日向”号和4艘“金刚”级战列巡洋舰。 ***海军主要假想敌本来是美国海军,美国海军虽然在凯尔特海海战当中遭到了严重损失,但仍然拥有4艘搭载16英寸主炮的威力巨大的“科罗拉多”级战列舰,而且很快就有10艘战列舰和6艘战列巡洋舰即将开工。撇开老舰和战沉的主力舰不算,美国海军与***海军相比,实力仍占有上风,如果再加上两国已经通过预算案但还没有开工的主力舰,这一差距还将继续被拉大,以美国的造船能力,很显然,***海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被美国追上,并远远甩在后面。 而现在,又加上了已经具备和***海军叫板的实力的中国海军。 在这样的前景下,***海军又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1919年6月,***海军向防务会议提出了新的预算拨款要求:从大正12年到大正15年(1923年-1926年),“扶桑”级和“伊势”级这两级战列舰将满8年舰龄,变为二线战舰,“金刚”级战列巡洋舰也满8年舰龄;到大正16年(1927年) ,不满8年舰龄的只有搭载16英寸舰炮的“长门”级2艘、“加贺”级2艘和“天城”级4艘,因此从1920年到1927年这7年的时间里,需要再增建4艘战列舰 和4艘战列巡洋舰 ,才能实现巩固***海上安全的目标。 根据***海军的估算,“长门”级战列舰单舰造价为2692万日元,“天城”级战列巡洋舰的单舰造价为2469万日元,考虑到海军技术的更新,新建8艘主力舰的单舰造价肯定要提高。按照海军舰政本部和造船厂的估算,“纪伊”级战列舰单舰造价为3645万日元,“美作”级战列舰的造价为3742万日元,相当于同时期建造的“峰风”级驱逐舰单价的17倍。再加上新建12艘轻巡洋舰、32艘驱逐舰、以及其他辅助舰艇如潜艇、炮舰的建造费用,合计为68036万日元。加上物价因素在内,实际需要的拨款达76111万日元之巨。而在提出该计划的1919年,***国会审批的下一年度全国财政预算才不过144172万日元。当时***政府为了筹措财源,已经开征酒税、提高所得税和营业税,并暂时停止对内偿还国债,在如此窘迫的财政条件下,还要实施如此浩大的海军扩充,实在是***所无力承担的。但是此时正值***“成金”繁荣时期,1919年12月,防务会议将“八八舰队”案提交给第42届国会,但该届国会于次年2月解散,因此该预算案未成立。1920年6月,***众议院召开第43届国会,防务会议再度提出此案,终于得到批准。 从明治40年起,***海军的“八八舰队”之梦做了整整13年,如今终于得到了实现。然而以***之国力去同人均收入是自己6倍、总收入是自己12倍的美国去比拼海军,这可以说是***国家和国民承受不起的。 对于***因扩充海军而导致经济困难的现状,***国内的诸多有识之士也提出来了批评。***海军记者伊藤正德这样写道:“自大正三年以来,完成‘八八舰队’的论调成为国内热门话题,到大正九年末,这个设想成为了现实。但是,‘八八舰队’是以将美国舰队作为假想敌的前提下得以存在的,如果日美两国能够达成协议,美国海军同意缩小规模,那将是日美两国人民之福,对于此种建议,是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后世的批评家大概会说废弃‘八八舰队’的决定是‘马鹿智慧’,但是不知道这些人想过没有,如果单方面缩小舰队,确实会给***的国防带来危险,但是如果‘八八舰队’案得以遂行,却又会使***溺入财政亡国、军备亡国的深渊。一部分国人意气用事,认为忍受痛苦、奉献薪禄、节衣缩食也要把‘八八舰队’建造出来,才是爱国的表现,实际上却大谬不然。不出数年,***必定沿着这样的道路发展下去:海军军费提高到6亿日元――增税――给国民带来巨大困苦――财政拮据――不得不单独缩小海军舰队规模。这也就是不战自败。这样的结论其实是一目了然的……” “我想,以后的事实会证明,这位***记者的担忧是完全有道理的。”杨朔铭看完报告,冷笑了一声,说道。 ------------ (二百二十二)风雨前夜 (二百二十二)风雨前夜 曦雪注意到了杨朔铭的瞳仁突然闪过淡淡的红光,尽管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该是有个了结的时候了。”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着,将报告还给了曦雪,来到了扶栏前,迎着金色的阳光,舒展了一***体。 “什么事情有个了结?”曦雪忍不住在他身后问道,“你又要打仗了吗?” 杨朔铭回头看了看她,看到她眼中不自觉闪过的焦急之色,不由得有些惊奇。 “当然不是。”杨朔铭指了指脚下正在航行的巨大战舰,说道,“这些军舰,炮口永远是对外的。” 曦雪的脸一红,似乎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感到有些后悔。 “这个国家经历的战火已经够多的了,只要可能,我就不会让中国人自己打起来。”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无害甚至可以说是无邪的笑容,但却让曦雪感到一阵恶寒。 “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打个你死我活才能够分出胜负,用一些别的手段,一样可以达到目的。”杨朔铭说道,“自从来到了这里,我其实学会了不少的东西。” 听了他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曦雪感到很是奇怪,但她并没有向刚才那样的发出追问。 “暴风雨就要来了,我们下去吧!”杨朔铭望了望远处天空中浮动的大团乌云,对曦雪说道。 入夜,北京,中国青年党会所。 “果***国社党说的那样,这一次的选举,是彻头彻尾的贿选。” “在选举期间,跟徐树铮密电往来的各地实力派北洋军人,至少有十六人,参加选举的十七省中,徐树铮能够影响的占十二个省。换言之,除了赣闽滇桂湘等五省,地方首长几乎全部与之联为一气,控制选举。在多数情况下,徐树铮甚至直接把他要其当选的名单发给各省督军,让他们照单接受,这些督军也就真的照单接受,选出来的人,就是名单上的货色,一丝不差。徐树铮还称之为花钱‘买鱼’。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如果不是小杨将军控制的那几个省不受徐树铮的影响,我党在国会,也几无立锥之地。” “此次选举是复选制,由选区选出额定的初选当选人,然后由这些当选人互选出议员。初选时的票,比较便宜,只要把地方领袖如乡董、族长之类收买了,大批的票就到手了。初选买了,复选更得买。所以在复选的时候,买票特别明显,也特别放肆。凡参加选举的省份,几乎都有类似的问题。可以说,凡是地方军阀‘辅选’不力的地方,徐树铮的贿选的力度就大一点。买票卖票交易所在地,把市面都弄得热闹起来,尤以茶楼、酒馆、妓院为利市数倍。象保定原来娼业萧条,一等妓院只余三家,近自选举盛行,忽又添六家。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贿选是需要钱的,其实选举本身就需要经费,如果想要操纵选举,收买选票,没有大把的钱更是不行的。可段祺瑞操纵选举,他小徐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份材料上面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部分也来自于向***人的借款。***人借款给段祺瑞的目的,主要是帮助其建立自己的武装。” “这***人的借款,这上面说是从三菱公司借来的。经手人,是曹汝霖和西原龟三。这上面还说,西原借款中第一笔2000万元,有1700余万被用在了国会以及后来的总统选举上。” “《顺天时报》公开报道说是财政部和交通部各出了70万大洋,很明显是远远不够用的。曾毓隽(段祺瑞的另一个核心幕僚)私底下也偷偷对人说过,安福俱乐部成员的每月津贴,每人是300元,是徐树铮从陆军部那边儿截留过来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大笔资金的投入,他们弄的这个为了选举才临时纠合起来的‘安福俱乐部’,才能够大败风头正劲的研究系进步党,吞掉了本届国会的绝大多数议席,所以人称这届国会为安福国会。***人一向精明,他们既然借钱给段祺瑞建立私军,对于这样大的用款破绽,应该不会没有觉察,但却一声不响,心甘情愿,做了一回冤大头。可见是早有预谋的。” “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公开出来。” “我们现在应该是尽力防止中国赤化的危险,在这个时候拆段政府的台,只怕会帮了苏俄的大忙。” 听了大家的话,为首的一位一身黑色西服的学者模样的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沉声说道:“外抗强权,内除***一直是本党的宗旨,如今段祺瑞接受日款贿选,隐然已是***侵华之帮凶,篡政之***,不可不除。俄国和***同为我中华之大敌,二者皆需一样提防,不可偏废。” 这个人,便是中国青年党的党首曾琦。 中国青年党于1918年12月2日成立于巴黎玫瑰村共和街,发起人包括曾琦、李璜、何鲁之、李不韪、张子柱等12人。成立会议确定了该党的宗旨――“本国家主义之精神,采全民革命的手段,以外抗强权,力争中华民国之独立与自由,内除***,建设全民福利之国家。”从那时起,“外抗强权,内除***”的宗旨一直被青年党坚持了下来。 中国青年党的成立,在某种程度上,有跟刚刚传入中国的共有主义思想分庭抗礼的意思。创始人之一的陈启天,在青年党成立时便郑重指出:“自民国成立以来,一般有志青年虽热心爱国运动,但并不热心政治活动。至俄国十月暴动之发,国内思慕布尔什维克主义之人甚嚣尘上,更有一班人依照苏俄及第三国际的指示,秘密成立,并多方展开赤化的政治活动。此辈始而在‘少中’会内进行赤化,继而决定加入革命党,挂羊头卖狗肉。革命党也开始联俄容布,使其得一发展的机会,于是从前热心爱国运动而不热心政治运动的有志青年,不得不起而设法抵制赤化的政治运动。” 青年党与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之间的这种对立,最早可以追溯到“少年中国学会”的内部分裂。青年党领袖、创始人曾琦、李璜、陈启天、左舜生等人,早期都曾是“少年中国学会”的发起者与骨干分子。学会的宗旨,本来是倡导从事社会改造、远离现实政治的,但到了1919年前后,会员内部对是否参与现实政治,已出现了严重分歧;对如何参与现实政治的分歧则更大。青年党创始人李璜说:“早在‘少中’成立未久,因受世界思潮的影响,除少数会员仍抱不问政治,专攻学术的态度,如王光祈、周芜等人外,大多数的会员均因对改造中国观点的不同,而有了分歧,这种分歧,最早见于黎寿昌与曾琦的通信讨论,黎主张,中国问题为一世界问题,欲救中国,须先参加世界革命;曾主张,世界革命以现刻国际形势而言绝不可能,中国须求自强自救,国际主义只是理想,绝不可靠。” 李璜所描述的这种分歧,后来被简化为“共有主义”与“国家主义”之争。当日,以黎寿昌、邓仲康为代表的一批“少年中国学会”会员,深受苏俄影响,认为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时代已经到来,中国要想摆脱外遭强国压迫、内有军阀为祸的命运,必须铲除国内一切的剥削阶级,参与到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中去,用黎寿昌的说法,是必须依靠俄国的力量,因为苏维埃俄国“是全世界劳农群众的祖国、先驱、大本营”。 但在以曾琦、李璜、左舜生为代表的另一批“少年中国学会”会员们看来,将中国革命的命运寄希望在苏俄身上,是靠不住的,因为任何国家参与国际事务,都必然以本国利益为出发点,所谓真正的国际主义,并不存在。曾琦在其1918年出版的《国体与青年》一书中,非常明确地反对“阶级本位”,而呼吁青年们“以国家和民族为本位”去思考中国的前途和命运。 很显然,曾琦、李璜们的“国家主义”,与黎寿昌、邓仲康们的“共有主义”,很难有相容的余地――前者强调“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后者推崇“工人无祖国”;前者主张全民的民主政治,后者信奉世界革命和阶级***。这种分歧最终演变成激烈的争论――就在1920年春的某一天,曾琦、李璜、陈启天等人,与黎寿昌、邓仲康、张荫浩等人,在左舜生的寓所,就彼此的政治主张进行讨论,会议争论得非常激烈,据当时的一位少中会成员说,“斯时如有手枪,恐已血流成河矣。” 无论是在法国,还是在国内,中国青年党的核心人物“曾(琦)、左(舜生)、李(璜)”,与中国布尔什维克的早期核心人物如黎寿昌、邓仲康、张荫浩等人,从未停止过政见的论战。在法国,布尔什维克们有《血光》半月刊为阵地;曾琦等人则创办了《先声》周报;双方大致在同一时间回国后,曾琦等人又创办了《醒狮》周报,以抗衡布尔什维克们的机关刊物《中华青年》。 对于中国青年党来说,他们真正的政治诉求是希望中国走“国家主义”的道路。其建党宗旨“外抗强权,内除***”,一直为党员所坚持。曾琦作为青年党党魁,曾如此解释“外抗强权,内除***”的含义: “***之定义:***者何?即其行为有背于国民之公意、有害于国家之生存者是也。依此定义,以求实例,则吾人可发现若干之***,为国民之公敌,其在欧美***有绝对不能生存者,在我国乃如蔓草之滋长焉,此吾人所为腐心切齿,而志在必除者也。” “***之种类:***之种类本难悉数,估依上述定义,举其最显著如下:1,盗***权,摧残民命之军阀;2.营私舞弊,祸国殃民之官僚;3.假借外力,争夺政权之政党;4,朝三暮四,寡廉鲜耻之政客;5,把持地方,鱼肉乡民之滥绅;6,勾结外人,掠夺国富之财阀;7,破坏公益,专谋私利之奸商;8,欺世盗名,不负责任之乡愿;9,倚仗外人,压制同胞之教徒;10,扰乱社会,妨害国家之流氓。” “强权之定义:强权者何?即以种种压力强加于个人或国家者是也。其方法有为‘直接的’或‘间接的’,吾人依此定义,以求实例,则有自称为列强之英、法、日、美、意诸国,最足以为强权之注脚。盖其侵凌弱国,有如虎豹之对犬羊,其凶暴直非人所忍也!” “强权之种类,大别为下列四种:1,武力侵略政策(如直接以兵力占领土地是);2、文化侵略政策(如提倡某国化的教育是);3,经济侵略政策(如掌握经济命脉之关税盐税是);4、宗教侵略政策(如派遣教士来华传教是)。” 从曾琦对“***”和“强权”的描述中,其实看不出中国青年党“外抗强权,内除***”的建党宗旨,有专指苏俄和布尔什维克的意思。但是,此时的青年党人,已经看出了苏俄向中国输出革命的危险,因而曾琦在《醒狮》周报上,曾详细讲述了青年党与共有主义者们在“外抗强权”问题上见解的不同: “所谓‘打倒国际资本帝国主义’一语,乃自实行共有主义之苏俄发出,……而吾人信仰国家主义者,则万万不能与之苟同,其理由第一、为吾人认定列强之对华政策不一,其利害尤多相反,吾人但当分别对付,如土耳其之所为,断不能同时反对,遵苏维埃之号令。第二、吾人提倡‘国家主义’,但为保护本国,初无‘干涉他国’之意,‘打倒国际资本帝国主义’一语,含有干涉他国内部组织之意,显然为一种‘世界革命’。在吾人自身尚受羁绊之际,恐无余力及此。第三、吾人若仅以打倒资本主义帝国为号召,万一世界上有非资本主义帝国而以武力临我者或据我之领土或强我奉号令,彼时吾人将何辞以对?故不如改为‘外抗强权’,表明吾人但求‘保护本国’,并不干涉他人,凡有以压力相加之强权国家,不问其为何种制度,吾人皆当依‘民族自卫’之原则,起而以武力抵抗之,此则国家主义者之天职也!” “不错,现在***对我国的威胁,要远远的大于苏俄。”另一位青年党党首左舜生说道,“你们大家看看这西原借款的条件,一半是交通银行的借款,名义上是为了稳定我国的金融体系,实际是想要控制我国的金融命脉,扶持我国政府内部的亲日势力。关于东三省的各项借款,其目的是想要巩固和扩张他们在东北的势力。铁路借款,是想要将手伸到京汉线和京浦线,而关于军事方面的,是想把手伸到我国的军队建设和军械制造方面。这可是当年‘二十一条’第五号里面的内容啊!其用心险恶如此!” “而且这借款多数还打着民间借贷的名义,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错,从来在中国存在的所谓‘***民间力量’,其实都不是真的民间,只要是***人插手的事,肯定就没有好事。” “所以我们现在就不能还坐在这里了。”曾琦起身说道,“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号召全国人民起来,让段政府下台!换上一个好人做的政府!” “我党成立未久,势单力孤,这件事是国社党那边最先发现了,倒不如我们两党联合行动好了。”有人提议道。 “国社党首倡科学、民主、自由三大主义,亦以国家主义为圭皋,与我党宗旨相近者极多,此次不妨联手行动好了。”左舜生表示了赞同。 “进步党是自袁世凯复辟以来唯一跟皖系结盟的文人政客集团,这一下和段政府分道扬镳,所以他们那边,我们也不妨暗中通报一下,他们那帮人都是老牌的政客,长于政争,把他们也发动起来,成功的把握更大一些。” “我们手里虽然有证据,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把这事看得太容易。”曾琦说道,“段祺瑞是‘再造共和’的元勋,在袁世凯死后上台执政,他所代表的并不只是他自己的那个皖系,而是整个北洋系。即使在北洋内部,也大多这样认为。现在的北洋系,虽然已经存在内部的派系,但尚未明显分化。段祺瑞原本就是袁世凯麾下的第一号北洋人物,而且没有参与洪宪帝制,还颇有微词,上台执政之后,不仅北洋系一致拥戴,就连南方也表示认可,‘北蔡南杨’无一人有异词,甚至于原来属于海外革命党系统的一部分人也表示可以接受。单单一个贿选,是扳不倒他的。想要扳倒他,必须要着落在这借日款的目的上才行。” ------------ (二百二十三)示威 (二百二十三)示威 “这一次咱们青年党打头阵,风险其实是很大的。”左舜生叹息道,“弄不好可是会血流成河的。” “冲突肯定是会有的,但血流成河应该是不至于,现在已经不是前清那会儿了,袁世凯尚且不敢如此,更何况他段祺瑞了。”曾琦说道,“他如果敢这么干,就更应该尽早把他推下去,免得为祸天下。” “是啊!就象今日之苏俄,如果当年列宁被沙皇政府逮捕杀死,这苏俄便也不会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了。今日之俄民,当不会想到,他们在所谓革命成功之后,还会有这样的一天。”有人感叹起来。 “所幸咱们中华现在还没有沦落到那一部。” 当会议最终结束,具体行动方案也基本确定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看着阴沉沉不见一点星光的夜空,曾琦的心头也禁不住沉甸甸的。 1920年6月4日,清晨,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打倒***帝国主义!” “还我东北!还我主权!” “打倒亲日***贼!” 听着窗外远处传来的阵阵示威学生们发出的吼叫声,黎元洪有些无奈地看着副总统冯国璋、国务卿徐世昌和财政部总长梁士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段芝泉这一次借***人的钱花,果然借出麻烦来了。”徐世昌叹息道。 对于段祺瑞从***人那里借款的事,黎元洪徐世昌等人虽然知道得不甚详细,但却也不是一无所闻。 自从***寺内正毅内阁上台后,寺内正毅的私人特使西原龟三来华,在中国政府高层频繁活动,特别是在西原龟三主持的日元借款大笔地涌进中国政府之后,中国和***的关系是有了大幅度的改善。但是这种所谓的改善,是当时的北京政府,或者说是当政的段祺瑞和他周围的人跟***政府之间的事,其他的人则不这么看。 说是中日关系改善,但***依旧占着旅大和中国的东北地区,而***对中国主权的蚕食,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在一般中国人的眼里,***和中国之间的不平等条约也没有废除。所谓中日亲善能看得见的成绩,也就是这西原借款。 但是,对于滚滚而来的西原借款,一些知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疑问:为什么***人会这样大方地借钱给中国人?按照从前的借款的惯例,但凡这钱进来,就有交换的权益出去。所以,从一开始,借款的消息在中国政府内部走漏之后(以这时的中国政府,绝对保密的事情是根本做不出来的),人们就开始怀疑段祺瑞政府是不是跟***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种怀疑,报界有,知识界有,在华的英美人士以及中国的亲英美的人士有,至于那些跟段祺瑞靠得并不近的军阀政客就更不用说了。 而当报纸上最终披露了段祺瑞的西原借款内幕之后,民间的猜疑和焦虑,一下子演变成了失望和愤怒,并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喷涌了出来。 报纸上披露的关于西原借款的内容中,最为要命的是,着重点明了******方地大笔借钱给段祺瑞政府,主要的目的是用来支持段祺瑞成立私人武装打内战! “***人的钱,是那么好花的么?芝泉糊涂啊!糊涂!”一身军装的冯国璋用拳头用力捶着大腿,痛惜地说道。 听了冯国璋的话,屋子里的中***政要员们全都忧声叹息起来。 此时的徐世昌,听着外面的阵阵吼声,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桌子上的报纸上。 报纸上那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无一刻不刺痛着徐世昌的神经: “事实上,如果没有西原借款,段祺瑞即使有心武力统一,也难以调遣一兵一卒,因为困窘的北京政府,除了京张、京汉等几条铁路的收入和北京城的一点税收之外,只能靠支付历年赔款剩余的关余和盐余 (支付赔款外的剩余盐税)活着,寅吃卯粮,动辄就滥发公债,维持局面,发到最后一点信誉都没有了,发了公债也没人买。显然,这样的中央政府,是没有力量调动军队的。而有了西原借款,一切便都不同了。” “虽然说,在西原的参与策划下,***寺内政府及原敬政府的对华策略,从形式上一改大隈政府的强横,呈现出怀柔的一面,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大隈内阁想要拿到的东西,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只是要使‘拿’的这个过程,显得动作柔和一些,不太象明火执仗的硬抢。这种柔和的‘拿’,被掩饰在大笔的日元后面,让当权的中国人更容易接受。” “尤其让我等中国人感到痛心的,是***人竟然借此借款的机会,插手我们中国的军械制造和军队事务当中!这本是‘二十一条’第五号的内容,那时候,***用武力没有让袁世凯政府接受的东西,现在凭借着大把大把的日元,也都偷偷摸摸的实现了!听说准备编练的中央军,军械全由***提供,而且清一色使用***的教练。我们不难看出,这中央军的编练,其实就是***军队的翻版!不仅经费来自***,军队的编制是日式的,教官是***派来的,武器装备也全部采用***的,连拖炮用的马,都从***进口!从晚清到民国,国人军事现代化,初学普鲁士,后学***,本不奇怪。那时中国的很多军校、讲武堂,甚至连校舍都模仿***士官学校,从***士官学校毕业的中国学生,按道理学的只是如何做士官,兵头班长,结果回国之后,都当了将军。但是,象中央军这样,武器装备、军队编制加上马匹军装,从头到脚由***方面主动包揽下来的军队,还是第一次。大方地出钱出人出力的***人,还特意强调,新编练的中央军,‘须有国家性质,将来可备中央自由调遣为断’。这意思就是说,中央军以后就是北洋的中央军。而现在,北洋即皖系,至少皖系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因此,所谓中央的军队,就是皖系的嫡系军队,也就是他段祺瑞的私军。听闻中央军的一个旅长在队列讲话里竟然这样说:‘军队就好比是狗,主人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去咬谁。’从这话便不难看出,这中央军的主人不是国家,更不是人民,理所当然,就是段祺瑞!” 梁士诒忧心忡忡地放下了报纸,说道:“芝泉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应该出来给个说法啊?要不然,咱们这政府怕是没法子再做下去了。” “咱们还是派人去边防督办府问一下他的意见吧!”听了梁士诒的话,黎元洪如释重负般的出了一口长气,叫过一名总统府官员吩咐了几句,官员领命而去。 而此时的黎元洪和徐世晶冯国璋等人并不知道,段祺瑞已经在给学生们“说法”了。 差不多就在同一时刻,边防督办府外面也是人头攒动,上千名学生和北京市民将整个胡同堵得水泄不通。 来自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多个高校的学生们,高举着手里的标语牌,聚拢在边防督办府的门前,而边防督办府的大门紧闭,外面大约有一百多名持着枪的军人们组成了人墙,阻住了学生们的前进道路,学生们虽然一直在高呼着口号,但却并没有向前冲击,而是显得很是理性,而他们面前的军人们,也都将枪上的刺刀取了下来,***到了腰间的刀鞘之中。事实上,刚才在督办府卫队长的命令下,他们已经将步枪内的子弹退了出来。 “我们今日来此,并非是专和段督办为难,只是我们心中有疑惑不明,想请段督办出来,当面给我们一个说法。”为首的一名学生领袖对面前的一位军官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事关国家民族前途命运,我等虽为一介草民,但虫儿虽小,亦知亡国之耻!希望段督办能给我们大家一个明白的交待!” “兄弟知道,诸位一片爱国赤诚,兄弟已经派人进去通报了,段督办一会儿就能出来给大伙儿一个说法。”面前的军官无奈的说道,声音里似乎有一丝哀求之意,“请诸位稍安勿躁,别让弟兄们为难,弟兄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 此时,如果有后世的粪情站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一幕,一定会吃惊得目瞪口呆。 对粪粪五毛们来说,他们所了解的这个时期的历史,大都是学生举行爱国游行示威的时候,军阀当局出动军警残酷镇压,爱国学生喋血街头的故事。而现实的情况,却和他们想象的正好相反! 如果说以前他们理解的学生是老鼠,军警是猫的话,而事实上,却是学生是猫,军警是老鼠! 粪青五毛们当然不会了解,自晚清以来,达尔文的进化论,经过甲午战争的催化,已经成为中国上流社会的统治性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落实到了政体上,往往被解读为民主共和优于君主立宪,君主立宪优于君主***。从***到共和,彼此是沿着进化的路径进行的。袁世凯的弘宪帝国的覆亡,更是进一步强化了中国上流社会进化论的信念。使得即使是拥有武力的军阀武夫们,也不敢对这个被西方证明具有强大魔力的政体有所轻视。从某种意义上说,此时无论是地方还是中央,当家的武人对民主政府抱有很大的迷信,因此,他们宁可忍受体制对他们的束缚,也不会对体制采取大动作的背离行动。另外,加上中国社会的传统,学生***,往往高调的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具有相当大的“天然合理性”,即便他们是无理取闹,社会对他们也有相当的包容性。在清代帝政时代,每届科考,应试的举子***,只要闹得不太过火,最后几乎都会被优容。在士子和丘八之间,不仅存在着社会地位的悬殊差距,而且有声望方面的天壤之别。士兵天然地就对读书人有敬畏之感,在晚清的时节,士兵们就不大敢进学堂生事,哪怕这个学堂里有革命党需要搜查。到了民国之后,这种军警怕学生的状况,并没有消除。即使有上峰的命令,军警在学生面前依然缩手缩脚,怕三怕四。有的军警甚至当面称学生们为丘九,说我们是丘八,你们比我们大一辈! 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眼前的这一幕,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了军官近乎于谄媚和哀求的话,学生领袖们也不好发作,他们只是在那里和同学们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着口号,一些学生上前将一些传单发给了军人们,而当他们发现这些军人们好些人竟然不识字之后,干脆给他们讲解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边防督办府的门开了,一身便装军服光着脑袋的段祺瑞,在卫队们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学生们的面前。 此时的段祺瑞,面色显得有些灰暗憔悴,但身子挺得笔直,步伐稳健,一举一动不怒而威,看到段祺瑞出现,本来高呼口号的学生们一下子便得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几名学生代表看到段祺瑞出现,先是愣了一下,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一名学生代表张传琦便大步来到了段祺瑞的面前,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双手向前,将一份请愿书递给了段祺瑞。 段祺瑞点头答礼,然后平静地接过了请愿书,打开后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到段祺瑞在那里看起了请愿书,学生代表们也并不着急,就站在那里,等他看完。 很快,段祺瑞便看完了请愿书,此时他的面色变得更加灰暗,显然是在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才没有发作。 “请段督办解释一下,关于这日元借款,到底有无其事?如果有,目的是什么,背后是否象坊间传言那样,有权益的交易?” “这借款当然是有的。”段祺瑞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尽管段祺瑞的声音不大,但听了段祺瑞的回答,学生领袖们的脸色却全都一变。 象是知道学生们会如此反应,段祺瑞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他的解释。 “自共和重建已来,国家财政窘迫,为使政府能够正常运作,才不得已向外借款,之所以向***民间借款,是因为条件优厚的关系。”段祺瑞说道,“客观地说,西原借款,比起此前中国跟西方各国――当然也包括***――的那种高利贷式的所谓借款,条件不可谓不优厚,跟袁世凯时代的善后大借款相比,此笔借款高达数亿日元,数目当然不算小了,但前者的抵押物是中国命脉的盐税,而此次日元借款的抵押物,则是电线、森林等不涉及主权领土的东西,西原之借款利息低,无回扣,无切实抵押,诚借款条件之最优者。” 听了段祺瑞的解释,学生领袖们面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而差不多是同一时刻,在赵家楼,交通部总长曹汝霖也在向在座的陆宗舆和章宗祥,解释着西原借款的详情。 “虽然对中国来说,***很可能是想以投资手段使中国殖民化。然自另一种意义言,亦可谓彼等之***。盖以二亿巨资,一无切实之抵押,二无高息回扣,结果强半流为无着落之滥债,主持之寺内、胜田诸人受其国人之谩骂攻击,不可胜数。事实上,这借款的抵押,连中央政府的国库券都算上了,实在是滥无可滥。不过,严格地说,跟此前的外国借款比,西原借款利息其实并不低,一般都是7厘半或者8厘,只是借款时规定,借款的款项可以放在***银行,由银行支付5厘的利息,一来一去,实际的利息就低了。可是我政府用钱孔急,根本没有存放的可能,所以这项优惠,实际上等于没有。相比较起来,此前的借款,虽然有高至1分3厘的,而且按月支付利息,如清时左宗棠西征借款 。但也有比较低的,比如甲午战后,清政府跟四国银行的借款,也就是4厘左右。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样的借款都有巨额的回扣,借款实付打折,四国银行贷款,就按折扣付款,而且抵押物一点都不能含糊。清朝最后一年,当时邮传部跟***银行的1000万日元的借款,虽然是5厘利息,但95折支付,而且还要加付2?5‰的佣金。所以,所谓西原借款的优惠,主要体现在不要回扣、十足支付和没有切实抵押上。当时中国的外债,无确实担保的借款,以***最多。因此,从纯粹的经济账上看,***的借款是亏了。但不管结果如何,西原借款的日方操办者们,即使***也绝对没有人想卖***的,他们大方的借款,背后还是有所图的。实际上他们算的是获利更大的政治账,只是由于现在整个国际形势的变化,寺内、胜田和西原他们的如意算盘,没能实现而已。” ------------ (二百二十四)游行 (二百二十四)游行 “说的不客气一点,你曹总长是在走钢丝撞大运。”章宗祥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忧虑,“你既然清楚***人是算政治帐的,还要借这些钱花,这是在碰侥幸。而且一旦传到民间,你曹总长***贼的名声,可就再也洗不掉了。” “***贼什么的名声,我倒是不在乎,我只想为国家做一点实事,整天喊那些空洞的口号有什么用?”曹汝霖听到了窗外隐约传来的示威呼喊声,并没有在意,说道,“***人虽有图谋,还得看我们如何利用,段督办之所以同意借日款,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强政府实力,使政府有力量号令全国,防止南北分裂,并可引入日资发展经济。如能使国家走上正轨,几年后,必有统一强大之中国出现,斯时以前的那些约定,政府均可以有力量重议,甚至于和各国所订之条约,凡损及我主权者,也都可以争回。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段督办请我出山担任交通总长,我踌躇再三,还是答应了的原因。” 听了曹汝霖的解释,章宗祥和陆宗舆都明白了过来,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但脸上忧虑的神色仍未消失。 “当初孙氏允诺满蒙归***,也是想以此获得上位之资本,结果最后落得个事败身死遗臭万年的下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孙氏当年之举,不可不为段公戒。”章宗祥说道。 “段公于‘二十一条’交涉期间,一意主战,本为最坚定之反日派,如今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非但国民讶异,就连我等,也是难以理解的。”陆宗舆叹息着说道,“段公之才略,比起袁公来,其实还是要差上了一层。” 听了陆宗舆的评价,曹汝霖和章宗祥想起了故去的袁世凯,也都禁不住叹息了起来。 作为北洋系的资深官僚,曹章陆三人对袁世凯和段祺瑞的认识,都比较深刻。作为现在北洋系的第一号人物段祺瑞,虽然是优秀的军事将领,但作为一个政治家和领袖,比起他曾经的主公袁世凯来,都要差上一些。但段祺瑞的志向,却并不比袁世凯小。段祺瑞志向远大,而且意志坚定,他想要做的事,只要认准了,无人能够撼动他的意志,而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让中国在他的手中实现统一和强盛。 袁世凯死于帝制自为,最终的后果,造成了中国的南北分裂。而多少年的公论,分裂的中国是不可能强大起来的,若要中国富强起来,就必须实现真正的统一。而段祺瑞在“再造共和”之后,认为国家不但没有实现真正的统一,南北分裂的趋势反而越来越明显(在段祺瑞眼里,杨朔铭已经成了南方最大的军阀)。段祺瑞苦于自己手中没有象样的武力,但如果想要拥有武力,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行的。 当时的北京政府,虽然未必象许多报纸讽刺的那样,政令不出都门,但在各省基本都不向中央解款的情况下(相比之下,倒是杨朔铭控制的南方各省做得好些,时不时给中央政府一些接济),其财政收入,主要依靠几条有数的铁路收入和北京市内崇文门关税,再就是支付庚子赔款和其它借款的关余和盐余。这点钱,事实上连维持中央政府和直属军队的日常开支都不够。而欧洲来援的用于参战的款项,一直是由外国人经理的,专款专用,截流很少。除了财政和交通两部,北京政府的其它部门一律欠薪(海军部之所以倒向杨朔铭,除了众所周知的原因,薪饷的解决也是一个重要缘由)。发行公债,一开始还可以筹到点钱,但到后来却总是无法归还本息,最后也就发不动了。尽管如此,但段祺瑞的意志,并没有因此而动摇。 为了能够筹到钱,段祺瑞想到了在弘宪帝国覆亡后一直赋闲在家的曹汝霖,便一再请其出山。而曹汝霖此时已经被西原龟三找过了,他了解到了***政府有意资助段祺瑞统一中国,也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而就答应了段祺瑞的请求。 在和西原龟三接触多次后,段祺瑞也了解到了寺内正毅的用心,但他仍然同意接受***方面的资助,正象曹汝霖说的那样,是想利用***的财力完成全国的统一。 对于滚滚而来的日元背后的阴谋,段祺瑞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坚定地认为,一旦中国实现统一,变得强大起来之后,剩下的事情,还是“好商量”的。 在后世的人们看来,这样的想法可以说是自己给自己挖好了陷阱。但在当时而言,持这样功利主义的政治家不在少数。从康有为到孙中山,都有过出***家领土主权换得中国改革强大之资本的设想和行动。段祺瑞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 此时曹章陆三人还在赵家楼曹汝霖私宅内谈论,他们全然不知,很快,一场大祸即将临头。 北国的春天,来得迟,去得早:“春来也无信,春去也无踪,眼睛一眨,在北京市内,春光就会同飞马似的溜过。屋内的炉子,刚拆去不久,说不定你就马上得去叫盖凉棚的才行。”正因为北京的“春光”稍纵即逝,“踏青”成了雅俗共赏的游戏。 只是1920年的6月,山雨欲来,绝非表达文人雅兴的恰当时刻。 6月4日算得上是个无风的晴天,却此时的人们,却总觉得头上是一片阴云。六月初,在北京算得上是春暖花香的日子,但人们的爱国热情,也在这个时候,一天天地高涨起来。 北京的承天门前,正阳门里大道两旁的槐柳,被一阵阵和风吹过摇曳动荡,而从西面中央公园的红墙里,却飘散出来各种花卉的芬芳,假使在人稀风小的时候,也还可以闻到。但在这一天,北京的学生们却并没有赏花的“闲情逸致”,在他们的心里,一心想着的是“国亡了,同胞起来呀!” 1920年的春天,已经被北京人普遍冷落。突如其来的巨大危机,使得世人的目光,全都转而投向了承天门前呐喊的青年学生们。 以红墙为背景而又无意于观花赏木的约4000名青年学生,正手举白旗,在那里列队示威。学生们有的穿着夏布大褂,有的戴着***式的毛绒帽子,学生中穿长袍的占大多数,也有穿短黑制服的。因为春夏之交的北京的气候,实在说不准。在北京,春天似不曾独立存在,如不算春是夏的头,亦不妨称为冬的尾,总之风和日暖让人们着了单夹可以随意徜徉的时候真是极少,刚觉得不冷就要热了起来了。尽管大清早虽然还有点微凉之感,到了午间却已让人感到烦热,谁爱穿什么样的衣服,此时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中午以后,天气渐热。在这大热天里,这些一心一德的四千学生同处于烈日之下,虽无厌倦之容,却难免有忿恨之态。 承天门始建于明永乐十五年,是北京皇城的正门。清顺治八年重建,此后三百多年,城楼的基本格局没有大的改变。从承天门到与之相对的中华门之间,即为御道,两旁为明清两代的中央政府机关。即便进入民国,户部街、兵部街、***街等地名,依旧提醒着此处乃是无可替代的政治中心。从皇帝举行颁诏仪式的神圣禁地,变为青年学生表达民意的公共场所,承天门的意义变了,可作为政治符号的功能却并没有变。集会、演讲、示威于承天门前,必能产生巨大的社会影响,这几乎成了20世纪中国政治运作的一大诀窍。地方宽敞当然不无关系,可更重要的,还是因其象征着政治权力。 学生们的行动早就惊动了报刊媒体,当记者们赶到承天门时,学生不过聚集了六七百人。然而过不多久,便有大队学生手持白旗,纷纷由东西南三个方向云集而来。 对中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这次大规模学生示威游行的全过程,当时的《京华日报》记者写下了这样的记录: “法政专门学校代表等大家到齐,学生们便要游街示众,叫我们国民也都知道有这种事体。游街后再到东交民巷英、美、法、意各国使馆提出说帖,表示我们的意思。完后还要转到这里,开会商议善后办法。……教育部某司长劝说无效、步军统领李长泰急忙赶来承天门,立于红墙之下,劝说学生,学生代表又向李统领婉言曰:‘我们今天到公使馆,不过是表现我们爱国的意思,一切的行动定要谨慎,老前辈可以放心的。’各校学生大呼走走。李统领亦无言,旋取下眼镜,细读传单,半晌后对群众曰:‘那么,任凭汝们走么。可是,千万必要谨慎,别弄起国际交涉来了。’言毕,嘱咐警吏数语,即乘汽车而去。学生全体亦向南出发。” “今参加游行的13所学校,处在东西长安街以北的就有8所。北大学生因与前来劝说的教育部代表辩论,耽误了不少时间,故最后一个到达***前。” “学生的意愿,最早的设计,确实就只是提交说帖,表达民意。这一点,从北大学生罗家伦所拟的《北京全体学界通告》,可以看得很清楚。学生用白话文草拟群众集会的传单,简单明白,流传甚广,现录如下:” “现在***以向我政府借款为名,欲图管理我***事,控制我国金融,眼看就要成功了!所以我们学界今天排队到各公使馆去要求各国出来维持公理。务望全国工商各界一律起来设法开国民大会,外争主权,内除***。中国存亡,就在此一举了!今与全国同胞立两个信条道: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断送!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而不可以欺侮!国家要灭亡了,同胞们!起来呀!” “此通告虽慷慨激昂,其实没有采取激烈行动的想法,只是呼吁国民起来关注政府日元借款问题。所谓‘外争主权,内除***’,也只是寄希望于‘国民大会’之召开。相比之下,北大某学生所拟的《北京学生界宣言》,便要激进得多,现录如下:” “我同胞有不忍于奴隶牛马之苦,极欲奔救之者乎?则开国民大会,露天演说,通电坚持,为今日之要着。至有甘心***,肆意通奸者,则最后之对付,手枪炸弹是赖矣!危机一发,幸共图之!” “此虽只是字面上的暴力除奸,未见游行学生准备手枪炸弹。晚清之侠风高扬,暗杀成风,国人斯时记忆犹新。自民国建立以来,政府严禁会党活动,谴责政治暗杀(起码表面上如此),而北大学生宣言之放言手枪炸弹,与其时之流行无政府主义思潮,不无关系。两份宣言之微妙差别,隐约可见学潮中之不同声音也。” “学生之所以集会承天门前,因此处及西侧的中央公园,乃民初最为重要之公共活动空间。承天门附近,明清两代均为禁地。民国肇兴,方才对外开放,东西长街顿成通衢。遂不得不亟营公园为都人士女游息之所。社稷坛位于端门右侧,地望清华,景物钜丽,乃于民国三年十月十日开放为公园。民国初年,京城里文人雅集,往往选择中央公园;至于大型群众集会,则非承天门前莫属。” “最先至者为高师、汇文两校,北大因整队出发时,有教育部代表及军警长官前来劝阻,理论多时,故到***最迟。凡先到者辄欢迎后来者以掌声,而后来者则应和之以摇旗,步法整齐,仪容严肃,西人见者,莫不啧啧称赞。学生游行并不妨碍治安,故被作为文明社会的表征,得到相当广泛的同情。” 但此时的记者们也并没有想到,这一回的学生集会和以前可是大不相同,因为组织者既不是政府,也不是学校,而是学生们自己。走上街头的学生,他们的抗议游行,既指向列强,也指向当局。集会上,最引人注目的标语,是北大学生在前天晚上咬破中指撕下衣襟血书的“还我主权”四个大字。 在学生们陆续到齐之后,学生领袖们的演讲便开始了。 “此时在偌大的承天门广场上,并没有扩音设备,演讲者站立在方桌之上,虽然慷慨陈辞,但现场中大部分人实际上听不清演讲内容,只是因为有很多标语,加上不时呼口号,知道大致意思。但这已经足够了,读过宣言之后,呼过口号,队伍开始向南、向东、向北移动。”“四学生代表前往美国使馆交涉,美使不在,学生遂留下言辞恳切之‘说帖’。其时国人对于美利坚合众国及其总统威尔逊大有好感,故直率陈词,请求美公使转达此意于本国政府,予吾中国以同情之援助。英、法、意诸国使馆也有学生代表前往交涉,亦答应代为转呈说帖。至于申请穿越使馆区游行,始终未得到允许。学生之所以欲往东而非向北,显然是冲仅有一街之隔之***使馆。” “此前步军统领李长泰劝说学生之言,乃当局最担心游行引起国际纠纷。而学生游行皆尊守法度,未有丝毫过激行动,其爱国又不失理性可见一般。” “该学生队伍于午后二时三十分整队出承天门,折东进东交民巷西口,至美国使馆门首,遂被兵队阻止。该代表等从事交涉,仍未允通行。后即转北往富贵街,东行过御河桥,经东长安街南行,经米市大街进石大人胡同,往南小街进大羊宜宾胡同,出东口北行向东。” “学生欲通过东交民巷往东而行,该处军警竟然不许通行。学生颇受激刺,不得已折而往北,出王府井大街,经东单牌楼,向赵堂子胡同,入赵家楼曹汝霖之住宅。” “至于到东交民巷之不让学生游行队伍通过,有中国政府的关照,也有辛丑和约的限制。东交民巷最初为名东江米巷,乃明、清两代属于承天门前‘五部六府’范畴。乾嘉年间,乃设供外国使臣临时居住的‘迎宾馆’,鸦片战争之后,更陆续设立英、俄、德、法等国使馆。庚子事变中,西太后纵容甚至怂恿义和团围攻东交民巷使馆区,导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后清廷被迫与八国联军签订辛丑和约,此后,东交民巷即成变相之‘租界’矣。” “东交民巷一带,东至崇文大街,西至棋盘街,南至城墙,北至东单头条,遵照条约,俱划归洋人地界,不许华人在附近居住。各国大兴工作,修建兵营、使馆,洋楼高接云霄。四面修筑炮台以防匪乱,比前时未毁之先雄壮百倍,而我国若许祠堂、衙署、仓库、民房,俱被占去拆毁矣。伤心何可言欤!” ------------ (二百二十五)火烧赵家楼 (二百二十五)火烧赵家楼 “使馆区除四面修筑炮台外,还建立了一整套独立于中国政府的行政、司法、经济、文化管理机构,再加上东西两端由外***警日夜把守的铁门,使这里成了道地的‘国中之国’。不但中国官员、百姓不能随意进入,连人力车都得有特殊牌照才允许通行。平日即是如此,而在这个意义上,平心而论,当天巡捕及警察之阻止学生队伍通过使馆区,亦并非故意刁难。” 当天在场的记者们这样的报导并无失实之处,只是此时,并没有人意识到,历史的转折点,就在这一时刻开始。 直到现在,无论是政府还是学生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学潮的巨大能量,以及可能引发的严重的社会后果。 因为到现在为止,学生们并没有使用计谋蒙骗当局,游行一开始确实显得比较平和。而如果不是被激怒的学生临时转向赵家楼,这天的游行,大概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所有自发的群众运动,无不充满各种变数,随时可能改变方向。更何况,学生中还有温和派与激进派的区别。不只是最早赶到现场的步军统领李长泰预料不到事态的严重性,政府及军警也都没想到在此之后,形势会急转直下。甚至于后来的主要当事人之一曹汝霖当时已经知道街上学生的游行口号,但却并没感觉到危险,而是在参加完总统府的午宴后,照常回到了家中。 而东交民巷西口巡捕及警察的“合法”阻拦,不但没有平息学生们的抗议活动,反而激起了强烈反弹。 “没有大总统令以及外交照会就不准进入使馆区游行!此说依据的竟然是‘和约’!” 在确定无法通过使馆区后,一位学生代表愤懑地大叫了起来。 “如此不平等的‘和约’,符合‘公理’吗?” “为什么我们自己的国土,不准我们的队伍通过?使馆界!什么是使馆界?这是我们的耻辱!耻辱!” “如今国犹未亡,而自家之土地已不许我等通行,果至亡后之屈辱痛苦又将如何?!” 游行队伍无法通过使馆区使学生们倍感愤怒,尽管一个个青年学生热血沸腾,但是摆在眼前的,却是一个铁一般的冷酷事实:使馆界,不准队伍通过!哪怕是气炸了肺,也无济于事! 正当学生们都十分气愤,也十分泄气的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去赵家楼!找狗日的***贼算帐!” 而听到这一声呼喝,本来激愤的人群立刻变得沸腾起来。 一些记者这样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 “长时间受阻于东交民巷的游行队伍,急欲得***贼而一泄之,遂决定直扑曹汝霖家,其时负总指挥责任的傅斯年,恐发生意外,极力劝阻勿去,却丝毫无任何效力了。” “是时,学生队至东交民巷游行受阻,前驱者大呼‘直奔曹宅’!群情愤慨,和之,声震屋瓦。” “但当游行队伍经过东交民巷口以后,有人突然高呼要到赵家楼曹汝霖的住宅去示威。在群情激愤的时候,这响亮的口号得到了群众一致的拥护。” 在6月4日这一天,去赵家楼这等“神来之笔”,其实正是群众运动特有的“魅力”。说不清是谁的主意,你一言,我一语,群情互相激荡,一不小心,便可能出现“创举”。一位学生领袖这样说道:“这时候群众的各个分子都没有个性的存在,只是大家同样唱着,同样走着”,“很难确定谁影响谁。日后追根溯源,非要分出彼此,弄清是哪一个首先喊出‘直奔曹宅’的口号,其实是不太可能的。” “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向东进发,扬起一路灰尘。北京的街道在那时本来就是泥沙很多,正是春末夏初,阵风一起,加上这几千人的步行蹴踏,自然有一片滚滚的尘雾,直向鼻孔口腔中钻来。……只是群情激昂之际,没人顾及此等小事,我们大家照样高呼口号,散发事先印好的传单。” 下午四点半左右,仍然排列整齐的游行队伍,终于来到离外交部不远的赵家楼2号曹汝霖的住宅。 赵家楼原为明代在位时间仅6年的明穆宗隆庆朝文渊阁大学士赵文肃的宅邸,因为府内后花园假山上的亭子象楼一样,所以被称为赵家楼。赵家楼有南北两条不很宽的胡同,也因为赵家楼的关系,名之为前赵家楼胡同和后赵家楼胡同。如今的赵家楼是曹汝霖的宅邸,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共有房屋50多间,三个大门,内部装潢富丽华美。其西面是中式楼房,曹汝霖自住;东面是加盖的西式平房,为曹汝霖的父亲曹成达所居。此时曹宅的门窗皆装有铁栅,紧闭不开。而在学生游行期间,政府为防意外发生,已经派遣军警三十余人在此保护。 “火烧赵家楼”这场戏,乃是此次抗议游行的高潮,而关于这个高潮,流传的版本却也多种多样。 “那些预备牺牲的几个热烈同学,乘着大家狂呼的时候,早已猛力地跳上围墙上的窗洞上,把铁窗冲毁,滚入曹汝霖的住宅里去。”。 “学生纵身跃窗户,以拳碎其铁网而入。” “一学生首先用拳头将玻璃窗打碎,从窗口爬进入,再将大门从里面打开。” “一同学从西院窗口将铁栅扭弯了两根(该同学在少年时就练就了一手好内功,他只要用手一捏,就能够把弯的铁门扣捏直,其气力之大有如此者),打开了一个缺口,他从缺口爬进去,摔开守卫的警察,将大门打开,群众便蜂拥而入。” “某生发现曹宅有个窗户,他就利用从小练就的一身功夫,在同学们的帮托下,一拳打开了窗子,跃身而下。” “某君身材较高,就踩在高师同学的肩上,爬上墙头,打破天窗,第一批跳入曹贼院内。同学们又把大门门锁砸碎,打开大门,于是,外面的同学一拥而入。” “我们趁军警不备之际,踩上另外几名同学的肩膀,登上窗台把临街的窗户打开跳进去,接着砸开了两扇大门,众多的同学便蜂拥而入。”(以上版本听起来象是武侠小说) “高师同学奋勇踏着人肩从门房(传达室)后窗爬进,打开大门,另外一个高师同学越墙而入,学生们一拥而入,发现曹汝霖等已经听到风声从后门逃走。” “队伍到达曹汝霖公馆,只见公馆大门紧闭,有数十名武装警察守卫着大门。学生队伍便在大门外怒吼高叫‘打倒***贼’的口号。但是如何能打进去?公馆大门的左右边,各有一个人多高的小窗户,这时突然有领队某君(参加五四前夕秘密会人员之一,湖南人,高师数理部学生,曾习武术,膂力过人),奋不顾身,纵步跳上右边小窗户,随即有好几个警察死死的拉住他的腿往下拽,领队的学生们看到后,有的就用尽力气去掰开警察的手,坚持不下。另有一部分人就痛哭流涕地向他们演说:***贼如何***,中国如何危险等,警察们终于被感动而放松了手。某君头向里面一望,内部还有数十名武装警察,正枪口对着他。接着某君向这些警察演说,警察大概也由于良心发现,不敢开枪,改变了瞄准的姿态。某君便不顾一切地跳下去,迅速而机警的把大门开了,于是大队学生蜂涌而入。” “几千学生涌进了曹汝霖公馆之后,便分散到这个象‘大观园’一样的公馆的各个角落。于是每个角落都是一片喊打声、捣毁家具声。学生各处搜寻曹汝霖,不见踪影。忽而搜得一个穿着文官礼服的人出来,有认识的人喊道:‘这便是曹汝霖!’(实际是章宗祥),群众愤怒极了,于是你一拳,我一脚,把他打倒在地。正打得起劲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人,拼死命地保护着他。学生打曹汝霖的头,他便用身体遮盖曹的头;打曹的脚,他便用身体遮盖曹的脚,他这样拼命保护曹贼,挨了许多的打,却始终一言不发。有人认识的喊道:‘这是个***人,真奇怪得很啊!’大家虽然也痛恨***人,但害怕闹出国际交涉来,于是把曹汝霖打得一个半死,才让那个***人把他护送逃去了。等一会又搜到了曹汝霖的父亲和姨太太,大众不约而同的痛骂了一顿,骂他的父亲为什么养出这样一个***贼的儿于;对那位姨太太则赏了两个耳光。院子内停着一辆小汽车,学生们也把它捣毁了。大约到了天将黑的时候,忽然黑烟从后进房院升起,一会儿火势熊熊地蔓延了起来,我们广大的青年群众痛快淋漓地高呼口号而散。第二天才知道后面走得慢的同学,被捕了二十余人。这场火究竟怎样起的?当时知道的人不太多。放火的人也就是那位跳窗户开大门的某君。记得当时队伍在大街游行的时候,某君同在队伍前面,他要同学快跑去买盒火柴,大家都知道他不吸烟,干么要火柴?但立刻体会他要买火柴的意图,便迅速地离开队伍买了一盒给他,这盒火柴果然得到了妙用。这就是痛打曹汝霖、火烧赵家楼的情形。” 而关于火烧赵家楼的情形,不同版本的说法也很多。 “时正下午四钟,且见火焰腾腾,从曹宅屋顶而出。起火原因如何,言人人殊,尚难确悉。……至六时许,火光始息,学生仍将整列散归,而警察乃下手拿人。学生被执者,闻有数十人之多。” “当时与警察争执之际,竟将电灯打碎,电线走火,遂肇焚如。” “学生们搜索到下房,有人发现半桶煤油,就起了‘烧了这个狗杂种’的念头。” “群众找不着曹汝霖更加气愤,有人在汽车房里找到一桶汽油,大家高喊‘烧掉这个贼窝’。汽油泼在小火炉上,当时火就烧起来了。” “有一个同学抽烟,身上带有火柴,看到卧室太华丽,又有***女人(这是从何说起?),十分气愤,就用火柴把绿色的罗纱帐点燃了,顿时室内大火,房子也就燃起来了。” “某人行至曹家门外,看见穿着长衫的两个学生,在身边取出一只洋铁偏壶,内装煤油,低声说‘放火’。然后进入四合院内北房,将地毯揭起,折叠在方桌上面,泼上煤油,便用火柴燃着,霎时浓烟冒起。某人跟在他们后面,亲眼看见。大家认得他俩是北京高等师范的学生。” 而高师的学生,则毫不客气地将此“壮举”收归名下。差别只在于,到底是哪一位高师学生放的火。 一位高师学生说:“我亲眼看到北京高师一同学用煤油把房子点着了,我还添了一把火,赵家楼顿时火起。……学生群众走进曹宅,先要找***贼论理,遍找不到,高师同学遂取出预先携带的火柴,决定放火。事为北大学生会某队长所发现,阻止说:‘这样绝不可以!我负不了这个责任!’该学生毅然回答:‘谁要你负责任!你也确实负不了责任!’结果仍旧放了火。” 对于火烧赵家楼的真相,也许永远不会有正确的答案。 所谓的群众运动,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总是有“组织者”、“领导者”控制不了的时候。理由很简单,既然敢于起来反抗权威,就不会将“临时指挥”的命令奉若神明。该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北大的***领袖也罢,高师的***领袖也罢,其实是左右不了局面的。那么,谁能左右局面?准确地说,没有。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那样一个年代,最激进的口号和举动,在群众运动中最有诱惑力,在这个意义上,所谓的“局面”,最容易受相对激进而不是温和的学生的影响。倘若不是这一把“超出理性”的无名之火,军警无法“理直气壮”地抓人,学生以及市民的抗议也就不会如火如荼地展开。那样,这场运动其实很可能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对于纵火焚烧曹宅持有异议的,当时便大有人在,一位北大学生回忆,“(放火)这一举动没有得到所有在场同学的赞同”,“有些同学,尤其是法政专门学校的学生,他们认为放火殴人是超出理性的行动,是违反大会决议案的精神,颇有些非议。” 学生火烧赵家楼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国各地。 “这件事可怪之处颇多。”在南宁的杨朔铭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报告后,立刻便觉察出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听到杨朔铭这样说,坐在他对面的陈乾声也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伤亡情况怎么样?”杨朔铭皱了皱眉头,向前来报告的龙永华问道。 “尚未有死亡报导。在曹府内被打者为驻日公使章宗祥,因其当时身着外交官礼服,因此被误认为是曹汝霖,因而被打,受伤甚重,幸当时***记者中江丑吉在场,奋力救护,才没有弄出人命。”龙永华答道,“等到军警正式捕人时,那些攻打曹宅用力过多的人,这时多半已经筋疲力尽地跑回学校休息去了。剩下少数维持秩序、零星掉队或围观的,在警察包围下就擒。被捕学生共计32名,其中北大20名、高师8名、工业学校2名、中国大学和汇文大学各1名。” “抓他们有什么用?这些学生又不是纵火打人者。”陈乾声摇了摇头,恨声道,“真是混蛋啊!” “外界喧传学生被执者有数百人之多。当晚7时,游行学生被捕的消息传遍九城内外,各校学生纷纷举行集会,紧急商议营救策略,因有传说被捕学生将被‘军法从事’。其中北大三院的集会气氛最为紧张,所幸蔡元培校长出席讲话,对学生的爱国动机表示同情,又向当局指明,为军警所执者,未必即为打人毁物之人。昨夕,已有人为之向警厅取释,以免再激动群情……” 听了龙永华的回答,杨朔铭默默地点了点头,而此时他的心里,却远非表面上那样平静。 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的那场本该发生在1919年5月4日的中国历史上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以另外一种差不多的形式,发生在了1920年的6月4日! “曹总长怎么样了?”傅孝信问道。 “曹总长在学生破门而入前,便从后门离开,未同学生照面。听闻曹总长的父亲和夫人有些受了惊吓。曹府被烧毁了一大半,现已不能居住,黎大总统正安排曹家全家转到团城居住压惊。”龙永华答道。 “他这一次的亏吃得可是够大的。”坐在一旁的闽南镇守使傅鸿儒冷笑了一声,说道。 “据说曹总长当时听到学生在院外喊叫时,并不在意,时警察署吴炳湘总监在座,令署多派警员前来卫护,曹总长还说‘几个小孩子,让他们闹一闹吧,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谁也没想到学生会纵火烧宅。” ------------ (二百二十六)远东阴谋 (二百二十六)远东阴谋 “章宗祥的伤很重?”杨朔铭想了想,问道。 “章公使全身受伤约有五十多处,头部遭到重击数次,幸得***记者中江丑吉救护,送入医院诊治,目前尚未脱离危险。”龙永华说道,“章公使闻听肇事学生被捕,还委托其妻代其本人具呈保释学生。” “他章宗祥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倒还是蛮有风度的。”傅鸿儒听到章宗祥重伤之下还想着保释学生,惊讶之余,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那个***记者中江丑吉,为了保护章公使,也受了伤,但所幸都是皮肉伤,并不重。”龙永华说道。 “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在曹总长家里?”杨朔铭问道。 “这个中江丑吉是***哲学家中江兆民之子,曹汝霖留学***的时候,就住在中江兆民的家里,很受中江兆民遗孀的照顾,并和中江丑吉结为至交。”龙永华回答道,“他出现在曹家应该是很正常的。” “这个中江丑吉和别的***人不同,他很喜欢咱们中华文化,一向主张对华友好,反对***政府的对华政策,”陈乾声苦笑了一声,在一旁说道,“算是***的亲华派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人也有亲华的。”杨朔铭点了点头,“那学生们是怎么想到要去曹宅放火的?” “据称是学生队伍游行至使馆区为外国兵队所阻后,群情激奋,无处发泄,当中有人提议前往赵家楼曹宅抗议,游行队伍遂改行前往,以后至有焚宅殴人之事。”同样是学生出身的龙永华似乎也对学生们的行动有所不满,“这也可以说算是意外吧。” “不,这当中肯定有蹊跷。”杨朔铭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绝不是什么意外。” 听到杨朔铭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座的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 龙永华有些紧张地看着杨朔铭,一颗心竟然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 作为同杨朔铭最早相识的人,他一直对这个救了自己一命并带领自己走上另外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的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崇敬。 如今的杨朔铭,已然成了威震一方的军阀,那种言谈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凛然之威,经常让龙永华感到莫名的畏惧。 此时会议厅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人们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俄国人搞的那个‘远东共和国’,有消息吗?”杨朔铭问道。 听了杨朔铭这句和刚才谈论的关于北京城内火烧赵家楼事件内容完全不搭边的话,屋子里的人们又是一愣。 “远东共和国”是苏维埃俄国不久前宣布在远东和西贝加尔湖地区建立的一个共和国,这个所谓的共和国名义上是独立的,但实际上完全由苏俄操控。 与会者没有想到杨朔铭的思维怎么会突然跳跃到这个所谓的“远东共和国”上来,一时间还没有转过来念头,龙永华也是一样,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答道:“还没有。” “欧洲战事已然结束,咱们可以抽出手来,好好的解决掉这个麻烦了。”杨朔铭突然发出了一声阴沉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冷笑,让会议厅里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瀚之这话的意思,是你决定要北上了?”听到杨朔铭的这句话,陈乾声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不由得有些焦急地说道,“这边的事业,才刚刚起个头啊,你难道……” 就在几天前,杨朔铭接到了北京政府给他的转任东三省军务督办的电令。 在这份电报中,北京政府对他迅速平定南方叛乱的战绩和发展两广云贵地区经济的成果给予了高度肯定,给他加了个“胜威上将军”的荣衔,然后要他北上就任东三省军务督办,负责组建“东三省边防军”(即协约国要求中国组建的西伯利亚干涉军),两广巡阅使一职则被取消了。 对于这个电令,徐元锦、唐璟、陈炯明、程璧光、顾品珍和傅鸿儒等将领全都表示了反对,认为这是段祺瑞的阴谋,绝不能服从。但杨朔铭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拒绝和服从。 “底子已经打下来了,有你们大家在,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杨朔铭明白陈乾声的意思,淡淡一笑,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大家多商量一下的好。”傅鸿儒看着杨朔铭,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给老徐、惊天、竞存、恒启和顾将军他们拍个电报,花不了太长的时间。” “不用了。”杨朔铭摇了摇头,说道,“到时候告诉他们一声就行了。” “我不明白,瀚之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北京。”傅鸿儒一改和杨朔铭在天云山相遇时的沉静儒雅,显得有些焦急地说道,“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你要放弃自己的根基?” “我可没说要放弃。”杨朔铭看到大家都有些着急,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国家有机可乘。” “瀚之是说***和苏俄?”陈乾声问道。 杨朔铭看了看这个在原来历史时空中受苏俄蛊惑成为中国布党早期著名领导人的学者,点了点头。 “***那里,我现在倒还不是太担心,因为海军那里,已经足以对付他们了。”杨朔铭说道,“我担心的,是苏俄对我国的渗透和破坏。” “苏俄成立未久,自保尚难,只怕未必有余力进犯我国。”陈乾声不以为然的说道,“何况,他们还想要和我国交好,去年其领袖列宁还发表宣言,说要废除沙皇俄国同我国之间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将沙俄强占我国之国土全部交还我国。” “他们那时候发表这样的宣言,目的是为了摆脱孤立状态,以有时间巩固内部。苏俄较之原来的沙俄,更为凶残和狡猾,对我国的野心,是不会因为什么主义而改变的。”杨朔铭明白陈乾声作为一个研究过社惠主义的学者,对苏俄那些诱人口号的好感一时不易消除,竟然说了一句糙话,“孩子都死了你来奶了,糊弄谁呢?” “别忘了,那时小徐将军已经收回了外蒙和唐努乌梁海,西方列强也答应战后取消不平等条约,他们只不过送个空头人情而已,当不得真的。”傅鸿儒也冷笑了一声,说道。 “何况,这一次京城里发生的事,弄不好也和他们有关。因为一个混乱的中国,不光对***有利,对俄国也同样有利。”杨朔铭接着说道,“列宁主义从本质上说,就是以侵略为宗旨的,它既然奉行‘用暴力推翻一切现存的社会制度’,那么所有关于和平民主的说道,都只是力量不足时的权宜之计,是谋略,等到时机成熟,都可以统统抛弃掉的。” 听到杨朔铭后面这句话,陈乾声有些明白过来,不自主的连连点头。 虽然杨朔铭在这方面的学术研究比不上陈乾声,但他毕竟是一个“过来人”,对于后世共有主义带给全世界的灾难和苏联帝国对外输出革命的罪恶,他知道得要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得多。 “瀚之说的有道理。要真是他们在背后唆使学生采用暴力对抗政府的话,就太可怕了。”陈乾声说道。 “如果学生们真是受他们指使的话,那他们北洋系的麻烦可就大了。”傅鸿儒沉声说道。 傅鸿儒虽然是绿林出身,但作为唐璟曾经的军师,对于类似的阴谋诡计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认识得要比陈乾声这样的学者清楚得多。 “不错,我担心他们还会有更大的动作,所以哪怕是为了防止国家陷于无政府状态,我也要回到京城。”杨朔铭淡淡一笑,说道,“再说了,我老婆孩子还都在京里呢。我可不想看到她们出事。” “瀚之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很可能还会继续鼓动学生,引出更大的祸端?” 杨朔铭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乾声也完全醒悟了过来,不由得满心焦虑地说道。 “这可以说是一定的。”杨朔铭点了点头,“一旦苏俄全面介入我国内政,国人受所谓‘主义’挑拨,溺于内斗不能自拔,仇恨与残忍与日俱增,我国今后必然战端频仍,学潮工潮不断,举国淹没于无尽血泊之中,成真正‘混战’之局。” 听到杨朔铭的话,陈乾声和傅鸿儒全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你回去也好。”此时傅鸿儒已经完全被杨朔铭说服,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杨朔铭会如此坚定的决定回京,“而且,对瀚之来说,这次的学潮,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什么难得的机会?”陈乾声有些不解的问道。 “主导中央政府的机会。”傅鸿儒自信地一笑,说道。 在会议结束,傅鸿儒回到自己的居处时,天已经黑了。 傅鸿儒刚在椅子上坐下,内室便有一个银铃般的女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这会也开得太长了吧?”声音里明显的透着不满。 “九妹?”傅鸿儒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立刻站起身来,这时门帘一闪,一身俏丽汉装的唐九妹蹦蹦跳跳地溜达了出来。 “他今天都说什么了?傅叔?是要回京城吗?”唐九妹以灵巧的步伐在傅鸿儒的身边转了一圈,仿佛又回到了天云山山寨一样。 “猜对了,真是个聪明的娃娃。”傅鸿儒有些吃惊地看着唐九妹,说道,“正是这样,可能这几天就要动身了。” “哦。”唐九妹的目光不知怎么忽然变得暗淡了下来。 傅鸿儒注意到了唐九妹表情的异样,他象是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得现出了一丝微笑。 “他此次回京和上次不同,需要有贴身的人护卫。九妹要是愿意的话,我想还是九妹保护他比较好,毕竟都是从老窝子出来的人。” “好啊。”唐九妹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轻声答道。尽管她努力的压抑住自己心花怒放的样子,但还是让傅鸿儒看了出来。 对于这个故主的女儿,他一直也是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的。 “小滑头,没别的事,快去睡吧。天不早了。”傅鸿儒笑道。 “嗯,谢谢傅叔。”唐九妹开心地跑开了。 目送着唐九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傅鸿儒重新坐在了桌前,他想了想,取出了笔墨,开始写起信来。 1920年9月27日,北京,居仁堂,中国民国大总统府。 此时,中国政府的军政要员们,正在听一位官员用中文朗读《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外交人民委员部致中华民国外交部照会》: “一年多以前,1919年7月25日,俄罗斯联邦外交人民委员部曾向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发表宣言,表示俄国政府废除以前同中国订立的一切沙皇条约,并将沙皇政府和俄国资产阶级用强力夺取和占有的中国人民的一切,全部交还中国人民,同时建议中国政府同我国进行正式谈判,以建立友好关系。” “现在我们得到通知,中国政府已收到这一宣言,并且知道中国人民的各个不同阶层和团体都表示真诚希望中国政府同我国进行谈判,以建立中俄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我们请求中国政府派遣军事外交代表团来莫斯科,我们将怀着巨大的喜悦欢迎中国代表团到达莫斯科。我们希望通过同贵国代表直接谈判,获得有关中俄共同利益的相互谅解。我们相信,为了两国人民的共同幸福,俄国和中国人民之间没有不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们知道,俄国和中国人民的敌人极力阻碍我们两国的友好和接近,他们明白,我们两大民族的友谊和互助将使中国强盛,以致任何外国人都不能再象现在那样奴役和掠夺中国和中国人民。” “令人遗憾的是,在迅速建立俄中两国友好关系方面,还存在有某种障碍。我国政府希望贵国确信我国对于中国的真诚和友谊态度,但是我国至今没有接到必要的指示,让我们着手将两国人民的友谊固定下来。” “苏俄外交人民委员部对两国接近放慢,致使双方政治上和贸易上的重要利益不能得到实现,而感到遗憾。为了帮助和加快两国人民友谊的建立,特此声明:我们坚决遵守1919年7月25日俄罗斯苏维埃政府宣言所阐明的各项原则,并根据这些原则缔结中俄友好协定。” “为了发展前次宣言的原则,外交人民委员部认为,为了两国的利益,有必要向中华民国外交部提出下列协定的要点:” “1.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宣布,以前历届政府同中国订立的一切条约全部无效,放弃以前夺取中国的一切领土和中国境内的一切俄国租界,并将沙皇政府和俄国资产阶级从中国夺得的一切,都无偿地永久归还中国。” “2.两国政府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立即建立经常的贸易和经济往来。随后缔约双方将遵照最惠国的原则,另行缔结有关这方面的专门条约。” “3.中华民国政府承担下列义务:(1)不给俄国的反革命的个人、团体或组织任何支持,不准他们在中国境内活动。(2)将在签订本条约时留在中国境内的反抗苏俄及其盟国的军队和组织解除武装,加以拘留,并引渡给苏俄政府,把他们的武装、物资、财产全部移交苏俄政府。(3)苏俄政府对于那些对中华民国进行叛乱斗争的个人和组织,亦承担同样的义务。” “4.凡居留在中国的俄国公民均应服从中华民国境内现行的一切法律和规定,不得享有任何治外法权。居留在俄国的中国公民均应服从苏俄境内现行的一切法律和规定。” “5.中华民国政府承担下列义务:本条约签订后,中国政府立即同未经苏俄政府委任而自命为俄国外交和领事代表的人断绝来往,一并把他们逐出中国国境。” “将中国境内属于俄国大使馆和领事馆的房产以及大使馆和领事馆的其他财产和档案,归还以苏俄政府为代表的俄国。” “6.苏俄政府放弃中国因义和团起义而偿付的任何赔款,其条件是:中华民国政府不得在任何情况下,把此项赔款付给非法提出此项要求的前俄国领事或任何其他个人或俄国团体。” “7.本条约签订以后,中华民国和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立即互派外交和领事代表机构。” “8.俄中两国政府同意为苏俄需要另行签订使用中东铁路办法的专门条约,在订立条约时,除中俄两国外,远东共和国亦参加。” “外交人民委员部提出上述各点,作为主要条款,中国政府亦可为了两国的共同利益,提出修改意见。” “中俄两大民族的关系,不限于上述协定中所述各点,两国代表今后还需要在另订的专门的协定中解决贸易、边界、铁路、关税以及其他问题。” “我们将采取一切措施,以建立双方间最亲密的诚挚友谊,并希望中国政府具有同样的诚意,并迅速提出建议,以便尽快缔结友好条约。” “副外交人民委员:喀拉罕。” 听完了苏俄政府对华宣言全文的宣读,很多与会者的脸上都现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既然是政府宣言,为何不见其领袖签名?而仅仅是一个什么副职的外交人员?”副总统冯国璋有些恼火地问道,“摆明了就是说说而已!” ------------ (二百二十七)“九?二八”惨案 (二百二十七)“九?二八”惨案 “另外,这份照会竟然声称向‘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发表宣言!我中华民国政府只有一个!哪来的南方政府?”段祺瑞阴沉着脸,猛地站起身来,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们,大声说道,“居心险恶之至!” 此时的段祺瑞,虽然被西原借款事件搞得焦头烂额,但此时此刻,却看不出来他有丝毫退缩之意。 “是啊!孙氏逆党成立的所谓‘广东革命军政府’已然被彻底剿灭,两广巡阅使也已经裁撤,杨瀚之正动身来京述职,何来南方政府一说?”徐世昌也说道,“这份宣言,表面上看显得光明磊落,亲切无比,实际却内怀杀机,隐隐有挑唆我国南北对立之意,我们不可不防。” “苏俄不仅仅是挑唆我国南北对立,其宣称对‘中国人民’讲话,更有挑动我国民众和政府对立之意。”教育总长傅增湘叹息了一声,说道,“六月四日之学生游行,若非不法之徒有意挑唆,以我京师诸大学青年学生之自律,绝不会有这等违法之事!” “是,这当中的隐情,至今无法弄清楚。”新任步军统领王怀庆(李长泰因对学生游行事件处置不力,被黎元洪免职)也说道,“事发后第三天,警视厅已经将被捕学生尽数开释,而坊间竟然又传出有学生被军警殴打至死者!以至群情大骇,全国上下舆情汹汹,警视厅百口莫辩,学生至今尚宣称有郭姓学生被军警打死,各地均有追悼郭生之集会,真是莫明其妙!” 听到王怀庆这么说,一直没有说话的大总统黎元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个郭姓学生到底是怎么死的?”黎元洪沉声问道,“到底和警界有无关系?” “此人名叫郭钦光,是北大预科学生,他自己本来患有肺痨,因参加游行和烧砸曹宅过于劳累,病情加重,死于医院。”警视厅总监吴炳湘急忙起身回答道,“后经查实,是北大学生恐章公使和他们打官司,遂定下策略,硬是咬定郭生是在曹宅为曹家仆人行凶打死。后得知章公使不但没有控告打人学生,反而请求释放被捕学生,所以调子又变了些。” 吴炳湘说着,取出了一张纸,让总统府秘书递给了黎元洪。 “这是郭生北大追悼会上的悼词,上面明明白说是自己呕血死的,并无警察殴打之事。”吴炳湘说道。 黎元洪接过悼词抄件,一边看着,一边轻声念了起来,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与会者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四日之役,郭君奋袂先行,见当局下逮捕学生之令,愤然大恸,呕血盈斗。至法国医院,已有不起势。时有告以章宗祥已死者,尚能大笑以答。乃太息曰:‘国家濒危,政府犹以狮子搏兔之力,以压一线垂尽之民气。昔年日政府待我留学诸君之事,不图见于生斯长斯之祖国,事可知矣。因益呕血,延至七日,溘然遽然逝……” “既然真相已然大白,为何民间仍以讹传讹,不顾事实?”段祺瑞听完了黎元洪的念叨,不由得再次咆哮起来。 “定是有人在暗中煽惑,制造混乱。”冯国璋沉声说道,“帝俄倒台之前事,可为我政府之鉴。” “这等招法都能使出来,委实可恶!”段祺瑞吼道,“政府当采取果决之手段,予以取缔,否则,必将天下大乱!” 黎元洪听了段祺瑞的话,脸上现出了一丝难色。 “段公稍安勿躁,取缔一事,还须从长计议。”外交部总长顾维钧说道,“我们现在万万不可堕入苏俄奸谋之中。” “少川所言苏俄奸谋,是指什么?” 段祺瑞让顾维钧一句话提醒了过来,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现下欧战已息,德国已经宣布投降。此次大战,我国海陆军及援欧劳工出力甚多,英法美三国已经表示愿意废除所有不平等条约以为酬谢,并重订平等和平之条约,且由德国赔偿我国战费。预估数额当有数千万英镑,此为我国外交之大胜利,前所未有之契机,本该举国同庆。然在此关节,却突然冒出这学潮事件来,使我政府参战所得之声望大损,而苏俄政府于去年和今年连发此所谓‘和平宣言’,这当中的联系,不言而喻。”顾维钧说道。 听了顾维钧的话,会议室里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此次学潮兴起,引子为借日款一事,自六月四日事件之后,段督办多次接见学界报界代表,已经答应学生请求,预备提前还款,但学潮并未就此平息。学生上街游行不断,只是请愿内容,由借日款事变成了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顾维钧接着说道,“须知废约一事,任重道远,乃我政府一直致力之目标,非一日之功,我国此次全力参战,付出如此重大之牺牲,主要目的即为此。而在此取得巨大成效之际,学生忽然请愿要求立即全面废除不平等条约,完全不顾政府此前付出之努力及现下之处境,这当中到底是何种势力在幕后操控,我想大家是都能想明白的。” “坚决反对西国同我国废除不平等条约的,除了***,就是苏俄了。”段祺瑞冷冷一笑,“真是好厉害的阴谋啊!” “苏俄之阴谋厉害之处在于,挑动我国民众尤其是青年学生与政府对立,政府对于学生,是不可能下狠手的。”顾维钧说道,“如果政府在对待学生的问题上处置不当,带来的结果必然是灾难性的。” “少川所言甚是,对于学潮,政府还是要多以隐忍为上,”黎元洪说道,“不然,弄得民心尽失,便刚好中了苏俄和***的圈套。” 黎元洪话音刚落,在会议厅里的人们,已经能够听到外面学生们示威的高喊声。 此时,在一处离承天门广场不远的不起眼的小楼里,一个深目高鼻留着短卷发的俄国人正在翻动着一些文稿,他同样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学生群众高呼的口号声,嘴角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社惠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甚至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取得胜利。这个国家的获得了胜利的无产阶级既然剥夺了资本家并在本国组织了社惠主义生产,就会奋起的同其余的资本主义世界抗衡,把其它国家的被压迫阶级吸引到自己方面来,在这些国家中发动反对资本家的起义,必要时甚至用武力去反对各剥削阶级及其国家……” “……‘用武力去反对’的典型样板,是我们在波兰所采取的行动。但我们不能在所有的国家里都采取一样的行动。我们的另外一种斗争方式,就是派出特别工作人员,在外国就地组建党的组织,借这些党组织在所在国内发动武装斗争,以实现列宁同志要求的‘力求使他们完全合并成为一个统一的世界苏维埃共和国’的目标。 “经过我对中国国内形势的认真仔细的观察,我认为我们应该在中国实行‘两条腿走路’的方针,我们在发动当地的党组织活动的同时,还应该积极的同中国合法政府打交道,寻找有实权的代理人。因为不管北京政府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府,它终归是中国的正式政府,所以,我们应该努力的同它建立正常的关系。” 俄国人放下了手中的文稿,又取过一封俄文的来自莫斯科的信看了起来。 “列宁同志和捷尔任斯基同志都认为,在华代理人的首选是实力派的杨朔铭将军,因为杨将军在对南方作战取得胜利之后,对当地的农工有很多扶助的举措,表明他是同情农工阶级的。在中国的政治当中,他是起着重要作用的一个人。他掌握着一支军队,有自己的财政体系,交通部门,南方的多数省份现在都投靠到了他手下,他是使孙逸仙政府垮台的重要原因。现在他的势力还在进一步的增长。伊尔库茨克局的同志也赞同列宁同志和捷尔任斯基同志的看法。捷尔任斯基同志还分析了中国现有的实力党派以及他们各自势力范围、现有武装力量及所统治地区的人口等数据,得出的结论是,杨朔铭将军目前占有最为有利的战略地位,并在人口稠密、具有巨大经济意义的长江流域及沿海省份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与各竞争派别相比较而言,杨朔铭将军的力量是最强大的,而且杨朔铭将军作为军事领导人所取得的成就为他尽一步扩大影响和加强实力创造了非常有利的局面,在中国工作的同志的首要使命,就是与杨朔铭将军建立联系。” 看完这封信,俄国人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将信放到了一边,他取过笔和纸,开始用俄文写起回信来。 “同志们遵照列宁同志和捷尔任斯基同志的指示,已经和杨朔铭将军及其手下的重要人物进行了一定的接触,我们得出了一个遗憾的结论。和孙逸仙博士不同的是,杨朔铭将军并不愿意出卖中国的利益来换取我们对他的支持。他坚定不移地维护中国对于外***和中东铁路的主权,不仅支持受段祺瑞控制的北京政府对待外***问题的立场,他还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发表言论,坚持***属于中国。在***问题的整个喧嚣中,杨朔铭也在俄国所有的敌人的大合唱中提高了自己的嗓门,表明他在***问题上绝不讨好俄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在支持北京政府对***的军事行动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没有他在武器方面的支持,北京政府很难作出这样快速的反应。” “我认为,我们现阶段的任务,是尽快推翻拼死捍卫中国领土主权的段祺瑞北京政府。想要永远的拥有唐努乌梁海和外***,跟北洋政权打交道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我们只能搞垮这个坚决不肯让步的政府。但要实现这个目标,仅仅依靠党员还不足四百人的中国党组织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应该使混乱和无政府状态在这个国家蔓延,从而阻止中国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能积极采取步骤强化对满洲、***和***的控制。” 在写完了这封信之后,俄国人小心地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这个名字,竟然是一个典型的中文名字:吴廷康。 而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吴廷康的真实名字:格里高利?纳乌莫维奇?札尔欣。他经常用的化名,除了吴廷康,还有魏金斯基,魏琴,卫金。 此时,窗外的喧嚣声变得更大了。 “多么美妙的声音啊!”吴廷康――魏金斯基感叹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暴风雨就要来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象是在吟诵着某些诗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1920年9月28日,18点20分,边防督办府。 “打倒列强!打倒帝国主义!” “坚决废除不平等条约!” “打倒***贼段祺瑞!” “帝国主义分子滚出中国去!” 坐在内厅里的段祺瑞听着外面传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却并没有象在总统府开会时那样的生气,他平静地呷了一口茶,拿起了报纸看了起来。儿子段宏业则面有愧色的侍立在了一旁。 此时的段宏业,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少年意气和挥斥方遒。 “虽然说借日款的事你太过自作主张,但也并不算错误之举,况且,借日款我也是点头同意了的。你用不着这个样子。” 段祺瑞注意到了儿子的羞愧神色,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和颜悦色的说着,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尽管知道父亲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坐下来的段宏业还是用不安的目光看着父亲。 “今天总统府开会,苏俄发来和平宣言的事,你也知道了。”段祺瑞指了指外边,说道,“大家现在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苏俄在背后鼓动起来的,目的是想要借学潮往政府身上泼脏水,并不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刚刚你也听到了,他们的口号已经变了,不再提借日款了,而是要废除所有不平等条约。就是你不弄出来借日款的事,他们也会找别的毛缝发难,所以你也不必自责了。” “既然如此,父亲难道就一直任由他们这样闹下去?”段宏业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他想了想,大着胆子问道。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你采用强力镇压,肯定会激起强烈反弹,反而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段祺瑞说道,“我现在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等到他们闹得烦了,够了,看清了苏俄奸细的真面目,不用我们动手,便会自动的销声匿迹。” “我刚才听到父亲下令卫队将子弹退膛,刺刀入鞘,这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段宏业听到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想起了前些天示威学生对边防督办府的冲击,有些担忧的问道。 “外面有京城警备司令部派来的大队兵马和警视厅派来的便衣警员守护,他们进不来的。”段祺瑞镇定地说道。 听了父亲的话,段宏业略略放下心来。 “杨瀚之前些日子还专门发来电报,要我小心提防苏俄间谍暗中破坏,我前些时候还以为是他想借***借款的事逼我下台,看样子是冤枉他了。”段祺瑞说道。 “此人素来以大局为重,这一次肯痛快的答应交卸两广巡阅使职务改任奉天,来京述职,足见其胸怀坦荡。”段宏业也说道,“如今南北归于一统,我中华复兴当指日可待了。” 段祺瑞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枪响! “怎么回事?”段祺瑞面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谁打的手枪?” 听到枪声的段宏业也是一惊,此时外面的喧嚣声突然间嘎然而止,紧接着枪声大作,伴随着人们惊骇的呼喊和痛苦的惨叫声。 听到枪声和惨叫的段祺瑞浑身如堕冰窖,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身子晃了晃,象是要摔倒的样子,段宏业惊恐的上前,伸手扶住了父亲。 “他们不是把枪都退了子弹的吗?”段宏业失声说道。 此时,督办府的门口,已然血流成河。 “别开枪!别开枪!” 气急败坏的罗凤阁一手捂着流血的额头,一手挥舞着手里的没有子弹的空手枪,拼命的朝着手下大喊着,但却没有人听他的话。一名腿部中弹倒在地上的卫兵咒骂着,将衣袋里的子弹取了出来,装到了步枪的弹仓内,然后举枪,朝着远处胡乱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扣动了扳机。 罗凤阁不自觉的回头望去,看到一名白衣黑裙学生装扮的年轻女子应声而倒。 罗凤阁大声地骂了一句,一脚将那名卫兵手里的步枪踢开,而就在这时,从对面突然射来一枪,正中那名卫兵的头部,那名卫兵用失神的目光看着罗凤阁,身子缓缓地向一旁歪倒。 ------------ (二百二十八)迷雾重重 (二百二十八)迷雾重重 罗凤阁惊恐地转过身,他试图寻找这一枪是从哪里打来的,而就在这时,一名学生装束的男青年冲到了他的近前,猛地挥动着手里沾血小旗的旗杆,冲罗凤阁当头击下。 罗凤阁只感觉两眼一黑,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隐约看到对方手里的“旗杆”似乎变得弯曲了,他这才意识到对方用的竟然是一根铁棒。 对方看到头部遭重击满脸是血的罗凤阁竟然没有倒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一名便衣警察猛地冲了上来,夺下了对方的铁棒,将对方一把推开,然后扶住摇摇欲倒的罗凤阁的身子,想要带他到安全的地方,罗凤阁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难看的苦笑。 罗凤阁现在才明白,自己和卫队,还有京师警备部队和便衣警察们,以及示威请愿的男女学生们,全都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这时,对面的黑暗中又传来了枪声,数发子弹飞来,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罗凤阁、便衣警察和那位用铁棒打罗凤阁头的学生的头部,三个人的身子立时僵住,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罗凤阁最后看到的,是那名学生死不瞑目的脸。 看到这骇人一幕的警备部队士兵和边防督办府卫队此时已经不管不许开枪的禁令了,他们凭着自卫的本能,将本来已经取出的子弹重新装到了枪里,开始向对面冲击的人群猛射。 受惊的人群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拥挤着潮水般向后退去。 此时,在远处的一间四合院的院墙上,一个纤巧的黑影正蹲在那里,注视着远方黑暗之下,伴随着刺耳的枪声的道道闪动着的红光。 过不多久,枪声便平息了下来。 黑影跳下了院墙,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然后躲进一个乌黑的角落里,麻利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并取出了一柄插在腰间的手枪,用灵活的手法将这把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手枪快速拆开,卷进了脱下的外套里。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黑影直起身走出了角落,在皎洁的月光下,赫然出现了一名学生装扮的年轻女子。 这名女子一身白色的女子师范大学的汉式学生服,梳着齐颈的短发,额前留着流海,一张鹅脸蛋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很是俏丽,只是她手上的东西表明,她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名学生。 年轻女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胡同,来到了一座小石桥上,借着月光的照耀和水中的倒影,她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她四下里望了望,小心地将已经拆成零件的手枪和衣服一并抛入到了河中。 看着水面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漂走,年轻女子快步的走下小石桥,向着刚才惨案发生的地方快步跑去。 当她小心地来到胡同的拐角处时,立刻便看到了她那些惊魂未定的同学们。 “别过去!雅婷!他们会开枪的!”一位女同学看到了她的身影,立刻惊慌地高声示警。 “我要去救姐妹们!” 那名年轻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张雅婷――坚决地说着,快步向督办府门口跑去。 此时的督办府门口,差不多有上百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血泊之中,以边防督办府门前的一处空地为界,分为两处,很多人此时都已经永远的停止了呼吸,不时有伤者的***声传出,而在血泊当中,竟然还有好多十一二岁孩子的身影,他们很多人都被踩伤,在不住的哭喊着,张雅婷快步冲到一名受伤的男孩前,将他从血泊中抱了起来,轻声的呵护着他,孩子渐渐的停止了哭泣,但手中仍然紧紧的握着小小的标语旗。 此时已有记者赶到了现场,看到这一幕,立时开始用手中的相机拍摄起来,可能是阵阵闪过的镁光灯吓着了孩子,孩子又开始哭叫了起来。 张雅婷将孩子抱到了安全的地方放下,安慰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又跑了回来,这时她看到血泊中的一个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女生,正在那里痛苦的***,她认出了对方是谁,急忙赶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小静!小静!”张雅婷轻抚着怀中同学的额头,嘶声呼喊起来。 “京里出大事了。” 坐在火车包厢里的杨朔铭,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坐在对面的傅卓瑶。 傅卓瑶接过报纸,第一眼看到头版的大幅照片,脸色立时变得惨白。 “你们女师大有同学在这次惨案中不幸遇难。”杨朔铭望着窗外,说道。 此时火车已经进入北京市区,铁路的两旁,站满了荷将实弹的军警。 现在的北京,已经开始了戒严。 “怎么会这样?”傅卓瑶用手捂住了嘴,眼泪随即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 “你先别哭。”杨朔铭将手帕递给了她,说道,“看完后,把你的看法告诉我。” 傅卓瑶接过手帕拭去脸上的泪水,有些惊讶地看着杨朔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杨朔铭仿佛铁石心肠一般,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愤怒和悲伤的表示,就好象眼前触目惊心的惨案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想要给同学们报仇的最好办法,是揭开这重重迷雾,找出惨案的幕后推手。”杨朔铭看着悲愤难禁的傅卓瑶,淡淡地说道。 “幕后推手?”傅卓瑶听到了杨朔铭的话,一点一点的平静了下来,注意力随即集中到了手中的报纸上。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六时半,准内左四区警察署电称边防督办府前,请愿群众被兵队枪击,死伤多人,当派检察官前往肇事地点,见尸骸叠压,血流殷地,哀号之声,惨不忍闻。斯时学生所属各校均有人在现场实施救助,各医院亦有护员到场。所有当场陨命尸身,已由该管警署,移置东棚门内迤北地上及马号之内,首东脚西,排列成行,计共男尸六十四具,女尸十二具,当即依如法检验,填具验断书七十六份附卷,并将无名尸身,编列号数,当场摄影,以备考查。于边防督办府门前场上勘得刀棍手枪步枪等器数件,及尸身检出什物,均交区警点收,备函送厅,其受伤不能行,经警送入内城官医院及协和医院者,约三十余人,亦由检察官随往相验,填具伤单,除昏迷不能言语者外,均经录取供词。查据各被害人亲供,暨该管长警声称,确系学生队与督办府卫队及警备兵队开枪殴击所致,又以死伤众多,情节重大,故于当日晚间,公函贵部暨宪兵司令部各处,请先行将行凶军人,迅于查缉在案。” “督办府卫队及警备司令部函送手枪匕首铁棒木棍等件到厅,据称系当场夺获尽属暴徒之物。函内并称,有卫队旅备补队一等兵石常福系被暴徒刀伤陨命。一团随从兵刘万林,二团一等兵张维贞,均被暴徒枪伤等语。本厅将函送物件,细加查验,查系手枪两支,一为自来得手枪,子弹三粒,一为勃朗宁手枪,子弹二粒,木棍九十根,长约三四尺,铁棒十五根,长约三尺余,上端有纸旗粘痕,竹竿两根,一长六尺,一长八尺,大竹竿一根,长量十二尺八寸,上有铁钉,匕首三把,洋铁破水壶三把,一系缺底,圆径量各四寸半高约四寸,均微有洋油气味,均无盖。纸布旗一麻袋,内多破烂旗纸及报纸,旗上有打倒帝国主义,废除辛丑条约等不全字迹,干草四面袋,连袋重五斤,洋铁传音筒一个。” “又查当日军管人员被害者,现知计有督办府上校副官罗凤阁,卫队旅备补队兵一等兵石常福,二团一等兵张维贞,一团随从兵刘万林,宪兵司令部稽查郭长彬,陆军部候差员何涤生,警备司令部稽查徐子文,及侦缉三队二等保管邢德春等七人。罗凤阁系头部中枪而死,并有棒击痕迹,石常福穿着便衣因尖刀扎伤而死。徐子文穿着便衣因头部中弹而亡。业经本厅检验明确,且巡警赵德顺、聂森、司书唐寿山为在场照料之人,经讯以学生有无拿手枪的,均答称:未看见学生有拿手枪或刀枪的。” “当日据在场记者称,他们听到有吹哨的,吹了哨之后,从墙里头突然打来三枪,军警当即有三人中弹仆地,卫队大骇,遂重新装弹举枪还击。同日学生曾繁贞供称:代表出来说里面没有负责任的人,我们正想继续游行,就听见吹哨声,接着就放枪了。侦缉队警邢德春供称:当时我听见了哨子响,枪突然就响了三下,旋即有人中弹倒地,兵队取弹装枪,想要还击,连长大声喝令,不许开枪,而后哨声又响,又有枪打来,军警遂开枪。巡警尹文海供称:放枪时有吹哨声音。同日巡长王文绍供称:事后听见吹哨子,见连长出来,不让放枪。此项供词如果属实,则吹哨似为某种暗号,卫队猝然遇变,乃乱放枪还击。此就卫队方面开枪防卫之情形也。” “此等供词,皆出自警察官员及第三者之口,均系目睹情形,言双方开枪互击,学生群众惊骇奔逃,开枪似不止一处,时间似不甚短,当场伤亡之人,大抵倒卧于督办府胡同东栅门内外地上,距督办府大门不远,而查验断书所载,仰面枪弹伤痕,多系皮肉向内,此皆从身前穿入者,而后距督办府大门较远之死者,弹痕多系从背后穿入。此项枪击行为,可为防卫问题之佐证。” “当日发放传单,曾据警署检取四纸送厅,内容大意,亦属相同,多有激烈之词。其中一纸,内有中国联共(布)党北方区执行委员会名义,发动暴动等不法行为。然在普通刑律上,尚难据以论罪。且在承天门集会时,国务院警备司令部,曾派代表到会,声明前日误会,而其游行过市,直达府院,沿途督察官员,均未发布解散之命令,是官署对其集会游行,似已认为正当,又难谓为有故意骚扰,此就群众方面,查无犯罪情事,而其行为,亦未达不正侵害程度之情形也。总之,学生人等少不更事,平日言行容有轻躁失检之处,然此次集会请愿宗旨尚属正当。然不法之徒煽惑***在前,枪击军警在后,实为本次惨案之主犯,而卫队官兵不辨情形,遽行枪击,至多人死伤,亦有触犯刑律第三百十一条之重大嫌疑。” 傅卓瑶仔细看完了报纸上的相关报导,已经完全的冷静了下来。 “把你的看法告诉我。”杨朔铭看着窗外一片肃杀的北京街头,说道。 “一定是有人故意引诱军警开枪,”傅卓瑶说道,“这是故意带领学生们进入死地而制造的流血事件。” “是啊!学生们本不该自蹈死地的。”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似乎很满意傅卓瑶的反应。 “爱国是没错的,但是,也要警惕一二野心家,利用爱国之名,绑架青年学生流血牺牲,以达其不可告人之目的。”杨朔铭说道,“可惜,现在的青年学生,往往为‘主义’所迷,还做不到警惕。” 傅卓瑶点了点头,又拿起报纸看了一眼。 “此次惨案,系学生假抗争外交为词,在承天门召集开会,并指挥议决,有解散督办府卫队,逼段督办下野,驱逐各国公使出国等种种谬妄条件。正拟查明禁止,突于午后六时二十分,率领暴徒数百人手执枪棍,闯袭督办府,高呼敢死队前进,泼灌火油,抛掷炸弹,手枪木棍,丛击军警。各军警为防误伤,本已接令将枪弹取出,猝不及防,因正当防卫,乃重装弹开枪,以致互有死伤。似此聚众扰乱,危害国家,实属目无法纪,殊堪痛恨。查该暴徒等,潜伏各省区,迭有阴谋发现,国家秩序,岌岌可危。此次变乱,除由京师军警竭力防卫外,各省区事同一律,应由该各军民长官,督饬所属,严重查究,以杜乱源,而安地方。” “政府采取这样的强压措施,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并非明智之举。”傅卓瑶说道。 “不错。”杨朔铭点了点头,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导致政府垮台。而一个无政府的混乱的中国,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想怎么做?”傅卓瑶问道。 “只要知道是谁从墙里头打了三枪,就可以真相大白。”杨朔铭看着窗外,轻声说道,“希望他们不要把现场破坏得太厉害。” “你要去案发现场?”傅卓瑶听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一愣。 “不亲眼看一看,是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的。”杨朔铭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下午二时,边防督办府。 此时,“九?二八”惨案的现场已经被清扫过了,但那些殷透地面的血迹,和空气中依然残留的丝丝血腥味,仍然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惨案。 几名一身白衣头缠白布带的女学生,正端坐在地面上,在他们的身旁,是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段祺瑞!你这个***贼!刽子手!” “段祺瑞!你滚出来!” “段祺瑞!你出来杀了我们好了!我们绝不和你共存于天地之下!” “段祺瑞!我们和你誓不两立!” 女师大女学生们的悲愤呼喊,好似杜鹃啼血,一声声的刺痛着围观的人们的神经,很快,围观的人们也开始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不一会儿,督办府森严的铁门缓缓的打开了,一身军服的段祺瑞,迈着沉重的步履,出现在了门口。 可能是出于本能的对于军人的畏惧,在看到段祺瑞出现之后,学生群众竟然在一瞬间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喊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段祺瑞的身上。 此时的段祺瑞,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身形也没有了往日的矫健,而显得佝偻了许多。 段祺瑞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遇难学生的遗体前,摘下了军帽,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跪了下来。 一位女师大学生猛地直起身来,想要扑向段祺瑞,但却被身边的同学们死死拉住。 “冷静些!雅婷!” “段祺瑞!你这个刽子手!***贼!我要杀了你,给同学们报仇!”张雅婷看着默默的跪在那里的段祺瑞,突然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剪刀,想要刺他,但被同学们拉住了,她奋力的想要挣脱,结果和同学们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好了。”段祺瑞面无表情地说着,从衣袋里慢慢掏出了一把小手枪,打开保险举了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看到段祺瑞的动作,围观的人群禁不住发出了惊呼。 护卫在段祺瑞身边不远处的段宏业大惊,他大吼了一声,和几名卫兵扑了上去,想要夺下段祺瑞手里的手枪,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已经幽灵般的来到了段祺瑞的身边,一把捉住了段祺瑞的手腕,将段祺瑞手里的枪指向了天空。 ------------ (二百二十九)寻踪 (二百二十九)寻踪 “砰!” 手枪的枪口喷出了一道白烟,刺耳的枪声,将几名女学生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段宏业呆呆地看着一身笔挺军服站在那里的杨朔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而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忍不住喜极而泣。 杨朔铭用力掰开段祺瑞的手指,将手枪从他的手上夺了下来。 仍然跪在那里的段祺瑞看着面前的一具具死难的女师大学生的遗体,眼泪缓缓的从深陷的眼窝里淌了出来。 “少在那里挤老鼠尿装好人!段祺瑞!你这个***贼!刽子手!杀人犯!”此时张雅婷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她用力甩开同学们的手,大声的对段祺瑞喝斥道,“你身上背的血债,永远也别想洗掉!” 杨朔铭转过头,看着这个女学生,而此时张雅婷也感觉到了那锐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刚好和杨朔铭的眼睛碰了个正着。 当她看到那双闪着暗红色光芒的瞳仁时,身子竟然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赤身露体站在他面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一瞬间看穿! “你叫什么名字?”杨朔铭紧紧盯着她的脸,平静地问道。 “你又是谁?”张雅婷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立刻恢复了平静,迎着他的目光大声反问道。 “雅婷!这是小杨将军!”一位女师大同学认出了杨朔铭,拉了拉张雅婷,轻声提醒他道。 “什么这个督办那个将军的,你们这些人,都是军阀!一丘之貉!”张雅婷甩开了同学的手,瞪着杨朔铭,指着他的鼻子,大声的骂道,“军阀就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求荣!祸害百姓!你们全都是吃人的野兽!” 尽管张雅婷的手指快要指到杨朔铭的鼻尖,但杨朔铭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他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姑娘,淡淡的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张雅婷,你记住了!是女师大的学生!”张雅婷看着杨朔铭,大声说道,“你要是想抓我,随时欢迎!” 听了张雅婷充满挑衅的话,杨朔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转身来到了尸体旁,取下了军帽,向尸体鞠了一躬。然后伸出手,将盖在一具尸体上的白布猛地揭开。 死者是一名年轻的女学生,尸体尽管已经被殡葬人员整理过了,穿戴整齐的躺在那里,表情很是安祥,仿佛睡着了一样,但杨朔铭还是从她额头和脸上的轻微划痕,看出了她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 杨朔铭看了一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的解开了尸体的衣扣。 看到杨朔铭的动作,周围的学生们有的吃惊,有的好奇,围观的群众也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杨朔铭的动作上。 “你这个混蛋!你想要干什么?”张雅婷看到杨朔铭将手伸进了尸体的颈下,不由杏眼圆睁,大声叫骂着扑了上来。 杨朔铭对她的叫骂充耳不闻,他打开衣领,专心地观察着尸体左乳上方的弹孔,张雅婷刚刚冲到他的身边,便被唐九妹一把扯住。 此时的杨朔铭,仿佛陷入到了沉思悟道的冥想状态中。 看到杨朔铭仿佛雕像般的凝立不动,张雅婷不知怎么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让她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哭骂。 她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杨朔铭的眼底,正在根据对尸体扫瞄的数据,快速地闪动着一张张分析线图! 这些线图连贯在了一起,正好显示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从游行开始到中弹倒地身亡的全过程! 看完所有分析结果的杨朔铭眉头拧成了两个黑疙瘩,他小心地将尸体的衣扣重新扣好,将白布重新罩在了尸体上,然后转身朝着督办府大门走去。 看到杨朔铭的眼睛在不断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张雅婷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紧盯在了杨朔铭的身上。围观的人们也觉察出了气氛的异样,纷纷聚拢了过来。连段祺瑞都在儿子段宏业的搀扶下,跟了过来。 杨朔铭走过督办府大门,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象有人指引着他一样,快步地朝前走去。 看到杨朔铭行走的方向,张雅婷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此时唐九妹已经放开了她,护卫在杨朔铭的身后,看着杨朔铭和他身旁的护卫人员,张雅婷竟然本能的生出了想要夺枪杀死他的想法。 杨朔铭来到一处墙头,停下了脚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后退了几步,然后快步向前,手脚并用,一下子翻到了墙内。 看到杨朔铭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小楼的窗口,张雅婷的心里充满了惊骇。 龙永华、唐九妹和几名杨朔铭的卫士也象杨朔铭一样,灵巧的翻过了这座并不算高的院墙,来到了小楼里。 此时的杨朔铭,正在检视着手中的几枚子弹壳。 “这些弹壳是在这里找到的?”龙永华看到杨朔铭的眉头舒展开来,象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问道。 “那最为阴毒的三枪,就是从这里打出去的。”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用的是手枪?”唐九妹看了一眼杨朔铭手中的弹壳,抬头问道。 “是。”杨朔铭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弹壳用手帕包好,揣进了衣袋里。 龙永华和唐九妹来到窗前,比量了一下射界,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选择在这里开枪,可以直接打到督办府大门口,而且还不容易被发现。”唐九妹说道,“尤其是用手枪。” “这个人应该是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龙永华说道,“一般的暴徒是不会想到这些的。” 杨朔铭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下,来到了另一处窗口,向外探出了身子,又观察了起来。 “打完枪后,他就从这里溜掉了。”杨朔铭看着“超级电脑眼”指示的几处轻微的脚印和踏痕,说道。 这些痕迹,普通人用肉眼是根本分辨不出来的。 “这就表明,这次惨案,确实是一起不法之徒人为制造的流血事件。”龙永华说道。 此时的杨朔铭似乎又进入到了“冥想状态”当中,似乎没有听到龙永华的话。而龙永华和唐九妹对杨朔铭这个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思路。 龙永华和唐九妹当然看不到,杨朔铭的眼睛里正在显示什么。 此时杨朔铭的眼中,一个脚印正在快速的放大,相关的数据在不断的闪烁着,各种线条汇聚了过来,很快,一个女子的形体线图出现在了杨朔铭的眼底。 当确定了行凶者竟然是女子之后,杨朔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走吧。”杨朔铭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对身边的人说道。 看到杨朔铭似乎有了新发现,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而在督办府门前抬尸抗议的学生们此时也开始低声的议论了起来。 “杨将军,听说您是刚刚到北京的,一下火车就来到了这里,请问您刚才有什么新的发现吗?”一位记者上前问道。 “有人在蓄意制***国学生和政府之间发生流血冲突。”杨朔铭答道。 “您怎么能够确定?” “枪击军警引诱军警开枪的凶手的藏身之处已经找到了,那里还留有其开枪留下的弹壳。” “您打算怎么做?” “我绝不会让惨案的制造者逍遥法外的。” 听到杨朔铭的回答,女师大学生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张雅婷听到了杨朔铭的回答,冷笑了一声:“这种嫁祸于人的把戏,你们这些军阀是最擅长的了。” 听了张雅婷的话,杨朔铭转过头来,想到他刚才轻易的发现了自己的作案地点,张雅婷的心里再次出现了莫名的恐慌,不由得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 尽管内心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但张雅婷硬着头皮还是抬起头,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脸上现出了傲然之色。 此时的张雅婷,注意到了杨朔铭的眼中已经没有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暗红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静平和的眼睛。而这双眼睛的目光,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欣赏和惊奇。 “是不是嫁祸于人,以后你会知道的。”杨朔铭看着张雅婷说道。 “那好,我们大家拭目以待。”张雅婷从他的目光中没有再感觉到那种压迫感,心境大为放松,回答他的时候,嘴角竟然本能的带出了一丝甜甜的笑意。 杨朔铭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转身朝着段祺瑞父子走去,突然间,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目光又重新锁定住了站在女师大学生们当中的张雅婷。 看到这位年轻英武的将军再次为自己而回头,张雅婷知道自己那久经训练的战无不胜的甜美笑容又取得了胜利,心中禁不住暗自得意,但当她本能的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时,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双诱人的男性眼睛,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张雅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而杨朔铭没有再说什么,他象是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再次转过了头,在卫兵们的簇拥下离开了。 目送着杨朔铭的身影和段祺瑞父子一道进入了督办府,张雅婷才回过神来,她握了握拳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水。 “雅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一位女师大同学注意到了张雅婷脸色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张雅婷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对了,我今天得去医院看看小静啊。” 小静名叫张静淑,在惨案发生的那一天被打中了四枪,身受重伤,多亏了张雅婷及时赶到将她救起送进了医院,才挽救了因失血过多已经濒临死亡的她的性命。 “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一位伙伴说道。 张雅婷点了点头,和伙伴们又交待了几句,便快步的离开了。 此时,杨朔铭看了看眼底那显示“相似度,95%”的记录后,望了望窗外,刚好看到匆匆离开的张雅婷,他冷笑了一声,叫过龙永华和唐九妹,低声吩咐了几句,龙永华和唐九妹吃惊地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从医院出来,回到校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张雅婷看了看远处血红的夕阳,叹息了一声,在校门口犹豫的站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 求生的本能正在警告她,危险正在临近,她现在应该马上离开。 张雅婷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留在学校宿舍里的物品,在确定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之后,她不再犹豫,而是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刚刚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设法通知中国联共(布)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兼北京执行部组织部长黎寿昌和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许谦,以及魏金斯基。但直觉告诉她,她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接触任何人。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她的直觉判断是非常正确的。 但张雅婷现在还不知道,她自己的处境,比她所担心的人更加的危险。 又到了晚上,在北京执行部的一间小屋里,黎寿昌正在灯下奋笔疾书。 “联共中央及青年团中央为段政府惨杀爱国学生紧急通告……” “党现在关于此事决定之政策之中心点为,我们应该利用这一次的屠杀,鼓动一个全国民众的大运动,类似俄国1905年冬宫请愿屠杀而起的全俄革命运动。要鼓动全国各界人民不惜以重大牺牲,推翻段政府,援助苏俄革命军……” “具体之行动,应该进一步鼓动群众解除段政府卫队之武装,剥夺总统(指段祺瑞)之权利,将其作为凶手和人民公敌来审判……” 正在这时,一个年青人――黎寿昌的儿子黎宝华快步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黎寿昌看到儿子满脸惊慌之色,不由得停下了笔,问道。 “魏琴博士让人给抓走了!”黎宝华喘着粗气说道,“就是刚才的事!” “什么?!”黎寿昌猛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同学们说,很可是咱们的人当***了奸细……”黎宝华嗫嚅着答道。 黎寿昌想了想,立刻将刚才写好的文稿胡乱卷起来,用蜡烛点燃,扔进了一个装满废纸的洋铁桶里。 “快!过来帮我一下!把这些都烧掉!”黎寿昌一边说着,一边将抽屉里的文件全都取了出来,一份份地丢进了火桶里。黎宝华明白了过来,快步上前,开始帮助父亲焚毁文件。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军警呼喝叫骂声,以及搏斗的声音,黎寿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心下不由得一沉,往火桶里抛洒文件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张雅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想用手摸一下还在隐隐发痛的后脑。但是两只手好象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根本动不了。 “张小姐,不要浪费力气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张雅婷立刻便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不由得浑身冰凉。 在不远处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杨朔铭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她。 张雅婷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屋子,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矮矮的房顶几乎与那个年轻人一边高。一盏吊灯孤零零地在房顶上照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而张雅婷则被绑在屋子中央的一个椅子上。 屋子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没有别人。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你想要干什么?”张雅婷惊慌的问道。 “我们还是不要兜圈子了,张小姐。”杨朔铭说着,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张桌子,“要我表演给你看吗?” 看着桌子上的手枪零件,张雅婷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但她的脸上,仍然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杨朔铭冷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那些零件,以无比熟练的手法组装起来,很快,一支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告诉我,你在为谁工作,他们现在哪里。”杨朔铭来到了张雅婷的面前,将那支手枪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雅婷拼命的扭动着身子,说道,“你这是非法拘禁!对了,我忘了,你是军阀,你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还知道非法拘禁!”杨朔铭上前猛地揪住了她的头发,拉起了她的头,让她的眼睛能够直视着自己无法躲避。 “这一次的惨案中,死的竟然有二十多个小孩子!我想知道,是谁要求请愿的时候,把这些孩子带去的?带孩子去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杨朔铭用力过猛,揪心的疼痛让张雅婷忍不住嘶叫起来。 杨朔铭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果然,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杨朔铭看着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张雅婷,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这种事情还真就有点儿不适合我。” ------------ (二百三十)谎言的揭露 (二百三十)谎言的揭露 听了对方的话,张雅婷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杨朔铭,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刚才他气急之下将她的秀发扯得生疼,但这样的疼痛,比起她当年受过的训练来,简直可以说是温柔的抚摸了。 更何况,此时的她,脸上虽然装出不自觉惊恐的样子,但在心里,她并不感到十分害怕。 因为刚才一醒过来的时候,她就以最快的速度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当作刑具的东西。 而他刚才的话也不自觉的表达出了这样的信息:他其实无意拷打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杨朔铭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了一声,“的确,这屋子里没有刑具,我也不会用那些中世纪的酷刑来对付你,那样太残忍了。但这并不表明,我不会用别的办法来对付你。” “你和段祺瑞一样,都是该死的军阀……”张雅婷的话刚一出口,便被杨朔铭厉声打断。 “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陈词滥调!”杨朔铭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闪电般地扼住了张雅婷的喉咙。 张雅婷感觉仿佛一只铁钳在喉部收紧,她感到一阵难言的窒息,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个躲在暗处开枪的人!这次惨案的制造者!我还知道,象你这样偷偷开枪制造血案的人,不止一个!”杨朔铭用力扳过那张秀美的脸,一双眼睛因为愤怒瞬间变成了暗红色,“所以,别再和我喊你们那些狗屁口号!我听着恶心!” 杨朔铭注意到张雅婷的脸因窒息而涨得通红,意识到她很可能会被自己一怒之下掐死,他恨恨地松开了手,将她的头推到了一边。 张雅婷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不说也可以,我能抓到你,也能抓到他们。我向你保证,我会把他们全都抓起来,绳之以法。” 此时的张雅婷,再次感受到了那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她的心不由得再次揪紧,竟然不敢抬起头看他。 “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要留着你,让你亲眼看到这一切。” 完全出乎意料,张雅婷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杨朔铭,但杨朔铭此时已经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张雅婷感觉到那种可怕的压迫感终于消失,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但不知怎么,眼泪却奇怪的流了下来。 杨朔铭走出屋子,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唐九妹象是要故意吓他一跳,突然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杨朔铭知道她躲在那里,也明白她为什么在这里等自己,他配合地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冲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这是想保护我还是想来看热闹?” “当然是保护你了,你不是说,她有可能是布党的武装分子吗?”唐九妹笑着围着他打了一个转,背着手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对她……”她脸上现出了一丝淘气而又羞涩的笑容。 未经人事的她,说起这样的话来,还本能的带着女儿家的羞涩。 “对她怎么样?”杨朔铭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反问了一句。 “谁知道你能对她干什么……”她羞红了脸,抬起脚做势想要踢他的样子,而他也很配合的躲了一下。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问出东西来了没有啊?”唐九妹看到远处的人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问。 “不用问了。”杨朔铭说道,“我都看见了。” “你看到什么了?”唐九妹好奇地问道。 “你注意到没有,她和别的女师大学生不同,留着的,是短发。”杨朔铭有意想要给自己的女护卫上一课,对她说道。 “女师大的学生,好多都留短发啊,头发比她短的,有的是。”唐九妹有些不解地的说道,“女师大学生反对那位杨校长(即杨荫榆)维护传统礼教,好多都剪了短发的。” “不错,所以说,剪短发的,一般思想都比较激进。”杨朔铭很满意唐九妹的观察力,点了点头,“而她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的头发底下,有字。” “头发底下有字?是写在头皮上?”唐九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惊奇地说道。 “对,但不是写的,而是刺青。”杨朔铭说着,一声冷笑把唐九妹也吓了一跳,“我揪住她头发,问她的时候看到的。” “是什么样的刺青图案?”唐九妹问道。 “俄文字母的刺青。”杨朔铭淡淡地说着, “而且还有镰刀,锤子和剑。” “俄文字母?她是苏俄间谍?”唐九妹明白了过来,不由自主的瞅了那间关押张雅婷的屋子一眼。 “对。而且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杨朔铭冷笑着点了点头。 “好好的中国人,竟然听红毛子的话,来杀自己人!”唐九妹本来有些同情张雅婷,听到杨朔铭的话,一时间气愤难当,“亏她生得一张好脸孔,原来是个害人精!” “她本人应该带有一点外国血统。”杨朔铭想起了自己观察张雅婷的瞳仁时看到的那一抹淡淡的蓝色,说道,“虽然她的履历上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那你为什么不从她嘴里把她的同伙挖出来?”唐九妹有些着急地问道,“不能让他们再去害人了!” “我留着她,是有另外的用处。” 唐九妹注意到杨朔铭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丝微微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她见过好多次,虽然迷人却透着一丝阴冷。每一次她看到他这样的笑,都有害怕但却还深深着迷的感觉。 “走吧!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杨朔铭这一次却没有注意到身边姑娘的异样眼神,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一会儿替我去见一个人,九妹,我需要你一个人去。” “好!没问题!”唐九***快地答应道。 夜深了,坐在自己香闺里的傅卓瑶,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桌子上的俊秀小楷,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在她的桌面一角上,堆放着厚厚一叠最近几天的报纸。 “小姐写完了?”侍立在一旁的丫鬟玉珠看到傅卓瑶面露欣喜之色,不由得问道。 “在这里就别叫小姐了啊,让人笑话!”傅卓瑶笑了笑,说道,“要叫夫人才对啊。” 尽管傅卓瑶在笑着和自己说话,但玉珠还是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凄苦之意,不由得看了看门口,噘着嘴说道:“对,该叫夫人,但他对你这个夫人,也太不象话了吧?” “他对我很好啊,怎么不象话了?”傅卓瑶当然明白自己的这个贴身丫鬟的话是什么意思,笑着拉过她的手问道。 “你还说!你这个傅夫人,就是个名不符实的空头货!这宅子里的那位黄夫人,才是有名有实的。”玉珠一脸气鼓鼓的表情,“你这个夫人,现在的地位,也就和曦雪姐姐差不多,是他的文书。” “死丫头!乱嚼舌根子!也不怕让人听见!”傅卓瑶笑着捏了捏玉珠的鼻子,“哎,你不是想和他睡了吧?睡丫鬟可是当老爷的权利啊!” “他才不会看上我呢,”玉珠的脸微微一红,看了看窗外的红灯,说道,“他这府里,美女太多了,叫出一个姿色都能和青楼里的头牌比,能轮到我头上才怪。” 傅卓瑶想起了自己刚到杨府时,黄韵芝和杨府的一干美女前来迎接她的情景,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对于自己的美貌和才学,她一向是相当自负的,但她却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这么多的才貌双全的“潜在竞争对手”。 “听说他今晚上也没去黄夫人那里,不知在忙什么。”玉珠看着外面闪动的灯影,说道。 “他这几天一直在忙,大概黄夫人也不想打搅他吧。”傅卓瑶努力的让自己摆脱失落的情绪,将注意力转回到手头的工作上来,“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我来给他捉刀代笔了。” 傅卓瑶转身拿起了手中的文稿,再次审视起来。 “在那篇所谓纪念女师大遇难学生的文章中,周先生两次说:‘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这一句曾让无数革命青年津津乐道的名言,其实是假话。不说别的,就在这篇纪念文章中,周先生对‘请愿’的组织者未作任何哪怕稍微一点点的‘恶意推测’,更谈不上最坏的恶意推测,对于‘请愿’的参加者当中有布党党员杨德筠等人也没有作任何的恶意推测,凭什么说自己‘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这岂不是谎言?周先生如果真的以最坏的恶意推测作为中国人的布党党人,就应当‘推测’是布党派遣的特务或者花钱收买的段祺瑞督办府的卫兵开的枪才对啊。” “之所以作出这样推测,绝不是随意的和毫无根据的。以中国布党的父亲苏俄布党为例,苏俄布党搞过的公开的大屠杀和特务暗杀活动比比皆是,不仅对待敌人和民众,就是对待自己的同志,也经常使用暗杀手段的。而自民国成立以来,我国政府的此类劣行却很难找到。自借日款事披露起至今,请愿活动持续了几个月,作为民国政府‘太上皇’的段祺瑞,未向学生和民众放一枪一弹。现如今‘请愿’才闹了几天,段祺瑞会下令开枪吗?如果真是政府方面故意开枪,为什么不选择在赵家楼被烧政府官员被打的时候,而非要选择在自己家的门口杀人?” “周先生说,除了刘兰珍,‘还有一具,是杨德筠君的。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虐杀,因为身体上还有棍棒的伤痕。但段政府就有令,说她们是暴徒!但接着就有流言,说她们是受人利用的。’” “我也认为,学生们的请愿动机本是好的,但我想要问的是,杨德筠、刘兰珍是不是被人利用?如果是被利用的,那就不是流言家在撒谎,而是周先生在撒谎!” “在《纪念刘兰珍君》中,周先生说:‘四十多个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在四十余被害的青年之中,刘兰珍君是我的学生。’这显然不符合事实,事实上,不是四十多个‘青年’,而是四十多个青年和儿童!因为遇害者当中,有几乎占三分之一的儿童!儿童和青年的区别,周先生不会不知道吧?知道却故意掩盖,就说明周先生也在撒谎!” “屠杀儿童不是比屠杀青年更残暴吗?那周先生为何不谴责?周先生要为谁掩盖罪责?显然,周先生不是要掩盖段祺瑞政府的罪责,而是要掩盖裹挟这些儿童作人肉盾牌的中国布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兼北京执行部组织部长黎寿昌、布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许谦以及受布党蛊惑成为布党党员杨德筠、靠拢布党的积极分子刘兰珍等人的罪责!” “在《纪念刘兰珍君》中,周先生说:‘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周先生难道不知道,在中华民国的北京以至全国各地的大中城市,从来就不存在沉默,民众的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等等民主权利几乎是天天行使的,和健全的民主国家相比,缺少的仅仅是正常选举。‘九二八’之后的北京以至整个中国已经沸沸扬扬了,已经炸锅了,声讨政府的文章、通电、集会已经铺天盖地了,哪有什么沉默?所以,周先生这一段对‘沉默’的谴责,其实也是谎言!” “在文章中,周先生还说:‘听说她,刘兰珍君,那时是欣然前往的。自然,请愿而已,稍有人心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罗网。’‘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请愿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徒手。’” “周先生显然又在替人遮掩,因为请愿还是血战,不能看是否带着武器。扛着枪在大街上、广场上行进的队伍不一定都是在造反,他们可能正在接受检阅。徒手而行的就一定是和平请愿吗?今年的6月4日,徒手的请愿者却不和平地烧毁了赵家楼,还打伤了人。当然,这是过火,算不得造反或者血战。” “是不是请愿,主要看行为人的身份和态度。请愿者是以承认政府合法为前提的,因此,请愿者不应当同时具有造反者的身份。” “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就在今年,苏俄已经培养出了大批间谍和奸细,苏俄的武装,已经开始渗入***和唐努乌梁海,又在我们的身边建立了一个什么‘远东共和国’,意图永久霸占我国领土,而我国政府已经准备以武力驱逐苏俄势力,恢复故土。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一贯秉承苏俄布党意旨配合行事的许谦、黎寿昌等人,有什么资格向政府请愿?有什么诚意向政府请愿?所以说,周先生的‘请愿而已’也是谎言!” “许谦黎寿昌等人请愿是假,但引诱政府兵队开枪倒是真的。因为政府一天不开枪,他们就一天不会罢手,‘九二八’不开枪的话,还有‘九二九’,‘九二九’不开枪还有‘双十节’,直到有人开枪为止!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要裹挟才一般大的儿童做人肉盾牌,以便制造恶性流血事件,愚弄民间舆论,以便搞臭、搞垮政府!” “我们也可以和周先生一样,用‘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推测一下’,此后不久,民国政府就彻底垮台了,中国布党取得了全面胜利。尚在襁褓之中的中华民国就此被彻底扼杀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将是一个和苏俄一样暴虐残酷的***独裁政权!这个政权,名字应该叫‘中华党国’比较合适;因为在这样一个政权下,正在发育中的自由、民主、宪政也就被彻底扼杀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自由、没有民主、没有法治的******!可怜的周先生,在中华民国享尽荣华和自由的周先生,为消灭中华民国、建立中华党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周先生,从此再也不能享受出版自由和言论自由了,也许只能躲到中华党国不能管辖的租界里去行使这些民众本来已经享有的权利去了。” “周先生的谎言是墨写的,许谦、黎寿昌的谎言则是用刘兰珍、杨德筠等爱国学生以及若干儿童的血写成的!但是,无论是墨写的谎言还是血写的谎言,都掩盖不了一个铁打的事实,就是他们‘以请愿之名,行推翻政府,阴谋夺权,分裂国家之实’的事实!” ------------ (二百三十一)退位让贤段督办 (二百三十一)退位让贤段督办 傅卓瑶读着自己刚刚写就的文章,想到那些白白为人利用而死去的同学,莫名的悲愤再次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惨案,她还根本意识不到那些野心家会如此的阴险。 而对于那个将惨案的真相和背后的阴谋揭露出来的年轻军人,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就象他说的,只有这样,才算是给死难者真正报了仇。”傅卓瑶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此刻,在远处的一间小阁楼上,站在那里远眺的杨朔铭看到了傅卓瑶的室内还亮着的灯,不由得暗暗点头。 杨朔铭的目光转向远方,他看着远处黑暗中闪动的点点灯火,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屋内,他看了看桌子上一张张报纸,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们是靠‘忽悠’起家的,那就让你们在‘忽悠’当中灭亡吧!” “九?二八”惨案发生后,各地声讨政府暴行的文章多如雪片,但质疑和反对的声音同样存在,象研究系的机关报《晨报》即在10月2日的“时论”栏发表了林学衡的《为青年流血问题敬告全国国民》一文,毫不客气的指出爱国青年“激于意气,铤而走险,乃陷入奸人居间利用之彀中”,文中点明许谦黎寿昌等人“驱千百珍贵青年为孤注一掷……必欲置千百珍贵青年于死地”,“共有派诸君故杀青年,希图利己”。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10月7日,《晨报》又发表陈渊泉写的题为《群众领袖安在》的社论,也愤慨的说,“纯洁爱国之百数十青年即间接死于若辈(按即所谓“群众领袖”)之手”。 陈渊泉在《群众领袖安在》一文中明白的点出,“许谦黎寿昌等人非迫群众至督办府不可,竟称府院卫队已经解除武装,此行绝无危险,故一群青年始而相率而往。吾人在纠弹政府之余,又不能不诘问所谓‘群众领袖’之责任!” 著名学者陈源在《现代评论》中也提出来了同样的观点:“学生遇见些‘好人’,都说那天在承天门开会后,他们本不打算再到督办府,因为他们听见大会主席宣布督办府的卫队已经解除了武装,所以又到督办府门前去闹,我们不能不相信,至少有一部分人的死,是由于主席的那几句话,要是主席明明知道卫队没有解除武装,他故意那样说,他的罪孽当然不下于开枪杀人者,要是他误听谎言,不思索调查,便信以为真,公然宣布,也未免太不负民众领袖之责任了。” “卫队没有解除武装,但在惨案发生时,卫队的枪里并没有子弹,但却从墙头打来三枪,当场打死队兵三人,卫队受惊,遂不顾禁令,重新装弹开枪,我想要问一句,这至关重要的三枪,到底是谁打的?在此关键时刻,群众领袖们都在哪里?死难者男女学生有之,儿童有之,市民有之,独不见彼群众领袖有丝毫受损者,此乃巧合呼?呜呼!督办府门前之死难者何人?彼群众领袖无与也!各处医院之***痛楚者何人?彼群众领袖无与也!” 而当那篇名为《血写的谎言》的文章在中国各地报刊上转载之后,立时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英法美等国纷纷谴责苏俄政府对外输出革命的间谍行为,英国《泰晤士报》称这次由苏俄背后策划的恶性流血事件是“兽性”的“惊人惨案”。美国《纽约时报》称惨案发生的这一天为“中国成立共和国以来最为黑暗的一天”,在对死难者表示哀悼的同时,谴责苏俄政府在中国制造骚乱。此时此刻,中国的知识分子和媒体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理性和社会良知,胡适、梁启超、林语堂等学者纷纷撰文谴责苏俄政府,《醒狮》、《求真》、《语丝》、《国民新报》、《世界日报》、《清华周刊》、《晨报》、《现代评论》等也纷纷加入谴责苏俄政府在远东阴谋策划暴行的行列。邵飘萍主持的《京报》,大篇幅地连续发表了消息和评论,广泛而深入地报导惨案的幕后真相,《京报副刊》也发表了大量相关的文章。 北京,天桥。 一身便装的段祺瑞在儿子段宏业的陪同下,正坐在一个小摊前,一边喝着豆汁,吃着炸果,一边听着食客们的议论。 此时的段祺瑞,身穿长袍,手拄拐杖,头发也有些花白了,尽管他今年还不到六十岁,但已经现出了老态。 因为“九?二八”惨案的关系,心灰意冷的段祺瑞将边防督办府的事务全部交由徐树铮处理,而自己则开始茹素向佛,以示忏悔。 “学生们动不动就喊‘中国要亡了’,其实照我看,咱们现在比起民国四年打***人那会儿,情况要好得多。”不远处坐着的一位老人说道。 “当然了,咱们中国现在可是协约国六大战胜国之一,听说这一次德国人得给咱们赔兵费呢。哪来的亡国之虞,真是!” “可怜这些学生们,爱国心是好的,可惜受人利用,死的不明不白。” “怎么不明不白?在俄国红毛子的眼里,死的是很明白的,他们知道,要想在咱们中国闹出点事来,不整几个死人是不行的。” “是啊!在咱们中国,最大的事,莫过于死人了。从来在民间生事***,最狠最毒的一招,对哪个不共戴天了,就一根麻绳吊死在哪家的门口,自家的亲属,自然会把那家闹得天翻地覆,不出把大钱,根本甭想了结!前清那会儿,衙门里的书吏衙役,想要害哪个没权没势的富户,只要把一具无主的死尸偷偷放在这家的门口,就能把这家给破了!道理其实都是一个样儿的。” “对,所谓的‘人命关天’,其实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府,都对死人的事特别在意。民众打官***,不是因为有人死了,就是有人借死人示威聚众。把事情闹大,没有死人或者棺材,那是根本弄不起来的。” “而且在咱们中国,只要事闹大了,持续的时间够长,就不愁没有死人的事出来,而且不一定非得和眼前的这事儿有联系,但凡只要在这个当口儿死的,都可以拿来说事。还记得前清时候四川那边‘保铁路’的事儿不?我记得是一个教书先生不知因为什么事情,恰好在那会儿的时候自尽了,当时就被拿来,当成为护路而死的了,闹腾了好一阵子呢。其实和铁路是八杆子打不着的。” “还说呢,前一阵子赵家楼打人纵火那事,不是传说有个姓郭的学生被曹家人打死了吗?当时整天给他开追悼会,闹腾得不行,结果呢?其实他自己本是个痨病鬼,已经病入膏肓,自己病死的。” 听了这句话,周围的食客们纷纷笑了起来。 “现在的俄国红毛子,比以前的白毛子还要坏,他们看准了这一点,派出奸细上咱们这边儿来捣乱,就是为了转移老百姓的眼珠子,他们好趁机下手,拿下满蒙的万里河山。” “这红毛子和白毛子不一样,他们是玩阴的,特意在咱们中国宣扬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就是想挑拨离间。俗话说的好,‘家里不和外人欺’,那些学生看起来一个个都象个有学问的样子,可为什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呢?” “年青后生还是单纯,而且读了些外国书,对红毛子的那一套就容易听进去,所以才会这样,他们的心还是好的。只是让红毛子和那些汉奸给愚弄了。” “唉,守着毛子和倭寇这两个倒霉邻居,咱们中国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听了这些中国最下层的老百姓的谈论,段祺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将碗里的豆汁一口喝光,站起身来。 段宏业将几枚铜元放在了桌子上,扶着父亲站了起来。 父子俩并肩朝前走着,段宏业注意到,父亲的精神似乎比刚出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看样子他杨瀚之是对的。”段祺瑞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 “父亲说什么?”段宏业问道。 “我是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段祺瑞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一次的事虽然令我一生清名毁于一旦,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通过此事,让国人认清了苏俄的阴谋野心和布党分子的真面目,也是值得的。” “只是现在大家明明都知道是苏俄的阴谋,罪责却要父亲一个人来承担,这太不公平了。”段宏业有些难过地说道。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段宏业注意到父亲一边吟着诗,身子一反佝偻常态的挺直了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不由得十分惊讶。 “只要我中华能顺利渡过此劫,我一人之声名得失,又算得了什么?”段祺瑞转过头看着儿子,说道,“走吧!回去!我要写辞呈。” “您真的要举荐杨瀚之来接替您?”段宏业停下了脚步,问道。 “这一次他救了我一命,投桃报李,我也得有所表示才行。”段祺瑞叹息着说道,“何况,这个人的才干,也的确适合这个位子。” 1920年10月10日,段祺瑞辞去边防督办一职,通电下野,潜心于佛学,自号“正道居士”。根据段祺瑞的举荐,大总统黎元洪委杨朔铭接任边防督办一职。 1920年10月17日,中华民国最高法院开庭审理“九?二八”惨案主使者,同日中国政府照会各国,宣布拒绝承认苏俄政府和远东共和国。 1920年11月14日,“九?二八”惨案的涉案主要罪犯二十二人被处以绞刑(包括六名俄国人)。 1920年11月20日,中国东三省各路驻军被改编为东北边防军,11月27日,东北边防军正式对远东共和国发起了进攻。 1920年12月5日,中国政府解散安福国会,宣布重新召开国民大会,重开选举。 1920年12月25日,中华民国大总统黎元洪因病辞职,总统职权暂时由副总统冯国璋代理。 对于中国政坛因“九?二八”事件而发生的一系列重大变化,国内外各界都极为关注,但有一个人,却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张雅婷已经快记不清,自己被关到这间黑暗的地下室里有多久了。 此时的她,正独自一人处在黑暗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混浊朦胧,仿佛又回到了妈妈的***里。 在这狭窄的地下室里,没有一件家具,只有一条铺在水泥地上的又薄又破的褥和草垫。地上有一个发出阵阵恶臭当马桶用的洞。张雅婷躺在黑暗中,哼着父亲很久以前教给她的几首歌。 此时的她,不知道距离精神错乱的边缘还有多远。 从那次和杨朔铭单独在一起的“审讯”结束之后,她就一直弄不清楚,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雅婷睁开眼睛,四周空无一物。地牢里漆黑一团,甚至连它的轮廓也分辨不出来。 各种回忆如同潮水般地涌来。 这是在……俄国?彼得堡? “医生,求求您救救他!” 这是母亲的哀哭声。 “我来看看……他断了一根肋骨,手腕骨折。我们先用绷带把这些地方绑住……这些伤口和枪伤都很严重,断裂的肋骨刺进了心脏。……快!他又开始吐血了!”医生的声音。 “很遗憾,夫人,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噢,上帝啊!把我的丈夫还给我!”母亲大声的哀号着,“他们杀死了我的丈夫!” 张雅婷的眼泪流了下来。 为了失去了生命的父亲流泪,为母亲流泪,也为她自己流泪。 还有那个罪恶的世界。 在冰冷的黑暗中,张雅婷躺在薄薄的褥垫上,心中充满压倒一切的仇恨,以致于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的思想象烈火一样在熊熊燃烧,最后她的头脑里。只剩下了一种情感:复仇。 对,复仇。 不仅仅是向那些杀死父亲的布尔什维克党人,赤卫队。 她要向这个罪恶的世界复仇! 她要向那些使她落到如此地步的人复仇,向那些毁了她一生的人复仇。 “那个老太婆竟然敢对我有所隐瞒,她没有告诉我,她竟然有这样一个好斗的女儿。” 这里,好象是在“契卡”的总部。 “亲爱的小姐,你不用害怕,我们是苏维埃政府的公务人员。我们听从捷尔任斯基同志的领导。只要你答应我们的要求,在这个文件上签上你的姓名,你就自由了。” “跟着我念:我,安吉拉?克里丝蒂娜,自愿加入这个伟大的革命组织,成为列宁同志和捷尔任斯基同志忠实的情报员,我愿意以我的生命来换取任何有益于我们伟大的祖国的情报。如果我背叛了列宁同志和捷尔任斯基同志,那我将失去我的生命。” “如果你同意为我们工作,以前所犯的罪行就可以一笔勾销……” “很好,我很高兴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投身到解放全人类的伟大革命事业当中。” “列宁同志要我们在东方开展工作,我想你是愿意响应这个号召的,是不是?克里斯蒂娜同志?” “你的样子天生就适合在中国工作,我相信你是会取得优秀的成绩的。” “对了,为了防止你叛变或者逃跑,我们必须在你的身上做上一个记号,鉴于你身体的特殊性,我们决定在你的头皮上做上记号。” 两个手持剃刀的男人走了进来,张雅婷被按在了床上,两个男人飞快地用手中的剃刀将她秀美的长发剃得干干净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将自己的头发剃掉,头发被剃光后,一个纹身师走了进来,在张雅婷的头皮上纹下那些象征着革命事业的光辉图案和她的俄文代号。 当时的她虽然没有吭一声,但她仍然记得那钻心刺骨的巨痛。 还有深深的耻辱。 终于结束了噩梦一样的特殊训练。几个月后,局长亲自带人将她送上了开往中国上海的邮轮。当时与她一同前往中国的,还有两个亚裔男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使劲晃了晃头,眼前的景象消失了。 现在对她来说,时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在这间狭小的地牢里,从来就没有光线,所以白天和黑夜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她也不知道她被单独禁闭了多久。 每隔一段时间,冰冰凉的饭菜就会从牢门下面的小洞里塞进来。张雅婷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她强迫自己每次都把送来的饭菜吃光。 你得吃东西,不然你会支持不下去的。她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这样说。 经历了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已经能够深刻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 从这一点上来说,在“契卡”的经历,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虽然从好多方面来说,她都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间谍。 ------------ (二百三十二)熬“燕子” (二百三十二)熬“燕子” 她知道,如果想要活着出去,就得从每时每刻起积蓄她的力量。 如果换做别人,正处于这样的境地,被关上了这么久,没有任何援助,也许早就完了。 但是在她的身体里,却深深地埋藏着力量的源泉。 我一定要活下去。张雅婷想着,我将赤手空拳地面对我的敌人,我的勇气是我的盾牌。我会象我的祖先一样的活下去。 正象杨朔铭所判断的那样,她身上流动着的,是中华民族、不列颠民族和犹太民族的混合血液,而她则继承了他们最好的特性――聪明、智慧、勇敢和坚强的意志。 我的祖先能从饥荒、瘟疫和洪水中活过来,我也能活着从这里出来。她总是强迫自己这样想。 在这阴森森的地牢里,她感觉到祖先的幽灵正和她一起,他们每一个都是她的一部分。 恍惚中,她看到了父亲的面容。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张雅婷在黑暗中低声对父亲说道。 张雅婷知道她需要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恢复体力。这间地牢太狭窄了,无法进行剧烈的运动,但对打太极拳来说,是足够了的。 太极拳是张雅婷的父亲教给她的一种年代久远的中国武术,一招一式都各有其名称和意义。练习这种武术只需要很小的一块地方,但却能让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运动起来,得到锻炼。张雅婷起身开始练习了起来。 她的动作流畅、优美、从容。 打完每一套拳大约需要用一个小时。每一次练习完毕后,张雅婷都会感到筋疲力尽。她每天上下午各练一遍,直到身体复元,逐渐的强壮起来。 在不锻炼身体的时候,张雅婷就锻炼自己的头脑。她躺在黑暗中,进行复杂的数***算,用脑子回想着自己所学过的诗歌,在女师大校园演戏时念过的台词,自己所看过的电影。 当然,还有“契卡”教给她的东西。 在黑暗中,她玩起了已经想不起来玩法的各种游戏。她对自己进行着演讲,试图教身上爬过的蚂蚁区分孟什维克和布尔什维克。让一只爬虫明白莎士比亚明白犹太教和东正教的区别。 而她考虑最多的,是如何把她的敌人全都一一的消灭掉。 在自己的孩提时代,还是在英国的时候,她和伙伴们经常玩过一种游戏:朝天举起一只手,就能把太阳遮住。 而她的敌人们正是这样对待她的。 他们举起了一只手,就使她永无出头之日。 她要向她所服务的“契卡”复仇,向那位灰衣主教复仇,向那些杀死父亲的红色暴徒复仇,向那些句句发金光的苏维埃领袖们复仇。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什么样的痛苦都能忍受。 而现在,她只是在实现着自己复仇计划的第一步,而这第一步,她已经成功了。 张雅婷不知道以前有多少犯人曾被禁闭在这间地牢里,反正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一丝阳光照射了进来,打断了张雅婷的思绪。 当地牢的门被打开时,张雅婷被突然射进地牢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外面。 “起来!你可以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对方弯下腰,朝张雅婷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拉她一把。但使他惊奇的是,她竟能轻松的站了起来,根本不用帮助。 张雅婷没有立即走出地牢,而是站在原地,用手遮挡在眼睛上。 她知道因为自己长时间呆在黑暗中的关系,这个时候走出去,会被阳光刺伤眼睛。 眼前的男人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站在那里的年轻女子,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 因为以前他押解的其他犯人从地牢里出来时,大多数都是整个垮掉了。而眼前的年轻女子并没有垮掉。象她这样的关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能自己站起来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张雅婷先在地牢里站了一会儿,然后缓步走了出去,站在了外面,她一点一点的把手挪开,让她的眼睛逐渐适应阳光。 她看清楚了,和她原先想象的不同,是几名身穿中式长袍模样的人正站在她的面前,并不是凶神恶煞般的狱警。 这些人看着她,除了感到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为难她,他们将张雅婷的眼睛用黑布蒙上,押着她朝上面走去。不一会儿,他们又取下了黑布,把她交给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妇女。 那位女管家看到她也有些吃惊,但马上眼中便全是关切之色,“老天哪,你这是……得了,先进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给你拿一套干净衣服来,你身上的这身衣服都得烧掉。” 听了这位女管家的话,张雅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她注意到这位中年妇女的脸色很是慈善,并向她指了指里屋,便犹豫着走进了里屋。 和黑暗湿冷的地牢不同,这间小屋的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一桌一椅一杯一瓶却都透着清新和雅致,室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和她身上的臭气熏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屋子的正中央,赫然放着一个巨大的洗澡用的大木桶。 女管家和一位侍女模样的人跟着进来,张雅婷注意到她们俩在墙上摆弄了几下阀门似的东西,伸到木桶里的水管便自动流出了冒着热气的热水。 看到这套新奇怪异的出水装置,张雅婷禁不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木桶里的水很快便满了,女管家用手试了试水温,看到她还站在那里,冲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快洗吧!记着,这个红色的水阀是热水,这个蓝色的水阀是凉水,要是觉得水热了或者凉了,就自己调好了。”女管家说道,“那边是香胰子,喜欢哪一种味道的,就用哪一种好了。” “那上面还有淋浴头。”侍女指着头顶的一处用景泰蓝工艺装饰的莲蓬样的东西说道。 “嗯。”张雅婷冲她们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点了点头。 女管家和侍女随后退了出去,关好了门,只留下张雅婷一个人。 张雅婷飞快地将自己脱得精光,用手试了试水温之后,便进到了木桶里。 这个热水浴使她感到舒服透了,张雅婷选了一块散发着淡淡玫瑰香味的香皂,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个遍。然后她放干木桶里的水,又打开水阀,给自己放了一桶热水,然后惬意地躺在水中,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张雅婷转头警觉地看了看,只见刚才的侍女将一套衣服放在了桌子上,将她脱下的衣服装进了一个布袋里,然后小心地抱着布袋退了出去。 此时的张雅婷已经定下神来,她注意到对方的行走步态竟然丝毫不带声响,明显是出身于大户人家的丫鬟,不由得联想到了那些被贩入青楼的女子,心下警惕暗生。 又休息了一会儿,张雅婷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她起身擦干了自己的身体,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衣服,开始穿了起来。 穿好衣服的张雅婷来到了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镜中的那个女子,已经没有了女学生的昂扬和青涩,而是一派温婉秀雅的模样。 这些衣服,简直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想到那双将她的一双玲珑玉腿的美衬托得淋漓尽致的黑色丝袜,她的脸不由得一红。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那如丝般润滑的长长秀发。 她看着自己那黑亮如瀑的长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关押了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想到自己现在待的地方,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 如果那位年轻的将军真的将她贩入青楼的话,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那里,她想要逃走的话,应该是易如反掌。 张雅婷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室内的陈设,想要寻找一件可以做为武器的东西,但却并没有发现可以利用的物品。 当张雅婷梳妆完毕出来后,女管家正在等着她:“跟我来吧。” 张雅婷点了点头,跟在了女管家的身后,向前走去。 女管家带着她经过长长的架在莲花池之上的回廊,看着周围的园林美景,张雅婷竟然有一种恍若置身梦境之中的感觉。 张雅婷用手指掐了掐手心,那钻心的疼痛明白的告诉她,这并不是梦境。 女管家带她来到了一间暖阁之中,当张雅婷看到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忙碌的身影时,心中情不自禁的又充满了惊惧之意。 此时的她,宁可自己面对的是青楼的老鸨和龟奴打手。 杨朔铭转过身来,看到女管家带着张雅婷进来,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什么苦处,就和杨将军说说,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定会帮你的。”女管家看着张雅婷,轻声的嘱咐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杨朔铭注意到张雅婷的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了疑惑之色,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曦雪,说道:“曦雪,你也累了,下去休息一会儿吧。顺便告诉其他人,没有我的吩咐,先不要进来。” 曦雪顺从地点了点头,给桌子上砌好了两碗热茶,然后转身,向门口走来。 看着这个如同从古代美人图中走出来的美女,张雅婷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快到门口的时候,张雅婷注意到,曦雪的目光,也在她的身上一闪而过,但曦雪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悄无声息的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将门带好。 “坐吧。”杨朔铭微微抬了抬手,指了指室内的椅子,很随便的说道。 “你把我关了多久了?”张雅婷想起了女管家发自内心的那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坐下来问道。 “你自己看吧。”杨朔铭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几份报纸,递给了她。 张雅婷接过了报纸,看了看上面的日期,不由得吃了一惊。 “今天是12月25日,按照西方的风俗,是圣诞节。”杨朔铭说道,“我记得去年的圣诞节,欧洲各战场作战的士兵曾自发停火,在战争中实现了短暂的和平,而今年的圣诞节,真正的和平已经到来。” 张雅婷看到报纸上头版上刊载的关于各战胜国于圣诞节前在巴黎召开和平会议的消息和照片,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他关在地牢里长达两个多月。 “你竟然把我关在你家里?”张雅婷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杨朔铭点了点头,有些好笑地说道,“刚才吴妈对你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她不知道你是谁,把你当成是我从街头救下来的苦命女子了。”说到这里,他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要是她知道你是谁,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你是个大骗子。”张雅婷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脸上又恢复到了刚见到他时的冷傲状态。 “彼此彼此,但不同的是,我骗人是出于好心,并没有给别人造成伤害,而你不同,你这个骗子,可是会要人命的。”杨朔铭看着她,缓缓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杀了我?”张雅婷昂然问道,“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我上次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的原因,我也解释过了。”杨朔铭冷冷一笑,将另外一份报纸递给了她。 张雅婷接过报纸看了一眼,上面刊载着黎寿昌、许谦、邓仲康、魏金斯基等人被绞死的消息。 “报上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并没有登照片,但我手里倒是有几张。”杨朔铭打开一个文件夹,将一张照片递给了张雅婷,并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张雅婷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照片上,在一个不大的木梁上,赫然悬挂着数具高矮胖瘦不同的尸体,所有的人都歪着脖子,上面套着一根细细的线一样的东西,和木梁相连,尸体的表情各不相同,但一看之下,就可以知道,他们都是在经受了极度的痛苦之后才死去的。 而里面的人,她当然全都认识,也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不用绞刑架?”张雅婷看着照片,淡淡地说道。 可能是没有想到张雅婷会这么说,杨朔铭明显的愣了一下,他随后回答道,“我国已经废除清时肉刑,这是第一次按国际公法对罪犯实施绞刑,当然没有准备专门的刑具,经一位美国专家建议,就采用屠宰场挂生猪用的木架和钢琴弦来应急了。”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张雅婷沉默了。 他的话,又让她想起自己在彼得堡时看到的那些被布尔什维克们挂在树上的受难者。 “我现在已经看到了,你是不是打算也把我象他们一样的用钢琴弦绞死?”过了许久,张雅婷终于大着胆子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当然不会,我要杀你,在地牢里把你饿死就可以了,用不着再放你出来。”杨朔铭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放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已经自由了,可以随时离开。” 听到杨朔铭的回答,张雅婷明白他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她原本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不知怎么竟然瞬间崩塌,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就此移去,虽然她极力的压抑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喜极而泣。 生的诱惑,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不过,你毕竟失踪了两个多月,回到学校以后,怎么和你的同学及校领导解释,就得看你自己的了。”杨朔铭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说道,“你的那些所谓的革命同志,虽然让政府抓住处决了不少,但我想肯定还有余党,他们对你失踪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是会有很多疑问的,你同样要做好解释和说服的工作。” 听到杨朔铭的“提醒”,张雅婷的心里一惊,她立时收起了泪水,重新直起了身子。 “谢谢。”张雅婷说道,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流畅而自然,而且所表达的感激之情是真实的。 “这是你的东西,我现在还给你。”杨朔铭打开抽屉,将一把手枪取了出来,张雅婷认得这把枪是自己的东西,心头不知怎么,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里面原来没有子弹,我从其他被抓到的暴徒那里找来了一样的子弹,给你装好了,这还有几个弹夹,也都装了子弹。”杨朔铭将手枪和弹夹递给了她,“你可能会用得着,拿着吧。” 张雅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极力想要弄清他是不是疯了。 他难道不怕她接过手枪,就会朝他开火? 杨朔铭看着她,眼中的目光温柔而平和,看不出任何端倪。 张雅婷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迟疑了一会儿,掩饰似的拂了拂鬓边的发丝,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枪和弹夹。 “有机会,我们还是会见面的。”杨朔铭盯着张雅婷的眼睛,微笑着说道,“不是吗?” “当然了。”张雅婷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放过自己,她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 (二百三十三)博弈海参崴 (二百三十三)博弈海参崴 杨朔铭似乎对张雅婷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回身来到桌旁,取过一杯刚刚曦雪砌好的香茶,递给了张雅婷。 张雅婷接过茶杯,露出了一个感谢的微笑,轻轻揭开茶杯盖,淡淡的茶香飘了出来,她闭上眼睛,吸了吸茶香,抿了一口。 “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不过我希望你今后能够过得快乐。”杨朔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淡淡地说道,“当然,前提是你自己也希望过上快乐的生活,和我们之间的合作顺利。” “俄国本来就不是我的祖国,我也不想再回到俄国。”张雅婷说着,睁开了眼睛,此时的她发现,他的眼睛里又闪动着那淡淡的红色。 “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张雅婷虽然感到恐惧,但还是迎上了他的目光,问道。 “我想你知道。”杨朔铭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北京城的一间地下室里,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俄国人一边留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在用打字机快速地打着一封信。 “……我不得不遗憾的承认,我们在中国所进行的事业有面临全面失败的危险,中国革命遭遇到了重大挫折,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大量优秀的党员干部被中国政府当局逮捕杀害,更多的人犹豫退缩了,由于在中国的同志们工作时急于求成造成的失误,忽视了党员干部的选拔,大量不坚定和别有用心的人进入到了党组织,以至于我们的队伍当***现了叛徒,这些人给我们的事业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危害……中国的工人阶级目前尚未完全形成为独立的社会力量,所以中国局执委会的同志认为,中国党考虑转入地下斗争是必要的。” “只要中国党能在客观上实行正确的政策,中国党就一定能在中国民族革命战线的一切运动中起支配作用。但是,中国党绝对不能与其它党派合并,也绝对不能在这些运动中卷起自己原来的旗帜。” “中国党执行委员会的主要成员都已经被捕,我认为中国党现阶段的工作必须转入地下,党员应尽量分散活动,我们需要保存我们的组织,并须努力从各工人团体中,从中国民间各党左派中,吸收真正有阶级觉悟的革命分子,逐渐扩大我们的组织,谨严我们的纪律,以建立强大的群众党组织的牢固基础。” “中国政府现在已经开始改组,这个政府的军事力量明显的得到了加强,而最近一段时间,将会有大量的中***队从欧洲返回中国,然后经过休整后前往***,进入西伯利亚,预计中***队的总数将会达到十五万人,***政府也在继续增加军队,远东共和国的局势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刻,我和中国局执委会的同志们商议后认为,我们现在应该考虑和***方面进行有关的接触……” 很快,信写完了,大胡子俄国人甚至来不及检查语法的错误,便在信的右下角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a?f a?h j?e”(即 adolf abramovich joffe,阿道夫?阿布拉莫维奇?越飞),然后急急忙忙地将信封好,敲了敲门,门开了一道缝,他将信从门缝递了进去。 “马上把信发出去!”他有些焦急地说道。 俄国,远东,海参崴。 海参崴(俄国人称符拉迪沃斯托克)位于太平洋沿岸穆拉维约夫――阿穆尔半岛的南端,靠近***海,整个城市依山而建,很是雄伟。城市的北部为高地,东、南、西分别濒乌苏里湾、大彼得湾和阿穆尔湾。城市及港区位于阿穆尔半岛顶端的金角湾沿岸。金角湾自西南向东北伸入内地,长约7000米。入口处湾宽约2000米,水深20至30米,湾内宽不足1000米,水深10至20米。金角湾南侧隔东博斯普鲁斯海峡,有俄罗斯岛作为天然屏障。海湾四周为低山、丘陵环抱,形势险要。由于海参崴冬季结冰期长达100至110天(12月上旬至翌年3月中下旬),只有借助破冰船才可以通航。 作为俄国在远东的重要军事基地,这座被命名为“控制东方”的城市,一度是太平洋沿岸最为坚固的海岸堡垒之一。 1877年,俄国人便开始筹划在这个远东重要的港口修建防御工事,一年后,最初的海岸防御工程完成。此后又加固了海岸炮兵阵地,并在19世纪90年代构建了第一个濒海永久性防御工事。1899年俄国人又设计了一个系统的陆地防御工事方案,在这一方案基础上。俄国人不遗余力地从1900年开始构筑要塞的几个主要堡垒:1、2、3号堡垒,4、5号多面堡,以及三个眼镜垒,堡垒之间由有胸墙保护的堑壕相连。此外,在俄罗斯山脉和萨佩尼半岛分别修建了“俄罗斯堡垒”和4号要塞,这些防御工事与同期修建的旅顺口要塞可以说颇为类似。 由于海参崴要塞设防坚固,在1904年至1905年日俄战争期间,初步建设完成的海参崴要塞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直到战争结束,日军也未能占领海参崴。 从1910年到1916年,为了加强海参崴的防御力量,俄国人从乌苏里斯克到阿穆尔湾的绥芬河流域南岸修建了1至7号堡垒和数个要塞,在俄罗斯岛的南岸和东岸修建了9至12号堡垒以及大量的海岸炮台、反登陆有顶通道等一系列基础设施。新的要塞吸取了当时所有军事工程科技的成果,建造了很多设置良好的掩体和地下通道。 但时间到了1918年,***人却兵不血刃的实现了占领海参崴的梦想。 1918年4月4日,有三个***商人在海参崴“被俄国兵抢劫并杀害”,早有准备的5000名***陆军士兵随即在海军的掩护下在海参崴登陆。***人的行动让英国和美国十分恼火,英国政府指示停在港内的英国巡洋舰“萨福克”号派出海军陆战队员登陆,美国巡洋舰“布鲁克林”号也派出了水兵保卫美国领事馆。苏俄政府向***政府提出了抗议,要求***军队马上撤出,但***人置若罔闻,继续增兵,很快便占领了整个海参崴港。 英美两国对于***人的行动即惊且忧,在英国和美国的联合压力下,***人被迫同意由协约国――即英美法日华五国共同出兵的提议。***政府随后发表了出兵宣言,规定进驻海参崴的***军队为7000人,美军7000人,华军7000人,英法合派7000人,由***掌握联合远征军的最高指挥权。但日军在海参崴登陆后,立即趁机与当地白俄武装勾结,深入西伯利亚内地,先后占领了俄国的滨海州、阿穆尔州和外贝加尔州,并在当地组织了亲日政权,企图以此屏护对满洲和朝鲜的统治,并垄断西伯利亚的市场和经济资源。原来为俄国所控制的北满地区也被***“满洲驻屯军”趁机夺占。1918年8月13日,日军占领满洲里,9月6日占领了赤塔,9月9日占领尼古拉耶夫斯克(庙街),9月18日占领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到了10月底,在已是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展开的日军已经达到了92000人,是原计划出兵人数的12倍多。 ***人的肆无忌惮不但让美国和英国大光其火,也激怒了中国。美国政府和英国政府分别向***政府提出了强烈抗议,而中国国内要求收复故土和废除不平等条约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在***国内,原来支持***政府出兵西伯利亚的***国内舆论和元老们也转为反对,加上“米骚动”,致使***寺内正毅内阁垮台。继而成立的原敬内阁随即表示愿意从西伯利亚撤兵。 原敬内阁打算减少在西伯利亚的日军人数,结果遭到了***陆军参谋本部的强烈反对。而到了1919年的秋天,“全俄罗斯最高执政”高尔察克海军上将的政府垮台,其部队向东方溃逃,苏俄红军追杀而来,结果***参谋本部以“担心远东地区的赤化”为借口,使大井成元大将指挥的“西伯利亚派遣军”继续留驻。1920年3月21日,2000名苏俄红军攻入尼古拉耶夫斯克,于驻扎在那里的日军两个营发生了冲突,日军及当地***侨民死伤千余人,***领事石田虎松因而自尽。于是***又有了出兵的借口,在参谋本部的要求下,日军随后占领了库页岛北部,“以保障***侨民的安全”。此时***在远东地区的驻军已经达到了12万人。 面对咄咄逼人的日军,美国人的忍受力终于达到了极限,美国政府决心支持中国对抗***,在美国方面的支持下,中国政府决心出兵西伯利亚,和日军对抗。此时欧洲的战争已经结束,在欧洲的中国远征军和劳工已经开始大批登船回国,中国政府的打算很明显,就是要用这些在欧洲战场上经过血火锻炼的部队,来收复被俄国和***侵占的土地。只是随后北京发生的“九?二八惨案”,打乱了中国政府的军事布署。 但现在,随着“九?二八”真相的揭露和中国政府的快速交班换岗,***人越来越感觉到了危险,因而在***陆军参谋本部的要求下,***政府通过了再次增兵西伯利亚的决议。 “看!那就是支那海军的战列巡洋舰!” 站在海参崴正北的堡垒之上,从海拔一万多米的堡垒要塞台向下望去,在这里可以俯视海参崴最重要的港口金角湾。几位***军官正站在要塞炮台上俯视金角湾的全景,此时这座海湾的大陆架就象一个弯弯的牛角,岸边是高低起伏的大小山峦,上面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林,那一片片的绿色紧紧依偎着海的边缘。而在牛角内的水面上,泊满了大小不等的船舶和军舰。湾岸边稀稀拉拉的楼群和零零星星的尖顶木屋,构成了这座海湾山城的轮廓。这里距离金角湾泊区约4.5公里,距离金角湾入口8.5公里,站在要塞炮台上下望金角湾,港湾内的景色一览无余,此时此刻,海面上碧波万顷,海鸥***飞翔,远处的岛屿镶嵌在海水之中,不禁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只是在港湾内,那艘巨大的战舰舰桅上高高飘扬的巨幅红黄蓝三色“人”字旗和岸上及港内随处可见的***膏药旗相比,显得格外刺目。 “那可是拥有16英寸巨炮的战舰啊!这座堡垒上只有十二门10英寸的岸防炮,要是支那人真的打算进攻,我们恐怕很难抵挡。” “那倒不一定,俄国人留给我们的岸防炮无论威力和射程是赶不上这艘军舰,但是却有足够的能力威胁15海里内的任何目标。只要我们控制着要塞堡垒,那么金角湾里的军舰,就是我们的炮口下的靶子。”听了同僚有些泄气的话,石原莞尔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这几年来俄国人为了加强欧洲方向的防御,已经把这里的火炮拆运走了一大半,要不然的话,我们控制的这些要塞将真正成为支那人的噩梦。” “是这样。”听了石原莞尔的话,几位***军官又变得振奋起来。 “支那人是依靠美国人给他们建造的军舰,要是没有美国人的帮助,他们什么也不是!”一位***军官愤愤的说道。 “美国人!哼!” 看着港口码头上飘扬着的美国的星条旗和中国的五色旗,想到昨天前在海参崴协约国太平洋海军司令部举行的宴会上,中国人和美国人之间的那些亲密的表现。站在大炮旁边的石原莞尔心中就恼怒不已, 正是中国人和美国人之间的秘密合作,才使得他之前制定的所有的计划都发生了改变。 现在,***政府不得不寄希望于能够通过谈判来争取主动。 而更让石原莞尔感到怒火中烧的是,在美国人的帮助下,中国人竟然建立了一支庞大的陆军和海军,在中国海军的掩护下,从欧洲回国的中国陆军很快又来到了海参崴,并从这里出发,控制了西伯利亚的很多地区。而本来占有优势的***军队则很快的居于劣势,这一切,所有的缘由,都是因为美国人。 如果不是因为美国人。那些所谓的中国人的“主力部队”是根本没有办法从***军队手中抢夺果实的。即便他们能抢去,无敌的***军队照样可以打回来。可是因为美国人的出现,却使得***人只能眼看着他们一向所瞧不起的中国人接管一座座城市。而从本土传来的命令,却是让自己必须要克制,等待帝国政府和美国人以及中国人进行外交斡旋! 对于***的“双重外交”,不但美国人受够了,***人自己也受够了。 此时,在停泊在金角湾的“光荣”号战列巡洋舰上,中国远东舰队司令蓝建枢站在舰桥上,望着岸上的那些飘扬着***膏药旗的俄国炮台,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 “这座城市的所有重要设施,都在日军的掌握之下。”海军中将林颖启说道,“这些炮台据说还有白俄替日军操炮。” “那就是说,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这些俄国火炮的使用要领。”蓝建枢放下了望远镜,冷笑着说道。 “要是真打起来的话,咱们还是有把握拿下这座城市的。”林颖启看着蓝建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当然,得和陆军配合好才行。” “马良那家伙,只怕未必有这个胆子,换了小徐或者小杨还差不多。”蓝建枢摇了摇头,说道。 蓝建枢所说的马良,是中国中央陆军第22师的师长,段祺瑞的爱将之一。尽管段祺瑞对他信任有加,但他的本事实际上并不咋地,骨子里其实和张敬尧一样,都属于给段祺瑞添乱抹黑的主儿。 为了加强皖系自身的军事实力,段祺瑞用借来的***款子组建了一支中央军,这一次派来海参崴和张作霖的奉军搭班子来西伯利亚抢地方的,就有这支部队的一部分。 “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要是想保住自己的位子,就最好表现一下。”林颖启笑道,“现在的边防督办,已经不是老段,而是咱们的小杨了。” 听了林颖启用“咱们的小杨”这个词来形容杨朔铭,蓝建枢不由得微微一笑。 “小杨这个人,办事一向讲求抢占先机,这一次单单把这艘巨舰派到这里,可不是光向***人和俄国红毛子显宝来的。”林颖启笑着说道,“要不做出点儿事情来,咱们可是对不起他给咱们海军置办的这些家当啊。” ------------ (二百三十四)“下克上”之始 (二百三十四)“下克上”之始 蓝建枢转头又望了一眼岸上飘扬着膏药旗的炮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海参崴是咱们中国的地方,不是俄国人的,也不是***人的。”林建章看着那些已经为日军占领的炮台,说道,“这一次对咱们中国来说,是收回这些地方千载难逢的良机。” 蓝建枢回头看了看林建章,似乎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 和蓝建枢一样是北洋海军出身的林建章,此时渴望着用麾下的这艘巨舰,一雪甲午战败之耻。 正在这时,一位通讯军官来到了舰桥上,将一份电报交给了蓝建枢。 蓝建枢打开电报,飞快地看了起来。 “是海军部来的?”林建章注意到看完电报后的蓝建枢的眉头皱了起来,立刻问道。 “不是,是小杨来的。”蓝建枢摇了摇头,将电报交给了林建章,“咱们在欧洲的战列舰队回来了,他要我回天津去,这里全交给你。” “他这个边防督办当的可是比老段强多了,这上任才几天,竟然就开始直接对海军发号施令了。”林建章笑着接过了电报,看了起来,“也不管海军部的面子能不能过得去。” “别忘了他现在还兼着海疆巡阅使的职务呢。”蓝建枢苦笑了一声,“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海军部现在对他杨瀚之来说,也就是个关防大印而已。我估计一会儿海军部的电令就好到了。” “他杨瀚之这么安排,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林建章将电报仔细地看了几遍之后,又问道。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蓝建枢看着林建章,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不能不预先提防。” “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林建章轻声说着,扶住栏杆的手猛然握紧,预示着他的内心正掀起阵阵狂澜。 北京,居仁堂,春藕斋。 “***人又在巴黎的和平会议上大放厥词,不但拒绝我国废除不平等条约的要求,反而还要求继承德国在山东的权益。”外交部次长王正廷对与会者说道。 “别的国家都怎么看?”代总统冯国璋阴沉着脸问道。 “法国总理克里孟梭没有明确表态支持还是反对,英国首相同意废除同我国的不平等条约,只是英国方面要求香港问题的细节另找时间再行议定。”王正廷答道,“威尔逊大总统明确表示支持我国,威尔逊大总统私下里还对顾总长保证,美国全力支持我国的正当要求,如果***一意孤行,我国可先同欧洲各国废约重订,***那边先行搁置。” “***人这样的态度也不奇怪。”杨朔铭的脸色显得相对平和一些,“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几乎得罪了所有的欧洲列强,却没有捞到多少好处,有这样的表现也不难理解。” “法国人一贯如此,其总理如此态度,也在情理之中。”国务总理徐世昌说道,“只要英美两国支持我们,法国人见风使舵,想必也会同意的。” “***坚决不同意废约,又出兵西伯利亚,强占北满,瞧***人现在这个架势,可是象要和咱们打上一仗的啊。”冯国璋的脸上现出了忧虑之色。 “以咱们现在的海陆军力,应该是不用怕***人了。”参谋总长张孝准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杨朔铭。 “但这一次要是打起来的话,可就得咱们自己掏腰包了。”徐世昌当然明白张孝准看杨朔铭是什么意思,说道,“现在欧战方息,和平乃是全球主流,我们还是应该尽量争取和平方式解决为上。” “只怕***人不会这么想。”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军部长蔡锷突然说道。 杨朔铭看着完全康复后一身军服气宇轩昂的蔡锷,不由得微微一笑。 “松坡是说,***政府是在有意挑起同我国的战争?”杨朔铭问道。 “不是***政府,是***军部。”蔡锷冷笑了一声,回答道,“我想,他们现在就已经在挑起战争了。” 听了蔡锷的回答,很多与会者的脸上都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他们并没有想到,此时的海参崴,蔡锷所说的事情,正在发生。 在一间密室里,几名***军官正在开会。 “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即然该死的支那人想要控制这座城市,美国人又在帮他们,那么就让我们的部队去给支那人添点麻烦!” “可我们没有司令部的命令,怎么能……” “司令部只是命令我们不得采取军事行动!但是这只是两国士兵之间的个人矛盾和冲突而已!我们根本没有违反司令部的命令!”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没有违反司令部的命令,但却给支那人和美国人制造了麻烦!” ***陆军和中国陆军一样,都是师从德国陆军的。而在***的军队教育中,和德军一样强调军纪严正。但尽管***人成天这么宣扬,***民众也愿意这样的相信,但是***军队的骨子里就透着兽性,这是不可能改变的。 作为军队参谋的这几名军官当然明白,所谓的严正军纪是在***本土受到法律和军规的双重强力约束下才产生的,而在满洲以及西伯利亚地区作战时的日军,可没有***本土那样的军法约束。 而石原莞尔现在就可以想象到,当这些在码头已经憋了许多天的乡下来的士兵们离开军营后会干什么,更不用说碰到中国士兵之后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很快,驻扎在码头和附近各处的***松本旅团的各联队长便接到了准备士兵出营的通知,和往日的通知不同的是,这份书面通知上面有一句“为了防止赤俄武装分子之威胁,所有士兵出营必须携带军用刀具等自卫工具,各级官佐需携带手枪……” “……凡出营之兵佐,皆不得作出有损***帝***威之事!切记保持良好之军纪。如一但遭遇支那军挑衅,必须坚决而果断的为保卫***帝国之军威、***男儿之荣誉!回击支那军!” 在港口的一处被日军清空充当军营的的俄式建筑外的方场上,一名少佐对眼前的三十几名获准出营的士官以及士兵说道。而在他们的周围,那些没有获准休假的士官和士兵们都用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这些获准出营“随意游玩”的士兵。 “哈伊!” 面色之中掩饰不住兴奋之意的日军兵佐大声的低头回答道。 刚一走出军营,***士兵原本整齐的队伍立即便散了开来,这些兴奋不已的士兵们有的吹着口哨,有的欢呼着。开始在街上横冲直撞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需要象在国内一样受着管束,在这里,他们是高人一等的“征服者”。 虽然此时的天气仍然很冷,但是在街上,还是能够看到来回行走的俄罗斯女人。尽管她们的身上的衣裙并不象贵族妇女那样的暴露,但是仍然能凸显出她们那诱人的丰满身段。可能是看惯了本国的那些唯唯诺诺身材矮小没胸没屁股的女人,刚一看到这些身材诱人的俄国女人,差不多所有的***士兵全都被吸引住了。***士兵们直勾勾的看着这些性感漂亮的俄国女人从他们面前走过,那种野兽般的欲望猛然涌上了心头。 “看!荒木!看那个女人!她的那两个东西,真是好大啊!” “是啊!俄罗斯女人果然名不虚传!好大的咪咪!” ***士兵们看着面前走过的俄罗斯女人,喃喃地说着,口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一名军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离他不远的一个留着长长打卷金发的年轻俄罗斯女人,可能是因为在发育期的关系,那个俄国女子胸前的一对丰乳随着她的走动而不安的晃荡着,似乎要把她胸前的衣服挣破。 看见一个矮小的***军官直直地盯着自己看,这个提着篮子的俄国女子显得有些慌乱,她本能的抬起头,冲着这些***兵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然后快步朝街巷的拐角走去。 对于俄罗斯女人来说,她们已经习惯于被男人注视,并且享受这种注视,但是她们显然还不习惯被这些眼中闪烁着野兽般光芒的小个子***士兵这样的看着。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有愿意和我一起走的跟我来!”军曹紧盯着俄国女人的脚步,嘴角现出了一丝狞笑。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欲望和兽性占据了头脑。 军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已经走进了街巷的俄国女人,然后快步走了过去,紧接着便有两名士兵跟了过去,其它的人则是一脸淫笑的朝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各自朝另外的方向散开。 由于海参崴被日军占领之前,苏维埃政权并没有取得这座城市的控制权,所以海参崴的治安状况一直很差。在日军到来之前,海参崴的治安是由那些所谓的“工人赤卫队”负责。而他们本身就是使这里的居民切齿痛恨的违法者。在日军占领这座城市之后,***人打算按照***的交战区域军事管理条例的内容,对这座城市实行军事管制。但***人的举动引起了其他协约国(主要是英国、美国和中国)的不满,这些国家也向海参崴派驻了军队。经过协商,除由日军继续占据海参崴的军事设施以外,城区分别由日美华三国分片儿管理。在三***队强有力的弹压之下,原本自革命后海参崴混乱的治安局面得以扭转,原先愈演愈烈的***、抢劫、暗杀等行为都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而在三国的管区中,中***队是最受欢迎的。 由于中***队良好的军纪以及城市治安的迅速恢复,在很短的时间里,海参崴的俄罗斯人,尤其是那些商人、富翁、中产阶级就已经开始接受了中***队在这里的存在,尽管看待他们的眼光仍然有些复杂,但是当巡逻的中国士兵从街头上走过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些俄罗斯男人或者招手,或者点头示意,以示友好。 对于这座其实是以华人为主体的滨海城市里,中***队受到排斥的可能性也很小,在情感上,这里的华人居民从来就把海参崴当成是中国的土地,在私下的场合,他们还是叫这座城市“海参崴”,而不是什么“符拉迪沃斯托克”。和这里的华人居民一样,中***队的士兵也大都是把这座被沙皇俄国强行夺占去的城市,看成是中国的城市,因此他们和先行到达这里的***军队不同,没有占领军的心态,因此在对待华俄市民的态度上,当然也没有什么差别。 此时,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两人一组背着步枪巡逻的华军士兵。 突然间,正在街头巡逻的两名华军士兵听到街巷里传来凄惨的女子呼救声,两人对望了一眼,利索地从肩上摘下步枪,将子弹上膛后,便朝着发出呼救声的巷道快步跑去,而听到女子呼救声的一些俄国市民也跟着他们俩跑了过去。 两名华军士兵刚刚跑进巷道,便看到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身影,正在惊恐地奔跑着。在她的身后,三个土黄色的影子正不慌不忙地追了过来。 “是***兵!”一名华军士兵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立刻对同伴发出了警告。 此时那个被***兵追赶的俄国女子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她提着的篮子也摔了出去,里面装着的面包之类的食物也全都洒落在了地上。 三个***人看到她摔倒,全都开心地狞笑起来,他们一边加快着脚步,一边在嘴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声音,此时的他们,已经完全沉浸于捕获猎物产生的愉悦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位***军官一边跑,一边解开了军服的衣扣,将军帽抛到了一边。在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俄国女人,至于不远处出现的那两名华军士兵,他们很显然的无视了。 “混蛋!住手!” 看到这一幕的两名华军士兵不约而同的怒骂了一声,握紧了平端着的步枪,他们的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但是举枪的动作却带着一丝犹豫。 摔倒的俄国女子看到前面的巷道口出现在两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华军士兵,立刻大声的呼喊着“救命!”,而这时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军曹已经一把抓住了正在呼救的俄国女子,一边淫笑着一边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这时跑过来的俄罗斯市民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幕,他们看着那几名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一名穿着神职人员服装的俄罗斯人犹豫了一下,一边用俄语大喊着,一边上前,试图阻止***士兵的暴行。 军曹此时已经骑坐在了俄国女子的身上,用手将她的衣服撕开,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正当他要将手放到俄国女子已经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胸脯时,一位俄罗斯人已经冲了上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俄国女子身上拖了下来。 遭到打断十分不爽的军曹骂了一声“八哥牙路!”,猛地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拉住他的俄国人的胸口就是一枪。 在围观的俄国市民惊异的目光中,那名俄国人圆睁双眼,捂着胸口,缓缓的摔倒在地。 看到俄国人倒地,另外两名***士兵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而就在***兵的淫笑声中,原本犹豫着的华军士兵突然扣动了步枪的扳机!随即在巷道口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响。巷道内顿时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原本得意忘形的淫笑声和绝望的哭泣声全都停止了。 看着被一枪爆头的***军曹,两名***士兵对望了一眼,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一边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刺刀,向两名华军士兵冲来! 没有任何犹豫,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两名***士兵的头部几乎同时迸出一团血雾,然后齐齐的向后摔倒。 此时那些原本已经绝望的俄罗斯人全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开枪的中国士兵。 那名俄国女子意识到获救了,她忙不迭地爬了起来,用破碎的衣服遮挡住胸口,快步跑到了一名华军士兵的身后。 两名华军士兵上前扶起了刚才中枪的俄国神职人员,检查他的伤势,此时那位俄国人并没有死,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三具***人的尸体,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惶恐之意,他用颤抖的手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嘴里在不停地嗫嚅着什么。 而当林建章在“光荣”号战列巡洋舰上得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伤亡情况如何?”这是林建章在得知消息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一共死了三个***人,咱们的人没有伤亡。另外,俄国人也没有什么事,那名被辱女子只是受了惊吓,***无虑,那名俄国神父被***人用枪打穿了肺叶,受伤较重,已经送进了医院抢救,性命应该是能保住。” ------------ (二百三十五)走火 (二百三十五)走火 “也就是说,***人这一次是吃亏了。”林建章听完了报告,不无开心之意的说道。 “据陆军巡逻队的弟兄们说,***人这一次好象是故意出来向咱们挑衅来的。”一位军官报告道,“美***队和英法军队的防区就没有什么事。” “奶奶的!老子还想找他们的茬子呢,他们倒先惹起咱们来了!”林建章冷笑着说道。 听到林建章的这句话,周围的军官们眼中都闪过异样的兴奋之意。 林建章是福建长乐人,毕业于南洋水师学堂,曾先后担任“飞鹰”号驱逐舰管带,“南琛”号巡洋舰管带,“海容”号巡洋舰舰长,“海筹”号巡洋舰舰长,是从基层干起的拥有丰富经验的海军宿将。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林建章随同徐振鹏赴欧洲参战,负责指挥“自由精神”号战列舰,因在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和凯尔特海海战中表现英勇,获得了英国政府颁发的维多利亚勋章,北京政府晋授林建章海军中将衔,勋二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先期返回国内,负责指挥回到国内防卫京津地区的“光荣”号和“胜利”号战列巡洋舰。在协约国决意干涉苏俄革命之后,林建章受命率“光荣”号掩护陆军在海参崴登陆。 和那些出身北洋海军的战友们一样,南洋出身的林建章对***对中国的侵略野心也是有着清楚的认识的。由于亲身经历了清末民国巨变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血火洗礼,林建章对中国海军和***海军之间的差距十分清楚,他知道,中国海军现在虽然变得空前强大,但毕竟是“买来的海军”,中国的工业发展想要达到美国的水平,还需要时间,而野心勃勃的***显然是不会给中国发展时间的。而林建章认为,中国海军应该在目前还占有一定优势的情况下,采取主动,给***以重创,才能为中国的未来发展赢得宝贵的时间。 而在现在的中国海军中,和林建章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一时的热血冲动和异想天开,而是对以往过去的历史的总结和反思。 “咱们现在就应该做好战斗准备。”一位参谋建议道,“别等到***人真朝咱们动手了,又象甲午年那样让人打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以后这‘衅不我开’的规矩,得改改了。”林建章点了点头,下达了战备命令,“通知各舰,加强战备,今天晚上都精神着点儿。” 在部下们全都离去之后,林建章来到了舰桥上,向远处的海岸望去,他看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炮台堡垒,眼中杀意渐盛。 林建章回到了自己的舱室,他看了看舱壁上的时钟,时钟上显示的日期是1921年3月12日,时间是18时22分。 林建章在桌旁坐了下来,取过纸笔,开始拟起电报稿来。 清晨,北京,督办府。 “将军,有急电。” 站在门口的曦雪一边听着屋内的声音,一边呼唤道。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清朗而又不失温柔,刚好能够让屋内的人听见,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过于甜腻。 “知道了,我马上来。”杨朔铭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便是衣服翻动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曦雪听到了他的回答,明白他是在穿衣服,脸上不知怎么有些发烧,她转身来到了厅里,在那里等他。 “一大早的哪里来的急电啊。”黄韵芝从床上探起了身子,看了看窗外还显得有些黑的天色,轻轻掩口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道。 “不好说,应该是有紧急军情。”杨朔铭飞快地穿好了衣服,看了看一脸慵懒之意的爱妻,俯***子在她脸蛋上轻轻一吻,说道,“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你白天的事也不少,别累着。” “别累着的是你,自从把边防督办那边儿的事情并过来,你就没闲过。”黄韵芝用柔美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我看了,咱们家现在好赶上国务院了。” 在“九?二八”事件后,杨朔铭接替段祺瑞出任边防督办,为了不让民众时时刻刻回想起这次不堪回首的惨案,杨朔铭将边防督办府的办公地点设在了家里。 “不会总是这个样子的。”杨朔铭闭上了眼睛,深深***着从妻子半裸的娇躯上散发出的幽香,感受着这温馨的一刻,“以后就好了。” “可惜我帮不了你太多。”黄韵芝轻声呢喃着,“帮手再多一些就好了。” 听到她说的后一句话,杨朔铭想起了独守空房的傅卓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起来。 到现在为止,傅卓瑶嫁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二人之间,却始终没有夫妻之实。 杨朔铭对妻子爱情的忠诚和后世带来的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观念,加上傅卓瑶情感世界有意无意的封闭,在杨朔铭和傅卓瑶之间划下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她那里,你还是要多过去几趟,别冷落了她。那样不好。”黄韵芝象是明白杨朔铭在想什么,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我知道。”杨朔铭的心里涌过阵阵暖流,他用力抱了抱她,脱出了她的怀抱,“我走了。” “嗯。”黄韵芝点了点头,松开了他,杨朔铭将被子给她盖好,转身离开了卧房。 看到杨朔铭的身影出现,曦雪立刻迎了上来。 “哪里来的电报?”杨朔铭问道。 “是海军部转过来的。”曦雪答道。 听了她的回答,杨朔铭象是预感到了什么,眼中的淡红色光芒又开始闪动。 二人来到了电报房,一位工作人员看到杨朔铭出现,立刻将一份电报交给了他。 杨朔铭打开电报仔细地看了起来,这份电报的内容应该是并不长,因为曦雪注意到杨朔铭似乎把这封电报反复看了几遍。 杨朔铭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又看了看电报的发出日期,对曦雪说道:“我们马上去海军部。” 尽管杨朔铭的语气一如平日的平淡,但曦雪还是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人竟敢提前下手。”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下克上’还真是厉害啊!” 1921年3月13日,凌晨5时30分。 “轰!” 一声巨大的炮弹入水爆炸声将林建章从睡梦中惊醒,很快,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将军!我们遭到炮击!是***人打过来的!”一位军官跑来向林建章报告道,“请快上舰桥!” 林建章跟随军官来到了舰桥上,此时又一发炮弹呼啸着从岸上飞了过来,在距离“光荣”号战列巡洋舰不远处的“平海”号水上飞机母舰旁爆炸,溅起了高高的浪花。 虽然对于***人可能先动手有所准备,但当看到***人竟然真的动用从俄国人手里抢来的海岸炮向己方舰队射击时,林建章愤怒之余,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此时,在岸上的炮台里,一位象是在督战的***军官正跳着脚大声地叫骂着。 “又没打中!你们这些笨蛋!饭桶!赶快!继续射击!” 在他的高声喝骂下,炮台指挥官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但他没有回嘴,而是大声的向部下喊着作战命令。 “穿甲弹,药包四!” 在火炮地阱内的***炮兵军官大田健五郎大声的喊道。 大田健五郎本是***海军“丹后”号战列舰(日俄战争时期***俘虏的俄国战列舰“波尔塔瓦”号)上的炮术士官,在到达海参崴时借调到各个要塞出任训练教员,帮助接管要塞的日军炮兵掌握要塞炮的操作使用。尽管俄军要塞内的254毫米地阱要塞炮和海军的舰炮完全不同,但是***陆军的将领们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愣是要求和陆军一向不和的海军派人来帮助操炮,多亏在要塞里还有被俘的十几名前俄罗斯要塞炮兵军官,他们出于对苏维埃政权的痛恨,自愿加入到了帮助日军的行列里。正是有了他们的帮助,***炮手才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掌握了俄国要塞炮的基本射击要领。 随着大田健五郎的命令,弹药手费力地用吊索吊起一发254毫米穿甲弹,并将炮弹吊至滑道上,两名装填手使用推弹杆将炮弹缓缓推入炮膛,随后十几公斤重的棉布制成的四个发射药包被塞入了炮膛。装弹完成后,随着棘爪的松开,254毫米地阱炮的支撑臂的枢轴抬起一块平衡配重块,随后将巨大的炮身重新抬了起来。 海参崴的海岸炮台现存的12门254毫米要塞炮都是要塞初建时的旧式火炮,而且是老旧的45倍径的旧式地阱炮,这种地阱炮的优点是可以使火炮在不射击时缩进地阱之中,不容易被敌人发现。而***人不知道的是,采用地阱炮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地阱工事相比于普通的装甲地堡防御工事,采用地阱炮架及其安装地穴要比建设炮堡省钱得多,这也正是俄国人的其它要塞堡垒也大量采用地阱炮的原因之一。 尽管修建成本较低,但是地阱炮的确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否则这种火炮的安装方式也不会风行整个世界(中国的威海卫要塞炮台也有地阱炮)。地阱炮在堡垒低处可以方便地装填弹药,然后抬起火炮到结实的胸墙上方实施射击,这样的作战方式可以保护炮手免受敌人的直射火力伤害。火炮射击所产生的后坐能量以势能的形式保存下来,这部分能量随后用于将火炮抬起。而下部的滑车可以周向移动以便瞄准,火炮的俯仰则依靠上部炮架的扇形板和螺杆来实现。 发射地阱炮的一个不足之处是,总得有人伸个头出去负责了望和指示目标,他去操作火炮抬起和点火射击时也肯定会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 “快!赶快射击!中***舰要起锚了!”那位***陆军军官再次吼叫起来。 在火炮的炮身完成装弹抬起之后,位于前方装甲堡中的操作炮队镜的观测手,立即用电话机大声报告着目标的方位及射击诸元。 随着读数的不断报出,笨拙地操作着254毫米地阱炮的***要塞炮兵,立即按照观测手报出的诸元调校着要塞炮,再次瞄准了外港数海里之外的目标――那艘中国战列巡洋舰。 “射击!” 完成射击准备后的大田健五郎下达了发射命令。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254毫米要塞炮的炮口喷射出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一发巨大的穿甲炮弹呼啸而出,直奔向目标而去。 在炮弹发射出去的同时。强大的后坐力使火炮的支撑臂折倒。同时也使滑车后移,使火炮降低到要塞花岗岩的防护胸墙下面。支撑臂的底部有一个很重的平衡配重块。火炮在液压阻尼作用下得到缓冲,以减缓后坐力的冲击。同时一个棘爪卡住支撑臂的弧形面使火炮保持在降下地位置,进入了弹药装填位置。 海参崴要塞堡垒的12门254毫米要塞炮采用的是经过俄国人自己改进的英国式液压气压式地阱炮架,一个近四米深的大坑为炮手进行弹药装填和火炮维护提供保护。类似这种采用液压气压缓冲制退机构的地阱炮架,可以说遍布于俄国的各个炮台堡垒之中。 在后座力的作用下,要塞炮的身管以上仰20度的状态重新降入坑中。在进入弹药装填位置后,***炮兵们立即手忙脚乱的重新开始进行装弹。 此时炮口射击发出的黑色烟雾还没有完全消散,观测手忍不住大声叫骂了起来。 在海参崴要塞的地下二十多米深处的地方的弹药库里,库存着上千枚旧式穿甲弹以及老式的褐色慢燃火药发射药包。平心而论,用这些老古董进行射击,***炮手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们击中了!”观测手注意到了中***舰冒出了浓烟,不由得兴奋地大叫起来。 在指挥炮手们重新装弹的大田健五郎,从电话中听到了观测手汇报的射击结果,一时间不由得呆滞了数秒钟。 “打得好!你们是天皇陛下最优秀的炮兵!再接再厉!”上面再次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 “板载!”***炮手们象打了兴奋剂一样的一边狂呼乱喊着,一边开始狂热地重新装弹。 ***人的确有理由兴奋,对于这群接触俄国人的这些老古董岸防炮不长时间的***陆军炮兵,能够在短时间的实弹射击中就准确的击中目标,这可以说完全超出了海军军官大田健五郎的意料,原本大田健五郎可是做好了“脱靶”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是他们来到海参崴后的第一次实战射击,而且打的基本算是“固定靶”。 看到***人的疯狂样子,几名在炮台里照料射击的俄国炮手脸上都现出了悻悻然的神色。 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突然向港内的中国舰队炮击。 他们之所以愿意为***人服务,目的是为了帮助***人攻击布尔什维克“红色瘟疫”,但***人在占领了这里之后,就突然变了脸,昨天发生的日军官兵试图***俄国女人被打死的事件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反感,而今天***人又突然向本来是一个阵营的中国人动手,他们不明不白的成了帮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射速太慢了!再快一点儿!”那位***陆军军官又吼叫起来。 这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军官不知道,地阱炮其实有两个不可克服的缺陷,第一个缺陷是火炮的长度和大小必须要满足能在炮架折倒时降入坑中,后来尽管有人将炮架设计成让大炮上仰20度的状态降入坑中,但到了19世纪90年代,已经不能满足那些越来越大的火炮的需要。第二个缺陷就是火炮降下装填和重新抬起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因而使得射击速度难以提高。在从前的日子里,海岸要塞可以从容不迫地对海上进行射击。但当军舰的火炮射击速度大幅提高后,地阱炮的射击速度比固定火炮慢的弊端就越来越明显地暴露出来了。因为固定安装的火炮可以对着目标连续射击和装填,而安全性好的地阱炮则不具备这样的有利条件。 “快!继续射击!中***舰看见我们了!”观测手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听到观测手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大田健五郎的心里不知怎么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此时,在炮台的一处隐蔽的观测哨,石原莞尔从望远镜中看到中国战列巡洋舰上升起的那团黑烟已经完全消散,嘴角的狞笑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那艘中国战列巡洋舰此时已经起锚转向,将侧舷迎向了海岸的方向,舰面上的三座三联装主炮塔则缓缓地开始了移动,对准了海岸。 石原莞尔死死地盯着那巨大的炮管,直到伴随着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炮口喷出了夹带着黑烟的巨大桔黄色火焰。 ------------ (二百三十六)主谋 (二百三十六)主谋 “怎么回事?” 听到隆隆炮声的马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一声巨响传来,躺在他身边的一个俄国贵妇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马良赤着脚跳下了床,取过衣服胡乱披在了身上,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手枪时,一位副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谁他娘的在那里***?”马良看着惊慌失措的副官,气急败坏的问道。 “***人……将军!是***人!***人打过来了!”副官扶了扶歪到一边的帽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 “***人?不是第二十三师曲同丰手底下的人打死的***兵吗?老子又没招惹他们,他们凭什么打到老子的头上?”听了副官的话,马良的一双牛眼不由得瞪得老大。 “不知道啊!听说连***人占的那些俄国炮台也全都开炮了,正打咱们海军呢!”副官一脸无奈的说道,“***人现在蛮不讲理,咱们可怎么办啊!” “奶奶的!哪有巴掌打过来不还手的道理!传我的命令,给我狠狠的打回去!”马良想起了前些日子上“光荣”号战列巡洋舰上参观时看到的景象,此时此刻,那些巨大的炮管竟然给了他不小的胆气,他犹豫了一下,抓过手枪别在了腰间,大声地下达了作战命令。 “***人想要干什么?” 在美国海军“布鲁克林”号巡洋舰的舰桥上,借着初升的朝阳,格伦农海军中将看着在金角湾中来回躲避从岸上射来的炮弹的协约国舰艇,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人在炮击中国舰队,但他们的炮手技术太差,把我们的船也当成中***舰了。”“布鲁克林”号的舰长杰森少校举着望远镜,凝神观察着战况。 此时,在那艘中国战列巡洋舰的猛烈炮击下,***军队占领的俄国海岸炮台已经全部笼罩在了浓烟之中。 “中国人的炮打得好准啊!”看到日军的炮火渐渐的微弱下来,杰森少校感叹道。 “这说明,中国人对这场冲突的到来,也并不是全无准备的。”格伦农中将说道。 随着太阳渐渐的升起,天色很快变亮,但此时不光是港口的炮台堡垒,连远处的城区也升腾起了高高的烟柱。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螺旋桨搅动空气产生的巨大轰鸣声,格伦农中将和舰桥上的美国海军军官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天空,很快便看到了在天空中相互追逐射击的一架架双翼飞机的身影。 “连飞机也加入到战斗中了。”一位美***官吃惊地说道,“真是不可思议。” “是有些不可思议。”格伦农中将注意到了中日双方军队的动作都是如此之快,简直象是一场配合默契的演出,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东京,陆军参谋本部。 此时,***陆军省和参谋本部正在举行联席会议,研讨国防方针, “帝国陆军应该在支那的武力尚未充实以前,一举打垮远东支那军力量,以巩固帝国北方的安全!” “目前***已经和支那的关系极其恶劣,不宜两面树敌,而且就军需动员的观点来说,如果不能得到支那的资源,也不可能支持长期的对苏俄的战争。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方面扩大在满洲的成果,一方面对支那并用威压的谋略,使之屈服,俟国力充实,再对付苏俄。” “真正威胁***的,不是支那,而是苏俄!今天帝国以苏俄一国为对象的开拓行动,已经感到非常困难,不宜再以支那为敌!***一旦和支那发生全面战争,短期内难望终结,将极度消耗国力,所以应尽量不用实力,而谋求和平之途径。如果***现在和支那发生全面战争,将有与全世界为敌之虞!” “对支方策的具体体现应该是实现在帝国指导之下的日支提携互助,统制满州经济及与***之经济调节,对支那政府临之以严峻态度,迫使其放弃反日政策,根绝排日运动,彻底促使其循我国方针解决各项具体案件,至于对苏俄方策,当使***与苏俄关系融和,在确立并准备军事、外交及其它诸端之同时,对苏俄应避免冲突,这是极其重要的。” 一干***军官们,正争论得面红耳赤。 双方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对华政策和对苏俄的态度上。 争论到了最后也没有一个结果,在散会后,陆军大臣宇垣一成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一位军阶并不算高的戴着眼镜的军官,象是要征询他的意见。但这个人却象是睡着了一样的陷入到了冥想状态之中。 这个人,便是陆军参谋本部教育总监课员永田铁山。 堂堂陆军大臣执意要听一个小小课员的意见,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宇垣一成似乎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 永田铁山出身于长野县。***陆军大学毕业。1913年曾去德国留学研习军事,翌年归国。1916年任驻丹麦、瑞典公使馆武官。1918年任驻瑞士公使馆武官。1920年归国后入参谋本部,任教育总监部课员。 陆大毕业后的永田铁山,在被分配到教育总监部之后,很快就崭露头角,主持并制定了“军队教育令”。时任教育总监本部长(和陆军次官、参谋次长地位相等)的本乡房太郎中将,看到这位军衔仅仅是大尉的初出茅庐的永田铁山,竟然能够担当起覆盖全军教育的这样一个划时代的大方案,不由得大感惊异,对其赞赏不已,也引起了陆军大臣宇垣一成的注意。 永田铁山是一个绝顶聪明而且求知欲极为旺盛的人,因为曾先后三度被派驻欧洲,当时正好赶上第一次世界大战最为激烈的时期,永田铁山密切注意战况,同时对于交战各国的战略资源、工业水准、以及投入的人力、财力、物力而发挥总体战功能的总动员体制,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在回国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向***陆军当局提出了一篇内容丰富的“国家总动员意见书”,被出任陆军大臣的宇垣一成大将看到,宇垣一成对永田铁山的才能大为叹服,称赞他的这份建议“比德国的鲁登道夫将军的‘总体战论’更为精彩。” 在“国家总动员意见书”中,永田铁山提出的建议主要是:第一,树立总动员体制,具体表现为陆军省增设“整备局”,辖“动员”和“统制”两课,在内阁方面,则新设“设置国家总动员机关准备委员会”,由内阁法制局长官兼任委员长,各地推派委员及干事各一人,陆军省委派的干事实际主持该委员会业务,领导总动员体制的规划。在树立总动员体制方面,永田铁山不仅要求重整军备,而且要求把政治、教育、经济、社会的一切方方面面都纳入总体战的范畴之内,树立国家总动员的体制。第二,是国民精神的总动员。永田铁山建议从现在开始,陆续将年轻优秀的退役军官安置到各学校担任教官,对学生实施军训;对社会青年则设置“青年训练所”;同时配合“在乡军人会”活动的加强,把“忠君爱国”思想和“皇道”“神权”等意识,灌输到社会各个阶层、各个角落,以团结国民精神、统一国民行动。即“无论平时战时,举七千万同胞,在至尊统驭之下,奔驰赴命者,唯我普遍触及二十余万现役军人、三百余万在乡军人、五六十万中上级学生、千余万青少年之陆军,足以当之。”第三,则是武器装备的现代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去欧洲观战的永田铁山对欧洲战场上出现的飞机、潜艇、坦克、巨型火炮、轻机关枪等新式武器所发挥的巨大作用震惊不已,尤其对战争后期交战双方大规模使用毒气作战印象深刻。永田铁山深刻地感觉到,***军队装备的日俄战争时代的枪炮,已经完全成了废物,***如果不能及时的实施“武器革命”,在世界上将无法生存。对于***1915年入侵中国失败的原因,永田铁山进行了认真的总结,他认为这场战争的失败,除了***政府的决策失误和将领指挥不当外,缺少先进的武器装备也是重要的原因。他秉承陆军大臣宇垣一成的指示,打算裁减四个师团的常备兵员,用节省下来的人事费,来发展飞机、坦克、重炮等新式武器。同时,永田铁山还主张保护***国内的汽车工业,大力促进重工业的发展,以支持国防科技的研究。第四,保证战略资源的需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军在凡尔登战役一共发射炮弹约2000万发,法军在索姆河战役发射的炮弹3400万发;美军和华军在亚眠战役一次性出动坦克上千辆,发射炮弹5000万发,由于美国因对德作战而耗费大量的钢铁,为保自身需求,曾一度禁止向***输出钢铁。这些情况使永田铁山意识到,在未来的战争中,必须确保大量的煤铁以及其它战略资源的供应无缺;否则,不用说竞逐亚洲太平洋霸权,就连国家的生存也无法保障。因此永田铁山建议陆军省设立“作战资材准备会议”,并在内阁设立“资源局”和“资源审议会”,掌握战争资源的调查保育和统制运用。因为***是一个资源贫乏的岛国,***国内所需要的许多种战略资源,非求之于国外不可,所以一意推进国家总动员的永田铁山,积极倡议“建立日满经济集团,自给自足”,而欲达此目的,则“必须以武力解决满蒙问题”! “永田君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要告诉我?”看到永田铁山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宇垣一成忍不住问道。 “噢。”永田铁山回过神来,冲陆军大臣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在想,用什么办法能够快速的解决满蒙问题。” “你的意思是,现在是对支那开战的好时机?”宇垣一成问道。 “是这样,”永田铁山点了点头,“现在对支那开战,已经无可避免。” “可现在的支那,军力已经变得非常强大,远远超过了袁世凯的时代,而且支那的背后,有美国的支持,我觉得我们在这个时候和支那开战,并不是很合适。”宇垣一成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并等待着永田铁山的下文。 “现在和支那开战,是因为***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永田铁山解释道,“如今的支那海军,已经不是那个只需要***动动指头就可以掐死的蚂蚁了,支那海军部署在天津和青岛一带的战列巡洋舰,已经能够直接轰击朝鲜和***本土。支那海军部署在广州一带的舰队,也随时能够攻击台湾。支那陆军的力量也很强大。政治上,支那国内的政局已经趋于稳定,军事上,支那国内的各路军阀虽然经过了几次混战,但北京政府现在已经控制了局面,一个统一的强大的支那正在形成,我们如果想要让支那这个婴儿不长成巨人,就必须现在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听了永田铁山的话,宇垣一成不由得连连点头。 “***的敌人,除了支那,还有苏俄。”永田铁山接着说道,“苏俄如今羽翼未丰,若此次多国干涉不能成功,他日首受其害者,除了支那,便是***,异日***与苏俄当有一战。因此,***必须囊括满州,意在对苏俄作战时御敌于国门之外,并先发制人,一举摧毁远东地区的苏俄军力;此外,更重要的就是,***缺乏战略资源,必须取之于满州。如能确实掌握满州,则一方面可以遏阻苏俄南下,一方面可以对支那增加压力。所以必须以解决满蒙问题为***的中心国策。” “解决满蒙问题的办法,只能是诉诸武力一途了。”宇垣一成自言自语的说道。 “满州***,应和***成为一个经济单位,此乃***最低限度之生存条件。与支那的关系问题,乃***存亡、国民死活之重大问题。帝国对支那的立场,有全般的与特殊的之分,特殊的,即为满蒙;满蒙对策之基点应为:一,包容入帝国领土。二,使之独立为帝国保护领或自由国。”永田铁山说道,“我帝国如不能自海外获得独立性的资源与市场,则不可能保障国家的存立。帝国国策,在于把握一切机会,获得海外领土或扩张势力范围。从各种观点而言,适合此目标的地方,就是和帝国接壤的满州和***,乃至西伯利亚。当前急务,是要陆军统一决心,立定信念,对政府和国民加以指导和鞭策。” 听到永田铁山说的后一句话,宇垣一成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阴郁。 由于***的军费开支过大,下层人民生活困苦,国内各政党屡有裁军之声,而出兵远东更加剧了这一状况,宇垣一成上台后,曾经打算顺应民意裁减陆军,缓解国内的矛盾。但如果同中国开战,裁军当然就不可能了。 “对支开战,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培养民众放眼海外,开拓进取之精神(说白了就是用战争转移国内民众的视线)。”永田铁山象是明白陆军大臣在担心什么,接着说道,“满蒙之地,几倍于***,物产丰饶,若能为***所有,足以使民生富足,只要对支作战胜利,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听了永田铁山的话,宇垣一成的脸色变得舒缓开来。 “这一次对支作战,情形可比明治二十七八年之征清,当时政府决意对清开战,国内也是担忧质疑之声不绝于耳,但后来的结果,却是***不世基业之始。”永田铁山说道。 “现今之支那和彼时之清国,所不同的是,清国当时国富而兵弱,现今之支那国穷而兵强。支那此次参加欧战,军费全赖英美接济,而现今德国已降,英美之心头大患已除,若支那与我国交战,英美未必肯象以前那样的予以支持,而没有足够的金钱,支那军队的仗是打不下去的。这也是我们现在对支开战的一个有利条件。” “我明白了!”此时的宇垣一成已经完全让永田铁山说服了,“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能够说服国民的对支那开战的理由了。” “理由是不会缺少的。”永田铁山想起了自己和“二叶会”诸同仁所订立的计划,眼中闪过难言的兴奋之意。 “什么意思?”宇垣一成注意到永田铁山神色的异样,不由得追问道。 “以支那人的愚蠢,他们是会很容易的把这样的理由送给我们的。”永田铁山当然不会将自己和“二叶会”同仁们的计划向这位对自己赏识有加的陆军大臣说出来,“这一点我绝对能够确信。” ------------ (二百三十七)用兵之道 (二百三十七)用兵之道 宇垣一成正在同永田铁山交谈,一位军官急匆匆的赶来,将一张信纸交给了宇垣一成,宇垣一成接过信纸看了一眼,不由得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永田铁山。 “支那人太狂妄了。”宇垣一成将信纸交给了永田铁山,“他们果然把借口送上门了。” 信纸其实是一份电报抄件,上面用铅笔写着的内容,毫无疑问是关于海参崴“***军队遭到野蛮的支那军队攻击”的。 永田铁山象是从宇垣一成的话里便判断出了这份电报抄件的内容,他接过信纸看了看,平静地说道:“既然支那军队蓄意挑起战争,我们就来努力迎接他们的挑战吧!” 送走了宇垣一成之后,永田铁山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巨幅亚洲地图上,他的目光落在了旅大港和奉天的位置上,脸上却现出了阴郁之色。 “再高明的计划,执行的时候,落到了蠢材的手里,也会变了味道。”永田铁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人终于露出了豺狼本相,”接到急电的代总统冯国璋将手中的电报交给了国务总理徐世昌,恨恨地说道,“这一次竟然公然向我军动手了。” 徐世昌看完了电报,脸上则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 “海参崴非我国一军驻扎,英法美三国皆有驻军,***人就是要强夺海参崴,也应该有所顾忌,如此公然的向我海陆军攻击,视国际公法于无物,当真是匪夷所思。” “***人此前不断增兵,就是为了这一天。”陆军部长蔡锷说道,“现在他们认为时机成熟了,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而英美在巴黎和会上不肯顺从***之意,***便以此为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政府先前便不断向满蒙及西伯利亚增兵,海参崴日军此次向我军发动突然袭击,又是蓄意挑衅不宣而战,和甲午年入侵我国及甲辰年日俄东北交兵故事如出一辙,可见***政府早有预谋。”冯国璋说道。 “***人这一次又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我政府应明示天下,照会各国,对***正式宣战!”刚刚赶到北京的孚威上将军吴佩孚起身大声的说道。 “宣战倒是暂且不必。”听到吴佩孚的话,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朔铭说道,“因为这一次倒不一定是***政府蓄意挑起战争。” 听到杨朔铭的话,吴佩孚和室内的众位军政要员脸上都现出了惊讶之色。吴佩孚转身注视着杨朔铭,似乎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 “目前详细战况还不得而知,但发生了激战是肯定的,日军如此规模的攻击行动,怎么可能没有其政府的授意?”参谋总长张孝准探身问道。 “军队无政府指令而擅自行动,放在其它国家确实不可思议,但在***,却是非常正常的,因为***的国情有别于我国和欧洲列强。”杨朔铭说道,“这一次日军在海参崴向我军发动突然袭击,很可能是军中一些狂人的杰作,并非出于***原敬内阁的意旨。” “瀚之如何知道?愿闻其详。”吴佩孚象是有些明白过来,看着杨朔铭说道。 “以***而论,***海陆军的军事行政权分属海军省和陆军省,但其指挥权却属于海军军令部和陆军参谋本部。”杨朔铭说道,“比如***海陆军兵力力量的决定,正常属于军事行政的范畴,归海陆军大臣管。但***海陆军的将领则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没有经过海军军令部和陆军参谋本部的同意,就是对所谓‘天皇统帅权’的侵犯。” “***海陆军大臣管的海陆军省,是政府衙门,相当于咱们的海陆军部。而所谓的‘海军军令部’和‘陆军参谋本部’其实是海陆军参谋部的名称。”曾经和蔡锷同为“留日士官三杰”的张孝准在一旁说道,“瀚之的意思,就是说***海陆军的统帅权其实是在这两个参谋部门而不在政府衙门的海陆军省里头。换句话说也就是政府不能管军队!” “政府不能管军队?”听了张孝准的话,冯国璋和徐世昌等人都吃了一惊。 “对,就是这样。”杨朔铭笑了笑,接着说道,“更要命的是,反过来,在***,军队能够管政府!”杨朔铭说道,“***有一条‘军部大臣现任武官制’的规定,也就是说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必须由现役军人出任。在1913年,这一条曾经改为退役后备役军人也可以出任,但在实际上就从来没有实现过。” 听了杨朔铭的解释,吴佩孚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这个‘现任武官制’的厉害之处在于,只要军部对政府内阁不满意,两个军***臣辞职就可以了。而且‘现任武官制’的话你就没法子到国会外面去随便拉两个人来凑数。不派新大臣,你这个内阁就只能垮台。” “这一招倒着实是厉害。”吴佩孚冷笑着说道,“那个‘天皇统帅权’又是怎么回事?” “***军队的统帅权,名义上是属于***天皇的,不属于政府。”杨朔铭说道,“根据***‘统帅纲领’里的解释,所谓‘天皇统帅权’的本质是力量,其作用是超法律的。‘统帅权’的行使及其结果不对议会负责。议会也无权对军队的统帅指挥及结果提起质问,要求说明及批评。也就是说,政府只管招兵和养兵,至于招来和养着的这些兵准备干什么,在干些什么,政府一概无权过问。” “‘统帅纲领’?我怎么没听说过?”张孝准有些吃惊地和蔡锷对望了一眼,说道。 “这个‘统帅纲领’在***国内属于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的高级将领才知道。”杨朔铭说道。 “那就是说,在***,军队可以无法无天,凌驾于政府之上!”蔡锷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 “不仅如此,这些由政府招来政府养着的兵呢,也很邪门。因为指挥他们的长官,什么师团长,大队长的,却是由下级的参谋们来指挥的。”杨朔铭说道,“众所周知,参谋应该是为上官起草作战方案,再帮助其实施相应作战计划的。也就是说长官管参谋是各***队的常识,但在***军队里,军政和军令是完全分离的二元系统,管参谋长的是上一级参谋长,而不是长官。” “***同我国一样,陆军效法德国,海军效法英国,怎么会有独立于政府和议会的军队?一个军队又怎么会有两个指挥系统的呢?”冯国璋问道。 “这种情况的出现,始于***西南战争,当时西乡隆盛举兵反叛,***举全国之军力平叛,耗资极巨,因而战后无力发饷,遂又有竹桥兵变炮兵之以重炮轰击藏相官邸及天皇皇宫。而自西乡隆盛死后,其支持者多进入议会,鼓吹自由***,是为***自由派之始。***军政高层担心议会为自由派所把持,因而当时的***大臣山县有朋在以‘不让国内政治左右军队’的名义下,把军队的统帅权从议会及政府那里独立了出来,直接交给了***天皇。”杨朔铭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所谓的‘天皇统帅权’其实是扯淡,应该是山县出于个人的野心而提出来的。”一力主张“军队国家化”的蔡锷想到至今仍然健在的山县有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道。 山县有朋是***明治时代留下来的元老重臣之一,曾历任陆军卿(后来的陆军大臣)、参军、参谋本部长、内务大臣、农商大臣和内阁总理大臣(首相)。1909年伊藤博文死后,山县有朋成为***最有权势的元老,对***内阁的交替和重大内政外交问题都有重要影响。被人称为“首相制造者”,可以说声名显赫,但他也因制定臭名昭著的《治安警察法》、禁止政治团体和政治集会的登记、政府有权解散政治团体、禁止军人,警察,宗教者,女性,教师,未成年者,剥夺公***者参加政治活动、限制工会活动、禁止同行业罢工等剥夺***的行为而声名狼藉。 “***当时不乏能人,山县有朋的主张难道没有人看得破和出来阻挡吗?”徐世昌问道。 “因为当时的***各地叛乱的消息不断,***政府焦头烂额,最怕的就是反叛势力和军队勾结起来。军队不参与政治是求之不得之事。就算有人看出来了那又怎样?所谓‘饮鸩止渴’,连当时担任内务卿(后来叫内务大臣)的伊藤博文不但没有表示反对,也大力支持山县的提议。”杨朔铭说道,“为了做到统帅权‘独立’,方便天皇掌军,因此才有了军政和军令的二元化,先是将陆军省参谋局从陆军省独立出来,成立参谋本部。参谋本部直属天皇,这样天皇就不必向太政大臣(相当于后来的首相),陆军卿,海军卿咨询,只要有参谋本部帮忙就可以直接掌握军队了。而首任参谋总长,就是山县有朋。” “参谋本部从政府独立出来,就意味着军政和军令的分离,说得严重一点,也就是政治和军事的分离。可对一个国家来说,不管是平时的国防还是战时的作战,都要求政略和战略的一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参谋本部的独立简直就是一种倒行逆施。” “***陆军的这种倒行逆施反而引起了***海军的羡慕,***海军不愿受制于人,后来也效法陆军,成立了差不多的机构,但名称为‘海军军令部’,以示和陆军区分。而当时***国内也有人看出了军政军令如此分离会导致海陆军各行其是,因而至甲午之役前夕,***首相伊藤博文又发明了所谓的‘战时大本营’,以求能够在战时把海陆军统一起来指挥。” “伊藤博文用‘战时大本营’制度暂时解决了海陆军二元化的问题,然后把陆军大臣海军大臣也塞到了大本营里面去,解决了军政军令二元化的问题,但是伊藤没有认识到一点:他只是凭自己的资格和威望在办事,没有从组织上解决问题。大本营制度虽然在甲午甲辰两役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但是随着明治维新的重臣们逐渐退出,其制度上的缺陷就不可避免的显现了出来。” “瀚之果然博学多才,”曾经留学美国算得上是法学专家的外交部次长王正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杨朔铭,说道,“‘天皇统帅海陆军’是***宪法第11条明确写明的,正如瀚之所言,不是‘天皇是陆海军的统帅”’,而是‘天皇统帅陆海军’,这当中的差别很大,伊藤博文虽极有谋略,但他到死也没有认识到他在他制定的明治宪法(即所谓《***帝国宪法》)上开了一个多么大的口子。” “任何东西,要开一个坏头很简单,但开了坏头再想要好的结果就不可能了。***前首相桂太郎曾经说过:‘***建设军事力量的目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保卫国家不受外敌袭击,维持中立的二等国,一种是威武辉煌,在需要时能诉诸武力一决雌雄,不受外国欺侮,在海外也能自由行动的一等国。***建军虽然历时甚短,但不能总停留在第一个目标上,而要和欧洲列强追求同样的目标。因此从征兵开始的所有事项都应该为这个目标服务。’他这些话也就是说明,***陆军从建军开始就是把向外扩张作为目标的。”杨朔铭说道,“而***自明治维新以来,因为这个‘军事优先’的关系,民生一直困窘,如今***原敬内阁首开***政党政治之先河,欲顺民意而改善民生,不欲穷兵黩武,故而对我国有示好之意。此举必然和***军方以扩张为目的有大冲突,为***军方所反对。而***军方若要逼其政府就范,挑起战争是最便捷的办法。” 说到这里,所有的与会者都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 “依瀚之所言,我国当如何应对?”冯国璋问道。 “他们***可以政治军事各行其是,咱们中国可不学他。***既然没有对我国宣战,我国也就不必急于对***宣战。因为如今欧战已息,欧洲列强都想要休养生息,一旦宣战,其必严守中立,则我国之外援断绝矣。”杨朔铭答道,“***政府和军方既然步调并不一致,咱们也就分别对待。外交方面,不妨提出来严正交涉,并请列国派团彻查,军事上,因为咱们前线的兵力相对日军还是不足,所以海陆军应当抓紧时间部署,以应付大战的到来。” “这一次咱们的兵力比上一次要充裕得多,可以好好的教训一下***人了。”冯国璋看了看陆军部长蔡锷、海军部长刘冠雄和参谋总长张孝准,满怀期望的说道。 “那是自然。” 听了冯国璋的话,蔡锷和张孝准全都表现得斗志昂扬,但刘冠雄的脸上却突然现出了一丝痛楚之色,竟然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了腹部。 “子英是不是肠病又犯了?”杨朔铭注意到了刘冠雄的脸色变化,立刻关切的问道。 “嗯。”刘冠雄有些难受地点了点头,“还行,还行。”他强忍痛楚,从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来,打开倒出了几片白色的药片,冯国璋见状起身,亲手取过保温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端了过来。刘冠雄将药片放进了嘴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咽下了药片。 杨朔铭看着刘冠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他当然知道,刘冠雄的肠病是如何落下的。 当年“海天”舰触礁事件发生后,刘冠雄自知罪无可免,一度精神崩溃,险些自杀,后来虽然经袁世凯搭救得以免死,但却因过度焦虑饮食俱废,以致罹患肠疾,久治不愈。而后来担任海军部长后,海军部繁重的公务更加重了他的病情,使他每每有心力交瘁之感。 “同***开战,海战是关键,瀚之认为,我海军当如何用兵?”刘冠雄吃下药后,感觉能好受一些了,他注意到了杨朔铭关切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笑,问道。 杨朔铭没有想到刘冠雄会如此发问,不由得微微一愣,但他兼任海疆巡阅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对中国海军应该如何付***海军考虑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马上回答道:“我海军可主动出击,取得制海权,***朝鲜和***沿海,切断其本土同大陆的联系。具体来说,就是在黄海和东海实施战斗巡航,***朝鲜西部海域和黄海,取得胶州湾到辽东半岛的制海权,然后进攻***沿海地区,主动寻找***舰队发起攻击,炮击***海岸和港口,迫使***海军无法支援陆军作战,轻型舰艇组成舰队配合潜艇出击,切断***本土和朝鲜及满洲、远东***陆军的联系。” ------------ (二百三十八)明渡陈仓 (二百三十八)明渡陈仓 “如此甚好。”刘冠雄笑了笑,神色显得很是宽慰,“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杨朔铭听出了刘冠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始料未及,不由得愣了一下。 “子英你是想……?”冯国璋有些明白过来,不由得问道。 “此次我国同***必然有一场大战,我体弱多病,已经难以胜任部务,值此国家危急存亡之秋,还是不要耽误了国事。”刘冠雄看着冯国璋说道,“还请大总统体谅。” 听到刘冠雄的回答,冯国璋刚想出言挽留,但看到刘冠雄的额头又因疼痛冒出了冷汗,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挽留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正在这时,一位总统府秘书快步走了进来,对王正廷说道:“次长,外交部来电话找您,说***公使小幡紧急求见。” 听了秘书的话,冯国璋等人全都一愣。 “我去去就来。”王正廷说着起身,随秘书走进了另一间厅室,接听电话。 不一会儿,王正廷又回到了会议厅里,他看了看大家,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杨朔铭身上。 “果然不出瀚之所料,***公使竟然比咱们还急。” “他们这一次没送最后通牒或是宣战书过来?”冯国璋问道。 “什么文书也没有,他来就是向咱们表明,这是‘误会’,希望咱们保持克制。”王正廷说道,“看样子***政府的确如瀚之所说,是管不了军方的。” “都打成这样了,可不是一句‘保持克制’就能了事的。”蔡锷冷笑着说道。 “儒堂你现在就过去吧,听听***公使怎么说的。”冯国璋说道,“等你回来咱们再计议一下。” 王正廷点了点头,接过秘书取来的衣帽,转身快步离去。 “***军方既然撇开政府独自行动,咱们也就不必要事事冲着***政府去了,直接对着***军方采取行动好了。”蔡锷看了看大家,目光最后落在了总统冯国璋身上,“事不宜迟,大总统如果同意,我军将马上采取行动。” 冯国璋沉吟了一会儿,目光一一扫过在座众人,象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挥了挥拳头。 “打吧!上一次打出了五年和平,这一次咱们争取打他个二十年和平出来!” 听到冯国璋的话,会议厅里的人们都显得很是兴奋,蔡锷的目光不自主的转向了杨朔铭,却突然发现杨朔铭的目光却在有意无意的瞟向时钟。 ***,东京,内阁总理大臣官邸。 “北京小幡公使来电,称中国政府表现平和,但民间反日情绪强烈。”***首相原敬将一份电报抄件拿给大藏大臣高桥是清看,“如果现在阻止西伯利亚派遣军妄动,还来得及。”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高桥是清摇了摇头,说道,“参谋本部总是强调天皇的统帅权不可侵犯,这一次海参崴事变,只怕上原知道得一清二楚。” “弄不好宇垣也知道,只是他不说罢了!”原敬恼火地说道,“要总是任由上原他们胡来,***迟早会毁在他们手里!” 听到原敬的话,高桥是清也忍不住仰天长叹起来。 “我们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军部的力量。” “***现在已经处在最危险的时刻,就是牺牲性命,我也要阻止军部的胡作非为。”原敬看着桌子上如同雪片般的电报,阴沉着脸说道。 有“平民首相”之称的原敬是***“大正民主时代”的象征,也是一位现实主义的政治家。平民出身的原敬一直致力以政党政治取代***传统的藩阀政治为目标,他实现了***政治史上第一任真正的“政党内阁”。但现在,原敬内阁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原敬组阁后不久,持续六年多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了。原敬亲自说服***元老西园寺公望担任***政府全权代表出席战后媾和会议。之所以派遣西原寺公望和牧野伸显等亲英美派出席巴黎和会,是因为原敬认为在战后国际社会中与英美特别是美国建立良好关系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原敬不止一次的表示:“日美英三国进行合作对国家的将来极为有利。反之,如果***与美国关系疏远,那将是十分危险的。”在原敬内阁成立之前,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使山县有朋和军部策划的通过日俄合作对抗英美,进而在大陆扩大势力的外交战略从根本上破灭。原敬上台后,为了避免***在国际上受孤立和应对***面临的国际环境新变化,原敬采取了与英美进行协调的外交路线。 原敬对英美协调的外交政策首先表现在调整对华政策上。原敬认为迄今为止***以武力对中国实行的扩张主义政策,引起***与欧美各国间的剧烈摩擦,是招致***在国际上受到孤立的主要原因。在此之前,原敬就曾激烈反对大隈重信内阁对中国提出“二十一条”,他认为这样做会刺激中国的民族主义情绪,不仅损害***和中国的友好关系,西方列强还会猜疑***对中国怀有野心,使***在国际上倍受孤立。原敬认为***应该在不干涉中国内政的方针下,把“日中友好”做为对华基本政策。在原敬内阁成立后,立即禁止向中国政府提供借款和出口武器。原敬内阁还试图通过美国提议的“新对华贷款建议”向中国提供贷款。原敬内阁的基本对华政策是以与美英协调为前提,本着不干涉内政的精神而确立的,意味着***以军事力量把中国置于势力范围之内,将其作为铁、煤等资源供给地和***制品出口市场的大陆政策发生巨大的转变。虽然原敬也坚持确保***在满蒙的利益,但毕竟他是想通过和平的方式加强***在中国的影响力。 现实并没有象原敬想像的那样发展。在巴黎和会上,如何处理中国的不平等条约所产生的权益问题成为焦点。***担心对华废除不平等条约会触及***在华利益,因而表示坚决反对,而中国坚决要求废除不平等条约,和各国重新签订平等友好的条约,双方因而发生对立。***以不参加国际联盟相要挟,逼迫欧美列强承认***在中国的种种特权,中国表示强烈抗议,中国国内的抵制日贷等反日运动也日趋高涨,中日关系急剧恶化。而与此同时,要求“民族自决”的民族主义运动在朝鲜半岛也爆发出来。1920年3月朝鲜爆发了要求从***殖民地下解放出来的群众运动。原敬内阁为了与中国改善关系,在废除对华不平等条约的态度也开始出现松动。 原敬对英美协调的外交路线还表现在打算以撤兵来解决寺内内阁留下的负面遗产——出兵西伯利亚问题上。原敬一直反对寺内内阁出兵西伯利亚。原敬曾在反驳寺内内阁本野一郎外相的出兵言论时称:“向他国派兵还说不是为了战争目的,这种论调是行不通的。”对寺内他也提出“尽早收场”劝告。原敬之所以反对***出兵西伯利亚,是出于担心招致美国对***的不信任,使***孤立化的考虑。原敬在针对寺内内阁的外交调查会上指出:“(关于出兵西伯利亚问题)在此要特别提起注意的是日美关系,日美关系直接影响我国未来命运,如果日美关系疏远,究其原因就是美国怀疑我国在西伯利亚和中国怀有侵略野心,因此我们应该努力避免使其疑虑加深,这样才符合我国利益。”当时***政府内部因恐惧苏俄的对外输出革命,主张以镇压苏俄革命为借口出兵的人不在少数,在这种思潮流之下,原敬对俄国革命则有着冷静的认识和分析。原敬认为“虽然不赞同俄国过激派的所作所为,但作为国家来讲,***不应以他们为敌”,“过激派势力遍及全俄国,与之相对抗的稳健派事实上大势已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的政策招致过激派反感则不是好策略”。作为一个现实主义的政治家,原敬总是立足于现实考虑问题,而不是从意识形态作出判断。此后,出兵西伯利亚问题由于美国为救援捷克斯洛伐克军队向***提出在限定人员和地域前提下共同出兵的请求而发生变化。寺内内阁首脑及参谋本部都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主张以自卫为借口向西伯利亚派遣大量军队。原敬主张只在美国提出的限制范围内派兵,但在参谋本部的主导下,***还是增加了对西伯利亚派兵的数量,至原敬担任首相后,***出兵总人数已经达172000人,结果招致美国的强烈抗议。原敬组阁后立即决定从西伯利亚撤军,宣布将把留守西伯利亚的部队削减至36000人。但随后发生了“庙街事件”,苏俄红军开始对日军的进攻发动反击,大批日军士兵和大量留守侨民被杀。***于是出兵占领了整个库页岛,要求俄国谢罪并赔偿,使原敬的西伯利亚的撤兵计划遭到了巨大的挫折。 在出兵西伯利亚问题上,原敬内阁和军部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而在***国防建设方针上,双方的矛盾也极为尖锐。 原敬根据向***公众承诺的“充实国防”方针,以建立装甲机械化部队和完善的海陆军航空兵部队来增强***的军队。但是面对巨额财政负担,原敬果断地改革所得税和法人税税制。为了防止***经济陷入衰退,***政府不得不对原来的扩充军备计划进行根本性修改。这一方面是出于他坚持日美协调外交路线的考虑,一方面也是考虑到***的财政状况。原敬认为军备终究是相对性的,如果能控制在低水平就不要超越它,大规模的扩军是无益的。对于军事力量的作用,原敬始终认为“政治应高于军事”。为了抑制逐渐膨胀的军部势力,原敬试图废止参谋本部和殖民地长官武官专任制,允许文官担任。而这些举措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军部的忌恨。 对于军部的独断专行,原敬一直抱有强烈的危机感和极高的警惕。他对军部总是借“统帅权”之名为所欲为十分愤怒,而这一次的“海参崴事变”,更让原敬感到忍无可忍。 “参谋本部总是强调统帅权不可侵犯,那些军人们动辄抬出皇室对政界施压,如果任其发展下去,***的前途将会凶险无比!”原敬握紧了拳头,看着墙上悬挂的大正天皇戎装像,大声的说道。 “现在下结论也许还有些早,我们还是考虑如何善后吧!”高桥是清说道。 “参谋本部直属天皇,独立于政府之外,不论什么事都反复强调统帅权问题,这还不足以令人忧虑吗?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应该借此机会将此弊端一扫而光,才是为国家皇室着想之策。”原敬坚决地说道。 “总理想怎么办?”高桥是清忧心忡忡的问道。 “绝不能承认军部的擅自行动,和中国开战!那样,***将成为全世界的敌人!”原敬斩钉截铁的说道。 原敬说着,拿起了衣架上的衣服,“我要面见天皇陛下。” 1921年3月22日,对马海峡。 “航速提高至20节,右转15度!” 站在“民生”号战列巡洋舰上的副舰长哈尔西一说话,下颚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有节奏的抖动,在下达完命令之后,他习惯性的提起望远镜,朝着战舰即将转向的角度望去,而在那里,除了道道海浪之外,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每当他这样的时候,他身边的中国大副陈世英总会在第一时间将他的命令传达到相应部门去:“右转15,航速20!” 十几秒种之后,“民生”号开始转动她的舰首。此时,同样站在舰桥上的汤芗铭已经在心里无数遍地赞美她的优秀。 这是中国有始以来最为强大和最为优美典雅的战舰,她的舰身和甲板上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点缀物,在低速航行的时候,她比中国本土建造的大型货轮和军舰要安静得多。此时她舰首的那六门威武的巨炮正雄赳赳的直指前方,而当它们随着硕大厚实且拥有整齐洗炼的外形的炮塔转动时,又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别样的热血沸腾,仿佛全身都要燃烧起来。 此时的汤芗铭,身穿深蓝色海军服,白色的衬衫配着黑色的领结,显得威武而又不失文雅。可能是舰上的生活属于个人的休闲时间比较少的关系,这位中国前海军次长的衣柜里只有军服。 看着破浪前行的“民生”号战列巡洋舰和后面紧紧跟随着的两艘“共和”级战列舰,汤芗铭思潮起伏,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往事的记忆当中。 汤芗铭是湖北浠水人,字铸新,清光绪11年(1885年)出生于南凉乡牛黄垱,幼年时因家遭兵燹,父亲汤聘莘靠举债渡日,幸曾祖父汤英信重振家业,汤芗铭才有条件完成学业。清光绪29年(1903年)汤芗铭毕业于武昌文普通学堂;同年参加湖北乡试中举人,汤芗铭立誓以武力振兴中华,于是放弃入京会试,考入福建船政学堂。 清光绪30年(1904年)科举废除,汤芗铭因学习成绩优异,被保送去法国留学,但却遭到全家的反对,幸而得到大哥汤化龙的支持,方使其得以成行。汤芗铭在法国学习结束之后,又转赴英国进修海军。清宣统元年(1909年)汤芗铭结束留学生涯返回祖国,历任“镜清”号巡洋舰轮机长和“南琛”号巡洋舰舰长,清宣统2年(1910年)汤芗铭便升任海军统制萨镇冰的参谋长。 武昌起义后,汤芗铭奉命随萨镇冰率舰队前往湖北,协助清陆军大臣荫昌反攻武汉;后又奉命改驶九江参战。汤芗铭在九江收到大哥汤化龙“早日反正,以立殊功”的密函,当即响应汤化龙的号召在“海容”舰召集各舰军官密谋起义,被各舰代表推为起义舰队临时司令;萨镇冰见军心已经动摇,则悄然离开舰队去了上海。汤芗铭接管了舰队指挥权,立即下令起义舰队复驶武汉,游弋于汉口外江面炮击清军,阻止清军渡江,由于起义舰队在作战中屡次击退清军,牢牢遏制了清军渡江,有力的支援了武昌起义军。武昌起义得以成功,海军可以说功不可没。 而那时的汤芗铭,指挥作战的,是排水量不到3000吨的德国造防护巡洋舰“海容”号。 在那几次的战斗中,“海容”号虽然屡立战功,但也在清军的炮火攻击下损坏严重,最后不得不到上海大修。 如今的汤芗铭,站在排水量超过五万吨的“民生”号战列巡洋舰上,心中的感受,难以用言语形容。 ------------ (二百三十九)对马海峡的“喜相逢” (二百三十九)对马海峡的“喜相逢” 不知不觉中,“民生”号以轻巧熟练的动作完成了转向,并撇开周围的过往船只,加速向前方的海峡驶去。 很快,对马岛便出现在了眼前。 此时的对马岛附近海域风光秀美,气候宜人,在阳光的照耀下,海面上远不象在欧洲的北海那样的寒气逼人,而是暖洋洋的。 在看到对马岛之后,想到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成就了***海军日后名声的大海战,汤芗铭禁不住叹息起来。 1905年5月27日至28日,日俄两国海军的主力舰队就在这一片海域进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海上决战,结果***海军彻底摧毁了俄国海军的主力,获得了完胜。 对马海战的意义对***来说,不亚于特拉法尔加海战之对英国。对马海战在亚洲太平洋地区产生了巨大的、立竿见影的政治影响。从这次海战当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远东头号的军事强国,并一直雄踞此位。而经过对马海战和日俄战争中的其他战役,***海军――实际上是***的所有军兵种,都树立了“战无不胜”“极端自信”的传统,直到今天,这种观念仍然从未有动摇过。 汤芗铭在脑海中小小的想象了一下,同样是在这片海域,此时此刻,碰到***海军主力舰队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在现在已经重新强大起来的中国海军面前,***海军还会取得以前的辉煌胜利吗? 想象着海战的过程和最后可能出现的结果,汤芗铭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和凯尔特海海战对中国人来说,并不是帮助一个欧洲传统海军列强打败了另一个新兴海军列强那么简单。 最起码,从这两场大海战中,中国人又重新找回了对海洋的自信!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汤芗铭要哈尔西再次下令全舰右转10度,以便于“民生”号扩大对这片海域的侦察范围。 哈尔西下达完命令之后,有些好笑地看了汤芗铭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汤芗铭注意到哈尔西脸上的表情,笑了笑,用英语说道:“这里已经是***了,***舰队随时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那又怎么样?”哈尔西听了汤芗铭的话,露出了一个在中国人看来有些狰狞的笑容,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两艘“共和”级战列舰,自信地说道,“我不认为现在的***舰队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听了哈尔西的话,陈世英和他身边的几位中国海军军官也全都和哈尔西一样,脸上全都是一副顾盼鹰扬之色。 哈尔西生于1883年。其父为美国海军军官学校1873年级的毕业生,在海军服役多年,曾被授于海军上校军衔,加上哈尔西的先辈中有许多人与海军有关,受家族的影响,哈尔西很早便投身美国海军。1900年,哈尔西便考入海军军官学校。1904年,由于当时的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大力扩建海军,需要大批新军官,哈尔西便提前毕业,在美国战列舰“密苏里”号上服役。哈尔西虽然在美国海军中长期担任低级军官职务,但他一直渴望着能够在战争中大显身手。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哈尔西终于如愿以偿,先是成为了一支驱逐舰编队的指挥官。在作战中,他显露出卓越的军事才干,受到上级的赏识。为了能使新组建的中国海军战列舰队尽快参战,美国海军派遣了大批优秀军官到中国海军指导作战,哈尔西被分配到了“自由精神”号战列舰担任代理舰长,在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中,哈尔西以其勇敢顽强的作风赢得了中国海军官兵的一致尊敬,得到了“蛮牛”的外号。在美国帮助建造的中国海军六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完工后,哈尔西又被调到“民生”号战列巡洋舰上担任舰长,负责指挥该舰作战并培养军官和训练水兵。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哈尔西因为表现英勇,屡立战功,分别获得了英国政府颁发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和中国政府颁发的一等嘉禾勋章。但哈尔西对此似乎并不太在意。对哈尔西来说,他已经在战斗中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对于他服役这么长时间的中国海军,他已经产生了深深的眷恋之情,中国海军官兵对这头勇敢的“蛮牛”也感到依依不舍,用哈尔西的话,“我们的友谊是用鲜血凝成的。” 战争的结束对哈尔西这样的猛将来说等同于失业,在哈尔西交卸职务准备回国之际,“幸运”的消息传来,随着远东局势的紧张加剧,中国政府迫切要求保留中***队中的美***官以协助中***队作战,而中美两国海军的合作并未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而停止,在美国政府的默许下,哈尔西等美国海军军官得以继续留在了中国海军当中。 对于中国付出巨大的代价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国国内一直质疑和责难的声音不断,认为中国政府是在拿自己的军人的生命为欧洲列强充当炮灰,但汤芗铭等中***队的将领却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从纯粹的军事角度考虑,以这样的方式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中***队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美英等国为中国培养出了一大批经历战火考验的优秀的军官,象陆军的装甲集群战术、渗透战术、闪电战术和海军的“at”战术等新式战术也是在这场战争中逐渐熟悉的,此外还有大量的海陆空装备在欧洲的战场上得到了很好的实战检验。 象这一次,在得知“海参崴事变”发生后,中***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出凌厉的反应,美国陆军和海军派出的大批军事人员继续协助中***队的作用功不可没。象这一次中国海军派出了最先进的三艘主力舰护送陆军前往海参崴,支援在那里作战的中国海陆军,美国“顾问”仍然和以前一样,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可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一次的任务,不是来和***人决斗的,而是护送陆军部队到海参崴去啊。”汤芗铭当然知道此时好战的“蛮牛”在心里想着什么,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放心吧,我记得我的职责。”哈尔西笑道,“相信我。” 看到哈尔西会心的笑容,汤芗铭放下心来,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了海面上。 过不多久,司令塔里的内部通讯电话发出了“铃铃铃”的响声。在舰长、副舰长和参谋官都在的情况下,拿起话筒的通常都是汤芗铭。很快,从电话线那端传来了望员的声音:“船队正在跟随我们通过海峡!未发现异常!” “继续保持警戒!”汤芗铭简单的叮嘱了一句之后,将了望哨的报告向哈尔西进行了口头转达,憨厚的美国舰长只是微微点头表示了解――如今“民生”号执行的是一次非常规的作战行动,以作战的方式和目的来看,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次“和平时期”的护航,但是所不同的是,潜在的进攻者和防御者之间,存在着十分微妙的关系。 对于***军队在海参崴的悍然挑衅,汤芗铭和众多的中***人都感到无比愤怒,对***人的卑鄙下流在更是持强烈的鄙视态度,虽然中国政府并没有因此向***宣战,但中***人们都明白,战争实际上已经开始了。 这一次虽然不是直接的作战任务,但“民生”号战列巡洋舰从上到下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尤其是舰长哈尔西,他深知这艘战舰对中国海军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另一方面,来自美国海军高层的命令也让他必须在这片敏感的海域小心行事。 舰内通讯用的电话又响了,汤芗铭毫不耽搁的拿起话筒,这一次,了望员的声音非常急切,而当他将“东率方向发现不明身份舰船的消息”转达给哈尔西时,美国舰长似乎已经从他的望远镜里发现了这一点,斗牛犬一样的下巴稍稍加快了抖动的频率。 “拉响战斗警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开火!立即将这一情况传达给‘民主’号、‘宪法’号、直卫舰队和陆军船队!”汤芗铭大声的命令道。 刺耳的战斗警报和不断闪动的壁灯催促着舰员们迅速进入到了各自的岗位之中。事实上,“民生”号从天津大沽口启航之后,就一直处于战备状态,因此进入战斗状态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很快的,各个部门相继传来了“准备就绪”的报告。 下达完各项命令之后,汤芗铭也将注意力转向发现舰船的那个方向。这时候,通过望远镜已经可以看到海面上的黑色烟雾――经验丰富的老海员能够籍此判断出来者的大致情况,包括舰船数量、种类和大小。 “看到那条老船了吧!汤!***人很有意思!”哈尔西脸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说道。 汤芗铭紧盯着望远镜,他很快看清楚了来舰确实是一艘老式的战列舰,还有两艘驱逐舰,而对方舰桅上高高飘扬的菊纹旗,已经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我感觉怎么象是俄国人的船。”汤芗铭有些奇怪的说道。 “我想那应该是‘周防’号,”哈尔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笑着说道,“也就是俄国人当年的‘胜利’号。如今整个世界只有一艘这样的军舰了。” “周防”号战列舰是***海军从俄国人手中夺来的战利舰,排水量13500吨,最高航速18节,装备2座双联装305毫米炮,10座152毫米副炮,原来属于沙俄海军,在日俄战争时被***海军俘获于旅顺口。 “让我们看看***人用这艘老船想干什么。”哈尔西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观察哨的报告便证实了哈尔西的猜测,汤芗铭立即下令:“改全速前进!全舰右转15度!各炮位只有在得到我直接命令时才可以开火!通讯官!向北京发报,我们在对马海峡以东遭遇***海军战列舰‘周防’号,请示是否可以开火驱逐!” 汤芗铭知道,这个请示虽然有必要,但结果却不一定是可以预见的――中国政府绝不会因为***人的一艘老式战列舰而让自己最新式的战列巡洋舰受到任何损失。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民生”号的吨位比***军舰超出两倍,火力方面则是9门406毫米炮对4门305毫米炮。速度占优、防御出色且拥有世界最强火力和高素质舰员的“民生”号可以说占尽优势,但毕竟中日两国并未宣战,“民生”号此行的任务毕竟是给陆军的运输船队护航,而且也不能保证***人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大无畏精神,敢于以卵击石。 北京的回复还没到。视线中的***战列舰已经变得越来越近,相比“民生”号优美的外观,它简直就是一艘不入眼的破旧船只,但这艘老舰上的大炮却还是实打实的,当两舰相隔还有10000多米的时候,伴随着隆隆几声巨响,“民生”号司令塔里的中美海军军官们顿时感觉不妙,目光也在第一时间集中到了汤芗铭和哈尔西那里。 哈尔西在这一时刻沉着冷峻的面容给汤芗铭留下极其深刻的影响,十数秒之后,当***战列舰射出的炮弹落在附近海面并掀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时,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待耳边重新恢复平静之后,他看了看汤芗铭,果断命令道:“向对方发信号,我们是中国海军护航船队!无意和贵国海军交战!” 尽管如此,汤芗铭还是注意到“民生”号的两座主炮塔经过调整之后,将6门主炮齐齐对准了远处的那艘***战列舰,此时它已经进入到了美制mk6式406毫米50倍径舰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哈尔西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传达下去和执行了,但对方却丝毫没有停火的意思,炮火一阵接着一阵,虽然炮弹的落点暂时距离“民生”号还有上百米,但这种“光挨打不还手”的情形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恼火。 隆隆的炮声一阵响似一阵,汤芗铭的脸上杀意渐盛,此时“民生”号和对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万米以内,从上层测距所传来一个又一个数字,提醒这艘战舰的指挥官们:对手正在逼近。 在这段时间里,哈尔西连续下达转向命令。好让“民生”号尽可能不让对方射来的那些305毫米炮弹击中。顺带调整了战位,在能够以全部火力对准敌舰的同时,为后面的运输船队躲避炮火拖延一下时间。 在最后一次转向完成之后,“民生”号终于将自己的舰舷朝向***战列舰“周防”号,此时经过调整,9门406毫米主炮已经对准了“周防”号。 汤芗铭正要下达开火的命令,但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就在这个时候,“周防”号突然停止了射击,掉转船头,开始没命的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看到***战列舰的狼狈样子,一些中***官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海军,在历史上同中国的两次大战中间从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行动。“周防”号可以说开了***海军逃跑史的一代之先――从双方遭遇开始,“民生”号至始至终都是一炮未发,而“周防”号在脱离战场的过程中,还不停的用尾炮向“民生”号开炮! “要追它吗?”哈尔西强忍着笑,向汤芗铭请示道。 “不用了,我们赶时间,没空搭理它。”汤芗铭说道,“抓紧时间,通过海峡!” 哈尔西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 汤芗铭知道,按照杨朔铭的要求,将陆军和所携带的大批军用物资及时送到海参崴,将海参崴拿下,对中国海军的意义,要远远大于眼前的这艘***老式战列舰。 只要自己到达海参崴,和在那里的“光荣”号战列巡洋舰会合,支援那里的陆军站稳脚跟并打下海参崴,中国陆军和海军就能够扭转“西伯利亚博弈”初期的不利局面。因为到那时,自己所率领的这支舰队不但能够有效的保护陆军的海上补给线,还能够通过******沿海各主要港口切断***陆军的海上援助! 想到那个代理海军部总长职务的年轻人的疯狂计划,汤芗铭一时间激动不已。 他明白,从自己知道他的计划起,自己就已经和他变得一样疯狂。 汤芗铭现在也搞不懂,年纪比杨朔铭大得多的自己,为什么会乐于听从这个疯狂的年轻人的指挥。 很快,当“通过海峡”的报告从各舰不断传来之后,汤芗铭松了一口气。 汤芗铭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现在知道,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了。 ------------ (二百四十)“美国纵队” (二百四十)“美国纵队”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最高统帅部。 中华民国最高统帅部设在原来的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旧址,大元帅统率办事处是袁世凯时代的产物,而这一次为了统一协调全国各界的力量应对***的进犯,应杨朔铭和蔡锷的建议,中华民国政府将这里改为最高统帅部,而作战指挥中心也设在了这里。 最高统帅部不但包括了陆军部、海军部和总参谋部的高级将领,包括各部部长在内的中国政府的一些主要官员也被囊括了进来。 此时的最高统帅部作战指挥大厅,中心位置是巨幅的地图,上面东一片西一片地布满了各种小巧的标签,标示着交战双方的军事部署。而在周围,是一间间通讯室,一座座无线电台前,头戴耳机的军官们正在不停地忙碌着,不时有消息传来,一位军官在麦克风前大声的通报着。 “‘民生’号来电!第一作战分舰队已经顺利通过对马海峡!没有任何损失!” 听到一位军官的报告,作战指挥大厅里的一些军官们竟然高兴得鼓起掌来,张孝准、蔡锷、杨朔铭三人对望了一眼,张孝准的脸上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蔡锷的双眸精光闪动,而杨朔铭仍然象往常一样的淡然从容,象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是碰上了***人的军舰了吗?”刚刚赶到作战指挥大厅的大总统冯国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军舰没有敢和咱们对阵,打了几炮之后就跑了。”杨朔铭接过一份电报抄件看了看,递给了冯国璋。 冯国璋看完电报,忧虑之心并未完全消除,“这只是一艘老舰,不战而逃也是可能的,要是碰上了***人的主力舰怎么办?听说***人的主力舰又有增加啊。” 看到冯国璋忧心忡忡的样子,杨朔铭知道,在这位北洋宿将的心里,甲午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仍然没有完全的消除,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坚定他把这一仗打下去的决心。 “总统请看。” 杨朔铭带着冯国璋等人来到了一张铺着巨幅地图的方桌前,说道:“此次欧战,***海军因不肯出全力,结果损失不小,不算一些老旧舰艇,其损失的主力舰主要是‘筑波’、‘鞍马’、‘伊吹’三舰。而***造船能力有限,虽然国内全力赶工,至去年年底,也只建成了‘长门’、‘陆奥’、‘加贺’、‘土佐’四艘战列舰,但此四舰目前尚未完成训练,不能参加战斗。” 杨朔铭说着,指了指地图上旅顺口的方位,“对我国来说,能够构成威胁的,主要是‘扶桑’、‘山城’、‘伊势’、‘日向’四艘战列舰和‘金刚’、‘比睿’、‘棒名’、‘雾岛’四艘战列巡洋舰,其中‘扶桑’与‘山城’两舰一直长驻旅顺,威慑我国,其余六舰则分驻***本土。此前为防止***进犯我国,欧战尚未结束时,海军部便同英美协商后,先调六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回国,以为预防,在战列舰队回国后,为了能充分发挥战力,海军部对所有主力舰和所属直卫舰进行了重新编组,分别成立三支作战舰队,每支舰队以两艘战列巡洋舰和两艘战列舰为核心,加上巡洋舰和驱逐舰等直卫舰艇,构成一个战斗群。这样一来,每一个战斗群都具有进攻和防御的能力,既可以单独作战,也可以集中起来进行舰队决战。原来安排的是第一作战分舰队驻大沽以卫京师,防止旅顺口日舰突袭,第二作战分舰队驻青岛,第三分舰队驻上海,威慑***本土。***出兵西伯利亚,美国政府又邀请我国出兵,第一作战分舰队之‘光荣’号战列巡洋舰护送陆军前往海参崴,并驻于该港,因海参崴日军骤然袭击我军,第一作战分舰队护送援兵出发,第二作战分舰队现在已经移驻大沽,预备配合潜艇部队及海参崴之第一舰队******海岸。***舰队若是主力全出,咱们便可以集中第二、第三舰队与之进行决战。彼若以单舰袭扰我海岸,我舰队亦可实施抓捕。” 听到杨朔铭这么说,冯国璋璋脸上的忧虑之色渐渐消褪。 “而且这一次,我海军将以水面舰队配合潜艇部队,对***本土实施海上***和破交作战,逼迫***屈服停战。”杨朔铭接着说道。 “海上***和破交作战?”出身北洋陆军的冯国璋本来对海军事务不太熟悉,对于杨朔铭说出的这些新名词,他显然更是陌生。 但对于这几个名词,周围的海军将领们显然是非常熟悉的。 “对!海上***和破交作战!”杨朔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残酷的笑容,说道,“***是个岛国,这样的战斗,对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杨朔铭向冯国璋讲解了一下海上***和破交作战的情形,冯国璋听完后,显得很是欣慰。 “这就是岛国没有纵深的弱点,这是***的死穴,只要我们点得中,他们就别想打赢。”杨朔铭说道。 作为和段祺瑞一样的在***当年向中国逼签“二十一条”时一力主战的北洋军阀,冯国璋的骨子里并不乏血性,如果说前些天在总统府对是否开战问题的表态还有些做作的话,现在的他,可以说真正的下定了决心。 “海参崴是***陆军蓄意挑衅,这一次在对马海峡,***海军又是先行开炮,这表明***军方已经决意撇开政府一意孤行了。这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再抱什么幻想了。”冯国璋说道,“虽然政府还未向***宣战,但这只是外交方面的策略,全军上下,当抱定必胜之决心,同倭寇决一死战!” 冯国璋之所以这一次真正下定了决心,是因为他从现在开始,就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在刚刚结束的那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范围内的战争中,曾经雄霸七海的大英帝国,在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以及水面舰艇的破袭作战攻击下,竟然险些败北。德国的海上破交作战和潜艇战将英国岛国的弱点暴露无遗,这一残酷无情的事实引起了各***事专家的重视和研究。 对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历次海战得失,中***方高层也进行了认真的思考和总结,针对中国和***很可能再度爆发战争这一假设。中国总参谋部和海军部不止一次的进行过内部推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水面袭击战结合潜艇绞杀来扼杀***列岛海上运输线是打败***的最佳作战方式。 而现在中国海军针对***海军的部署,就是根据这一设想进行的。 此时,随着作战指挥大厅里军官们的忙碌身影,中日两国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的序幕徐徐拉开。 1921年3月26日,山海关。 一身笔挺军服的乔治?史密斯?巴顿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古色古香的街巷中,此时的他,正要去他喜欢去的那家餐馆就餐。 来到中国的这些日子,他已经深深的迷恋上了中国的饮食文化。 不过,对巴顿来说,他更怀念的,是在欧洲和他以前有些瞧不起的中国人并望作战的日子。 对于一名相信自己是从迦太基统帅汉尼拔、古罗马军团战士、拿破仑麾下的元帅、古希腊重装步兵、东罗马贝利撒留将军的骑兵、斯图亚特王朝的苏格兰高地人等多个著名的、英勇善战的不同时代的军事角色“转世”而来的军人来说,战争的结束简直就是噩梦。 巴顿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圣加布里埃尔,父亲乔治?史密斯?巴顿是一名地方检察官,1877年毕业于维吉尼亚军校。巴顿的家族中有多人参与过美国历史上的重要战事,很多人为国殉职。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巴顿崇拜南北战争时期的南军将领“石墙”杰克逊将军,巴顿家族的多位成员都曾在杰克逊麾下任职。这些人作战勇敢、指挥有方、充满自信、战绩赫赫,成为巴顿效法的楷模。 巴顿于1903年考入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后来进入西点军校深造,1909年毕业,1911年12月,巴顿被调入美国陆军参谋部任职。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巴顿作为潘兴将军的副官和潘兴一道奔赴法国,在法国,巴顿被中***队当中的坦克部队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主动要求随同中***队参战,在战斗中巴顿表现英勇,不但获得了美国政府颁发的“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和中国政府颁发的“白鹰勋章”,还获得了许多有益的经验,这为后来巴顿负责组建训练了美国陆军的第一支坦克部队打下了基础。巴顿后来还担任了这支坦克部队的指挥官,指挥这支坦克部队同德军作战。 巴顿性格暴躁易怒,但作战时勇猛顽强,指挥果断,富于进攻精神,获得了中美坦克部队官兵们的一致好评。巴顿热爱战争,他认为他所具备的特殊而有限的才能注定要献身给战争。巴顿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没有任何虚伪的谦恭,他有着充沛的力量和超人的精力,对中国传统文化当中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信念极为赞赏,这也是他获得中国同行们的好感的重要原因之一。 巴顿来到了饭馆,找到一张桌子坐下,他胸前佩带的亮闪闪的勋章很快便引起了周围的人们的注视,店老板和店小二看到他,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没等他吩咐,店老板便将他爱吃的羊肉泡馍亲自端了上来。 巴顿大口大口地享用着自己爱吃的美食,这时邻桌食客们的谈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知道吗?又要打仗了,听说***人在海参崴烧杀抢掠,打死了咱们不少人,现在政府正在和***方面严正交涉呢。” “海参崴?那地方本来是咱们中国的,大清国那会儿让***子给硬抢去了,这会儿怕是***人又惦记上了,所以才出的这事吧?” “不好说,从大清国那会儿,***人就一直惦记着咱们中国的地方,从甲午年开始到现在,你说什么时候消停过?远的不说,那一次逼着袁大头签‘二十一条’,袁大头不肯,***人就直接打过来了!多亏了那时咱们中国人心齐,愣是把他们打了回去,可他们这狼子野心,是不会就这么没了的,我估计这事,十有***象你说的那样儿!” “***亡我之心不死,政府也不是不知道,估摸着现在就在调兵遣将了。” 由于和中国人相处日久,巴顿的华语虽然说得很是生硬,但听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他听到食客们的话后,心里不由得一动。 此时街道上突然传来了阵阵怪异的轧轧声,巴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向窗外望去,立时便看到了一辆坦克的身影。 坦克的履带压过青石路面,缓缓地向前移动着,一位中***官的身子半探出炮塔,有些恼火地在喊着什么,巴顿看到几个小孩子正好奇地围着坦克边跑边看,不由得摇了摇头。 巴顿放下吃空了的碗,将一张美元大钞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和几名大人一道快步走到街头,将几名小孩从坦克身边抱开。 “嗨!大个儿乔!你怎么在这里?”那名中***官显然认出了巴顿,示意坦克停了下来,大声地和巴顿打着招呼。 巴顿放开了怀里的顽童,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位似曾相识的中***官,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但对方知道自己的外号,显然也是一位曾在欧洲战场上并肩战斗过的战友。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名中***官笑道,“你那一次在我的坦克边上用铁棍子乱敲,结果肚子受伤,还是我给你包扎的伤口呢!” 巴顿记起了那一次自己在弹雨中穿过阵地去找中国坦克求援时的情景,不由得喜形于色。 那一次在圣米埃尔,巴顿所在的指挥部遭到了德军步兵突击小分队的伏击,坦克被击毁,陷入包围,巴顿在战友的掩护下冒死突出阵地,好容易找来了一辆中国坦克,才打退德军,救出战友。而巴顿本人却在用铁棍敲击坦克车体向对方发送信号时被德军射来的子弹击中腹部,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我的上帝,你姓赵!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名字!”巴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不由得惊喜地跳上了坦克,亲热地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后来还找过你呢!你这个家伙,把我送到医院连姓名也不说,就象空气一样的消失了!” “我叫赵宇,乔,刚刚调到第一集团军。”中***官笑着伸出了手,和巴顿用力的握了握,“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巴顿想起了刚才听到的中国民众们的谈论,立刻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么?我们刚刚得到了命令,在这里集结。我的坦克出了点小毛病,这不,刚刚修好。”赵宇看着巴顿胸前佩带的勋章,象是猜到了什么,说道,“我听说好多部队都要过来呢。对了,你是不是要回国了?那你可能就不知道了。” “战争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集结?”巴顿敏锐地发觉了什么,立刻追问道。 “你们白人的战争结束了,我们黄人的战争却开始了。”赵宇的目光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人又要打我们了,我们这一次要把他们全都撵出中国去!” “该死的***人!”巴顿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愤愤地骂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回去?乔?”赵宇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我不能送你了。” “没关系,”听了中国战友的话,巴顿感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似乎又开始燃烧起来,“我本来是要等到假期结束,就回美国的。但我想,我暂时是不会回去了。” “你不回去了?为什么?”赵宇有些惊奇地问道。 “我要和你们大家在一起!”巴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帮你们把***人赶出中国去!” “那样的话可太好了!” 听了巴顿的回答,赵宇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不过很快又暗淡了下来,“不过,我想美国政府大概是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以一个志愿者的身份加入中***队!”打定了主意的巴顿拍了拍赵宇的手,跳下了坦克,“你先忙吧!我的朋友!我需要点时间去办一些手续上的问题,然后我就去找你们!” 此时的巴顿还不知道,在未来的战斗中,他还会遇到更多和他一样的美国“志愿者”。 1921年4月1日,激于***野蛮侵略中国的义愤,由大量从欧洲战场归来转入预备役的美军官兵组成了“美国援华志愿军”(又称美国纵队),支援中***队抗击***入侵。 ------------ (二百四十一)巴顿的《中国日记》 (二百四十一)巴顿的《中国日记》 巴顿的《中国日记》: “在办完那些繁琐和讨厌的关于我们这些美国人的身份的手续之后,我在山海关见到了在圣米埃尔救过我的中国战友赵宇,还从盖伊上校那里得到了关于***人情况的第一手材料。现在在山海关集结的参加过欧洲战争的部队,除了先到的6个师,还有第9师的一个坦克团和第10师的一个坦克团,以及第209反坦克营,还一些炮兵和军需部队。那些军需部队的官兵也很出色,他们在需要他们的时候总是表现得非常勇敢。” “为了对抗***军队即将开始的入侵,中国政府开始全力集结能够作战的部队,从欧洲战场回来的部队都被召集起来,我接受了中国政府的任命,协助中国陆军的刘仁凤上校指挥第6师刚刚组建的一个坦克团。我认为将坦克部队全部集中起来同步兵分开是错误的,然而当时的形势迫使中国政府必须这么做。我还多次打电话筹备反坦克炮营、医院、弹药、筑桥器材等。我命令调拨给我们的反坦克分队的人员进行充分准备,因为我预感到,战争将会很快开始。” “在异常繁忙的一天结束时,我的朋友赵宇对我抱怨说:‘我们的政府浪费了大量的金钱在那些参谋身上。其实只要多几个您这样的人管理部队,干得比他们要强多了。’实际上我也有同感,但我承认,在欧洲和美国学习工作过的参谋比中国本土军队的参谋们的工作效率要大得多,中国陆军第1集团军之所以能从天津迅速集结到山海关一带,应该完全归功于第1集团军的那些参谋们的超凡效率,我认为中***队当中那些希望了解一个集团军怎样行动的人,应该研究一下这次行动。” “第1集团军对集结行动进行了详细纪录。4月6日黄昏,我军部署如下:第5军在右翼,它由第6步兵师和一支特遣部队组成,加上第7步兵师,第8步兵师和配属的炮兵部队及坦克部队;第6军拥有第10、第12步兵师和第14步兵师;第8军拥有第4、第5步兵师以及第13步兵师;第7军拥有第15、第17步兵师和一个新组建的坦克旅。据说还有6个师正向这里推进,准备在这里补充兵力,然后根据情况归入第6军或者第8军。第5军发动进攻的时间目前还没有确定。但我们大家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接到许多中国官员打来的电话,他们征求我的意见,对我们发起进攻能否成功表示关心。我坚持我自己的观点,用现有的部队立刻进攻,让敌人措手不及要比坐失良机好。我担心日军会对我们发动一场扰乱性进攻。如果日军知道了我们正在集结这一情况,他们毫无疑问会即刻发动进攻,但是象我们在欧洲的时候了解到的那样,日军的通讯系统非常差,我对当时他们能否知道第1集团军正在行动表示怀疑。” “象往常一样,在临近战斗时,人人都觉得疑虑重重,但是我例外。每次行动之前,我总是在扮演阳光似的倒霉角色,我得不断为上司和下属打气。但我可以十分坦率地说,我当时毫不怀疑我们的作战能够取得成功,我有把握取得成功。” “对中国人来说,坏消息正不断的传来,在海参崴,中***队遭到了***军队的猛烈进攻,他们在海军的支援下艰难的坚持着。苏维埃俄国的军队伙同***份子攻进了***,杀死了***的喇嘛大首领,中***队节节后退。在战争已经爆发的事实面前,中国最高统帅部终于下达了作战命令,并颁布了局部动员令。在我看来,中国人的命令还是下得太迟了,虽然他们很早就开始了准备工作。” “我大概知道的中***队的情况是:中国陆军在山海关、辽西开始部署和集结,他们的战略意图是将***在辽东半岛的军队和在朝鲜的军队分割开来。中***队在长城古北口、口外、山海关、辽西、锦州一带集结的全部是参加过欧洲作战的远征军部队,我估计总数大概是24个师(实际是30个师)。这些部队全部装备美国制造的武器。据我所知,在口外的中***队,现在开始向外***的库伦和巴尔阡山进发,他们的目标位置应该是尼布楚西南地区和乌兰乌德南部。中国南方军队的主力也正在山东和青岛地区集结,为防止日军从海上登陆做准备。” “中国人不是一个好战的民族,他们秉性温和,心地善良,总是在敌人给他们造成了威胁和损失之后才知道反击。我想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总是被***人欺负的原因之一。” “中***队的集结和准备一共用了大约40天。第5军于4月13日凌晨6时发动了进攻,尽管遇到了敌人的顽强抵抗,以及由于道路和桥梁被炸所造成的重重困难,他们还是平稳的向前推进了6英里。这比我预想的要慢,但我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连续不断地进攻通常是艰难的。我们的进攻对***人打击其实是很猛烈的,我想日军在未来的36小时之内,恐怕无法采取对策,我衷心希望我们的部队在这段时间里继续向前推进。” “我所协助指挥的第6师第1坦克团在进攻的当天中午向锦州方向发动了进攻并取得了显赫的战绩。我们刚好碰到了准备向第6步兵师发动进攻的两个日军联队并击溃了他们。在甘家沟,我遇到了八名中国特种部队的士兵和一位军官,他们在日军进攻的时候正好在那里。他们告诉我他们曾径直穿过了日军占领的地域,结果只见到了10名***人。这使我确信日军进攻的密度要比报告中的数据小得多。” “我们的进攻在继续,支持第1集团军进攻的部队和集团军的火炮数量非常可观,共有近800门105毫米以及88毫米口径的火炮。” “4月17日,我们遭到日军从东北方向发动的一次猛烈进攻,第6步兵师击退了这次进攻。这可能是日军对我军进攻做出的首次反应。” “从截获的日军命令中,我们得知,日军企图向西越过锦州然后转向南,从侧后进攻我们。由于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对我们威胁很大,所以必须考虑加强第5军的左翼。一些部队发起了一次目标有限的进攻,把日军赶到了大凌河以东。与此同时,第6军朝日军阵线也发起了一次目标有限的进攻,以牵制敌人。天气在不断的转暖,中国空军的5个轰炸机大队打得非常棒,他们轰炸并摧毁了日军架在河上的浮桥,使***人的后路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我们在这一天的进展其实并不可观,仅仅前进了2至5英里。” “20日实在让人泄气,我们的整条战线都遭到了日军的猛烈反攻,我们损失了好几辆坦克。这可能是我的错,因为我坚持要不分昼夜地进攻。这样的进攻在第一个晚上进展顺利,第二个夜晚可能也没有问题,但在这之后官兵们都极为疲惫了。不仅如此,除非月色清明看得清道路,否则坦克部队进行夜战后果难料,我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 “我一直认为,这次进攻是日军总参谋部进行策划并执行的,其目的在于重新获得战场的主动权,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想错了。日军的进攻显然比预定的迟缓多了,所以当时我认为我们有可能包围并歼灭敌人。但是这里还存在着一种忧虑,我们对日军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但无疑高估了他们的实力,尽管如此,与大多数人相比,我的失误要小得多。” “当我们与第1坦克旅(由谢浔少将指挥)在一起的时候,两架***飞机向我们进行了扫射和轰炸,但是没有什么作用。在中国和朝鲜作战的时期,这是我惟一一次在公路上被***飞机发现并遭到袭击。” “总的说来,这几天的进展不大。虽然我们一直在向前推进,惟一显赫的战绩是,第6步兵师把进攻的日军赶了回去,并歼灭了企图渡河逃逸的一个联队的日军。” “那天夜里,我和刘仁凤上校以及谢浔少将共进了一顿简单的晚餐。饭后,谢浔少将和我谈了很久。谢浔少将告诉我,***海军很可能要掩护陆军在我们的后方登陆,他担心我们的后路被切断,是否应该后退以等待步兵跟上来,但我和刘上校都觉得***人采取这样的行动不太可能,我知道一支强大的中国舰队就在我们身后的这片海域进行战斗巡航,而且我们一直得到了海上炮艇的支援,他担心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我和刘都坚决反对做任何后退的表示,因为我们觉得这会产生巨大的不利政治影响,也许会使这一带所有的中国和平居民遭到奴役或屠杀。因为这样的后退行动将使我们已经收复的地区重新落入***人手中,而***人的凶残暴虐是出了名的。” “我告诉谢浔少将,我们只管前进。第二天上午9点45分,我们与日军再次遭遇,我们第一次看到了***人的坦克,但他们的坦克数量太少了,而且装甲很薄,根本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倒是***人的步兵很麻烦,我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很勇敢,他们会不顾机枪子弹的扫射,一直冲到我们的坦克旁边,试图用炸药将坦克击毁或者打坏,我们损失了6辆坦克,但我们仍然消灭了他们,到战斗结束的时候,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我们还俘虏了很多***兵,但当***人的飞机于这一天夜间空袭我军时,大约有100多名日军俘虏发起暴动,袭击了看守,我们用机枪进行了扫射,将许多俘虏打死,一个俘虏也没有逃脱。” “同一天,日军还发动了另一场由近卫师团的一个联队和一支骑兵联合发动的从东北方向对第7和第8步兵师的进攻。另一个***师团向辽中一带发动了进攻。这可能是我指挥的部队经历过的规模最大的一次协同反击战。我们在各路战斗中都取得了胜利。” “4月24日,一伙身着华军制服,乘坐美国卡车的***人被打死了,他们一共有10个人。据第7师报告的消息,还有一伙***兵,共22人,也穿着华军制服,一名增援的哨兵发现了他们,打死15人,剩下的人逃掉了。我认为那可能是日军的侦察兵或者间谍。这一天日军一共向我们发动了3次进攻,但都被击退了。我们未能占领大面积的地域,只有第8师沿着泥泞的公路发动突袭,前进了4英里。” 巴顿的家信: “亲爱的!你好吗?希望今年的圣诞节我能在家里过。 昨天我的运气真是不差。又来了***坦克团,但是他们到集合地点的时候迟到了,在他们当中,我又见到了好多熟人,真是太棒了!他们每个人都极力劝我延缓进攻。我仍坚持要他们进攻,如果这有利于先头部队的话。他们最后被我说服了,同意发起进攻,结果与日军的侧翼进攻正好相遇。如果事情不是这样的话,情况将对我们不利。就这样,我们当时就阻止了他们的进攻。 历史学家会说如此完美地把握时机是天才的一着。其实这就是我的倔脾气,我本来并不知道***人会进攻。 在战线的另一侧,他们也打击了我们。我们损失了一个村子,敌军损失了15辆坦克,经过一番较量后,我们终于阻止了他们的进攻。 今天的战斗打得真艰苦,不过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坦克,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明天才是生死攸关的考验。我想,实际上我知道我们会阻止他们并立即发起进攻的。” 巴顿接受《每日新闻》记者的采访: 巴顿:对所有志愿在中***队当中服务的美国人来说,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打那些狗娘养的,让他们从中国滚出去――请原谅――我们就是这么干的,结果呢?还可能有别的结果吗?当然我们打败了他们,他们正在从我们面前逃跑。 我对现在的形势很满意……对我来说,我们英勇的战士――无论他们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所能做到的,就是为了亚洲和世界的和平。 我还要这样说:真正伟大的是战斗在前线的普通士兵!中国将军和他们的参谋部可以把行动的命令发布下去。真但正参加行动的是那些年轻勇敢的军官和士兵。你们可以想一想,这些年轻人在整日整夜的行军,没有人掉队,每个人都及时到达了指定地点,哪怕被敌人包围,他们也从不后退!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在军事史上,没有什么可以与此比拟……我脱帽向他们致敬。 我觉得中国面对***,不应当再软弱下去!他们的敌人并没有传说中的可怕!象昨天,***人本来可以做点什么,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记者:第1集团军会很快行动吗? 巴顿:我不是指挥官,不清楚中国将军们的决定。 记者:……将来的计划呢? 巴顿:……我们打算能抓多少***兵就抓多少,可惜他们正在退却。 记者:如果你抓的***人太多,有没有可能使前线崩溃? 巴顿:你以为我昨天到教堂里是干什么去了? 记者:那么如果敌军把部队和坦克火炮集中起来呢? 巴顿:他们根本就没有!除非他们现在能从***运来坦克和火炮! 记者:***军在辽东半岛的力量如何? 巴顿:那我可管不着。我只对现在在我眼皮底下的这些狗娘养的感兴趣……在任何地方我们都能打败***兵……我不在乎在哪儿打!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他们!把他们的牙踢进肚子里! 记者:你们突破日军的防线了吗? 巴顿:当然!在世界历史上从来没有哪条防线是可以成功守住的。特洛伊人建了很大一堵墙,可希腊人还是攻进去了。哈德良建过一堵墙;中国人也建过长城;法国人――出于对当时情况的考虑――建了一堵大头朝下的墙。我们在欧洲的时候也建过墙――战壕其实不过就是大头朝下的墙。结果怎么样?打赢一场战争的惟一办法其实就是进攻!再进攻!然后再进攻! 记者:巴顿少校,您认为***政府发动这场战争的总的目的是什么? 巴顿:我认为他们正在为另一次世界大战做准备,他们一直认为中国应该是他们的地盘,我要告诉他们,他们错了!中国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不是他们的地盘!只要我们一息尚存,他们就休想奴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 ------------ (二百四十二)帝国荣誉 (二百四十二)帝国荣誉 ***,东京,皇宫御苑。 御苑即皇家的花园,但仅仅说是花园其实是不大确切的,这里其实是一片占地几十公顷古木参天、浓荫覆地的天然园林,有高大的城墙,有小山、小河和青翠的草坪,以及供皇室成员休息的和式平房以及亭台小楼。如果从空中鸟瞰,御苑就好象是一匹绿色的绸缎,把庞大分散的皇宫建筑群连结为一个错落有致的整体。 同所有孤家寡人的东方式帝王一样,大正天皇嘉仁也把自己和家人深锁在这座千年迷宫一般的阴森皇宫里,深居简出。倒不是大正天皇不愿意走出红墙,跟普通的***平民一样无拘无束地购物、谈话,享受海滨灿烂的阳光,呼吸东京街头不太清新却很自由的空气,而是那种仿佛无形绳索一般的皇室身份捆住了他们手脚,把他们变成高高在上的“神”而不是“人”。 东方封建政治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它的神秘性。 在西方民主国家,所有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无论是总统、首相、总理还是主席,在台上要经常向老百姓汇报工作(国情咨询),下了台就去做生意,开馆子,卖花生米,写书挣稿费,排队领救济金。犯了错误照样挨批评,违反交通规则警察照样罚款,等等。总之总统与平民,首相与百姓之间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欲望的普通人,只不过有台上台下之分罢了。 但是在东方,则有着很大的不同。 东方的君主们,是决不肯承认自己是普通人的,他们刻意制造出许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象***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中国皇帝是“真龙天子”的化身。就连瓦岗寨、梁山泊、太平天国的农民造反派们,刚刚打下了一隅江山,就开始脱离群众搞腐化,声称自已是某某玉皇大帝或者玉皇大帝的直系亲属以及其它偏门亲戚下凡来“拯救”受苦受难的庶民百姓。这种情形其实与中国民间的传统巫术很相似:巫师躲在不见天日的暗处整天装神弄鬼,刻意弄出许多神秘效果出来,然后就声称“神明附体”(***天授),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任意愚弄甚至断送迷信者的性命。如果把这些巫师剥去伪装,将他们拖到大庭广众和众目瞪瞪之下来展览,我们就不难发现,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从精神到生理都严重退化的两脚动物。 现在,这位君临亿兆***人之上的 “天照大神”,即第一百二十三代天皇嘉仁正在潮湿的树林里呼吸新鲜空气,以滋润他那有些不太清醒的脑子。在他的身后,皇后则穿着繁琐的***和服,浓妆艳抹紧随而行。皇后陛下努力地挪动着小碎步,在树林间穿行,看上去就象是绿色空气里游动的一条五彩斑斓的笨拙的热带金鱼。此时的小径上还沾有露水,踩上去很滑,大正天皇不幸仰面跌了一交,虽然摔得不是很重,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又是愤怒又是狼狈。一位宫廷侍从官赶来扶起了大正天皇,并小心地伏身请示:“内阁大臣都在枢密院议事厅恭候圣驾,请皇上谕示何时勤见? ” 听到侍从官的话,大正天皇心里十分不快,在他看来,这些人没有任何权利一大早冰来打扰他的生活,让他不得安宁。难道身为天皇,就不该享受生活的宁静和自由吗? 大正天皇的生气是有道理的,自从他呱呱坠地起,就被赋予主宰一亿***人命运的特权,所以他的个人生活注定不得安宁。天皇是至高无上的神,是国体的象征,因此他的一切包括个人生活都不属于自己,而属于整个国家。 大正天皇拧起了眉头,大声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吧,朕就在这里接见他们。” 听到大正天皇的吩咐,侍从们不由得面面相觑。因为天皇在潮湿的树林里接见大臣是不合宫廷礼仪和没有先例的,更何况皇上的身上还沾有许多泥土。 “你们难道聋了吗?”大正天皇怒道,“朕不要去那个枢密院,叫他们进来同朕说话!照朕的吩咐去做!” 侍从们连声答应,于是皇后带领女眷们退下,侍从们在树林里张起了阳伞,铺上毡子,大正天皇坐在了一张菊花靠椅上,开始接见朝臣。 在宫廷侍从们的眼里,大正天皇是一个骄横傲慢,性格暴躁,容易激动的人,他一不高兴就会用马鞭***打他的待从。大正天皇还是个西方崇拜者,他留着一副和德皇威廉二世相似的牛角胡子,经常穿戴得象一个德国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在宫中横冲直撞。和父亲明治天皇一样,大正天皇也是自幼体弱多病,曾患脑膜炎,精神时好时坏。大正天皇常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些可笑的举止。比如在观看军事演习的时候,他会突然跑下检阅台,打开士兵的背包乱翻一通。有一次出席国会开幕式的时候,他竟然一边把讲演稿卷成圆筒,放在眼睛上,当成望远镜对着外国使节们乱照一气。因为这次“望远镜事件”,***的政界元老们感到难以忍受,曾一度打算拥皇太子裕仁摄政。 事实上,大正天皇在婴儿时期的确曾患脑膜炎,但是青年时代早已恢复健康,他的精神状态是健全的。在登基之后,政界元老期望他学习明治天皇,成为威严冷酷的君主,因为一个虚弱浪漫的天皇是不符合***的强大帝国形象的,这使他的热情奔放的性格受到了严重的压抑,健康状况也随之受到影响。 大正天皇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怪异举动,可以看作是一种对现实的不满和反抗。 “是否先请首相觐见?” 宫内大臣请示皇上。 “好,朕先见首相。”大正天皇点了点头,说道。 很快,首相原敬诚惶诚恐地被领进御花园,匍伏之后被赐平身。 “爱卿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朕吗?”大正天皇和颜悦色地问道。身边的侍从们看到皇上的情绪已经恢复到了常态,不由得大为吃惊。 原敬并没有注意到侍从们的表情变化,他迫不及待地禀奏了最近军部撇开政府的所作所为,以及由此所带来的严重性。 “……陆军认为,政府对陆军行动的过问是对皇上统帅权的严重侵犯,帝国对支那军队的挑衅行为决不能坐视不管。但事实上,是否是支那军队向帝***队挑衅还很难说。现在的情况是,支那政府正在往满洲增兵,支那各城市都发生了反日排日、抵制日货和侵犯日侨的暴力行动。陆军认为这些表明支那政府已经决心与帝国为敌。陆军决心在满洲和中国沿海地区同时给予支那军队以沉重打击,严厉惩治残暴的中国人,实现确保满洲的目标。而这将意味着帝国和支那进入全面战争状态……” “首相认为陆军的行动是错误的,是这样吗?”大正天皇皱了皱眉,问道。 “陆军的意见和心情当然不能忽视,但陆军不能抛开政府擅自采取行动。”原敬面有忧色的说道,“现在帝国所面临的国际环境很复杂,政府正努力的试图摆脱孤立状态,同西方国家尤其是英美两国搞好关系,而现在帝国如果同支那爆发战争,必将成为全世界的敌人。” 听了原敬的话,大正天皇一时间默然不语。 “陛下是否已经决定向支那全面开战? ”原敬又问了一句。 “朕要听听首相的意见。” “内阁认为,现在应该立即阻止向满洲和西伯利亚增兵,实行不扩大战争的政策,并避免刺激英美列强和苏俄。” 听到原敬的回答,大正天皇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 “其实,以现在帝国所面临的孤立处境,无论是否为支那军队挑衅,帝国都不应该采取过激行动使事态扩大,因为支那的背后,有英美撑腰。根据可靠情报,支那海军拥有的五万吨以上巨舰共有十二艘,全部为美国建造,其战力已经超过我国海军。若一旦开战,我海军稍有挫折,在满蒙西伯利亚之十余万陆军必成孤军,到那时就危险了!”原敬有些焦急地说道,“希望皇上能够以天下亿兆为重,阻止陆军的行动!” “首相希望朕怎么做?让他们说朕又一次精神错乱了吗?”大正天皇叹息了一声,说道。 听了大正天皇的话,原敬先是目瞪口呆,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大正天皇说的是实情。 “请皇太子到御文库等候接见,朕要和皇太子商议一下,”大正天皇看着原敬,平静地说道,“首相先请退下,商议的结果和朕的决定,朕会让宫内大臣代为告谕,首相以为如何?” 原敬默默的向大正天皇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原敬,已经大概猜到这种商议的结果最后会是什么了。 奉天,火车站。 枪声渐渐稀落下来,一轮惨淡的圆月高高的挂在空中。空气灼热而刺鼻,在日军构筑的防御工事里,到处都有燃烧还未熄灭的余烬在闪动,在一些临时构建的简易阵地上,飘散着一阵阵粮食、橡胶、木材和人肉烧焦的糊臭味。 高桥阳一少佐从废墟中艰难地站起身来。 这是一座利用车站仓库构筑起来的临时工事,此时的工事大部分都已经坍塌,许多掩体已经被炮火夷为平地,一门被炸坏的***火炮就翻倒在废墟上。高桥忍着身上的伤痛,大喊了几声,而空荡荡的阵地上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这意味着,他所带领的作战小队可能已经全部光荣“玉碎”,坚守阵地的重任,已经历史地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就在几天前,还是木材商人的高桥阳一,被守备队的军官告知,数万中***队很快将向奉天城的***军队发起全面进攻,由于日军在数量上处于劣势,只能收缩据点固守待援,而一些外围阵地,将交给***侨民守卫。 当时旅居奉天的***侨民人数很是可观,银行家、商人、投资者、学生、知识分子、浪人、僧侣、流氓、妓女,形形色色各色人等都有。他们职业和身份各不相同,但是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结成一股共同的势力进军中国市场。但问题是,现在要打仗了,生意肯定做不成了,***是个有爱国尚武传统的国家,于是妇女和老弱病残都被疏散回国,剩下约有数千名日侨男子则志愿留下来组成了“自卫队”,拿起武器协助军队进行战斗。 在一开始,***侨民们并不认为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局部对抗。 长久以来,由于官方和一些民间团体的刻意宣传,中***队在***人的心目中,被塑造成了世界上最为无能的军队形象,在***人的印象里,几百名***帝国的军人,就可以将上万人的中***队打得溃不成军。 1915年的那场和中国的局部战争,***虽然失败了,但这种印象并没有改变。因为在那次战争中,***军队让进攻的中***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如果不是因为鼠疫的爆发,***那时很可能就会战胜中国。 但这一次,情况似乎起了变化。 前来进攻的中***队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可以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他们昼夜不停地实施洪水般地凶猛攻击,让防守中的***自卫队员们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对***自卫队员来说,他们毕竟都是业余军人,许多人从来没有进过军营,因此战事一开就伤亡惨重。高桥阳一曾经在海军服过役,被委任为小队长,他的小队仅在两天的时间里就伤亡了一大半。但是自卫队员们仍然互相鼓励着坚守阵地。 “凡我军民,当忠勇杀敌,扬我国威,伟烈丰功,永载帝国怆煌煌史册!” 记得那一天,高桥和自卫队员们听到了神圣的天皇来自于国内的“最高指示”,高桥和他的小队抬头仰望着***的方向,全都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就在这一天,他们英勇地为天皇而战,直至“玉碎”,没有一个人后退和临阵脱逃。 地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不易觉察的震颤,让人觉得仿佛很遥远的地方正在通过一列载重很大的火车。但是很快这种响动就好象水波涟漪一样的渐渐扩大,仓库的断壁残垣开始晃动,房顶支架发出格格的***。高桥阳一仿佛惊醒一般的猛然打个哆嗦,然后从掩体里探出身体观察。 就在远处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出现一个隆隆作响的庞然大物! 高桥阳一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只见对方的身影好象一座神话传说里会移动的小山丘。紧接着出现第二座、第三座……随着敌人坦克的金属履带轧轧地逼近,许多小妖怪一样的敌人步兵正阴险地躲在坦克阴影的后面,或匍伏或跳跃地紧随前进。 高桥阳一把脸紧紧地贴在冰凉的掩体坑壁上,此时此刻,他能够听到的,就是自己心脏结实有力的跳动。 高桥阳一今年四十岁,从军队退役下来已经有十年,他有妻子儿女,家庭生活和睦幸福。虽然他经商顺利并且十分富有,但是在这个前海军少佐的潜意识深处,却从来没有放弃做一次帝国英雄的崇高念头。 在一个真正的***军人看来,死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荣誉。敌人就在眼前,要么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玉碎”献身,要么原地装死,然后乘黑夜悄悄溜出战场,捡一条活命。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最后时刻,高桥阳一没有犹豫,他蔑视死亡,崇尚荣誉。大和民族是个不怕死亡的民族,他们信奉武士道精神,认为死亡不是苦难而是升华,因此不论你是不是职业军人,你都必须准备为捍卫大和民族的荣誉去死。当敌人迫近的时候,任何生还的念头都是可耻的和有罪的,因此高桥阳一的内心里甚至暗暗感谢敌人给了他机会,以光荣的“玉碎”来完成报效天皇和帝国重托的辉煌业绩。 他没法打败强大的敌人,但是他将战胜自己。 对***军人来说,存在的最高目的就是进***,那么他们活着或者死去都没有大大的区别,唯一的差异在于是否能够获得这种认可,因为这关系到你身后的荣誉或者耻辱。 “渴望报效祖国”的***退役军官高桥阳一几乎毫不费力就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也就是选择了对个体生命和物质形式的断然抛弃。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战场的辛辣空气,勉强支撑住已经负伤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然后在敌人第一辆坦克逼近的那一瞬间猛然迎上去,稳稳地拉燃身上炸药包上的导火索。 高桥阳一幸福地望着自己的生命在嗤嗤作响的引信开出的火花中迅速地燃烧…… ------------ (二百四十三)正式交锋 (二百四十三)正式交锋 “轰隆”一声巨响,一辆中国坦克被炸毁了,而***人防守的阵地也终于失守。 中***队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自卫队员高桥阳一却完成了自己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次“精神升华”――物质的生命不幸毁灭,精神的生命即灵魂却因此而获得不朽,他的名字从这一天起,将被送进***,同那些许许多多看不见的战争灵魂站在一起,接受活人的崇拜,成为***人心目中永恒意义上的看不见的“精神偶像”。 而高桥阳一并不知道,从这一天起,象他一样的“精神偶像”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当中。 1921年4月30日,旅大港。 “扶桑”号战列舰的舰桥上,***陆军中将横山彦六正举起望远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了望。一位军官前来报告,中***队又在发动进攻。从望远镜里,横山彦六只看见陆地上浓烟滚滚,无数炮弹爆炸的烟柱好象乌云一样遮盖了河流村庄。空中有成群结队的中国飞机呼啸着掠过***陆军防守的阵地,然后不断向防守者俯冲投弹,轰炸扫射。为了支援陆军,***军舰上的大炮也开始猛烈射击,巨大的舰体在海水里不停摇晃,横山彦六看见了炮弹在敌人的攻势前面竖起了一道道火墙,阻止了中***队的进攻。 横山彦六心情沉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中国人的战斗意志如此之高昂,进攻之坚决,攻势之凶猛,已经完全出乎***指挥官的预料。 4月23日,中***队的主力便陆续到来,战斗沿金州至大连宽阔的海岸线展开,中***队的进攻一度极为猛烈,中***队的先头部队很快便攻克金州,向大连市区纵深快速推进达二十公里。但是***军队很快便组织起强大反击,在许多地方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激烈战斗,华军立足未稳,遭受了不小的伤亡,只好重新退回原来的阵地。 根据已经获悉的情报,北京政府已经紧急调遣欧洲远征军的精锐――吴佩孚的第10集团军进入辽东半岛,另有两个集团军也由安徽、湖南、广西等地向上海进发。这就是说,北京政府决心同***大战一场。从眼前战况看,日军处在被华军压制的不利地位,日军的火力和装备无法展开,如果中国大军全部开到,在辽东半岛的日军将被困在狭长的沿海地带,陷人更加困难和被动的境地。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帝国第三舰队司令官百武三郎海军中将也放下望远镜,做了一个不无遗憾的手势,提醒身边的陆军中将:“司令官阁下,对目前陆军的战况和处境,海军除了予以强大炮火支持外,只能深表理解……本舰队已经接到海军军令部的命令,从今日晚七时起,除部分舰只继续留在旅大港作战外,战列舰队将开往中国南方和北方水域,执行全面***中国海岸线和击毁其海上目标的光荣任务。” 横山彦六的目光在海军中将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知道了,阁下,对于海军的的一惯支持和合作,陆军深表感谢。” “本司令官决定留下两艘战列舰和四艘巡洋舰支援旅大港守军作战,以确保司令官阁下的安全。”百武三郎神气十足地宣布,“如果陆地战斗失利,舰队将向海军部请求增派舰只和部队支援。” 横山彦六对百武海军中将的态度感到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在那里生闷气。 ***陆军与海军的矛盾由来已久。自上个世纪起直至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时期,海军一直都是帝国的旗帜和骄傲,那时候的陆军将领在海军看来只是一群不起眼的配角。而进入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之后,***陆军开始崛起,海军元老们被少壮派陆军将领毫不客气地挤到一边,因而陆海军之间的明争暗斗和权力之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阁下,陆军有足够的战斗力打败和消灭敌人,请海军还是执行任务,不用过多操心陆军的事情。”横山彦六冷冷地回答道,然后头也不回地命令他的参谋长:“通知司令部人员马上登陆,军舰上除留下通讯联络官外,陆军所有人员跟随司令部行动。” 自海参崴事变后,***陆军参谋本部不待政府有什么指示,便自顾自的以大正天皇的名义下令增兵,横山彦六受命率领一个师团的兵力在海军的护送下,紧急增援旅大港,加强这座“东亚第一要塞”的兵力,防止中***队的大举进攻。 横山彦六最初并没有把中***队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已经在满洲和西伯利亚的12万***军队足以对付他们了,更何况***已经抢占了先手,占据了各处战略要点。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他率军到达旅大港之后,还没有完成防御,中***队便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 而中***队的人数之众和攻势之猛,都让日军指挥官们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日军步兵第9师团第5联队长冈田有雄大佐把头探到了装甲车外面,一边观察着战况一边指挥战斗。 冈田大佐是北九州的佐贺县人,佐贺县位于***对马海峡的东岸,与朝鲜半岛隔海相望,1905年,举世闻名的日俄对马海战就发生在这里。当时俄国强大的波罗的海舰队受到***联合舰队的伏击全军覆没。战争和帝***人的业绩给年轻时的冈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从***立下志向,要当一名将军,象伟大的乃木大将和东乡元帅那样,受人尊崇,万世景仰。 没有战争的年代是军人的不幸。 冈田早年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后来又进入东京帝国陆军大学进修,直到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冈田才被勉强提升为陆军大佐,从步兵学校调到第9师团担任联队长。 大佐距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如果没有战争,倒霉的冈田完全可能在这个中级军阶上一直呆到退休。而现在,幸运的是中国和***之间的战争再一次爆发了。 “海参崴事变”后,第9师团奉命从本土紧急增援旅大,第5联队作为师团前卫担任了扫荡敌人外围据点的光荣任务。4月22日夜,第5联队的两千官兵分乘坦克和装甲车前进,以十多辆坦克和装甲车开路,沿着公路向前突击。中国守军的防卫可以说极为薄弱,在日军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打击下,守军大部被歼,少数残敌向内陆方向逃跑。 第5联队的战绩受到了师团长的表彰。 但是情形很快便变得不妙起来,4月23日,占领了突出部的日军受到来自东、西、北三个方向的中***队的猛烈反击,中国飞机也频繁出动轰炸扫射日军的阵地,企图趁第5联队立足未稳一举将其消灭。另据空中的侦察飞机报告,至少还有两个师的中***队正在向旅顺口方向运动。 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政府和陆军当中的有识之士意识到了坦克和装甲车辆在战争中的巨大作用,在得知原来一向为***人所瞧不起的中***队装备了大量坦克之后,***便开始着手研制自己的坦克,并在步兵联队当中适当配置,而这些坦克竟然很快便赢来了一显身手的机会。 看到一些部下面对人数众多的中***队面有惧色,冈田大佐不由得有些恼火,但他并没有发作,而是采用了另外的办法来激励士气。 “你们大家有谁知道,日清战争前,伟大的乃木大将在干什么吗?”联队长两眼炯炯有神地向他的部下发问。 “可能是步兵军官吧?”有人不太肯定地回答。 “东乡呢?东乡平八郎元帅是什么军阶?”联队长又问道。 没有人回答上来。 “告诉你们!战争开始的时候,乃木大将还在长州的家里务农,种水稻呢!”冈田大佐曾经在步兵学校做了多年教官,可以说对帝国的战史了如指掌,“东乡元帅那时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舰长,军阶才是中佐,但是战争打下来,他们都成为将军,变成举世闻名的帝国英雄!你们这些无名的军官,大队长、中队长,还有我,陆军大佐,都要向乃木大将和东乡元帅学习!做光荣的帝国英雄! ” “是!”部下齐声回答道。 此时的联队长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已经年过不惑的陆军大佐,一定要在这场打败中国的战争中争取当上一名受人尊敬的帝国将军! 很快,激烈的战斗便开始了。 中***队的一个团在坦克、飞机和炮火掩护下,试探性地进攻第5联队防守的阵地,出乎冈田大佐意料的是,这些中***队并不是以前的那种穿灰布军衣和草鞋戴着斗笠的废柴兵,而是全部装备有可怕的“轻机关枪”的精锐步兵!而伴随着他们冲击的,是一百多辆坦克! 看到敌人很快便冲到了几百米的近距离,冈田大佐下令日军的坦克装甲车一齐发动,从正面向中***队发起了反冲击。两军相遇,如同两股强大的涡流或者沉重的雷雨云相撞在一起。刹那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和厮杀声。两军的坦克战车和步兵如同钢铁洪流席卷大地,到处都是喷吐着火舌的炮口,步兵或跳跃跟进,或躲在车后射击。仅仅几十分钟,双方便有数百人尸横就地,几十辆坦克和装甲车被击毁。受阻的中***队很快调整战术,更多的拿着冲锋枪的敌人好象乌云一样的把第5联队团团包围了起来。 “你们正面的敌人已达一个师,需要增援吗?”师团长打来了电话询问。 “报告!第5联队有信心打败敌人!”冈田大佐声嘶力竭地回答道。 “很好,师团以炮火支援你们,请务必不要轻敌。” 但是以后的战斗的残酷程度大大动摇了***指挥官的决心。中国人不仅在人数上占优势,装备上也大大领先。中***队的炮火不断的增强,中国士兵的顽强战斗精神也势不可挡地摧毁了日军阵地。两天时间过去了,第5联队官兵能够拿起枪战斗的只剩下了百余人。坦克和装甲车大部被击毁,能够继续战斗的只剩下了两辆! “师团主力正与敌人激战,请你们务必坚守阵地,援军即将到达!”第三天,电话那一端传来的竟是帝国派遣军司令横山彦六中将的声音。 “是!第5联队决不辜负司令官阁下的信任!”冈田大佐浑身一震,立正回答道。 “冈田君!请记住!我将在你们后方几百米处的阵地上注视你们!并遥祝你们取得胜利!” “是!第5联队无往不胜!” 一股热流从联队长的心头涌过。“第5联队无往不胜!”这不仅是誓言,更是奇迹,以步兵一个联队单独同敌人一个多师的优势兵力作战,这样的事迹不是连伟大的乃木大将也没有做到过吗? 未来的帝国将军对创造奇迹充满信心。 但无情的事实粉碎了冈田大佐的信心。 这天傍晚,血红的落日辉煌地映照着海滨,日军第5联队的官兵全体“玉碎”。冈田大佐站在最后一辆装甲车上,亲自扣动机枪向敌人射击。一发中国坦克射来的炮弹不偏不歪的击中了装甲车,“轰”地一声巨响,车上的人被炸得飞出老远。冈田大佐只感觉眼前红光一闪,身体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被一股强大的浮力托住,象小鸟一样的张开双臂快活地飞向空中。一片灼热的巨浪腾空而起,黑暗象潮水一样从地下涌出来,很快便吞没了整个大地和天空…… 横山彦六在指挥部亲眼目睹了第5联队官兵英勇“玉碎”的壮烈一幕,感动之余也暗暗心惊。他沉思良久,才对参谋长口述电报,内容如下: “东京参谋本部:敌军数倍于我,我帝国官兵英勇战斗,战果累累,目前正在巩固防御阵地,请求立即增援三至四个师团,否则我军将陷入攻击乏力无路可退之困境……” 冈田大佐是在中国战场阵亡的第一名日军联队长。为了表彰该大佐英勇作战的功绩,***军部决定追晋冈田有雄大佐为陆军少将,授予“金鸡三级勋章”一枚。冈田大佐“如愿以偿”。 东京,帝国广场。 在广场上,***第一次“国民战争精神总动员大会”便在这里举行。 大会由陆军大臣宇垣一成主持,因局势急转之下被迫“临时改变立场”的广受爱戴的***首相原敬亲临会场发表了动员讲话,***多个民间团体和协会的代表及十万群众在会场聆听“平民首相”原敬的讲话,支持政府对中国开战。 “……支那政府公然藐视我神圣帝国,反日排日,杀害我同胞,迫害我侨民,在海参崴和满洲挑起事端,在奉天、辽阳、旅大向我海陆军开枪开炮,已经达到肆无忌惮和残暴的程度……” “……在奉天,支那军队无理逮捕***清株式会社和商社干部员工家属三百余人,全部予以残酷杀害。在中国内地多个城市,支那军警任意逮捕我侨民,政府怂恿不法暴徒砸毁我商社,抢劫我侨民财物。在海参崴,支那军队竟敢公然开枪杀害我三名帝国陆军军官……” “更为严重的是,北京政府竟然秘密发布战争动员令,准备与帝国对抗,这是公然侮辱我万世不变的天皇陛下的神圣光辉,侮辱我帝***队的神勇声威……” “……我们要惩罚暴戾的支那军队!惩罚暴戾的北京政府!向肮脏野蛮的支那人讨还血债!神圣的帝***队是不可战胜的!我大***天皇的光辉必将照耀整个亚洲,照耀全世界!” “……神圣的、至高无上的、万民景仰和无限英明的天皇陛下、皇后陛下万岁!万万岁!!” 原敬首相激昂的演讲通过无线电波传遍了***列岛的山山水水,传进那些分布在***城市和乡村的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家庭里。人们噙着激动的热泪,心潮澎湃地聆听来自东京首都,也就是来自神圣的天皇陛下居住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人们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情感,因此只能用行动:参军参战,加班生产,义务劳动,勉励亲人等等来表达自己忠君爱国的心情。这样的情形,只有后世的中国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革命”堪与媲美,只是这当中的区别是,***是在向别的国家输出战争,而中国人则是自相残杀。 “国民战争精神总动员”就象一剂高效兴奋剂,把崇尚“武运”和忠君爱国的***人民变成了一群大大小小的战争狂人。短短几周时间里,***举国上下便是一片响应讨伐之声。 ***的战争机器,不可阻挡地开动起来了。 ------------ (二百四十四)日本人的“夜战演练” (二百四十四)日本人的“夜战演练” 北京,边防督办府。 “这位原敬首相竟然改主意了,开始支持***军部的行动,真是没有想到。” 已经当选为新国会议长的梁启超看着杨朔铭交给他的一些关于***国内情况的报告,不由得叹息起来。 “也就是说,***的这第一届政党内阁,现在已经有名无实了。”林长民也在一旁说道。 “这也很好理解,”杨朔铭说道,“既然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全力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是唯一的选择了,这位原敬首相是个很现实的政治家,这样的选择很正常。”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现实一点,少在国会里给你扯后腿?”梁启超象是品出了杨朔铭话里的深意,象是开玩笑一样的笑着问道。 在段祺瑞宣布下野后,“安福国会”也随之烟消云散,在杨朔铭的提议下,国会开始了重新选举,而这一次,由于排除了不相关的干扰,梁启超林长民领导的研究系进步党在各省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最后成为国会第一大党,占了国会约一半的议席,剩下的议席则分别为青年党、国社党和交通系及其它一些小党占据。 当然,梁启超也明白,他多年为之奋斗的目标今天得以实现,和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将军是有很大关系的。 他之所以说刚才的那番话,也有“投桃报李”的意思在里面。 “固所愿,不敢请耳。”杨朔铭笑了笑,回答道。 “我不是军人,对军事所知不多,瀚之能简单说说你的战略吗?我到时候好做帮手。”梁启超说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转身要曦雪取过地图,铺在了桌子上。 “我的初步计划,战役将按照四个阶段发起。” “第一阶段:海军在黄海和东海进行战斗巡航,***朝鲜西部海域、东海和黄海,控制胶州湾到辽东半岛的制海权。陆军在山海关、辽西部署和集结,将***在辽东半岛和朝鲜的驻屯军分割开来。在这个阶段,在长城古北口、口外、山海关、辽西锦州,集结主要从欧洲回来的远征军部队,共计30个个师。南方陆军的主力则在山东和青岛地区集结,为第二阶段做准备。在口外的部队,在第一阶段末期,开始向外蒙库伦巴尔阡山进发,目标位置是尼布楚西南,乌兰乌德南部,为战役第三阶段做准备。” “这是战役第一阶段,主要目的是战役欺骗,部队战略集结,预计时间为26至40天,而我军目前已经提前完成了这一阶段的任务。” “第二阶段,陆军开始战略收缩,开始阶段主动将在俄罗斯滨海地区的军队撤出;部队收缩到庙街、海兰泡一线,后方和满洲里、海拉尔的国内部队连接。在日军主动出击离开防御工事坚固的滨海筑垒地带之后,海军掩护在山东和青岛的南方军主力,在辽东半岛登陆,从背面突袭旅顺和大连,夺取辽东半岛,同时切割***朝鲜驻屯军和关东军部队的联系。” “国内驻扎于东北地区的部队,前出虎头地区,在敌人的后方伯力展开,切断敌人攻击集团和海参崴滨海地区的联系;海军开始进攻***海和***沿海地区,我的计划是将两艘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编组为‘二?二舰队’,主动寻找***舰队发起攻击,炮击***沿海,使***海军无法支援其陆军作战,彻底切断***本土和朝鲜及满洲、远东日军的联系。” “在第二阶段,重点在于速度,必须在尽可能短时间内,将部队部署到伯力、鸭绿江沿岸。而第二阶段的关键点是辽东半岛的登陆作战,和伯力的敌后阻击作战。坦克部队随同辽西、锦州的部队驻扎,当南方军登陆辽东半岛之后,立即出击进行战役穿插。第二阶段,预计要在20天内完成。” “第三阶段,陆军主力在山海关、张家口、辽西、锦州全面出击,北线在海兰泡、庙街牵制住日军部队,快速击破在满洲的日军部队,开始攻击海参崴等滨海区筑垒地带,这是攻坚阶段,将面对敌人的主力部队和坚固的海参崴筑垒地区,这一阶段估计伤亡将会比较大。同时南方军开始突破鸭绿江,向朝鲜北部发起进攻,目的是牵制朝鲜驻屯军。坦克部队从伯力出发,从敌人侧后穿插攻击。驻扎于巴尔阡山的部队,开始向苏俄的乌兰乌德、尼布楚发起攻击,目标汇合点在贝加尔湖东北。” “我们是在初夏发起的进攻,预计将在秋季结束前,完成全部作战。” “第四阶段,巩固作战战果。歼灭所有在满洲的***部队,占领滨海区,朝鲜大同江以北地区,歼灭日军在俄国的主力,将日军压缩在北方四岛,海军完全切断***的海上航路。陆军主力开始在伊尔库茨克、赤塔展开,向北进攻夺取自伊尔库茨克到勒拿河以东地区,同时派出部队沿海登陆远东的米基诺、马加丹直到勘察加半岛。” 听了杨朔铭的讲解,梁启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杨瀚之的心还真是够大啊!” “瀚之的计划虽好,但实行起来,怕是不会这样一帆风顺。”林长民也有些忧虑的说道,“***国力毕竟强于我国,咱们能一口吃个胖子吗?” “你要是这一次不把口张得大一点,将他们咬回去,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杨朔铭说道,“再说,这一次,咱们的敌人,可不光是***啊。” 听到杨朔铭的话,梁启超的眼睛一亮,转过头来看着杨朔铭,微微颔首。 “从某种意义上说,苏俄的威胁要更大一些。想要为国家争得发展时间,这一次就必须全力放手一搏!”杨朔铭看着梁林二人说道,“所以国会那边,就拜托了。” “看样子不光是国会那边,这笔墨文章的功夫,也要多做一些了。”梁启超点了点头,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说道。 战事初起,中国国会通过了紧急对日作战决议,中国国务院总理徐世昌宣称:中国将坚决抵抗日军的入侵,不放弃一寸国土。 1921年5月5日,中国通过了全国紧急动员令,全国动员预备役军人达一百万人。 ***政府得知消息后,宣布将陆续调动海陆军前往中国,并公开宣布三个月内打垮北京政府,灭亡中国。随着战事告急,***军部决定同意西伯利亚派遣军总司令大井成元中将的请求,再从本土派遣三个师团增援远东战场,同时海军军令部命令***海军***中国海岸线,意欲切断中国的海上运输线。 1921年5月15日,新成立的“国际联盟”大会通过决议,谴责***侵略中国的行为,***外相当场拂袖而去,并宣布退出国际联盟。西方诸国多次试图从中调停,终因***方面的态度过于强硬而告失败。 随后,中日两国战争的隆隆炮声震撼了整个世界。 福建,泉州。 泉州是中国大陆与台湾隔海相望的一处天然深水良港,港内渔船云集,城内昼夜灯火通明,港口人声鼎沸,商贾小贩好象成群结队的蚂蚁一样把刚刚捕捞上岸的海鲜海产品运往内地。 虽然此时中日两国间的战争已经爆发,但是这里的人们生活依然平静。 中国土地辽阔,人口众多,此时在南方的民众们看来,北方发生的战争距离南方还很遥远,何况老百姓不是军人,不能因为打仗就不干活吃饭。因而现在的季节,妈祖庙里的香火格外旺盛,祈祷丰衣足食岁岁平安的渔民们在烧完香做完祷告之后,就把渔网粮食生活用具等搬上船去,然后告别亲人出海捕鱼。 自从南方革命党人发生的叛乱被平息后,包括台湾海峡在内的整个中国沿海一直风平浪静,笼罩一片生产繁忙的和平气氛当中。 如今的两广和福建,一直在按照原来的那位年富力强的两广巡阅使制定的发展规划进行着家园的建设。 尽管那位年轻的将军现在已经离开,但他所到之处,所留给当地民众的东西,却是相当多的。 哪怕是这位“高科技军阀”很少光临的福建省,也因为他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现在的福建省,因为造船工业的发展,已经无法掩盖其庞大的身形,其各种产业在海外市场获取了巨额利润,而且所生产的在国际市场上悄悄出现的物美价廉的中国工业品也让很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些中国沿海省份所具有的工业实力。 而之前慕名而来参观福建省造船工业基地的外国商人口中所传出的巨型工业区,尽管得到了各国情报人员的证实,但却难以让原先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看中国的***人接受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人不愿意也不肯相信,在偏远落后贫困野蛮的中国,居然不声不响地拥有了这么庞大的实业。这种偏见不是能几天几年能转变过来的。象对于广西的工业发展,***人便一向不屑一顾,因为在世人眼中,都知道广西的贫困和落后,但如果有人告诉他们,现在的广西,竟然拥有着不输于***那些大城市的密集的工业区和商业区时,普通***人的反应,是把这些消息当成了一个个笑话去听。 就是因为着这些千年的偏见,不仅是***人,很多西方国家的情报机构也对这种消息嗤之以鼻。 但对中国人来说,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民生的迅速改善,也带来了一些副作用。 现在的中国人,受地域的影响,太过于注重自身的利益。对于发生在本省以外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 象这一次和***的战争,以福建省来说,虽然当地百姓早早的就接到了政府方面的警告,也知道战争已经在北方打响,但对他们来说,战争仿佛只是陆地上的事,与他们这些在南方的中国人无关。 他们也似乎忘记了,在对面一海之隔的原本属于中国的土地的台湾,被谁占据和***着。 对于从那座岛上出来的***军舰,有时担任护渔任务的中国海军舰艇会与其相遇,但双方多数时候只是怒目相视,各走各的航线,并没有采取什么敌对行动。 但是这一天,一切都不同了。 此时,距离台湾海峡附近的一处海区,约有千余只来自浙江、福建和两广的渔船,正在海面下网捕鱼,另有五艘悬挂着五色国旗的中国海军炮艇,在执行着正常的护渔和巡逻任务。 上午9点钟左右,一架从台湾起飞的日军水上侦察机飞临到了渔区上空,盘旋侦察了几分钟后,然后掉头向东飞去。 对于***飞机的飞临侦察,正在作业的中国渔民对此已经见惯不惊,他们对于***飞机并没有在意,而是加紧进行着手头的工作。 因为在捕鱼期间,时间就是金钱,每一网撒下去,都会捞起一个实实在在的丰收希望,所以人们对***飞机的频繁飞临并未感觉到有太多的不安。 大约到了中午11点,东北方向的远处海面起了浅浅的烟雾,很快,阳光照耀的海平线上出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斑点,不久那些移动的灰色斑点就变成了许多闪烁在粼粼波光里的船影,有些目力好的中国渔民认出了那是一支正在开足马力成战斗队形朝他们驶来的***舰队。正在捕捞作业的中国渔民纷纷停止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张望。他们看到,这些气势汹汹的灰蒙蒙的大家伙似乎都不怀好意,军舰上那些黑洞洞的炮口都抬了起来,对准了海面上的一艘艘渔船。 渔民们感觉到了危险,一些胆小的人开始悄悄收起渔网准备溜走,但是多数渔民自恃这里是公海渔场,公海是国际水域,不是中国或者***的领海,***人敢在公海上对这样多的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开枪开炮,放到哪里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此时担任护渔任务的几艘中国巡逻炮艇也注意到了***舰队的举动,尽管实力相差悬殊,但这些炮艇仍然也把火炮高高地扬起,对准了日舰,作出了随时准备开火的战斗姿态。 时间在不祥的对峙中悄悄溜走。 很快,到了下午,***舰队似乎打算离开这里,多数军舰继续向南开去,留下的几艘驱逐舰也停止了敌对行动,变成在渔场外缓慢的游弋。很多渔民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料定***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又纷纷抓紧生产埋头捕鱼。 到了晚上7点钟的时候,一抹浓重的阴云遮盖了天际,海上起了小风,朦胧的夜色渐渐笼罩渔场。劳作一天的渔船开始互相靠拢,油灯点亮了,生火做饭的炊烟也袅袅地升了起来,渔场上有了许多悠长的人声和应答呼唤,暮色中的渔场到处闪动着万点繁星般的渔火。 但是突然间,一声尖利的炮弹呼啸声划破了海面的静谧。 趁着夜色,阴险的***军舰开始向渔船炮击。随着***军舰上红光闪动,一发拖着长长啸音的炮弹径直击中了一艘中国渔船,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那艘可怜的木船连同它的毫无防备的主人立刻被炸得粉身碎骨,化成了海面上燃烧的残骸。紧接着,***军舰各炮齐发,无数颗高速出膛的炮弹在暗夜的空气里织成一张颤动的弧形大网,将整个渔场牢牢笼罩在一片死亡的火海之中。 第一轮炮火不定期后,海面上三分之一的木质渔船不是中弹被毁就是被大口径炮弹爆炸产生的水柱掀翻,剩下的渔民这才如大梦初醒,他们扔掉还在水下的渔网和落水的幸存者,慌慌张张地四散逃命。 中国护渔炮艇在敌人头一轮炮火中便不幸被击毁了两艘,幸存的几艘炮艇开足马力,边开火还击边向泉州港口方向逃去。但是仅仅过了几分钟,日舰上的大口径舰炮便以精确射击埋葬了中国炮艇的生还希望,一群炮弹如同暗夜里吱吱乱叫的黑色蝙蝠,张开翅膀争先恐后地扑向中国炮艇并把它们炸得粉碎。接下来***军舰摆出了“夜战演练”的姿态,让全体官兵练习在夜间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快速捕捉和击毁海上活动目标的演练科目。 此时远离战乱和生活相对富裕的福建渔民终于痛苦地认识到,战争不仅仅是发生中国的局部,南方也将很快成为战场。 而野蛮的***军队,是所有的中国人,包括中国穷人和富人的共同灾难。 在“石见”号战列舰上,吉田清风海军中将看着海面上的惨象,露出了一个恶狠狠的笑容。 “继续开火,把中国人全都消灭掉。”他转身命令道,“这是非常好的夜战演练机会,要大家务必认真进行。” “可是,在公海上公开攻击非武装的渔民,传出去的话,恐怕对帝国海军……”一位参谋小心地提醒了吉田清风一句,但看到他面色不善,便缩下了后面的话。 ------------ (二百四十五)海空大战“首映式” (二百四十五)海空大战“首映式” “支那人是猪!我们怎么对待他们都可以!”吉田清风看着海面上漂浮着的着火残骸,听着海风当中隐隐传来的呼救声,狞笑着说道。 “刚才支那海军的炮艇一直在用明码发送无线电求救信号,支那舰队也许很快就会到来。”参谋不再提海军中将主持的这场暴行,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听说支那人的战列舰是米国人帮助建造的,非常强大,要是……” “支那人的战列舰已经去了北方,现在很可能已经是帝国海军战列舰队的靶子了!”吉田清风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参谋的话头,“它们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听了海军中将的话,几位参谋虽然腹诽连连,但出于***海军森严的等级的敬畏,他们只能把那些话咽到肚子里。 而刚才的那位参谋本来是打算提醒舰队司令,中国人的战列舰不会来,不等于就没有军舰前来。 后来发生的事实表明,这位参谋的担忧是非常有道理的。 很快,海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进行“夜战演练”的目标了,吉田清风看着海面上的火光,下令“石见”号战列舰转向,同时向其它各舰发出信号,准备离开这一片他们刚刚犯下罪行的海域。 可能是由于舰龄过长的关系,“石见”号在转向时,舰体竟然发生了倾斜,虽然很快便稳住了,但是仍然把吉田清风吓了一跳。 “石见”号战列舰原是俄国太平洋第二分舰队的“鹰”号战列舰。排水量15300吨,最大航速18节,装备有2座双联装阿姆斯特朗式305毫米40倍径主炮,属“博罗季诺”级战列舰。“博罗季诺”级战列舰秉承法国战舰的设计思路,有着急剧内倾的舰体和窄小的上甲板,侧舷炮布置于稍高于水线的部位。该级舰的前四艘服役后即加入了俄国太平洋第二分舰队,其中“苏沃洛夫”号还担任了舰队的旗舰。四舰在经历了漫长的远航后,参加了日俄战争中著名的对马海战。海战中,三艘同级舰均沉没。唯一幸存的“鹰”号于次日投降,随后被拖往吴港修理。6月6日被命名为“石见”号,舰级列为一等战舰。7月29日开始在吴海军工厂进行整修改造工作,换装了全部的152毫米炮和203毫米炮。1907年该舰重新服役。1910年在浦贺船坞再次进行了改装。1912年8月28日舰级变更为一等海防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被编入第2战队参加进攻中国青岛的战斗,此后被作为第3舰队第5战队旗舰派往台湾执行警备任务。 虽然在西方国家海军的眼中,“石见”号已经算得上是应该淘汰的军舰了,但在***人的眼里,对付西方列强的海军也许不行,对付弱小的中国海军,还是够用的。 吉田清风打心眼里瞧不起中国人的舰队,在他的印象里,中国海军就是一些破破烂烂的浮在水面上的小玩艺儿。虽然他对美国人给予中国海军的“帮助”和中国海军在欧洲战场的战绩也有所耳闻,但他始终认为,是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功劳,中国人是不会打出这样的仗来的。 现在中国人的海军甚至不能保护他们的渔船,不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证吗? 而吉田清风并不了解,在欧洲的那场战争结束后,中国海军的实力和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而作为一个固执保守的帝***人,他将很快品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海上渐渐的起了风浪,海雾也变得浓重起来,***舰队重新排好因为“夜战演练”有些散乱了的队形,正准备离开,突然间,一阵猛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吉田清风看见黑暗中,拖着火光的炮弹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在***军舰四周掀起冲天水柱。 没有等到舰长下令,“石见”号战列舰便拉响了紧急战斗警报,护航舰队也开始四处开炮还击。 吉田清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望哨便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鱼雷!右舷发现鱼雷!” 了望哨话音刚落,“石见”号便开始了剧烈的转向规避动作,吉田清风顾不上险些摔倒,他将身子探向前方,双手举着望远镜观看着海面,立时便辨认出了至少五道的鱼雷航迹! 看到飞驰而来的鱼雷,吉田清风的心一下子被恐惧攫紧。 很多***海军官兵一样,也是头一次看到海面上出现了如此多的鱼雷。 远处的浓雾之中,似乎有一艘中国巡洋舰的身影一闪而过! 随着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吉田清风只感到脚下剧震,然后仿佛整个世界开始倾倒了起来。 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直接抛入到了冰冷的海水中。 借着黑暗和海雾的掩护,来袭的中国舰队摸黑一下子发射了数十枚鱼雷,***舰队猝不及防之下,很多舰艇被击中,***舰队旗舰“石见”号的运气尤为不佳,竟然不幸被两枚鱼雷同时命中要害,结果起火爆炸,很快便倾覆沉没。 此时,站在“海南”号重雷装轻巡洋舰舰桥上的张起帆,正满腔怒火的看着倾覆的***战列舰,狠狠地挥动着拳头。 “海南”号和几艘友舰一起,开动全部的炮火向***舰队猛射,还有几艘巡洋舰抵近日舰,所有的主炮一齐扬起愤怒的炮口,万炮齐发,把海军上的***驱逐舰炸得粉碎。怒不可遏的中国海军官兵们决心要让在公海上犯下暴行的所有***人付出代价。在多艘中国轻型舰艇猛烈开火的同时,“平海”号水上飞机母舰的舰载飞机也全部起飞,对海面上的***军舰发起了炸弹攻击,并用机枪对着已经落水的***海军官兵进行扫射。 看到在此弹雨扫射下凄惨呼叫的***海军官兵,张起帆的心里感到一种格外的痛快淋漓。 强盗的下场,就该如此! 很快,“海南”号和几艘同级舰又重新装好了鱼雷,张起帆借着月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再次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作为中国海军最年轻的舰长和参加过第二次赫尔戈兰湾海战的战士,对于这样的大规模鱼雷攻击,张起帆已经可以说驾轻就熟了。 中国舰队再次开始了鱼雷齐射,一枚枚鱼雷拖着白色的航迹,从落水的***海军官兵身下快速穿过。 逃过了第一轮鱼雷攻击的***军舰这一次好运到头了,装甲巡洋舰“阿苏”号也和“石见”号一样,接连被两枚鱼雷击中,这艘同样来自于俄国的老式装甲巡洋舰被炸成了两段,很快带着舰上的六百多名官兵消失在了海面上。而驱逐舰“细雨”号、“夕山”号和“松”号也被鱼雷击中,爆炸沉没了。 可能是狗急跳墙的关系,在发觉已经无路可逃之后,一艘***通报舰竟然不顾死活的开足马力,全速向“海南”号猛冲过来,想要实施撞击,而就在张起帆下令“海南”号转向规避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的马达声,紧接着一架水上飞机俯冲了下来,将一枚炸弹投了下来,炸弹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到了***军舰的甲板上,伴随着一团火球腾空而起,这艘可怜的***军舰断成两截,变成了在海上打转的火堆。 看到水上飞机这出奇不意的攻击,张起帆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张起帆还没有意识到,他所看到的,是中国乃至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飞机对军舰的成功攻击。而正是从这一天起,传统的海战方式发生了变化,宣告了海战航空时代的来临。 而在这场中国和***的战争中,类似的战斗会越来越多。 随着硕果仅存的几艘***驱逐舰的狼狈逃离,海面上渐渐变得沉寂下来。 在确定了敌人已经全部撤离之后,中国舰队开始对漂浮在海面上的幸存者――中国渔民和***水兵――进行了救援,而在这些幸存者当中,就有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吉田清风海军中将。 吉田清风中将成为了这场战争一开始,被中***队俘虏的第一位高级将领。 三天后,福州,长清机场。 中国空军第四航空大队的“汉德利?佩季”轰炸机五十架正奉命从长清机场起飞,经台湾海峡至基隆轰炸***舰队。 “汉德利?佩季”轰炸机是为现在中国空军主战机型之一。由于这种轰炸机在同广东革命军的战斗中进行过如入无人之境的表演,因此其优良性能为中外人士所看好,当然,它们的战斗力,还需要在对外战争的实战中接受检验。 此时少尉机长董金涛正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轰炸机在云层里穿行。 这一天的海面上有一层薄雾,一座座海岛在机翼下面的云端中时隐时现,中国轰炸机群开始了编队搜索,隆隆的马达声在空中发出阵阵的轰响。 根据侦察情报,***战列舰“相模”号就应该停泊在基隆港,并有***巡洋舰或者驱逐舰舰护航。中国轰炸机得到的命令是攻击并炸沉“相模”号及其它***军舰,彻底消灭敌人舰队,解除在台湾的***海军对中国沿海的威胁。 轰炸机群飞到台湾海峡的时候,并没有停止在空中的搜索,虽然海面上并没有看见敌人舰队的影子。 在发生了***舰队在公海炮轰中国渔船的事件之后,中国东南沿海地区提高了警戒,而由于中国海军的主力舰队目前全部集结于北方,准备同***海军主力决战,无法南调。为了防止***在台湾的海军舰队再做出同样的恶行,中国人不得不改变了战斗策略,将飞机这一抗敌利器利用了起来。 董金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努力的看着海面。 当时的这种大型轰炸机尚未配备先进的搜索设备,机群编队飞行和搜索主要依靠飞行员的目力观察配合。十分钟过去了,就在董金涛感到有些失望的时候,副大队长宋文凯忽然在前面摇起了飞机翅膀。这个信号就是警告说,下面发现目标,准备战斗。 看到宋文凯的信号,董金涛不由得精神一振。 尽管这位中国空军的少尉军官己经不是新兵,但是他还是感到自己好象头一次参加战斗那样的紧张和亢奋,浑身的血液热辣辣地直冲脑门。他甚至觉得自己牙齿在格格发抖,紧握操纵杆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阵类似疟疾发作时的短暂痉挛。 董金涛少尉是黑龙江人,不久前曾有消息传来,***军队曾攻占北安县城,他的家所在的村子被***人全部烧光,他的父母和家人以及未过门的妻子因此下落不明(最大的可能是被烧死了)。这个不幸的噩耗如同雷击,使这个在中国传统家庭长大的农民儿子接连几天肝胆俱裂痛苦万状。 复仇是一种可怕的精神动力。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东方民族朴素而又深远的传统信念如同两排尖锐的锯齿,一刻不停地咬啮和折磨年轻飞行员尚不成熟的思想和大脑神经。 副大队长带头拉起机头左弯爬高。这是准备俯冲轰炸的动作信号。其余飞机紧跟编队,一架接一架爬上云端,准备借助阳光的掩护对敌舰发起进攻。 此时,董金涛却不顾一切地猛压着自己飞机的操纵杆。 在他的操纵下,巨大的轰炸机好象一匹离群的野马,它没有服从命令爬高而是脱离编队径直钻进云层。少尉自行其是的理由很充分:敌舰肯定已经发现中国机群,集中轰炸不如分散偷袭。一种要率先炸沉敌舰的强烈冲动紧紧攫住少尉的心,促使他擅自决定从低空对敌舰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 轰炸机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高度仪的指针在迅速回落,灰蓝色的海水好象一堵灰蒙蒙的高墙那样突然在他面前清楚地竖起来,空军少尉听见自己的心脏在飞机俯冲的巨大轰鸣声中快乐地***: ……俯冲下去!低一些!再低一些! ……炸死***人! 把成百上千磅炸弹扔到他们的头上,把他们的军舰连同可恶的天皇一起炸沉到海里去!!……机枪在嗒嗒地扫射,轰炸机开始了一架接一架的轮番投弹,那面肮脏的太阳旗在中国飞机的呼啸声中熊熊燃烧,死亡好象黑色旋风一样紧紧地追逐***人,让小鬼子们在中***人愤怒的机翼下面瑟瑟发抖吧!中国人最终是不会向任何武力征服屈服的! 此时训练有素的***舰队也已经发现了中国轰炸机群,在那里严阵以待,***人的驱逐舰和其它直卫舰艇效法英国人,排出了一个个圆阵,把旗舰和大型舰艇团团保护起来。当中国机群飞临无遮无拦的海面时,一场壮观的中日海空大战随即展开:飞机呼啸,死神飞舞,中国轰炸机两架一组排出一前一后的战术队形,背对阳光俯冲投弹。日舰慌慌张张做着规避动作试图躲开炸弹,舰上的高射炮火则组成一道道稀疏的火网,以拦截和击落每一架试图靠近舰队的中国轰炸机。海水沸腾起来,炸弹腾起的水柱在***军舰四周此起彼落,无数爆炸的高射炮弹好象节日的焰火布满了空中。 应该说董金涛的见解是很正确和侥幸的。 此时***舰队的注意力果然都被隆隆作响的大队机群吸引开去,这时董金涛驾驶的轰炸机如同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偷贴着海面悄悄飞来。轰炸机一旦避开零星炮火的拦截,立刻就加大马力直扑***舰队的旗舰“相模”。 当手忙脚乱的***人赶紧掉转炮口向可怕的偷袭者开火时,副驾驶吕其利少尉已经把敌舰灰暗而巨大的金属舰身牢牢地套进了瞄准器。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飞行员猛按投弹按钮,机身一颤,两枚巨大的炸弹双双脱离机翼。随着炸弹下落与空气摩擦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刺耳尖啸,中国轰炸机猛拉机头,从敌舰舰桥上方一掠而过。几秒钟后,两枚炸弹几乎同时击中了***军舰的甲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个打击是如此可怕,猛烈的震撼和巨大的冲击波竟便这艘万吨级的庞然大物“相模”号好象喝醉酒的醉汉一样的摇晃起来,甲板上到处都燃起了大火,轮机舱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并开始进水。那些平时极为骄横的***水兵被炸得好象碎纸片一样的到处飞舞,灼热的爆炸气浪把他们的残肢断体高高抛起来,抛进几十丈远的汹涌的波涛里。 旗开得胜,董金涛的战绩极大地鼓舞了其他的战友,使那些斗志昂扬的年轻飞行员有理由相信,再有一次或者两次卓有成效的轰炸就能把这艘庞大的敌舰送进海底去喂王八。于是排出战斗队形的中国轰炸机开始反复地俯冲轰炸,炸弹不断击中敌舰并在海水里激起许多高高的水柱。 ------------ (二百四十六)封锁朝鲜 (二百四十六)封锁朝鲜 这场发生在台湾海峡的中日海空大战堪称史无前例,号称亚洲第一军事强国的***海军舰队首次遭到了中国空军的沉重打击。笨重的***军舰好象一大群行动迟缓的海龟在江面上东躲西闪,不断的施放烟幕,尽管防空炮火密如蛛网,仍然不能摆脱困境。一批又一批接踵而至的中国飞机则在广阔的天空上不断掠过,时而拉起时而俯冲,炸得敌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后世的战术专家曾对这场战斗进行过专门的分析,认为如果不是“汉德利?佩季”轰炸机这种大型飞机不适合用于俯冲轰炸的话,这场海空大战原本应该有一个更加令人振奋的结果。中国飞机掌握着制空权,可以说占尽优势,他们有可能或者说完全有机会创造一个让后人无比自豪的辉煌历史战绩,即全歼包括“相模”号战列舰和多艘巡洋舰驱逐舰在内的这支***舰队。 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正式的海空大战,历史还是给中国人留下了一定的遗憾。 当时的中国空军飞行员缺少关于俯冲轰炸实战训练,飞行员的战术水平虽然和英美飞行员相差无多,但实施这样的攻击作战毕竟是首次,因此不少炸弹都落到了海水里。更重要的是,“汉德利?佩季”轰炸机的最大载弹量仅有2000磅,在目前这个时代,这样的载弹量算是很大了,但对于坚甲巨炮的战列舰来说,还是少了些。 但历史并没有亏待中国人,对于同样来自于俄国的“相模”号战列舰来说,这样的打击,仍是它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重。 “相模”号战列舰原是俄国太平洋第一分舰队的“佩列斯维特”号战列舰。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是俄国海军1895年开始建造的一级战列舰,排水量13500吨,最大航速18节,装备有2座双联装维克斯式254毫米45倍径主炮。该舰于在旅顺口战役中被日军从203高地发射的炮弹击中,进水沉没。后被日军俘获,打捞出水后被拖航到佐世保进行修理,入役***海军,更名为“相模”号,舰级列为一等战舰。在1915年***入侵中国的战争中曾经参加过对中国沿海地区的***作战,后进驻台湾。 象“相模”号这样的老舰,本来不应该承担这样的作战任务,但由于***海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损失惨重,不但主力舰只毁坏多艘,辅助舰艇也损失很大。由于舰船不足,本国新造的战舰又没有入役,为了深度挖掘老装备的潜力,因此“相模”号也被重新开了出来。 但这一次,“相模”号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战争不仅是精神,更是国力和科技的较量,杀红了眼的中国飞行员勇敢无畏地操纵飞机发起一次又一次力的猛烈攻击,“相模”号在接连被六枚巨型炸弹击中后,变成了一座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的浮动岛屿。 看到满身是火的***水兵嚎叫着挣扎跳进海里的惨状,董金涛的心里满是复仇的快意。 就在董金涛投弹完毕试图将飞机拉高时,一发从***驱逐舰射来的旋转的防空炮弹不幸击中了他的飞机。董金涛少尉只来得及看见眼前突然升起一团耀眼的火球,随着一声沉闷的钝响,他觉得手中的那柄操纵杆突然变轻,变软,熟悉的引擎轰鸣也一下子消失了,周围变得安静下来。他忽然感到很累,仿佛刚刚经历了长途的跋涉,走过了长长的山路,他觉得自己甚至连抬一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年轻的少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无声无息地滑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浓重的浑沌之中…… “汉德利?佩季”轰炸机拖着黑烟,被同时负伤的副驾驶赵志刚坚持开到了福州长清机场紧急迫降,飞机得以保全。但飞行员董金涛却壮烈殉国,被追授中尉军衔,时年仅28岁。 在这一天,骄横的***舰队遭到中国飞机前所未有的猛烈轰炸,中国空军先后出动各种战机达二百多架次,其中第四航空大队连续升空作战八十架次,击沉***战列舰“相模”号和巡洋舰“浅间”号,以及五艘驱逐舰和六艘运输船,直到天黑才返航。第二天中国空军再次前往基隆轰炸,虽然有***战斗机起飞迎战,中国轰炸机被击落五架,但仍然给基隆港内的日舰和运输船造成了严重损失。 此后中国空军全面出击,共击落击伤敌机22架,击伤击沉日舰十余艘,中国轰炸机和护航的战斗机被日军炮火击落击伤共计15架,阵亡二十余人。 台湾海峡上空的对日海空战的规模和战绩均为中国历史首次,足以令所有炎黄子孙扬眉吐气。 而此后攻击台湾的中国飞机数量越来越多,***飞机则越打越少,在台湾的***舰队遭受重创,幸存的舰只最终退出了台湾岛,驻台日军对中国东南沿海的威胁被彻底解除。 作为***从中国抢掠来的殖民地,台湾岛上的中国人,从天空中飞过的战机身上,看到了回归祖国的希望。 而在另一处***殖民地,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朝鲜,平壤。 吉田春子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阵阵轰鸣声,她抬起头朝天上看了看,无数架机身上画有狰狞的龙头的小型飞机和机翼上绘有黑红双色“人”字图案的大型飞机从头顶掠过。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抱紧了怀中熟睡的孩子。 此时,远处神社的塔尖上正燃烧着金黄色的夕阳,街道的两旁是高大的刺愧树,几驾马车的铃声纷乱地响过,车上的人们感觉到了危险,正慌慌张张的喝斥着仆人,朝安全的地方奔逃而去。 这一切都象是在梦中一样。 出生于***大城市的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中国人会有一天,造出这么多的飞机来。 可能是飞机急速飞过的轰鸣声惊醒了孩子,孩子在她的怀里哭叫了起来。 “哦……文子乖,不哭不哭哦……” 她怀里抱着的,便是那位伟大的中华革命党领袖留下的骨肉。 吉田春子轻轻地哄着孩子,对天上飞过的飞机视而不见,她那淡定从容的样子,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惊讶目光。 吉田春子看到了两名随同中***隔代到朝鲜的白俄士兵向自己投过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抱着孩子向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在吉田春子的印象里,平壤这座朝鲜的故都里剩下的,就是各个民族的垃圾堆。 吉田春子的父亲很早便在中国的哈尔滨经营一家木材公司,吉田春子的童年,就是在这里渡过的。 吉田春子现在仍然记得,在哈尔滨,下雪的时候,街上便是一片银色的世界。透过装有玻璃板的窗户,几缕阳光可以照进室内。在寒冷异常的冬天里,大大的火炉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还有开了膛的野鸡和野鹿,被捆起了腿在厨房长长的屋檐下吊成了一排。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在吉田春子很小的时候,父亲的公司便被别人强占了,父亲后来又在建设部谋到了一个官职。全家随着父亲所在机关的迁移,从东京到奉天,又从奉天到哈尔滨,现在又到了朝鲜的平壤。 就在不久前,随着战争的迫近,父亲和哥哥便重新应征入伍,很快就被派到中国的战场上去了。 只剩下自己和已经没有了父亲的女儿,守在这里。 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多月,死亡便迈着沉重的脚步,一天一天地临近了。 吉田春子现在还记得,当第一架中国人的轰炸机出现在平壤上空的时候,人们那惊讶莫名的样子。 在一向瞧不起中国的***人眼中,这一幕的出现无异于神话。 但在中国有过了“特殊经历”的吉田春子,对这一幕的出现,却并不感到吃惊。 通过和那位“高科技军阀”的接触以及在他那里的所见所闻,她那时就感觉到了,他带给中国的变化。 而他放过自己和孩子的举动,也让自己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从离开他的那一刻起,她便有这样的感觉:如果是这个人能够掌控中国,那么在将来,这个人将是***帝国最危险的敌人。 而现在发生在朝鲜的一切,证明了自己当初的直觉是多么的正确。 在“海参崴事变”发生后,***在朝鲜的最高军事长官立花小一郎中将便将两个师团越过了鸭绿江,但只过了不长时间,便又有两个师团被调过了江。 但是不久,这些军队便又回来了,而且回来的人数,还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从那时起,每天都有形状各异的中国飞机从鸭绿江对面飞过来,投下数不清的燃烧弹和炸弹,或者用机枪在低空扫射。 而当人们渐渐习惯了这些之后,死亡就成了家常便饭了。 随着中***队的逼近,朝鲜佣人们的态度一天天地变得粗暴恶劣起来,然后就是战败。军队在撤退之前炸毁了弹药库。爆炸产生的火光在居民区引起了巨大的火灾,持续了好几天才熄灭,一团团滚滚的黑烟在头顶上飘荡着,让人感觉世界未日即将来临。就在这个时候。中国人的神气洋洋的机动部队惊天动地般的开了进来。 那些扛着“花机关枪”,坐着钢铁战车的中国士兵蜂拥而至,他们的坐骑踏碎了街道的积雪。不久便开始实行戒严令。晚上十点之后出去的人就会被子弹打成蜂窝煤。街上到处都是象西瓜一样肿胀的尸体。但是不管怎么说。随着中***官和他们的家属以及中国和朝鲜居民的大量到来,治安还是渐渐好转起来了。 吉田春子回到了家里。 家里房子的面积很大,阳台上种着野藤,散发着紫荆花的芳香,让吉田春子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这所父亲留给自己和母亲的砖制的房子,竟然奇迹般地躲过了中***队的征用,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因战乱或是征用而流离失所的***人都象自己这么幸运。 乱成一团的***人除了靠典当卖物来糊口之外,几乎别无他路了,那些代表他们曾经辉煌的过去的颜色鲜艳的衣服和各种物品,都被拿去卖掉,甚至连祖传的钻石都被很便宜地典当,再用换得的很少的一点钱,去买少得可怜的粮食。 一些***孩子在街上跟在中***队当中的白俄雇佣兵屁股后面,缠着他们讨要食物,“给点土豆吧!给点香烟吧!行行好吧!”而蓝眼珠子个子高大的俄国兵,灵巧地吐着瓜子皮,把硕大的黑面包和厚厚的油层上漂着菜叶的汤递给孩子们,还要顺手抚摸一下他们那满头卷曲的黑发。 吉田春子曾和母亲一起沿街叫卖豆腐、糖果和香烟,收入虽少却也能够糊口。她的妹妹花子则在中***队的驻地里做洗衣的工作,能够挣到稍微多一点儿的钱。 据花子从中国士兵那里听来的消息,中***队并没有能够攻下整个朝鲜,在朝鲜半岛的南部,***军队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抵抗。 时不时的,吉田春子也能看到,天空中飞过机翼上涂有太阳徽记的***飞机,只是这些***飞机的数量太少,它们经常把携带的炸弹慌慌张张的乱投一气,然后在中国飞机的追逐下落荒而逃,最后被击落。 吉田春子现在还记得,那天有一架***飞机被击中起火,落到了邻家的院子里爆炸,爆炸产生的大火将院子里避难的十多个***人全都烧死了。 空气中飘荡着烧焦了的尸体、辣椒和各种各样的肉混合起来的呛人的气味,曾经让吉田春子和母亲呕了很久。 ***飞机在夜间飞来的时候,中国士兵会不时地朝着满天星斗的夜空进行射击。从机关枪中射出的红色的火流,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分明的线条,显得格外美丽而妖异。 她还看见过,那些被伏特加灌得烂醉的白俄士兵,用低低的挂在腰际的枪,朝着背着口袋趴伏在地上向前爬行的***人,一个劲儿地胡乱射击,把他们一个个杀死。 在这里受苦受难的***人似乎被遗忘了,***政府总也不派船来接他们,在朝鲜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变卖了所有的东西,换成钱之后,就成帮结伙地向汉江口的地方集中,准备先逃到朝鲜南方去。 今天,便是离开的日子。 吉田春子和母亲妹妹收拾好东西,便来到了集合的地点。 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只漂着几只小机帆船,很多***人挤在上面,落日的余晖把他们土黄色的皮肤染成了血红色。吉田春子一家好容易挤上了船,大家都怀着同一个想法――只要能回到***,怎么都行。但不久,大海就逐渐地变成了暗绿色,海上的波浪也越来越大,小机帆船被巨浪时而抛起,时而拉下,剧烈地颇旅着。在昏暗的黑色中,海鱼不时从海面上跃出,惨白的鱼肚皮令人毛骨耸然,偶尔有一两条海鱼还会窜到机帆船上。大家都开始不停地呕吐,但因为船上的人太多,甚至连横躺下去的空隙也没有。在船上大家吃的食物都是腐烂的,饮用水也少得可怜。在快要接近海岸的时候,机帆船的桅杆被岸上猛烈的机关枪扫射打断了,感觉到死神临近的人们都疯狂了,绝望地惨叫着,往波涛汹捅的海里跳去。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顽强地活了下来的人们用那疲惫无神的眼睛,终于看到了远处港口那闪烁的灯火。 上了岸之后,大家又开始向设在山沟里的收容所开始了艰苦的行军。那时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连开口说话的力壮都没有了,只是凭仅存的一汽点意志,一步一步地向前。落伍的人混身泥土地瘫倒在路边,把绝望的目光投向难友们。 终于到达了收容所。身上被洒满了消毒药水,又被粗得足可以给马注射的针头***体内,打预防针。吉田春子抱着孩子躺在胡乱铺在地上的毯子上,许久不愿起来。 在这一次苦难的行军中,只有那些意志坚强,生命力旺盛的人们才活了卜来。 一位***军医就对吉田春子说过,他们能够躲过中***队的***来到这里,简直是奇迹。 吉田春子把这归功于领袖在天之灵的保佑。 因为她已经从军人们的嘴里知道,中国海军已经将朝鲜海岸完全***,而强大的***帝国海军对此却似乎无能为力。 吉田春子的母亲知道了消息后,曾经绝望地对她和妹妹说,她将再也看不到家乡了。 但吉田春子不这样想,她坚信,自己能够回到家乡。 奇迹竟然再一次出现了,不久,他们这些人被马车运到了釜山,然后又被那里的外国轮船运到了佐世保港。 ------------ (二百四十七)炮战旅顺口 (二百四十七)炮战旅顺口 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绿色的山脉。而在清澈的内海里,可以看到成群结队巡游在海里的小鱼和透明的海蜇,甚至可以看到海底的沙粒。 但是,随着轮船不断的往东航行,海上的残骸向人们展示着战争带来的创伤,残垣断壁和倒塌的房屋也越来越多了。 回到了故乡四国岛,从战场上先归来一步的父亲和哥哥去迎接他们母女三人。 分别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彼此相知相亲的父女的再次相逢,多少给人一种惊喜交加的感觉。尤其当父亲看到平安无事的孙女中山文子的时候,那狂喜的样子,令吉田春子分外的感动。 看到父亲少了一支胳膊,而哥哥拄着双拐,吉田春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父亲告诉吉田春子,中国海军正在***帝国的海岸线,他们的军舰经常炮击***的商船和渔船,以及沿海的港口和村镇,给***平民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帝国海军正在努力寻求中国海军决战,以求打破中国海军的***。 听了父亲的话,吉田春子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那个站在中国战列巡洋舰甲板上的“高科技军阀”的身影。 吉田春子现在并不知道,更大规模的战争,还在后面。 1921年6月10日,辽东半岛,庄河县城。 日军第九师团第四联队长香月清司奉命率部坚守庄河县城。 香月清司出生于***佐贺县,是***士官学校第14期、陆军大学第二期毕业生,以对“步兵战术”的研究而著称。虽然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很大的名声,但香月清司并不以此为满足,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在真正的战场上建功立业。 在***军队里,联队长是一个重要的门槛,标志你在等级森严的营房里顺利跨越了下级军官的阶级,跻身高级军官的行列。高级军官拥有许多下级军官所没有的特权,比如带勤务,带家属,行军骑马,不用同士兵一道冲锋陷阵,等等。并且往后的前景越发诱人:成为帝国的将军。拿破仑不是说过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已经当上联队长的士兵就更没有理由停步不前。 现年已经40岁的香月联队长还有足够时间为实现将军梦的宏伟目标奋斗。 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5月底,增援的华军陆续开到,在辽东半岛沿海多处地方同日军发生激战。据情报显示,华军很可能正在策划在辽东半岛地区的登陆作战,作为第九师团的后备队的香月联队奉命,火速开往庄河县城,在那里抗击登陆之敌。 临行之前,第四联队全体庄严誓师,决心消灭暴虐的中***队,保卫***帝国的“生命线”。 庄河县城座落在辽东半岛沿朝鲜一侧的海岸线中部,是旅大市区战场侧翼的重要堡垒。第四联队两千余名官兵一经抵达庄河,就连夜构筑工事,作好了战斗准备。 凌晨,天刚蒙蒙亮,猛烈的炮击突然惊醒了战壕里枕戈待旦的***士兵。香月清司从望远镜里赫然看到,十余艘中***舰排出长长的队形,仿佛一座首尾相连的活动炮台,一边喷吐着火焰,一边气势汹汹地朝着岸边开来。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二十多架中国飞机也呼啸而至,边投弹边扫射,一下子便把日军的阵地炸得烈火熊熊,天昏地暗。 上午九时,中***队开始登陆,数十只满载步兵的冲锋艇从大船上慢慢放下来。华军使用的这种新式冲锋不是靠人力划桨前进,而是拥有推进器,因而速度极快,尽管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颠颠簸簸的显得很是吃力,但还是很快地朝岸边驶来。 对于只装备了轻重机枪和陆战炮的日军官兵来说,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与比自己更先进和强大的对手作战。 香月清司在***国内可以称得上是声名赫赫的步兵战术专家,但现在看到这一幕,却有些茫然的感觉。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御家武士,忽然遇上一帮手里拿着火枪的外国强盗,其晕头转向的程度和狼狈不堪的景象可想而知。尽管***士兵提前修筑了许多并非不够牢固的防御工事和防空掩体,但是等到敌人的炮火延伸覆盖以后,香月联队长才发现,那些工事和掩体大多已被炮火摧平,官兵也多有伤亡。 作为一个在国内很有名誉和有一定经验的指挥官,当香月联队长伏在地上,具体地实实在在地承受敌人猛烈的炮火打击之后,他的那些豪言壮语和空洞的大和民族自豪感就此灰飞烟灭。单靠步枪、机枪和数量有限的火炮,是挡不住那些来自海上武装到牙齿的进攻者的。 电话铃忽然响了,香月清司接过了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师团长在询问战况。 “报告团师长!敌人正在向我部进攻!我部已伤亡数十人!” “香月君,全靠你了!阵地就拜托了!我随时会派援军增援你们!”师团长在电话那边鼓励道。 “是! 我们誓与阵地共存亡!”香月联队长大声地回答道。 ***军人是一种把服从命令看得高于生命的动物。在***军人的信条里,在战场上,个人是没有任何位置的,命令高于一切。但是,人毕竟是有欲望的动物,比如联队长希望当上将军,士兵渴望提升军官,等等,但是一旦上了战场,你就身不由己。不管你是否愿意,你必须随时准备舍弃一切,包括己经得到和将要得到的利益,这就是为什么***军人的表现在战场内外常常判若两人的原因。 香月联队的官兵初步经受了敌人的炮火洗礼之后,大家都明白,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时香月清司和官兵们全都镇静下来。香月清司下令把敌人的冲锋艇放进来,在敌人的冲锋艇进入两百米以内后,他撕破喉咙的大吼了一声,下令开火。中***队虽然人数众多,火力强大,但是他们现在毕竟漂浮在暴露无遗的海面上,因此当***人的步枪和机枪一齐射击时,中国人便纷纷从船上跌进了波涛汹涌的海水里。好几艘小艇被日军炮火直接击毁,一些小艇中弹下沉。 出乎***人意料的是,顽强的中国人尽管遭到了迎头痛击,但是仍然不肯后退,他们继续高举着着战旗,一边开枪还击一边意志坚定地驾驶着冲锋艇继续前进。越是接近岸边,就有越多的小艇被击沉,掉在水里的十兵不断被湍急的漩流卷走,而活着的人则不屈不挠地划着水向岸边游动。战斗了持续半天,华军的进攻暂时被击退,约有百余人游上了岸,趴在海岸的礁石后面顽抗。 初战告捷的***士兵大声的欢呼了起来。 取得了胜利的日军官兵信心大增,战斗热情空前高涨,他们纷纷请求主动出击,把上岸的敌人消灭干净。香月清司狠狠地啐了一口,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硝烟和油汗,痛快淋漓地说道:“:让该死的支那人多活半天吧,到了晚上,再好好收拾他们!有他们在岸上,敌人的军舰是不敢开炮的。” 就象香月清司预料的那样,中***舰果然停止了炮击。到了晚上,第四联队组成了突击队多路出击,准备围歼登陆之敌,不料摸到跟前却扑了空,原来狡猾的中国人乘着夜幕的掩护,顺着海滩悄悄逃跑了。 此后的两天时间里,华军只用大炮猛轰日军阵地,并使用飞机不断的投弹扫射,打得日军抬不起头来,而华军步兵一直没有露面。直到第三天中午,海面上出现了一队好象棺材一样的难看的平头船,这种船浑身钢甲,根本不怕机枪扫射,也不怕炮弹的轰击,轰隆轰隆一直冲上了沙滩。船头哗啦一下子打开,船肚子里立刻开出了许多搭乘着步兵轧轧作响的铁甲战车来! 原来中国人竟然使用了堪称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登陆艇战术! 毫无疑问,目瞪口呆的日军官兵头一次领教了这种完全陌生闻所未闻的战争方式:登陆艇直接把战车和步兵送上滩头阵地,而那些装甲车一面喷吐火舌横冲直撞,一面搭载和掩护步兵冲锋。从完成登陆到攻占对方阵地,前后总共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华军机械化部队扫荡一切的强大攻势下,第四联队根本抵挡不住,当天便丢失了城外所有的阵地。 不想打胜仗的军队是不存在的,关键在于你有无取胜的实力。日军官兵遭此重创,只好收缩兵力逃进了县城里,准备依托残破的城墙和民房同华军进行巷战。 晚上下起了小雨,华军在庄河县城外安营扎寨,黑暗的旷野中不时响起清脆的枪声和华军士兵远远的吼叫声。日军官兵被围困在这个小小县城里,通讯切断,师团长亲口答应的援兵迟迟未至。香月清司巡视着狭小的阵地时,发现他的部队总共剩下还不到六百人,其中还有不少伤员,许多熟悉的部下已经横尸荒野。 “……大家辛苦了!你们个个都是最优秀的帝***人!”香月联队长被这种悲壮的战斗氛围所包裹,不由得红了眼眶,他动容地说道,“我们大家一直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难!可是今天,许多战友已经先走一步!,他们走得堂堂正正,上对得起天皇陛下,下对得起家乡父老!明天一早敌人就要进攻,我们必须誓死战斗,坚持到援军到来。”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飞出来:“要是援军不来怎么办?” 这个可怕的问题折磨着所有的人,阵地上瞬间笼罩着死一般沉默。 香月联队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不怕死的人是没有的,除非你不得不死。如果阵地失守在所难免,又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人去死呢? “中***队在使用坦克和装甲车同我们作战,我们依靠血肉之躯是没有办法抵挡的!”有人接着说道,“为什么不给我们配备坦克?” 听到了这句满含怨气的责问的话,香月清司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虽然在黑暗之中没有人能够看清楚。 在***陆军当中,最强的组织便是联队,而除了近卫师团外,其余的师团的联队可以说都是“乡土连队”,而联队长常常就是当地的“土豪劣绅”。在联队里谁都得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要不然放个屁就臭回家里去了。联队长在部队里和家乡的权威是很大的,不管前方战况如何紧急,你要是认识联队长,“召集书”照样不会寄到你家来。可以说极其牛b。 ***陆军的保守是出了名的,尽管联队长们权力很大,但他们却不太喜欢给自己的部下更换先进的装备,尤其不喜欢坦克和装甲车。联队长们喜欢的是战马。因为坦克和装甲车对他们来说无利可图,造坦克是工厂的事,定购坦克是参谋本部的事,坦克的燃料也是统一供应的――没有猫腻。而对战马来说,光是饲料就是一笔大买卖,在哪儿买,买多少,里面猫腻大了去了。除非当上了战车部队的联队长,那是没有办法,而普通的联队长对坦克和装甲车一般都是敬而远之的。对***军队来说,***海军是上层腐败(如订购军舰的“西门子事件”),而***陆军则是从中层开始就腐败了。 而现在,在中国战场,这种腐败的后果已经体现了出来。 面对部下的责难,香月清司的心里感到说不出的愧悔。 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打破了难堪的沉寂,香月清司知道,那是敌人在发动进攻。很快,一个通讯员送来了师团长迟到的命令:坚守阵地,任何人不得擅自后退。香月清司再次环顾他的部下,***军人们一个个低下头来。联队长面无表情地慢慢地把命令撕掉,下达了作战命令。 次日,激烈残酷的战斗又进行了一天,庄河县城变成了一片焦砾。师团长答应的援军始终没有来,第四联队的剩余官兵在香月清司的率领下拼死苦战,终于全军覆没。香月清司浑身负伤仍然坚持战斗,直到被一发坦克炮弹炸得四分五裂为止。 香月清司和第四联队全部壮烈“玉碎”的消息传到***国内,一度产生了很大影响,***全国报纸大肆宣传他们的事迹,广大***民众倍受鼓舞,纷纷拿榜样的力量去鼓舞所有的子弟兵。***政府则亡羊补牢,破格追晋香月清司为陆军少将,亦有文学家把他的事迹写成了名著。香月烈士从此含笑九泉,虽死犹生矣。 香月清司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师团长答应的援兵一直没有到来。 如果他明白师团长不是有意的放他的鸽子,他九泉之下,应该不会抱怨了。 就在那一天的上午九点钟,晨雾散尽,中***队的观测气球便升到了空中。仅仅一刻钟之后,出现在海面上的中***舰便开始了对旅大港的炮击。 对陆军来说,一艘军舰就是一座巨大的活动炮台。 同任何陆战炮相比,军舰的火炮都是炮兵家族中的巨人。象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美国陆军陆军普遍配备的是155毫米的加农榴弹炮,口径是当时陆战炮里相当大的了。而中***队装备的最为先进的榴弹炮,口径为180毫米。而中国海军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上的主炮,口径则为空前绝后的406毫米,射程达数十公里。 此时中国舰队已经云集旅顺口,各类舰艇多达120余艘艘,舰炮近3000余门,炮火能够覆盖大半个旅大市区。而日军防守的总兵力不过50000人,所拥有的要塞炮和其它火炮无论从口径还是数量都要比中国海军逊色得多,日军官兵携带步枪开上前线时,他们中许多人确实都决心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问题是步兵同敌人军舰交战是一个全新课题,因此日军的作战意志和战技战术思想都将经受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很快,伴随着第一发炮弹落下,日军阵地方向腾起一股巨大的烟柱。中国舰队的目标是日军炮台的外围,中***舰很快便纠正了弹着点,然后数以百计的大口径炮弹夹带着裂人心魄的尖啸声,劈头盖脸地砸在可能隐藏日军伏兵的树林里。树林很快燃起大火,烟火越来越大,成为引导中***舰射击的显著目标。中国舰队的炮击持续了约20分钟。当炮弹爆炸的浓烟渐渐被海风刮散时,一些大着胆子观战的人们赫然看见;在那个隐匿***军队的平地上出现了许多触目惊心的大坑,炮弹将青翠的树林连同那里的伏兵一起,从大地上抹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可怕场面。 ------------ (二百四十八)科技的差距 (二百四十八)科技的差距 在以前的一切战争包括在欧洲的战争中,***军队的战场经验也只有步兵对抗,他们遵循的战术原则是运动战,阵地战,阻击战,偷袭战,隐蔽自已,消灭敌人。但是现在,他们头一次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困难,就是他们在敌人的大炮面前,根本无法有效的隐蔽自己。 由于地形的不利条件和时间关系,日军士兵们只挖出了浅浅的堑壕,没有构筑深层防御工事。更重要的是,保守的***军队根本没有构筑深层工事的思想准备和经验。 “……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可怕的炮火。”许多年后,原***近卫师团步兵,79岁的***老兵胜田一郎仍然心有余悸地对作者说道,“……你想想吧,我们当时印象中的支那军队,一团几门山炮。装备就算最好的,一打起仗来,只要机枪嘎嘎响,他们就赶紧挖个浅坑躲避子弹。所以支那军队当中一直有‘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机枪’的说法,都成了我们的笑话了。但是旅顺口那一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你知道支那人军舰的炮火有多凶? 告诉你,几步一个坑!那些支那战列舰上的炮弹足足有油桶那么粗,一颗炮弹能炸飞一幢房子!……” 华军对日军的炮击可以说是***人以前根本就没有想象到的。 “先是两架航速很慢的支那海军观测飞机大摇大摆地飞临我们的阵地上空,对我军的阵地进行肆无忌惮的低空观测。几分钟后,支那军舰便在飞机的引导下开始了试射。第一发大口径炮弹好象一只黑糊糊的笨老鸦,厉声尖叫着掠过我们的头顶,然后‘轰隆’一声落在了一座小教堂的拱顶后面爆炸。这一下的打击是如此可怕,小教堂的屋顶立刻被灼热的气浪掀翻,松软的地面留下一个直径达十几米的炮弹坑。” “支那军舰的第二发炮弹经过修正,击中了一间我们征用的民房,将正好隐蔽在屋子里面做饭的炊事班炸得粉身碎骨,我眼看着一锅热汽腾腾的白米干饭被炸到了天上去……” 就在这一天,强大的中国舰队集中炮火向日军阵地发射了数千发炮弹,这些威力强大的炮弹经过精确计算,都好象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扑向日军阵地。日军官兵修筑的那些简单工事和矮墙根本无法抵挡中国舰队的炮火轰击,尤其是他们越是躲进建筑物里希望隐蔽自己的时候,伤亡也就愈是惨重。 中国舰队的大规模炮击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当潮水般的华军步兵踏着如血的残阳开始进攻的时候,日军的反击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一个旅团的数千官兵活着还能战斗的已经不足一千人了。旅团长草鹿明雄从坍塌的废墟里艰难地站了起来,举起手枪拦住企图后退的日军士兵。 “后退者死,听到了没有!” 这是这位***将军生前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仅仅几分钟后,一束焰火般腾起的炮弹迎面击中了他,天空中立刻布满粉红色纷纷扬扬的血雾。这位旅团长当场“玉碎”,时年42岁。 当天晚上,该旅团全军覆没,第三师团长大庭二郎中将紧急调遣另外个联队增援。但在此后的两天激战中,这些援军也伤亡大半,被迫撤退。 战况紧急,横山彦六和大庭二郎进入了前线指挥所。 这里距离前线只有不到三千米,而日军各部队已经在这里集结待命。 “……诸位,我要特别提醒大家,据东京方面的通报,敌人第二批增援部队三个师已经登陆,敌人的企图是通过迂回包抄,与陆地之敌会合。我军必须乘敌人立足未稳收复丢失的阵地,形成互为犄角支撑的集团防御战线。” “嗨伊!”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晚上,流水淙淙的田野上起了薄薄的雾霭,四周异常地寂静,连平时最不甘寂寞的青蛙也停止了聒噪。 ***陆军第三师团第七旅团长草鹿勇之进伏在一座矮墙后面观察敌情。在他的望远镜里,一溜时隐时现的人影借着晨雾的掩护正朝他的左翼阵地悄悄迂回运动。 草鹿也是帝国陆大毕业。同***陆军中所有得势的皇道少壮派一样,他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登上了少将旅团长的高位。战争时期的军人与和平时期不大相同,和平时期的军人可以衣冠楚楚象政客一样坐在高级轿车里高谈阔论勾心斗角,在战争时期,军人就必须用战功和业绩去铺平通向将军的成功之路。 根据可靠情报,大批中***队分别在金州湾、老虎滩一带登陆,其先头部队曾一度进占瓦房店。当日晚,***军队大举增兵,一举夺回了瓦房店,第七旅团奉命构筑阵地就地防守。但不妙的是,第二批增援华军三个主力师附和炮兵坦克若干陆续登陆,据情报显示,预计至少将有四个中国师将与日军争夺战略要地瓦房店。 想到目前所面临的局势,草鹿旅团长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地图上看,瓦房店前濒河川沙口,背靠庄河县城,是登陆华军抄断旅大港后路的必经之地。瓦房店距海口很近,而且地势平坦开阔,完全处在中***舰强大炮火的覆盖之下。同时,瓦房店还是重要的战略支撑点,如果一旦丢失,中***队便可在这里架设重型火炮,全力轰击旅大港。 头一天晚上,草鹿旅团长亲自带领部下观察地形。他发现瓦房店四周沟渠河网纵横,适宜步兵隐蔽运动,而镇外一里开外有片树林,树林前后的小河边长满茂密的芦苇。凭着一个职业军人的直觉,他敏锐地预见到中***队将向***军队发动偷袭,而竹林和芦苇又将成为掩护敌人偷袭瓦房店的必经之路。 果然不出所料,天色尚未大亮,前沿观察哨便打来电话,草鹿旅长的预见得到证实。 望远镜里,那一溜长长的人影还在悄无声息地运动,其尖兵已经越过树林开始向瓦房店侧背迂回。参谋长在他身边悄悄耳语道:“支那人来得还真不少哇,要不要正面再加强一下? ” 旅团长摇了摇头,昨天他只往树林里放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在阵地前方,他又埋伏了一个大队拦截敌人的退路。他预料偷袭的敌人只是小股助攻,而主攻方向仍将摆在瓦房店正面。 “等敌人进入伏击圈,听我命令开火……一定要抓几个活口!” 在这场战争的初期,中***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他们一旦被包围,往往会选择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连伤兵一旦被俘也会拉响手榴弹自尽。这种誓死不降的战争精神一度成为神话在***军队里流传。 但是信心百倍的草鹿旅团长决心打破中国人的战争神话。 “嗵!”随着一发信号弹升空,猛烈的枪炮声立刻打破黎明的寂静。敌人中了埋伏,丢下许多尸体向后溃逃。日军官兵从四面八方的埋伏地点钻了出来,他们呐喊着扣动板机,好象围追堵截小偷一样,到处追逐那些陷入重围的敌人。 但就在日军打算全歼来犯的中***队之际,一连串明晃晃的照明弹升了起来,把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占领日军阵地的中国人打开了探照灯,双方的枪炮同时响了起来,拖着长长火光的炮弹和机枪子弹好像萤火虫在探照灯光柱里漫天飞舞。 四千多名日军官兵被探照灯光驱赶着,被迫在无遮无拦的田野上站直身体,然后呐喊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义无反顾地冲向被敌阵。而早已布置好陷阱的华军用枪弹织成死亡的大网,无数轻重机枪喷吐的火舌好象凌厉的钢鞭猛烈地抽打着进攻者的躯体,尖锐的子弹好象一把把锋利的镰刀,把日军成片成片地割倒在地。停泊在海面的中***舰的大炮也跟着响起来。一排排计算精确的炮弹如同犁地一般在那片无遮无拦的开阔地上密密麻麻地爆炸,泥土被深深地翻起来,那些有血有肉的生命连同草木一起被灼热的气浪抛向天空,抛向死亡的深渊。 这个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在华军照明弹发出的强光照射下,好象突然曝光的底片一样,永久地沉入少数日军幸存者的脑海深处。 夜间阻击敌人的进攻变成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大屠杀。 其实当时进行偷袭的华军只有一个营,尽管人数很少,但是他们得到了海军舰炮的的完全支撑,因为在白天,中国炮兵早已把开阔地的射击诸元计算了出来,舰炮火力全都有固定的射击位置,这样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也能反复攻击阵地前的任何区域。数千日军官兵就成了这张火网里的头一批牺牲品。 一发撕裂空气的炮弹把草鹿旅团长那脆弱的大腿炸得无影无踪。他那一瞬间只觉得被人重重撞倒在地,脸贴在冰凉的散发出浓烈腐植质气息的辽东半岛的黑色泥土上,身体就再也站立不起来了。他的听觉开始消失,炮弹爆炸的火光如同无声电影那样在他眼前闪耀,浑身汹涌的血液好象自来水一样沿着断裂的动脉血管汩汩流淌。他张开嘴,但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因此只好眼睁睁看着成群的士兵在死神的狂烈舞蹈中被轻飘飘地卷走,好象一片片枯树叶那样在风中徒劳地挣扎。年轻的旅团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脑子里的幻想开始模糊,那股鲜活的生命之流渐渐淌尽,于是他试图努力去留住记亿,留住关于故乡、父母和妻儿的印象。但是他没有成功。那种对生命的依恋好象断了线的风等一样终于飘远,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幽暗的天空里。 第二天,当太阳红彤彤地升起来的时候,在这片开满白色野菊花的偏僻田野上,三千多名日军战死者的尸体重重叠叠地覆盖着大地,裸露在布满硝烟的的天空之下。这个场面是如此的惨烈,如此的惊心动魄,以至于对***人极度痛恨的中***队也在美国顾问的建议下,破例停止炮击一天,让***方面派人收敛战死者的遗骸。 而同样惨烈的战斗,正在各条战线激烈的进行着。 旅顺口,老虎滩。 当中***队的第一辆坦克车出现在前沿阵地时,晨雾尚未散去,***第二野战重炮联队炮兵中佐多田峻伏在积水没膝的掩蔽部里,用一架德国进口的高倍望远镜观察着敌情。这一带地势低洼,堑壕里的***士兵大多都泡在水里,师团指挥所为防炮击和空袭破例搬进了地下掩蔽部,顶上用圆木加固,另有一个类似的大掩蔽部可隐藏一个大队的机动兵力。 中***队的坦克群陆续出现。坦克约有十七八辆,都是那种使用汽袖机冒着轻烟但是速度并不快的轻型坦克,与步兵拉开距离成多路纵队在晨雾中轧轧地前进。多田峻看到由于早晨有雾的缘故,敌人不仅没有进行例行的炮击,而且每辆坦克上都有一个露出身体的坦克兵挥动小旗互相联络。于是多田峻料定敌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增援部队夜间已经赶到,就果断下达命令:两翼部队隐蔽出击,正面部队一定要炸掉敌人坦克。 多田峻所在的部队防守的阵地位于旅大市区的东北,距海湾和沙口的日军阵地仅有几里路,是旅顺口战场中路抗击登陆之敌通往市区会师的一处战略要地。由于中***队的进攻已经多处动摇了日军的防线,如果这里失守,两路华军合兵一处,战场形势立刻就会发生不利于日军的根本逆转。 因此横山彦六中将亲自下达了死命令:丢失阵地者,一律按军法严惩。 从本土前来增援的第二野战重炮联队在雨天前开到这里就奉命接替这里的第三师团第二联队防守。第二联队是参战最早的部队,已经被中国人打得残破不堪,经过接替后退到后方防线休整。而第二野战重炮联军在接防后,从未参加战斗的官兵们战斗热情高涨,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同中***队决一死战。 晨雾渐渐的散去,一轮秋天的红苹果般的太阳灿烂地升起在海面上,把它的光芒四射的光明和热力慷慨地洒向战火纷飞的大地,铺洒在这里的每一寸泥土上。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嗡嗡”的振动声,仿佛许多蝇群渐渐的由远及近,在明净的空气中撞来撞去,日军官兵纷纷地仰起头来,惊恐地寻找着这声响的来源。多田峻迅速地转动着望远镜,但是他仅仅来得及看见无数晃动着金属亮光的小银屑从那轮熊熊燃烧的巨大太阳深处释放出来,太阳发出的万丈光芒立刻灼疼了他的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明白,这是中国人的飞机在借助太阳的光芒向他们进行偷袭! “敌机来袭! ……部队疏散!”多田峻嘶声大叫起来。 但是已经晚了,这一回,连代表“天照大神”的太阳也站在了中国人一边。 约二百架中国飞机背对着太阳从东面猝然飞临日军阵地的上空,日军官兵惊恐万状地看到这样一幅从未见过的战争画面:携带炸弹的庞大机群排出的整齐队形遮盖了天空,阳光似乎也变得暗淡无光,发动机的沉重轰鸣声震撼着大地。许多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飞机的***士兵呆呆地仰望着天空,好象弄不明白这些钢铁大鸟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当时我们的官兵都是很不怕死的,个个士气高昂,应该公正地说,在那场战斗中,我们的军队上到下没有一个懦弱的人。”幸免于难的多田峻这样回忆道,“当敌机空袭时,我们并非如后来受到指责的那样不懂防空,而是因为那里是河网地带,地表水位高,无法修筑防空工事。” “如果我们的步兵与支那军队打冲锋,拼‘铳剑术’,我敢打赌支那人占不了上风。如呆我们的武器与支那人差不多,我想支那人是不敢那样猖狂的 ……问题是当时交战双方的武器悬殊太大,我们是步枪,他们有军舰、飞机、大炮和坦克,光不怕死能行吗?把几亿***人的血肉身躯筑成阵地,也顶不住炸弹的轰炸啊…… ” 几年以后,多田峻曾因为这句话被***国内的狂热战争分子冠以“唯武器论”“动摇军心”的罪名受到批斗,一度险些精神崩溃。 事实是1921年夏天这场发生在旅大港郊区的特大轰炸给***军队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二百余架中国飞机对这块只有几平方公里的日军阵地进行了三个多个小时几乎不间断的地毯式轰炸。猛烈的爆炸声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摇撼着***人的阵地,爆炸腾起的浓烟和气浪如同灼热的雨雾久久笼罩着大地。日军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和炮兵阵地很快便被摧毁,阵地上到处都有断臂残肢血肉横飞,一棵百年古树***着轰然折断,那凹凸不平的树枝上竟然挂满了日军官兵的破衣烂衫和缕缕血肉。 ------------ (二百四十九)摄政宫殿下的难题 (二百四十九)摄政宫殿下的难题 而在中国轰炸机的炸弹攻击下,除了炮兵阵地,那座修筑得最隐蔽用于屯集预备队的大掩蔽部也未能幸免。几枚重磅炸弹同时击中了掩蔽部的顶棚,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五百余名憋足了劲的日军官兵未及放出一枪一弹,就被活活埋在地底下,全体壮烈“玉碎”,无一人生还。 当月,瓦房店成为中日双方反复争夺的焦点,当地村镇几乎全部被炮火夷为平地。中日两军浴血奋战,双方均死伤逾万,尸骨遍野。***军队最多一天伤亡达8000余人,创下中日战争史上最为激烈残酷的战争记录。 大沙河口,华军防御阵地。 夜幕渐渐降临,河口开始涨潮,温暖的河水一阵阵的涌入芦苇荡里,浑浊的河水在暗夜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动。潮水一直涨到堆着沙袋的南岸阵地下面,“螭龙”特种部队的官兵在黑暗中默默地啃着牛肉干,擦拭着枪械,做好出击前的准备工作。河对岸几百米处就是日军的阵地,那边大约也在开晚饭,晚风中不时随风飘来***人哇啦哇啦的吼叫声和烧烤饭团的香味。 年轻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刘致远上校带领营、连指挥官沿着沙袋工事巡视出击阵地。 同中***队大多数的将领和指挥官相比,从美国西点军校进修三年毕业回国的刘致远年纪仅有22岁,属于最年轻的军官,但由于是杨朔铭的养子,在杨朔铭的悉心教导之下,当年的少年土匪,如今已经成长为真正的军人。 “螭龙”特种部队是一支装备相当精良的正规武装部队,为杨朔铭一手创立,武器装备为国内最新式的,和中国陆军中另外的一些特种部队不同,“螭龙”部队的成员更为年轻化,而且中下级军官大多数由留美学生担任。由于部队的任务主要是特种破袭作战,而且成立时间并不长,所以该部队官兵并未真正经历过炮火纷飞的战斗。 由于辽东半岛登陆作战关乎全局,杨朔铭亲自下令,命“螭龙”部队和其它部队一道增援旅大战场,当刘致远率领“螭龙”部队从江西乘船紧急奔赴战火连天的辽东半岛时,他已经意识到,真正的战斗,将从这里开始。 按照上头安排的命令,“螭龙”部队和友军的防区在大沙河镇西北的九寨乡。这一带地势平坦,水网纵横,敌人的大兵团无法展开,是军事教科书上讲授的那种散兵作战易守难攻的理想防御阵地。然而完全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刘致远上校所经历的生平第一仗竟是如此的险恶,竟然险些埋葬了这位未来将军在军队中继续发展的诱人前途。 敌人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上不声不响地开始进攻的。 狡猾的***人没有中***队通常做的那样先来一番声势浩大的炮击,然后排成散兵线开始进攻,他们好象最凶狠的狼狗一样在黎明前龇开牙齿悄悄地扑上来,这就使得因为连日作战困倦不堪的中国守军暂时放松了警惕。当第一个哨兵发现芦苇丛中有些异样动静时,几百名日军已经通过事先连接好的小船在河面上搭起了简易浮桥,向南岸的中国守军发起猛烈进攻。 当天防守在那里的中国陆军一个团和白俄营几乎全线崩溃。除了刘致远的“螭龙”部队退至二线苦苦支撑外,他的右翼奉军第五师第三团的阵地多处被突破,团长刘兴阳不幸阵亡,那些没有在欧洲战场打过仗的奉军士兵和军官惊慌失措,纷纷逃离阵地后撤。 在得知战况之后,奉军第五师师长张学良少将直接将打电话到了“螭龙”部队的指挥部。 “刘团长,请你务必替我顶住。”比刘致远还小一岁的张学良声音里透出无可奈何的悲观,“你知道,如果防线从我们这里垮下来,你和我都得去上军事法庭。” 尽管张学良的军阶比刘致远高得多,但张学良知道刘致远的身份是什么,声音里并无丝毫颐指气使之意。 “张师长放心,我保证夺回阵地,人在阵地在。”刘致远咬了咬牙,说道,“但是现在的关键是,我的右翼缺口必须堵住。” “你都需要什么?”张少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您手里还有能调动的预备兵力吗?”刘致远说道,“一个营就行。” “那好,我手中还有一点预备队,可以全都给你。”张学良说道,“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打算天黑以后炸掉浮桥,切断敌人的增援部队,然后发动反攻。” “还有什么要求吗?” “要是再给我一到两个营,我保证收复全部阵地。” 听到刘致远的话,张学良不由得吃了一惊。 “军中无戏言,敢立军令状吗?” “当然!”刘致远对平日里总愿意泡在女人堆里的张学良竟然这么问感到有些恼火,但他的声音里并无表露。 并无多少战场经验的年轻“少帅”在电话那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我让第四团全力牵制敌人。”张学良象是下定了决心,说道,“……第五、六团暂时划归第四团指挥,你务必于明日天亮前夺回全部失去的阵地,不得有误,否则按军法从事!” 就这样,刘致远被推到了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的绝境中。 许多年后,一位名叫刘洪滨的作战参谋在回忆文章中写道:“……刘将军打仗的特点是,在任何情况下,他的手中都要掌握一部分预备队,以随时增援战况最紧急的方面。” 尽管出身于土匪,但刘致远毕竟是杨朔铭亲手调教出来的精锐战士,又是西点军校的毕业生,学习和钻研许多先进国家的现代军事战术,曾经指挥部队进行过多种情况下的野外防御和反击演习,因此他对收复阵地的战斗充满信心。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退路,与其上军事法庭,不如拼死杀开一条通往将军阶级的血路。 这也就是兵法上常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弟兄们,你们都看到了,今天晚上是决定我们荣誉的关键时刻。”黑暗中,刘致远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其实我军的人数是敌人的好几倍,但是白天我们的阵地还是被敌人突破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这里失守,我军十余万大军的防线将从这里开始崩溃。” 阵地上的响动声消失了,各战斗单位的指挥官和突击队员全都屏息静气,聆听年轻的长官的战前训示。从某种意义上说,背水一战的中***队没有官兵之分,因为他们的利益和处境还有目标都是一致的。 因此同仇敌忾的凝聚力就这样形成了。 “其实这些天大家也看到了,***人并不象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他们虽然也有飞机军舰大炮撑腰,但是力量并不如咱们的强,而且一到晚上他们全都成了瞎子,我们的武器是国内最先进的,连美国人都说好的,我们有最好的迫击炮和冲锋枪。更重要的,这是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打仗,如果我们不能打败敌人,我们就不要在这片土地上活着站起来!” 阵地一片沉寂,只有枪刺和钢盔在暗夜的星光下反射着暗弱的微光。 “……现在我命令,各战斗单位准备出击,祝各位好运,收复阵地后我亲自为大家请功!”刘致远看了看带夜明指针的手表,信心十足地挥了挥手,“突击队随我出发,如果我不幸为国殉职,由蔡经远副团长代替我指挥战斗。” 领头的不怕死,下面的士兵自然更没有理由退缩不前,何况中国人还有爱国主义的精神传统。于是这天晚上数千名抱着必胜决心的中国官兵勇敢地冲向敌人阵地。刘致远亲自率领突击队用厚钢板做掩护,沿着河堤顺利推进至日军的浮桥附近,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几大桶汽油倾倒于上游的河水中。 这可以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绝妙战术。 汽油很快便被点燃了,熊熊的大火顺流而下,一时间河里烈焰冲天,日军用小木船搭起的简易浮桥很快便在大火中化为灰烬,日军官兵被烧死无数。被切断退路的上千名日军孤立无援,只好做困兽犹斗,双方激战了一个通宵。到次日天明,当日军的指挥官切腹自杀,最后一名***士兵被击毙时,“螭龙”部队和配合进攻的友军官兵们在黎明的曙光中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 刘致远策划的反击大获全胜。中国陆军部随后发布命令,通令嘉奖作战有功的全体官兵。刘致远在战场上初露头角,在参战到现在的四十余天里,“螭龙”部队共歼敌4000余人,成为旅大前线最有战斗力的王牌部队之一。 自从同***开战以来,占有人数优势的中***队发扬高昂的爱国主义精神,坚持不怕牺牲,采取轮番进攻的方式消耗瓦解日军的兵力。到6月底,***海陆军伤亡共计达四万余人,日军的两个增援师团均遭受重创,已经十分残破,不得不在中***队炮火的打击下固守待援。 而中***队的伤亡人数也超过了一万余众。 7月初,中***队再次大规模增兵辽东半岛。5日至8日,华军五个陆军精锐师共计十万人陆续抵达辽东战场,总兵力接近二十万人。 为了对抗华军的进攻,***政府则从各地紧急调拨四个师团,打算由海军护送前往朝鲜,但由于中国海军的***,增援行动难以展开,***海军军令部下达“壹号作战”,决心同中国海军决战,取得制海权。 中日战争再次大规模升级。 ***,东京,帝国战时大本营。 “……辽东前线登陆之支那军总数已达三十余万人(看样子***人情报有误),我关东军及后到之援军共计十万大军与之对抗。据可靠情报,支那方面决定再次投入川、粤、桂军共计十二个师对我军发动代号为‘天雷’的作战行动,战役由支那军边防督办杨朔铭亲自指挥……” ***陆军参谋本部总长上原勇作大将看着面色铁青的“摄政宫”裕仁亲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由于大正天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在内阁和元老们仔细商议后,推戴大正天皇的儿子皇太子裕仁亲王为“摄政宫”,代理国政。 因为头天晚上在剧院观看歌剧,摄政宫裕仁睡得很晚。那幕歌剧是一出颂扬***传统精神:复仇、暴力、忠君爱国和自我牺牲的古老剧目,由***著名的男歌伎主演。剧院由于摄政宫殿下的驾临,气氛显得格外热烈,许多人热泪盈眶不能自已。演出中间,全体演员和观众几次欢呼。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场面,因此摄政宫殿下的情绪受到了一定的感染,回到宫里失了眠好久,后来又写下了几首文理并不算通畅的俳句。 裕仁刚睡下不久,就被一名宫内文官唤醒。可能是因为骤然被叫醒的关系,摄政宫殿下懵懂了好一阵才弄明白,原来是有紧急军情。 那位官员简单的向裕仁说了一下目前的战况,摄政宫殿下不由得深受震动,脸色苍白,以至于嘴角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穿好。 如果去掉罩在***天皇头上那种万众景仰的神灵般的光环,人们将会看到,这位传说中天照大神的第 124代后裔其实只是一位相貌平常身材尤其矮小的***男人。如果人们打量他的目光再稍稍挑剔一些的话,他们将会发现,这位“下一任天皇”不仅前额窄小,眼珠凸突,一双易怒的鼻翼常常无缘无故地翕动,而且背脊有些佝偻,走路脚步相当拖沓,准确的说不是走而是在地上磨蹭,这就容易使人联想起一条患了遗传变异病的性情古怪的热带鱼。 由于***皇室的历史源远流长,为保持“血统纯正”,宫内规定皇室不得与平民通婚。因此久而久之,皇族的后代们身上就有了许多***繁殖的可疑迹象,比如说骨骼短小,智力低下,精神不大正常,等等。裕仁的父亲大正天皇嘉仁的“望远镜事件”就是一个例证。问题在于***繁殖并不妨碍血统依然高贵,所以天皇和皇室成员的一举一动仍然受到***公众的疯狂崇拜。而且每当出现重大事件的时候,天皇总会被各方请出来进行“圣断”。 当满脸阴云的摄政宫殿下被众人簇拥着出现在战时大本营里的会议大厅的时候,已经等候在这里并且议论纷纷惊慌不安的内阁大臣、贵族元老和军部首脑全都立刻匍伏在地,鸦雀无声。 代理天皇在一把镶有菊花浮雕徽纹的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俯身环顾他的大臣将军们,略微寒暄几句之后,便直奔主题。 而上原勇作的回答和对目前战况的解说,显然再次震动了裕仁脆弱的神经。 “支那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不是蔡锷上将吗?这个杨朔铭,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以前好象听说过这个名字。”裕仁皱起了眉头,问道,“支那人竟然让一位文官来指挥这样重要的战役?” “这个杨朔铭不算是文官,”上原勇作有些纠结地回答道,“支那人的官制和军制一向混乱,以他的经历来看,他还应该算是军人。” “说说他的情况吧。”裕仁显然对上原勇作的回答感到不满,他哼了一声,说道。 “杨朔铭,字瀚之,二十几岁便出任赣西镇守使,后来被袁世凯收罗到帐下,出任南直隶巡阅使,替袁世凯收回广东、广西和云南三省,袁世凯死后又出任两广巡阅使,全国实业督办,成为实力强大的中国地方军阀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此人为人极精明,足智多谋,擅长军事谋略和理财,尤其擅长指挥大兵团运动和攻坚作战,和蔡锷并称‘北蔡南杨’。据说此人曾在青岛及山东同我军交手过,立下了战功,可见其虽然不算是真正的行伍出身,但能打仗也是支那人公认的事实。据我军情报员发回的报告,这一次发动攻击的设想就是他在北京亲自向中国最高统帅部提出来的。” 听了一位情报官员的简要汇报,裕仁对目前其实是***帝国最危险的敌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不由得点了点头。 “目前从军事战略的角度考虑,参谋本部认为帝***队必须实施一次出其不意的大规模反击,才能打破辽东战场眼前这种对帝***队越来越不利的僵局。即使从政治谋略出发以战迫和,如果不打一两个大胜仗,支那人也绝对不会主动坐到谈判桌上来。”原敬首相在一旁突然说道。 听了原敬的话,上原勇作故意沉默不语,只有那双深不测底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掠过原敬的脸,然后重新落到了地上。 ------------ (二百五十)失地于秦,取偿于齐? (二百五十)失地于秦,取偿于齐? “首相的意思,是最终还是要同支那讲和的。”裕仁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道,“是这样吗?” “是的。”原敬神态恭谨地答道,他小心地措着词,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温和一些,避免摄政宫殿下和军人们感到不快,“现在的情况已经表明,有英美的支持,***不可能象明治时代那样,通过一场决战打败中国。如果想要最终征服中国,必须得等到国际环境变得对***有利才行。” “首相说的非常有道理。”裕仁说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上原勇作,“上原将军认为怎么样?” “帝国陆军在西伯利亚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有能力在辽东半岛发动对支那军队的决定性战役。”上原勇作看了看不远处的海军军令部长山下源太郎海军大将,说道,“但是,帝国海军首先必须击破支那海军主力,取得制海权,使陆军能够保持同***本土的联系。” 上原勇作的话说得虽然很是委婉,但还是激怒了山下源太郎,他对陆军的“下克上”的擅自开战和出了事把责任推给海军感到屈辱和愤怒,但他不愿在“准天皇”面前犯下失仪之罪,因此强忍住怒气,说道:“请殿下放心,军令部已经命令联合舰队主力火速赶往旅大港。”山下源太郎聪明过人,此时他完全洞悉上原勇作的处境和原敬的心理,于是胸有成竹地慷慨陈词道,“海军决心以战列舰队为主力前往旅大附近海域,寻求同支那海军决战,巡洋战舰担任支援,一旦决战成功就全体出击。此战意在出奇制胜,如同利刃洞穿敌人要害,加之我舰队同仇敌忾,士气高昂,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因而此战只可进!不可退!如果战役失利,臣等甘愿负罪,请天皇陛下任意处置。” “很好。”裕仁当即批准了海军的作战计划。 “陆军有没有具体的作战计划?”裕仁的目光落到了上原勇作身上。 “目前辽东前线的形势较为严峻,旅大港守军的战力已经接近极限。从地图上看,我军防线呈绷紧的倒弓形,这个弧形的防线中心,也就是承受压力最大的地段在这里,”上原勇作用一根木杆在地图上划出了几个重重的圆圈,“……如果这架弯弓要折断,其崩溃之处必定在中路而不在两端。反之,如果我军要进行反击,予敌重创,迫使敌人全线后撤,其突破口也只能选在中路而不在侧翼。以我军目前战力和旅大港的物资储备,再坚守半年当不成问题。支那军有十八个师约三十万人,经过两个多月战斗的消耗,已经疲惫不堪,许多基层战斗单位已经十分残破,我军必须抓住这个有利时机果断出击……一旦敌***举增援,战机即刻消失殆尽,我军势必陷入被动和苦战的境地……” 虽然上原勇作说的还算轻松,但在座有资格参加大本营会议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听出来了上原勇作话里所表露出来的***陆军在中国战场的窘境。 上原勇作是宫崎县人,现在的***陆军领袖。他出身名门,是都城藩家老龙冈栖山的次子,都城藩士上原尚实的养子。1877年入陆军士官学校3期,历任陆军士官学校教官,工兵第5大队长,参谋本部副官兼陆军大学教官。在甲午中日战争时,上原勇作曾任第1军参谋,第1军参谋副长,参谋本部第四部长,参谋本部第三部长兼第五部长。1900年7月晋升为陆军少将,担任陆军炮工学校校长兼参谋本部第3部长,工兵监,日俄战争时任第4军参谋长,曾辅佐赫赫有名的野津道贯立下战功,1907年9月21日受封男爵。后任第7师团长,第14师团长,陆军大臣,第3师团长,教育总监,教育总监兼军事参议官,最后做到现在的陆军参谋总长。他在1915年2月15日晋升这陆军大将,1921年又升为子爵,名列元帅府,成为元帅陆军大将。 上原勇作是工兵出身,号称“***工兵之父”。他把“陆军三长官”(也就是陆军大臣、陆军参谋本部总长和陆军教育总监)当了一个遍,是继大山岩之后萨摩派的领袖。自山县有朋友和寺内正毅死后,长州派逐渐没落。上原勇作自己组织了个“上原派”,与长州派的田中义一激烈对抗。田中义一的后继人陆军大臣宇垣一成上台后,一度推行陆军近代化,实行军事缩减的政策,遭到了上原派的激烈反对。而这两个派别的对立,最后演变成为所谓“皇道派”与“统制派”明争暗斗的根源。 这一次同中国的战争,实际上便是***陆军内部皇道派少壮军人擅自行动酿成的,而作为陆军参谋本部的最高长官,***陆军实际的领导者和统帅,上原勇作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给这些狂热的战争狂人擦屁股。 “根据大本营的命令,陆军下一步在辽东战场的行动是,关东军第七、第八师团将担任主攻,实施中路突破,切入支那军南方军和北方军的结合部。近卫师团及第四、第五三个师团快速跟进,沿突破口向纵深扩张战果,压迫敌人向海边撤退……” 听了上原勇作有些含糊的战场解说,陆军大臣宇垣一成和原敬首相不自觉的互相交换了一个揶揄的眼光,而一些官员和海军将领则对上原勇作的窘态报以幸灾乐祸的冷笑。 突然有人在一旁插言道:“长官,恕我直言,支那军与我军争夺焦点在瓦房店和金州,瓦房店地处旅大市区与郊区结合部,为敌我必争之地。依我之见,我军如果首攻金州,得手后经侧翼攻击瓦房店,敌军失去支撑点,将不攻自退。” 上原勇作有些难堪地回过头来,用恼怒的目光寻找着这个敢于质疑他的作战计划的人,当他看到说话的人是站在教育部总监本乡房太郎中将身边的永田铁山时,还是忍住了没有立刻发作。 作为***陆军当之无愧的领袖,应该说被称为“工兵之父”的上原勇作将军是自负的。他能做到现在的位置,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尽管他知道这位永田铁山的才能,但作为陆军参谋本部总长,他还是难以接受一个小小的军官对他指手划脚。 “你的话当然很有道理,可是金州和瓦房店均为敌军重兵屯集之处,易守难攻,而且那里是中***队最精锐的中央军与我军对峙。我军如果突击不能成功,敌军全线反攻,则我军进攻的部队必然陷入重围而无法脱身。” 永田铁山当然能听出上原勇作话里的不满之意,尽管上原勇作是在用大度和屈尊的语气在向他作出解释,但为了能够让日军取得胜利,他还是冒着可能得罪这位陆军领袖的危险,用商量甚至是恳求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敌军舰炮火力猛烈,飞机亦占据绝对优势,我军出击阵地地势低洼,易受攻击。而瓦房店前沿我军已经建立既设阵地,各处以交通壕相连,有利于大部队隐蔽出击。万一出击失利,亦可有所依托,不致于动摇整个战线。” 永田铁山说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上原勇作,但上原勇作仍然不为所动。 作为***陆军的最高长官,他是决不会轻易向别人的意志屈服的。 上原勇作和许多***陆军将领一样,一向不大看得起中***队,认为他们只是一群由唯利是图的军阀以及背后的“英米鬼畜”操控的嗷嗷叫的走狗,之所以取得了一些胜利,无非仗着装备精良人多势众而已。不仅如此,他一直认为美国人也没什么了不起,都说美国人在欧洲打仗时怎样的凶狠顽强,连雄霸天下的德国陆军都不是对手,但他的大***帝国陆军打起仗来,不是同样的以不怕死著称吗? “具体的作战细节,陆军省就不用费心了。”上原勇作有些恼火地说道,“参谋本部已经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殿下也已经批准,陆军省就不必过问了。” “那就这样吧。”裕仁环顾了一下四周,起身示意会议结束,将领和官员们全体起立,目送裕仁登车离开了大本营。在裕仁离开之后,原敬和内阁主要成员也跟着离开了。但让原敬没有想到的是,一位宫内侍从竟然在外面等候着他。 “首相阁下,亲王殿下有请。” 原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象是明白过来的点了点头,跟随宫内侍从上了车。 “首相阁下,我想知道,在您看来,这一次***是不是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刚上了车,端坐在车内的裕仁便立刻问道。 “是的。这场战争,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对手进行的一场错误的战争。如果旷日持久,***将陷入困境。”原敬犹豫了一下,点头回答道,“而军部不顾后果的擅自行动,是比支那军队和他们背后的英米两国还要危险。” “现在追究这场战争的起因,已经没有意义了。”裕仁平静地看着有些愤懑的首相,说道,“我想听听,首相有没有能够快速结束这场危险的战争的办法。” 听了裕仁的话,原敬感到了一阵惶恐不安,没有立即回答。 “首相是不是认为,帝***队这一次,很难打败支那?”裕仁意识到了首相的惶恐,尽量和颜悦色的问道。 “是这样。”原敬狠了狠心,说道,“其实,哪怕没有英米两国的支持,***也未必能战胜现在的支那。” “哦?首相为什么这么说?”裕仁有些惊奇地问道。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亲王殿下。”原敬从皮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恭敬地交给了裕仁,“这是我们在支那的情报人员收集的近几年来关于支那国内军事、政治、经济的简报,这里面说的内容让人吃惊,因为如果这份报告所说的是真实的情况,那么在这几年里,支那的发展之快令人震惊,现在的支那,已经不是以前的支那了。” 裕仁打开了报告,看了几眼,里面的枯燥数字和解说文字让他感到一阵不耐烦,但里面附着了一张地图,上面画着的内容却让裕仁立刻就明白了原敬的那句“现在的支那,已经不是以前的支那”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一张中国大陆的地图,上面标示着的,既不是山川河流,战略要地,也不是进军路线,而是中国目前的主要工业区分布图。 尽管这些工业区和中国辽阔的国土面积相比,仿佛几块遮体的破布,但它们的实际面积,已经和***本土的大工业区相差无几。 “那就是说,哪怕没有英米的帮助,以支那现在的工业生产能力,也足够支撑一场和帝国的大规模战争了,是这样吗?”裕仁盯着地图上中国沿海的几处重要的港口和造船基地问道。 “我认为是这样的。”原敬答道,当他看到裕仁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又补充道,“不过,这份情报内容的真实性,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 “不用核实了,我想首相的判断是正确的。”裕仁将报告还给了原敬,说道,“目前的战场形势已经证明了这些情况是真实的。” 听了裕仁的话,原敬不由得默然无语。 “自日清战争之后,北洋舰队为我帝国海军联合舰队全歼,支那便一蹶不振,东亚海权尽在我手。可现在,帝国海军面对支那海军,竟然缩手缩脚,迟迟不敢同其决一死战。”裕仁的话里带着难以言表的不甘和屈辱,“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支那海军的战力在欧洲战场已经得到了检验,其从米国购入的战舰坚固耐用,火力强大,实为我海军之劲敌,所以海军持谨慎态度也可以理解。”原敬说道,“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结束战争,就不能仅仅依靠海陆军的作战了。” “首相有什么打算,我想听听。”裕仁很快恢复了镇静,说道。 “国家和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原敬小心地措着词,说道,“比如***和英国,同盟关系还没有结束,英国便已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背叛了***。现在的***,需要强大的盟友的帮助。” “首相以前说过,***改善同英米尤其是米国的关系是至关重要的,”裕仁说道,“为了消减英米的敌意,首相还建议同支那修好,我一直是很赞同首相的观点的。” “亲王殿下能够这么想,***就有希望了。”听了裕仁的话,原敬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亲王殿下是否愿意听一听。” “首相请讲。”裕仁的脸上现出了关注之色。 “亲王殿下博学多才,熟知经史,当然知道,中国历史上战国时期,楚怀王的故事。”原敬说道。 听到首相居然在这个十万火急的时候给自己上起了历史课,裕仁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凝神倾听着首相的话。 “战国时期,七国争雄,齐楚两国为联盟,秦国甚以为忧,为了拆散齐楚联盟,秦相张仪游说楚怀王,愿以秦国土地划给楚国,要楚国同齐国断交,楚怀王贪心秦国的土地,遂同齐国断交,而断交之后,秦国并没有给楚国土地,楚怀王大怒,发兵攻秦,结果遭到了失败,反而丢失了不少土地。楚怀王不甘心,调集全国兵马攻秦,有臣下建议,攻秦不如以土地贿秦,联秦攻齐,这样失地于秦,却可取偿于齐,若一味攻秦,齐秦联手攻楚,则楚国危矣。楚怀王不听,率军伐秦,在双方激战的关键时刻,齐军在背后攻楚,结果楚军不敌齐秦两军合力进攻而大败,楚怀王不但失去了更多的土地,而且还丢了性命。” “首相是想说,现在的***,就好比那时的楚国,是吗?”裕仁象是明白了什么,问道。 “现在的情况,如果说***是楚国,中国是秦国的话,那么苏俄就是齐国。”原敬点头说道,“一味攻秦,不如以土地贿秦,联秦攻齐,失地于秦,则取偿于齐。” “失地于秦,取偿于齐?!”裕仁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首相给他讲这个典故的意思,他沉吟了半晌,不由得缓缓的点了点头。 “中国的背后,有米国的支持,同中国实现和平,也是缓和同美国的关系的最好办法。”原敬说道,“而苏俄目前在国际上完全孤立,而且军力并不强大,若同中国联手击灭苏俄,则西伯利亚的万里沃野,便是第二个满蒙。” “我明白了。”此时裕仁的内心充满了震骇,已经完全让原敬大胆的想法给吓住了。 ------------ (二百五十一)在大漠那边的战争 (二百五十一)在大漠那边的战争 “如果任由局势象现在这样的发展下去,纵然能够打败支那,最后的结果,也很可能是***和支那两败俱伤,而让苏俄和米国成了赢家。”原敬看出了“准天皇”心里正在激烈地交战,接着说道, “支那方面可能同意和谈吗?”裕仁叹息了一声,说道,“现在的支那,和十年前已经不一样了。” “在反对苏俄赤化方面,***和支那的利益是一致的,”原敬说道,“而且支那和苏俄直接接壤,苏俄已然入侵***,又建立远东共和国,对支那的威胁很大,支那政府此次在辽东半岛投入重兵,目的除了对抗我军,也有防止苏俄入侵之意。” “如果同支那和谈,势必要出让部分帝国在满蒙的利益,是吗?”裕仁想了想,又问道。 “是的。”原敬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样的话,一定会遭到陆军的激烈反对。”裕仁摇了摇头,说道,“海军那里,也不会答应的。” “但目前的情况是,帝国海军如果不能打败支那海军,取得制海权,恢复陆军同本土的联系,帝国在满蒙的所有权益都将丧失。”原敬面色阴沉的说道,“支那海军在欧洲曾经打败过德国舰队,其战力不容轻视。帝国海军的主力舰相比支那海军,已经落后,而新舰又未能入役,我担心一旦发生主力决战,结局对帝国很可能是不利的。” “如果海军不能取胜,陆军的失败也是必然的,那时无论是满蒙还是西伯利亚,都将和***无缘。”裕仁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要和支那和谈,就应该尽量早些开始。” “当然,也不可能全依靠和谈,如果军事上能够取得一定的胜利,对和谈是非常有利的。”原敬说道,“所以目前军事上也不能放松。” “首相按照这个设想,尽力去做吧!军队那里如果有反对的声音,我来协调好了。”裕仁象是下了某种决心,说道。 原敬躬身无比恭敬地给裕仁行了一个礼,裕仁点头答礼,原敬起身离开了。 看着首相和他的随从人员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裕仁叹息了一声,有些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让驾车者带他离开。 当原敬回到自己的官邸时,已经是深夜了,他注意到一位秘书仍然等候在自己的书房,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北京方面转来的情报,支那总统病逝。”秘书说着,递上了一份报告。 “是哪个总统病逝?是黎元洪还是冯国璋?”原敬心头剧震,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冯国璋代总统。”秘书答道,“黎元洪据称罹患脑疾,目前仍在医院医治。” “我知道了。”原敬打开报告看了看,说道。尽管他的口气十分平淡,但此时他的大脑却随着这一意外消息而空前活跃起来。 承德,避暑山庄。 “***人想要和谈?” 蔡锷从一位军官手中接过外交部派人送来的急件,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很好理解。”蒋百里说道,“他们觉察出这一次要打不过咱们了,想要和谈保住既得利益,这是非常可能的。” “他们可真会挑时候啊!”吴佩孚听了蒋百里的话,冷笑了起来。 就在几天前,代理大总统职位的冯国障突发心脏病去世,而原来的大总统黎元洪患了严重的脑溢血,一直在医院治疗,***人选择在此时同中国和谈,用心不言自明。 “现在想着和谈,已经晚了。”蔡锷的脸上现出了不屑之意,他只是简单地看了看手中的文件,便将它交给了吴佩孚,而吴佩孚只是扫了一眼,便将文件递给了杨朔铭。 和蔡吴二将不同的是,杨朔铭接过文件,却是看得非常仔细。看到杨朔铭的动作,蔡锷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现在我军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拿下旅顺口和大连港了。”吴佩孚说道,“***人在这个时候和谈,是怕这东亚第一要塞让咱们给收回去。咱们不用理他们,先把他们打趴下再说!” “这一次多亏了海军和空军的支援。”蔡锷看了看摆在地图桌上的一个个小小的军舰和飞机模型,感叹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仗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打。” “这大概就是现在一些时髦的军事书上说的‘机械化战争’了。”蒋百里说道。 “松坡你还没见过真正的机械化战争呢,”吴佩孚笑着说道,“我在欧洲那会儿,可是亲身经历过,那满天的飞机在撕杀,还有那飞艇往下扔炸弹,地面上成百上千辆铁甲战车,几千门大炮一同开火的时候,半边天都是红色的,咱们这一次和***人打的仗,其实离机械化战争还远着呢。” 杨朔铭此时刚好把报告看完,他听到吴佩孚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机械化战争,很大程度上是在比谁的钱多。”蒋百里看着杨朔铭说道,“这一次的仗,瀚之的压力怕是最大的。” “还好,目前离破产尚远。”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估计***人是挺不到我破产的时候了。” “瀚之怎么看***人求和这件事?”吴佩孚看到杨朔铭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蒋百里,便问了一句。 “他们要是有诚心的话,倒也不妨谈谈看。”杨朔铭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吴佩孚不由得愣了一下,但蔡锷却象是明白杨朔铭的想法,飞快地和蒋百里交换了一下眼色。 “谈谈看?”吴佩孚有些惊讶的说道,“咱们现在胜券在握,和他们谈个什么劲儿啊!小心中了他们的缓兵之计!” “谈谈只是多一个为国家民族争取最大利益的渠道,并不影响目前的军事行动。”杨朔铭说道,“再说,咱们现在的敌人,可是不止***一个,为了防止两线作战,谈一谈也未尝不可。” 听到杨朔铭说出了“两线作战”这个词,吴佩孚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不由得一凛。 “瀚之的意思,是怕苏俄火中取栗。”蒋百里看到吴佩孚若有所悟的样子,进一步的解释道,“若是咱们把***人打急了,他们和苏俄联手对付咱们,咱们可就麻烦了。” “小徐不是去***顶着了吗?”吴佩孚问道。 “咱们的主要兵力,现在全在东三省,尤其是从欧洲回来的部队。”蒋百里说道,“***那边的兵力,主要是以前小徐帮老段带出来的中央军的兵,现在能给他这个西北筹边使调动的兵力不多,对付现在进入***的那些匪帮倒是绰绰有余,但如果苏俄真的大兵压境,他还真的就施展不开了。” “真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吴佩孚有些恼火地说道,“***和俄国,这两个恶邻,没一个是好东西!” “所以这一次谈谈还是有必要的。”杨朔铭象是半开玩笑似的接着说道,“***人要是愿意和咱们一道对付苏俄,咱们倒不妨和他们谈谈。如果***肯放弃在咱们中国的那些权益,停战一致对付苏俄的事,咱们也可以考虑。这比苏俄和***联手对付咱们要好得多。” 吴佩孚有些被杨朔铭说服了,但他还是显得有些不放心:“***会同意放弃到手的权益吗?” “***在咱们中国的权益现在已经剩不下多少了,”杨朔铭象是猜透了***人的心理,说道,“与其死抱着这些不放,还不如从别的地方找个平。” “瀚之说的***人想找个平,难道是指从苏俄那里?”吴佩孚问道。 “当然。”杨朔铭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肯定地说道。 ***,库伦。 此时,一位中***官正坐在一辆坦克的炮塔上,专心致志地用笔在一个日记本上写着什么。 “我是钟离卫,这是我的故事。” “……很多人都会问,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嚣张狂妄但是天才横溢,好大喜功又坚忍不拔。这是一个具有狼一般性格的人:在战争中,他打的胜仗如同狼的捕获量一样多;尽管他曾经打过败仗,然而,他却把失败的捕猎当作磨练自己技能、增添对成功渴望的手段。各种矛盾的性格综合在一个人身上,也许这就是伟大的人的不同。有人说他是一名笑对失败、超然前进的将军。我不好直接给我的这个老朋友什么评价,我只是说说我认识的老道格。” “我和老道格是在欧洲战场上认识的,不过那时候他是美国远征军第四十二步兵师的代理师长,我只是一个中***的司令部少校参谋。我们真正的熟识,是在张家口,在那场对***人的战争中。” “美国人在欧战结束之后,立即就开始了大规模的裁军,老道格的第四十二步兵师也在其中。老道格是一个将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如果裁军那么他就要退回以前的少校的正式军衔,这很显然让道格无法忍受。不过,事情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的,我的祖国和***之间爆发的远东战争,让大量面临‘失业’的美***人找到了工作。特别是象麦克阿瑟这样将战争视作终生事业的职业军人,显然他们更加喜欢战场。” “在小杨将军的努力下,为了应对***的侵略,全国各地的军队加上欧洲的远征军统一改编为中华民国国防军,国防军在21年的春季,将从欧洲回来的远征军8个师,从张家口出发派驻乌兰乌德。一路上,为了快速的将部队调往集结地,为了从张家口尽早出发,一路集中了上千的火车车皮,走张库铁路直到库伦。军队到达库伦之后,当地的***王公都纷纷出钱出力,这和之前闹着要分离的、独立的***王公似乎判若两人。其实这也好理解,在他们眼中***人不是什么好货色,红俄那一套更加是洪水猛兽,谁都不会把自己的财产拿出来搞什么共有主义。现在中央政府出兵打仗,说不定跟在后面还能捞些好处,而且之前闹着要分家,也和中央的关系搞得很糟糕,这时候自然是要修补一下。” “在我看来,咱们欧战的战争红利,也让中央财大气粗。为了保证大军在外的后勤补给,向***和察哈尔的王公们购买了几十万的马匹,几十万牛羊的肉食。士兵们和军官使用的大量的皮具,一度催生了在张家口新生的近万的皮具作坊。” “现在的***,因为红俄的渗透和入侵,一度变得危机四伏,在我们到达之前,这里的汉民百姓都人心慌慌的,但现在人心已经稳定了下来,我们在欧洲战场上打败过德国人,对于那些红俄匪徒,我们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其实来到这里之后,我们的进展并不显著,只有第3师打得很出色,但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我们的所有部队都已到达了预定的地点,所以,要是他们打了败仗,则是缘于敌人的战斗力比我们强,而不是因为我在部署上存在疏漏。 “第4师刚开战的时候打得相当好,但是由于孤军深入,结果白白损失了不少的坦克。我认为他们并没有按照正确的指挥方案进行作战。后来,该师在新指挥官的带领下成了一个非常出色的师。5月21日的午夜,我们所有的火炮向苏俄军狂轰滥炸了约20分钟,以此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问候。停止开炮后,我军前方侦察兵说,他们能够听见俄国人在树林里哭叫。第二天,我了解到更多关于第4师的战斗情况,发现情况一团糟。陈志坚将军不得不亲自介入,以改变这种状况。上头计划用第5旅支援第4师,但要留下一个坦克营支援第12混成旅,因为他们还没有正规的坦克部队。混成旅的主要缺点之一就是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们所需的最重要的东西――坦克,他们有充足的火炮,有运输工具,但是没有坦克。除此之外,第4师仍然进展顺利。我们右翼的第9军和第10军曾遭到了苏俄军的猛烈进攻。但是由于查明了进攻第10军的敌军都是我们沿着草地追打到外蒙边境的部队,因此当时我不认为这些进攻很严重。最后,经过漫长的等待,第9军和第10军开始用第7师和第8师以及第22旅和第14旅向敌军发起了进攻。我认为,苏俄军在几天内不会对这次进攻做出反应,但是我又觉得,没有理由改变当时第9军的部署。昨天夜里,我就有一种预感,我认为苏俄军会发动进攻,然而我判断错了。第8师在24日那天推进了3公里,但位于左侧的第14旅却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 “第4师顶住了俄军对我们左侧中心地带的一次猛攻。由于这里的道路状况恶劣,后勤补给区又未能迅速地把第19旅运到前线,第4师已经无法在激战数天后持续发动进攻,但是他们还是准备在后天清晨第7师一起进攻。” “我们欣喜地看到最高司令部下达的命令,即第12师和第13师会师后,在此后的战斗中,打到贝加尔湖去的愿望成为我们战斗的主要动力之一。这时,***王公们厚颜无耻地让他们的某些人露出口风,说我们的工作过多,需要支援,他们派了一名统领***全部武装力量的地面部队副司令过来支援我们的进攻。我们对他们的到来不以为然,在我们看来,这位***军的最高统帅根本不具有作战指挥方面的天赋。” “随着战线逐渐的向前推移,苏俄军队的抵抗也变得越来越猛烈,在24日清晨的进攻中,抢先进攻的***军队被苏俄军打得头破血流,据报告,其中一个骑兵师损失了近百分之四十的兵力。无论何时接到这样的报告,都表明写报告的人对作战一无所知。其实在同苏俄军的战斗中,我军伤亡十分之一以上的报告都很少是正确的,除非有人逃跑或者投降。***军队的战斗力在这场战斗中得到了检验,老道格对他们损失了这么多的人马表示非常惊奇,我告诉他这很正常,因为他们的战法和装备还停留在中世纪。” “我在买卖城(恰克图)碰到了第7师师长高颖。当时我军的炮火异常猛烈。我军和敌军的大炮发出的火焰在空中熠熠闪烁,在雪白的大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壮丽。但是它们却令人有种不安全感。在日记里我写下了那天下午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非常严肃和充满豪气,因为我从未说过类似的话,‘他们正在输掉这场战争’。” “自从我们到达***后,‘***人民的老朋友’陈轶将军没有以任何方式干预徐树铮将军的行动。但是有一次,尽管他没有发布命令,但是他强烈建议我们,应该在蒙俄边境东南方向增加一个师来保证战线的完整性,并让我们放弃进攻贝加尔湖以西把敌人拦腰切断的计划。这个建议遭到了许多来自原来欧洲远征军将领的反对,包括很多美***人也提出来了抗议,徐树铮将军最终没有同意,虽然他承担了因中央军第5师太靠西而导致作战失误的全部责任。老道格说,如果上头把美国志愿军第1旅派到贝加尔湖以北,我敢肯定,我们能围剿更多的苏俄军,而且代价会很小。” ------------ (二百五十二)封狼居胥 (二百五十二)封狼居胥 “老道格总是表现得那么与众不同,坦白的说他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但是他能够很理智的对待他麾下不同肤色的部属。” “老道格自美国远征军担任师长的第四十二步兵师以来,就以兵源来自美国各地,肤色也是白人、黑人、印第安人都有而著称,甚至被称作是‘彩虹’,而老道格这个白人主义者,并没有以偏见来看待自己的部下,而是合理而准确的使用他们,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后来麦克阿瑟会成为那么解杰出的军事统帅的原因。” “为了到中国来参战,麦克阿瑟提前办理了退役手续,然后以中国陆军外籍军团军官的身份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很多时候他对胜利的渴望,比起不少中***官都要强烈。对于最高统帅部收复贝加尔湖以西的战略,他是表现得最积极的。我想这有我的一些影响在里面,当从张家口出发的时候,一路上实在是无聊,我在路上还给他讲了不少关于外***和贝加尔湖和中国的渊源。” “在老道格看来,在汉朝时中***人的马蹄就已经踏足这里了,霍去病封狼居胥;到了东汉更是有护乌丸校尉实施了管理;唐朝有北庭都护府;宋朝这里是辽国的上京治理下的辖区;到了元朝这里是元上都的直辖区;明朝这里归朵颜三卫管理。在这个老外眼里,中国管理这块地方都快好2000年了,这里自然是中国的领土,他现在穿着中***队的军服,拿下这里是他的职责所在。当时我对于他的这个想法只是一笑置之,当然我很感激他能这么想。不过,后来这个家伙做出来的事情就让我觉得很有些疯狂了。” “随着美国第二批志愿军事人员的到来,充实到中***队当中的美***人们达到了近十万人,而老道格的那帮‘彩虹师’的部下们,也大部分重新聚拢到了他的麾下。” “不知道是处于什么样的想法,上头也给了这支部队一个‘外籍军团第42混合步兵师’的编制,甚至他们的无线电呼号也叫‘彩虹’!当然,麦克阿瑟自然是这个包含了华裔、黑人、白人、印第安人、南美族裔的30000人的大步兵师的师长。而且老道格也挂上了中国的陆军中将军衔。当然,这家伙的疯狂演出也就开始了!” “第42混合步兵师在行军的过程中,逐渐超越了第5师的位置,两天之后他们已经进军到距离贝加尔湖南岸不到100公里的地方。而这时候,老道格集合了所有连级以上军官,对他们宣布:‘先生们,我们要去上贝加尔,我们要在那里击败俄国大胡子,我们要在那里重新收回中国的领土,我们要在那里建立界碑。这是一项极为危险的行动,我不强求大家一定参加,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去争取这份旷世的殊荣。’好吧,我承认在那一时刻,所有的人都疯了,我们都被老家伙的话诱惑了。” “所有的军官们都挥舞着拳头,高举着手臂欢呼,不少人甚至拔出了佩刀挥舞。” “经验丰富的麦克阿瑟马上派出了他的第2骑兵旅,这是一只由华人、印第安人、白人、黑人和***骑兵、白俄和哥萨克们组成的大杂烩部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老兵。5000多人的第2骑兵旅一路上昼伏夜出,不到两天就出现在了伊尔库茨克的东面。而紧随其后的是第42师的主力,行进的速度也是不慢。老道格为了保证足够的行军速度,把美国人作为欧战战争剩余物资捐助的福特十吨大卡车‘抢劫’了几百辆,还擅自做主接受了当地***王公‘孝敬’给洋大人的十几万匹马匹,上万辆大马车。就这么一路上近乎是摩托化的开进,居然就比骑兵们晚到半天!” “当天的傍晚,‘杂牌骑兵’就在黄昏的雾霭掩映下向伊尔库茨克发起了进攻。正在恰克图以西和我们的主力对峙的苏俄军队,做梦也没想到,在他们身后几百公里,居然有一帮胆大包天的‘牛仔’,攻占了他们物资囤积的中转站。伊尔库茨克的防御是这么的松懈,以至于这帮‘美国牛仔’们仅仅在一个晚上就打下了这个城市大部分地区。三天后,老道格一把大火,把不能带走的所有物资,连同伊尔库茨克城,一起变成了草原上的灰烬。” “这还不是故事的结尾,打下了伊尔库茨克的麦克阿瑟并没有回师和主力会合。而是一路向北,扫荡了加尔斯克、乌斯季奥尔登斯基,直到拿下上贝加尔斯克。当然,仅仅拿下这个贝加尔湖的大城,还不能满足这个美国牛仔的荣誉感。他还让人找来一块大石头,在这里刻上了中华民国的界碑,还让摄影师给他照相。在界碑的背面,用中文、英文、俄文、***文刻上了他老道格英明神武的经历。” “说实话,虽然一路上跟着这个家伙大大的疯了一把,但是回来的路上我心里是很忐忑的。我们大大的违反军纪,而且还实实在在的抢劫了军需物资,天知道这是多大的窟窿。不过,大部分老外们却觉得很刺激,这让他们心里的‘骑士梦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想,这帮洋鬼子也是有我们中国的‘大侠情结’的。” “当我带着准备被处分,或者被勒令退役的心情回到乌兰乌德的联合指挥部的时候。迎接我们的并不是阴沉着脸的宪兵,而是十几万人的欢呼,还有陆军部和边防督办府的嘉奖令。而这次的策划者,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中将,则获得了中国为外籍军人设立的最高奖章――金质阿史那勋章(金鹰勋章:边防督办府专门设立,为表彰非中国籍军人为中***队和政府作出的卓越功勋。寓意取自唐朝突厥的阿史那家族为大唐忠心耿耿屡立战功的典故),白虎勋章以及一等嘉禾勋章。” 钟离卫收回了思绪,合上了日记本,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集合的军号声,钟离卫小心地将日记本收好,拎起了自己的“花机关枪”,正打算返回师部,一位师部军官和一位穿着黄绿迷彩军服的军人却快步走了过来。 “钟离卫上校?”师部军官敬礼后问道。 “是。”钟离卫举手回礼,有些惊奇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那位脸上带有明显的刀痕的陌生军人,“有什么事吗?” “这位是‘虬龙’特种部队的***上校,你们好好亲***近。”师部军官介绍道,“上头给了他们一个特殊的任务,要求咱们全力配合。因为对这一带的地形和敌军分部,咱们的人比较熟悉,刚才我已经通知了麦克阿瑟将军,他已经同意派坦克和飞机配合。” 听到“虬龙”特种部队的名号,钟离卫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 中国陆军拥有多支特种部队,而凡是以“龙”为号的部队,都是特种部队当中的佼佼者。 “噢?是什么任务?”钟离卫看着面前脸上总是带着揶揄微笑的这位特种兵上校,友好地伸出了手,问道。 “去发财。”***呵呵一笑,伸出手和钟离卫握了握,答道。 “这个任务,是小杨将军亲自吩咐下来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看着一头雾水的钟离卫,说道,“对了,听说你和那个‘老道格’将军很熟,是吗?” 钟离卫点了点头。 “那就好,有他帮忙,这事就容易了。”***说道。 承德,避暑山庄。 “夫人,将军说,他一会儿会过来,让夫人您等他一会儿。”一位军官对傅卓瑶说道,“他说有事和您商量。” 傅卓瑶有些惊奇地和贴身侍女玉珠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太好了,夫人今天晚上可是有戏啊。”等军官离开之后,玉珠轻笑着在傅卓瑶耳边小声说道。 “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傅卓瑶脸上一红,伸手去捏玉珠的脸蛋,她笑着告饶躲开,却发现傅卓瑶的脸上的笑容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失落之意。 “我这里对他来说,就是另外一个办公室。”傅卓瑶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一次不一定啊,”玉珠宽慰她道,“黄夫人这一次有了身孕,没有过来,其实对小姐您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对了,其实黄夫人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这一次其实是在成全小姐呢。”可能是有些着急的关系,玉珠竟然又忘记了傅卓瑶的身份,称起她为“小姐”来。 “这我知道……”傅卓瑶有些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 玉珠点了点头,回身检查了一下灯火后,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傅卓瑶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时间心潮起伏不定,她拿起笔,信手在一张信纸上写下了几句诗。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让她回过神来。 “将军回来了!”玉珠在外面殷勤地说道,她的声音比平常显得热情了些,傅卓瑶明白,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来了。 门开了,杨朔铭走了进来,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那个总是如影随形伴在他身边的美女秘书曦雪并没有跟过来。 看到杨朔铭一个人进来,傅卓瑶站起身来,不知怎么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杨朔铭注意到她的窘态,他来到了她身边,注意到了她写在纸上的诗句,伸手将信纸拿了起来,轻读出声:“窗外小山春色远,烟柳暝色小阑干。潇潇寒叶冬未落,揭帘误似双归燕。” “你的诗一向作得好,我是自愧不如。”杨朔铭笑着说道。 “你是公事太多,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留心这些。”听到他象唠家常一样的话语,傅卓瑶刚才感觉到的那种手足无措竟然莫名的消失了,一些话竟然如同流水般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今天怎么样?都顺利吗?” “还行吧。”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倦意,他随手解开了军服的领扣,傅卓瑶象是明白了什么,来到了他身边,将他的军服和军裤皮靴脱了下来挂好,并给他换上了便服和软鞋, “过两天,有批黄金可能会从前线运回来,我要分存在几家银行,大约三分之一会存到你们那里,你帮我和牛掌柜那里联系一下,安排好转存事宜,尽量不要让外界知道。” 果然象傅卓瑶预料的那样,杨朔铭又和她谈起了“公事”,她强忍住内心的失落,答道:“好的,我明天就去办。” “真累。”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啊!”傅卓瑶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她一时间感到有些天旋地转,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杨朔铭将她扛到床边,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床上。 “你应该比那些金子轻多了,和你一般大小的金子,我想我是扛不动的。”杨朔铭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笑着说道。 “你是说那些金子很多?”傅卓瑶听了他的话,有些惊讶地问道,“哪里来的金子啊?” “是原来沙皇政府的黄金储备。”杨朔铭脱掉了外衣,钻进了被子里,将她搂到怀里,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胳膊,“大概占到其总储备的一半。” 感觉到自己的头枕在他坚实的胳膊上,傅卓瑶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欧战开始后,俄罗斯帝国大约三分之一的黄金被运到了英国和加拿大,大约一半计有500吨的黄金储备则从易受德国攻击的彼得堡转移到内陆的喀山。在俄国爆发革命后,在喀山被苏俄军攻克前夕,这些黄金由当时的俄国总参谋部上校弗拉基米尔?卡普佩尔押送到了萨马拉,交付给了在那里成立的立宪政府。此后这些黄金又被运到了乌法,后来又转移到了鄂木斯克,由高尔察克政府保管,存放在当地的国家银行分行之内。这批黄金的总价值为6?5亿金卢布,高尔察克的政权曾经严密守护着这些黄金,严禁下属从中取用黄金用作政府开支。后来约有1?2亿卢布的黄金被转交给了外国银行,其中有6800万卢布被用于购买军队的武器和制服。” 听着杨朔铭给自己讲解这些黄金的来历,傅卓瑶忐忑不安的心因为他的信任而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她知道,如果他不信任自己,是不会把这些告诉她的。 “由于苏俄军队的不断进攻,高尔察克的军队不断溃败,在鄂木斯克的这些黄金在严密的保护下,被装到了40节车厢里,由12节车厢的武装人员护送,沿西伯利亚铁路向东转移,黄金列车到达伊尔库茨克后,当地却发生了爆动,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组织的‘政治中心’掌控了政权,捷克军团将黄金列车扣留了下来,高尔察克也被软禁,经过同‘政治中心’的谈判,高尔察克和这车黄金被捷克军团用作了离开俄国的交换条件。” “那就是说,这批黄金现在已经在布尔什维克党人的手中了?”傅卓瑶问道。 “是的,交到布尔什维克党人手里的时候,这批黄金的总价值还约有4?09亿金卢布。”杨朔铭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不过,这些金子,将不会是俄国人的了,现在他们,应该属于咱们了。我派出了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听到他话中的阴冷之意,傅卓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好了,不说这些了。”杨朔铭说着,将手伸进了她的怀里,解着她的衣扣。 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肌肤,她的身子禁不住触电般的一阵痉挛。 杨朔铭的手隔着衬衣贴在了她的双峰上面。傅卓瑶面红似火,但却没有反抗,只是开始细细的喘息起来,洁白的牙齿咬著下唇,几乎快咬出血来。杨朔铭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衬衣,开始轻轻地搓揉起来,并将嘴唇贴在她的颈上,亲吻著她的肌肤,傅卓瑶浑身一震,闭上了双眼。 杨朔铭让她侧倒在自己的怀里,右手解开她的衬衣,顺利的滑进里面,握著她结实饱满的胸乳,来回地搓揉著,并不时的捏捏她的乳珠,而傅卓瑶双颊喷红,浑身瘫软,***原本是软绵绵的,不知怎么开始渐渐的发涨,变得硬挺起来,尽管她从心底感到有些羞辱和难堪,但是身体上的变化是她无法控制的。 不知不觉间,傅卓瑶的上衣已经被彻底的解开,雪白的内衣中映衬著柔嫩的娇躯,还有那高耸挺拔的***,她甜美的面庞上满是掩饰不去的羞意,那柔弱无助的神情更激起人本能的占有欲望。 ------------ (二百五十三)记忆深处 (二百五十三)记忆深处 杨朔铭的手不停地在傅卓瑶的双峰上轻抚揉搓着,他有时轻轻去捏那两粒鲜红的葡萄,让她所感受到的触觉,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初经人事身体异常敏感的她,此时阵阵的快感涌上心头,那种羞耻和屈辱的感觉,也随着快感的增强而消失。 她的娇躯瘫软在他的怀里,杨朔铭的右手慢慢放开了她的胸乳,往下移向小腹,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抚弄了一阵子后,再一寸寸往下探去,解开了她的腰带,往下拉开她的下衣。 “不……”她先是紧张地拉紧裤子,但睁开的一双明媚的俏眼看到杨朔铭那温柔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震,挣扎的勇气象见了火的雪狮子,一下子就融化得无影无踪,她的声音愈来愈微弱,可是,杨朔铭却已趁此机会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本能地紧闭着双唇,想要抗拒他,她的头左右地摇晃著,而杨朔铭却在她顾上顾不了下的当口扯下了她的裤子,一双丰腴白嫩的诱***腿赫然呈露了出来,杨朔铭喘著粗气,手掌按在傅卓瑶的私处,手心的热力让傅卓瑶全身都轻轻颤抖起来,当女人的这里也已被他执着地攻陷时,她便彻底丧失了反抗的意识。 杨朔铭趁机用舌头把她的小嘴顶开,她的双唇和香舌也告失守,杨朔铭顺势将舌头伸进她嘴里。 傅卓瑶终于放弃抵抗了,任由杨朔铭的舌头在她的口中翻搅,甚至不自主的***他伸过去的舌头。 杨朔铭狂热地吻着她,一只手捏着她的胸乳,一只手在她散发着热气的私处流连,逗引得她的双腿绞来绞去,使劲的夹着杨朔铭的手,仿佛是不让他的手深入,又似乎在催促他进去,而一些液体则一直不断的流出来,弄湿了床单,也弄湿了杨朔铭的手指。 她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不敢看他,而他却在取悦她的同时,欣赏着她。 她的肌肤细腻光滑得如同象牙一般,成熟女子的胴体散发出迷人的气息。看到她还是很紧张,杨朔铭放开气喘吁吁的傅卓瑶,坐起身,用手分开她的两条嫩白滑润的粉腿,盯视她黑丛掩映下的私处,灯光下,那里鲜艳得如同成熟的水***。 傅卓瑶微微睁开一双俏目,看到他盯着自已的隐私之处,一阵躁热涌上了她的脸,她又紧紧闭上了双眼,仿佛这样可以使自已忘记眼前的窘态。可是丰满结实的双腿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此刻正羞耻地死死夹在一起,不住地哆嗦著,细嫩的腿部丰肌突突直跳。 此刻的她,头发披肩,俏脸绯红,***赤裸,上半身还半遮在衬衣里,姿态诱人,杨朔铭已经再也忍不住了,俯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傅卓瑶感到自己隐秘湿热的私处里忽然被***一根粗大灼热的东西,一种难以形容的充实感和酸涨感令她立刻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身体猛地剧烈扭动起来! 杨朔铭感觉到了她的反应,他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变得轻柔一些。 傅卓瑶紧闭著双目,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任由他予取予求,只是由于他一下一下的撞击,发出清细的喘气声。 杨朔铭一挺一挺地向下攻击着,双手环抱著傅卓瑶丰满娇美的身体,傅卓瑶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摇摆著纤细的腰肢,用她美妙的肉体满足着他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强烈欲望,她半闭着美丽的眼睛,发出柔婉甜美的***。 对于她来说,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而不自然,她小心地扭动着臀部,她的丝质里衣并没有被除去,反而映衬得她的肌肤更显得白腻晶莹。因为这样羞人的举止,她的脸蛋在阵阵发烧,变得通红,就象是黄昏的晚霞般俏丽迷人。看着自己身下的美丽女子,欲火大炽的杨朔铭感到身体在急剧的膨胀。 杨朔铭再也按捺不住,他倏地将她搂了起来,伸手扯住她的秀发,使她美丽的螓首高高地向后仰起,她娇美可爱的脸颊顿时充满了羞涩和无助,他抚摸着傅卓瑶后背的***肌肤,享受着女性身体特有的馨香和光滑,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她。 如是者几次,傅卓瑶无力地伏在床上,柔若无骨地承受着杨朔铭的又一波攻击,任由杨朔在她的身体里寻求着至美的快感。一向以高贵美丽、端庄优雅的淑女形象示人的她微张著樱唇,满脸的娇媚,秀气的眉毛哀怨中透着一丝兴奋,此时的她,已经呈现出了半昏迷状态了。 杨朔铭也被她刺激到了快感的巅峰,他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她,深深的进入那生命之门的尽头,一缩一放之下,他的身子剧震,滚烫的液体激射而出,进入到了她的体内。 可能是被他的激射带来的巨大刺激所震撼,傅卓瑶的身体猛的绷紧了,随著杨朔铭的激射,她紧蹙秀眉的美丽面庞也随之一展,当杨朔铭放开她丰腴的胴体时,她的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软软地瘫在了那里。 杨朔铭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娇躯,此时的傅卓瑶,好象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剪水双瞳闪过一丝迷离,任由他抚弄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傅卓瑶才回过神来。 “你今天怎么了?”她感觉到自己腹内的热流和私处胸口微微的麻辣刺痛,意识到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此时的她,羞窘之余,心中也感到一丝窃喜。 “没事,就是想你了。”此时的杨朔铭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他将手从她的胸脯拿开,体贴地用被子盖住了她从撕破的内衣里裸露出来的肩膀。 “不早了,睡吧。”杨朔铭说着,将她的头枕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则搂住了她的腰,然后闭上了眼睛。 傅卓瑶看着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的杨朔铭那好看的脸庞,心里不由得暖暖的,初尝云雨之美的她此时身体还没有冷却下来,她回想着他对她做过的事,双颊再次飞起了红霞。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马上从房子里出来!服从强拆!要不然老子就把这孩子摔死!听见了没有!” 一名身材高大的城管用手臂紧紧挟着一个孩子,大声的狞笑道。 “把孩子还我!你这个狗娘养的!”一名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年轻妇女发出凄厉的哭喊,想要冲上来拼命,却被身边的几名邻居死死的拉住了。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禽兽……”一位老人看着被城管粗大的胳膊挟得渐渐没有了声息的孩子,禁不住老泪纵横,“没有天良的禽兽……你们不是人……” “快点下来!”城管轻蔑地一笑,没有理会老人的哭骂,而是对着坐在房顶上的那名戴眼镜的年轻男子――也就是孩子的父亲吼叫道。 那名男子一手扶住一根旗杆――旗杆上的一面五星红旗正迎风飘扬,一手抱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印有国徽和“宪法”字样的书,目光呆滞地看着城管,干涩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求求你们……放过孩子吧……”孩子的母亲哭喊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她身子一软,慢慢的倒在了那里。 房顶上的男子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妻子,嘴唇开始哆嗦起来,但身子仍然没动。 “妈的!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摔死你这个崽子是怎么的!知不知道老子摔死的都有一打了,不差你这一个!”那名城管看他仍然没有从房顶下来的意思,恼羞成怒地用双手将孩子高高的举了起来,钉子户的人群里顿时发出一片惊骇的喊叫声。 而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闪电般地从乱成一团的钉子户们当中冲了出来,从要摔孩子的城管身边一掠而过。 身影几步来到了一个瓦砾堆上,停了下来,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城管手中的孩子已经不见了。 “宝宝不怕不怕,没事了。”杨朔铭看着怀里被挟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孩子,柔声地哄着他说道,“噢……噢……来,哥哥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小兔崽子!你不想活了……啊!――我的胳膊――”那名城管的声音突然顿住,然后猛然开始发出野兽般的嗥叫。 “已经不再是你的了。”杨朔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纷纷惊叫起来。 这位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城管的右手,已经被齐齐斩断,鲜血正喷泉一样的涌射出来,洒了一地! 那名城管嚎叫着扑到了地上,好容易在瓦砾中找到了自己被斩断的手,他捧着手坐在那里,不停的哀号着。 而他身边的那些手执钢钎的城管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抱着孩子走向孩子母亲的杨朔铭身上。 确切的说,是他手中拎着的那柄象斧头一样的钢刀上。 面貌俊秀如同女孩子一样的杨朔铭,修长的手指握着的,正是赫赫有名的美国“追踪者”战斗刀。 此时孩子的母亲已经醒了过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杨朔铭的右手拎着的是什么东西,她发疯一样的从杨朔铭的怀抱中接过孩子,紧紧的将孩子搂在怀里。 此时的强拆现场,突然变得分外安静,空气中只回荡着断手城管已经变得嘶哑的惨叫声。 一名虎背熊腰的城管头目从拆迁队当中走了出来,他看着还在那里哀号的城管,皱着眉摆了摆手,几名城管上前,将断手的城管抬了下去。 城管头目向杨朔铭招了招手,杨朔铭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拎着刀,缓步迎了上去。 “好刀,好身手。”城管头目看了看地上的鲜血,笑了笑,目光又回到了杨朔铭手中的刀上,当他注意到刀尖上那挂着的微微血滴时,目光又是一缩。 “能告诉我谁教你用刀的吗?”城管头目又问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刚才我一看你冲出来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可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你。” “我大学时接受过军训。”杨朔铭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你知道吗?刚才让你砍掉手的那个,是我弟弟。” 听了城管头目的话,杨朔铭的瞳孔微微一缩,但握刀的手却一动也没动。 “不知道砍人犯法吗?”城管头目用略略带有嘲讽的语气对杨朔铭说道,“看你的手法这么利落,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我从不砍人。”杨朔铭淡淡的答道。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城管头目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因为我砍的,都不是人。”杨朔铭象是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接着说道。 听到杨朔铭的回答,他身后的拆迁户们有***声的喝彩起来。 “我执行拆迁任务差不多有6年,干倒过的钉子户有多少都记不清了。”城管头目的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说实在话,你们这些家伙可能是我碰到的最硬的钉子户。” “我们不是钉子户,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杨朔铭冷冷地说道。 可能是城管被砍掉手的样子太过震骇,几名警察从人群后面挤了上来,大声的对拎着刀的杨朔铭呼喝起来,要他放下刀束手就擒。两名警察还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杨朔铭,杨朔铭看到两名警察持枪的手居然在抖,不由得轻蔑地一笑,手中的刀微微抬了起来。 此时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周围变得暗淡了下来,城管头目吼了一声,刚要往前冲,只见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一道锯齿形的闪电从空中落下,正好击中了城管头目手中的铁棒,城管头目的身子一僵,然后浑身冒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围观的人们全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老天开眼啊!劈死这帮狗日的!”不知是谁喊道。 杨朔铭也惊讶的看着突然倒毙在地上双眼已经烧穿的城管头目,由于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杨朔铭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天空中再次响起了霹雳声,杨朔铭突然觉得心口一痛,他听出了雷声里夹带的枪声,不由得坐在了地上。 杨朔铭低头看着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对拆迁队的卑鄙手段,准备得还是有些不足。 在自己的记忆当中,那是最为接近死亡的一次。 而再一次,就是在树林里…… 脑中又出现了那些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确定没有救错人?” “是的,因为不管按照哪条轨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会死。象他这种天生富有正义感的人,本就不适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也不一定,如果他足够聪明,也许会活下来。他其实很聪明,记得那件一直没破的校园连环凶杀案吗?其实就是他做的。” “那些‘衙内’太招人恨了,案子没破,并不是警察太蠢和他头脑聪明,而是还有别的原因。” “能利用这个有利条件,不恰恰证明了他的聪明吗?” “这倒也是。因为不是每一个为朋友报仇雪恨的人,都会这么幸运。” 恍惚中的杨朔铭听到这些谈话,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瞧?他听见我们说话了,脑波有剧烈颤动。” “让他稳定下来。移植手术马上要开始了。” 杨朔铭感觉到某种液体一点一点的渗入体内,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这种纯生物体的神经网络计算机,不会把他变成一个杀人狂魔吧?” “不会,他只会成为一件完美的武器。” “我们在给他‘午夜之眼’,哈哈。” “对他这样天生正义感极强的人来说,‘午夜之眼’是最好的礼物。” “不好!我们遭到追踪!” “快!抓紧时间!” 杨朔铭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但意识却似乎不再受自己支配,随着更多液体的渗入,自己的眼前开始出现纷繁芜杂的画面来。 “……实际上,在晚清历史中,我们从很多方面都能够看出来,那些所谓的‘清流’才是真正阻碍国家前进的绊脚石……”教室讲堂,是历史系主任“孔二先生”正在那里大放“厥词”。 “……先抱抱我好吗?我还没有准备好,好怕……”那个令他心碎的倩影一闪而过。 “……你敢和我动刀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小子,说出来吓死你!我爸是……啊――救命――”飞溅的血光,闪亮的刀光。 “好了!成功了!”在众多绚丽的画面中,杨朔铭忽然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被包围了!” “我们现在必须把他送走!” “送他去哪个时代?” “随便哪个时代都行!快!” 突然,杨朔铭感觉到全身仿佛遭到电击一样,难以忍受的剧烈痛楚让他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杨朔铭猛地睁开眼睛,直起了身子,坐了起来。 ------------ (二百五十四)中岛今朝吾的新梦想 (二百五十四)中岛今朝吾的新梦想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睡在他身边的傅卓瑶被惊醒了,她也跟着坐了起来。 看到杨朔铭的额头满是冷汗,傅卓瑶起身取过一块汗巾,给他擦了擦,杨朔铭看着她轻柔的动作,神情渐渐的恢复了平和。 看着坐在身边的她那破碎的里衣,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抱歉之色,傅卓瑶读懂了他的眼神,脸上一红,她试图想要将衣服穿好,但破碎的衣衫已经不能遮挡身体了,她不由得害羞地用双手遮住了半掩半露的胸口。 虽然就在不久前,他已经完全占有了她,但现在的她,并没有完全融进这个角色当中。 杨朔铭拉着她重新躺回了被窝里,但经过这样一下,两个人都无法入睡了。 “刚才梦到什么了?”傅卓瑶知道他刚才肯定是做了恶梦,轻声的问道。 “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杨朔铭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答道。 傅卓瑶侧过身,好奇的看着他的侧脸,她想象不出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眼前勇敢无畏让对手心惊胆寒的年轻军人变成这个样子。 杨朔铭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刚刚不久才真正属于他的女人,此时她的双眸亮如晨星,他禁不住伸出了手,轻抚着她的脸蛋。 她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摸,闭上了双眼,用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在那个世界,我曾经痛失我所拥有的一切。”杨朔铭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在这里,我一定要改变历史,建立一个新的幸福世界,而且我会誓死的捍卫它。” 听到杨朔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傅卓瑶再次惊奇的睁开眼睛,此时他的身上,又散发出那种森森的寒意,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今天,也许旅顺口就该拿下了。”杨朔铭象是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室内的挂钟,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杨朔铭的眼底,再次闪现出了一幅幅地图,只是傅卓瑶并不知道,和作战室里的地图不同,杨朔铭眼中的地图,上面代表敌我双方军力的线条,都是活动的。 就在昨天,中***队六个主力师的兵分已经三路隐蔽前出到旅顺口后方战线,当晚便对敌人发动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强大攻势,歼灭日军约6000人。而在今天,中***队又强行在日军沿瓦房店及大连港的阵地之间撕开了一道几公里宽的缺口,并将战线向海边推进了6公里。 毫无疑问,中***队取得的这一重要战果继续正在扩张,按照杨朔铭原来的指挥意图,桂、粤、川军共计10个师将直插海边,威胁日军的侧背,这样一来,被拦腰斩断的日军战线将全线崩溃。加上中***队展开全线反击,旅大前线的日军很快将遭遇灭顶之灾。 可能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自从日军占领旅大之后,并没有在这里进行太多的建设,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中***队的威胁(在***人眼里,这样的威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因而旅顺口要塞几乎仍然保持着当年俄国人占领期间的样子,不但各处堡垒都没有进行过加固,而过于迷信武士道“精神力量”的日军使用的岸防炮,大部分也都是俄国人当年留下的战利品。 而这一次面对中***队的钢铁洪流,日军注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1921年6月16日,旅顺口,金家村日军阵地。 此时,日军炮兵大佐中岛今朝吾正蹲在前沿指挥部里,数着远处的华军坦克。 “一、二、三、四……好家伙!整整三十辆!” 中岛今朝吾随即要通了后方的指挥部:“长官!我军阵线吃紧!敌人的坦克正在进攻!请求炮火支援……” “中岛君!我只好实话告诉你,我这里已经没有炮火支援。”电话那一头传出长官无可奈何的声音,“我们的大炮都被敌人的舰炮和飞机炸光了,剩下几门山炮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横山长官命令把大炮撤到后方去……你们得靠自己顶住!” “……我们这里伤亡严重,敌人的炮火凶得很,如果得不到增援,我们恐怕难以坚持。” “知道了!你与右翼第十七联队加强联系,请你们务必坚持到天黑……” 没等说完,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炸响,电话里就只剩下一片嗡嗡的蜂鸣声。 中岛今朝吾无奈地放下了电话,看着远处渐渐驶近的中国坦克,难看地咧了咧嘴。 中岛今朝吾是大分县人,1902年5月毕业于***陆军中央幼年学校。1903年11月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15期炮兵科,翌年3月授予炮兵少尉军衔。中岛今朝吾曾参加过日俄战争,并负伤立功。战后重入军校,1913年11月毕业于***陆军大学第25期,后又赴法国留学。1921年2月10日刚刚晋升为炮兵大佐不久,便来到了旅顺口要塞。 中岛今朝吾来到旅顺口要塞之后,对这里的防御工事仍然保持原样而没有得到很好的维护和加固的现状吃惊不已,去过欧洲的他认为作为一座要塞,旅顺口已经很难胜任现代化的战争,为了长久占据这一战略要地,应该对旅顺口的要塞进行加固整修,并且配备新式的威力更大的火炮才行。 中岛今朝吾的设想很好,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不会有实现自己想法的机会。 中岛今朝吾再次凑到了望远镜前,观察着战况,此时,中***队的坦克已经接近,而在他们的旁边,中国步兵的身影也十分清晰。 经过几天的交手,中岛今朝吾已经能够判断出来,他们是中国哪个省的兵了。 看到这些明显来自于中国南方的士兵背后的长刀,中岛今朝吾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这应该是一支被称为“狼兵”的来自于中国广西的山地步兵部队。 根据中岛今朝吾这些日子的经验,来自广西的中***队一律装备美式连发步枪,穿着类似***军队那样的黄色军装而不是通常中***队的灰布军装,这些士兵头戴一种类似德国式的圆形钢盔,尤其是后背背着的一把大砍刀,使这支军队在众多中国兄弟部队中鹤立鸡群,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而这些广西“狼兵”的凶悍,更是给日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狼兵”其实是起源于明朝中期,是当时壮族土司组建的地方武装。狼兵通常与湘西土家族的土兵一起被合称为“狼土兵”。而“狼兵”主要分布在广西西北部地区以及贵州南部的部分地区,由于作战勇敢,如同狼一样,故称“狼兵”。明代朝廷曾调遣“狼兵”到江浙一带抗击倭寇。“狼兵”勇猛善战,常能以少击众,十出而九胜,使倭寇闻风丧胆。在明末时,袁崇焕的关宁铁骑中也有6000广西狼兵充当主力。狼兵很是厉害,一到辽东驻地即与清军肉搏,是袁崇焕的嫡系部队。清末,太平天国起义爆发,一路从广西打到南京的也是广西兵。另外还有刘永福在越南抗法和在台湾抗日的黑旗军,冯子材创造了镇南关大捷的萃军,也都是广西兵,在进入民国时期,桂军能战之名仍然为人称道,桂军和广西民团的名声也相当高,有人甚至认为桂军是“杂牌军中的王牌”“战斗力可以和中国中央政府军队最精锐的部队相比”。而对于中国人的这支地方部队的战斗力神话,***国内一向是嗤之以鼻。 ***人并不知道,自从杨朔铭接管了两广地区之后,桂军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就在这一次在旅顺口的交手中,日军将领终于对桂军的战斗力有了正确的认识,已致于在日军官兵中,有“要分清支那军中那些是精锐部队,一要看装备,美式装备的肯定是精锐部队;二要看口音,一般来说,广西口音和江西口音的部队一定也是精锐部队。如果是既有美式装备又有广西口音和江西口音,那绝对是支那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阵地上的***士兵看到中***队正在快速的逼近,正准备开始射击,头顶上硝烟弥漫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阵阵的轰鸣声。 对这种声音,中岛今朝吾已经是相当熟悉了,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敌机来袭!隐蔽……”,炸弹盘空而下的呼啸声便接着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炸声,淹没了他后面的话。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旅大城防司令部还组织了从国内开来参战的援军将领到前沿阵地“熟悉敌情”,他们刚一来到阵地之上,便赶上了中国飞机的轰炸,一时间阵地上弹片横飞,一片火海,带队的日军参谋只来得及大叫一声“隐蔽防空”,然后就不知去向。而中国飞机的飞行员欺负***军队缺少防空武器,这些不知道从哪里起飞的大型双翼飞机几乎是贴着地皮肆无忌惮地低飞,投弹扫射,杀伤躲在战壕里束手无策的日军官兵。 之所以会束手无策,是因为***陆军主要是师法德国陆军,接受的多是德国式的刻板训练,由于没有经历过欧洲战场上大规模陆地战争的洗礼(和派出将近百万的陆军参战的中国不同,***陆军在欧洲参战的人数十分有限,基本没有打过什么大仗),***陆军没有多少防空意识。而且按照日军的正规作战条例,没有步兵武器进行对空射击的教范。因而日军官兵当然也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加上日军配备的飞机数量实在太少,所以在旅大上空,基本就成了中国飞机低空肆虐的安全场所。 中岛今朝吾先是趴在了地上,他对中国飞机的过分猖獗感到十分恼火。可是中国飞机偏偏没完没了地扫射,这个小个子***人终于忍受不了让人压着打的滋味,他去过法国,见识过法国人用重机枪向空中射击,因此他连滚带爬地跌进战壕里,抱起一挺轻机枪,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朝着迎面飞来的中国飞机猛烈开火。一架中国飞机立刻被击中了,好象被野蜂蛰了一下受惊似地拉了起来,然后慌慌张张地爬高飞走了。 中岛今朝吾看见从那架飞机的翅膀底下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来,不由得十分高兴。 看到中岛今朝吾的“战果”,于是左右又有好几挺轻重机枪哒哒地咆哮起来,喷吐火光的枪口将一串串子弹射向天空,射向低空盘旋的中国飞机。猝不及防的中国飞机受到地面轻重火力的意外打击,居然被击中了一架,当那架倒霉的飞机拖着黑烟向下坠落,“轰隆”一声触地爆炸时,其余飞机纷纷抬起高度,再也不象刚才那样的盘旋低飞了。 这应该是***军队首开在战场上用机枪射击击落敌机的纪录。 日军的阵地上开始欢呼起来,蜷缩在战壕里的一些日军官兵这才发现原来机枪也可以射击飞机,他们由此创立了步兵武器可以对空射击的先例。 但***人这一回并没有高兴多久,很快,中国人的全面攻击便开始了。这是一种真正铺天盖地的立体进攻:飞机在天空中轮番轰炸,海面上,中国舰队的大口径舰炮好象犁地一样朝岸上倾斜着炮弹,地面上,中国坦克排出三角形战斗队形,炮口***,机枪哒哒,成群结队地在日军阵地上碾压。汹涌而来的中国步兵则好象凶狠咆哮的呲出牙齿的狼群,跟在坦克后面不声不响地冲锋。这种以炮火为核心的现代化进攻战大为奏效,崇尚武士道作风一贯顽强善于打冲锋肉搏战的日军官兵在中***队的钢铁攻势面前表现得手足无措,他们有的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好挥舞着***刀向中国坦克扑去,然而他们不是被坦克消灭,被机枪打倒,就是被步枪击中,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挣扎着冲到中***队的阵列里,表演拼刀的悲壮场面。而拼刀的结果,也让***人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战刀,面对中国人的大砍刀,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在飞机和舰炮的轰炸掩护下,中***队攻势如潮。 阵地上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和阵阵的爆炸声。中岛今朝吾看到一名浑身绑着炸药包头缠白布的***士兵嚎叫着向一辆中国坦克冲去,头上的青筋立时暴了起来,手指的关节不由得捏得啪啪作响。 一声巨响,中国坦克腾起了黑烟,停了下来,几名日军步兵立刻举起手中的步枪开火,将几名中国步兵射倒,但很快中国人的子弹便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打来,数名日军士兵当场身亡,剩下的人忙不迭地缩回到了战壕当中。 看来中***队已经决心要把他们一同埋葬在这块不到4平方公里的阵地上了。 中岛今朝吾举起了一枝步枪,向一名想要冲进战壕的中国士兵连开数枪,将对方射倒在地,而就在这时,又有几辆中国坦克出现在了眼前,而在它们的后面,是更多的中国步兵。 中岛今朝吾快步跑到了一门陆战炮前,他看到炮手几乎全都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名年轻的炮手木愣愣地坐在那里,好象没有受伤。中岛今朝吾认出了这应该是一名从***侨民当招来的年轻人,他用力的拉了拉对方,要对方帮忙装炮弹,但任凭他喊破了嗓子,对方也没有反应。 中岛今朝吾注意到对方的耳朵里正淌着血,他知道对方的耳膜可能已经被震破了,听不到自己的说话,他用手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脸,对方回过神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中岛今朝吾指了指大炮旁边散放的炮弹,对方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机械地走了过去,捧起了一枚炮弹,中岛今朝吾手忙脚乱地操纵着大炮,将炮口对准了烟雾***现的另一辆中国坦克。 此时这辆中国坦克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炮塔开始缓缓转动,伴随着机枪喷吐的火舌,几名抱着炸药包想要靠近并炸毁它的勇敢的***士兵全都被打得象兔子一样的跳了起来,然后摔倒。 看着这一幕,中岛今朝吾一时间目眦欲裂,不由得在心里狠狠的痛骂起国内的那些顽固保守的家伙来。 出身炮兵的中岛今朝吾在心里发下了誓言,只要自己还能活着回到***,他一定要成为一名坦克部队的统帅。 年轻的炮手将炮弹装入炮膛,而这时,中国坦克似乎也发现了这里隐藏有一门日军火炮,中岛今朝吾看到中国坦克的炮塔转了过来,对准了自己所在的方向,他心中大叫不好,猛地一炮打了出去,而几乎与此同时,中国坦克的炮口也喷出了一道火光。 中岛今朝吾只感觉一股大力将他的身子如同气球一样的抛到了天上,紧接着周围便一下子安静下来。 中岛今朝吾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永恒的黑暗之中,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去实现那个当坦克部队指挥官的梦想了。 ------------ (二百五十五)肉墙 (二百五十五)肉墙 同日,尔灵山,日军阵地。 时值下午,当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如同大潮般退去,***陆军第13联队长步兵大佐矶谷廉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此时,掩蔽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他费了好大劲才挪开两根横梁钻出洞来,站立在硝烟滚滚凉风习习的山地上。 尔灵山即203高地,日语取其谐音,称之为尔灵山。尔灵山的原名其实叫猴石山,位于旅顺市区西向,因海拔203米,被称为203高地。203高地为西线制高点,距旅顺市区和港口要塞较近,与附近的望台山、东鸡冠山遥相呼应。由于203高地可以控制旅顺市区和军港要塞,牵一发而动全身,因而在日俄战争时,就是交战双方争夺的重要阵地。 对***人来说,尔灵山有着特殊的意义。 1904年8月19日至24日,日军对旅顺口俄军要塞的第一次地面强攻失败。1904年9月19日中午,日军发起第二次总攻。陆军第三军军长乃木希典下令以机枪督战,命令士兵只准前进,不得后退,否则一律就地击毙。左右翼战场,经四天恶战,日军攻下水师营南堡垒几个小炮台,而主攻目标203高地却久攻不下。乃木希典心急如火,以致病倒在床。无奈于9月22日下令停止攻战。这次总攻,日军死伤7500人,俄军伤亡4450人。之后,从10月30日至11月2日,日军发动第三次总攻,主攻东线制高点望台山和东鸡冠山,也未成功。1904年11月26日,乃木希典下达第四次总攻击令。令所属的3个师分头攻打松树山堡垒和东鸡冠山炮台,久攻不下后,乃木把刚从国内增援来的第七师全编到第三军里,投入4个师近10万人的兵力,想尽快攻下东线制高点,仍不能取胜。后改变战术,从四个师抽调3000名精壮士兵,组成6个敢死队,向松树山西麓强攻。出发前,乃木希典亲自向敢死队员提出严厉要求:不期生还,决死战斗;临阵脱逃,斩杀不赦。傍晚,在炮兵掩护下,敢死队出动。晚上,日军敢死队借着月光,跨越战壕冲入俄松树山第四堡垒。俄军利用探照灯扫描,以机枪射击敢死队,双方激战,白刃格斗。争夺至次日凌晨2时,敢死队死伤过半,突击仍不能成功,余部撤回。 在辽阳总部的日军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见战局僵持不下,亲自来旅顺助战并直接参与指挥。乃木希典命督战队架机枪驱赶士兵争夺俄军堡垒,后退者一律击毙。当年为争夺这块长不足250米、宽仅30多米的山头,日军出动兵力6.4万人,使用大小火炮60余门,发射炮弹11000发,其中280毫米榴弹炮炮弹2254发,重达近500吨,死伤1.7万人,最后于1904年12月5日才攻占了203高地。激战结束后,日军在前沿阵地堆起的尸体居然高于俄军阵地,日军士兵是踏着同伴的零碎躯体杀进俄军战壕的,双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堆积起来,居然与203主峰等高!一位参战者事后说:“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而是人与钢铁、燃烧着的石油、炸药和尸臭的斗争!” 当时日军最大的280毫米重炮射程为7.8公里,而203高地距俄军战舰停靠的军港只有5公里,日军付出巨大代价攻下203高地后,立刻在山顶设立了一座重炮观测所,依据精确测算,引导280毫米重炮向港内的俄军战舰射击,俄舰多数被击沉,双方的对峙局面瞬间失衡,俄军自此一败涂地。1905年1月1日,俄军将领无心再战,主动向日军请降,旅顺遂落入日军之手。 为了吹嘘日军攻克203高地的“赫赫战功”,日俄战争结束后,乃木希典以203高地的谐音将此山改名为“尔灵山”,并且修建了一座高10.3米,形似日式步枪子弹的纪念碑,碑体是由战后在这里搜集的炮弹皮、废旧武器冶炼铸成。在此战中失去了两个儿子的乃木希典还亲笔手书碑铭并赋诗一首:“尔灵山险岂难攀,男儿创业期可艰,铁血履山山形改,万众敬仰尔灵山。” 尔灵山在当年见证了***陆军最为辉煌和荣耀的时刻,但是在今天,这些辉煌和荣耀,却即将不复存在。 一轮红日从浓重的烟雾中露出脸来,可能是在黑暗的洞里呆得太久了,张大的瞳孔如同蝙蝠一样不能立刻适应阳光的照耀,矶谷廉介只好眯起眼睛。但是等瞳孔重新适应白日的强光之后,他突然吃惊地发现,大地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何等生动壮丽的战争画卷。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海面,在遥远的东方地平线上闪动着粼粼波光,显得说不出的静谧和美丽。但远处的山地,已经在一夜之间,被来自于***人所一向瞧不起的中国人的战争机器碾得粉碎。 在这些天里,中国飞机不分白天黑夜从长空掠过,大炮在远处喷吐着火光,数以百计的包括战列舰在风的大型水面舰只在海口游弋,在这片注定要成为战场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燃烧的堡垒,阻塞的河流,扭动和***着的生命,已经凝固和将要凝固的尸体,以及无数深深浅浅的弹坑和堑壕。 现在的尔灵山阵地,则出奇地宁静。 矶谷廉价的大脑此时完全是一片空白。 矶谷廉介是兵库县出身,旧筱山藩士矶谷次郎的三男。矶谷廉介1904年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16期,1915年陆军大学毕业。1916年任职于参谋本部,1917年被派遣到中国,曾驻在广州,支持孙中山的广东革命政府,后升任大佐,来到旅顺,担任步兵第13联队大队长。 矶谷廉介被公认是日军中的“支那通”。他一直专注于中国长江以南的政治、军事动向,尤其关注孙中山及其中华革命党系统的动向。在***陆军中,“支那通”一共分为“北支派”和“南支派”,其北支派主要重视以北京为中心的北支、满洲,而南支派是关注中华革命党人,主要注意孙中山的动向。因此两者存在很大的不同,而且对***陆军制定对华政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在***陆军领导层,也分为“欧洲大陆派”、“英美派”、“俄国派”、“支那派”四派,相互之间充满着矛盾和争斗。这也是导致***对华政策一直在不断发生变化的原因之一。 矶谷廉介对中国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不止一次的说,“称为‘支那通’的军人也必须分开来看,不能一概而论。作为军人,详细调查、分析中国的国政、国防、军事力量、民情,报告给上司参谋本部,以备战争,具有这样共同的任务。但对中国的关心的方法、理解的方法却有很大的不同。” ***自明治维新以后,随着富国强兵政策的实施,也开始了对“亚洲大陆”的经营。其首要目标就是朝鲜和中国。为此,***陆军部不断派遣陆军人员到中国,侦查中国的国情和搜集中国的情报,而矶谷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对中国感兴趣的,在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之际,他说:“我学校的成绩都可以,总之希望去支那,不想进陆大。” 在中华革命党受***支持在广东起事之后,孙中山即自称大元帅,而广东人民及中国南方各省军阀却称他为“孙大炮”,但矶谷廉介却不如此认为。他一直视孙中山为“老师”。1908年在得到了陆军部的命令之后,矶谷廉介首次在上海访问了孙中山。在这次和孙中山会见之后,对中国更加“关心”的矶谷廉介在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决定在孙中山手下工作。 对于***军部支持中华革命党在广东举事,矶谷廉介其实是非常不赞成的,那时的他,在通过对中国南方的情报侦察之后,已经发现了那个在江西悄悄崛起的年轻的“高科技军阀”。 矶谷廉介对杨朔铭进行了一番研究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和一心将自己贡献给支那人民的孙逸仙不同,这个叫杨朔铭的年轻军阀是在为自身和妻家以及背后的海外华商的利益而接近英美,并且受美国财团控制,他们共同采取抗日排日的政策。这个人从心里并不信赖任何人,在中***阀的有力者中,与自己国民的将来相比,将自己、自已的一族或支持自己的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很多。但这个年轻的军人却能够完全的、充分的理解这样的风气并且身体力行。” 但对于这位年轻的军阀,他却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直到那场发生在广州的灾难性的大空袭。 在那次空袭中,矶谷廉介一直认为,是天照大神的佑护,使他躲过了这场灾难。 对于把中华革命党领导层和军政府要员一锅端掉的杨朔铭,矶谷廉介可以说恨之入骨,他意识到了这个人将来会给***带来多大的灾难,因此他开始对杨朔铭关注起来,但陆军部并没有对矶谷廉介的警告引起重视。而矶谷廉介不得不考虑自己来完成对敌人的“研究工作”。 而现在,被调到旅顺的矶谷廉介,已经不可能完成他给自己下达的任务了。 此时矶谷廉介脚下的堑壕大多都已经被炸塌,壕沟里或坐或卧着许多血迹斑斑的伤兵。参谋长躺在一块帆布上昏迷不醒,他蹲下来,旁边的一位医护兵在对他说什么,奇怪的是,他根本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他只看见人们的嘴巴都在一张一合,好像抛在岸上快要***的鱼一样。 完了,我已经听不见了。矶谷廉介的心里升起一阵悲凉。 在阵地的前面,到处都是股肱交错层层叠压的残破碎裂的尸体,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是自己人的。火红的太阳出没于硝烟之中,将亘古不变的宁静的阳光一如既往地慷慨照耀在满目疮痍的战场和死去的士兵身上。 矶谷廉介的目光继续在阵地上茫然地扫视着。 活着的***士兵都用一种劫后余生的绝望表情迎接他们的长官的到来,现在只有这位被大炮震聋耳朵的联队长能够读懂他的士兵这种求生的语言。这是一支即将被粉碎的队伍,他们原有数千人,站起来好象树林一样密集,但是当他们在这块写着***陆军过去辉煌和光荣的阵地上整整打了七天七夜之后,这个联队有生命的士兵加在一起已经剩下不到六百人了。 矶谷廉介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军人生涯的最后时刻到来了。 远处又出现了敌人进攻的队伍。 在氤氲蒙蒙的阳光下,那一队队中国士兵的身影好象在幻觉中无声无息飘来的僮僮鬼影,让人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仿佛不太真实,而更象是一场恍恍惚惚的梦境。 永不停止的噩梦。 “……请大家坚持战斗吧!要记住,你哪怕还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天黑。天黑以后,援军就会赶到并发起反攻……我作为你们的长官,为你们的英雄行为感到自豪。***帝国的军人们!看看你们面前,敌人肮脏的尸体布满阵地,战友的遗体尚未冷却,我们没有理由停止战斗……退却和投降一样可耻!” 尽管他说得慷慨激昂,但他已经无法听到士兵们的回应了。 看着快速接近的敌人,他俯***来,困难地拾起了地上的一支枪,走进士兵的战壕里。 而当他走进战壕里的时候,这才发现,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支中国制造的“花机关”冲锋枪。 这只枪,应该是缺少速射武器的***士兵从战死的中国士兵手中夺过来的。 现在对于这种“花机关枪”,***士兵已经非常熟悉了。 这种配有50发弧形弹匣的冲锋枪,主要装备来自于江西的中***队。而正是这种冲锋枪和他们的主人,让日军官兵吃够了苦头。 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一向高傲的日军官兵,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在弹药用尽后,抛掉了那些笨重的步枪,千方百计搜集敌人的武器作战。 而能捡到这种枪和弹药的人,往往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只是现在,矶谷廉价已经说不上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而到现在为止,矶谷廉介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中国人的工厂,现在竟然能够生产出如此先进而可怕的武器。 战斗再度打响,猛烈的炮火和硝烟瞬间又笼罩了***人的阵地,中***队再次投入重兵对尔灵山进行争夺,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直到半夜,援军才终于赶到,身受重伤的矶谷廉介随同伤员撤下了阵地,那时包括轻重伤员在内,他的联队活着的官兵已经不足一百人了。 就在第二天下午,噩耗终于传来,尔灵山高地失守,被中***队夺占。 听到这一消息的矶谷廉价,和战友们在病房里失声痛哭。 在矶谷廉介历经九死一生回到***后,接受新闻记者采访“尔灵山战役”的时候,仍然禁不住泪水横流。 “你们知道什么叫打仗么?你们没上过前线,不可能知道,你们不可能知道,而我经历过。我们泡在血水里打仗,中国人的坦克在死人堆里碾压,那些死尸竟然也会发出吱吱的惨叫声,跟受酷刑的老鼠一样,你们听见过吗?……” “……那时的战争,已经和日露战争时不一样了,我们非常注意修筑坚固的工事,上级也是这么要求的,我们的战壕都挖得很深,但最后都被炸成了坑坑洼洼的平地,敌人的枪弹跟下雨一样;飞机炸,大炮轰,坦克碾,死人其实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我们的战壕被炸平了,就用尸体垒起来做掩体,上级为了激励我们的士气,鼓励我们这么做,还管它们叫‘叹息之墙’和‘肉城’!敌人射来的那些机枪子弹打在这些人肉掩体上,发出‘噗噗’的响声,死人的脑浆、腐肉、污血溅得到处都是。时间一长,就粘结在脸上,用刀子都刮不下来……到后来死人太多,我们干脆就在死人堆里打滚,有时打得麻木了,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都感到奇怪,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天皇号召我们惩戒暴支,保卫满蒙,我们大家都很想打胜仗,可是喊喊口号就能打胜仗么?要知道,帝国陆军的士兵,冲锋陷阵从来就没有怕死过。你们也知道,人到了不怕死的时候,就没有打不败的敌人,更何况是那些让人不齿的支那军队。可是等我们同支那军队一交手,才发现我们以前对战争的全部认识,包括精神、武器、战略方针、战术原则,以至于战争经验、体验、思想准备等等,全都失去作用!” ------------ (二百五十六)猎鲨夜袭 (二百五十六)猎鲨夜袭 “……你们大家谁见过成百上千架飞机在头顶上轰炸扫射?那些炸弹机枪子弹就象雨点一样落下来。我们在山顶的军队没有防空武器,等于光挨打不还手。更糟糕的是,大家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躲避飞机,所以在战斗初期我们就吃了支那飞机很大的亏,伤亡惨重……” “……我说的,都是事实,都是是靠千千万万帝国将士用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取得的经验和教训……” ***的官方史书以寥寥数语记载下了这样的事实:“……一九二一年六月下旬,帝国陆军在辽东半岛同支那军作战失利,防守旅大的主力六个精锐师团几乎全部被击破,官兵伤亡达七万余人……横山彦六中将自杀殉国,另阵亡少将以上师团长、旅团长共七人,联队长、大队长达三十余人……”云云。(《日支战争大事记?卷四》) 在满洲地区的日军在近三十万中***队前赴后继的英勇打击下,伤亡近十万人,反击乏力。 承德,避暑山庄。 杨朔铭仔细地看完了前线的战报,又取过几天前发来的战报对照了一下,问道:“***人的那两艘战列舰‘扶桑’号和‘山城’号,发现了没有?” “没有。”军官回答道,“我军占领203高地之后,即调来305毫米重炮轰击港内日舰,已确定击沉战列舰二艘,但均为日军当年从俄国海军俘虏之旧舰,并无此二艘巨舰。据俘虏之***水兵称,此二舰于战前已离开旅大,可能已经返回本土。” 杨朔铭点了点头,军官敬礼后告辞退出。 看到杨朔铭似乎显得有些烦乱,蒋百里不由得问道:“瀚之在担心***海军?” “是。”杨朔铭回答道,但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桌面上的地图,“要是海上咱们打输了,陆上打得再好,也是没用。” “打了这么多天,海上的主力决战一直没有打响,是让人有些揪心,但我可不觉得咱们会打输。”听了杨朔铭的回答,蒋百里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咱们五万吨的巨舰有十二艘,***能与我相角者不过八艘,我就不信,***海军比德国海军还要能打。而且到现在为止,咱们都已经******沿海这么多天了,***海军主力还是没有冒头,可见他们也是不太敢轻于一掷,和咱们硬碰硬的。” “话虽如此,但***人惯于搞阴谋诡计,现在他们已经把旅顺口丢了,又被咱们的潜艇打得够呛,狗急跳墙之下,说不准会弄些什么鬼蜮伎俩出来。”杨朔铭说道。 “我记得那句话可是你杨瀚之说的,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蒋百里笑道,“你不会把这句话都忘了吧?” 听了蒋百里的话,杨朔铭不由得哑然失笑。 “知我者,百里兄也。” “你小杨的心思,太重了,不过也难怪,这一次和***开战,虽然取胜的把握比上一次要大得多,但毕竟事关国家前途命运,任是谁处在你小杨的位置上,也都不可能完全沉得住气。”蒋百里感叹了一声,说道,“象冯大总统这样的百战宿将,不也是因为过于忧虑,结果……” 想起了故去的代总统冯国璋和还在医院里起不了床的前总统黎元洪,杨朔铭不由得默然无语。 “计划既然已经制定好了,也布置下去了,我们就等着结果好了,不用再去想那么多。”蒋百里看着杨朔铭,象是半开玩笑一样的说道,“说实在的,你小杨制定的那些个计划,国内无人能及,按此而行,我国此战可操必胜,你没必要日忧国夜忧民的,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也是。”杨朔铭点了点头,“我们都尽力了,剩下的事情,有些其实就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了。” “所以你不如放开一点,让自己休息一下。”蒋百里认真地说道,“说实话,我一直担心,你要是累倒了,放眼国内,想要找到替代你的人,还真是不太容易。” 想起了自己的“超级电脑眼”帮助自己拟定的那些计划,杨朔铭不由得微微一笑。 “一会儿,要是潜艇部队司令部那里没有什么消息,我就出去放松一下。”杨朔铭笑着说道。 ***,佐世保港。 “我们到佐世保了。” 在“飞鱼9”号潜艇潜望境前的肖永林一边观察着海面的情况,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到艇长的话,周围的中国海军官兵们的脸上全都是兴奋之色。 佐世保港位于***九州岛西北岸,四周被山环绕,进口航道的西面又有五岛列岛作为屏障,是一个天然良港。佑世保海军基地既是***传统的造船基地之一,也曾经是***旧海军的军港之一,1905年日俄战争中联合舰队就诞生于此。这是因为,该基地处于朝鲜海峡(对马海峡)的南端东侧,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当年***之所以能在对马海峡的战斗中取得辉煌胜利,佐世保基地良好的地理条件和由此产生的作用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决定因素。该基地水面积达4千多万平方米,可泊舰船90多艘,有船厂5个、船坞4座,能修理和建造大型舰船。它北靠佐世保市,由九州岛的西彼杌半岛和针尾岛围成,呈一个不规则的“y”型。港区的唯一进口航道(水深23-54米)位于西南,航道南侧是检疫锚地(水深15-35米),进口的港界为高后崎和寄船崎的连线。内港在西北端,端头是佐世保市的立神港区,由北向南顺次为1区和2区(水深10-14米);3区位于港区的东北和中间(惠美须湾),为商船锚地,水深10-37米,可容纳万吨轮10余艘;白崎和崎岬连线以东高岛附近为指定装载货物的船只锚地。港口的南界是猪之首岬和口木崎的连线,东北界是尼乌浦和早岐海峡西端一点的连线。港内适航水域达30多平方公里,属半日潮港,涨潮流为东北向,速度0.3节,落潮流为西南向,速度0.5节。进口航道内的落潮流速1.3节,航道港界外可达2节;涨潮流最大达1.5节。整个港区全年多北风,夏季多南风,冬季盛行北风。进港助航标志有,御神鸟灯桩、帆上濑灯桩、大濑灯桩、大立岛灯桩、小立岛、御床岛灯桩、高后崎灯塔、白濑灯桩、大岛岳高山峰(100米)和百合岳高山峰(185米)等。 对***来说,佐世保是重要的军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海军最重要的锚泊基地之一,***海军在这里的布防相当严密,港口入口中均布置有防潜网和水雷区。 在中日双方开战之后,佐世保港戒备森严,尤其是针对可能发生的中国潜艇的攻击。由于双方开战后,***海军的主力舰一直未曾出现,而佐世保港又是***海军重要的基地,有可能有巨舰停泊,因而两艘中国潜艇曾于 1921年5月潜入佐世保湾,其中一艘触雷而沉没,所有艇员均丧生。击沉中国潜艇的消息让***民众十分振奋,在他们看来,任何企图突破佐世保湾的尝试,都是不可能的。 但可惜的是,遭遇了挫折的中国人并不这样想。 由于***海军也在欧洲的海战中损失惨重,“筑波”、“鞍马”、“伊吹”等主力舰先后沉没,而新建造的战舰又没有全部完工,因而***海军处于历史上罕见的“失血期”,而这一时间的中国海军却达到了历史上的最盛时期,中国海军在主力舰数量方面第一次拥有了绝对优势。尽管中国海军在欧洲表现出色,但面对老对手***海军,中国海军高层丝毫不敢大意。在积极准备同***海军主力决战的同时,一些中国海军将领也提出了效法德国海军的“潜艇偷袭作战”方案,和德国人的“无限制潜艇战”有所不同的是,中国潜艇在袭击***海上航线,攻击***运输船队的同时,也把寻找并攻击***海军主力舰作为了同等重要的作战任务。 中国海军高层的一些将领为了强化中国海军主力舰方面的优势,打算使用潜艇击沉或者击伤***海军的主力舰,以使中国海军能够轻松的得到制海权。 想要偷袭停泊在军港中的敌舰,只有具有非凡的胆略和高超的技术才能做到。用中国海军的实际指挥者杨朔铭的话来说,任何攻击者都“需要最为大胆与强烈的进取心”。因为他们所要面临的不仅是重兵防守的敌人海军,还有无法事先预知的强烈海流,它的力量足以使潜艇偏离预定航线而陷入危险境地。一直以来,杨朔铭都想尝试让一艘中国潜艇潜入***海港,给予***海军以沉重一击,如果能够击沉或者击伤一艘***主力舰,***人将一蹶不振(以***人的速度,建造一艘战列舰并将其列装最快也须耗费2至3年的时间)。中国海军的情报部门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并通过海军侦察船、在***的情报人员和部分出海巡逻的潜艇搜集到了大量关于***沿海各港口海湾的情报资料。中国伪装侦察舰派出的侦察飞机甚至设法拍摄了一些关于佐世保和广岛基地的清晰照片;在佐世保湾和濑户内海附近海域巡逻的部分中国潜艇也冒险靠近佐世保港,带回了一些极有价值的情报。在针对上述情报仔细研究后,中国海军潜艇部队司令部得出结论:必须采取夜间攻击的方式,因为那时海底的水流较为缓慢。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确定执行攻击任务的人选。 经过严格的挑选,肖永林最终脱颖而出。 作为曾经在曹妃甸海战中驾使袖珍潜艇击沉***战列舰的老战士,肖永林当时已经是具有多年作战经验的艇长了。 潜艇部队司令部的一位将军在给杨朔铭的报告中称: “我们大家的选择倾向于海军上尉肖永林,他是‘飞鱼9’号潜艇的艇长。在大家看来他完全具备执行任务所需要的个人品质和专业技能,……所有的有关资料都已经递给了他,他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放弃,但他坚持要去。”。 这一天是1921年5月20日,时任潜艇部队司令的魏永浩中将给了肖永林48 小时研究作战计划并做决定。当晚他便将作战计划拿回去仔细研究到了深夜。次日,他决定接受这次作战任务,因为他完全有信心成功地完成这次作战任务。 当潜艇上原有储备的物资被卸下,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执行任务时少的多的补给品时,“飞鱼9”号潜艇上的艇员们已经清楚这是一次极为特殊的任务。 1921年6月里的一天,“飞鱼9”号潜艇满载鱼雷缓缓离开了大沽港,沿着事先谨慎制订的航线驶往***海,在那里改航向往南并潜航以避免被水面船只发现自身的位置。此次作战任务代号为“元”(取元世祖忽必烈东征***之意),航线的制订是在高度机密的情况下完成的,然后由魏永浩亲自口述给海军司令蓝建枢。而在潜艇离港出发的时候,码头上甚至没有举行任何出海的仪式。 “飞鱼9”号潜艇沿着渤海海峡进入黄海。在航行的途中,肖永林未向艇员透露出任何关于这次作战任务的内容。航行过程中的很多时间潜艇都在水下潜航,只在白天偶尔浮出海面。由于对自己即将执行的任务一无所知,艇员们时常疑惑地注视着肖永林,但都一言不发。毫无疑问他们对肖永林抱以完全的信任。 经过严密的估算,在进入***海之后,在水下航行了一阵子的 “飞鱼9” 号潜艇浮出海面并开始修正航线。此时天气逐渐发生了变化,浓云和空中的细雨使得星光隐没不现,辨别航向和方位极为困难。根据海岸上发出的灯光,肖永林确信自己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事实上,潜艇当时的确已经到达位于距离长崎不到2.5海里的位置。肖永林的估计相当准确,其高超的航海经验毋庸质疑。艇上不明实情的艇员甚至问肖永林:“我们是否要去拜访长崎?”而他们得到的回答是:“不,我们去佐世保。” 在凌晨 4 点钟左右,潜艇开始排气下潜。 由于陆战的形势已经变得明朗,在到达指定海域之后,作战任务也得以解密。肖永林告诉手下的艇员们,他们的任务便是进入佐世保湾。由于接下来的几乎一整天必须在水下度过,肖永林命令所有人节省空气和用电,如无必要不许四处走动。接着照明便中断了,潜艇控制室的仪表、管道轻微渗漏的水滴和海水从四面挤压艇壳发出的声响成为艇内唯一的噪音。 次日下午 3点钟,全体艇员用餐完毕,桌椅器皿都整理完毕,艇员的铺位也都折叠起来。为了避免潜艇被俘,几名艇员在潜艇底部安装了炸药。每个人都检查了自己的救生衣,同时撕掉自己帽子上的舰队标识以避免可能被俘后暴露自己的身份。肖永林命令全体艇员作好战斗准备,攻击行动即将开始。 傍晚 7 点,肖永林下令潜艇上浮。 此时电动机开始全速运转。在上浮至 45 英尺深度时,肖永林命令升起潜望镜。经过观察,夜幕已经降临并且海况良好。 7 点 15 分,肖永林下令浮出海面。 潜艇的发动机开始飞束速运转。在接下来的 4 小时里, “飞鱼9”号随着海潮向海湾东北方向缓慢前行。为了躲避海面上过往的船只,潜艇时常潜入水中,同时还得与逐渐强烈的海流抗衡。进入佐世保湾的时间计算得有些偏差,有一股强大的海潮此时正流入海湾。如同落入激流中的独木舟一般, “飞鱼9” 号勉强进入夜幕中的海峡。这时潜艇艇壳底部甚至与铺设在海底的系缆索发生了摩擦碰撞,使潜艇急剧右转并搁浅。由于此前肖永林根据水深情况下令潜艇采用半潜航状态行进,眼下只有向水柜内继续排气, “飞鱼9” 号因此成功地再次浮起。前方的海峡逐渐变宽,水流也减缓下来。 为了防范中国潜艇的攻击,在海峡内的水下密布着许多人为的沉船和其它水下障碍物。根据出发之前搜集到的情报显示,采用通过海峡的路线进入是极其困难的,几乎难以渗透进去。而此时的“飞鱼9”号潜艇正是沿着这条航线向前航行。午夜 12 点 27 分,肖永林在作战日记中写道:我们已经进入佐世保湾。 “飞鱼9”号潜艇改为沿着大陆海岸继续向前航行,途中发现了几艘静静停靠在岸边的运输船,肖永林对此不屑一顾。突然,潜艇前方出现了一艘船只巨大的黑影。 ------------ (二百五十七)同路殊途 (二百五十七)同路殊途 肖永林很快判断出,那是一艘***大型运输船。 突然一道亮光射向了“飞鱼9”号,将它的指挥塔围壳照的雪亮。这亮光来自岸边一条公路上碰巧路过的卡车前灯。在强光照射之下,指挥塔上的艇员甚至可以望见岸上的房屋和岗哨。一些艇员显得有些惊慌,因为看起来潜艇的行踪已经暴露,遭受攻击已经是在所难免。幸运的是卡车并未发现潜艇,而是拐了个弯继续朝前方开去。 不管怎么样,对“飞鱼9”号潜艇的官兵们来说,眼前的形势已经没有退路。 “飞鱼9”号潜艇当前的任务就是尽快寻找攻击目标。 肖永林一面指挥潜艇继续向前航行,一面仔细地观察海面。尽管视野良好,潜艇向前缓慢航行了一会儿,却未能发现任何大型军舰。事实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军可以说是中国海军情报部门的疏漏。就在不到一个星期以前,***海军已经将停泊在这里的“伊势”号战列舰和“日向”号战列舰由九艘驱逐舰护航,前往台湾海域,引诱中国海军分舰队出击,希望中国分舰队能够正好落入***海军主力的攻击范围内。但由于行动迟缓,预料中的中国海军分舰队并未被发现,而为防不测,***人只好撤退。伴随着中国海军对朝鲜和***东部沿海***的加强,***人意识到佐世保湾的脆弱性,于是将整个舰队撤出了佐世保,将基地改设在横滨。这样一来,也使此时的肖永林失去了发现和攻击***战列舰的机会。 远处又出现了巨大的舰影,肖永林命令“飞鱼9”号潜艇缓慢靠近并仔细观察。根据船上的三座烟囱、两座桅杆和炮塔及船的外型,肖永林立刻就判断出了,这应该是***海军的“出云”级装甲巡洋舰中的一艘。紧接着他又发现了不远处的另一艘***军舰,肖永林判断对方应该是“出云”级的第二艘“磐手”号(实际上是排水量为 9646吨的“八云”号装甲巡洋舰)。“出云”级装甲巡洋舰是英国给***建造的,装备有4门203毫米主炮和12门152毫米副炮,装甲厚度为187毫米。可能由于是参加过日俄战争的老舰,航速已经变得较慢,无法跟上***舰队里的新型战舰,因而暂时留在港内,作为海防舰使用。 借助夜色的掩护,“飞鱼9”号大胆的以水面航行的状态向其接近,肖永林指示手下艇员将“出云”号列为首要的攻击目标,因为他到现在为止,没有观察到这里存在有更好的攻击目标。在悄悄接近“出云”号到攻击阵位测定潜艇吃水后,肖永林下令鱼雷发射管注水并打开管盖,准备进行水面发射。0点58分,在仔细瞄准之后,肖永林下令艇首鱼雷发射管发射2枚鱼雷,鱼雷成功入水并以极高的航速奔向目标。 此时的“出云”号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第一发鱼雷命中后发出的沉闷爆炸声并未引起舰上官兵的注意。凌晨 1点,右舷再次传出爆炸声,但并未发生火灾,大部分人在未觉察到异样后继续睡觉。在“飞鱼9”号潜艇上,肖永林和艇员们认为击中了“出云”号, 于是肖永林下令快速转向 180 度,瞄准了另外一艘***军舰(即“八云”号),用另外两具鱼雷发射管再次发射了鱼雷,但没有命中。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名艇长,他应该考虑立即撤退了,因为对方马上就会拉响警报展开搜索。但这一次杨朔铭选对了人――肖永林命令潜艇再次转向并将艇首的鱼雷发射管迅速装填完毕,鱼雷再次瞄准“八云”号的舰体中部,发射了出去。 凌晨 1 点 16 分,所有4发鱼雷全部准确命中目标并引爆,鱼雷的爆炸终于撕破了 近万吨的“出云”号和“八云”号装甲巡洋舰的巨大舰体,海面上顿时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出云”号装甲巡洋舰在不到 10 分钟的时间里即告沉没,舰上包括舰长在内的 21名军官和 629 人丧生,只有 22人生还。肖永林在潜望镜里注视着“出云”号的沉没,下令保持安静并迅速撤离。由于担心***人的追击,肖永林没有进行丝毫停留,因而没有顾得上观看第三次攻击的战果。事实上此时根本没有追兵,***人几乎没有意识到这艘中国潜艇的存在。而“八云”号比“出云”要更加悲惨,它被四枚鱼雷同时击中,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粉身碎骨,舰上官兵无一生还。 此时的海潮方向突然改变了,撤离佐世保湾变得困难重重。凌晨 1 点 28 分,“飞鱼9”号潜艇沿着原路返回海峡。肖永林向艇员宣布战果:击沉一艘大型装甲巡洋舰,重创另一艘。肖永林此时并不知道,中国潜艇在此次战争期间击沉的***各类舰船中,“出云”号的吨位排名第一,这也是仅有的两艘被华军潜艇击沉的***帝国海军装甲巡洋舰。 2 时25 分,“飞鱼9”号重新进入濑户内海。而过了不久,尽管***人严密***了消息,英国人的报纸还是宣布佐世保港遭到了袭击。 1921 年 7 月 1 日的英国《泰晤士报》作出了如下报导: “根据本报记者最新消息以及今天早间的报道,***海军‘出云’号装甲巡洋舰和‘八云’号装甲巡洋舰在佐世保港被击沉,相信这是中国潜艇所为…… ***方面同时还宣称:入侵者――中国潜艇已被击沉,这显然是个笑话,因为根据中国方面的报导,那艘潜艇已经平安返航……” 在返航途中,“飞鱼9” 号的艇员们在潜艇的舱壁上画上了两艘军舰的轮廓并在上面标上了***的国旗。这是潜艇战绩的特殊标记,而艇员们都相信,以后这样的标记会越来越多。 “飞鱼9”号潜艇重新抵达天津大沽港后。魏永浩中将和一些海军将领已经在码头上等候。艇员们登岸后,魏永浩为所有的人都亲自颁发了白鹰勋章,肖永林也被授予一等嘉禾勋章,在码头上,“飞鱼9”号的艇员们得到了当地群众英雄般的欢迎,当天下午所有艇员都乘坐专机飞往北京,并得到了代理大总统徐世昌的亲自接见。徐世昌亲自为肖永林佩戴上嘉禾勋章,并称赞这次奇袭佐世保港的作战行动的成功是“中国海军潜艇部队作战历史上最为引以自豪的战绩”。魏永浩不失时机地向徐世昌提出了扩大潜艇生产的建议。徐世昌尽管仍存有疑虑,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向杨朔铭发信询问。当天晚上,“飞鱼9”号潜艇的全体艇员都在总统府出席盛宴。 尽管在开战初期,中国潜艇在太平洋上并没有取得骄人的战绩,但偷袭佐世保港并击沉“出云”号和“八云”号的胜利,使中国最高统帅部意识到了潜艇的巨大作用,逐渐开始重视潜艇部队的建设,并开始加紧新潜艇的制造。 佐世保港偷袭战的结果让***政府大为惊慌,因为自从双方开战后,***认为中国已开始对***实施“无限制潜艇战”,事实上,中国政府在开战初期一直对***抱有媾和的幻想,因而并没有对***实施无限制潜艇战,中国潜艇部队在******的行动中也一直严格执行对商船的俘获规则。 而就在这天夜晚,在***海的深处,一艘中国新式远洋潜艇正巡弋于黑暗而冰冷的海中。这是一艘处于试验状态的新型潜艇,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看上去显得有些笨拙和让人不安,此时狭窄的艇内空气早已混浊不堪,潜望镜不时的缩入海水中。这艘潜艇就是中国海军的“海马”号潜艇。 指挥着这艘潜艇里那些来自于中国不同省籍水兵的,是六天前刚刚担任该艇艇长的海军上尉赵恩宝。 在这个颠簸的潜望镜镜头里,不一会儿便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船影。 那是一艘大型运输船。 尽管这艘船上没有悬挂任何用于标名身份的旗帜,赵恩宝还是能够从船形判断出来,这是一艘***船。 看到这艘孤灵灵夺路而逃的***运输船,曾经参加过曹妃甸海战的赵恩宝艇长未免有些失望,对他来说,他渴望见到的目标,是***人的战列舰。 尽管如此,面对唾手可得的猎物,赵恩宝还是低声喝令着鱼雷手做好准备,他对着潜望镜,再一次看了看500码以外明月之下映出的猎物。 “发射!” 随着赵恩宝艇长的吼声,一枚533毫米口径的鱼雷拖着白色的泡沫向前驶去。 体型巨大的***运输船被直接命中,侧舷激起了高大的水柱,很快便开始了倾斜,五分钟以后,随着水手们纷纷跳离,这艘不走运的***运输船很快沉入了青黑色的波涛之中。 赵恩宝冷笑了一声,将潜望镜交给了一位技术部门的观察员。 “一雷命中,赵艇长果然神技。”对方接过潜望镜观察了一下,笑着说道。 “其实还是打偏了,今天的风浪太大,要是平时,准头能更好一些。”赵恩宝笑了笑,说道。 “单艇作战,节约鱼雷也是应该的,但怕的是不是每一个艇长,都能达到赵艇长的技术。”观察员说道,“所以,小杨将军说的那个‘集群作战’还是有必要试试的。” 在目前的战役阶段中,中国海军潜艇由于种种原因的限制,主要采取的还是单艇作战的方式。 在19世纪末期,潜艇可以说还是一支非常年轻的海上力量,对于这支年轻的力量,世界各主要海军强国对它的兴趣并不大。即便是想要同大英帝国一争短长的德意志帝国,在最初接触到潜艇时所抱的态度也是如此,依照德国海军之父提尔皮茨上将当时的说法:“潜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红色鲱鱼’,是一种虽然有助于近海防御,但对于平衡海军力量却无所裨益的软弱力量。” 现代意义的潜艇是由爱尔兰裔美国人约翰?菲利普?霍兰研制成功的,而法国人则后来居上,设计出了适于远洋攻击作战的潜艇。而德国海军则一直到1904年由于俄国向克虏伯公司订购了一艘以法国先进设计为基础的潜艇,这才猛然醒悟到这种舰艇身上孕育着的重大潜能。这些为俄国建造的新潜艇是卓越的远洋潜艇,武备很强。同时,由于这些潜艇为双层壳体结构并有着巨大的浮力,因而又具有良好的适航性。这些潜艇不仅仅是限于近海防御,而且有进攻的能力,因为其法国设计者从来就没有掩饰过他们认为大型潜艇能够担任攻击任务这一信念。德国人一旦醒悟,就立即投入行动。在1906年年底,德国海军从克虏伯公司接收了它的第一艘潜艇。而几乎与此同时,在东方,中国和***也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这种海中灰狼身上。对于***来说,他们对潜艇的态度可以说研究的目的多一些,而中国则是因为海军过于弱小的关系,想要在未来的战争中,以潜艇出奇制胜。 对于中国海军而言,比较幸运的是,他们得到了一位对潜艇在战争中的作用有着深刻认识的“掌舵者”。 在中国,海军一直有较大的独立性,海军部长也可以就海军的建设、管理以及指挥等诸多问题直接向国家元首报告。因此,和陆军相比,它不会卷入太多的政治对立,因而也没有必要拘泥于更多的传统束缚。所以,相对思想还比较陈腐的中国陆军,中国海军具有非常高的革新精神,同时也有着比较积极的作战精神。 在1916年,在杨朔铭的推动下,中国海军决定引进三种潜艇进行试验,这三种潜艇选择了当时比较典型的设计方案,采用了基本类似的尺寸大小进行试用,以获得经验促进国产化。第一种是单层艇壳的美国试验型号“莱克”型,还带有可以缩放的轮子,可以在海底行驶。第二种试验艇则是在海战中俘虏的德国克虏伯公司所属的日尔曼尼亚造船厂建造的德国u艇。最后一种则是根据江南造船厂设计师设计的近似“泪滴型”船型的潜艇,这种潜艇有着较好的水中航行能力。 除了上述三种试验型潜艇,马尾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都总结了西方同类潜艇的经验和教训,研制成功了德国u艇的改进型号,也就是后来马尾造船厂的“飞鲸”级潜艇和江南造船厂的“飞鱼”级潜艇。这些新式潜艇优良的性能给西方国家的观察家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这时中国两大造船厂所具备的宽广的建造空间以及精良的建造工艺已经向世界证明了中国人有能力建造新式潜艇。此时中国海军对潜艇显示出了更大的兴趣,因为海军高层此时更希望获得一种大型的远洋型潜艇。 到1914年第一次大战爆发之时,中国海军对于实战中还刚刚被投入不久的航空兵以及潜艇,已经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并不亚于其他国家。在此之前,由于中国捉襟见肘的财政状态以及国内局势的动荡不安,海军当局并没有能够得以充分及时对这些新生力量加以引进,而现在,在杨朔铭的努力下,中国政府已经有足够的财力对独立研究潜艇力量进行支持,使中国潜艇部队的建设没有落在主要海军强国的后面,而一旦多数潜艇得以完成,也马上引起了世界各国海军界的广泛注视。 在中国海军中,潜艇的艇员的素质是最为精锐的,其筛选之严,甚至超过了海军战列舰队和航空部队而成了全海军之冠。积极活泼的环境以及高额的津贴,使潜艇部队成了中国水兵们向往的地方,自然艇员的训练也非常严格,中国海军当局为了使这支新生力量尽早融入整个舰队,也花费了不少的努力。当然,中国潜艇部队的发展,并不能说是一帆风顺的。 相比之下,***海军对潜艇的研究起步要比中国早得多。 在甲午战争后,***成为拥有亚洲最为强大的海军力量的国家,同时***也对潜艇这一新兵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计划加以引进,但引进的过程并不顺利。在1904年的日俄战争爆发前,***为了应对俄国的扩张开始进行积极的战争准备,***海军在进行新一轮的扩编的同时,却打断了原本的潜艇引进计划,就这样***潜艇的出现足足迟了2年之久。但谁也没想到,1904年5月15日***海军“初濑”号和“八岛”号两艘前无畏舰同时在中国旅顺港外触水雷沉没的意外事件却给***的潜艇计划带来了转机,***海军立刻恢复了潜艇计划。 ------------ (二百五十八)潜载火箭弹的秘密 (二百五十八)潜载火箭弹的秘密 为了学习潜艇建造技术,***最早订造的潜艇是在美国的造船厂开工建造,然后分解为散件运回***本土组装。1905年7月31日***的第一艘潜艇在横须贺造船厂完工诞生,并命名为“第一潜水艇”,另外4艘同型潜艇分别于同年9月5日与10月1日完工下水。但***的这5艘潜艇服役后并不是作为“潜艇”使用,而是成为了令人感到诧异的“水雷艇”。因为1904年的“初濑”号和“八岛”号战列舰触雷事件让***军方感到震惊,所以就有了利用潜艇的隐蔽性实施布雷的想法,因而在潜艇服役后,***人仍将其归于“水雷艇”类。这种戏剧性的另类使用直到1905年12月才得以结束,“第一潜水艇”终于恢复了真实身份,理由是作为水雷艇使用效果不理想。 ***的仿造能力非常强大,1904年在美国建造第一潜水艇的同时,***已经在同年11月开始仿造该型潜艇了,1906年4月5日***自己建造的第一艘潜艇“第六潜水艇”和“第七潜水艇”便建成服役了。从艇型结构上看,***仿造的两艘潜艇就是“第一潜水艇”型的缩小版本,“第六潜水艇”的吨位只有“第一潜水艇”的一半,艇身也变得细长,同时对其传动机械进行了改进,增加了动力的输出功率,使航速稍有提高。所以“第六潜水艇”被称为实验性的成果更为合适,同时仿造的成功也为日后***对潜艇的设计建造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可惜的是1910年4月15日“第六潜水艇”在广岛湾进行下潜训练时因机械故障沉没,包括艇长佐久间大尉在内的14名艇员全部淹死。而“第七潜水艇”则服役至1920年,并在当年12月1日除籍。 在***成功建造“第六潜水艇”后,***海军省又将下一个目标放在了大型潜艇的引进工作上。1907年山本权兵卫大将访问英国时,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决定购买2艘英国的新型潜艇也就是后来的“c1”型,两艘“c1”型潜艇在1907年8月30日在英国维克斯船厂开工建造,并分别于1909年2月26日和3月9日竣工服役,并命名为“波-1”号和“波-2”号。“c1”型潜艇与“第一潜水艇”型相比,在吨位航速及续航力等方面都有了巨大的提高,但由于载弹量少的关系,仍然只能被用于简单的沿岸巡逻而不是远距离的巡航。在“c1”型潜艇服役的3年后,***又开始了对“c1”型潜艇的仿造,和第一次仿造时不同的是,这次是由两个不同的造船厂分别建造的,吴港造船厂是按照“c1”型潜艇为蓝本完全相同的仿造,而川崎造船厂是照“c1”型潜艇为蓝本改进仿造。1910年8月1日三艘仿造的“c1”型潜艇在海军吴港造船厂开工建造,经过一年多的建造,三艘潜艇分别于1911年的8月21日26日31日完工服役,分别命名“波-3”号、“波-4”号和“波-5”号,并将其型号称为“c2”型潜艇。1910年3月2日一艘潜艇在川崎造船厂开始建造并于1912年9月30日完工服役,该艇被命名为“波-6”号,型号为“川崎”型。“波-6”号的建造成功对***人来说是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的,首先建造“波-6”号的所有零部件全部是***自己生产的,其次“波-6”号的建造吨位超过了原形艇,而且***为“波-6”号安装了大功率的汽油机来提高水面航速,尽管实际使用中潜艇汽油机的故障较多而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但仍不失为一种创新。 1912年的***海军已不满足于其小吨位的小型潜艇,为适应潜艇部队现代化的需要,***海军又对大吨位远航潜艇产生了浓厚兴趣。1913年***海军省与法国施奈德兵工厂下属造船厂签定2艘450吨“s”级潜艇的建造合同,与先前的潜艇相比,此型潜艇的水面排水量已经达到450吨,双柴双轴的动力使航速达到了17节,水面续航力也达到10节时2050海里,武备方面6具鱼雷发射管,装载8枚鱼雷和1门50毫米火炮,这型潜艇已真正成为海上的威慑性武器,1913年11月20日和1915年7月15两艘潜艇分别开始建造。1914年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打断了施奈德兵工厂下属造船厂的潜艇建造,***被迫将一艘已下水但没有完工的潜艇运回本土,并在吴港造船厂进行未完成的剩余建造,而另一艘未下水的潜艇则继续留在法国的造船厂内。大战的爆发也使***决定继续增加潜艇的数量,由于无法从欧洲订购潜艇所以***在“c2”型潜艇的基础上加装2具甲板鱼雷管来继续改进建造为“c3”型的潜艇,两艘“c3”型潜艇在1916年1月8日吴港造船厂同时开始迅速建造,“波-7”号于1916年的10月31日建成服役,“波-8”号稍晚至1917年2月2日服役。这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总共拥有“第一潜水艇”型6艘、“c1”型2艘、“c2”型3艘、“c3”型2艘、“川崎”型1艘,总计14艘潜艇。 在欧洲战事终于接近尾声后,从法国运回的一艘半成品“s”级潜艇也在吴港船厂建成并服役,名为“波-10”号,而开战后一直搁置于法国船厂中的另一艘“s”级潜艇也再度开工建造,建成服役后被命名“波-9”号。建成后的“波-9”号已经将原型设计做了较大的改进,但其有限的吨位已经无法起到更大的作用了。***随后独立设计建造的“吕-11”号新型潜艇的下水服役,让厉经磨难的“波-9”号被划为三等潜艇来使用。而其他的老旧潜艇也被用于训练或改装为其他用途。 对***人来说,1920年才是***海军潜艇部队真正踏入世界先进水平的开始,但此时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向看不起的邻居中国,竟然走在了自己前面,建立了一支比***人强大得多的潜艇部队。而在双方开战之后,***人惊恐的发现,中国人的潜艇不但数量上要超过自己,而且战斗力远比他们想象的可怕得多。 在杨朔铭的努力下,中国海军潜艇部队由原来的几艘玩具一样的袖珍潜艇,一跃而成为拥有32艘大型作战潜艇的强大水下舰队。而且因为那位“高科技军阀”脑子里时时涌现的奇思妙想,这些潜艇当中,还有好几艘拥有特殊武器的新式潜艇。 而赵恩宝率领的这艘“海马”号潜艇,就是一艘拥有特殊武器并执行特殊任务的潜艇。 刚才攻击那艘***大型运输船,纯粹是赵恩宝想向观察员显示一下自己和属下官兵们的高超战技。 “也许等咱们这一次任务完成了,就等不到‘集群作战’了。”赵恩宝听了观察员的话,发出了一声冷酷的阴笑。 听了赵恩宝的话,周围的很多官兵的脸上都现出了惊奇和不解之色。 这一次行动的具体内容,在这艘潜艇里,只有艇长、副艇长和观察员三个人知道。 “快到目的地了,早些开始吧!”观察员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将潜望镜交给了赵恩宝。 赵恩宝指挥“海马”号潜艇继续前进,又经过了一段神不知鬼不觉的航行,在避开了***人布设的大量水雷和防雷网后,“海马”号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大阪。 大阪位于本州岛中部,濒临大阪湾,呈南北长条形分布,系***关西地区要冲。面积居***全国第二。大阪人口众多,仅次于东京都和神奈川县。大阪属濑户内海式气候,全年降水丰富,夏季稍觉闷热,冬季温暖少雪。年平均气温16.5c。 大阪是***关西的第一大城市,也是***的经济、贸易和文化中心。大阪城处于本州岛西南部大阪湾东北岸,向南经纪淡海峡和纪伊水道通太平洋,向西经明石海峡与濑户内海相通。同时作为***的历史文化名城,由于濒临濑户内海,大阪自古以来就是古都奈良和京都的门户,也是***商业和贸易发展最早的地区,曾有几代***天皇在此建都,因此名胜古迹众多。大阪古称浪速、难波,后名大坂。明治初年改称大阪。古代即是***的海陆交通要冲。1583年大阪筑城后,商业开始繁荣起来。1868年开埠,1874年铁路通到了这里。大阪运河网发达,号称“水都”。1889年设市后,大阪的工业迅速发展。进入20世纪之后,其工业生产规模仅次于东京。 赵恩宝通过潜望镜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此时的他已经发现港内驻泊的数艘***军舰,其中有一艘是大型装甲巡洋舰,但现在的赵恩宝,并没有打算攻击它们的念头。 看着远处岸上星星点点的灯火,赵恩宝想起了潜载火箭夹舱里的那些重型火箭弹里面装的东西,又是一声冷笑。 作为当年在曹妃甸海战中的幸存者,他亲眼目睹了日军对当地居民所犯下的累累暴行。而当时的他身为一名海军军人,却因为受伤和赤手空拳,无法挺身而出,去保护受难的民众! 那一次的经历,成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和耻辱。 现在,报仇雪耻的机会终于来了。 “确定深度,距离。”赵恩宝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沉声命令道。 随着他的声声命令,在漆黑的夜空下,“海马”号潜艇灵巧的转动着修长的身躯,进入到了攻击阵位之中。 在确定了潜艇处于侧舷对岸的方位之后,赵恩宝下达了攻击命令,随着艇员们的操作和液压机及电动机的响动,隐藏在潜艇围壳前后和艇体背部耐压艇壳与非耐压艇壳之间的火箭弹夹舱缓缓打开。里面的笼式发射箱里,一枚枚粗大的300毫米火箭弹露了出来。 这就是“海马”号潜艇最大的秘密――1920年型潜载火箭夹舱。 在这种潜载火箭夹舱里,装有口径300毫米的短距离重型火箭弹,这些火箭弹采用笼式发射的方式,布置于潜艇围壳前后的艇体背部、耐压壳体与非耐压壳体之间,朝向侧面。平时掩蔽于甲板之下,装填与发射时由液压及电力机械向一侧仰起,另一端的非耐压壳体上备有燃气泄放门。 在发射时,潜艇将升到潜望镜深度,用潜望镜观瞄并定好射击诸元,然后以舷侧对敌方式,在潜望镜深度发射此种重型火箭弹,这种火箭弹体型短粗,射程可达6至10公里左右,可以装填多种战斗部(主要以凝固汽油弹头和生化弹头为主),用于大面积覆盖攻击敌方沿海城市和港口。 象“海马”号这样的可以发射潜载火箭弹的潜艇,不但是中国海军所独有,在现在的这个时代的世界各国海军,也是绝无仅有的。 而这种武器的设计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有着“高科技军阀”名头的年轻的边防督办杨朔铭。 此时此刻,就在发射前的这一刻,赵恩宝还是想不明白,这位算起来当海军时间并不长的年轻人,是怎么想出这样的武器来的。 “准备完毕。”副艇长报告道。 赵恩宝在潜望镜前再次校对射击诸元完毕之后,沉声命令道:“发射!” “看,石井君,那是什么?” 精赤着上身的艺妓宫本千叶子指着窗外远处夜空中突然闪过的道道红线,向伏在他怀里喘息的军医中尉石井四郎说道。 石井四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如同流星般滑过天际的红色光芒,这些东西应该是从海面上飞过来的,呈抛物线般的落在了远处的岸上。 石井四郎心里一惊,他脱开抱着自己的十五岁的年轻艺妓的怀抱,就这样一丝不挂的站了起来,来到了窗前,他死死地盯着红线的着落点,似乎在等待着那里发生的剧烈爆炸和升腾起来的火光。 但是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爆炸发生和火光出现。 “到底是什么东西?”宫本千叶子惊奇的在他背后问道。 “应该是从海面上发射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石井四郎答道,但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窗外的异景。 又等了一会儿,红色光芒全部消失了,而大阪城依然笼罩在一片祥和宁静之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石井四郎的心里不知怎么,感到一种不安的悸动,他本能的觉察到,这些怪异的红色光芒,很可能是敌人以某种不知道的方式在进行破坏行动,但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他们使用的这些东西失去了效用。 “很可能是中国人的间谍在搞破坏活动,但没有成功。”石井四郎转身回到宫本千叶子身边躺下,将手重新探到了她的怀里,抓住了她温软滑腻的一只鸽子乳,安慰她道,“不用担心,我们的巡逻队会去处理他们的。” 听到他这么说,十五岁的少女放下心来,向他露出一个讨好般的可爱笑容。而随着他抚弄力度的加大,她再次发出了甜美诱人的喘息。 看到她的反应,石井四郎的身体里再次勃发出野兽般的欲望,他狞笑了一声,将她压在了身下。 石井四郎出生于1892年6月25日,原籍是***千叶县山武郡千代田村,其家是占有千代田村一带土地的大地主,当地农民对石井家族有着封建式的效忠意识,使石井家族经常利用这种“愚忠”为其效力。石井四郎一共兄妹4人,他是次子,在家排行第四。念中小学时,石井四郎就表现出了很强的记忆力,但因为他的性格傲慢自大,因而同级同学中很多人都觉得石井四郎即鲁莽自大,又鄙陋粗暴。 1916年4月,石井四郎进入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1920年12月毕业,当时28岁的石井四郎决心成为一名陆军军医,为***帝国和天皇效劳。所以在大学毕业后不到一个月,他便入了近卫步兵第三联队,作为见习士官,开始接受军事训练。1920年4月9日,石井四郎被任命为军医中尉,分配到了他向往已久的近卫师团。 1920年8月1日,石井四郎被调到了大阪第一卫戍病院,在繁华热闹灯红酒绿的大阪城,因为家中富有,足够供他大把大把地挥霍,所以他的手头从来不缺钱花。因此石井四郎的放荡本色完全显露出来,很快便获得了“色鬼”、“夜游神”和“酒鬼”的名声。他白天在医院工作,晚上则整夜狂欢于酒馆、艺妓馆,而他最喜欢玩弄的,便是十五六岁的艺妓。 ------------ (二百五十九)消失的证据 (二百五十九)消失的证据 过了不一会儿,在宫本千叶子身上又发泄了一次的石井四郎有气无力的从她的身上滑了下来,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石井四郎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由得暗叫了一声“糟糕!”,立刻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撇下还在熟睡的宫本千叶子,石井四郎穿戴好后便离开了妓馆,当他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时,却惊讶的发现,一向支持他工作的小泉亲彦课长和几位同事等在了那里。 “课长,您这是……”看到小泉亲彦和几位同事都带着“特殊服装”,石井四郎不由得一愣。 “走吧!”小泉亲彦没有给出什么解释,而是将一套衣服扔给了他。 几个人上了等候已久的汽车,绝尘而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石井四郎问道。 “昨天晚上发生了几起奇怪的爆炸事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巡逻队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小泉亲彦说道,“记得我上一次和你说过的,大正四年(1915年)发生的那场大鼠疫吗?” “我记得,”石井四郎点了点头,“您说那次鼠疫,是支那人用人为的方法造成的。” “记得我和你说过,从支那战场回来的伤兵带回来的那些碎瓷片吗?”小泉亲泽紧盯着石井四郎的眼睛说道。 “记得,您说,那就是支那人用来传播鼠疫用的容器的碎片。”石井四郎答道。 “这一次,据巡逻队的报告,又发现了类似的碎片。”小泉亲泽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嘶哑。 “您的意思是,支那人又在向我们发动细菌战……”石井四郎似乎明白了什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小泉亲泽。 “是。”小泉亲泽似乎有些艰难地点头说道,“我担心支那人在生物和化学武器方面,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可恶的支那人!”石井四郎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关于受到中国毒气弹伤害的***士兵的伤情报告,恼怒的说道,“我们应该狠狠的进行回击!” 听了石井四郎的叫嚣,小泉亲泽想起了自己向上头打的那些耗费了大量心血却石沉大海的报告,不由得叹息了起来。 过不多久,汽车来到了一处现场,小泉亲泽和石井四郎等人一起穿好防护服,带上了防毒面具,和其他人下了车,此时现场已经围满了好奇的人群,以及荷枪实弹的步兵巡逻队,当人们看到这些装束怪异的人到达现场,不由得发出了惊奇的叫声。 看到在场的人竟然如此之多,小泉亲泽和石井四郎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尽管戴着丑陋的猪鼻帽头盔,但石井四郎还是觉察出了小泉亲泽那无奈的目光。 上一次的那场大鼠疫,并没有教会***人防范细菌战。 石井四郎和小泉亲泽分开众人,来到了现场,在他们不远处,是一个浅浅的弹坑,里面散落着很多破碎的钢铁零件,以及一些白花花的瓷片一样的东西。 石井四郎当先上前,俯身捡起了一块瓷片,仔细地看了看,瓷片胎体细密,釉质莹润,表面十分光滑,看上去没有任何污迹。 此时小泉亲泽也捡起了一块碎瓷片观看了起来,石井四郎看到小泉亲泽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只见小泉亲泽将碎瓷片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同事,然后俯身在地面寻找起来。 石井四郎知道小泉亲泽在寻找着这些瓷质容器里装的东西,他也跟着一起寻找起来,但他们找了半天,却并没有发现诸如跳蚤、死鼠等和细菌传播有关的东西。 小泉亲泽直起身来,又捡起一块碎瓷片看了看,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因为如果发现不了细菌传播媒介的话,他将无法建议当局立刻采取隔离防范措施。 而他更感到恐惧的是,对方用来传播病菌的媒介,很可能是一种***人目前还根本不了解的东西! 想到可能出现在***的噩梦般的景象,小泉亲泽的身子竟然忍不住战栗起来。 而此时此刻,在大洋彼岸的中国,那位年轻的将军,正在受着相同的困扰,但他的困扰,来自于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回忆。 “炭疽细菌武器的威力其实超过了原子弹,与氢弹杀伤力相当的。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曾被灭绝人性的侵华日军在浙赣地区大面积使用,攻击中国平民……” “你听我说,这是我和同学们辛苦调查的结果,不是在这里讨你欢心的,你杨朔铭同学虽然是帅锅一个,但还没帅到本姑娘以身心相许的地步。” 想到那个一笑起来如同银铃般悦耳的可爱女孩子,杨朔铭的心里便是一阵刺痛。 “象这些,华青云、程重文、江长友、申达义这些人,都是咱们中国普普通通、安分守己的农民,可他们现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人世……他们的死根本没人知道,更没人关心,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腿部溃烂,终生不治,穷困潦倒,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是60多年前侵华日军亲手制造的。日军违背国际公约,灭绝人性地使用炭疽细菌武器,使无数无辜的中国百姓死于非命,幸存下来的则终身受到病痛折磨,凄惨的状况,令人落泪。” “一位美国朋友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把炭疽芽胞杆菌当成生物武器来使用的话,其杀伤力绝不亚于氢弹,它足以造成整个城市和地区陷入瘫痪状态。感染者的病死率高达80%,将近一半的人会在24至48小时内死亡。” “而炭疽这种恐怖的生物武器,在上世纪40年代,***侵略者就在中国人民身上惨无人道地使用了。更可怕的是,发生在中国人民身上的苦难并不被现在的人们所知,并随着历史的久远而渐渐的消失……” “这是受害者徐冰翠老人的回忆:你看看吧。” “……***兵在一夜之间就全部撤走了,村民们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回到了村里,可却突然感染了瘟疫,有许多人在一夜之间便暴病身亡,几乎家家都有人死去,还有不少人家全部死绝。每天村里都有出殡的棺材,有的人死了都没人给他收尸。我的父亲也是暴病身亡,整个村庄哭声、喊声、痛苦的***声响成一片。但后来,这些声音渐渐听不到了,整个村庄都阴森森的、死气沉沉的,充满了恐怖的气氛。还没过去,又有许多人开始烂脸、烂腿,有的几乎全身都烂……” “这是我在浙赣铁路沿线调查时发现的,那里的大部分村庄都有细菌战的受害者,当年预计伤亡人数至少在50万以上,远远超过广岛原子弹伤亡13.9万人的数据,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规模最大、地域最广、伤亡人数最多的细菌战……” “去年的时候,我的一位转业战友在《富春江日报》上发了一组细菌战幸存者的照片:那是一家人,母亲感染了日军撒下的细菌,她的三个孩子也受到了间接感染。一家人历尽艰辛地活着,但终究没有办法挽留住每个人的生命。” “原来这就是细菌战……” 杨朔铭仍然记得,自己从那个美丽而且和自己一样富于正义感的姑娘那里得知这些后,心里莫名的震撼和愤怒。 “是啊,从那以后,我没事儿就到那里所在部队的驻地和附近的村子里去转悠,和村民们聊天,打听当年的情况。” “一天,我还碰到了一位70多岁的老大爷。聊着聊着,大爷拉起裤腿,给我看他腿上留下的一大块黑黑的疤痕,说:‘***人当时不仅撒了鼠疫、霍乱,肯定还撒了其他的细菌。你看我这腿,就是***人撤退后不久烂的。当时十里八村烂腿、烂手、烂脸的人可多了,很多人当时就烂死了,没死的一辈子都在烂。早两年在我们村子随处可见烂腿的老人,但现在活着的只有我一个人了,过不了多久,在这人世上,你就见不到我了,但我有两个遗憾――我想知道我中的毒到底是***人撒的什么细菌?我还想向***人讨个公道呢!要不然死不瞑目呀……’听了老人的话,我很是心酸,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些幸存老人的悲惨经历记录下来,不能让这段历史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 “这种细菌到底是什么?怎么会一辈子都好不了?我带着这个疑问,开始进行了调查。” “我的好多朋友知道后,也加入了进来,而且后来伴随着调查的深入,当年侵华日军制造的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细菌战的秘密就这样被我们给揭开了。怎么样?厉害吧?” “为了能在受害者离世之前见到他们,在不掌握确切信息的情况下,我们能做的,就是背着器材,喘着粗气,跑、跑、跑……” “要把一件***法西斯战犯们在高度机密的状态下制造的历史迷案,在60年后找到证据并揭穿,这当中的艰难和复杂可想而知。虽然困难重重,但我们大家都没有气馁,为了寻找科学依据,我把患者的症状和发病经过,与当年侵华日军生产的细菌武器的致病机理进行了比较,并向国内所有能联系上的细菌学专家请教。在苏联出版的细菌武器指控案《审判材料》中,记录有日军高桥隆笃中将等人的供词,他们承认日军当年制造和使用了最厉害的炭疽、鼻疽细菌武器;臭名昭著的日军731部队头子石井四郎中将对浙赣线细菌战评价为‘收到颇大的效果’。许多地方的档案资料和侵华日军731部队俘虏的口供也都证实,日军731、1644等细菌部队,当时确实大量生产了炭疽菌,并在1942年7月至9月间多次在浙赣铁路沿线地区实施了炭疽攻击,江山市的档案还把烂腿病作为战时损伤统计。这些烂腿老人的发病时间、地点、年龄及发病状况,与炭疽、鼻疽的感染症状完全吻合,根据这些资料,我们大家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这些烂腿老人,就是侵华日军细菌战炭疽受害幸存者。” “2000年5月,我背上大得可以装下一个baby、重达50斤的摄影包和三脚架等摄影器材,在前期调查的基础上,开始了我的‘长征’。” “时间一直是我面临的最大的一个困难。那一年年初,我因为工作需要而调往杭州。工作岗位任务很重,我必须在完成份内工作的情况下,全部利用业余时间自费搞调查。这四年,为了跟时间赛跑,我一直在赶,赶节假日的时间,赶双休日的时间,赶在大都在70岁以上的受害幸存者们去世之前能够见到他们……” “我在浙赣铁路沿线累计数万公里的乡村路上,骑过摩托车,搭过拖拉机、三轮车,偶尔也租过200块钱一天的‘的士’;而更多时候,还是喘着粗气,背着器材,跑、跑、跑。尽管如此,我每次调查到一个村庄,老人们都会说这样一句话:“小姑娘,你来得太晚了,他们都死了。你要早几年来就好了,那时村里烂腿的到处都是。听到这些话,我总是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2001年国庆长假七天,对我来说真是个‘黄金周’。那一年我们刚认识,知道我为什么没过来陪你了吧?10月1日早晨4点半的时候,我就骑着向朋友借来的摩托车出发了。到达金华地区的后溪河村,沿路向村民们作调查。天气很热,刚到中午,随身背的五瓶矿泉水就被我喝光了。我感到头晕,想吐,四肢无力,意识到可能是中暑了,连忙大剂量地吃了自备的人丹和十滴水。七天下来,虽然晒脱了皮,车碰坏了,腿摔伤了,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这七天中一共调查采访到10名受害幸存者。” “四年的时间里,我在许许多多的好心人的帮助支持下,在侵华日军实施细菌攻击的浙赣铁路沿线地区,包括杭州、金华、丽水、衢州、上饶等地的20多个县市的800多个乡镇村,寻访、调查了200多名受害幸存者,拍摄了数千张底片,并进行了相关的研究和论证。” “一回想走村串户调查寻访的日日夜夜,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受到强烈的震撼和撞击……” “我记得,那是2004年2月24日,我接到一个电话。是衢州市龙游县湖镇一个老奶奶的儿媳妇打来的。她说,她婆婆快不行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看?” “2月28日那天的早晨,杭州正下着淅沥小雨。在路途中,看着车窗外的小雨,我感到这小雨好象就是老人流下的眼泪,又好象是老人的创口在流血。这是我第3次到这位老人家。老奶奶躺在床上,已经神志不清,瘦得窝成了一团,看上去有点怕人。我把脸凑近。有人对老奶奶说:‘看,谁来了?’老奶奶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动了动腿部还缚着一大块纱布的炭疽创口。我眼含热泪,用颤抖的手为老人拍了一生中最后的一张照片。老人满含仇恨的眼神,同时又充满期待,好象在期待我能为她讨回公道。我和老人对视着,我用眼神告诉老人,您放心地去吧,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为你们讨回迟来的公道。老人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吃力地动了一下脑袋和烂腿,安详地昏睡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用同样的方式和心情送走的日军细菌战受害者还有很多。他们都拖着溃烂的腿,痛苦地熬过了60多个春秋,他们在弥留之际那期待的眼神,永远留在我心底,激励着我揭开真相!” “为了让我所调查的惊天秘密被更多人知道,光凭我一个业余调查者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让此事成为铁证、史实,就必须得到国内一些专家的论证。我费了许多周折,找了许多专家,但让人生气的是,他们当中很多人并不了解这些,不相信一些90后年轻人的努力。” “在军事医学科学院的一个研究所,我把我收集到的资料给他们看,其中,一位中年女士说,我专门去调查过这些烂脚的老人,我们研究得出的结果是南方的‘烂脚病’。我当时问她:‘您去过浙江、江西调查吗?’她回答说没去过,说她调查的地方是海南。我马上对她说:‘浙江、海南都属南方,但海南与浙江距离1000公里以上,而且海南是***带地区,气候条件完全不一样,怎么能统称是南方的烂脚病呢?’她听我就么说,就不言语了。” “经过我们大家的努力,后来一些专家终于郑重地对外界宣称,以前‘中国炭疽幸存者已不存在’的研究结论是错误的,应该更正。他们也说,在浙赣地区,侵华日军细菌战炭疽受害幸存者是确实存在的,还有部分人是鼻疽受害幸存者。” ------------ (二百六十)黄金谜踪 (二百六十)黄金谜踪 “他们同意我们的看法,即我们所见到的烂腿病患者,就是60年前日军在这里进行细菌战时投撒的炭疽菌、鼻疽菌的受害者。这样,侵华日军细菌战实施的炭疽、鼻疽攻击,通过许许多多人的努力,终于成为一个铁定的史实。” 随着回忆的片断,杨朔铭脑中的那个美丽的身影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 “她的死只是个意外……” “她是自杀,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家属已经同意尸体立即火化……” “给家属120万的补偿,也不算少了……她活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给爹妈赚这么多钱呢,哈哈!……” “告诉你吧!她不是因为这事死的!是她把这里征地的事给露出去了,这才是她真正的死因!”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想想,乡政府得到了补偿款,可能还有***人的钱,开发商得了地盘,***人毁灭了证据,所以她的死,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杨朔铭双手抱着头,伏在桌子上,一任脸上泪水横流。 他那时所能做的,就是拿起了自己的刀。 然后,便是逃亡。 不归路。 虽然他凭借着自己练就的一身过硬的本领,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多少次浴血突围而去,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 他已经别无选择。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以“穿越”这样的方式,来到教科书里描绘的中国历史上最为混乱不堪的时代。 “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没什么。”杨朔铭听出了来的是谁,抬起头来,拭去了眼角的泪痕,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傅卓瑶惊奇的看着杨朔铭的动作,剪水双瞳瞪得大大的,不明白他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这是她认识他以来,头一次见到他如此的失态。 “你又想起什么了?”傅卓瑶放下给他端来的水果,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想起了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老朋友,”杨朔铭的脸色瞬间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她,回答道,“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哦。”她有些遗憾自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脸上不由得一红。 “我现在在想,用什么办法给她报仇。”杨朔铭的眼中瞬间闪过难言的凌厉杀意,让不小心看到的她吓了一大跳。 “我刚才听到柳姑娘和一位医官在说什么炭疽热病,你知道是什么病吗?”傅卓瑶有心想要用别的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将刚才去取药的时候从柳香芸那里听到的东西问了出来。 “‘炭疽’一名即来自皮肤炭疽的黑痂。传染途径是人的皮肤粘膜破损后接触了病畜、病死牲畜的皮毛,污染了炭疽杆菌的物品,病人的分泌物和排泄物;颜面、颈、肩、肢体等暴露部分的皮肤为病菌侵入,皮肤出血性浸润、坏死、水肿、溃疡,以后形成典型的黑痂,皮肤炭疽经治疗后多可恢复;肺炭疽的传播方式是吸进带炭疽杆菌的灰尘。肺炭疽发病急,表现寒战、高热、咳嗽、咯血痰,常伴发败血症;吃了污染炭疽杆菌又未煮熟的肉类,喝了污染的乳类、水就会患肠炭疽。肠炭疽的表现像急性胃肠炎或急腹症。” “炭疽热是一种由炭疽热杆菌(而不是病毒)引发的一种人畜共患的急性传染病,人因接触病畜和其制品以及食用病畜的肉类而发生感染。临床上主要表现为皮肤坏死、溃疡、焦痂和周围组织广泛水肿及毒血症症状,偶尔可以引致肺、肠和脑膜的急性感染,并能够伴随发生败血症。这种细菌可以在牛、羊、骆驼和羚羊等多种反刍动物体内找到。炭疽热杆菌的特点是可以形成孢子结构,这种保护性的孢囊可以使这种细菌具备在自然界长期生存的能力。炭疽原是食草动物的疾病,引起这种疾病的细菌就是炭疽芽孢杆菌,它就存在于土壤里。食草动物如牛羊等,进食时口鼻离地面很近,而且常常连根拔起来。这样很容易把土壤中细菌的芽孢吸入呼吸道,造成全身性的感染。对食草动物来说,这种疾病通常是致命的。不仅牛羊等家畜会感染这种疾病,它对许多野生动物也是可怕的灾难。炭疽对人类虽然不象对食草动物那样危险,但也能引起严重的疾病。人不吃草,也很少把口鼻贴近地面,因而人主要是通过与动物接触或吃动物的肉感染炭疽。” 听到杨朔铭竟然对这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怪病说得如此详细,傅卓瑶禁不住从心底佩服他的博学。 “炭疽热主要通过三种途径传播:皮肤接触、吸入和食用。皮肤性炭疽热是这种细菌感染中的最常见形式,与吸入性炭疽热相比危险要小得多;经常与牲畜接触的人,如牧民、兽医和加工皮毛的工人,常患皮肤炭疽。那是一种不痛的溃疡,但非常难以治愈。如果吃了患了炭疽牲畜的肉(炭疽芽孢杆菌无法用煮熟的方法杀死),会患肠炭疽,就要严重得多。而且,不管哪一种类型的炭疽,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都会发展成败血症炭疽或肺炭疽,很容易引起死亡,而且还有可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 “这种病非常可怕,是吗?”傅卓瑶想起自己那一次染病险些身亡的经历,不由得暗暗心惊。 “是的,感染炭疽热病毒后,潜伏阶段可以持续数小时甚至几十天,呼吸道炭疽热感染如不在潜伏期内治疗则非常危险,症状主要表现为流感症状,如持续高烧、不断咳嗽、体虚无力、胸口疼痛等。随后,病毒很快就会发作,肺部功能受到破坏,严重缺氧,患者可能会突然休克,脑部也有可能感染病毒,最终不治身亡。炭疽的高发区主要在牧区,多见于农牧民、屠夫、皮毛加工人员及兽医等。”杨朔铭说道,“这是一种传染非常迅速的可怕疾病,致死致残率也非常之高,可以说比枪炮还要厉害。” 听了杨朔铭的解说,傅卓瑶连连点头,只是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这种可怕的病菌,已经被当成了秘密武器,用到了战场之上。 “怎么?咱们这里,发现得这种病的人了?”杨朔铭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听柳姑娘和林医官在谈这件事,就随口问了一句。”傅卓瑶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对了,那些金子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傅卓瑶将一封信交给了杨朔铭,杨朔铭点了点头,接过信来放在了桌子上,但却并没有马上打开来看。 “昨天相关的报告才过来,我才知道,这帮人是从***人手中截下的这些黄金。”杨朔铭感叹了一声,“想不到***人的消息也很灵。” “我觉得,***人这一次吃了咱们这么多的亏,很可能会选择和苏俄勾结在一起来对付我们,我们应该小心,不让他们这么做。”傅卓瑶提醒他道,“要知道,在利益面前,什么东西都是可以放弃的。” 听了她的话,杨朔铭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看着她的眼睛,她象是意识到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到他身边的,脸上不由得又是一阵发烧。 “我明白,我不会给他们勾结的机会的。”杨朔铭用平淡但不失坚定的声音回答道。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傅卓瑶看到他桌子上还有厚厚的一叠文件,不想再打扰他,便起身离开了。 在送自己的“第二夫人”离开之后,杨朔铭打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份报告,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份报告是昨天送来的,里面记载着关于特种部队奇袭日军驻地夺下“黄金列车”的详情。 由于昨天事情太多,加上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所以就没有急着看。而刚才傅卓瑶的话给了他一定的启示,他便想起了这份报告,开始看了起来。 正在这时,曦雪走了进来,将另外一个厚厚的信封送了进来。 看到信封上面印着的飞龙盾牌标识,杨朔铭的眉毛扬了一扬,他从曦雪的手中接过了信封,曦雪注意到了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和有些发红的眼圈,不由得露出了诧异之色。 “将军不舒服吗?要不要叫柳姑娘过来?”曦雪关切的问道。 “不用,我没事。”杨朔铭笑了笑,打开了信封。 可能是不想知道信封里文件的内容,曦雪默默地替他倒了一杯热咖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杨朔铭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他飞快地浏览了一下手中的绝密文件,又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新菌种’的效果,怕是还得等上几天才能够知道了。” 库伦,中国陆军西北方面军参谋部。 西北方面军参谋部设在原来俄国人盖的一座小楼里,而在参谋部的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一位穿着中国陆军少将军服面容清瘦的美***官,正在灯下奋笔疾书。 这位美***官,便是乔治?卡特利特?马歇尔。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马歇尔随潘兴将军凯旋回到美国。尽管得胜回国的美军将士们受到了国内民众热烈的欢迎,但也仅限于“欢迎”而已。在欢迎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马歇尔的战时临时上校军衔被取消,仍然当他的上尉。虽然他仍然被留在了潘兴将军的手下任职,不久又晋升为正式的少校。但这次晋升并未使他感到高兴。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当了整整18年的军官,但却还只是一个少校而已。 1921年中国和***再次爆发战争。马歇尔对***野蛮挑起对中国的侵略战争极为愤怒,他决定到中***队当中任职,以充实自己,结果如愿以偿,并且因为战功,获得了他根本想不到的中国政府给他的少将军衔。 此时的马歇尔,正用笔一丝不苟地记下在中国的传奇经历。 “……跟随高尔察克上将的忠于俄国政府的军队还有50多万人,伴随着他们的,是75万反对布尔什维克、留恋沙皇政府的***者,其中主教、僧侣及修女等占了27万人;此外,贵族妇女和她们的孩子也有20余万人。而正是这些人,进行了人类历史上一场史无前例的艰苦悲壮的远征……” “而在这120多万人组成的浩浩荡荡的逃亡队伍中,其实还藏有一个惊人的秘密――当时价值5亿美元的重达500吨的金块……” “在俄国爆发革命之后,原来的沙皇俄国黑海舰队司令亚历山大?高尔察克上将集合了俄***队的残余部分,组织起反抗苏维埃政权的武装力量,他们在英国的援助下,在鄂木斯克成立了独立政府。但没过多久,1919年11月,鄂木斯克即被苏维埃军队攻占。为了保存实力,高尔察克决定率领他的部下横穿6000多公里的西伯利亚,逃往太平洋沿岸,在那里寻求***的支持,再同布尔什维克军队作战。而这些数额巨大的黄金,正是沙皇拨付给高尔察克的军费,分装在28辆武装押运车辆中。” “没有亲身去过西伯利亚的人,是无法想象那里的寒冷的。鄂木斯克的冬天平均气温为零下22c。125万大军在高尔察克的带领下踏上了6000公里之遥的征途,零下二十几摄氏度对于生活在俄罗斯欧洲部分的人来说并不稀罕,可是谁也没想到,远征队伍刚刚走了几天,气温就从出发时的零下30c陡然降到了零下60c。距鄂木斯克以东1000多公里的托木斯克小城是这场灾难开始的地方,它是当年地球上最冷的城镇。” “……凛冽的寒风吼叫着,暴风雪象锯子一般的扫过人们的身体,给有史以来罕见的大迁移人群带来了难以形容的苦难。没过多久,无边无际的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冻僵的人、丢弃的雪橇、冻死的马匹,连同死尸和四周永远也下不完的雪,铺满了西伯利亚的道路。” “从1919年11月13日到1920年2月,三个月的时间里,一场难以置信的奇寒引发的人类悲剧,一天也不间断地演变成了连续剧。装载着金块的28辆武装押运车辆的燃料完全用光了,迫不得已,他们只好把金块换到了马拉雪橇上。但是,极度的寒冷使得拉雪橇的西伯利亚良种马也一匹接一匹地死去,这批从俄罗斯帝国政府继承来的巨额财宝,最后不得不丢弃在了西伯利亚的无边荒野上。这500吨金块的下落没有人知晓,到现在为止仍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然而,苦难的行军并没有因此而结束,逃命的人们就象移动中的僵尸,只有一双脚还在一左一右交替地挪蹭着。雪越下越大,整个宇宙仿佛是一个被雪片密封起来的巨大包裹。起初,指挥者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许睡觉!’,用来激励人们前进。可是后来,连他们自己也被睡神引诱过去了。” “大迁移的队伍每天都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减员。百年不遇的西伯利亚严寒,变成了残酷至极的苦难,残忍地折磨着人们。无边的大雪象发了疯一样,越下越猛,仅仅在尼古拉耶夫斯克市附近的一个夜晚,就冻死了差不多20多万人……” “到1920年2月底,远征的队伍已经从原先的125万人减少到了不足30万人。这些人经过千辛万苦,总算从鄂木斯克来到了2000公里外的贝加尔湖畔。但是,苏维埃军队仍然在后面如同死神挥舞着镰刀一样的追逐着他们,为了最后的安全,为了不落到他们宁死也不愿意接受的统治者手中,他们必须横穿贝加尔湖。此时80公里宽的湖面,结了约3米厚的冰,30万活着的人们就这样开始了横穿冰面的行动。” “……那是怎样一幅景象啊!湖面的冰层闪闪发光,就象光溜溜的舞池的地板一样。冻得结结实实的贝加尔湖面,冷到了极点。温度骤然降到了零下69c,猛烈的暴风雪吼叫着好象要刺穿受难者们的骨髓。在这种地方就是穿熊皮、裹海豹皮也毫无用处,极度的寒冷只不过使熊皮在身上起到冰面具一样的作用。” “……又有成千上万的人被冻死。完全想象不出的景象在冻结的贝加尔湖面上出现了:一位将军的妻子要在冰上分娩!但却没有一个可以过去帮忙的人!人们步伐沉重,脸上毫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将军用自己的身体挡出一道隔墙,他原本为的是不让人看到妻子分娩时的样子,可他真的象一面墙一样一动不动地冻僵了!结果将军的妻子和就要出世的孩子也一起冻死了!不多一会儿,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冻死了!” ------------ (二百六十一)山谷伏击 (二百六十一)山谷伏击 “……暴风雪终于平息下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四周。一切都过去了。悲伤、痛苦、叹息、低语、憎恨、愤慨,一切都随同数十万个灵魂一起消失了。贝加尔湖上的成千上万具尸体在第二年夏天湖面解冻以前,一直那样的躺在那里。直到坚冰解冻的时候,这个可怕的、惨不忍睹的场面,才静静地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马歇尔写完之后,合上了厚厚的笔记本,他起身望向窗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作为一直远征到贝加尔湖的美***人,在那里所见到的景象和听到的故事,是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 而此时的马歇尔,并不知道,那些他以为已经消失了的黄金现在的真实下落。 而那场“夺金之战”的真实情形,则是另外一个样子。 黎明初露,一夜未合眼的钟离卫站在一处山隘下面的阵地上,来回地走动着。 头一天的夜里,刚好下过一场大雨,西伯利亚平原的冷风透出阵阵刺骨的寒意。山高路陡,当执行“夺金”任务的官兵们摸着黑进入设伏阵地时,几乎人人都摔了跟头,许多人身上粘满了泥浆,糊得跟泥猴一样。钟离卫听见有很多人在抱怨俄罗斯的鬼天气,反倒难得地咧着嘴笑了笑,对身边的***说道:“等到打起仗来,这山陡路滑的就会要了***人的命!” 这座隘口坐落在一座大山的余脉之颠,向南连接山岭群峰,重峦叠嶂,地势险要,这里可以说是从欧洲进入西伯利亚平原及中国东北地区的一处秘密的门户,古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因为在这里,钟离卫发现了古代西伯利亚汗国城墙的遗迹,并且在这里捡拾到了不少古代的箭镞和残断的古兵器。 想到当年俄国哥萨克们就是沿着这里入侵西伯利亚汗国的,钟离卫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1581年9月10日,受俄国斯特罗甘诺夫家族支持的哥萨克叶尔马克匪帮840人出发进攻西伯利亚汗国。西伯利亚汗国的库楚姆汗向全国发出了总动员令。四处而来的军队在各个要地上设卡防守,严阵以待。库楚姆汗虽然有着抵抗的决心,也尽了最大努力团结整个汗国的力量,但他没有改进西伯利亚汗国的军事,不但武器落后,而且没有常备军,都是临时征集的“民团”。这样的军队在获胜时士气高涨,而一旦遭到挫折便会一溃千里。而叶尔马克匪帮却几乎都是职业化的军人,而且要钱不要命,遇到困境仍能坚持作战。两相比较,是近代化的部队与中古部队的差距,不仅仅是武器,组织上更是无法相比。随着“枪鸣弓抖”,“鞑靼人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在哥萨克几乎疯狂的进攻下,中国北方的屏障,古老的西伯利亚汗国落入了俄罗斯的熊掌之中。而中国则因为种种历史原因,失去了掌握西伯利亚广袤平原的机会,并在近代屡遭俄国入侵,丧失了大片的领土。 而现在,历史终于给了中国人以前所未有的机会。 就在这一天,一支中***队,将在当年西伯利亚人抗击俄国哥萨克匪帮的阵地上,针对另外一个和俄国一样野蛮强横的国家的军队,打一场秘密的伏击战。 这里的关口一带,全都是绵延数十里的高山大壑,此时中***队共有三个主力师和一个美国志愿军的旅(属麦克阿瑟的“彩虹师”)已经布防在周遭一线,与日军激战,因此关隘四周到处响彻着隆隆的枪炮声。正是在这种激战氛围的掩护下,一支中***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进入关口下的阵地,在日军必经之路的两侧山头设下了埋伏圈。此时所有的枪炮和车辆都罩上了伪装,连征用来的骡马也戴上了辔口,上万名华军官兵伏在阵地上,一动不动,他们的灰布军装同岩石和草木的颜色完全融为了一体。 天色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钟离卫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此时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早晨五点。他再次举起望远镜,焦急地察看隘口下面那条渐渐显露的狭窄土路,和远处城堡的敌人动静。 箭在弦上,引而不发。虽然身经百战的华军指挥官们表面上全都不动声色,但是他们的心分明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大压力的无形挤压。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作战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站在另一处山尖上的麦克阿瑟正在脑子里飞快地运筹帷幄着,并不断的给自己打气。 因为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和一支同样神秘的日军部队打一场糊涂仗。 面对即将出现的日军,华军兵力并不占有绝对优势。根据已有情报,这伙日军关东军第2师团一部约9000余人,多为后勤辎重部队,而华军则为“彩虹师”的一个精锐旅8000余人,以及一支带“龙”字号的特种部队及辅助部队2000余人。 按照麦克阿瑟的部署,战斗开始,华军将以猛烈的火力向毫无防备的日军发起突然攻击。首先切断敌人的退路,扎紧口袋,然后将敌人的阵势打乱,剖开包围,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等到敌人的援军赶到(如果***人有援军的话),华军则已经迅速转移。 可能是受了中国人传统军事学的影响,麦克阿瑟最看重的就是出奇致胜。他认为,只要能够准确的把握住战机,少亦可胜多,弱亦可胜强,小亦可胜大,更何况骄横的***人犯了分散兵力孤军深人的大忌,而华军则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诸多优势! 对于麦克阿瑟来说,这是又一个难得的扬名立万的天赐良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和等待中一分一分地过去。当一轮朝阳在东方天际冉冉升起的时候,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报告:“敌人出现了!” 日军前锋第2师团第11骑兵联队长柳川平助大佐慢慢的举了起望远镜。柳川平助个子不高,浑身肌肉十分结实,下巴光光的没有胡子,脸上始终带有一种***人特有的容易冲动和好斗的傲慢表情。第2师团为也是一个“乡土师团”,日俄战争时期就有建制,其官兵均从柳川平助的家乡招募。当时***师团多以地域组建,如福冈师团、熊本师团、九州师团、东京师团等等,***军方认为这样可以消除家乡观念很重的***士兵的地区隔阂,从而达到亲密无间增强战斗力的目的。 这是1921年9月下旬的一天早上,在中俄边境的山区内,这支气势汹汹的日军正高举着他们的太阳旗,快速并且不可一世地向前推进着。此时,在日军的前方耸立着一片绵延百里遮断视线的高大山峦,这里的山区多岩石而少树木,因此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断断续续的古代城墙和堡垒在荒凉的山石间婉蜒起伏。 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前方的地势为两旁高坡夹峙,土面公路从沟底经过,地势十分险要。此时柳川平助如果多了解一些关于西伯利亚地区的军事历史知识,他就会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当年西伯利亚汗国的人民誓死保家卫国的古战场。 骑兵联队长满意地放下了望远镜,他没有发现别的动静,山沟里只有许多发黑的石头和稀疏的灌木丛。薄雾正渐渐散去,一轮红日从天边露出脸来,湛蓝的天空中霞光四射,一只兀鹰象剪纸一样的贴在天上一动不动,于是他看见他的尖兵小队正在山间公路上行进的闪亮的刺刀。“……前面地形险要,是否暂停前进,请示派飞机侦察或向两翼山头派出警戒部队?”一位参谋建议道。 骑兵联军长目光炯炯的沉思了数分钟。 自从第2师团进人西伯利亚战场以来,一直被作为后备师团,没有遭遇到重大的战斗,而此前曾接到飞机的侦察报告:中***主力都集中在外围一线进行防御,在这里不太可能遭遇到大规模的攻击。苏俄军队也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 柳川平助相当蔑视俄国人,他认为武器简陋的苏俄军队根本不配同***帝***队作战,但受美国支持而变得空前强大的中***队却是十分危险的敌人,所以他才一直要求自己所部长驱直入和快速推进,不要有丝毫的犹豫。 “我军必须在今晚天黑之前到达并占领库布哈伊城,后天接应部队才会到来。”柳川平助断然否定了参谋的建议,“……时间紧迫,命令部队成战斗队形快速通过,遭遇敌人阻拦就坚决消灭他们。” 在他的命令下,步兵大队,野炮大队护送的辎重车队开始通过关隘下的土路。为防万一,日军行军队列作了变动:步兵成战斗队形梯次进入山谷内,而运送黄金的辎重车队则居中,后卫部队、指挥部和野炮大队则尾随行进。 早上五时左右,尖兵小队顺利通过山谷,未遭遇任何阻击。五时二十分,指挥部和野炮大队也相继进入了沟底公路。此时柳川平助骑在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之上,再次举起望远镜,对四周山头和可能埋伏敌人的可疑地方仔细观察了至少一刻钟。 “开路!”旅团长一挥手,果断发出前进命令。其实如果***人稍稍谨慎一点,他们完全可从向两翼派出搜索尖兵以免遭伏击,因为任何孤军深入和单独冒进都犯了军事学上的大忌。问题在于现在的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派出搜索部队。 为了那些装在车上的黄金,他已经冒了太多的险,多次的成功让他存有了一丝侥幸心理,这一次也应该和往常一样,不会有意外发生。 任何心存侥幸的军队都不能不为这种心理付出代价。 五时三刻许,日军辎重车队进入到了公路的最狭窄处,由于这里头天夜里下过雨,公路泥泞不堪,一些陡险地方路基坍塌,许多士兵围在路旁帮助推车。辎重汽车上载满了沉甸甸的弹药和军需品(还有黄金),车轮不时地陷进泥坑里打滑,这就使得车队的行进速度变得好象蜗牛爬行一样的缓慢。 柳川平助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此时太阳已经红通通地升起来,他觉得如果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今晚天黑以前无论如何也没法到达目的地。他显得有些烦躁不安,他不想把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在路上,因此叽里咕噜地吼了一通,命令辎重车队、指挥部和野炮大队必须跟上战斗部队。 这一命令立刻造成了新的混乱。 此时土造公路的狭窄处人喊马嘶,拥挤不堪,前进的队伍和滑倒的队伍互相拥挤。一辆炮车不幸压坏了路基,翻进了河沟,当场死伤数人,于是又有许多奋勇的***官兵跳下河沟里抢救大炮和战友。 骑在马上的柳川平助见状非常恼火,他瞪着眼对部下吼道:“统统开路!……挡路的车推翻到沟里去,炮车和辎重车马上通过,不许停留!” 但是命令尚未来得及执行,一阵猛烈的炮弹爆炸仿佛炸雷一般猝然响起,在山谷里激起经久不息的巨大回声,连他跨下那匹训练有素的东洋战马也惊得直立起来,险些把柳川平助掀下沟去。 情况非常明显,日军遭到伏击了。 此时,在南侧山头的隐蔽阵地上,穿着厚厚的皮衣的麦克阿瑟正在观察着战况。由于能见度良好,他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楚地看见,在谷底那条灰带子一样的弯曲公路上,挤满了许多虱子一样慢慢蠕动的敌人汽车。大战在即,人们紧张地注视着这位“彩虹师”师长的动静。 “长官,刘易斯上校派人来请示,他已经放过了敌人的步兵联队,请长官下命令,是把口袋的口扎住的时候了。”一个参谋报告道。 麦克阿瑟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钟离卫上校报告,有小股日军追击白俄溃兵至我军伏击敌军的阵地前,请示是否阻击? ”参谋长请示道。 报告接踵而至,军情十万火急,麦克阿瑟略显苍白的脸上愈加没有生气。他嘴里机械地嚼着一块糖,眼晴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云集在下面山谷里毫无防备的日军车队。 根据情报,这是敌人的一支后勤辎重部队。骄横的***人居然连两翼警戒部队都不派,就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地钻进了口袋里,敌人这种目中无人的骄横态度使自视甚高的麦克阿瑟感到十分恼怒。 麦克阿瑟吞掉了嘴里的糖,朝参谋长和副师长招了招手,简明扼要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担任“扎口袋”任务的第506团率先开火。 在山沟埋伏了整整一夜的华军官兵早就憋足了劲,机枪子弹和各种轻重炮弹居高临下射向日军。炮兵连的第一轮齐射就准确地炸翻了日军队尾的汽车,起火的卡车翻倒在公路上,堵住了日军的退路,于是这支长驱直入的日军辎重部队就完全被装进了口袋里。 双方在这条狭窄的山谷里展开了一场恶战。 受到突然袭击的***人虽然地形不利伤亡惨重,但是他们很快便克服了惊慌失措的情绪,就地组织抵抗。柳川平助判明敌人的兵力约有一个正规师,他一面向师团长频频发报求援,一面命令收拢部队,准备组织突围。战斗打响后,这些***士兵显示出了他们经过不同训练的良好军事素质和单兵作战能力,他们纷纷就近卧倒,或利用沟坎岩石和公路上的汽车作为屏障沉着射击,或抢占附近山头和有利地形,伺机组织反击。 麦克阿瑟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些***士兵似乎和以前他所接触到的日军官兵有些不太一样。 这些作战的***人显得十分狡猾,他们没有象以前他经常见到的日军那样,遭到围困后便高喊着“板载!”端着刺刀不顾一切向前冲锋,和华军短兵相接。他们躲在汽车或者掩蔽物后面,以冷静的态度进行射击,迎击华军的攻击。***炮手也在山谷里架起了大炮,向山头猛烈炮击,回击华军的进攻。 此时的麦克阿瑟不得不承认,***步兵的单兵射击技术确实有很大的优势,他们射出的子弹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给一些莽撞的打算迅速解决战斗的美国志愿军官兵造成了许多不应有的伤亡。尽管第506团e连的突击队员呐喊着端着冲锋枪试图截断日军,但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尚未来得及接触敌人就纷纷中弹,连长斯考特上尉当场牺牲,山坡上留下许多穿着华军军装的美国士兵的尸体。 麦克阿瑟从望远镜里亲眼目睹了这个惊心动魄的壮烈场面,不由得暗暗心惊,他有些明白了这支看似乱七八糟的***辎重部队为什么敢于孤军深人的原因。于是他下令部队改变战术,将敌人分割包围,集中火力予以消灭。 ------------ (二百六十二)醒悟 (二百六十二)醒悟 调整了战术的中美士兵再次占了上风,由于这一次伏击部队多数由参加过欧战的老战士组成,作战经验极为丰富,面对拼死顽抗的日军士兵,他们开始发挥自身火力上的优势,一时间华军弹下如雨,整个山谷中全是炮弹爆炸声和疾风暴雨般的枪声。 战斗一直进行到中午时分,数架华军飞机飞到了战场的上空盘旋起来,陷入重围中的柳川平助看到这些飞机的出现,不由得魂飞魄散,他立刻命令部队全体隐蔽。不料华军飞机立刻便呼啸而至,一串串机枪子弹径直的落在了日军的阵地上,打得日军人仰马翻。柳川平助躲闪不及,被子弹击中,大腿上一时间血流如注。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队低空飞行的双翼战机,柳川平助顾不上身上的伤痛,他眯起眼睛,试着辨认它们是属于战斗机还是轰炸机。就在这时候,战壕中突然有人高声欢呼起来,柳川平助转过头,只见两架孤灵灵的飞机从相反方向飞了来。此时它们在空中的身姿显得矫健灵活,速度看起来很快,转眼间就从阵地上空掠过,机翼下的红太阳清晰可见。 这是几天来日军官兵第一次见到本国飞机的身影,有不少士兵都情不自禁的加入到了欢呼的行列之中,有些人顾不上周围的弹雨火流,竟然还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只见这两架***飞机带着说不出的动听的嗡嗡声呼啸着冲向华军飞机队,并率先发出“嗒嗒嗒”的机枪射击声。 由于是白天,站在地面往上看,只能依稀辨认出带有微小的弹迹,它们直奔前方的华军飞机而去。就在这么一瞬间,华军的数架飞机便各自摆动着机翼,急速转向闪避,而***飞机的第一通射击竟没有打下一架敌机。这让在地面上观战的日军士兵们,包括身受重伤的柳川平助,都禁不住扼腕叹息起来。 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两架***飞机迅速拉起,此时在地面上处于绝境的***人眼中,它们拉升的速度与动作看起来都要比那些可怕的对手显得赏心悦目。两架***飞机保持着战术队形,紧紧盯住了一架华军飞机尾随而去,那架华军飞机原本也在努力爬升,在发现自己被盯上了后,立刻便改为平飞并且开始急速转向。这一招很是有效,***飞机的第二次射击再次落空,此时其余的华军飞机迅速调整方向,迎面朝那架带着“尾巴”飞来的己方战机飞去。这时领头的***飞机抢先开火,但持续四五秒钟的射击却并没有让华军飞机当空折翼。 而在地面上观战的日军官兵的心理马又上遭到了打击:包抄而来的华军飞机相继开火。一时间满天都是清脆连续的机枪枪声,领头的那架***飞机见势不妙,迅即做出了一个侧滚的机动动作,但后面的那架***飞机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旋即陷入到了敌人射出的猛烈的弹雨火流之中。很快,这架***飞机如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直直地拉着黑烟坠向地面,最终落在险峻的山谷中,在一声轰然巨响中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焰。 带着满腔的怨恨,柳川平助和日军官兵们眼睁睁地看着己方的飞机就这样陷入毁灭之中。 看着在山谷中绽放的火焰之花,柳川平助的心里带着一种无法抹去的感伤。 ***军队在日俄战争后因胜利而固步自封陷入保守之中不能自拔所带来的恶劣后果,在这场同中国的战争中已经彻底暴露无遗。 华军飞机开始追着另一架***飞机而去,虽然处于绝对劣势之中,但它并没有狼狈逃命。而是灵巧的在空中开始了杂耍般的翻滚表演,好象一头陷于猎人重围之中而竭力躲避的雄鹿。***飞行员凭借冷静的操作和自身的技术,甚至一度找到了再次攻击的机会,并且又一次抢先开了火,然而这一击非但没有能够干掉对方,反被别的华军飞机找到了攻击的机会,最终只落得了个和同伴一样悲惨的下场。 这一场短促而激烈的空战前后只持续了不到7分钟。 望着中弹坠落的第二架***飞机,柳川平助的心也跌落到了谷底。 空中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但地面的战斗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在日军士兵们惊恐万状的喊叫声中,华军飞机俯冲而下,用携带的机枪杀戮地面上的日军。一连串的子弹带着轻烟呼啸着从空中射下,周边的地面和岩石顿时被激起大片的尘土和碎石泥屑。 尽管事先已经躲在了一块岩石后面,但柳川平助还是没有能够躲过中国飞机致命的扫射,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柳川平助感觉到有一些火辣辣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体内,然后身体便在这一刻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柳川平助被子弹的冲击力掀翻在地,他仰面朝天的躺倒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中不断飞过的飞机,似乎还在盼望着***飞机的出现,但直到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能够再见到***飞机的出现。 据史料记载,这一天在伏击战场的上空的确曾经发生过空战,中日双方均出动了飞机助战。中国飞机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山谷中的日军,使日军遭受了许多不曾预料的伤亡。 战斗至傍晚,华军的包围圈渐渐缩小,此时山谷里刮起了冷风,天空中也落下了小雨。 麦克阿瑟果断地命令对日军发动总攻击。 “彩虹师”的官兵们大声呐喊着扑向谷底的日军,冲锋枪、步枪和机枪的声音响成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站在山头的麦克阿瑟,从望远镜里看到一名美***官端着一支“花机关”冲锋枪,在近距离对着一名已经身受重伤仍然试图举枪射击的***士兵猛烈射击,嘴角的肌肉不由得***了起来。 在一开始随同中***队参战后,按照美国人在欧洲的作战经验,德军或协约***队都是一旦被敌人围困大势已去或援兵不至,战至最后的结果就应该是乖乖地放下武器投降。可在亚洲这片古老广袤的土地上,他们看到的却是另外的情况。***人完全不同于欧洲国家的士兵,他们狂热地信奉武士道精神,对美国人的“人道劝降”政策根本无视。他们回答美国人的是更加猛烈地射击和垂死挣扎,连伤员都拿起武器战斗至死或者自杀,甚至还有***士兵拉响手榴弹同华军及美军士兵同归于尽!在吃了多少次亏之后,美国人不得不接受中国同行的作法,即在战斗中以把敌人完全杀死为最终目的。于是在整条山谷里,到处都在发生着惨烈厮杀,交战双方的官兵均死伤累累,激战的枪炮声喊杀声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的疏落下来。包括一位少将旅团长在内的日军九千余人全部战死,无一人生还。 “彩虹师”再次告捷,大获全胜。 天亮以后,战场清理很快有了结果:“彩虹师”共击毙日军官兵九千余人,击毁汽车数十辆,缴获多门野炮和数十挺轻重机枪,步枪六千多支,而当得知日军有五十辆卡车里装载着的全是黄金的时候,得到报告的麦克阿瑟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承德,避暑山庄。 看过了所有的战报之后,杨朔铭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潮。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他想象着到处都是弥漫的硝烟和***兵狼藉的尸体的战场,心中不禁涌出胜利者微微的得意和豪情。 “***人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样强大。”蒋百里似乎窥破了杨朔铭的心理活动,在一旁微笑着说道。 “这一次,***陆军的表现比海军要好一些。”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中国海军对***沿海的***已经维持了几个月,而双方海军主力之间的决战竟然迟迟未能出现,对于杨朔铭来说,这种情形可以说是出乎他意料的。 当然,***海军的主力舰队也不是全无动作,中国南方沿海地区曾经数次传来***主力舰出没的警报,得知消息的中国海军的主力舰队立即前往捕捉截击,但每一次都没有找到对手。 和双方主力舰之间令人期待却始终没有爆发的决战不同,两国的潜艇在水下展开了异常激烈的角逐。在双方沿海出现的一系列海战中,都闪现着潜艇的影子。 双方在交战前,***海军一共有14艘潜艇,中国海军则有45艘潜艇,其中有32艘是大型作战潜艇。中国海军的潜艇部队虽然组建较晚,但由于中国比***更加重视潜艇战术,因而中国海军的潜艇部队后来居上,在战争一开始便给了***人以极大的威胁。 双方开战后,为了破坏***内海的航线,切断***同亚洲大陆以及欧洲国家的联系,中国海军潜艇舰队司令部决定派遣潜艇秘密通过***人布设的水雷区,突入***海,实施代号为“潜龙轰天”的破袭战。 为了突破***的水雷阵地,中国海军很早便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1921年4月12日下午,中国海军潜艇舰队第一艇群的三艘潜艇悄悄驶离天津大沽口海军基地,向朝鲜海峡前进。此后的两天时间里,第二、第三艇群各三艘潜艇也分别出发了。5月2日,9艘潜艇先后到达朝鲜海峡的入口处,开始以3节的航速在水雷阵中偷渡海峡。经过一番努力,9艘中国潜艇均安全通过雷区,抵达预定的作战海域。 5月4日,第一艇群三艘潜艇进入攻击阵位。日落后不久,“飞鱼1”号潜艇率先对佐渡岛以北数海里处的一艘***运输船发起攻击,在不到500码的距离上,仅以一枚鱼雷即将其击沉,为这支代号为“海上幽灵”的部队首开记录。在这次远征作战中,“飞鱼1”号共击沉6艘***运输船,总吨位9700吨,为第一艇群之最。随后“飞鱼2”号也击沉了4艘大型运输船和2艘小船,总吨位8800吨,“飞鱼3”号击沉了3艘大船和7艘小船,总吨位7400吨。 第二艇群的活动水域横跨从朝鲜通往若峡湾和能登半岛的交通线,那里往来的***船只非常频繁。“飞鱼4”号潜艇在5月10日与日军“吕-11”号潜艇遭遇,“飞鱼4”号在730米的距离上用两枚鱼雷将其击沉。它的总战绩为击沉3艘***运输船和1艘潜艇,总吨位7600吨。“飞鱼5”号击沉了5782吨的“明光丸”号和7465吨的“月山丸”号两艘***运输船,但不幸的是,“飞鱼5”号于5月18日不幸被巡逻的***军舰发现并击沉。另外,该艇群中的“飞鱼6”号没有取得战果返航。 第三艇群活动在朝鲜东海岸。“飞鱼7”号潜艇于5月10日清晨在仁川港外击沉了一艘***运输船,首开记录,它在这次行动中共击沉2艘大型运输船和数艘小船,以及一艘***海防舰,总吨位7200吨。“飞鱼8”号在指定水域遇到了数百艘朝鲜渔船和2艘***运输船,它的战果是击沉了这2艘运输船和1艘炮舰,总吨位5600吨。“飞鱼10”号潜艇的战绩是击沉***运输船4艘,总吨位6887吨。 完成任务后的各艘艇于6月13日到达预定会合地点,但迟迟不见“飞鱼5”号的影子。指挥官卫伦泽上校决定尽快撤离。13日夜,8艘潜艇在夜色和浓雾的掩护下,以水面航行通过了朝鲜海峡。6月22日,这些潜艇顺利地返回了大沽港。 中国潜艇对***沿海的破袭作战使***海军极为震惊,为了缓解本土的压力和对中国进行报复,***海军也派出潜艇进攻中国沿海,但由于***海军对潜艇战术没有足够的重视,结果导致***潜艇的行动状况连连,“波-9”号潜艇在青岛外海触雷沉没,艇上官兵无一生还,“吕-10”号被中国海军的海防舰队发现并击伤,狼狈逃走,在冲绳岛搁浅,行踪也被美国商船发现,好事的美国人将这一消息透露给了中国海军,中国海军随即派遣了一支搭载海军陆战队的舰队前往琉球群岛作战,中***队的攻击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中国海军陆战队在海军的掩护下一举摧毁了一个建在一座小岛上的***海军临时基地,同时还击毙了岛上的800名守卫的日军。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琉球群岛各岛相继被华军攻占。 和中国海军取得的重大战果相比,中国陆军的战绩也毫不逊色,经过激烈的苦战,中***队终于打下了旅顺口和大连港,收回了这座“东亚第一要塞”,到9月份,在中国境内的日军基本都被驱逐,而且中国陆军还攻入朝鲜半岛,将日军驱逐到了大同江以南,并在海军的支持下,攻占了海参崴。 到目前为止,包括***关东军在内的日军主力在被重创之后,基本被中***队驱赶到了俄国境内,并且处于被分割和孤立的状态。 目前的战局,对中国可以说十分有利。 一位参谋快步上前,送给杨朔铭一份他一直想要的统计数字,杨朔铭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刚才难得的好心情似乎一下子被冷风刮散了。 根据报上来的这些损失情况的初步统计结果,目前中国陆军的伤亡总人数,已经达到了170000人。 目前在战争中损失的官兵,将近三分之二都是经过欧战考验的久经沙场的战士,他们是历经血火洗礼并且有着很强爱国心的优秀军人,这些人的损失,对目前的中国来说,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蒋百里注意到杨朔铭面色有变,不由得很是惊讶,杨朔铭将手中的报告交给了蒋百里,而蒋百里看了几眼,就明白了杨朔铭为什么会变了脸色了。 “这些牺牲的军人当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相当宝贵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浪费他们的生命,否则就是对中华民族的最大犯罪!”杨朔铭说出了一句份量极重的自责的话,让蒋百里的后背突然出了一阵冷汗。 “瀚之说的对,虽然我们光复了国土,一雪前耻,但我们的力量也受到了很大的削弱。”蒋百里说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想要一举灭掉***是不可能的,倒不如乘胜结束战争,积蓄力量,以备将来。” “百里兄所言极是,强国之路,不是一天就能够走完的。”杨朔铭的神色此时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淡定和从容,“而且我想,西方列强也不一定愿意看到***这一次被我国过分削弱吧。” 听到杨朔铭的话,蒋百里先是一阵愕然,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 (二百六十三)列宁在1921 (二百六十三)列宁在1921 “***在我国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权益可言了。”杨朔铭接着说道,“如果***人聪明一些,不那么死心眼的话,完全可以从苏俄得到相应的补偿。” “瀚之是想把***人这股祸水向俄国人那边儿引啊!”蒋百里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不行吗?”杨朔铭看着一脸开心笑容的蒋百里,扬了扬眉毛,问道。 “当然行,太行了。”蒋百里笑道,“只是,不知道***人肯不肯往这方面想。” “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杨朔铭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地图,冷笑了一声。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这天晚上,整个克里姆林宫灯火通明。在一条条走廊上,情绪激昂的人群川流不息。每个房间里,都是热气腾腾的场面,但是热情最高、情绪最热烈的,是在楼上走廊拐角的地方。在那里最里边的一个房间里,苏维埃最高军事革命委员会正在举行会议。有几个姑娘已经疲惫不堪了,然而还在顽强地应付着那些前来要求解释问题、听取指示的人所带来的难以置信的压力。 如果有人卷进这个漩涡,那就能从四面八方看见一张张非常焦急的面孔和一双双要求取得某项指示或某种委任书的手。 一些重大的任务和任命就是在这里决定的。打字机当场就哒哒哒不停地打下口授的文件,随即把文件摊在膝盖上用铅笔签署。一个幸运地获得了任命的年轻同志,拚命地驾驶着汽车飞也似地消失在黑夜里。而在那个房间里,有几个革命同志坐在桌子旁,犹如一道道电流似的把自己的命令发给全国各地的各个城市。 这可以说是相当了不起的工作,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讶。很多人充满崇拜之情地认为,最高军事革命委员会在这些日子里的活动是精力充沛的一种表现,它证明了在革命的心灵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精力,而当这颗心灵在革命惊雷的召唤下,它又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此时此刻,在一间大厅里,苏维埃全俄代表大会召开了。前来开会的人个个兴高彩烈,喜气洋洋,群情激昂。尽管国内的好多地方,战斗还在进行着,时而还传来极其令人不安的消息,但是没有人显出丝毫的慌张。 当会议终于开幕的时候,大会的情绪就完全明朗了。布尔什维克的演说受到了人们欣喜若狂的欢迎。大家怀着热烈赞叹的心情听取前来报告前线战斗的真实情况的年轻士兵们的发言。众所周知,在最近的战斗中,布尔什维克们牺牲了很多优秀的人员。 中国和***正在进行两败俱伤的厮杀――这一盼望已久的消息受到了经久不息的暴风雨般的掌声的欢迎。同时,在当时的军队组织里很起作用的一些旧俄军官走到讲台前面来,报告了另外一个另人振奋的消息,虽然***人公开宣布了反对苏维埃政权的决议,并对敢于向***和中国采取“冒险行动”的远东共和国政府进行了赤裸裸的恫吓。但这种做法吓不倒任何人。而那种宣称全中国的士兵在他们面前就象一片汪洋大海,要把他们淹没的说法也是吓不倒任何人的。因为中***队第一、第二、第三集团军均被英勇的苏维埃军队击溃,同时被击溃的还包括一个独立的***集团军! 在办公室,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如鱼得水,他看起来是相当愉快的、不停地工作着,他已经在一个角落里草拟了新的政权法令。这些法令将成为本世纪历史上最有意义的篇章。 在克里姆林宫的这个小房间里,房间的椅子上扔满了大衣和帽子,大家挤在一张灯光暗淡的桌子周围。他们在商讨任命新生的苏维埃政府的领导人。他们没有进行选举,因为他们觉得选举通常带有很大的偶然性,他们老是担心被选上的那些人同重大的任务之间的差距过于悬殊,因为对于这些选举上来的人,他们一直是很了解的;他们觉得这些人担负无论那一种专门工作都还有些不够水平。但列宁同志却没有管这些令人懊恼的顾虑,他经常微笑着说:“目前所有的岗位上都需要负责的人员,让他们做了再看吧,如果不行,我们还能够换。” 现在在很多革命者看来,列宁同志是多么的正确啊!当然,现在有很多人已经被撤换了;但也有不少的人还留在原来的岗位上。那些曾不无胆怯地担负起委任给他们的工作,后来表明是完全称职的人也不在少数。当然,也有不少人――不只是目睹革命的人,而且是参加革命的人――面对宏伟的远景和似乎不可能战胜的困难而晕头转向了。但列宁以惊人的稳健神态,注视着宏伟远大的目标并紧紧地把握着它,就象一位富有经验的领航员,操纵着一艘远洋巨轮的舵轮那样。 虽然苏维埃政权从创立到现在似乎没有受到什么致命损伤,但在这样一个警察国度里,真相是不可能让所有的人知道的。至少充当这个国家的舵手列宁心里明白,苏维埃国家到现在其实已经濒于崩溃的边缘。 列宁习惯对过去清醒地加以总结。和许多狂妄而自大的布尔什维克党人不同,列宁正视严峻的现实,不管真实的情况是多么残酷,他都不怕别人如实地告诉他。 列宁不断的用新的观点来观察和解释事物,并用新的看法来鼓励身边的人们:“三年以前,我们在斯莫尔尼宫的时候,如果有人对我们说,再过三年就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就会取得我们现在这样的胜利,那是任何人甚至最乐观的人都不会相信的。那时我们知道,只有我们的事业在全世界取得胜利,我们的胜利才会巩固,因为我们在开始我们的事业时,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世界革命上。” 列宁这样来表述新的共有主义的世界观:“结果,无论是这一方还是那一方,无论是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还是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没有获得胜利,也没有遭到失败;其次,虽然我们的预言没有轻易地、迅速地、直接地实现,但是主要的一点我们办到了,就这方面说,预言是实现了的,因为主要之点就在于:即使全世界的社惠主义革命推迟爆发,无产阶级政权和苏维埃共和国也能够存在下去。” 但是现在,外国的干涉势力已经迫使列宁暂时地放弃了国外革命,而在国内挖起战壕来。 在中国和***开战后,布尔什维克党人们欣喜若狂,认为不但苏维埃政权安全了,而且这还是向中国和***输出革命的最好时机,但无情的事实很快打破了他们的梦想:尽管中国和***在海陆两个战场大打出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侵夺俄国的土地。 在外***和唐努乌梁海,苏维埃势力已经被全部驱除,而且中***队和***军队全都越过了边境,在俄国的土地上展开了厮杀,远东共和国名存实亡,而滨海地区也基本上都被日军占领。 作为一位伟大的革命实践家,列宁在这样难以克服的障碍面前停住了。但是他坚信希望依然存在。列宁不止一次的对同志们说道:“我们一向懂得并且不会忘记,我们的事业是国际的事业,因此在一切国家(包括最富有和最文明的国家)的革命还没有完成以前,我们的胜利只是一半,也许一半还不到。” 很多人向列宁请教,苏维埃国家在帝国主义国家的围攻下怎样才得以保全下来?列宁则雄辩地回答说:“英国、法国、美国这三个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是无法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的,并且在他们用联合的力量对我们发动的那场战争中打了败仗。中国和***是敌人,只要他们之间的争斗不结束,他们是没有力量用于干涉革命政权的。”列宁强调说,这几个大国遭到了失败是因为,“它们已经半死不活……它们国内的资产阶级已经彻底腐朽了。因此俄国才能够处于安全状态,并且世界革命的可能性还依然存在。” 列宁的话也代表了革命成功后所形成的牢固的克里姆林宫的习气:为了安慰本国同胞,总是夸大别的国家所遭受的困难,并且在粮食和其他消费品缺乏的时候用“世界革命”这种虚幻的杂技为本国同胞排忧解闷。列宁的这些话说得太言过其实了。要知道这几个国家只是使用了自己兵力中的极小一部分来对付苏维埃俄国。再说既然它们不能够联合起来,那它们又怎么能够用“联合的力量”来打仗呢? 不过列宁在他为革命的追随者所描绘的美好图画上又加上了一笔“现实主义”的细线条。他说,“如果布尔什维克幻想只用俄国一国的力量就能改造整个世界,那就是一种精神失常的表现。我们首先应当对俄国进行改造。共有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因为不实行电气化,要振兴工业是不可能的。”列宁提出过一个详细的电气化计划,但是他指出,这是摆在苏维埃政府面前的许多宏伟任务中的一项。他说:“真正的社惠主义社会的经济基础还没有。”而“官僚主义却已经复活。” 列宁认为,工农群众还不识字,没有文化,因此没有能力来振兴工业和消灭已经侵入党政机关的官僚作风。现在“无产阶级的一切优秀分子”都去执行军事任务去了,因此“胆小鬼”和“官僚主义者”这些“资产阶级分子”便纷纷钻进了苏维埃机关。列宁经常抱怨道:“同城乡千千万万的小资产者比起来,我们是少数”。“人们的革命热情开始低落,他们希望能在某个单位搞到一个舒适的职位。那些具有相当的文化程度能够胜任行政工作的人不同情布尔什维克主义,而具有高度技能的共有党员和同情者又很少。”列宁似乎忘了,在过去的几年中,他曾提出“每个女厨师都能够管理国家”的口号。现在,这样的口号已经销声匿迹了。 列宁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官僚主义”其实是他建立的那个想管理一切――经济、政治和教育――的革命政府的一种幼稚病。随着集中管理的加强,这种幼稚病就成了苏维埃国家的一种经常现象。 眼下对列宁来说,最急迫的任务是必须重新制定对内和对外政策,列宁说:“只要我们还没有夺得全世界,只要从经济和军事的角度来看我们仍然比资本主义世界弱,就应该坚持这样一个原则:应该善于利用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和对立。……这方面的基本经验,我们在缔结‘布列斯特条约’时就有了。” “但是现在,西方列强正在一点点地恢复战争中所伤的元气,虽然在所有国家中,都有共有国际的‘核心’,但是,资本主义国家革命发展的速度比我们慢得多。显然,当各国人民得到和平之后,革命运动必然会缓慢下来。因此我们不能根据对未来的猜测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速度会变快上面。我们的任务是决定我们现在怎么办。人们生活在国家里,而每个国家又生存在由许多国家构成的体系中,这些国家彼此都处于一定政治均势的体系中。” 列宁试图让他忠诚的追随者们明白:一个国家,不管它是资本主义的国家还是共有主义的国家,它依然是国家,而且一定是按照国家的原则而存在着。如果它不想通过发动战争或输出革命来破坏力量的均衡,那它就一定得服从这种均衡原则。有一种设想,认为社惠主义国家不可能成为帝国主义国家,这种设想看起来似乎是十分可能的,而社惠主义国家一定会证明它的社惠主义的对外政策是正确的。但是,一个国家,不管它自称是什么国家,在它接受了具有19世纪特点的、列宁所描述的那种“力量均衡”的政策的情况下,如果它又继承了19世纪资本主义国家的一切罪恶,那是无须惊奇的。 接着列宁指出,“世界各地大多数盛产原料的地方都被资本主义国家占领了,即使没有在政治上被侵占,也在经济上被控制了。”“我们应该善于估计到这一点,善于利用这一点。我们不能对目前的协约国进行战争。……在政治上我们应该利用敌人之间的分歧,并且只利用由最深刻的经济原因引起的深刻分歧。如果我们企图利用微小的偶然的分歧,我们就会成为渺小的政客和一钱不值的外交家。” 苏维埃政权在利用当前的资本主义世界中根本性的对立方面抱有很大的希望。“第一种对立,也是同我们最有关系的对立,就是***和中国的关系。它们之间正在发生战争。……这两个国家一直在相互仇视,它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因而战争也不可能避免,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布尔什维克党人能够漠然置之,只是说‘我们将在这些国家里宣传共有主义’吗?这样说是对的,但是这还不够。我们党的政策的实际任务是利用这种仇视,使他们互相争斗。” 对于帝国主义国家间的战争形势,列宁是这样论述的:“***有5000万人口,美国有1亿1000万人口,它比***富有得多。而中国虽然贫穷落后,但却有4亿人口”,“***一直打算侵占拥有4亿人口和世界上煤的蕴藏量最大的中国。……如果认为比较强大的资本主义不会抢走比较弱小的资本主义所掠夺的一切东西,这种想法是很可笑的。……这就产生了一个新的情况。拿***和美国这两个帝国主义国家来说,它们想打仗,它们将为占据世界首位,为取得掠夺的权利而打仗”,“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中国没有任何殖民地,而***一直视中国为其天然的殖民地,因而***必然同中国发生矛盾,如果***试图进一步侵犯中国,那就会给我们以十倍的帮助。现在的中国和***,愤怒的民族主义情绪正在沸腾着,不管它们是否愿意,不管它们是否有钱――当然它们愈有钱愈好,因为只要战争不结束,那它们就是在帮我们的忙。” 列宁还相信,***和美国由于争夺殖民地而必然发生冲突。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布尔什维克党人应该利用一个国家去反对另外一个国家。这样做,我们是不是犯了违***有主义的罪行呢?不是,因为我们是作为一个社惠主义国家采取这种做法的,这个国家正在进行共有主义的宣传,而且不得不利用形势给予它的每一小时尽快地巩固起来。我们已经开始巩固了,但是巩固得很慢。美国和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在经济和军事力量上发展得非常快。不管我们怎样聚集自己的一切力量,我们的发展还将缓慢得多。我们应当利用既成的局势,这就是我们目前对外政策的全部实质。” ------------ (二百六十四)打破海上僵局之始 (二百六十四)打破海上僵局之始 而现在,列宁制定的对外政策正在显示出“非凡的效果”,虽然这些效果和“布列斯特和约”一样,有些出乎列宁同志的预料。 “列宁同志,我们刚刚收到前线东方方面军司令部来的一份报告……”一位克里姆林宫的工作人员将外边刚刚送来的一份报告交给了列宁。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列宁的心禁不住一阵悸动,连带着枪伤的伤口也感到难受起来。 1918年1月14日,列宁在彼得格勒完成一次演讲后,和瑞士社会民主党人弗里茨?普拉廷共同乘坐一辆汽车,在经过一座桥上的时候,突然遭遇12名不明身份的枪手猛烈射击。普拉廷急忙将列宁的头部按在座位下,而他自己掩护列宁的手却被打得鲜血直流。事后“契卡”的人员未能抓获枪击者,也未能确定杀手的身份。但后来移居国外的行刺者透露,组织这一行动的是沙科夫斯基公爵,他为这次行动赞助了50万卢布。 最为致命的一次刺杀发生在1918年8月30日,列宁在莫斯科郊外的米赫尔松工厂对工人演讲后刚要踏上汽车,一位女子上前与列宁交谈起来,正在列宁回答她时,一支握勃朗宁手枪的手在三步远的近距离伸了出来,接着响起了三声枪响。第一发子弹击中列宁左肩,第二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胸并穿颈而过,第三发却打中了正在与他谈话的女人。列宁当即倒地不省人事。在恢复意识后,他拒绝前往医院治疗,因为他认为在那里可能会有下一次暗杀等待着他。列宁被迅速带往克里姆林宫。由于第二发子弹的位置过于危险,医生无法将其取出。子弹虽然没有刺穿左肺,但由于血液流入了肺脏,情况仍然很是危险。医生建议列宁卧床休息,而列宁依然坚持继续工作,很多人担心他的健康,但列宁的身体状况竟然奇迹般地逐渐恢复。但此次暗杀事件还是给列宁的健康带来了严重的影响。 那位半盲的和列宁交谈的女社会革命党成员范妮?卡普兰被“契卡”确定是开枪射击列宁的凶手。事件发生不久后她就被“契卡”逮捕,在审讯中卡普兰承认自己刺杀列宁的罪行,并表示幕后无人指使,完全是个人所为,因为列宁解散了立宪会议,是“革命的叛徒”。卡普兰于9月3日被枪决,尸体随后被焚毁。 尽管列宁相比于以前,已经减少了不少政务,但现在的他,仍然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容易疲劳和易受坏情绪干扰。 列宁注意到了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其它成员在看着自己,他在一瞬间恢复了镇定,拿起报告看了起来。 坐在桌子旁的斯大林紧盯着列宁的动作,想要从苏维埃最高领袖的一举一动判断出报告的内容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中***队正在向中西伯利亚地区推进。”列宁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他很快便将报告看完,将报告交给了“红军之父”托洛茨基。 “那里基本都是无人区,中国人正在浪费他们的兵力。”托洛茨基看完了报告,轻蔑地笑道,“中***队的最高指挥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材。难怪他们拥有比***人多得多的兵力和武器,却始终不能战胜***人。” 听了托洛茨基的话,其它最高军事委员会成员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托洛茨基是除列宁外苏维埃政府威望最高的人,他最先曾出任外交人民委员,后来托洛茨基被任命为军事委员会主席兼陆海军人民委员――苏俄军队总司令,负责组建红军。军事对于托洛茨基来说,还不如监狱熟悉呢。此前托洛茨基并无军事方面的经验,他写文章搞演讲最为拿手,但冷不丁从玩笔杆子向耍枪杆子转移,在别人来说很难。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托洛茨基搞起军事来,还真不得了,一年之内就迅速打造出一支红色队伍――1918年初夏,红军人数超过30多万,秋天就猛增到80万,到了年底则迅速超过了100万人!不过这些红军战士都是工农兄弟,虽然说革命热情十分高涨,作战也十分勇敢,但毕竟没有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无法和敌人的正规军相比。托洛茨基则想出了法子,他利用一些沙皇时代的俄***官来指挥和训练红军,因这他们富有经验。一开始很多人对托洛茨基的作法感到疑惑,因为那沙俄军官不可能答应给红军工作。但托洛茨基自有他的手段,他把这帮“旧军事专家”的妻子家属全部扣押为人质,如果发现投降或者变节者则全体处决!这使得他获得了一大批“无比忠诚”的、“为革命事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军事人员。而红军的战斗力因此得以迅速提高。虽然说这等招法有损阴德,但作为“无神论者”的革命领袖,为了革命大业的成功,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国内战争期间,托洛茨基一直乘坐装甲列车巡回于俄国各战区,为红军的组建和壮大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成为国内各条战线上胜利的“唯一的组织者”,“红军的缔造者”、“红军的领袖和组织者”,被外界誉为“红色拿破仑”。 托洛茨基虽然并非职业军人,但他的统帅才华和军事影响力丝毫不亚于他的革命与政治业绩,也不亚于20世纪世界上任何一位名将。他不但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社惠主义国家的缔造者之一,也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支布尔什维克军队的创建者和统帅,并亲自指挥这支初建的红色军队赢得了一场决定俄国命运甚至欧洲命运的战争的胜利。如果没有他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苏俄政权实在是前途堪忧。 既然作为苏维埃政权最懂军事的人都这么说,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好担心的呢? “到了冬天,严寒就会成为他们的敌人。”加米涅夫也说道。 “中国和***的战争规模正在继续扩大,”托洛茨基说道,“我们所面临的致命威胁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这份报告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托洛茨基同志,如果中国打败了***之后,再来进攻我们的话,我们的危险是不是比现在还要大?”斯大林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中国是无法战胜***的,中国的经济无法支持他们的军队等到那样一天的到来。”托洛茨基看了一眼斯大林,用无比肯定而自信的语气说道。 “您是如何确定这一点的?托洛茨基同志?”斯大林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决定中国和***的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海上。”托洛茨基笑了笑,回答道,“但到现在为止,中国海军和***海军之间并没有发生过哪怕一次大规模的决定性战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斯大林同志?” 斯大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中国人知道,他们的那些威力强大但价格昂贵的军舰是从美国买来的,而这些军舰一旦失去,他们将再也不可能拥有这样一支舰队,所以他们不愿意把这支舰队轻易的投入到决战当中去。”托洛茨基说道,“而***海军没有主动出击,是因为他们目前处于相对的劣势,他们正在争取时间建造新的大型军舰,以求改变这样的不利态势。” “现在的中国政府的财政状况已经无法支持战争机器的运转了,而***正在积蓄力量,所以说,中国没有战胜***的可能。”托洛茨基接着说道,“所以,你所担心的那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那么说,这场战争,***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加米涅夫问道。 “是的,***会取得胜利。”托洛茨基总结性的说道,“但那时,***的力量也会受到严重的削弱,在远东将不会对我们构成任何的威胁,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刺激到他们,要他们继续在这场战争中相互消耗。” 听了托洛茨基的话,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成员们都放下心来,连列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此时的苏维埃最高军事委员会沉浸于托洛茨基带来的乐观主义气氛当中,谁也没有想到,那场迟迟没有发生的海上决战,已经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1921年9月17日的早上,在朝鲜半岛南部釜山港附近的水域里,到处都是燃烧着的军舰残骸。 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海战,***海军损失了1艘装甲巡洋舰、3艘轻巡洋舰、3艘驱逐舰和7艘运输船,以及数以万计的陆军士兵。 ***海军试图突破***支援在朝鲜的***陆军的行动再次被中国海军所阻止。 虽然到目前为止,***海军遭到了惨重的挫败和巨大的损失,但***联合舰队司令官栀内曾太郎海军大将决定再做一次尝试,以打破目前的僵局。 几个月来,中国和***不停的在海上、陆上和空中交战,形成了目前的僵局,中国和***都开始感到船舰的缺乏。双方在朝鲜半岛上的军队都已经精疲力尽,栀内曾太郎认为同中国海军决战的时机已到,因此开始发动攻势,他的战列舰和巡洋战舰(战列巡洋舰)将是这场决战中最强有力的武器。 ***海军的第一次攻势在9月12日晚发动,以“扶桑”号、“山城”号两艘战列舰为主力的***舰队在浅野正恭海军少将的率领下突进中国南方海域,准备以战列舰的火炮炮击宁波的中国守军,但日军舰队随即遭遇了由黄伦苏海军少将指挥的一支由巡洋舰和驱逐舰编成的中国舰队。 两支舰队在半夜时分撞在了一块儿,双方随即展开了混战,前所未见的战列舰和驱逐舰交火的场面此起彼落。两个小时后双方各自撤出了战场,双方都遭到了严重的损失,黄伦苏少将阵亡,浅野少将也受了重伤。谨慎的浅野正恭少将在他昏迷过去之前,放弃了炮击海港的任务撤退了,即便如此,他仍然将这支中国舰队完全击垮了。 这是***海军自开战以来所取得的第一场胜利,鼓舞了***国内的士气,因此意义可以说十分重大。栀内曾太郎大将随后命令木村刚海军中将的舰队护航一支装载着18000名日军的运输船队向朝鲜半岛航行,他随后任命永田泰次郎中将取代在海战中身受重伤落下终生残疾浅野正恭少将的职务,要他指挥重编后的日军舰队再次杀回中国海军控制的海域。 永田泰次郎中将的能力一般认为要比浅野正恭强,他被认为是一个“英国式的海军军官”,极具绅士风度,和他的参谋群配合得相当好,但他在训练中的表现好过实战中的表现。不过当时浅野正恭是可选择的***海军将领中比较年轻和富于进取精神的,永田被认为是接替他的最好人选。因此栀内曾太郎大将任命他担任指挥,并另外增援了一支舰队给他,包括一艘老式战列舰,两艘装甲巡洋舰,两艘轻巡洋舰和六艘驱逐舰,用于担任护卫任务。整个炮击舰队的任务很简单:于16日夜晚突入釜山海湾,扫荡那里执行***任务的华军舰艇,炮击摧毁之,并掩护运输船队的进入,然后在17日拂晓前撤出战斗。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通过情报搜集和密码破译,中国方面竟然清楚地了解了日军的行动,中国海军第二作战舰队司令蓝建枢海军上将是一个很勇猛的海军军人,和严重失血的***海军不同,他手中有大量的作战舰艇可供调遣,在得知***海军出动的消息后,他下令所有的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巡洋舰和驱逐舰都在14日以前完成决战的准备,他将两艘“共和”级战列舰“共和”号和“民主”号留在了旅大港,决定将手中的两艘新型战列巡洋舰“胜利”号和“***”号派出去执行这次作战任务。尽管美国海军军官学校的教科书上明确禁止在狭窄的海域运用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尤其是象釜山海湾这种水域,但蓝建枢知道只有在海上才能够赢得海战,而不是在教科书上,因此他下令这两艘巨舰主动出击。 这两艘巨舰的指挥官是李景曦海军中将,这位总是戴着一幅金丝眼镜的中国海军中将性格平易近人,是一位炮术专家。他舒缓自身压力通常有两种方法:其一是在舰桥里读中国的传统古典志怪小说,其二是跟值勤的水兵下象棋或者闲聊海上传闻。 李景曦中将是一个相当勤勉的人,他曾经和“胜利”号的代理舰长美国人拉里?斯科特海军上校和炮术官及技术军官从理论计算方面就火炮射击的问题讨论了好几个晚上。而在实际操作方面,李景曦则不停的对炮组进行操练,包括在各种作战中可能出现的情况下――比如临时缺员的情况――进行反复的射击练习。 “胜利”号和“***”号战列巡洋舰的技术数据可以说是相当出众:55200吨的满载排水量,34节的航速,406毫米的火炮。但“胜利”号除了有一位勇猛的代理舰长斯科特上校外,还被认为是一艘幸运的船。因为就如同这艘般的名字一样,只要“胜利”号出动,战斗就一定会十分顺利。当然,“***”号也是一艘运行顺畅的船,极少故障并装有当时最先进的无线电对海搜索设备――这些先进的设备的创意来自于那位中国海军的年轻奠基者,由他所创立的“人和”公司下属“白杨”实验室变成了现实,并用于这艘强大的军舰上进行试验。 两艘战列巡洋舰在9月15日启航,受蓝建枢的命令前往朝鲜半岛。早上8点30分,“胜利”号的扬声器中传出了“起锚出航”的命令。巨大的战舰被拖轮带出港湾,然后启程。中午时分,蓝建枢向李景曦下令,以两艘战列巡洋舰和4艘轻巡洋舰、6艘驱逐舰组成第二突击特遣舰队,由李景曦指挥,并以最高速度向西航行。此时“胜利”号和“***”号上的官兵们都很兴奋,无论是军官还是水兵们,都知道他们能够上前线了,几个月来的郁闷情绪一扫而光,他们都憋着一股劲,准备和敌***战一场。 “胜利”号和“***”号在海上加速到了30节,航海官把定航向,直指正西。李景曦中将则在舰桥中进行了航海计算,然后发电给蓝建枢,报告他的舰队要到16日早上八点才能就位。 吃过晚饭以后,李景曦和斯科特舰长召集舰上的军官开会,会上李景曦谈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射击、损管、操舵、甚至谈到如何送餐给正在一级戒备的舰员。斯科特和他的中国副舰长则对于如何在狭窄的海湾机动非常关心,但航海官则对此表现得相当镇静和自信,表明他们有把握完成机动。 ------------ (二百六十五)中日主力舰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二百六十五)中日主力舰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而此时在中国舰队的另一面,***海军也正在展开作战行动。永田泰次郎中将指挥两艘大型战列舰带领护航舰队前往釜山。在16日凌晨0时10分,日舰开始进入海湾,并在1点22分使用舰上的152毫米副炮炮击那里的执行***任务的中国轻型舰艇,***战列舰和巡洋舰仅发射了十几枚炮弹后便撤出了战斗,因为永田泰次郎中将不想把自己的主力舰暴露在中国人的驱逐舰和鱼雷艇面前。***人突如其来的炮击造成了三艘中国老式鱼雷艇被毁,两艘驱逐舰和一艘轻巡洋舰受伤,但***人造成的损坏很是轻微,经过中国水手们的英勇努力,在天亮之前中国舰艇的损伤就全部修复了。 天亮之后轮到中国舰队出击了,虽然现在天气状况不佳,云层很低并且下起了小雨,但中国海军的两艘水上飞机母舰仍然派出水上飞机起飞搜索,上午9点12分,飞行员报告发现了两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这其实是由木村刚中将率领的掩护***陆军登陆的护航舰队。 一艘担任侦察任务的中国驱逐舰也发现了这支***舰队,并将对方的位置准确的报告了回来,然后过不多久,中国舰队的前卫便出现在了***人面前,“海南”号轻巡洋舰猛冲在前,向“宗谷”号巡洋舰直扑而来,在近距离射出了两枚鱼雷,并用主炮向其猛烈射击,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舰桥,将舰长和副舰长当场炸死,而一枚鱼雷则将这艘来自于俄国的巡洋舰的舰身炸穿了一个大洞,这艘老式巡洋舰立刻左倾了10度。 随后而来的是胡汉明中尉和哈洪武中尉率领的两艘驱逐舰,这两艘驱逐舰也奋不顾身的向另一艘***巡洋舰“津轻”号发动了鱼雷攻击,一枚鱼雷在“津轻”号左舷处爆炸,引爆了储存在那里的炮弹,剧烈的爆炸使13名***水兵当场被炸死,“津轻”号的水手虽然努力想要控制住损伤并恢复战斗力,但一切努力最终全都白费,在又一阵剧烈的爆炸之后,这艘巡洋舰沉入了海底。 在接到水上飞机和驱逐舰的报告后,中国特遣舰队的护卫舰队开始加速前进,在9时32分赶到了战场并加入到了战斗当中。此时“宗谷”号巡洋舰已经被鱼雷炸成重伤,锅炉舱进水。“海门”号轻巡洋舰操舵被毁。已经受伤的“宗谷”号被一枚近失弹击中了机舱和舵机,造成舰身更多的破损。9时45分,进水过多的“宗谷”号倾覆,三百余名舰员随舰沉没。 与此同时,由22艘运输船组成的***陆军运输船队在山田尤之助少将的指挥下继续行进,在16日早上这支船队也遭到了中国驱逐舰的攻击,但侥幸没有被炮弹命中。***陆军官兵们在运输船上心惊胆战地看着远处海面上的炮火和浓烟,尽管他们知道此行有强大的战列舰保护,但对中***舰的恐惧仍然弥漫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 到了中午时分,由艾青文上尉指挥的一支完全由鱼雷艇组成的攻击编队发现了***运输船队,并进行了攻击,一举击沉两艘商船,并重创一艘,这艘商船随即被迫返航。 整个下午,***运输船队不停的遭到中国驱逐舰和鱼雷艇的攻击,这些中国轻型舰艇遭到了护航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拦截,交战双方均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激战中两艘中国鱼雷艇沉没,一艘驱逐舰重伤,而***“春山丸”号运输船则被击中起火,很快沉没,船上的***陆军士兵大都溺死在了汹涌的海水中。 下午2时25分,王岳中少校率领的执行***任务的轻型舰队发起攻击,又击沉了两艘***商船,然后这些经历了激烈战斗伤痕累累的小型舰艇转向东航行,这支舰队的官兵已经超额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开始返航了。 在16日的整个白天里,激烈的战斗不停的进行着,当时的场景可以说蔚为壮观,天空布满了炮弹造成的烟云,中国驱逐舰和鱼雷艇在不停地攻击,***巡洋舰和驱逐舰则施放着烟雾以掩护狼狈逃蹿的运输船,被击中的船只和舰艇发生连续不停的爆炸。夜幕降临之前,山田尤之助的运输船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大部分商船和运兵船都被击中,其中6艘被击沉,12艘商船中只有7艘能够继续前进,而山田的驱逐舰上挤满了救起的落水船员和陆军士兵,据估计这一仗至少有近六千名日军官兵阵亡。 山田在自己后来的回忆录中提到了当时“作战的前景相当暗淡”,但他仍然执着的继续前进,此时他的驱逐舰上挤满了人,无法作战,唯一的希望在于永田泰次郎的舰队能够扫清这一带的华军舰船。 永田泰次郎向前航行和一支轻巡洋舰分队会合,坐镇“扶桑”号的永田泰次郎直接指挥战列舰队,这支战列舰队包括了***人这一次出动的最大的三艘战列舰:“扶桑”号、“山城”号和“周防”号。担任护卫大型舰艇的直卫舰队是装甲巡洋舰“日进”号、“磐手”号,以及“青森”号轻巡洋舰率领的六艘驱逐舰,指挥官是荒川仲吾海军少将。而侦察舰队则是由“弄内”号轻巡洋舰率领的三艘驱逐舰组成,它们在主力舰队的前方搜索美舰,指挥官是大岛正毅少将。永田泰次郎的计划很简单:进入海湾扫荡,炮击中国舰队,以掩护山田尤之助指挥的船队登陆釜山。 过不多久,***人的侦察舰便发现了李景曦的舰队正在向这里航行,不过他们在情急之下却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将两艘中国战列巡洋舰误认为是战列舰。 此时中国舰队则处于忙碌之中,“胜利”号和“***”号在早上5点20分便进入战备状态,所有的火炮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准备完毕。特遣舰队一整天都处在戒备状态,逐渐驶近战场。无线电军官们一直在监听着电台和搜索定位仪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当时李景曦注意到他的舰队曾经进行过的所有协同行动仅是在之前的十几个小时内进行的高速航行,因此他下令舰队组成了一列纵队,轻巡洋舰和驱逐舰位于两艘战列巡洋舰的前方,战列巡洋舰与驱逐舰保持约5000码的距离。 这一次交战双方都把最强大最先进的武器投入到了战斗中,中国人的利刃是两艘新型战列巡洋舰,装备最新式的对海搜索设备和406毫米的巨炮,并拥有厚实的装甲和懂得运用巨炮和最新战术的指挥官和炮手。***人最大的火炮是“扶桑”号和“山城”号上的356毫米火炮,“扶桑”号和“山城”号是目前***海军中拥有主炮数量最多的战列舰,它们都拥有6座双联装主炮塔,在***人看来,没有任何船只能够经受住它们的一次齐射的轰击,另外“扶桑”号和“山城”号还拥有经过良好训练的舰员,其中包括了胜过中国最先进的搜索仪器的优秀了望员。另外,双方都拥有夜战方面的优势,都装备有威力强大的鱼雷战舰,这在夜间对大型军舰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黄昏时分,李景曦中将命令他的舰队加速行进。这时“胜利”号的舰长斯科特向他的中国舰员们发话:“我们正在进入交战区域,我们不晓得我们会碰上些什么样的敌人军舰,我们也可能会遭到伏击,某种灾难性的事情也可能会落到我们头上。但是无论我们碰到什么事情,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坚守岗位,战斗!战斗!而我本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把你们全部平安的带出来,祝你们大家好运!”他的这番话让“胜利”号上的1300多名从未参加过实战的官兵们安下心来。在第二射击指挥室,韩明钰少尉后来回忆说:“我们已经练习过一百万次了,不过谁也不知道真正的仗是怎么打的,当舰长讲话结束后,周围的气氛显得相当愉快,没有任何人感到害怕或紧张。” 中国舰队继续向前航进,此时舰队已完成了蓝建枢上将的命令,现在由李景曦中将全面接掌指挥权了。当晚的夜景相当优美,夜空中明月高挂,月光照耀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天气温暖,海面上显得很是平静。一位美军中尉回忆当时军舰航行的时候,认为“好象是在厚厚的油层上滑行一样”。 夜幕降临后,无线电军官向李景曦报告监听到了一些中***舰的通讯,在这一带活动的中国鱼雷艇向他们的上级报告发现了李景曦的舰队:“那里有两艘大型军舰,但是不知道他们是谁。”这些鱼雷艇看样子打算攻击李景曦的舰队。李景曦命令立即向这些接近的鱼雷艇发出无线电呼号,避免了一场误会,这些本来已经受伤的鱼雷艇在报告了战况之后,接连从李景曦的舰队旁边驶过。 正当李景曦的舰队航行的同时,永田泰次郎的舰队也接近了战场,***人的位置正好在中国舰队的东北方不远处。此时***舰队正分离成三个分队:永田泰次郎的本队战列舰队,木村刚的登陆船队护航舰队和荒村仲吾的直卫舰队。正当舰队分离重编的时候,驱逐舰“霞”号的了望员报告发现了敌舰,随即“胧”号驱逐舰的了望员也证实了这一发现,并识别为“大型战列舰”。得到了报告的荒村仲吾立刻下达了战斗命令。 晚上10时11分,永田泰茨郎的旗舰“扶桑”号也目视到了中***舰。永田泰次郎根据情报认为中国舰队拥有很多驱逐舰和巡洋舰,因此他命令他的轻型舰只趋进以攻击敌舰,留着战列舰准备支援和最终的决战。出于对中国海军鱼雷战舰的恐惧,永田泰次郎觉得不应当将“扶桑”号和“山城”号立即投入到与敌人的轻型舰只的缠斗之中,之前在宁波外海的战斗结果就是个很好的教训。 基于这一原因,***舰队的攻击部队分为了三部分扑向中国舰队,而中国人这边也并没有打瞌睡,“胜利”号的炮长此时正在司令塔上层的岗位上,他下令406毫米主炮装填炮弹,炮手则以无比熟练的动作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了这一操作。 这时,在月光的照耀下,“胜利”号的主炮测距官通过主测距仪视认了远处的舰影,这是“青森”号轻巡洋舰。此时的李景曦正在舰桥上抽着一支哈德门香烟,接到发现敌舰的报告后,他微笑着转向斯科舰长,说道:“很好,我们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吧!他们总算来了!” 10时37分,“胜利”号的舰桥下令“准备完毕即可开火”。在舰上的电铃响了两声之后,“胜利”号的406毫米主炮怒吼了起来,喷吐出耀眼的火光。几秒钟后,副炮也开始向冲上来的***驱逐舰开火。紧接着“***”号也开始向同一个目标射击。见势不妙的荒村仲吾立刻下令放出烟幕并掉头向南,他向一腔热血的部下解释是打算将自己的舰队进行重新编组并准备等待更佳的攻击时机。 当李景曦在舰桥上观察***人的行动时,一位军官说道:“看起来他们掉头逃跑了。”然后四艘中国驱逐舰开始了追击。军官们通过测距仪观看着这些驱逐舰的追击,此时远处闪耀着点点白色的火光。事实上这是***驱逐舰在向中***舰还击,而在两艘驱逐舰后面,一艘轻巡洋舰和五艘驱逐舰正在向李景曦的四艘驱逐舰驶来。 这四艘中国驱逐舰显然缺乏夜战方面训练和协作。第一艘驱逐舰很快锁定了目标并开火,第二艘驱逐舰则跟着向同一个目标射击,不一会儿,所有四艘驱逐舰都向着同一个目标开火了,全没注意到危险的临近。 ***轻巡洋舰开始了猛烈的炮击,还发射了鱼雷,但鱼雷由于距离太近全部失的。不过***人的炮弹开始命中目标。一艘中国驱逐舰的两个锅炉舱被击中,严重受创,在里面的所有舰员阵亡。第二艘驱逐舰的烟囱被击倒,接着右舷的鱼雷发射管也被击中,引爆了里面准备发射的鱼雷,造成了广泛而致命的伤害。这艘驱逐舰的副舰长当场阵亡,两座炮塔卡住了不能射击,同时开始下沉。 “胜利”号上的水兵们对于驱逐舰这么快就被击沉感到异常震惊。“***”号上的水兵也看到了这番情景,但他们没有时间去悲痛,这时又有一艘中国驱逐舰的后机舱被击中,喷出的高热蒸汽将舰员赶了出去。鱼雷紧锁装置因剧烈的震动而松开,鱼雷毫无用处的掉进了海里。另一发炮弹击中了舰尾,引爆了数枚炮弹,使得这艘驱逐舰着起了大火。 当唯一完好的一艘中国驱逐舰发现了突然杀出来的***军舰,打算进入鱼雷射击阵位时,一枚***驱逐舰射出的鱼雷击中了这艘驱逐舰,导致其弹药舱爆炸,将整个舰首炸飞,该舰随即失去了动力,通讯系统失灵。军舰起火,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上面的炮弹也跟着爆炸,造成了严重伤亡。很快另一枚***鱼雷击中了舰体,将舰体撕了一块下来,这艘驱逐舰试图转向躲避炮火,然而却没有成功。 尽管四艘驱逐舰都失去了战斗力,但两艘中国战列巡洋舰开始进入攻击位置,巨大的舰体在驱逐舰正在燃烧的残骸间驶过,水中飘着浮油,而落水的舰员在海水中挣扎漂浮着。尽管遭到了不小的损失,但在李景曦看来,他之前的决定和这些驱逐舰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因为这些驱逐舰挡住了***轻型舰队向他的战列巡洋舰射出的鱼雷。“这是非常令人钦佩的英勇行动,”李景曦在海战后的报告中写道,“可以说他们的牺牲救了我们的战列巡洋舰。” 与此同时“***”号也跟着“胜利”号从那些残骸旁驶过,舰员们都能看到数以百计的落水者在水中挣扎,梅文利上尉下令自己负责的损管控制部门将救生艇抛下海,这一行动挽救了相当多的生命,而在海里挣扎的人仍然斗志高昂,“***”号的舰员们不止一次听到水里人们的叫喊声:“干掉小***!把他们全干掉,快点!” 此时三艘***战列舰也接近了战场,并且看到在燃烧的残骸前驶过的中国战列巡洋舰――那些巨大的舰影映在熊熊火光中,可以说十分醒目。***战列舰立刻打开了探照灯,罩住了“胜利”号,并且立即开火射击。与此同时,“青森”号轻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也迫不及待的向“胜利”号齐射鱼雷,但让***人失望的是一枚也没有命中。 ------------ (二百六十六)海上不眠夜 (二百六十六)海上不眠夜 在***战列舰开火射击一分钟之后,即10时52分,“胜利”号战列巡洋舰再次开火,这一次她的炮口指向的则不是“青森”号轻巡洋舰,而是“扶桑”号战列舰。“胜利”号的第一轮齐射就击中了“扶桑”号的后甲板。“扶桑”号上立时腾起一道霹雳般的火焰,红色的爆炸闪光划破了黑暗,连高挂在天空中的明月都为之失色。 看到击中了敌舰,“胜利”号上的官兵们忍不住齐声欢呼起来。 这场夜间大战的高潮终于来临。 “胜利”号再次开始了齐射,她身后的“***”号此时也跟着开火,在发现了隐藏在“扶桑”号身后的“山城”号,“***”号将炮火从“扶桑”号上移开,向“山城”号猛射,而两艘***战列舰也不甘示弱,这两座***海军造舰史上史无前例的“多炮塔神殿”开始了凶猛的齐射,夜空中到处都飞翔着无数的亮点,当时冲锋在前的“胜利”号舰长斯科特海军上校回忆道:“这是我所看见过最为壮丽的景色,流星一样的炮弹在夜空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死亡弧线,仿佛‘启示录’里世界末日来临时的巨大冰雹从天空中落下,在海面上激起了小山一样的水墙,我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向我们不断开火的两艘***战列舰,它们在黑暗中就好象两列灯火通明的列车,快速的疾驶过山岗。……***舰队的附近激起了一座座几乎不倒的水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简直让所有的人失去了感觉。” 而此时在“扶桑”号战列舰上,舰长大石正吉大佐目睹着远处两艘中国战列巡洋舰炮口喷出的火光将天边映得一片通红,心中也满是震骇之意。 毕竟,这样的钢铁巨兽之间的决斗,对***人来说也是首次。 此时“扶桑”号的探照灯光扫向“胜利”号,永田泰次郎和他的参谋们用望远镜仔细查看着这艘如同***的巨龙一样的高大战舰,永田泰次郎仔细端详着这艘巨舰的舰桥,终于确信这是中国海军最新式的“战列舰”。 此时所有的日舰全部瞄准了“胜利”号,各种不同口径的炮弹射向这艘战列巡洋舰,***轻型舰艇同时发射了一大批的鱼雷。但幸运再次降临在“胜利”号上,***人射出的鱼雷没有一枚命中,而“扶桑”号射出的3发356毫米炮弹全被“胜利”号的装甲板挡了下来,另外有20余发不同口径的炮弹击中了“胜利”号的上层建筑,造成了广泛但仅仅是表面上的破坏,***人射出的许多炮弹都没能爆炸,更多的炮弹直接碎裂掉,根本无法击穿“胜利”号的装甲板。尽管如此,这些表面上的破坏仍然给“胜利”号造成了不少麻烦:部分通讯系统的线路被毁,一台火炮指挥仪也受到了损坏。 ***人并不知道,和“薄皮大馅”的欧洲各国海军的战列巡洋舰不同,他们眼前的这艘中国战列巡洋舰的防护性能极其强悍,象“胜利”号的主装甲带为305毫米,外倾21度,水平防护装甲为180毫米,另有90毫米的甲板装甲,而炮塔正面装甲则达到了惊人的460毫米,司令塔装甲最厚处达到420毫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胜利”号更应该划到“快速战列舰”的范畴里,而不是什么“战列巡洋舰”。 而作为***第一代“超弩”级战列舰,“扶桑”号的侧舷装甲带最厚处为305毫米,炮塔正面装甲为305毫米,炮塔顶部装甲厚114毫米,炮座厚203毫米,穹甲76毫米,司令塔装甲最厚处为350毫米。“扶桑”号是***人片面追求火力忽视防护的产物,而这样设计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将在这次海战中暴露无遗。 此时“胜利”号和“扶桑”号互相射击,“***”号和“山城”号厮杀在一起,“胜利”号的炮术官不断的将相关数据输入到测距仪当中,然后很快,一发发巨大的炮弹便脱膛而出,向***战列舰飞去。“我们的火力控制系统和火炮的运转进行得非常顺畅,就好象一场经过充足预演的射击练习。”李景曦中将对炮手们的表现十分满意,“我们很快便击中了***人。” 很快,“胜利”号的主炮再次获得射控数据,这一次的数据异常准确。此时正好是在午夜时分,“胜利”号向“扶桑”号射出新一轮九发齐射,这一轮齐射正好击中了“扶桑”号的中央部位,立时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扶桑”号完全淹没在了弹雨中,“胜利”号上的测距官魏天成上尉观察到***战列舰六座356毫米双联装主炮塔有一座已经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掉了,“敌舰中部出现了一团暗红色的火光,然后越来越亮”。很快,“胜利”号进行了又一轮齐射,再次准确的命中了“扶桑”号。爆炸再次发生,这一次“扶桑”号的损伤极为严重,又一座主炮塔被摧毁,水线部被打穿了多个洞,船舵也被卡住了,舰面燃起了大火,部分进水导致舰体开始向左舷倾侧,并不停地冒出浓烟。 看到旗舰这么快便被打得一片大火,荒村仲吾不由得大吃一惊,此时他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了,下令再次发起决死攻击,于是***护卫舰队再次返身杀上,向“胜利”号发射了八枚鱼雷,但又是全部失的。日舰的航向直指“胜利”号。而这时中国直卫舰艇却出现了失误,这些军舰因为躲避炮火的关系,和战列巡洋舰拉开了一段距离,使战列巡洋舰在这一会儿单独面对着日舰的冲击,此时中国战列巡洋舰唯一的优势便是自己本身:高速度、强火力、没有什么损伤、重装甲和训练有素的舰员。李景曦顾不上下令召唤自己的直卫舰艇,而是继续保持着对***战列舰的攻击。 这时“扶桑”号战列舰剩余的主炮射出的炮弹开始飞向“胜利”号,测距官魏天成上尉回忆道:“六发白色的耀眼的炮弹自敌舰的炮塔射出,看起来就向在空中缓慢的向我们飘过来,然后在靠近的时候加速,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红。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并没有害怕被击中,而是用专业的眼光去评价这些炮弹。” 另一位测距官席成安上尉回忆道:“在我们副炮射击的火光之间,腾起了大量的水柱,从水柱的大小判断这些都是大口径的炮弹,第二排炮弹则是典型的***模式――打得过近,因此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第三排炮弹的弹着点上。这时我看见***军舰放出的烟幕,那艘***战列舰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驱逐舰试图发动鱼雷攻击,在我们的右舷方向,出现了两艘***驱逐舰,但他们的射击阵位很差,尽管如此,但***人仍然射出了鱼雷,还是象刚才一样,没有一枚鱼雷命中目标,只有一枚***鱼雷在‘胜利’号的尾流中莫明其妙的爆炸,激起了一个很大的蘑菇形水柱。” 过不多久,意识到战列巡洋舰处于危险之中的中国直卫舰艇重新向旗舰聚拢了过来,2艘轻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一共6艘舰艇排成了标准的教科书式的战列,用所有的侧舷炮轰击冲上来的***军舰。两艘战列巡洋舰也用副炮加入到了轰击的行列当中。事实上战列巡洋舰队并没有使出全力,为了节省弹药,两艘巨舰仅仅使用半数齐射。 尽管“青森”号灵活的在弹雨中左右躲闪,奇迹般地仅仅被一发中国轻巡洋舰的主炮射出的炮弹击中,但这枚炮弹的爆炸还是给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剧烈的爆炸引起了舰上弹药的殉爆,让它不得不飞也似的调头逃离了战场。而速度较慢的装甲巡洋舰“日进”号则没有那么幸运,它被从152毫米到406毫米的各类炮弹击中,2时52分,“日进”号的舰桥被“胜利”号射出的3发主炮弹直接击中,包括正副舰长、航海长、水雷长在内的主要指挥官几乎全部阵亡,只能由炮术长接替指挥,还有别的炮弹击中其锅炉轮机舱,一时间这艘军舰立刻丧失了动力,成为了海面上漂浮的火把。 在“胜利”号同“扶桑”号激烈交战的期间,“***”号也在和“山城”号用主炮进行激烈的对射。“***”号不断的向“山城”号实施九弹齐射,其中两发炮弹直接击中目标,“山城”号开始猛烈燃烧起来,但“山城”号的还击也给“***”号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号上的电力系统部分中断,一座主炮塔被弹片卡住无法运转,但勇敢的水手们很快便排除了故障。 “这是真正的肉搏战。”一位在“***”号上服务的美***官说道,“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炮弹,爆炸声震耳欲聋,但没有人感到害怕,所有的人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我们的一座主炮塔被敌舰击中了,停止了射击,我们的火力因此少了三分之一,但只过了不一会儿,它便重新开始咆哮起来,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发现,又有一艘***战列舰出现了……” 这一次出现的是***战列舰“周防”号。它一直躲在了“山城”号的后面,但此时它却被几艘突然出现的中国驱逐舰逼了出来。 “周防”号遇见的最早敌手是李文宇少校率领的鱼雷艇中队,他们此前一直在这一带海域活动,22时14分的时候,担任警戒的“霓”号驱逐舰发现了左前方的夜幕中闪出了三艘快速逼来的鱼雷艇,“霓”号立即开火,中国鱼雷艇虽然左避右躲并施放烟幕,但是依然被击中,这第一波攻击遂被击退,但在这以后,中国鱼雷艇还是不断以三艇一组分成小队前来攻击,让“周防”号始终处于紧张状态之中。正当“磐手”号装甲巡洋舰率领三艘驱逐舰赶走中国鱼雷艇回归本队时,却被“山城”号当成了中***舰遭到了炮击,一发356毫米炮弹击中了“磐手”号,造成全舰大火和人员的大量伤亡,***舰队顿时乱作一团。 中国鱼雷艇的攻击一直没有中断,***军舰虽然没有被鱼雷击中,但是中国鱼雷艇迟滞和干扰了***舰队的行动,不久,中国鱼雷艇射出的一枚鱼雷击中了已经受伤的“磐手”号装甲巡洋舰。这艘***军舰立时开始倾斜起来,不久倾斜达到了45度,舰长不得已下令弃舰,但是大部分***水兵这时已经来不及逃生,两分钟后,这艘老式装甲巡洋舰倾覆,并于舰尾处开始沉入水中。 当“周防”号出现在中国水兵的视野当中后,“***”号立刻调整了炮火,用两座前主炮塔轰击“山城”号,用一座后主炮塔轰击“周防”号,中国炮手将自己精准的炮术发挥到了极致,“周防”号接连被两枚406毫米炮弹击中,在剧烈的爆炸中变成了一堆“宛如熔铁炉一般”熊熊燃烧着的废铁块。这是***在最近的战斗中损失的第一艘战列舰,也是自日俄战争以来第一艘被火炮击沉的***战列舰。 击毁“周防”号之后,“***”号重新将全部火力集中到了“山城”号身上,然而此时由于视线不良,加上***驱逐舰又频频施放烟幕,根本无法有效的瞄准射击。但这时中国轻巡洋舰和驱逐舰赶来帮忙了,两艘轻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出现在了日舰的左前方,从另一个方向将鱼雷射向***舰队,这次轮到***人的驱逐舰中雷了,***驱逐舰“霓” 号被一枚鱼雷击中,顿时火光冲天,“如同一根烧红的铁矛刺入水中”一样发出“咝咝”的声响,迅速的沉到了海水里。此外“早夕”号驱逐舰的舰尾也被一枚鱼雷炸得稀烂,不一会儿便打着转消失在了海面上。***驱逐舰队的实力因此大减,剩下的驱逐舰一哄而散,这时中国海军的重雷装轻巡洋舰“海云”号向“山城”号进行了一次鱼雷齐射,5枚鱼雷直向“山城”号射去,“山城”号躲闪不及,左舷后部被“海云”号发射的一枚鱼雷命中了,舰体顿时被炸裂,海水大量涌入,“山城”号开始倾斜,舰长大谷幸四郎大佐不得不下令向两个弹药库注水以恢复平衡,结果导致第3号炮塔以下的火炮不能使用,只能以舰首的1号、2号主炮塔攻击“***”号,但幸运的是此时“山城”号的动力无损,依然能够保持航行。 激烈的战斗进行到了2时43分,***舰队损失惨重,士气逐渐的开始低迷,而中国舰队则越战越勇,“胜利”号一马当先,“***”号紧随其后,继续向日舰猛射。这时***舰队再次遭遇到了中国驱逐舰队的攻击,这是奉命前来支援的由邓仲文海军上校指挥的第5驱逐舰中队的6艘驱逐舰,中国驱逐舰高速逼近日舰,尤其是坐镇在“破军”号驱逐舰上的邓仲文上校率领两艘驱逐舰“七杀”号和“天狼”号开到了日舰的至近距离,一共发射了12枚鱼雷。其中“破军”号的鱼雷又一次命中了“山城”号,这次是左舷中部中雷,“山城”号内的通信立时中断,指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鱼雷发射完毕的“七杀”号、“破军”号和“天狼”号并未返航,而是改变航向,开始用火炮向漂浮在水面上的“日进”号和“青森”号射击,正在这时,中国驱逐舰忽然掉头,原来是接到了战列巡洋舰队发来的信号,让他们不要挡住炮口。3时15分,中国驱逐舰开始撤离,“七杀”号临别时还射出了其最后的几枚鱼雷,将“日进”号送进了海底。 在得知“山城”号中了鱼雷之后,永田泰次郎意识到败局已定,他下令全体向南撤退。“青森”号此时仍然浮在水面上,它的锅炉和发动机仍然可以运作,但舵机受损进水,船舵锁死。荒村仲吾试图拯救“青森”号,但“青森”号的进水越来越难以控制,而由于火势向弹药舱蔓延,水手们被迫向弹药舱注水,但却恶化了进水程度。3时27分,“青森”号也沉没了。此时仍在海上等待救援的被日舰击沉的中国驱逐舰的舰员们饶有兴趣地观看了“青森”号最后发生的大爆炸。 中国舰队继续保持着攻击的势头,3时49分,中国舰队的火力集中射向了烟幕中的“扶桑”号身上,“扶桑”号的周围到处都腾起了高低不整的水柱,1分钟后,聚拢在一起的中国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再次顶着交战双方的炮火全体杀上,在海面上留下了数十道鱼雷航迹后又快速撤离,“山城”号见势不妙连忙回避,但是其前方的“扶桑”号却因为行动迟缓,被“海风”号轻巡洋舰发射的一枚鱼雷拦腰击中,航速顿时大减,这艘巨大的军舰开始向右回旋,但蹒跚行进了不远就再也开不动了。 ------------ (二百六十七)日本“多炮塔神殿”的毁灭 (二百六十七)日本“多炮塔神殿”的毁灭 此时在“胜利”号的舰桥上,李景曦中将也注意到了“扶桑”号似乎不动了,看到这一幕,许多中***官和美国顾问全都发出了惊喜的声音,测距官魏天成上尉顾不上想别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扶桑”号的相关数据报出,发送给了主炮塔,此时的“扶桑”号舰面满是大火,在海面上显得分外醒目。 “胜利”号的主炮再次开始了齐射,一发发406毫米炮弹呼啸着飞向“扶桑”号,敲击着它的舰体,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在舰上升起,剧烈的爆炸将“扶桑”号最后的两座炮塔也炸哑了,只剩下一些副炮还在时断时续的射击着。 “***战列舰被鱼雷击中以后,便几乎完全丧失了动力,于3时53分完全停车,我舰的主炮命中十分准确,想想看,那可都是十六英寸的大口径炮弹啊!”斯科特舰长事后不无自豪的回忆,“差不多又有六枚炮弹击中了它,它在四点钟的时候发生了大爆炸,巨大的舰体一下子断成了两截!当时亲眼目睹这一景象的人很多,一些军官挥舞着拳头,脸上全是兴高彩烈的表情。但我和李将军都很冷静,我们都对一艘战列舰出现这样的景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艘***战列舰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得多,因为它只中了一枚鱼雷……” “扶桑”号的巨大残骸一直在燃烧着,漂流下来的“不知火”号驱逐舰试图搭救幸存者,但是中国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却在这个时候赶到,“海云”号和“海风”号猛烈炮击“不知火”号并击中它5发炮弹,“不知火”号于4时25分最终被击沉。“胜利”号战列巡洋舰则对“扶桑”的舰首部分继续炮击了一会儿,这个浑身上下遍布冲天大火的固定目标于4时37分沉没,远处的船艉部分则多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第二天早上6时40分,日出以后,这艘被用“日出之国”命名的巨型战列舰终于完全消失在了大海深处。 从“扶桑”号的中雷到最终沉没,没有人知道这期间这艘战列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全舰没有一个人生还,即使有人游到陆地,等待着他们的也是朝鲜人仇恨的钢刀。该舰具体战死的人数已经无法统计,后来据调查应该在1300人至1500人之间! 在“扶桑”号遭到致命打击的这段时间里,“山城”号依然用主炮向逼近的中国舰队还击,但是其战果仅仅只有几发副炮射出的炮弹击中了中国第5驱逐舰中队的驱逐舰“巨门”号,这艘勇敢的驱逐舰由于过于靠前,还被己方的轻巡洋舰“海风”号的了望员误认为是***驱逐舰,当即遭到雨点般的炮弹的轰击,中弹11发,该舰顿时火起并有14人阵亡,包括舰长在内的29人负伤,这一误击让“***”号意识到了危险,发出了识别信号和要求驱逐舰撤出的呼叫。为了让前面的驱逐舰队有机会撤下来,4时29分,在又射出一次齐射以后,“***”号的主炮便中止了射击。 尽管“***”号中止了炮击,但已经打红了眼的中国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根本不愿意撤出战斗,不断向中弹累累的“山城”号射出鱼雷,一时间海面上布满了鱼雷航迹,已经分不清是谁射出的鱼雷了。很快,两枚鱼雷于4时43分20秒击中了目标,伴随着两声霹雳般的巨响和冲天而起的烈焰,“山城”号开始猛烈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军舰便开始发生了倾斜。 中国海军“小舰鱼雷党”们的行为让李景曦很是恼火,而“巨门”号遭到误击更让他感到屈辱,他随即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下令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撤离,此时中国轻巡洋舰和驱逐舰也已经射光了鱼雷,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熊熊燃烧但挣扎着不肯沉没的“山城”号离开了战场,但并没有走远,他们希望能够亲眼目睹自家的主力舰将这艘曾经在中国的海面上耀武扬威了多年的***战列舰送进海底。 在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撤离后,“胜利”号和“***”号开始集中火力轰击“山城”号,而此时的“山城”号似乎也知道了末日即将来临,开始了困兽之斗。在***水手的疯狂努力下,竟然扑灭了舰上的大火,并且又恢复了两座主炮塔的射击能力。 但日军官兵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救这艘战列舰毁灭的命运了。 尽管遭到了两艘中国战列巡洋舰的攻击,但“山城”号的舰长大谷幸四郎为了在“山城”号沉没之前争取最大的战果和为“扶桑”号上阵亡的司令官永田泰次郎中将报仇,下令集中全部火力,只攻击“胜利”号。 可能越是在最后的时刻越是能超水平发挥,“山城”号的最后几轮齐射可以说异常准确,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至少有10发356毫米炮弹击中了“胜利”号,使得“胜利”号从头到尾火光冲天,但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中国战列舰”的主炮竟然似乎不受影响,仍然在向外喷吐着致命的火舌!中国战列巡洋舰的抗打击能力不但远远超出了***人的想象,也令舰上的中国人对设计这艘军舰的本国的设计师的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远在承德的杨朔铭应该是打了不止一个喷嚏),同时也让舰上的美国人对本国造船厂的精良工艺感到脸上有光。 尽管如此,“山城”号的垂死反噬还是给“胜利”号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凹坑和破洞,舰员们拼命地进行着修补工作。而就在这时,又一发“山城”号射来的356毫米炮弹击中了“胜利”号的舰体中部,猛烈的爆炸让舰体发生了巨大的震颤,很多在舱内的舰员被震得东倒西歪,一些人撞在了舱壁或者机器上,弄得头破血流。可能是震动使供电系统出现了故障,结果造成了连锁反应,整艘舰立刻丧失了电力供应。无线电、火控系统、炮塔回旋系统、提弹机和通讯一下子全部失效,火炮也锁死了。“胜利”号在这一刻竟然丧失了战斗力!舰长斯科特上校在战后总结道:“这一事件造成的最大影响是心理上的打击,当时官兵们都感到相当的震惊和沮丧,电力的中断让舰员感到好象成了瞎子一样。更糟糕的是,我们的敌人仍然存在,我们面对着的那艘***战列舰还不肯沉没,而散布在周围的***驱逐舰并没有清理干净,如果***人在这时向我们发动鱼雷攻击,后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 此时在“***”号的舰桥上,代理舰长福克斯海军上校也注意到了“胜利”号的异常。他刚刚听说和“胜利”号失去了联系,他意识到他必须做些什么,他所掌握的这艘巨舰可以决定这场海战的胜负。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向右转”并加速,高速抢到“山城”号舰尾的“t”字阵位上,此时海面上到处都是舰体燃烧的残骸,“***”号的这一位置将自己的舰影映在残骸燃烧的火光中,让“胜利”号和自家的轻型舰艇不至于误认成敌舰。福克期的这一改变航向的果断命令决定了***人的最终命运。 在整场海战中几乎毫发无损的“***”号再次向“山城”号倾泻着致命的弹雨,“山城”号的炮塔一座接一座的被敲掉,从头到脚被打得一片大火,剧烈的爆炸使这艘本来已经中了鱼雷的战列舰伤势更重,很快,“山城”号便出现了倾斜。 一发“***”号射出的406毫米炮弹直接命中了“山城”号的舰桥,冲击波裹挟着弹片和火焰横扫而过,舰桥之内非死即伤,不久“山城”号的倾斜达到了45度,大谷幸四郎舰长终于下令弃舰,但是大部分水兵都拒绝服从命令,仍然留在舰上坚持战斗,但此时这艘巨舰的伤势已经无可救药了。大约10分钟后,“胜利”号的供电系统被休复,重新加入到了战斗当中,跟在了“***”号的后面,两舰对“山城”号构成了一个大大的“t”字,她的几轮齐射将“山城”号最后的几门火炮也打哑了,看到“山城”号所有的主炮都停了火,出于节省弹药的考虑,“***”号和“胜利”号中止了炮击。 没有等到旗舰“胜利”号发出攻击信号,中国驱逐舰“天狼”号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此时的“山城”号已经动弹不得,舰上的日军官兵眼睁睁地看着海面上一道道骇人的鱼雷航迹,没有丝毫办法可想。 4时11分,“山城”号战列舰的舰体发生了连续不断的剧烈爆炸,最后在一声声轰然巨响中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钢铁。 看到这艘曾经是仅次于在日德兰海战挂掉的“阿金库尔”号的“第二号多炮塔神殿”就此灰飞烟灭,已经转移到一艘驱逐舰上的荒村仲吾在舰桥上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这两艘曾经饱受***国民期待并以国名命名的“扶桑”级战列舰自从建成以来,可以说问题重重,就以先挂掉的“扶桑”号而言,偌大的一艘战列舰竟然被区区一枚鱼雷夺去了机动能力乃至生命,可见当年的形象工程存在着多么严重的隐患!片面追求攻击力,不切实际地争夺世界第一,造成了防御力的单薄,最后还是以最坏的结局获得了证明! 不过在这次战斗中,因为***水兵的英勇,两艘***战列舰虽然下场悲惨,但能葬身于历史上最后一次“t”字战列下,却又不能不谓最为死得其所。光就这一点,战列舰史中当初默默无闻的“扶桑”和“山城”之名又将变得轰轰烈烈,如同一个平时不起眼的焰火,仅仅在燃尽自己的一刹那,才迸放出了最后的一片异彩。 此时战斗还没有结束,另一艘***军舰也正在沉没,轻巡洋舰“熊本”号被鱼雷击中,发生了两次大爆炸后沉没了,大约40名舰员阵亡,剩下的大部分舰员为“长云”号驱逐舰救起,而包括舰长在内另外三十名船员,登上了一艘小艇,驶到了岸上。 此时中国海军的“七杀”号驱逐舰也接近了生命的终点,舰长张贤亮上尉试图将驱逐舰驶回去,但船身受损严重,船员甚至冒险将舰首照亮以便进行修理。张贤亮下令所有船员自舰首部分撤离,以便减轻舰首龙骨的负担。这时驱逐舰中队指挥官邓仲文上校李接到张贤亮的损伤报告后,下令“破军”号和“天狼”号前往救援,同时允许张贤亮做出弃舰的决定。天亮以后,整个上午张贤亮都在试图将驱逐舰驶回去,但到了下午,一切努力都失败了,“天狼”号靠近接走了“七杀”号上的舰员,然后向其开火,引爆了“七杀”号的弹药库,“七杀”号终于沉没了。 早上,一缕金色的阳光照亮了硝烟弥漫的海面,宣告了这场海战的结束。此时疲惫不堪的斯科特舰长在连续工作了二十四小时之后终于能够松上一口气了,但由于“胜利”号战列巡洋舰仍然处于戒备状态,所以他只能继续留在舰桥上。6时30分,战舰解除了戒备状态,斯科特立刻摇摇晃晃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休息起来。 海面上的炮声已经变得异常遥远,中国海军的舰员们走到甲板上,发现到处都是炮弹的弹壳。魏天成上尉揉着眼睛,看到在战舰主桅上飘动的国旗沐浴在晨光之中,心里感到无比的自豪。 对***人来说,他们的噩梦仍然没有结束,木村刚中将下令他的运输船抢滩登陆。海军的军官们准备执行命令,但陆军的军官们却激烈反对,他们认为部队现在登陆十分困难。最后仍然是木村刚占了上风,因此在清晨4时20分的时候,幸存的几艘***商船和运输船开始抢滩搁浅。4时30分,木村刚残存的驱逐舰开始撤退,其中大部分仍然挤满了之前救起的士兵和船员。 过不多久,中国轻巡洋舰便出现了,他们肆无忌惮的轰击那些抢滩的商船,十分钟后,几架中国水上飞机也赶到了,向那些商船和已经卸载的小艇进行着扫射。几艘中国驱逐舰抵达了现场,在近距离向那些商船倾泻弹药,炮击持续了大约30分钟,***船只全部着起了大火,落水的陆军士兵大部分淹死在了海里,只有极少数的人得以成功登岸并保住了性命。 在这场被称为“釜山海战”的夜战中,中国海军一共击沉了***海军3艘战列舰,8艘巡洋舰,9艘驱逐舰,中国海军自身的损失是1艘巡洋舰、7艘驱逐舰,5艘鱼雷艇,另外有2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受损。对于中国人来说,他们的损失显得微不足道,很容易就能够补上,而对于***人来说,两艘主力战列舰和大量护卫舰艇的毁灭是难以弥补的损失。 “釜山海战”的结果传到***国内后,***举国震惊,两艘主力战列舰的沉没表明***海军面对中国海军已经没有什么优势可言(此前民众对官方的宣传一直是深信不疑的),海战的惨败使***国内的军国主义势力大受打击,让***政府重新取回了这场战争的主导权。 这场海战的结果也导致荒村仲吾和木村刚前途的完结。他们声称击沉了一艘中国战列舰,但没有人相信这一战果。栀内曾太郎和他的参谋们看着损失的舰艇和人员,开始向大正天皇要求自朝鲜半岛撤退――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随后栀内曾太郎将荒村仲吾和木村刚贬到了两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人对这场海战进行了认真的调查和总结,一些专家认为,导致海战失败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鱼雷的命中率,由于射击角度狭窄和鱼雷的性能不稳定,导致在这场海战中,射向“中国战列舰”的鱼雷全都失去作用,以至于未能在有利的时机里击“胜利”号。而***战列舰的356毫米主炮虽然给了敌舰以沉重的打击,但其威力显然对盔坚甲厚的中国战列舰无法构成致命威胁。在这次海战结束后,***海军加快了对新式大口径舰炮和更为先进的鱼雷的研制力度。 中国方面也进行了认真的战后总结,李景曦认为,他的计划和指挥是令整个特遣舰队一同行动,但却未曾想作战演化成了夜间的大混战。在这场海战中,中国海军的弱点也很多:驱逐舰分队协同很差;鱼雷的性能同样不稳定;而“胜利”号这样一艘美国制造的最新式的战列巡洋舰在战斗的关键时刻,供电系统的故障险些导致一场灭顶之灾。李景曦在给杨朔铭的报告中写道:“我们应该认识到这些事实不应该被忘记,我们的全部优势都在于速度、防护和火力,很明显在人员的经验,技巧,训练或表现上,我们和***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有些事情李景曦没有在报告中提及,那就是他本人出色地应对危机和运用自身优势的表现,以及两艘战列巡洋舰上优秀的舰员。 ------------ (二百六十八)地下暗流 (二百六十八)地下暗流 但不管怎么说,此次海战对中国和***之间的这场战争的决定性意义是毫无疑问的。***派出了运输船队运送了两个步兵师团前往朝鲜半岛,包括26000名官兵和相关的装备。这些兵力足以缓解朝鲜半岛的不利局势。但最终只有6000名士兵,720箱弹药和3200包大米〔仅够数天的补给〕运上了朝鲜半岛。尽管中国舰队损失也算不小,但他们仍然以坚决果敢的行动粉碎了整个***运输船队,并击沉了两艘***海军的主力战列舰,而在海战进行的同时,另一支中***队在仁川登陆,运送了7500名士兵和数以吨计的补给至朝鲜半岛北部。中***队本来已经在朝鲜半岛上取得了优势,而现在中***队很可能会占领整个朝鲜半岛,甚至在***本土登陆。 釜山海战胜利的消息传到中国国内之后,群情振奋,人们奔走相告,报刊媒体也进行了相关报导,中国政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一位女中学生在日记中写道:“今天全校师生在操场列队收听广播,同学们听到了海战大胜的消息,个个欢呼雀跃,有的同学甚至激动得流下了泪水,就象上一次我们在广播里听到旅顺口大捷一样,从甲午年到现在,***人强加在我们中国人身上的耻辱,终于得到了洗雪……”另一个高年级男生骄傲地对记者说:“我的爸爸是一位海军上尉,他指挥的是一艘鱼雷艇,他参加了好几场海战,在旅顺口打过仗,得过白鹰勋章,我和同学们一直很崇拜他,这一次的海战,他又参加了,并且击毁了一艘***军舰……我已经下了决心,走和父亲一样的道路,我已经光荣地被青岛海军学校录取,我的愿望是当一名优秀的海军舰长,保卫国家的每一个港口……” 北京天桥一家杂货店的老板葛长顺说:“我虽然是个平头百姓,但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我做生意虽然很清闲,而且不愁吃喝,但是我也不止一次的和我家老婆子说过,一旦国家需要我,我就拼了这一把老骨头,立即上战场,去狠狠教训那些小鬼子。我们这一户已经捐献了五匹布,而且购买了一百元的救国公债……” 北京广济医院的一位女护士也高兴的说:“打了胜仗,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医院只分到一个支前名额,有几十个同事等着报名,人人都想上前线用实际行动报效祖国,有人还咬破手指签名……结果他们选中了我。我真幸运,全家人都为我感到自豪……” 而在承德,一位青年农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打胜仗的消息传来,村里开了庆祝会,大家都通宵喝酒,唱歌,好象过大年一样……你问为什么庆祝?现在村里人口多啦,又没有地种,也没有什么手艺,在厂里也找不到工作,上前线打仗也是一条路子啊……现在可不象以前那样当兵只为了吃粮了,现在参军的待遇很优厚的,而且上前线杀敌,不但可以为国家做贡献,还可以当英雄,升官,发财,一辈子不愁吃穿……” 和参加欧洲的战争所不同的是,主要在中国本土发生的这场仅仅进行了数月的战争将中华民族的爱国心和自信心激发了起来,人们纷纷走上街头,用实际行动支持政府的对外战争:游行示威,喊口号,宣传鼓励购买爱国公债。男女青年热血沸腾,征兵站门口人头攒动。中国原本是有着尚武传统的国家,此时人人以当兵或者当军属为荣:母送儿、妻送郎、男女情人互相勉励,鼓舞对方到战场上去奋勇杀敌,打出军威国威。而每当有为国牺牲的军人灵柩运回后方时,不但政府都要举行隆重的悼念仪式,人们也自发的用各种方式悼念着他们,这种悼念活动则是一种不需要用语言动员的有强大说服力的运动,战争和仇恨就象是夏天的酷热或者冬日的寒气一样无孔不入地包围着每个中国家庭,渗透在每个中国人的精神情绪里。当人们得知身边某个熟悉的人:兄弟、姐妹、同学、朋友、街坊、邻居已经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阵亡时,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到悲痛,内心为之震颤。活着的人则感到自己应当负有某种神圣的责任,没有人能拒绝继承烈士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在这种力量的感染下,很多人接过枪前仆后继的走上战场。 但此时此刻,远在承德的杨朔铭得知了海战的详情之后,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高兴的意思。 “没想到会是夜战。”杨朔铭看完了海战报告,将它放在了桌子上,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些事情,的确是没有办法完全控制的。” 听了杨朔铭的话,在一旁的蒋百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此时的他注意到杨朔铭的瞳仁又变得有些微红,不由得更是惊讶。 “这场夜战虽然打赢了,而且损失也不大,但这里面所犯的错误,却是根本性的错误。”杨朔铭看出了蒋百里心里的疑惑,没等他发问,便将原因说了出来,“竟然打着探照灯作战!” “海军的事情我不太懂,”蒋百里问道,“瀚之的意思是说,大型军舰在夜战是不开探照灯的,是吗?” “夜战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有的选择,一般都是打照明弹。如果打探照灯的话,和告诉敌人说打我没什么两样。”来向杨朔铭送报告的海军部军官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这一次很可能是情况特殊……” “具体的战斗,是不可能完全按照计划来的,总会有意外情况发生。但这样的错误,有些太低级了。”杨朔铭说道,“再说了,轻型战舰在夜战中决不应该脱队,这样会让自己的主力舰成为敌舰的靶子。” 听了杨朔铭的话,海军军官的脸上微微一红,显然他明白这位他原来以为并不太懂海军的海疆巡阅使兼代理海军部长说的话切中了要害。 “轻型战舰的作用,首先是要保护本队主力舰,其次是在海战结束之后,来清理残余敌舰的,而不是顶着敌人的炮弹冒着生命危险去攻击敌人的主力舰。现在的主力舰,副炮火力密度已经大大提升,轻型战舰是很难实施攻击的。”杨朔铭接着说道,“如果按常理推断,不管是我们,还是***人,应该是两方面都不会允许在这种时候发生轻型战舰之间的混战。” 蒋百里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不由得连连点头。 “坦白的说,我一直担心夜战的发生,因为我不认为以我们现在的作战水平,在夜战中能够取得战果,可它偏偏还是发生了,而且战果还相当的辉煌。”杨朔铭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而***人的表现也是够让人费解的,照理说,***海军作为一支富有经验和成熟的海军,是不会这样的派出轻型战舰和我们的舰队纠缠的。” 听了杨朔铭对***海军的评价,蒋百里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天要亮了,百里兄累了一整天,休息一下吧。”杨朔铭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蒋百里,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是这一两天就可以做完的。” “好。”蒋百里这时也感觉到了身上的倦意,他点了点头,说道,“你瀚之老弟也要多注意休息,可不能再这么‘晚睡早起天天熬,一根蜡烛两头烧’了。” “今天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我们正好都可以休息一整天。”杨朔铭笑着看了看窗外,说道,“内子想要我陪她去这附近的庙里看看,我就偷一回闲好了。” “这里本就是名胜之地,既然来了,应该好好看看,”蒋百里笑道,“再说了,你新娶未久,老这么夜不归宿的,夫人怕是会不高兴的,这一次就好好陪陪她吧。” 杨朔铭含笑点头,蒋百里笑着告辞。杨朔铭将文件收好,目光忽然落在了桌子上的一样东西上。 这样东西看起来是一支银白色的没有任何记号的笔,粗圆钝厚,泛着特有的金属质感和光泽,但杨朔铭知道,这是他定制的一支钢笔手枪,今天刚刚送来。 杨朔铭将钢笔手枪摆弄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表,将钢笔手枪放进了衣袋里。 一缕淡淡的曙光穿破东方天际的云霭,浓黑的暗夜好象涌动的潮水一样向远处退去,附近的山野里传来了一阵阵狗吠和雄鸡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大地、山川、河流、村庄、庙宇就在这充满诗意的黎明中渐渐的现了出来。 早晨6时许,山路上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人声,此时路边的一处草丛里有了动静,两支守候了很久的带着黑洞洞的枪口的长枪几乎同时从岩石的阴影里伸了出来。 晨雾缭绕的山路转弯处很快出现了一队隐隐绰绰的黑影,从准星缺口处望出去,能看清走在前面的是持枪行进的卫兵,卫兵之后是骑在马上的军官,军官后面紧跟着几乘沉甸甸的滑竿。滑竿上的人因为距离过远看不清面孔,只能猜出有男有女,一共五个人。 “***!先打哪一个啊?”趴在石缝下面的年轻枪手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那张表情紧张的脸看上去很稚气,最多不超过十五岁。 “日他娘!你打前面那个!我打后面那个……反正只好撞运气了! ”年长的枪手狠狠啐了一口,有些焦躁地说道。 “可是老叔,要是打不中可怎么办?” “你他娘的害怕啦!孬种……你不想报仇了?想想你爹娘是怎么死的?……头挂在电线竿子上! ” “……呜呜呜……”少年枪手忍不住捂住脸哭泣起来。 “你他娘的给我滚开!胆小鬼!”中年枪手狠狠地给了少年一个嘴巴,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带上***子里给你的份子钱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我张老八对天发誓,一定要亲手杀掉这个小王八崽子!为你爹娘和铁路公司那些个死在他那个混蛋老丈人手里的人报仇雪恨!……” 岩石后面的声音沉寂下来,少年枪手抹去眼泪重新举起了枪,这一回他变得不再胆怯,眼晴里闪动着愤怒的火苗。 在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柄精光闪烁的霰弹枪。而在年长的枪手手里的,也是同样的一柄枪。 这时路上的队伍已经走近伏击圈,滑竿上的男人全都戴着礼帽和墨镜,这就给两个枪手辨认目标带来了很大的困难。虽然张老八对那个年轻的军人一直留有深刻的印象。 不知怎么,那位一嘴京片子的俄国男人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个人,不光杀了咱们党组织好多人,凡是触犯他利益的,他都会杀掉!川路公司当年只是想多从政府那里弄些资金来建铁路,但他想把四川的铁路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才会让他的老丈人杀了那么多的铁路公司的人!……只要除掉这个人,咱们中国的事情就好办了,杀了他,革命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而你们将来统统都会青史留名!”神秘的俄国男人拍着四川铁血暗杀团一号杀手的肩膀说道:“……我的情报很可靠,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们啦!” 张老八们不懂政治和革命,对名垂青史也根本没有兴趣,只是因为对那个年轻人的深仇大恨,才使他们暂时同俄国***子们结为联盟并接受俄国人的特务机关的情报和经费。 打死那个双手粘满血污的小免崽子,回头来再打跑俄国人和***人,中国,最终将是俺们穷人的天下!张老八在心里恨恨地想。 卫队渐渐的走了过来,军官的坐骑打着响鼻,马蹄在沙石路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哒哒”声。竹滑竿在轿夫肩上“嘎吱嘎吱”响着进入很近的射程之内,两个枪手甚至能够听见轿夫们沉重的喘息和脚步。 “轰!” 一声巨响,少年人抢先搂响了霰弹枪。第一乘滑竿仿佛受到弹簧猛烈抽打那样的一下子抛了起来,然后四分五裂地跌下了山沟,变成了一堆破竹架子。 紧接着张老八的猎枪将第二乘滑竿打得好象天女散花一样,山路上到处都落下燃烧和散碎的破竹片。 接下来的战斗不难想象,装备精良的卫兵立刻发起反击,向偷袭者开火并包围上来。一发子弹击中了少年枪手的肩头,他的喉咙里痛苦地“哎哟”了一声,颓然跌坐在了地下。 “别扔下我啊!老叔!”剧烈的疼痛使少年的脸扭曲变形,显得极为狰狞。 “好孩子!你是好样的!老叔不走!陪着你! ……来吧,兔崽子!你大爷怕死就不是英雄好汉!”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两个奄奄一息的俘虏被押解到了城里。一周之后,军事法庭做出了死刑判决,城门到处张贴着枪毙犯人的布告。执行死刑那天,城里万人空巷,市民们都挤在囚车经过的街道两旁争睹大名鼎鼎的四川铁血暗杀团首领的丰采。其中一个血肉模糊的死囚居然硬撑着伤腿站起来,直着脖子嚷了一句:“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顿时赢得满街喝彩。 行刑之前,一名宪兵军官奉命告诉囚犯:他们的伏击是完全失败的,因为那些滑竿上坐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们要狙杀的那个人已经提前从另一条路进了山上的庙里,现在已经平安回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囚犯大叫一声,想要撞墙自尽,但却被铁链拖住,最后仍然做了枪下之鬼。 曙色未明,杨朔铭和曦雪便早早的守候在山间的亭阁里等待日出。 这是一个难得心境松弛并且无所作为的早晨,此时大地和山川还在沉睡,杨朔铭的第二位妻子傅卓瑶也因为陪杨朔铭脑重加铅过于疲倦而未能起身。但杨朔铭已经踏着湿漉漉的露水登上了山顶。昨天刚刚下过一场小雨,道路有些泥泞,山谷里到处雾岚氲氤流水淙淙,据当地人讲,雨霁之后的清晨有时能看到带有佛光的日出。而杨朔铭近来似乎心绪不佳,有些失眠,他仿佛是一头被蚊虫叮咬的年轻雄狮,没日没夜的巡视打转;彻夜开会,打电话,会客接见,批复文件,找人密谈,检阅和视察,签署各种命令,发出指示和收回指示,等等。曦雪看到他显得有些憔悴瘦削的脸庞和眼圈浮起的黑晕,就决心说服他丢开国家大事,到大自然中寻求片刻的解脱和安宁。 但眼下天地间一片漆黑,群山如黛,他们来得其实早了些。 从山间的巨大豁口望下去,深不测底的悬崖下面雾气蒸腾,天空与大地仿佛两片色调浓淡不匀的巨型板块,一齐倾斜着融入到这片浑沌未开的朦胧曙色之中。 一阵挟带浓重潮气的山风拂来,杨朔铭不由自主的打个寒噤。 ------------ (二百六十九)客观比较的结果 (二百六十九)客观比较的结果 “将军,你冷吗?”曦雪看着杨朔铭,有些担心地问道。 杨朔铭摇了摇头。 黑夜容易使人浮想联翩,但此时的杨朔铭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亭子里来回地踱着步。 东方天际的曙光和朝霞久久没有踪影,浓重的暗夜好象潮水一样无边无际,点点繁星在天幕上眨着眼晴,兀立的陡峭群峰好象巨人一般,对人的精神形成了一种威压感。最近一段时间的睡眠不足使得杨朔铭的心绪有些烦乱,但他不想回绝曦雪的好意。他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湿漉漉的雾岚,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烦闷和气愤,但是等待观赏日出的那点点勉强的兴致还是不可挽回地消失殆尽。 几天前发生的那场刺杀事件,对他的心情产生了极坏的影响。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所碰到的刺杀事件已经很多了,他应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一次看起来愚蠢而拙劣的暗杀行动,却使他的心情到现在仍然难以平复。 现在,尽管战争的隆隆炮声仍在继续响彻中国北方,南中国的土地上却是一片安谧,中国南方的老百姓尽管对这场战争没有表现得麻木不仁,也出了不少的力,但歌舞升平发展经济的渴望还是分外强烈。因此在长江流域中国经济最为富庶的一带,到处都能看到繁忙的商业竞争和热火朝天的生产活动,城市和乡村都被资本主义的经济浪潮所席卷;城市在急速扩大,传统的土地耕作者大批涌进城市和工厂做工,工人、农民和资本家同心同德地站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旗帜下努力奋斗,这种情形充分显示出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经济第一次起飞的良好势头。 但是,这一次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针对自己的暗杀行动,却给中国的经济和政治前途投下了一层阴影。 杨朔铭知道,不光是***人不愿意看到中国强大起来,俄国人也是一样,无论是现在的红俄还是过去的白俄。 对于红俄们给中国带来的危害,他了解得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深刻。 在“九?二八事件”之后,虽然中国的民众对于苏俄向中国输出的革命和妄图在中国制造***的阴谋有了一定的认识,中国政府也加大了对国内苏俄地下势力的打击力度,但这一次的刺杀事件却表明,苏俄伸入中国的魔手并没有从根本上被斩断。 而这次的刺杀事件表明,这个时代的中国民众的意识其实并不象杨朔铭以前想象的那样,比“后世人”更为觉醒!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容易让苏俄势力生根发牙并滋长蔓延的“土壤”依然存在! 现在的杨朔铭,作为北京政府的一个非常任的军事首脑――边防督办,并不是那种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的超级独裁者。现在的他,感到自已好象是一个心力不济的船长,眼睁睁看着中国这条大船开始操纵失灵,然后被身不由己地刮向风暴深处。 现在的中国国内,可以说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这一次的刺杀事件,虽然并不严重,但对杨朔铭来说,却是一个警告。 如果任由其蔓延到军队当中,带来的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两个人临刑时仇恨厌戾的目光,仍然在他心头回萦绕不去。 还有多少中国人,象他们俩一样? 杨朔铭感到后背有些燥热,他解开了衣领的钮扣,走出了亭阁,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站定,驻足向远方眺望着。曦雪默不作声的跟了过来,站在了他身边右后方不远处的地方。 他现在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作为一个统治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和四万万人口的大国政治家,所要承受的压力。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八年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热血的年轻人,现在的他,目力虽然不能穿透辽阔悠远的宇宙空间和浓重的黑暗,但是此刻他的思想的利箭却已经飞越江河大地,飞向遥远的北方平原上那片狼烟四起形势险恶的战场。 他与其说站在群山之巅和美女秘书一起休身养性,等待观赏日出,更不如说是站在一个居高临下的制高点上梳理自己的思绪,耐心地等待捕捉任何一线稍纵即逝的宝贵时机! 曦雪看着杨朔铭显得有些孤单的身影,看着他把自己牢牢的钉在脚下这片黑色的土地上,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 此时的杨朔铭,却并没有感觉到身后美女的目光当中的异常,他的思绪,已经飞向了远方。 尽管现在,北方和***人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但“釜山海战”的结果已经表明,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中国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中国的外患将大大的减轻,未来的中国,将赢得最少二十年宝贵的发展时间。 但外患尚未全平,内忧则已悄然而起。 国家想要发展,想要强大,内部的稳定是非常重要的。国家不宁,如何谈得上齐心协力对抗外侮? ***人虽然对中国一直抱有极大的野心,但杨朔铭坚信,蛇吞不下大象,因此***人也吞并不了整个中国,更何况,英美诸国决不会容忍***独霸亚洲。最可怕的心腹大患,其实还是中国人自己! 杨朔铭的身子动了动,在曦雪的注视下,他将深邃的目光慢慢的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个现在应该比他还年轻的伟人,那个曾经在后世被奉为神明的领袖,那个现在应该是留着一头长发和说一口土里土气的湖南话的神人,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读书?开会?研究时局对策?抑或在策划一个什么阴谋? 冥冥之中,仿佛有种灵感在提醒着自己,那个人此刻绝对也没有睡觉。 他是不是也正好象他一样,站在某座山下,迎着东方即将升起的旭日和朝霞,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这里,投向站在群山高峰上的自己? 他和自己的思想及目光,是不是注定不能照面? 他和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是不是也会如同积雨云中的阴电和阳电,一经碰撞就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社会裂变? 这种碰撞,会不会象历史教科书里说的那样,是他所不能抗拒的历史的必然? 等待已久的曙光和亮色终于显现,东方天际渐渐映出一抹鱼吐白,一道淡淡的朝霞响箭一般穿透浑沌的空间,于是淹没于黑暗之中的天地万物开始显露出各自生机勃勃的形态。当第一声嘹亮的鸟鸣从深谷中传来时,湿漉漉的空气似乎都起了震动,把遐想中的杨朔铭带回现实面前。 傅卓瑶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出现在了杨朔铭的身旁,将一件风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杨朔铭嗅到了第二夫人身上温馨的熟悉气息,但是他没有动弹,此时他的思想,依然在浑沌初开的天地万物之上翱翔着。 一海之隔的那个岛国,拥有先进的生产技术、强大的军事实力和全民族万众一心凶猛好斗的尚武精神。同虎视眈眈的邻国相比,他现在全力推动前进的这个国家的工业已经不象以前那样的落后,国力也有了长足进步,军阀割据的局面得到了有效的扼制,民众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那些居心叵测的捣乱分子,到处无孔不入地扩大势力。如果国家内政不统一的话,民心一旦涣散,后果不堪设想。 中国的稳定和走向强大,最需要的,还是时间。 杨朔铭的嘴角不自觉的轻轻***一下,脸上忽然有了释然的表情。此时天光终于大亮起来。极目远眺,远处的群山云蒸霞蔚,烟波浩渺,一轮喷薄欲出蒸腾而起的灿烂朝阳劈云斩雾般的出现在面前。 “真美。”傅卓瑶轻轻挽住杨朔铭的胳膊,眼中满是盈盈笑意,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杨朔铭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他这才感到站立久了,腰腿有些酸胀。 “夫人心诚则灵,果然今天看到‘佛光’了。”曦雪指了指远处如同霓虹般的霞光,笑着说道,“我和将军虽然来得早,也不枉等这一会儿了。” “曦雪这么喜欢看日出,怪不得要叫这个名字。”傅卓瑶笑着点了点头,“这日出美景,果然令人心旷神怡,看样子以后每天都应该早起看看。”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一位军官快步从山下跑了上来。 “将军,外交部施参事到了,说有要事要见您。”军官见到杨朔铭,敬礼后报告道。 “那就是说,他们那边谈得有进展了。”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承德,避暑山庄。“昆山楼”别墅。 这是一幢外表看上去色调明艳但不算特别显眼的中国传统式建筑,有二层楼体,红墙碧瓦,飞檐拱廊,门前有条哗哗作响的小河,围墙四周有兀立千年的巨大古松。这座别墅由红砖青石堆砌而成,那种江南园林般的别致,与楼后参差嵯峨的山体岩石正好融为一体,体现了中国传统建筑师们取法自然的艺术匠心。 在这里,一场临时性的秘密会议已经进行了一整天。 面对眼下战事顺利胜利在望的大好局面,与会者们却一反平时的直抒胸臆慷慨激昂的态度,竟然个个小心翼翼谨言慎表,让会议的气氛显得很是沉闷。 “……那就是说,***人同意放弃他们一直坚持的在满蒙的特殊权益?”吴佩孚说着,脸色阴沉下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们竟然在和谈这一块儿也取得了这么大的进展。 吴佩孚在现在的中***界,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在地方军阀中有相当号召力。此次来承德汇报军情,所以杨朔铭也将他叫了过来,参加这次的秘密会议。 “……现在我的公馆天天都要收到好多信,都是要求上前线抗日杀敌的。民气如今空前高涨,我们现在却突然要告诉他们,和***人化敌为友?!” 听了吴佩孚的话,杨朔铭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吴佩孚的话无疑使在座的许多人感到刺耳。关于对日和谈这样的“敏感话题”,早已成为国内各派政治势力相互利用攻击的敏感武器。 “子玉此言谬矣!”外交部参事施肇基耸了耸肩膀,说道:“‘和’与‘战’之间,并无矛盾之处,如果能在谈判桌上得到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不是更好吗?” “满蒙如今已经为我军所收回,他们现在说放弃,不是耍人吗?”吴佩孚有些恼火地问道。 “***人所谓的满蒙权益,具体都是些什么东西?”杨朔铭不动声色的问道。 “简言之,主要有七项。”施肇基打开了一份文件,看了看,给大家解释起来。 “第一,是到1997年为止的包括旅顺、大连在内的关东州租借权。” “第二,是到2002年为止的长春以南的‘南满洲铁道’(即所谓的‘满铁’)的经营权,这里面还包括附属地的行政权和禁止铺设平行线路以及支线等‘有害满铁的线路’。” “第三,是到2007年为止的‘安奉铁路经营权’。” “第四,是满蒙五条铁路的‘合资敷设权’和两条相关铁道的‘受托经营权’。” “第五,是满蒙的‘矿山开采权’和‘森林砍伐权’。” “第六,是满蒙的‘土地商租权’日侨自由往来居住权和工商营业权。” “第七,是‘铁道守备兵驻屯权’,也就是一公里铁道15名士兵,总数16665名以内。” “这些东西大都是出自于1905年9月日俄战争后的《朴茨茅斯和约》从帝俄手中接过来的,又由当年的《日清善后条约》得到确认。”施肇基说完,合上了文件,“正如吴子玉将军所言,这些东西现在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主要的问题,并不是出在这里。”陆军部长蔡锷把目光转向会议主持人也就是最终决定大计方针的杨朔铭,杨朔铭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大家其实也都知道,我国同***开战,如果一直就这样的打下去,势必将两败俱伤。”蔡锷说道,“现在的局势其实是,我们虽然在海陆两个战场都打败了***人,但却不一定灭亡得了***,国内‘灭日’的呼声再高,军队中也有部分将领要坚持与***人一拼胜负,这其实正好中了奸人的诡计。想要完全洗雪国耻,现在并不是时候。” “你蔡部长身为军人怎么也跟着鼓吹起和谈来了?你如果害怕***人就让不怕死的上前线打仗好了!”吴佩孚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的发作了,拍着椅子的扶手叫道,“什么奸人的诡计?哪来的奸人?” “松坡的话决非危言耸听,吴将军应该冷静一些才是。”蒋百里劝说道。 听了这位保定军校校长的话,吴佩孚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专注之色,倾听着蒋百里的发言。 “在座诸位恐怕对敌我双方军力战力并不完全了解,我在这里不妨向大家简单的通报一下。”蒋百里翻开了一份文件,说道,“……先说说我国的情况。我国现有陆军一百二十一个师,七十二个混成旅,九个战车师,六个骑兵师,十二个炮兵旅,总兵力约二百二十万人左右。装备情况为,每师兵员一万五千余人,步骑枪八千七百余支,轻重机枪六百挺。各式火炮二百余门。以上装备为原欧洲远征军整编师的规模,而地方部队的兵员装备约达到远征军的七成左右。” “海空军情况:截止今年六月,我国共有飞机一千八百余架,其中能够用于作战的有一千三百零五架,海军共有舰艇一百七十六艘,主力为十二艘五万吨级巨舰。” “***方面的情况是,步兵常备师团十七个,兵员三十八万人,如果本土遭到进攻,***一个月内可以三倍动员。也就是说可以组织装备一百一十余万人。日军每师团下辖四个步兵联队,一个骑兵联队,一个山炮联队,一个重炮联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辎重兵联队,兵员二万二千人,马五千八百匹,步骑枪九千五百支,轻重机枪四百五十挺,各式大炮六十余门,战时每师团会增补舟桥、探照灯、通讯器材、航空支援和红十字队等,因而战斗兵员可增至三万左右。” “***航空力量则无法同我军相比,据情报显示,***陆军现共编有六个航空中队,各类飞机三百余架,作战飞机约为一半。***对我国威胁最大的仍是海军,共计舰艇三百余艘,海战虽遭败绩,现在仍然拥有八艘主力舰,还是世界海上强国。更重要的是,***国力强大,钢产量为我国数倍,以其现在的规模,一年之内便能制造飞机八百架,大口径火炮四百余门,各式车辆五千余辆,舰船亦可增加二十多万吨。而我国重工业相对落后,一些主要装备目前还要依赖进口……” ------------ (二百七十)上原勇作的迷惑 (二百七十)上原勇作的迷惑 “我明白了。”吴佩孚虽然听得有些恼火,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蒋百里刚才已经说出了问题的本质。 “有时候,数据要分怎么看。有人只愿意看到好的一面,而不愿意承认一些基本的事实。”杨朔铭看着吴佩孚,嘴上却在向蒋百里发问,“百里兄,***有多少人口?” “九千一百万。” “咱们中国呢?” “四万万三千二百万。” “中国的国土面积?” “约一千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当时可不是九百六十万,特注。) “***的国土面积呢?” “约三十七万平方公里。” “在有些人看来,论人,我们为***的五倍,论地方,我们为敌三十倍。没有打不赢***的道理。”杨朔铭说道,“但真是这样的吗?” “现代战争都以钢铁和国力取胜,绝非单纯以人力物力决定。”吴佩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朔铭的意思。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有人就是不愿意看到这一点,总是愿意空喊口号,有如前清时的清流,在我看来,此辈误国误民,无有不可杀者。”杨朔铭接着说道,“我知道咱们在座的每一个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尤其我辈身为军人,就当马革裹尸,精忠报国。但是我所考虑的,是国家之前途,民族存亡之大计。不是一场战争的得失,如果我们就这样持续的和***人消耗下去,我军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如果力量耗尽却不能取胜,百姓惨遭屠戮,江山毁于一旦,即使我辈捐躯沙场,我们能够逃脱亡国的历史罪责么?” 听到杨朔铭的最后一句话,一股凉意好象虫子一样爬上吴佩孚的心头,让他一时间悚然无语。 “瀚之所言虽是,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怕是很多人不会理解你的苦心。”吴佩孚说道,“且不说乱党煽动,即以当前国民抗日呼声高涨来看,公开对日和谈亦不可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就如同施参事刚才所言,和、战之争并非一无可取,并且和与战也不是绝对对立之物,老子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可见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事和坏事。关键在于,如何将两者统一起来,趋其利,避其弊,才能转化困境,变被动为主动。”蒋百里在一旁说道。 “这一次对日作战的目标,和民国四年时类似,即以战促和。只有以战促和,以和求安,才能鼓舞民众志气,使***人不至于得寸进尺,确保天下长治久安。这种情形好比下棋,棋手必须掌握全盘攻防,进退有序,善于转化不利形势,这样才能应对自如化险为夷。”杨朔铭说道,“此外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在于,我国同***战事一起,英美列强决不会熟视无睹。如果***吞并我国,西方列强绝不会坐视自身利益受损,放任***称霸亚洲而袖手旁观,但如果我国灭掉***――虽然说目前这种可能性不大――西方列强同样也不会坐视,他们不愿意看到一个称霸东方的***,同样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实力超过***的中国存在。” “那样的话,咱们可就是引火烧身了。”蒋百里笑了笑,说道,“现在英美等国的在华利益已经同中日战争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一旦这烧身之火烧疼英美,英美必将出面遏制,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人。” “他们讲求的是均势和制衡。一旦出现打破均势的情况,***肯定会和英美一道来对付我们,因为***绝不会考虑同英美开战。”蔡锷说道,“我和百里曾经留学***,谙熟大和民族欺软怕硬的性格。别看***人在亚洲为所欲为称王称霸,他们从天皇到平民都患有‘恐欧症’,视西洋人为妖魔鬼怪。据说威风八面的明治天皇有句流传于世的名言:‘宁可忍耐,千万别同英美开战!’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吴佩孚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放松开来,此刻他的思想已经挣脱了现实夹缝的束缚,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窗外的凉风习习拂来,淤积于心头的烦躁不安此时消失殆尽,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英美一向自号是热爱和平和正义的国家,他们前些日子还称决不能容忍***人在中国的胡作非为。英美公使不止一次保证,英美政府将全力保障中国的独立和平,以防止苏俄布尔什维克主义向东方蔓延。”施肇基说道,“这其实就是表明,他们想要调停战事,不愿意看到有一方坐大。” “那就是说,咱们现在应该保存实力,不要让英美得出我们有凌驾于***之上的迹象,以后才好发展,是这个意思吧?”吴佩孚转向杨朔铭问道。 “对。”杨朔铭点了点头,“而且苏俄对英美***以及我国也是很大的威胁,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并解决。”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悄悄的进来,向杨朔铭报告早晨山下又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听到侍卫的报告,蔡锷吴佩孚等人的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担忧之色,但杨朔铭却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了,并没有显得太过在意。 杨朔铭本人对此并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超级电脑眼”的帮助,任何企图暗算他本人的阴谋都是微不足道的和注定不会成功的。 但是,他必须要从源头阻止这些阴谋向他身边的人乃至整个中国扩散! “现在和谈的结果,是***政府同意放弃在我国的所有权益,但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把台湾和朝鲜交给咱们,”杨朔铭说道,“朝鲜那边咱们可以适当的让一让,但台湾必须收回。” “我觉得,***恐怕不会同意放弃朝鲜和台湾。”施肇基答道。 “我们可以和他们做一笔交易,”杨朔铭的嘴角突然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当然,咱们交易出去的东西,可是慷他人之慨的。” 听到杨朔铭说出“慷他人之慨”这句话来,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此时的杨朔铭,目光忽然落在了墙上的巨幅地图上,蔡锷、蒋百里和吴佩孚注意到杨朔铭盯着的中、东西伯利亚地区的位置,不由得恍然大悟。 1921年10月6日,英美两国政府提出联合调停中日战事。 10月10日,美国总统威尔逊代表美国政府发表谈话,提出解决中日战事的四点建议。并提议双方马上停火。 10月13日,中国政府公开表示接受美国政府的和平建议。 10月14日,***政府表示接受英美和平建议,举行和谈,但并未表示接受美国的停火建议。 ***,东京,皇宫。 两辆美国制造的豪华汽车一前一后驶过了护城河,穿过空荡荡的肃静的皇宫广场公园,又沿着砂石铺成的整齐的林荫道行驶了大约五分钟,然后悄无声息地停在戒备森严的门外的石阶下面。 一名身材高大的侍从武官上前拉开车门。 “上原将军,请跟我觐见天皇陛下。” 这是大正十年十月下旬的一天中午,赤道北半球热辣辣的太阳凶猛地照耀着没有人影的皇宫建筑群及祥和宁静的林间空地,身材矮小的***陆军大将上原勇作被侍从武官带领着,亦步亦趋地穿行在被称作“圣地”的宫内石径上。上原勇作肃穆地走着,他面部表情庄严而呆板,腰杆挺直,军人的脚步努力迈得又直又标准。但是挎在腰间的那柄长把军刀不停地击打着他的脚踝,妨碍了军人腿部动作的完整性,这就使得他的全部努力看上去好象一个出了毛病的机器人,磕磕绊绊而又身不由己。 来到高大阴森的温明殿,这是供奉天照大神“御灵”和皇室祭祖的地方,按照通常惯例,除皇室成员和极少数的贵族重臣外,一般大臣的脚步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越雷池一步。但是这位天皇御侍武官的脚步并没有停留,他带领上原勇作绕过大殿,登上了一段石阶,又在幽静的长廊里穿行了大约十分钟,然后来到天皇陛下御批和办公的西式御学问所甄见厅。 此时的上原勇作感到一阵类似高血压发作的少见的眩晕,血液上涌,胸口闷胀,呼吸迫促,以至于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在这个都城藩士出身的***陆军大将戎马生涯效忠帝国的一生中,他从未敢于奢望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天皇御所并单独受到召见。但是这个荣耀的时刻毕竟突然降临了,由于缺少足够的精神和心理准备,上原勇作在这个重大的幸福面前显得有些头重脚轻和手足无措。 尤其是在前线的战事完全处于一团糟的时候。 上原勇作遵从指示摘下了军刀,双手交给站在门口的御侍长,然后身体相当僵直地被领进一间名为“凤凰殿”的甄见厅内。内室里空无一人,天皇虽然降旨召见,但是并没有说明什么时候见,或者说见与不见都取决于天皇的兴致,因此心潮澎湃的老军人只好虔诚地跪在地上,保持一种随时准备接受召见的鞠躬姿势。 其实这个时候,大正天皇和皇后陛下正在两百米外的“吹上御所”睡午觉。天皇睡觉当然是一件很神圣的大事,因为正在睡觉的人一旦被吵醒往往脾气都很大,所以御侍们绝不敢冒着触犯龙颜的风险去叫醒天皇,尤其是在天皇的精神状况愈来愈差的情况下。 心事重重的陆军大将就始终保持这种接近体罚的恭敬姿势面壁而跪。在东京十月的酷热天气中,在充满桐油和松木气息的神圣的小甄见室里,头发已经花白的六十五岁的***老人上原勇作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等候那个因“望远镜事件”而声名远播的天皇难得的恩赐和召见,有确凿的资料表明,那一天上原将军至少在地上跪了一个小时。有一刻他感到很热,大汗淋漓,一条腿不争气地隐隐作痛,甚至腰部的肌肉也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的重压而开始痉挛。 “人,毕竟是老了……”上原勇作伏在地上悲哀地想道,“天皇陛下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还能为天皇陛下做点什么贡献呢?” 九十分钟过去了,上原勇作用坚强的意志和异乎寻常的精神力量,把自己变成一尊纹丝不动的雕像,凝固地和默默无闻地向皇室表达着自己的忠诚。时间仿佛在无休无止的寂静中停滞了,甄见室如同被人遗忘了整整一个世纪,将军的大脑甚至开始出现空白与现实交替的种种幻觉。 恍惚间,他甚至感到自己置身于硝烟弥漫的中国战场。 就在最近一段时间,前线败绩的消息一再传来,在民间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人们根本不相信,战无不胜的帝***队会被他们一向瞧不起的支那军队所打败。 但不管***人民信不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由于***陆军在大陆的处境日益不利,一向和海军不怎么对付的上原勇作破天荒的寄希望于海军能够取得胜利,打破中国人的海上***夺得制海权,保证陆军的后援。但让他失望的是,***海军并没有同中国海军进行主力决战,而是缩手缩脚的打了一场稀里糊涂的夜战,损失了两艘主力舰,遭受了惨重而丢脸的失败。 尽管海军方面不承认失败,并声称损失无关紧要,***新建成的四艘新式战列舰已经完成了训练,正式加入海军战斗序列,准备同中国海军进行正式决战,但此时的上原勇作,对战局已经不抱什么信心了。 “爱卿平身,请上前……朕要……说话……” 上原勇作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并且含糊不清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太空,又好象来自于浑沌迷蒙的梦中。他艰难地站直身体,向前踉跑两步,这才看清他的君主已经坐在室内的菊花宝座上朝他微笑。这笑容无疑是极为神圣的,仁慈的,光彩夺目和高高在上的。此时全***至高无上的大正天皇身穿一件精美的睡衣,脖子上有一圈泛白的汗渍,上原勇作甚至能够闻到天皇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类似隔夜食品的汗酸味。 “朕将赋予爱卿一项重任,这是实现我大***帝国近百年来宏伟大业的关键时刻,爱卿务必知难而进坚韧持久,不负朕之厚望。” 此时大正天皇正和颜悦色地看着上原勇作,脸上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宫内大臣随即打开一卷诏书,抑扬顿挫地念起来,上原勇作赶紧再次匐伏地,屏住呼吸,洗耳恭听。那些最高指示如同玑珠一般从大臣口中响亮地跳出来,叮叮当当地溅落在地上。 “……帝国之利益,民族之强盛,亚洲及东方国家之繁荣……帝***队扫荡西伯利亚大陆的苏俄势力,实施开明措施,重建仁慈政府……兹赐命陆军大将上原勇作为帝国西伯利亚派遣军总司令,即日前往西伯利亚作战……钦此。” 大正天皇相当和蔼可亲地站起来,亲手把一柄镶有皇室菊花银徽的御赐长刀放在将军面前。 皇恩浩荡如日月,如雨露,如滚滚江河,如滔滔大海。此时的上原勇作,早已感动得泪眼模糊,心如窒息,他本想摸一摸大正天皇的手,或者亲一亲陛下仁慈的脚,但是他不敢,他甚至连直起身来道一声“万岁!……万万岁!”的勇气都消失了,就象所有过于幸福或者过于绝望的人会都暂时丧失思维和语言表达功能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当匍伏在地的将军从幸福的眩晕中慢慢抬起头来时,室内早已空无一人。只有站在门口的御侍武官正见惯不惊地朝他微笑。 上原勇作感到一轮耀眼的恩泽万物的太阳高挂空中,它的巨大热能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炙烤着上原勇作的全身。现在这轮太阳正冉冉升起、照耀在上原勇作的心中。此时作为个人存在的上原勇作已经被融化了,一切理性、思想、道义、人性统统被融化在天皇陛下的耀眼光芒里。此时上原勇作生存的目的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努力打仗或者勤奋工作,为天皇而不是自己以及别的什么更充足的理由而战,去完成征服西伯利亚的任务。 等等……西伯利亚? 为什么是西伯利亚?而不是满蒙,支那? 现在增兵西伯利亚?海参崴已经在支那军队的手中了啊! 更何况,海军刚刚吃了败仗,中国海军对***本土的***并没有解除,中国潜艇还在***通往***沿海港口的各条航线上出没,前些时候运兵去离***仅隔着一条海峡的朝鲜半岛的行动都遭到了重大的损失,现在竟然要去远在万里的西伯利亚?…… 上原勇作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现在甚至怀疑刚才大正天皇赐给自己的荣耀,是不是一场因“脑疾”而产生的恶作剧。 但诏书上所写的话,却不可能是恶作剧! ------------ (二百七十一)反对布尔什维克的战争 (二百七十一)反对布尔什维克的战争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当上原勇作回到参谋本部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永田铁山竟然一直等候在了那里。 “刚刚得到了消息,帝国政府在英美的调停下,已经和支那政府达成了停火协议。”永田铁山将一份报告交给了上原勇作。 上原勇作心中一惊,但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将和支那军队一道对苏俄作战了。”上原勇作看完了报告,叹息着说道。 “对现在的***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永田铁山回答道,话语里似乎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气息。 几天以后,上原勇作辞去参谋本部总长的职务,以西伯利亚派遣军总司令的身份,全身戎装出席东京各界为欢送出征将士举行的群众大会,会上宣读了***天皇向西伯利亚派兵的战争诏书。在台上出席大会的都是东京上流社会、大财阀、大军阀即各种剥削阶级统治阶级,在台下的就是属于劳动人民的工人、学生、市民、职员、妇女和儿童。人数最多声势也最浩大的是来自东京工厂的十万工人阶级的队伍,他们热泪盈眶地倾听神圣天皇的伟大号召,决心生产出更多更好的武器和军需品支援前线。台上台下同仇敌忾,一齐挥动胳膊喊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口号,誓做浴血奋战开疆拓土的前线将士的坚强后盾。心潮澎湃的上原勇作大将当场宣誓,决心打败万恶的苏俄军队,占领整个西伯利亚,让***天皇的光辉照亮那片黑暗的土地。 1921年10月21日,***陆军大将上原勇作率领首批增援部队两个师团登船出发。那天东京港的天空下着小雨,大海上烟雾迷蒙,舰船拉响汽笛,上原勇作站在舰桥上朝送行的人群频频挥手,然后把目光投向大海西岸被硝烟笼罩的那片辽阔大陆。将军坚信,他的名字终将与这场战争,准确说是与一场伟业,一个庞大帝国的辉煌蓝图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了。 1921年10月25日,中日两国实现全面停火。 西伯利亚,赤塔。 在一座营房里,一位身穿中国将军制服的美***人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在说着什么,而一位打字员则飞快的敲击着打字机的键盘。 “第10号命令,1921年10月27日。” “致第7坦克旅全体官兵及第22战术航空队全体将士:” “从浴血奋战的中东铁路通道到兴凯湖,从横穿满洲到鸭绿江,从勇渡额尔古纳河到进入俄国,现在到达了赤塔,你们的战绩是连续不断的胜利。你们不仅击败了狡猾残忍的敌人,而且凭借坚忍的毅力克服了地形和天气造成的重重困难。无论是酷热还是风沙、无论是洪水还是积雪,都无法阻挡你们前进的脚步。你们行军进攻的速度和显赫的战绩在中***队的历史上无人能及。” “最近我荣幸地从第2集团军司令官曹锟上将手中接过了授予我的第二枚大嘉禾勋章和金龙肩饰。这个荣誉之所以授予我,并不是因为我做出了什么丰功伟绩,而是因为你们取得了骄人的战绩。我打心底感谢你们。” “我的殷切祝福和坚定信念是:在无所不能的上帝的保佑下,在我们的总统和最高司令部激人奋进的指示下,在我们为世界和平和正义而战斗的光辉旗帜下,你们会继续取得胜利,消灭邪恶和***,为我们牺牲的同伴报仇,让饱受战争摧残的世界恢复和平。” “最后,我想,只有一句话最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就是那句古老的箴言:‘英勇的、善于作战的将士们,你们已经受到了血与火的考验,你们已经百炼成钢。” “中国边防军陆军少将指挥官,小乔治?s?巴顿。” 在核对无误之后,巴顿要求将这道命令立即发布出去。 “我们不是已经同***人停战了吗?将军?”年轻的打字员抬起头,看着在屋内来回踱步的巴顿,有些不解的问道。 “是,我们同***人已经停战了。”巴顿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因为我们有更加邪恶的敌人要对付。” “更加邪恶的敌人?” “是,邪恶到连野蛮的***人都要畏惧他们三分,甚至要求和我们合作,去打败这些邪恶的敌人。” “我明白了,您说的‘邪恶的敌人’,是指苏俄,是吗?” “是的,我的孩子,苏维埃俄国和建立它的布尔什维克党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敌人。” “是啊,我听从俄国逃难回来的人说,他们在到处的搞破坏,并且说是革命的需要。”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呢。”巴顿看着这位年纪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刚入伍不久的中国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之色。“你结婚了没有?我的孩子?我听说中国的风俗,年轻人一般结婚都很早。” “还没有呢,将军。”年轻的打字员脸上一红,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快活的光芒,“不过,我喜欢我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她也喜欢我,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我打算在战争结束后就回去娶她为妻,当然,这需要我的父母出面找人提亲,并且需要得到她父母的同意。” “幸福的孩子,我真为你们高兴。”巴顿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的孩子,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人想要强行把她从你身边夺走,甚至要占有更多的象她一样的姑娘,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会杀了他。”少年的神色一凌,有些激动的说道。 “现在的苏维埃俄国,就在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是公开的,以革命的名义进行的。”巴顿说道。 “什么?”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在俄国人弄的那个什么‘十月革命’成功后,苏维埃政府就曾经宣布,十五至二十五岁的妇女必须接受‘性公有化’,革命者要行使这项权利,可以向革命机关申请许可证。每一个布尔什维克,凭这样的许可证,可以‘公有化’十个姑娘。” “我以前听说过他们有‘共有共妻’的口号,您的意思是说这是真的?” “据一些从俄国逃过来的人说的,以及我们的情报人员的调查,确实存在‘共妻’的事情。而且现在正在广泛而深入的开展着。”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在‘共有主义’的理论中,不仅财产是公有的,而且写明了家庭必将消亡。他们认为,‘一夫一妻’的社会制度是私有制的产物。共有主义制度就是要消灭建筑在私有制上的婚姻和家庭。因此布尔什维克党人的革命就不仅仅限于抢掠财产和屠杀,这个革命还要全面破坏人类道德价值的所有准则,俄国十月革命时期践踏‘性道德’的行为比比皆是,人类两性关系的基本规范荡然无存。布尔什维克们正在有意的造成社会性关系的混乱。” “这太可怕了!将军!”少年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象出了自己的爱人被一个头戴红星帽的中国人抢走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布尔什维克党人的革命成功后,伴随着财产的公有化,还有性资源的‘公有化’,这个词如果直接翻译的话。应该译为‘社会化’。革命者性的全面解放一共有两方面,即革命者倡导并且实践性革命,和非革命者的性资源被强行‘公有化’,也就是被强行暴力奸辱。俄国《祖国》杂志对苏维埃俄国初期的‘共妻’现象进行了全面揭露。这本杂志指出,在布尔什维克党人控制的地区,有大量‘公有化’资产阶级妇女的行为,到处都有集体参与的***事件。当地布尔什维克组织在《苏维埃消息报》公布命令并在大街上张贴:‘十六至二十五岁的妇女必须接受公有化。革命者如果需要行使这个命令给予的权利,可以向相应的革命机关说明。’” “无耻!” “我给你念几个吧,你听好了。”巴顿有些恶作剧的念了起来,“‘在城市公园的一次围猎行动中,四个姑娘当场就被***,有二十五个姑娘被送往波罗斯登的司令部,另有一些被送往布尔什维克党人占据的旅店,她们悉数被***。一些女孩的命运很悲惨,她们遭到可怕的折磨后被杀害,尸体扔进了河里。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女生连续十二个昼夜被苏俄红军士兵轮流污辱,然后她被绑在树上,那些人用火折磨着她,她最终被枪杀。” “据一些不敢留下姓名的人证实称,当时中学生出卖肉体的现象十分严重。世界著名社会学家沙乐金在1920年写道:共青团在少年的出卖肉体的事业中起了极大的作用,在俱乐部的招牌下,每一个学校都设立了出卖肉体的场所。对位于圣彼得堡附近皇村的两所中学所作的调查发现,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有性病。无数少女参与色情商业的交易,并介入了有权势革命者的私生活。而十月革命战争期间,布尔什维克们还成立了收容流离失所的孩子的专门机构。安排体检后出现一个数据很能证明这一点:86.7%的女孩已经不是***,而她们都不满十六岁。” “1918年3月,叶卡捷琳娜堡‘公有化妇女’的行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这个城市的布尔什维克党组织的内政委员波罗斯登给想要公有化女人的寻求者(即要求***妇女的革命者)签署许可证,当地其他布尔什维克的头头也发放这样的许可证。波罗斯登给他的一名助手一张这样的许可证,这名助手就凭此证‘公有化’――也就是***了十个姑娘。” “这张许可证是这样写的:持有这份证件的卡马谢夫同志,有权在叶卡捷林琳娜堡公有化十个十六至二十岁的姑娘。卡马谢夫同志可任意挑选看中的姑娘,被选中者不得违抗。” “在苏维埃政府的正式文件中,也许根本找不到关于性资源‘公有化’的文字,可布尔什维克们有一个让性全面解放的立场,性道德的沦丧源于布尔什维克党的这个思想。” “他们有一位女革命家,名叫克朗黛,”巴顿来到自己的桌子前,找出了一份文件,念了起来,“在她发表的《家庭与共有主义国家》小册子中这样写道:‘出于工人阶级利益要求的性道德,是工人阶级社会斗争的工具,并为这个斗争服务。’” “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社惠主义的思想家们,只倡导和完全满足革命阶级的性需求,把恋爱当作小资产阶级的浪漫玩意儿,为无产阶级所排斥。而‘性革命’的典型表现是领袖们的私生活,如托洛茨基、布哈林、安东诺夫、克朗黛。他们的私生活就象狗的交配一样随便。中、低层的革命者在这方面也不甘落在他们领袖的后头,我们的情报员就说,哪怕是普通的革命者,也有好多个情人,革命者随意***没有自卫力量的妇女。随便得好象家常便饭一样。” “而布尔什维克革命成功以后,取代旧王朝的苏维埃政权不要结婚的礼仪。克朗黛们在那个时候如果不借政治的力量推广他们的性观念,倒是不合情理的。差不多和中国人重视婚姻仪式一样,俄罗斯民族也认为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他们的传统婚宴一般要延续数天,或者一周的时间。隆重的婚礼后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程序:新婚的次日晒床单,以展示新娘的贞洁,显然,这样的婚礼,在布尔什维克们看来,也是革命应当革去的东西。” 巴顿发现,这位年轻的打字员已经处于极度抓狂的状态。 “你希望中国也象俄国那样吗?我的孩子?”巴顿问道。 “绝不!将军!”打字员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么,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孩子,我们为什么要同他们战斗了吧?”巴顿笑了笑,说道。 打字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巴顿知道,他的这番话,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他此时已经决定了,要用同样的方法,去激励自己麾下的美国人和中国人齐心协力的同罪恶的布尔什维克军队作战。 不过,想到刚刚还是敌人的***人,现在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巴顿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 而几乎与此同时,日军已经迫不及待的在东西伯利亚向苏俄军队展开了进攻。 石原莞尔《西伯利亚战记》: “这是我来到西伯利亚草原的第一天,我看到支那军开始使用一种特别的武器轰击俄国人的城市。最初,我们以为这是火箭,后来又以为是一种远程炮弹。在我们的军队中,关于这种武器的各种传闻都有。但由于支那人严格保密的关系,我们对这种武器的了解很少,我只知道这种炮弹并不长,很象一枚火箭,但是它有一个很怪的前箍,并且在尾部有一个连接长长的尾翼的倒锥体。点火后的火药柱先炸开锥形体,弹体穿过没有膛线的炮管,炮管用接头与法兰盘相连。在法兰盘上有同炮管呈45度角的短筒,每支短筒都装着助燃火药。当炮弹飞出炮管时,前箍脱落,炮弹由尾翼保持平衡飞行。射程很远,不过它的爆炸力似乎很小。我见过一发这样的炮弹击中了一家旅馆,当时里面有一些布尔什维克党人在开会,他们全都被炸死在了里面。” “我军这些天的进展并不显著,只有第6师团打得很出色,但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所有部队都已经到达了预定的地点。在停火协议签订后,支那人控制下的满洲铁路和海参崴等港口都对帝***队开放了,因此帝***队可以很快的到达东西伯利亚,所以,我们根本不存在打败仗的可能,虽然有些时候,苏俄军队的战斗力显得比我们强,但因为我们在部署上不存在疏漏。所以他们根本无机可乘。” “第13旅团刚开战时打得相当好,但是在苏俄军队哥萨克骑兵的凶猛攻击下,损失了大量兵员。我认为该旅团没有按照正确的指挥方案进行作战。后来,第13旅团在新指挥官的带领下成了一支非常出色的部队。10月31日午夜,我军所有的火炮向苏俄军队狂轰滥炸了20分钟,以此作为我们到达这里对他们的问候。停止开炮后,我军前方侦察兵说,他们能够听见俄国人在树林里的哭叫声。第二天,我了解到了更多关于第13旅团的战斗情况,我发现情况一团糟。立花小一郎将军不得不亲自介入,以改变这种状况。他计划用第12旅团接替第13旅团,但要留下一个联队支援第师6师团。” ------------ (二百七十二)石原莞尔的反省 (二百七十二)石原莞尔的反省 “立花小一郎将军如此决定,是因为这个从朝鲜开来的师团还没有象支那人那样的正规的坦克部队。它的主要缺点之一就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它所需的任何东西――没有坦克,没有充足的火炮,没有运输工具。虽然他们的进展仍然还算顺利。不过,在我们看来,我们遇到的抵抗也仅此而已了。我们右翼的部队曾遭到苏俄军队的猛烈进攻,但是因为敌人缺少弹药的关系,这些进攻很快就失去了一开始的势头,由于查明了进攻我们的敌军都是我们沿着泥地追打到这里的部队,因此我不认为这些进攻很严重。最后,经过漫长的等待,我们发起了反攻。我认为,苏俄军队在几天内不会对这次进攻做出反应,然而我判断错了。经过这次进攻,苏俄军队损失惨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销声匿迹了。” “敌人进攻的停止让我有时间欣赏西伯利亚这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了,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被这片土地深深的吸引住了。” “‘西伯利亚’这个名称据说来自于古鲜卑民族,也有说法说称为‘鲜卑利亚’, 而在我发现的支那古代地图上,西伯利亚也被称为‘罗荒野’”。 “西伯利亚这个词更象是一个形象的区域范围而不是一个地理名词。整个乌拉尔山以东,整个亚洲大陆的北部,很多人,特别是外国人,都这么称乎这片土地。那些从来没有到过这里的人,对于这一广阔的区域――城市、森林、海洋、江河、湖泊和沼泽,有一种成见,总是把这里和荒原、风雪、严寒、空旷和野蛮联系起来。而实际上,西伯利亚是一个多种多样的地域的集合体,它的西部和北部,阿尔泰,图瓦,哈卡斯,萨彦和外贝加尔地区,雅库特,甚至最北面的一部分也可以列入西伯利亚。西伯利亚面积从西至东七千公里,从北至南三千五百公里,1000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20个法国的面积。” “西伯利亚地域辽阔,依照自然条件,可分为3个主要的地区,西部为西西伯利亚平原,介于乌拉尔山脉和叶尼塞河之间,地势低平,沼泽宽广,平均海拔120米,主要河流有鄂毕河和叶尼塞河;中部为中西伯利亚高原,西起叶尼塞河西北角的普托拉纳山,东达勒拿河流域,平均海拔300至500米。西伯利亚地处中高纬度,大陆性气候显著,自西向东逐渐增强,冬季寒冷漫长,夏季温和短暂。年均气温低于0c。降雨时空差异明显,降雨主要集中在夏季。植被有苔原、森林沼泽、泰加针叶林、森林草原和无树草原等。西伯利亚自然资源丰富,矿藏有石油、天然气、煤、金、金刚石等,各类资源分布比较集中,而且大型矿床较多。” “西伯利亚是一片多么富饶的土地啊!这一地区有大片待开发的肥沃的黑钙土、褐钙土土地;著名的西伯利亚森林覆盖了西伯利亚地区的辽阔地域,其木材蓄积量占整个露西亚的四分之三以上;星罗棋布的大小湖泊以及数以千计的大小河流使西伯利亚地区拥有丰富的水力资源。世界上蓄水量最大的淡水湖――贝加尔湖就在这里。西伯利亚是露西亚最大的淡水鱼产区,淡水鱼产量占其总产量的四分之一以上。除了东西伯利亚地区的贝加尔湖,叶尼塞河、勒拿河流域,也是重要的淡水鱼产区。西伯利亚地区的金属矿和非金属矿十分丰富,这里几乎拥有世界上已经发现的一切矿物资源。铁、铜、铝、锡、铅、锌、镁等有色金属矿,金、银等贵金属矿,钨、钼、钾等稀有金属矿,云母、石棉、萤石、石墨、滑石等非金属矿,以及盐、磷灰石、磷钙石等天然化学原料矿产资源的储量都十分可观。其中,铁、铜、铝、锡的储量尤为丰富。这一广阔的地区被露西亚人称为‘取之不尽的资源宝库’。当年福岛安正将军对这里进行考察后,也得出过同样的结论。” “西伯利亚的人口不多,亚洲民族占多数,但在1905年西伯利亚大铁路修建后 ,该地区开始大规模开发,以露西亚人为主的人口大量东移,露西亚人到来后,对包括支那人在内的当地原住民大肆杀戮,露西亚人现在已经占到了这里人口的80%以上。” “在清国时代,支那人便一直要求收回被露西亚人侵夺的土地,而现在,***将和支那一道,成为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西伯利亚地域广阔,人口稀少,加之气候严寒,对发展交通运输极为不利。针对这一实际情况及根据这一地区的发展需要,我认为,未来在这里应该建成以河运、铁路、公路、航空相结合的综合运输网络……” “……尽管苏俄军队已经难以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但在个别城市和乡村,战斗仍然非常激烈,苏俄军队凭借多年经营的坚固工事负隅顽抗,我军则集中有限的兵力对苏俄军队的据点发起突击,先切断守军的外援,然后一举奠定胜局。 “在昨天夺取火车站的战斗中,我坚决要求指挥突击队担任先锋。司令长官阁下非常欣赏我的勇猛,让前线全力配合我们行动。我不负众望,突袭了苏俄军队的指挥部,俘虏了他们的指挥官,迫降了残存的守军。一些苏俄军队试图逃跑,我军则抓紧时间乘胜追击,最终将他们全部消灭。” “在这场战斗中,我真正参加作战的时候很少,但还是发生了非常惊险的一幕。在我们进攻火车站仓库的时候,在一排库房里突然射出了密集的子弹。士兵们一边还击,一边炸开大门,冲了进去,经过一番激战,我们杀死了躲在里面的五名苏俄军士兵,并抓住了两名俘虏。随后我发现了一间紧锁的大门,在砸开锁头打开门后,我看到里边到处都是亚洲人的尸体,尸体上布满了弹孔,尸体当中还有被剥光衣服的女性尸体,很明显受到了残酷的待遇。这帮畜生!士兵们对着俘虏一阵拳打脚踢,还拔出了刺刀,却被我制止了。因为不管他们做过什么事情,他们现在都是战俘!我们是军人,必须遵守纪律!如果放任自己的冲动,我们就会和他们一样,变成野兽!我们将丧失继续作为人类的资格!***将没有办法赢得这场神圣的战争!” “我看了一眼鼻青脸肿、多处骨折的两名战俘,让人去找军医。突然间,我站住脚步,大步跃到尸体堆里,仔细察看。因为我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人!” “这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赤裸的身体沾满血迹,呼吸很微弱,额头非常烫手。我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孩子紧裹起来,交给了赶来的军医。然后领着突击队员们继续深入搜索,不久之后,我在交战中被敌人射来的炮弹震伤,被部下们抬到了野战医院。在这里,我碰到了那名军医,我很惊喜,说道:‘啊!您就是昨天的那位大夫啊!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军医笑了笑,回答道:‘住你隔壁的就是’。” “当我赶到隔壁的房间里,不由得愣住了,因为在床上,睡着一位美丽的长发少女。” “竟然是女孩子啊……” “‘放心,她什么事都没有。她得的是疟疾。对方也害怕感染。幸好发现得早,我手上刚好有奎宁。’军医说道,而我此时却没有心思听他说的是什么了。” “少女的睡脸是如此的可爱,看不出任何阴影,仿佛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样……” “我好容易才镇定下来,对军医说道:‘大夫,我,第一次感到,战争的恐怖。想到一旦失败,***的孩子也许就会有这样的命运。’” “‘你想的太多了,石原君,安心吧。我来给你来一针,让你也做个好梦吧!’军医笑着说道,而我明白,今天晚上,对我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战争真是残酷。虽然我们在西伯利亚做得很好,救助了不少的当地百姓,不愧为军人典范。但是我感到在这里得到的最大收益,就是对战争的性质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这一次的战争,绝非一般意义的军事斗争,更不是列强在近代打的殖民战争,而是一次解放亚洲的战争。为了亚洲的共荣,必须积极救助亚洲的民众,我认为这才是***人最应该做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应该通过严格的律令,禁止军队的体罚,禁止老兵对新兵的***,禁止高级军官的腐化堕落,严格限制军人的特权,为***创造全新的军队奠定坚实的基础,进而成为国家走向新的伟大历史的坚强柱石,这是赢得战争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如果不这样做,战争便没有成功的希望,***也不会有光明的未来。” “很多人对政府在战争期间瞒着军方积极的推动对支和谈并最终和支那军队化敌为友而感到不满,但我却并不这么想。我认为,政府这一次做的非常对,不但避免了***陷入一场危机之中,还避免了和支那结下永久的仇恨。要知道,如果亚洲民众相互仇恨,将永远无法摆脱对西方世界的隶属地位,也永远不会有独立和自由。假如我早一些有此见解,那么‘海参崴事变’也许就不会发生,日支两国也不必陷入战争了。后知后觉,让亚洲陷入战乱,我其实是历史的罪人,现在的我,来到西伯利亚作战,不过是在赎罪而已。” “据说,首相原敬先生提出来的对支和谈,得到了英明神武的摄政宫亲王殿下的大力支持,摄政宫亲王殿下的才智,古代的名将也不能逾越。而首相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结束行将失败的对支战争,为***争取到了在西伯利亚开疆拓土的机会,这等伟业,不要说在***,在亚洲,在世界,又有谁曾做到呢?而社会上的无知浪人以为首相阁下妇人之仁,不能速攻北京,打败支那,贻误战争,真是可笑。他们都是只懂皮毛的肤浅之辈,不知道军事和政治自有内在的联系,不能任意胡来的。” “以帝***队之强大力量,攻克支那全境也并非是难事,但亚洲共荣却不能仰赖武力解决。我们曾只用几个月的时间便占领了满洲的土地,但却始终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立足,这其实是有着血的教训的,从这场战争开始到现在,日支双方军民至少死亡了几十万人,而仅仅是现在的合作,其实也并不足以化解这段仇恨。” “我一直认为,***应该象美国一样,为支那的工业发展和经济繁荣做出巨大的贡献,使支那免于被西方列强瓜分的命运,成为列强之外最有活力的国家。现在的支那,在美国的帮助下,终结了血腥内战,南方各省重新迎来和平。支那军官兵在欧洲战场严守纪律,享有了很高的声誉,这难道不应该是***学习的地方吗?现在的***,应该不必为过去的失误耿耿于怀,只要明白了错误,及时补救,让事态重回正轨,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现在的支那,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在来西伯利亚之前,去过支那南方一些省份,访问过那里的人民,他们的生活条件比以前满清统治时期好得多,税赋减少了一半,人民可以自由接受现代教育,各项制度都向美国看齐,大家都以追上并成为***那样的强国为己任。最重要的,现在的支那,真正实现了满汉藏蒙回各民族的共和,这是已故的孙中山先生期待而未能实现的。我认为,支那政府选择接受美国的帮助,是极为明智的举动,虽然说独立的支那并没有能真正体现亚洲解放的真意。但结合了西方工业文明和支那传统文化的这种战略,正是支那区别于欧美列强的最大优势,对现在支那的快速发展也是最为合适的。” “***国内的很多人把支那人当成是劣等民族,认为同支那的任何合作都是可耻的,这其实是极其错误和有害的看法。亚洲的共存共荣,从长远来看,会消除民族、国家的界限,但是,在当前的阶段,首先必须实现不同国家与民族的和平、团结、共荣的局面,这是最基础的一步。而因为满洲和***的归属,导致了日支的不和,这是亚洲解放事业面临的最大危险。欧美的外来干涉,总有一天是会消除的,而亚洲的邻国,是不会消失的,邻居都不能互助共荣,哪里谈得上亚洲共荣?以前的我,执迷于短期的利害关系,却损害了长远的战略基础,实在不能称为合格的谋略制定者,那时我所策划的战略,也不能视为优秀的战略,如果没有之后首相阁下的辛勤补救,则亚洲共荣的设想在‘海参崴事变’之后就荡然无存了。即使到现在,日支关系也没有恢复到‘海参崴事变’以前的状态,在支那,憎恶***的人应该是比之前更多了。那些在冲突中失去亲人的人们,会轻易的谅解吗?我对此不抱太多的期待。时间会证明一切。人类,本来就是在战争中不断的学习,法国曾经与欧洲为敌,和平以后,各国人民并未厌憎法国,俄国贵族甚至于还流行法国的宫廷文化。我的作为根本比不上拿破仑,拿破仑以战争的方式成功的结束了封建时代,而我想要以战争的方式结束亚洲的殖民历史却没有能够成功。拿破仑的军功是后人无法比拟的,他的失败是因为环境限制,使他不能体会一人之力与世界之力的差别,这是失败的根源。可是他一人之失败,却塑造了世界之进步,则此失败比一人之成功,更有益于人类的整体,可以说拿破仑就是军事界的殉道者,和宗教家的殉道,路径不同,指向归一。虽然我很钦佩拿破仑,却并不想成为殉道者,也不希望他人殉道。拿破仑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法国一国的利益,而首相阁下做的这些,则是为了亚洲的整体,他的思想已然超越了时代,将来也许会成为纪念碑一样的存在。我想,***迄今为止,都没有过象首相阁下这样伟大的人士。这并非思想境界不及,而是思想家与实干家脱节所致。如何把精神的领悟落实到物质的实践,这其实是人类文明的难题。我现在只是担心,象首相阁下这样的人太少,没有办法在今后贯彻亚洲共荣的理念,导致这千古伟业终于不能完满达成。” ------------ (二百七十三)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二百七十三)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1921年12月25日,北京。 坐在汽车里的杨朔铭,望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才意识到,再有几天,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你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坐在杨朔铭身边的梁启超笑道,“其实应该给你们这些打了胜仗的将军安排一个***的凯旋仪式才对。” “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何况,也太费钱了。”杨朔铭笑了笑,“再说,胜仗也不是我打的。” 杨朔铭说着,不自觉的回头望了一***后,在他的座车后面,是傅卓瑶和曦雪柳香芸等人的车。 他并没有告诉梁启超,总统府曾经提议举行凯旋式,而被他和蔡锷等人不约而同的拒绝了。 而这当中的原因,主要是安全问题。 发生在承德和路上的几次未遂刺杀事件,已经让他提高了警惕。 “对了,和谈的事,你应该是比我们都清楚,这当中和***人的幕后交易,到底都是些什么?能透露一二否?”梁启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这当中是否涉及国家主权及领土?要不然,国会里那些不识趣的提出来开个听证会什么的,可是够你喝一壶的。” “对***人来说,为了保面子,可以称之为幕后交易,对咱们中国来说,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杨朔铭笑着说道,“这当中有不少条件还是我定的呢。” “噢?”梁启超的脸上现出了专注之色,“都是些什么?” “除了收回***在华所有权益之外的协议之外,就是‘分赃协议’了。”杨朔铭说道,“也就是如何瓜分中、东西伯利亚地区。” “怎么个分法?说来听听?”梁启超的话里有掩饰的不住兴奋和焦急。 “咱们中国得到外兴安岭、滨海区、马加丹以南、亚纳河以西的西伯利亚土地,向北直到北冰洋,向西直到哈坦加――伊尔库茨克一线。***得到的则是马加丹以北、向东直到勘察加半岛、向西直到亚纳河东岸的土地。”杨朔铭说道,“当然,作为代价,***将放弃在华一切权益,并将台湾交还给我国。我国还将托管朝鲜半岛北部地区和琉球群岛。” “这可是笔好买卖啊!”梁启超拍了一下大腿,激动的说道。 “我原来打算将朝鲜也要过来,但没有搞成。”杨朔铭说道,“而我也考虑到我国和***之间应该有一个缓冲,所以就在这一块让步了。” “有争有让,这和谈才能成功,否则和谈破裂,然后一味的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梁启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杨朔铭的想法,“咱们中国这一次参加欧战已经颇受诟病,打***收国权还好说,再加上进攻苏俄,战事旷日持久,民间已经颇有微词了。”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老百姓也确实腻烦了,”杨朔铭说道,“好在现在,战争事实上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梁启超有些惊奇的问道,“现在不是还在向苏俄境内推进吗?” “苏俄军主力多在铁路沿线一带,已经基本肃清了,西伯利亚的大多数地方都是无人区,无论是咱们还是***人,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圈地’的阶段,战斗没有多少了。”杨朔铭笑着给梁启超解释道。 “这一次多国出兵苏俄,可仍然久战不下,看样子这苏俄还是很有生命力的。”梁启超听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感慨起来。 “苏俄能够存在,有多种原因。欧洲列强其实只是希望给他们捣乱,并没有全力以赴的干涉苏俄革命,连我国和***也不愿意同苏俄死磕。同时由于苏俄在国际上很受中下层民众和反战力量的同情,象列宁的那几个宣言很有蛊惑性和欺骗性,西方刚刚经历了世界大战,欧洲国家的民众都普遍充满了厌战情绪,所以才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杨朔铭说道,“再加上白俄军确实比较废物,而苏俄军的政委制度、督战队制度和株连制度,逼迫前线士兵拼死作战,所以他们才能挺到现在。” “我明白了。”梁启超点了点头,“其实现在打下大半个西伯利亚,是咱们在现有情况下能做到的极限了。” “不错。”杨朔铭说道,“虽然说苏俄对我国威胁极大,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也不指望能够合***之力,一下子干掉苏俄,因为只有当苏俄本身的欺骗性、残酷性和掠夺性暴露出来,内部矛盾积聚的足够大之后,我们才有可能打倒这个可怕的怪物。” 杨朔铭在送走了梁启超,回到家里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在他回来之前,侍卫长已经将他从承德带回来的重要物品在家中整理完毕,各自归位,杨朔铭来到了自己办公的房间,看到一切已经安排停当,不由得很是满意。 “夫人和公子都已经睡下了,照老爷的吩咐,没有惊动她们。”来迎接杨朔铭的银凤说道。 “让她们睡个好觉吧。”杨朔铭听到妻儿都已经睡下,点了点头,“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对于这位妻子从老家带来的姑娘的“死不改口”,杨朔铭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这么晚了,老爷还不休息吗?”银凤看到杨朔铭面色有些憔悴,但却没有休息的意思,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晚一会儿就睡。”杨朔铭说着,便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要叫曦雪姑娘过来吗?”银凤又问道。 “不用了。”杨朔铭笑着冲她微微摆了摆手,银凤这才告辞,转身退了出去。 杨朔铭将几份需要看的文件看完后,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此时周围万籁俱寂,夜空繁星点点,杨朔铭注意到只有自己的房间的灯还亮着,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但此时的他,不知怎么,却分外的清醒,全无睡意。 杨朔铭将文件放入匣内上锁,正打算回卧房休息,他的目光却不知怎么落在了墙角的一座大保险柜上。 这个大保险柜,他定做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里面所存放的东西,则是他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所留下的轨迹的记录。 杨朔铭信步来到保险柜前,取出钥匙插好,转动密码,打开了柜门,取出了里面厚厚的一些文件。 一份文件档案袋上赫然标明着“1916年,青岛――东北作战计划纲要”的字样。 看到这份文件,杨朔铭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在青岛同日军苦战的日日夜夜。 正是通过那一场战争,才奠定了今天将***军队彻底逐出中国大陆的基础。 另一份文件档案袋上,则写着“南直隶巡阅使述职报告”。 这份厚厚的文件,记载着他就任南直隶巡阅使(下辖江苏、浙江、江西、安徽四省)时所做的一切。 正是在那一时期,他将自己的力量渗透进了湖广地区(湖南、湖北、广东、广西)。 再次映入眼帘的,是几份钢铁公司的材料。 那是他还在南方的时候,所建立的马鞍山钢铁公司、宝山钢铁公司等钢铁企业的相关资料。而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些国内目前数一数二的大钢铁公司,最终的控制者,都是他本人。 正是在那一时期,他所创立的“人和公司”收购了汉冶萍公司,挫败了***企图控制中国钢铁工业的企图。 在逐渐掌握了中国南方的钢铁企业,奠定了重工业基础之后,他又逐步扩建了江南制造局和造船厂,马尾造船厂。并在洋山岛、长山岛、崇明岛开始动工修建巨型的造船厂。 他的目的,是要将洋山深水港建成亚洲最大的30万吨级以上的港口,让这座港口能够停泊30万吨级以上的船舶50艘。而长山岛,是他所控制的江南造船厂二期工程所在地,他打算将其建成为拥有30万吨级的船坞6个。崇明岛是江南造船厂新厂的第一期工程,他的目标,是在这里建成6个30万吨级船坞、两个50万吨级巨型船坞。 杨朔铭取过了几份表面打印着英文的文件。 这些文件很薄,虽然上面写的都是英文,但杨朔铭不用看它里面的内容,就知道这些是什么。 这些都是一些“离岸公司”和“影子公司”的相关资料,它们的注册地,则是巴哈马及百慕大群岛等犄角旮旯的地方。 这些文件看上去很不起眼,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莫明其妙,但杨朔铭却知道,这些对他本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在美国狙击美元――黄金期货,冲击美联储第一次改革取得巨大收益的工具。 不知怎么,杨朔铭的眼前,浮现出了远在美国的那个美丽少女的笑靥,心头不由得一热。 想到已经安睡的两位有孕在身的夫人(傅卓瑶也已经有喜了)和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曦雪以及为数众多的杨府美女们,杨朔铭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努力的让那个诱人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消失。 这时,一份合同文件和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的表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他联合美国杜邦公司共同开发磷酸钾――人工合成硝化物技术的合同,以及卖空智利等国硝石期货的记录。 在他行动之前,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原因,国际市场的硝石价格是和平时期的三十多倍。而那一次的狙击行动,使他在硝石的价格大战中,赚取了惊人的财富。 正是这些财富,使他能够在这一时期投资巴西、智利的铁矿和铜矿,并进入澳大利亚西部,在休伦、达尔文等地建立了大型矿石装卸码头,开发西澳铁矿,而正是由于他的捷足先登,力拓和必和必拓、淡水河谷这些在后世让中国人吃了很多苦头的企业,再没有机会登上历史舞台了。 而正是靠着这些惊人的财富,他才能够在为中国订购了十二艘五万吨级主力舰之余,还能够让中国派出海军学员远赴英美留学,同时在国内招募大量有志于海军的知识青年加入到了中国海军中,一同派遣国外,经过学习后和英美海军一道作战,充当雇佣兵积累作战经验。 而正是靠着这种“速成”的办法,让他在短时间里,给中国重新打造了一支强大的海军! 而如果没有这样一支海军,中国是不可能让***势力完全退出中国大陆的! 又有几份合同书映入眼帘。 这些合同,多数是在1917年至1918年期间签订的,记载着他拓展民用化工领域,人工合成钾肥、尼龙丝袜,大量开始生产各种物资出口参战国(主要是英国可以赊购),和积累资金进入美国债券基金的艰苦历程。 他现在还记得在那场规模空前的套利交易中,所取得的令人咋舌的收益。 1917年末到1918年3月期间,他开始套购卖空英国战争债券――黄金期货(英格兰银行黄金期货),当时英国政府在全球抛售580吨黄金换取战争军费,全球金价大跌,而杨朔铭则悄悄的开始委托在美国的代理人套购卖空。他在接近最低点之前,将黄金期货买入,然后在金价大幅走高之后卖出。他的时间把握之准令人称奇,而这些套购行为所取得的惊人收益,支撑着中国参加协约国,度过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那些日日夜夜。 当然,这些资金对安置回国的华工,也起了巨大的作用。 由于美国一些州的短视和自私自利行为,美国国会延长了《排华法案》,大量华工被迫开始返乡,而这些在杨朔铭看来极为宝贵的熟练工人,都被他尽数的吸收到了自己所控制的企业工厂当中。 想起美国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杨朔铭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由于大量华工的返乡,导致美国太平洋铁路和巴拿马运河拓宽工程被迫延期,而由皮尔朋特?摩根旗下的摩根斯坦利、摩根大通、纽约城市银行先后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加上美国总统威尔逊签署了《金融反垄断法》,使杨朔铭此时有了攻击纽约城市银行和摩根大通银行的机会。 而在这次前所未有的金融狙击战中,杨朔铭借此机会获得了美联储大约40%左右的股份――按当时的市价总值大约是30亿美元! 而到那时为止,他手中的总收益,竟然达到了可观的120亿美元! 这也是为什么在此期间,中国政府能够又编练出三十到五十个新的整编师的陆军,有力量击败***和进军苏俄完成真正统一的原因。 而被称为“吞金兽”的海军,也在这一时间内不断的壮大着。 在杨朔铭的安排下,中国海军一直在夏威夷和关岛等地接受美国海军的训练,由于准备充分,因而在同***开战后,中国海军回国作战表现出色,一举切断了***对满洲、朝鲜和台湾的海上运输,中国海军与***海军的海上作战一开始,就显示出了非凡的战斗力,顺利的从***海军手中夺取了制海权。而正是因为有了一支强大的海军,中国陆军才能够切断***陆军的外援,重创在华日军,并成功渗入朝鲜。 一张记载着寥寥数语的纸片掉了出来,杨朔铭看了看,纸片上用简单的话语写着一些事项,而在这些事项后面,多数都已经打上了表示完成的红色对号。 “确保最终在清川江与***南北分制朝鲜。” “争取在1921年结束和***的作战,收回台湾、琉球群岛。” “开始国内全面工业化和交通建设。” “与英美各国组成干涉军,进军苏俄远东地区,作战目标定位:收回贝加尔湖以东地区,中亚巴尔喀什湖地区。” “海军开始第一次大规模扩张,战舰火炮统一换装美制k5型406毫米45倍径双联装舰炮。” “巴黎和会谈判,与美国结成同盟,并最终与美国一起退出国际联盟。” “废除所有不平等条约,收回各个租界。” “以青霉素为交换条件,利用‘西班牙大流感’流行,迫使各国让出在华利益。” “以黄金交易青霉素针剂。” “联合美国洛克菲勒、梅隆、波士顿、杜邦四大财团,共同开发荷属东印度群岛石油。” “趁德国战败马克开始大规模贬值,德国工业面临被占领军拆解危机,抄底德国工业界收购‘布洛姆-福斯’、‘威廉皇家海军造船厂’、‘基尔造船厂’、‘伏尔铿造船厂’、‘克虏伯军工’、‘法本化工’等基础工业。” “招聘德国及奥匈各大学人才,引进包括技工在内之各种人才、高学历者及特殊技能者。” “设法购买密克罗尼西亚、俾斯麦群岛,以此安抚英国,同时在特鲁克环礁、拉包尔开始建设大型海空军基地,将海军力量扩展至西南太平洋。” 看到后面几项还是空白,没有打上表示完成的红色对号,杨朔铭的深吸了一口气,将纸片放进了文件袋中。 ------------ (二百七十四)暗夜的呼唤 (二百七十四)暗夜的呼唤 “怎么还不睡?”杨朔铭合上了保险柜的铁门,站起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傅卓瑶,问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傅卓瑶微笑了一下,说道。 尽管室内温暖如春,但傅卓瑶似乎还是觉得有些冷,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了进来,杨朔铭为她搬过一张椅子,让她坐下,并取过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现在有了宝宝,必须要注意身体。”杨朔铭的话里透着一丝温柔,但此时傅卓瑶听来,感觉却有些不是滋味。 你对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是不是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她默默地想着,看着他将一个燃烧得很旺的精美铜火盆放在了她的脚边。 “军需品供应那里,牛掌柜他们帮了很大的忙,以后这些就交给他们做好了。”杨朔铭说道,“军火制造这一块儿虽然利润很大,但毕竟风险也很大,而且傅家的业务里以前没有接触过,再说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军火生意已经不象以前那样有利可图了,所以这一块儿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嗯,我会和牛掌柜还有爹他们说的。”傅卓瑶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傅家的钱庄和票号改组银行的事是重点,最好早点准备。”杨朔铭说道,“银行弄好了,利润要比军火生意大得多。” “好。”傅卓瑶答应着,垂下了头。 此时的她,内心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 平心而论,他平时对她其实很好,甚至算得上体贴了,而且她现在也有了他的孩子,但她总是觉得,她和他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隔阂。 “天太冷了,你就别回去了,今天晚上在这里睡吧。”杨朔铭说着起身,来到她身边,动作轻柔的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她感觉到他强有力的胳膊和肩膀,心中涌过丝丝暖流,但心里的那种隔阂的感觉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她知道,他刚才和自己说银行的事,也是一番好意,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自己透露信息,想要让自己背后所代表的傅氏家族,能在中国即将开始的币制改革当中站稳脚跟并受益。 只是现在的她,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的,并不是这些。 过不多久,他便在自己的身边躺下,她身上的外衣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除去了,他将她搂在了怀里,让她感觉更加温暖。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怀孕的关系,他并没有要她,但现在的她,比刚才感觉要好受多了。她过不多时,便在他温暖坚实的怀里,香甜的睡去。 但她并不知道,抱着她的他,依然丝毫没有睡意,尽管他闭上了眼睛,但他的思想,却依然活跃。 而此时,在北京大学附属中学的一间教师宿舍内,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灯下翻阅着已经写好的书稿。 “货币只是一种公共商品,其价值是由需求决定的。黄金之所以为黄金,是因为全世界都需要黄金作为货币。万物唯心。美元等同于黄金,真的是因为信心战胜了黄金?” “诸法所生,唯心所现。” “海外的华人,尤其是生活在北美洲的华人,习惯将美元的计量单位叫做‘刀’ 。比如花了10美元,就说花了10刀 ,因为美元 dollar 的英文发音,中文音似‘刀落’。 “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名的中文简称是‘美国’,中国人把最好的汉语词汇给了大洋彼岸的这个国家,其货币美元的简称却为‘刀’,怎么听着也觉得阴森可怕。虽是无心插柳,但美元‘刀’的称呼,却真实反映了美元的本质。” “现在的美元,正是‘刀’,一把悬在世界各国头上的利刃,美元刀是美国的货币武器, 刀落之处,必是财富浩劫,无人能够幸免。” “其实美元被世人所熟知,还不到百年时间。在人类数千年的货币史上,使用范围最广、历史最长的货币,一直是黄金或者是白银等硬通货。” “银行的产生,据说最初是由为黄金、白银等硬通货提供保管服务的仓库演化而来的,人们由于持有和消费滞后的原因,需要把金属货币储存在货币仓库中,物主对存储品的权利,是以仓库存单为凭据,并可以随时取回黄金物品。” “但后来人们发现,现实中的交易其实可以不必转移仓库中的黄金,只需要转移仓单就可以了,如此一来,货币的仓单就逐渐具备了货币替代品的功能,越来越少的交易是转移实体黄金,而越来越多的情况是以黄金的书面凭证等纸制品代替交易,这就是我们今天的银行存单。” “随着银行的发展和人们对银行信赖度的提高,客户发现在很多情况下不必转移银行的银行存款,这是‘黄金’到‘纸’的第一步蜕变。收据,由于拥有银行账户上货币的要求权,只要写个指令给银行,银行就会把账户上的一部分货币转给某人即可。这种书面指令,就是‘支票’。中国的货币仓库最早就叫‘票号’,当时作为货币功能的银行存单,则叫做‘银票’。”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疑问,商人们把黄金存入银行,是为了寻求保管以备将来之需,应该付给银行保管费才对,而银行不仅不收保管费还付给顾客利息,而且存的时间越长,利息越高,这样的话,银行岂是不里外都赔钱?” “据说最初是因为贪婪的商人发觉多数顾客并不是很快就取出全部的货币,也不会关心取出来的黄金是不是就是当初存进去的黄金,于是银行把仓库里越来越多的黄金做成新的仓单,借贷给别人以谋求暴利,也就是说银行发出去的书面凭证(或者叫票据)价值其实已经超出了银行实际拥有的实物货币(比如说黄金)的价值。但这里有个必要条件,就是来存钱的顾客足够多,银行才能做出更多的‘假存单’――放到现代语言里,就叫‘信用货币’。如果只有一个客户,存进去100两的黄金,估计银行除了收取该位顾客的黄金保管费外别无他法,因为顾客随时会取出自己的黄金。于是银行鼓励大家都来存钱,而且存的时间越长越好,好处就是银行付给你利息。当银行的实物黄金或者放贷的信用货币不够时,他们还可以从其他银行互相借还,这就是‘同行拆借’,借钱的一方要向另一方支付利息,这就是所谓的‘拆借率’。” “在一个封闭的经济体内,如果货币总供给量是100万两黄金,其中的60万两被存在了银行,银行发行等量的黄金存单,有效的货币供给量则是40万两黄金加上以存单形式存在的60万两黄金的要求权,总货币量没有改变。但是如果银行发行了包括存单在内的200万两的票据,那时人们拿着的200万的票据一齐到银行要求取回黄金,能取回200万两的黄金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而且银行马上就会倒闭,这就是银行的噩梦――挤兑。” “为了防止挤兑的发生,银行多采用部分准备金制度。古典金本位的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们赞成100%准备金制度,就是有多少黄金就发行多少的票据,目前的黄金够用,不够用时可以体现在货币的购买力上。可现实的情况是,没有一家银行实行100%准备金制度。” “如果银行准备金是10%,那么它就可以把剩下的储备盈余借贷出去,从借款人那里获得以新的存储形式存在的收入,信贷就创造了10倍的新的货币,这就是‘乘数定理’;如果要求银行用5%的储蓄做准备金,那么倍数就是1/5x100=20。” “非100%银行准备金制度,是黄金货币化的标志,是黄金变成更多纸的第二步蜕变,也是对人类社会影响最大的一步蜕变。而信贷货币的产生,是关于财富定义扭曲的开始,也是人类贪婪和一切非文明现象的‘潘多拉之盒’的开启。” “黄金就是这样被银行一步一步加工成纸,为了使人们相信这张纸等同于一定数量的黄金,国家就以法律形式加以确认,这种纸币就是国家发行的法定货币。法定货币的产生是黄金货币化的标志。” “以大量进入我国流通并为我国国民所熟悉的美元为例,这张绿纸上面印着‘美利坚合众国将向其持有者立即支付美元,或者其他具有该作用的物品’的文字,此外还加上这是一种‘法定货币’的申明。法定货币的身份意味着政府在对其债权的清偿中接受这些纸,而且法院将把这些纸的支付看做是对以美元表示的债务进行的清偿。” “美元这张绿纸,被美国政府接受为纳税手段和其他所有国家的收入工具,即美元债务的清偿。为什么在私人的产品与服务交易中,代表法定货币但却毫无价值的这些纸也能被私人接受呢?一个简单而正确的答案是,每个人都接受这些纸,是因为他坚信别人也会接受这些纸。这些纸具有价值,这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它们具有价值;而每个人都认为它们具有价值,是因为在人们的经历中它们之前已经具有了价值。” “这一共同的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交换媒介,本质上却是一种社会惯例,这种社会惯例的存在完全归功于人们对这种可以说是完全虚构之物的广泛接受。” “所谓的法定货币,实际上是由国家垄断性供给的一种公共商品。”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货币发行权是国家主权的基本体现。很多国家最早的金银币及后来的法定货币多以历史伟人肖像作为图案,正反映了这一点。政府通过强制独占铸币权和法定货币机制掌控国家货币,建立了中央银行和其领导下的商业银行的现代银行体制,进而管理以法定货币为核心的金融体系。” “具体说来,法定货币有三种价值:一是国内购物能力的价值,即一个单位的法定货币能买多少东西,这个价值的变动表现为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最终体现为利率。二是信贷价值,银行贷款借来的信用值多少钱,标度为利息。三是对他国货币的价值,用汇率来衡量。这三种价值都是通过国家货币体制下的货币政策来实现的。” “政府通过中央银行控制商业银行来实施货币政策,实现社会资源的配置,达到经济增长、控制通货膨胀(稳定物价)、充分就业以及国际收支平衡的宏观经济目标。从货币本质来讲,一国的法定货币即纸币,其实只是一个计量单位,本身并没有价值。如果非要说这张纸还是有价值的,那仅仅只是因纸币有印刷成本而具有价值(因为包含了劳动)。” “不同国家发行的纸币所代表的黄金数量是不一样的,因为各国拥有的财富不一样。美国不一定拥有全世界最多的财富,但是现在,美元确是全世界使用最多的纸币。因为大量的美元在我国流通。美元这个记账符号和虚构之物不仅被美国自己广泛接受 ,也被占世界人口十分之一的我国国民所广泛接受。” “一国的货币信用,实际上是国家信用的体现,包括地缘政治、经济实力、国家意志、外交谋略、军事地位和金融体系等国家实力,甚至包括文化和创新等内在的东西。” “象美元代表着美国信用,而美元同样是美国的国家债务,是对美国债权的清偿的工具。就是说,当美国政府收到美元时,表示缴纳美元的人(或经济实体)与政府两清了。一国债务的清偿,必须使用本国的货币。在金本位货币制度下,黄金是任何国家都收的货币。既然是债务,货币的发行就是受到制约和限制的,实物财富是其发行的基础。政府发行货币,印的钞票越多,就表示债务越多。换言之,美国政府发行美元,个人取得以美元计价的工资收入或者企业取得以美元计价的赢利,最后都会变成储蓄或者其他货币资产再流回到中央银行。通过这样一个循环,就使用完了美元纸币的信用价值。” “但要注意的是,货币有一点跟其他商品不同,那就是货币并不是越多越好。” 看到这里,年轻女子的嘴角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将这份书稿合起收好,而又取过了另外一份书稿,看了起来。 “世界发展到了本世纪初,资本世界已经高度发达,但是中国还是一个以白银为主要货币的国家,即使是有过明朝的宝钞等等纸币的辉煌时代,也很快退出了历史舞台。到了民国,前后也多有各种纸币发行,但是一直没有成为全国的统一货币,也没有被市场接受,更没有现代意义的中央银行体制。作为一个世界上最主要的银本位大国,世界银价的变动对中国的货币和经济都会产生影响。当国际市场银价低落,白银就会涌入中国;当国际市场银价提高,白银就会大量外流。白银在国际市场是一般商品,在中国则是通货,所以白银一旦大量外流,就会导致经济上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而西方对于中国的金融货币战争就是通过这样的白银价格波动进行的,要控制中国的西方列强放弃这样的持续掠夺的好处,也是需要特别的背景和代价付出的。” 看完这一段,年轻女子显得很满意,但她还是不能够确定,她希望看到这段话的那个人,会不会提前想到这些。 “你把中国弄得到处都是美元,不知道你是否想过这当中的利弊。”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稿,站起身来,踱到床前,尽管关着窗户,但阵阵的冷气还是透过玻璃窗,渗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丝丝的寒意,她望着窗户上结的一层厚厚的窗花,眼中闪过一丝顽皮之意,她握起拳头,用拳头的小指弯曲处在在窗户上轻轻按了一下,然后她伸出细长的手指,在按出的印记上方轻轻点了四下,窗户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胖乎乎的小脚丫。 童心大起的她,很快便在窗户上按了一长串这样的小脚印,仿佛一个小人刚刚从窗户上走过。 “你的步子,迈得也的确是快了些。”她想起了那个让她仰慕已久的年轻将军,脸上不由得升起了淡淡的红晕,“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你知道如果不想要中国落入***的手中,就只能选择另外的盟友,而用金融方式结成的同盟,才足够牢固。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会有如此远见卓识的人。看样子,你并不只是一个‘高科技军阀’那样的简单。” ------------ (二百七十五)资本绑架 (二百七十五)资本绑架 “我想,现在应该是有很多人盯着你。”年轻女子似乎感受到了身上的淡淡凉意,她转身回到了桌旁,望着桌面上的书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我想,哪怕是我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迷惑了双眼,但家族的人应该不会。”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在外人听来莫明其妙的话,取过了一张他的戎装照片,看了看,禁不住再次轻笑出声。 第二天,北京,边防督办府。 “这个人是老吴介绍来的?”杨朔铭看了看手中的信,抬头看了看侍卫长龙永华,“他给我介绍过来一位女教师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的身份是中学教师,而且是从美国来的。但我看她不象是教师这么简单。”龙永华和杨朔铭相处多年,受他的影响,看相的本领也大有长进,他看着杨朔铭,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觉得你见见她,应该不吃亏。”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美女了?”杨朔铭看着龙永华,笑了笑,问道。 “单论相貌,肯定不比府里的人差就是了,不过,她总给我一种特别神秘的感觉,好象藏着什么秘密。”龙永华笑道,“而且她身上有西洋人的血统。” “你怎么看出来她身上有西洋人血统的?”杨朔铭点了点头,问道。 “头发略显黄色,眼仁正面看是黑色,但对着光,能看出有碧绿色的光泽。”龙永华说道,“而且,睫毛很长,鼻子略弯,下巴较尖,这都是西洋美人的特点。” “你观察得倒是仔细。”杨朔铭呵呵一笑,“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我现在的时间可是不多。” “那就十分钟好了。”龙永华笑道,“我觉得,你不见她,也许会后悔的。” “好吧。”杨朔铭点头表示同意见这个神秘女子,“十分钟。” 龙永华领命转身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一身冬季汉装的年轻女子。 当杨朔铭看到她时,眼中竟然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这位就是卢茂兰小姐。”龙永华说道,但此时的杨朔铭似乎充耳不闻,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对方。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杨朔铭看到对方款步走到近前,竟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样一句。 龙永华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朔铭,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说。 “我听说杨将军去过纽约,也许在哪一天我们不巧碰到过吧。”卢茂兰似乎对杨朔铭的反应感到满意,她浅浅一笑,得体的回答道。 “不对,肯定不是这样。”杨朔铭摇了摇头,“我们应该是见过面的。” “那么,您想起来了在哪里了吗?”卢茂兰笑着反问道,“抱歉,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 杨朔铭伸了伸手,示意她在自己面前坐下,龙永华注意到杨朔铭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他想起杨朔铭刚才有些失态的样子,在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 龙永华并不知道,此时的杨朔铭,已经回忆起了在哪里见过她了。 “卢小姐是怎么认识吴先生的?”杨朔铭指了指桌子上的信,问道。 “我并不认识吴先生,但却知道吴先生的家族,和我的家族有很大的渊源。”卢茂兰说道,“我想见您,所以委托别人,请吴先生写了这样一封信。” “噢,是这样。”杨朔铭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说道,“那么,卢小姐想要见我,所为何事?” 卢茂兰将手中的书稿交给了身边的龙永华,龙永华翻了几下,确定没有危险物品,将书稿交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打开书稿翻看了起来,卢茂兰注意到他看的速度非常快,已经超过了一目十行的速度,不由得很是惊奇。 “想不到卢小姐年纪轻轻,竟然是一位金融学的专家,失敬了。”杨朔铭很快便看完了书稿,卢茂兰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确定了他不是在敷衍自己,不由得暗暗点头。 “杨将军的年纪似乎也不大啊。”卢茂兰笑着答道。 “卢小姐写的这些――哦,论文,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对我非常有用,如果卢小姐不介意,我想留下来多看看。”杨朔铭看着她说道。 听到杨朔铭的话,龙永华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刚才他只顾着检查书页上是否有危险物品,并没有注意书稿的内容,听到杨朔铭竟然这么肯定对方的作品,不由得对眼前的美女刮目相看。 “本来就是送给您的。”卢茂兰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您是我的第一个读者。” “谢谢。”杨朔铭说道,“不过,有个问题,我正好想向卢小姐请教一下。” “请教可是不敢。”卢茂兰说道,“您的问题是什么?” “卢小姐可能知道,在巴黎的和平会议中,最为棘手的问题,便是德国的赔款问题。”杨朔铭说道,“赔款委员会已经确定,仅德国赔偿我国之战争赔款,便达一亿英镑之巨,超过我国历史上历次对外赔款之总和,我觉得以目前德国的经济,根本无法偿付这样的巨额赔款,卢小姐作为一名金融专家,如何看待这件事?” “我觉得,您在这件事上无须担心,中国是会得到这样一笔赔款的。”卢茂兰笑了笑,说道。 “卢小姐为什么这么肯定?”杨朔铭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刚刚结束的在欧洲的那场战争,可以说揭开了人类战争史上新的一页,当然也是最可怕的一页。据我所知,在这场战争中,一共约有1200万军人阵亡,1500多万人因重伤或疾病至死,另有2300万人受伤。就损失而言,这场战争大约耗费了1400亿英镑。战争的残酷性以及战争损失的空前程度,都给战争赔偿问题的解决提出了新的挑战。”卢茂兰答道,“各国对德国的战争赔偿问题的要求,大致有两个方面的目标:第一,是通过向德国索取战争赔偿惩罚德国;第二,通过索偿,削弱德国的经济能力,加强协约国各国自身的经济力量。” “协约国各成员国在战争中欠美国的债务以及相互之间产生的债务共约200亿美元,对于这笔债务的偿还,各国也寄托在了德国的赔偿上,协约国各成员国甚至连恢复经济的各项计划也想依赖德国的赔偿。如此巨大的索赔期望值,必然会加重战胜方对失败方处罚的力度,进而导致战后战争赔偿问题的复杂化。如果协约国的期望都能够实现,德国就将成为他们的奴隶,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德国要想在战败赔款上取得主动,关键要靠外交,只有利用各个战胜国的利益取向不一致渔利,才能成功。而协约国各成员国内部都各自打着小算盘,很难形成一致意见:法国曾经饱尝对德战争赔偿的苦头,此次战胜,自然想借赔款削弱德国,以雪普法战争之耻;英国从现实利益的角度出发,害怕法国过于强大进而称霸欧洲,构成对自己新的威胁,一定会采取‘扶德抑法‘的政策;而美国在这场战争中一跃成为各国的债主,其对德政策必将更多地着眼于扶持德国,将德国变成其在欧洲的重要基地,只有这样,才最符合其利益。” “不错,英国同美国一起主张适当放宽对德国的索赔要求。”杨朔铭听着她的分析,点头说道。 “协约国内部利益诉求不同,在这种背景下,讹诈德国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各国只能被迫在损失赔偿的法理上寻找让德国赔偿的依据。这一次德国战争赔偿的规定与以往合约中的赔偿规定相比,有这样几个特点:第一,对德国赔偿责任的追究是以德国及其盟国的开战责任为依据的,这与以往只追究战败的责任形成了区别,也就是说,它排除了根据唯一的强权法则把战争赔款强加于战败国的传统原则,代之以普通法律里的‘侵权责任’原则。第二,用‘补偿所造成损失’的简单原则取代了传统的战争赔偿原则。第三,它既把赔偿范围明确限定在由侵略直接造成的物质损失之内,同时也鉴于战争费用数额巨大,基本上排除了战争费用的偿还。第四,关于赔偿的范围,应该会比以往有更为具体的规定。” “要是按照卢小姐这样的说法,那么本来是战败国的德国,将成功地上演一出‘弱国有外交’的好戏,德国的战争赔偿,肯定是会大大减少了。”杨朔铭点头表示同意卢茂兰的看法,“而且,德国在战争结束后,实际上其地缘政治环境是极大地改善了,其东部的强邻奥匈帝国解体为独立的小国,而土耳其也发生了解体,德国东南方向的威胁彻底削弱;德国东北方向的俄国发生了国家变革,在变革的动荡中国力大打折扣,独立出来的波兰还成为了德国与新成立的苏俄之间一个很好的缓冲区;在德国的西边,法国在战争中也损失巨大。这场战争对德国来说,并不是全无收获。” “正是这样,在德国不被认为是一个威胁时,英法两国的矛盾就加剧了,德国反而可以在英法矛盾中渔利。最后还要注意到,美国在战争后成为新崛起的一股强大力量,在欧洲分裂和矛盾不断的时候,美国的态度将成为最后的决定因素,而且美国还有一张王牌――美国可是这些战胜国的债主!”卢茂兰说道,“美国所能采取的对自身最为有利的办法,就是用恢复德国经济的办法来保证德国偿付赔款。具体无非是由协约国监督改组德国银行,实行货币改革,并由协约国贷款给德国以稳定其币制,并监管德国的金融外汇、铁路运营以及税捐征收事务。然后以德国的主要税收收入为赔款。” “不错,非如此,不足以保证美国的利益。”杨朔铭说道。而此时的龙永华看着二人谈得投机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在心里暗暗窃笑。 “用这种办法来解决德国赔偿问题的方案,不仅可以结束德国经济的混乱状态,解决德国可持续赔偿的一系列技术性问题,而且大大缓解了美英法等国围绕德国赔款问题的矛盾斗争。但是这样一来,德国对协约国的战争赔偿和战后协约国对美国的战债偿还联系在了一起,这就很可能会使德国赔偿问题变成了全球的金融博弈。”卢茂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杨朔铭的脸色。 果然不出所料,她注意到当他听到“全球的金融博弈”这句话时,眼角似乎不自觉的跳了跳,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说到了他的心里。 “为什么这么说?”杨朔铭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样的办法,为美国私人资本流入德国和有效地从其他协约国收回战债创造了条件。其流程就是,美元贷款从美国流入德国,再以赔款的形式流入协约国,最后又以战债形式流回美国,形成了一个循环。”卢茂兰说道,“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了美国债权的实现的同时,各国也偿还了外债。美英等国为了私利而把德国赔偿的债权债务变成了全世界‘民间’持有的债券,在这个过程中,利益博弈主体其实就从主权国家转变为了国际金融资本。而这些金融资本又决定了各国的经济命脉。” “政治从来都是服务于经济的。”杨朔铭叹息了一声,说道。 “您这样说,表明您早就知道了答案。”卢茂兰笑着说道,“我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最近有些报纸指责政府,说政府依靠美国资本进行币制改革是***之举,卢小姐怎么看这件事?”杨朔铭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哦?有这样的事?”卢茂兰眼波流转,似乎想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太可笑了,我想,应该给他们多补习一些国际金融方面的知识才对。” 杨朔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但嘴角象是微笑似的微微撇动了一下,似乎对她在这个时候突然装傻很是欣赏。 她当然知道,大量引入美国资本进入中国的事,主导者就是杨朔铭本人。 他这么做的答案,她刚才在针对德国赔偿问题的解释中,其实就已经间接的给了出来。但她现在却不愿意说破。 能猜到杨朔铭内心真实想法的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她也知道,杨朔铭之所以取得这么多的巨大成功,源于对世界各方力量的系统分析和定位,绝对不是象一些人所说的象疯子一样的疯狂行事,同时瞎猫撞到了死耗子,刚好碰上西方列强都是喜欢搞绥靖的政府。杨朔铭能够两次抗日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在国际资本市场赚取了大把的美元的同时,把中国的发展与全球金融资本的利益联系在了一起,同时利用这些金融资本在本国的影响力,主导各国对华友好,为中国争取发展的时间和空间。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杨朔铭为中国赚取的120亿美元资金似乎数量并不算多,但是稍有头脑的人经过比较就会发现,象《辛丑条约》的巨额赔款总数为4亿5000万两白银,也就合5亿美元左右,而杨朔铭提供给中国政府平定国内叛乱和参加欧战的军费开支算起来,也不过几千万美元,有了这样的比较,就能明白,他所赚的这120亿美元的数额到底有多大了! 美国的资本市场对于这么大规模资金的进出,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而杨朔铭巧妙的将这些资金用来购买美国的工厂和设备,使这些美元仍然留在了美国本土,吸引更多的资金为中国的建设出力。杨朔铭知道,中国在战后必须进行币制改革,所需资金也将通过债券的发行来完成,而这一定是一个全球融资的过程,其结果就是通过美国的资本市场让全球的金融资本认购中国的债券,最后由中国的这些债券绑架全球的金融资本。而且,由于债券持有人的不特定性,使西方各国必须保护本国债券持有者的利益,同时由于中国的债券是由美国资本市场发行,对中国一直虎视眈眈的***,其外交和军事力量将难以公开介入,使中国能够左右逢源,渡过发展的最艰难时刻! 杨朔铭知道,这一次虽然中国再次打败了***,并和***一道瓜分了中、东西伯利亚地区,但中国和***的矛盾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而且还因此和苏俄结下了永久的仇怨。现在的中国,看起来风光无比,但实际上,却埋下了未来可能独自面对苏俄和***两个强大敌人的联合进攻的危机! 而想要在对付苏日联手进攻时取得主动,那就必须把英美尤其是美国和中国绑到一起! 而利用金融资本把美国绑进来,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 (二百七十六)窥之迷,忆之苦 (二百七十六)窥之迷,忆之苦 当杨朔铭将卢茂兰送走的时候,龙永华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挂钟上显示二人的交谈时间是半个小时。 “您确定在美国见过她?”回来后龙永华向杨朔铭问道。 “是的,不过,看到的不是本人,而是画像。”杨朔铭微微一笑,回答道,“虽然那幅画过于突出她的西洋特征,但我还是能认出,那就是她。” “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她……”杨朔铭想了想,没有再说下去。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取过一张信纸,开始写了起来。 “帮我把这个发出去。”杨朔铭写完后,对龙永华说道。 龙永华领命而去,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高一矮两个男孩便小心的从一处角落里探出头来,向坐在办公桌前的杨朔铭张望着。 两个男孩的手里,各自捧着一辆巴掌大小的坦克模型。 此时周围的一名卫士和一位侍女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个男孩,但他们显然很熟悉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因而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行动,而那位侍女的脸上还现出了一丝微笑。 她当然知道,两个小鬼头很可能又要对正在工作的杨朔铭搞什么恶作剧了。 在看到杨朔铭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动后,年纪稍长的高个子男孩子向个子稍矮的男孩子招了招手,两个男孩子悄悄的将怀里捧着的坦克模型放在了地板上,并打开了早已拧好的机关。 这两个坦克模型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明显是用钢铁做成,两个孩子拿着它们显得很是吃力,在将坦克放到地板上之后,年纪轻的男孩不由自主的喘了一口粗气,年长的男孩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惊觉地用手掩住了嘴巴。 两个男孩在完成各自的动作之后,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门外的花坛后躲了起来,观看着屋内的情况。 两辆坦克模型看起来是同一型号,都有方形的车身和炮塔,所不同的是,一辆坦克的炮塔是两门炮,一辆坦克的炮塔是一门炮。 两辆坦克很快便在地上发动了起来,缓缓的向前驶动着,和这个时代一般孩子所能看到的金属机械玩具不同,这两辆小坦克明显不是用发条机弦驱动的,它们一边行进,一边还发出“突突突”的轻响并冒着微烟,表明了它们竟然是由燃气发动机驱动的! 两辆小坦克驶过办公室的青石地板,它们捅气冒烟的动作已经引起了办公室里的杨朔铭的注意,卫士和侍女也惊奇的看着这两辆坦克,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 两辆小坦克在行驶到距离杨朔铭不远的地方后便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的抬起了炮口,对准了杨朔铭。 杨朔铭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事,他看了看那两辆小坦克,并没有动弹,这时只听“砰砰!”“砰!”三声轻响,两辆小坦克的炮管各自喷出了一道白烟,看到这一幕,那名侍女忍不住惊呼出声。 三个细小的东西拉着烟直向杨朔铭前方的位置射来,然后猛地爆炸了,散出了一些细小的彩色碎纸片,落在了杨朔铭的办公桌上和地板上。 杨朔铭很配合地装作吓了一跳(两个孩子的动作早就被他看在眼里),然后微笑着起身,将地面上两辆完成了“吓他一跳”已经失去动力的两辆小坦克拿了起来,放到了办公桌上。 “快出来!要不然我就把它们没收了!”杨朔铭故意大声的说道。 两个男孩应声从藏身处跑了出来,年纪稍幼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办公室,年长的男孩跟在他的身后,虽然两个男孩的脸上全是笑嘻嘻的样子,但年长的男孩的眼中明显带有一丝失望的表情。 杨朔铭起身迎了上来,他猛地将年幼的男孩从地面上抱了起来,举到了空中,男孩发出开心的笑声,年长的男孩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意,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竟然敢吓唬我,看我不打你的屁股。”杨朔铭放下了怀里的男孩――他和黄韵芝的儿子杨兆中,一边笑着说着,一边亲热地抚了抚另一个走到身边的男孩的头。 这个男孩,便是参谋总长张孝准的养子东方白。 “这坦克是谁送的?做的可是够精密的啊,而且竟然是烧油的。”杨朔铭看着桌面上的两辆小坦克,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他的童年,可是根本没有这样的玩具。 想到自己的童年,杨朔铭的心中不由得一阵痛楚。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和身边的孩子们能够渡过一个美好童年的原因之一。 “是蔡伯伯送给我们的!”杨兆中用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您刚才都看到坦克要开炮了,为什么不躲啊?”东方白好奇的问道。 杨朔铭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超级电脑眼”在那时已经清楚的判断出了两辆坦克火炮没有能瞄准自己,所以才没有躲,而是笑着答道:“当时根本来不及躲啊。” 东方白点了点头,取过自己的双炮塔坦克,没有再问。 “你们俩竟然躲在这里。”黄韵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杨朔铭看到爱妻微笑着站在门口,起身迎了上来。 “你事情多,先忙你的吧。”黄韵芝看到杨朔铭桌子上的文件,不想打扰他,伸手将两个孩子领到了身边,“我这一转身的功夫,他们两个就跑了。” “这一阵子事情不多,而且我正在找帮手呢。”杨朔铭想起了刚刚来访过的卢茂兰,说道,“我一会儿就回去。” 黄韵芝点了点头,将给杨朔铭带来的点心放在了桌子上,杨朔铭取过了桌子上的两辆小坦克,递给两个孩子,又取了两块糕点给他们,两个孩子高兴地蹦跳着跑了。 两个孩子跑到了花园里,个子较高的东方白看到杨朔铭和黄韵芝还在那里说着什么,他看着两个大人在那里拉着手说话,眼中再次流露出了羡慕之色。 在他梦中无数次,自己的父母,就好象杨朔铭夫妻现在的样子。 而东方白的脑中,忽然模糊的浮现出了一些自己记不清的关于父母的片断。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胸前佩带着的墨玉貔貅,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 “快走啊!老白!你在磨蹭什么?”跑到了前面的杨兆中问道。 “你爹爹真的很厉害,他竟然知道咱们的炮没有调准,打不到他,所以他根本没有躲。”东方白回过神来,说道。 “是吗?”杨兆中说道,“等我们去找蔡伯伯,再多要几辆,一齐向爹爹开炮,他就好躲不开了。” “也是。”东方白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坦克,“但我还是希望一炮就能打中。” 两个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他们俩感到有些陌生的宅院。 “快!别让人看到我们!”东方白注意到了远处的几名美丽的侍女手里拿着的一些脸盆毛巾等洗澡用具,不由得立刻拉着杨兆中快步跑到了一处假山后面,躲了起来。 “为什么要躲起来?”杨兆中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可是在我家啊。” “你家的所有地方,你都来过吗?”东方白问道,“你要是来过,你告诉我,这是哪里?” “好象是二娘的宅院。”杨兆中看了看四周,说道。 “二娘?”东方白有些吃惊的问道,“你有两个娘?” “是啊?我娘姓黄,我二娘姓傅,听娘说,也是江西的亲戚。娘让我管她叫二娘。”杨兆中说道,“不过,娘一般不让我到这里来。” “噢。”东方白点了点头,但目光仍然没有离开那些侍女们。 “你看过女人洗澡吗?”东方白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只记得娘和凤姨还有吴妈帮我洗过澡……”杨兆中一边答着,一边看着东方白,他有些奇怪东方白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今天你可以长长见识了。”东方白嘿嘿地一笑,说道。 “女人洗澡很好看吗?”杨兆中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 “当然了。”东方白使劲地点了点头,他转头看着杨兆中,“怎么样?想看看不?” “好啊!”杨兆中傻傻地答道。 “跟我来。”此时东方白已经判断出了行动路线,他略一思索,拉着杨兆中离开了假山。 几经周折,当东方白带着杨兆中隐藏好后,便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双筒望远镜,一家一个镜筒的看了起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当第一个女子出现在那间豪华的浴室中的时候,东方白小声的问道。 “我知道啊,她叫文茜,我以前在书房里见过她,她还给我讲过鬼故事呢。”杨兆中答道。 “噢。”东方白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位美女,仔细地观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她有着一张精致白晰的脸,身材娇小玲珑,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汉服套装,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长长的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个这个时代姑娘常盘的髻,显得额头光洁清新,十分可爱!她进去后随后关上了门,(面对着两个孩子的镜头)她拉起了裙摆,里面露出了黑色的丝袜。在她脱下丝袜的时候,东方白发现她的腿非常的白,白得几乎和牛奶一样! 她的动作显得那么文静典雅,但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全部被两个男孩子看见了。 在文茜宽衣解带的时候,门开了,又一个美女出现了。 “她叫曼妮,我见过她给爹爹送过文件。”没有等东方白发问,杨兆中便在一旁说道,“好象也和曦雪一样,是爹爹的文书。” 东方白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着他的观察。 东方白并不知道,曼妮是当年袁世凯的儿子袁克定精心挑选的送给杨朔铭的美女之一,她今年已经26岁了,结婚刚满三年,她在杨府已经工作了五年了,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精通书画,心气儿很高,任何人在她眼里似乎都是凡人,但杨朔铭的性格却使她认定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主人,而且不是一个爱慕女色的军人,所以她一直没有离开。 杨兆中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是看着她一天一天慢慢成熟起来的,很多人第一眼看到她,只是觉得她漂亮,而且在她生完孩子后,她的魅力不但没有减弱,而且变得一天一天浓烈。有的卫士常常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着她,她算得上是杨府回头率最高的美女之一。 很快,又有几名杨府美女进入到了浴室内,她们一边相互说笑着一边脱掉了衣服,此时浴池里的水已经便得热腾腾的,一个美女伸手将花瓣洒进了池中,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当先跳了进去。紧接着其他的美女们也相互说笑着进入了浴池。 看着这香艳诱人的一幕,东方白感觉自己的嗓子变得有些发干,身下的某处也热辣辣的有了些许勃动之意。 东方白的脑子里,依稀的回忆起了小时候和母亲一起洗澡时的情景。 他依稀记得,家是一个安全温暖的地方,家中的母亲,爱他胜过爱世界上其他任何人。 “你是我的小宝贝儿,”她这样对他说,“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他记不住是几岁的时候,父亲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起先,东方白怪罪自己,但他的母亲解释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过错。他恨这另外一个女人,因为她折磨得母亲痛不欲生。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但他知道她是一个妓女,因为他听到母亲这样称呼那个女人。从那以后,他忘记了父亲的姓氏,而改成了母亲的姓氏。 不知怎么,东方白为那个女人抢走了他的父亲而感到高兴,因为那时母亲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人。 他记得,上海的冬日虽然不象北京这样的寒冷刺骨,但也让他难以忍受。 那时,东方白的母亲允许他爬上她的床,让他蜷伏进那温暖的被窝里面。 “娘,总有一天,我要娘做媳妇。”东方白认真地对母亲说道。母亲听了他的话,失声大笑起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在私塾里,东方白从来都在同学当中名列第一,他要自己的母亲为自己而感到骄傲。 “令郎如此聪明颖悟,将来必成大器啊!太太。” “我知道,谁也不如我的小宝贝儿聪明。” 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了,母亲开始邀请一个总是穿着黑色洋装的男人来家中吃晚饭。他是一个身材高大、汗毛浓重的男人,身上总带着一把很大的手枪。 东方白不喜欢他,他病倒了,烧得很厉害,一连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母亲吓坏了,她对他许诺说,她再也不会叫那个男人来家里了。 “世界上什么人我都不需要,除了你,宝贝。” 那时的东方白,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的母亲是一位绝色的美人,绝不比这里的任何一位姿色差。每当她出去办事的时候,东方白便偷偷的走进她的卧室,拉开她橱柜的抽屉。他取出她的贴身小衣,放在脸颊上轻轻的摩擦着。这些衣物轻盈柔软,有一股特别好闻的味儿。 他死死盯着在浴池里的那些身姿绰约的美丽胴体,回忆起母亲被杀的那可怕的一天。 那一天是他的头疼得很厉害,他放了学赶回家去寻求母亲的慰籍。在平时,她会象往常一样,让他睡到她的床上,温柔地哄他。丹尼尔走进家门,径直向母亲的寝室走去。但他却看到,她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失神地瞪着天花板,周围到处溅满了她的血迹。她的手里,紧握着两把已经打空了的手枪。 那个穿黑西服的高大男人也在,他伏倒在她的身边,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保护她,但他的后背却赫然露着数个枪洞。 在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你们在干什么?”正当东方白看得眼热心跳,并沉浸于可怕的回忆之中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大的喝斥。 东方白猛地回过头,立刻便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东方白猛地跳了起来,拉着杨兆中,没命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他的身后,不时的传来阵阵银铃般的女孩子开心的咯咯笑声,但是他却不敢回头,生怕被她再次看到自己。 ~~~~~~~~~~~~~~~~~~~~~~~~~~~~~~~~~~~~~~~~~~~~~~~~~~ ***时期,复旦大礼堂热火朝天地批斗周谷城,小将们斥责:“你为什么混到农***动讲习所去?有什么反革命勾当?老实交代!”周答:“是润之兄叫我去的”,只见一个小将跳上台去大喝:“润之兄是什么反动东西?老实交代!”全场无语…… ------------ (二百七十八)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对手 (二百七十八)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对手 记不得跑了多久,当东方白停下脚步的时候,他感觉冷汗将自己的内衣都湿透了。 “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同样累得不行的杨兆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解地看着东方白,“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你没见过她?”东方白喘息着转头问道。 “没有。”杨兆中说道。 “太好了。”东方白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已经调匀了呼吸,他拉过杨兆中,向四周望了望,确定那个女孩子没有追过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东方白做了好多的梦,而在梦中,他总能梦到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东方白并不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会给他的未来带来什么。 江西,南昌,信义恒银行大楼。 此时,在喧天的锣鼓和鞭炮声中,一些伙计正七手八脚的将“信义恒钱庄”的金字招牌从门楼上拆下,换上了“中国恒信银行”的巨大牌匾。 对这里的人们来说,从“钱庄”到“银行”,仅仅是换了一个名头,但对中国的金融行业和傅氏家族的首领们来说,却是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中国传统的钱庄,转向近代商业银行的蜕变速度,正在悄悄的加快。 其实,中国的钱庄就是银行的前身,钱庄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在近代中国,钱庄的组织可分两大类,按其业务性质和信用能力,分为汇划庄和一般钱庄。汇划庄称大同行即大钱庄,他们的票据收解,可以互相抵解汇划。这种汇划庄势力大,有左右市面的实力。一般钱庄称小同行或未入园钱庄,其中又分元、亨、利、贞四个等级。元字钱庄又称挑打钱庄,即挑担钱庄的,因从前运送制钱用人挑送,故名。亨字庄叫“关门挑打”,它每天的收解均托汇划庄或元字庄代办。利字庄又叫拆兑钱庄,不做存放款,只营趸批兑换货币及买卖金银,也做量兑。贞字庄最小,即烟兑店,又名现兑钱庄、门市钱庄、烟纸钱庄,专做另兑生意并兼卖烟纸日用杂货。 钱庄因投资者和经理的籍贯不同,形成钱庄中地区性帮别,上海有绍兴帮、宁波帮、苏州(洞庭山)帮、松江帮、浙江南浔帮、镇扬帮、安徽帮及本帮(***)等九个帮别。其中绍兴和宁波帮势力最大。尤其是绍兴帮,当北方票号盛行时,其力量能阻止北方票号势力越过长江。 民国时期,钱庄的首要业务便是发行兑换券性质的“庄票”。 庄票是钱庄按存户寄存钱银填发的存款收据,不记名,认票不认人,可在市面上流通。后来演变为印发固定形式的票据,随时填写金额加盖印章。最后由钱庄印成一定金额具备各种核对条件的钱票或银票,统称庄票,可在各地通用。中国钱庄的庄票信用卓著,在市面流通,如同现金,为中外贸易双方所认可,被外商称作“在贸易中非常有价值的中国金融文件”,其作用已经和纸币相当了。 除了经营发行庄票业务,中国的钱庄还经营“洋厘”和“银拆”。这是钱庄银号的两个独特经营方式,作为操纵金融行市的手段,对钱庄的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所谓洋厘者,即“洋钿行情”也,即以银两表示的银元市价。俗称银元为洋钱或洋钿,清末民国时银元一枚合库平银七钱二分或漕平银七钱三分,以此为市价基础,随行市涨落至厘位止,故名“洋厘”或“厘价”。而以银两为计算标准拆借的利率叫“银拆”,以银元计算的叫“洋拆”。中国钱业中有时统称为银拆或拆息。这是钱庄同业之间相互拆借的利率,由钱庄同业公会(或钱行、钱业公会)操纵。 中国的钱庄经营的业务还有存放汇、贴现、兑换及其他信用业务。钱庄多吸收商人存款,并代收票据;政府公款也有一部分存入银号,均为往来存款。所经营放款由信用放款、抵押放款、短期拆息等;放款对象主要是商号,年给出口各行业大量货款,对当时刚刚兴起的中国民族工商业发展起了积极推动作用。 钱庄还经营生金银买卖,鉴定金银、银元和各种金属货币的成色、重量和真假,并核定其价格。有些资本雄厚的钱庄还附设或控制银炉、银楼和金店,铸造和买卖金银器饰。钱庄不仅利用其左右兑换的特殊地位,长期操纵银两银元市价,还进行证券、公债、花纱布等等投机。 民国初期,钱庄汇划业务迅速展开,深入内地。但多受口岸钱庄控制,如上海的钱庄就同武汉、广州、宁波、绍兴等地钱庄建立了业务联络网,有联号、代理关系等,通过这些地区向内地渗透。口岸钱庄在外国银行洋行操纵下,以资金支持内地钱庄,根据合约办理汇划,每年进出高达数千万元,有力地控制了中国内地的金融,并为外商对华收购倾销原料商品充当买办。上海的钱庄,多为江浙财阀所把持,在上海金融界有很大势力,对全国的金融市场有举足轻重影响。 由于中国内地的商业交易往来越来越频繁,钱庄经营汇划、换算、洋厘、银拆、申票等等营业项目,成为中外商人交易的纽带。钱庄与商家关系密切,通过存、放、汇、发行庄票和兑换业务,对商家融通资金,调剂头寸,清算账务,使其得以灵活周转,持续营运,对沟通中国沿海口岸与内地的金融关系和商业关系作用尤为巨大,所以钱庄已成为控制中国商界的一个重要因素。 但钱庄毕竟不是现代真正意义上的银行,在战乱和通货不稳的过程中,钱庄为了生存,不断投机倒卖,企图牟取暴利,往往在外国银行收缩放款及银根奇紧声中,发生倒账风潮,商家亏欠钱庄巨款无法偿还,形成大批呆账,从而影响大量钱庄倒闭。这种情况在清末民初不断发生,其影响是很大的,往往会导致惨重的损失。 建立组织完备管理完善的的银行是钱庄未来的发展之路。 为了重整中国的金融业,使之适应因第一次世界大战西方列强无暇东顾之机而蓬勃发展起来的中国经济,杨朔铭开始想方设法推动中国的金融改革,傅氏家族所控制的钱庄转形为真正意义的银行,便是他计划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南昌及赣西地区算得上是杨朔铭起家的地方,因为他的良好经营,来南昌经营商业活动的人日益增多,对金融机构的需求也与日俱增,而将钱庄改组为银行,不但可以扩大经营规模和范围,增加效率,还能够获取更加丰厚的利润,因而“信义恒钱庄”变成“中国恒信银行”也就势在必行了。 “以后存款这一块儿,要加大力度,”傅孝文放下了手中的电报,看了看外面热闹的人群,说道,“吸收存款是银行的主要业务,银行各项业务的开展,离不开资金,尤其是我们经营贷款业务的资金,大部分都来源于所吸收的存款,吸收存款的多少直接关系到获得利润的多少,所以一定要抓紧。” “为了招揽存款,已经联系了多家报社和杂志社,多打广告,以彰显我行的信用和实力。相信不久便可见到实效。”牛敬业说着,将一份拟好的广告词交给了傅孝文过目。 傅孝文接过文稿看了起来,只见上面用端正的毛笔楷体字书写着“本行地处繁盛居住中心,为商贾仕女所必经之地,存支款项极属便利”、“能赚不能积,一生徒劳力,本行储蓄部给息优厚,办事周密,凡有益于储户者糜不竭力为之”、“世事变迁风驰电掣,唯储蓄足以抵之也。本行办理储蓄缜密周到,人所共晓,如有余款快来储蓄”等关于宣传银行存款业务的广告语。 “发行钞票那一块儿,利润更厚,也不能松了。”傅孝文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经营汇兑和证券业务,都要同等看待。” “我明白。”牛敬业答道,“您就放心吧。” 近代银行作为专门从事金融业务的盈利机构,经营的金融产品没有后世那么多种多样,这一时期的银行的主要业务就是发行钞票、存放款、汇兑和买卖证券等,并为客户有偿提供各种金融服务。而发行钞票和吸收存款是近代银行筹措资金的重要手段,其中发行钞票要比吸收存款更为有利可图,是银行最有收益的业务。因为银行吸收存款需要向客户支付利息,而发行钞票则可以省却利息支出,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银行发行钞票,既扩大了营运资金,赚取了高额利润,又可以树立更广泛的信用,巩固自身的地位。 相比于发行钞票,吸收存款则是银行的主要负债业务,是银行凭自己的信用吸收闲散的社会资金。银行各项业务的开展其实完全依赖于资本的多少,实际主要是依赖吸收存款等方式筹集的资本。尤其是银行经营放款业务的资金,大部分来源于它所能够吸收到的存款,然后通过低利存入,高利贷出,银行就可以从中得到利润,因此吸收存款的多少直接关系到银行盈利的多少。 经营汇兑和证券业务也是这个时代的银行重要的业务。随着近代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各地之间的商业联系越来越紧密,但是当时中国的币制异常复杂,各地所用通货有很大的不同,商人持本地货币到异地后,必须先兑换成异地货币才能使用,给往来贸易带来了很大的不便,外国商人对此尤其感到头痛,因此中国的金融界很早便开始了汇兑业务的经营,这样商人们可以免除运送现金的风险和异域交易的兑换之苦,钱庄票号还可以赚取汇水(汇费),而真正银行的出现,则使这项传统业务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 对于杨朔铭要求将钱庄改组成银行,傅孝文一开始并不是完全赞同,因为这当中会面临诸多技术方面的问题,但现在,他已经明白,那个年轻的后辈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那个姓卢的女人的身份,查明白了没有?”傅孝文转头向牛敬业问道。 “查清楚了,她是卢氏广利财团的人,在海外华商之中有相当的实力。”牛敬业说道。 “卢氏广利财团?”傅孝文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据伍家那里提供的情报,他们卢家,当年也是行商。”牛敬业恭敬地答道,“卢家当年在广州十三行里排名第二,仅次于伍家,位在潘家之前呢。” “我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卢茂官‘广利行’的后人!”傅孝文心中一惊,说道,“他们竟然也会想到去找他!?” “十三行”的名称在大清朝的岁月发展中,有着特殊的含义。1840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和1856年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与十三行的海外丝绸之路贸易有着很大的关系,其中还牵连了英国、法国、美国、瑞典等国家港口对中国的“堪舆”,甚至形成了一场世界性的金融大战。当时的清朝每年40%的税收都是从这个“天子南库”里提取的,几乎是清朝的国库的二分之一。当时广州港口“珠江内外,樯桅林立,彩旗飞扬,熙熙攘攘,一包包绫罗绸缎、茶叶、陶瓷堆积如山,来往交易的有丹麦、瑞典、荷兰、巴西、俄罗斯、葡萄牙数十个家”。 这些贸易财富,也是让清朝皇帝手脚哆嗦 “眼红”的税收和贡赋,而到了乾隆年间,则逐渐形成了海上丝绸贸易的十三行。 广州十三行是中国封建社会商品经济发展和清朝对外贸易政策的特殊产物,但得不到应有的重视,甚至可取可舍。因为清廷既要“严华夷之大防”,又要保证对外贸交易,让银元象流水般进入朝廷的金库,于是两广总督便组织和指定人员专管广东对外进出口贸易,说是指定,却不少是朝廷内务府派出的粤海关监督,而他们却对十三行行商有生死掠夺的权利,加上保商和税收收缴让十三行的行商虽然“年轻”,仍然承担重负,恩怨纠缠中,把好端端的海上丝绸之路,最后变成为了“喂番鬼”的银元外流。 由于国内外运到广东海口的商货越来越多,为了加强管理,适应开关后发展着的对外贸易的需要,保证关税的征收,清廷以法令形式发布“分别住行货税”的文告,规定从事国内沿海贸易的商人和从事对外进出口贸易商人的活动范围,甚至“画眉点睛”地按性质划分开来,设立金丝行、洋货行。如“来广省本地兴贩,一切落地货物,分别住税报单,皆投金丝行,赴税货司纳税,其外洋贩来货物及出海贸易货物,分为行税报单,皆投洋货行,俟出海时,洋商自赴‘粤海’关部纳税。”之后由公行按贸易额收费,作为公行基金,用于清偿行商拖欠、罚款、亏折等债务。清廷的这些严厉的承商制度,逐步使十三行的商业资本置于清朝封建权力的支配之下,同时又因为生意的缘故,朝东印度公司“借债”购买产品,实际无法防“夷”, 这使得十三行公行在鸦片战争后迅速衰落。 关于十三行商的财产去向问题,直到现在,仍然是个“悬念”。当年十三行行商中,家财最多而又最有势力的,要数潘、伍、卢三家。道光十四年(1834),怡和行商伍秉鉴向外商宣称,他的资产“约值二千六百万元(银元)”。同文行的潘启官,被法国杂志描绘为“财产比一个国王的地产更富”,大约有一亿法郎巨款,每年消费达三百万法郎。行商中的多数都是园宅华丽,生活奢侈的。据外商记载,行商潘氏“有妻妾五十,婢仆八十,园丁役夫三十”。“彼之家园内穷奢极侈,以云石为地,以金、银、珠、玉、檀香为壁。在妇女闺房之外即有广大能容纳百名丑角之剧场,故妇人时时不难得有娱乐。又有九层高之宝塔,以大理石及檀香为壁砌成。其余珍禽宝木,美不胜收。”而卢家的“广利行”呢?外商一直惊奇地称其“财富巨大”、“始终不知道卢茂官的家产有多少,问到他们的财富数目,他们总是笑着不愿意透露。” 在鸦片战争后,以伍、潘两家为首的行商们大都移资海外发展,而卢氏家族则仿佛蒸发了一样,除了仅在国内拥有少数的资产外,其余皆不知所踪。 而现在,这一神秘的华人家族,再次以神秘的方式出现在了中国大陆。 “这说明,瀚之现在的名声,在海外华商之间,已经是相当响亮了。”牛敬业说道。 “伍家这一回怕是碰上对手了。”傅孝文起身踱着步,沉声说道。 ------------ (二百七十九)东京风暴 (二百七十九)东京风暴 “伍家现在应该是已经知道消息了,我们不必有什么动作,只要看他们怎么动就可以了。”牛敬业说道。 “你的意思……”傅孝文盯着牛敬业的眼睛,想要弄清他的真实想法。 “船多不碍江,有比着的,才见长进。”牛敬业微微一笑,迎上了傅孝文的目光,“我觉得,伍家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做到垄断,多几家行商进来,对咱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有道理。”傅孝文点了点头,说道。“以不变应万变,也是应对之道。” “京里国会正在讨论币制改革议案,这几天就会有消息,我们现在主要的力量,应该放到银行上面。”牛敬业说道,“那些事情,暂时放一放吧。” “就这样吧,不过,消息渠道还是要保持畅通。”傅孝文说道,“尤其是京里老三那里。”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牛敬业起身告辞,送走牛敬业后,可能是知道卢氏家族的那个女人的消息干扰了他的心情,傅孝文总是感到心里有些不安,他在屋子里又踱了一会儿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一轮红日突然被一团厚重的乌云遮挡了起来,周围的天光一时间变得暗淡了下来。 北京,中华民国国会大厦,议事大厅。 “造币厂已经将新银元的样币弄出来了,大伙儿都看看吧。”梁启超看了看下面的坐席,在扩音器前说道。 国会大厦的工作人员将一本本装有新银元样币照片的精美像册递给了与会者,让大家依次传看起来。看着一枚枚不同图案的精美银元,很多人都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中国现在国内通行的银元,为袁世凯时制作的银币,即俗称的“袁大头”。 晚清光绪年间,为了适应经济发展,开始由各省铸造银元,由各省自行其是,和当初铸造纹银一样,不仅重量和成色不能统一,数量上也难以控制。辛亥革命爆发后,各省因急于用款,不仅加工赶铸银元,而且还滥铸铜元,滥发钞票和军用票,使中国本来就没有统一的币制更加混乱不堪。中华民国建立后,中央财政几乎有出无入,财政危机十分严重。从短期来说,发行纸币亦不失为敛财妙法,只是纸币是银元的代表者,是兑换券,若没有银元的充分准备和广泛流通,纸币信用亦难确立。因而币制改革刻不容缓。1912年4月袁世凯出任大总统后,北洋政府鉴于当时铸币、纸币十分复杂,流通的中外货币在百种以上,规格不一,流通混乱,折算繁琐,民众积怨,同时也想借助货币改制以解决军费问题,便决定铸造发行国币。袁世凯为了提高自己的统治地位,趁此机会决定把他的头像铸于币面,“袁大头”由此而来。1914年2月7日,袁世凯以“大总统令”的形式公布了《国币条例》及《国币条例施行细则》,规定国币种类有银币4种(壹圆、中圆、贰角、壹角)、镍币一种(五分)、铜币五种(二分、一分、五厘、二厘、一厘)。国币以“壹圆”银币为主币,总重量为库平七钱二分(26.86克),含纯银六钱四分八厘(23.9024808克),以银九、铜一(后改为银89,铜11)铸造。正面镌袁世凯戎装侧面头像及发行年号,背面铸嘉禾纹饰与币值。《国币条例》公布的同年,北洋政府先在天津造币厂铸造“袁大头”壹圆银币,后在南京、广东、武昌等造币厂陆续铸造。因袁大头壹圆银币币型划一,成色、重量有严格规定,很快受到了社会认同和接受,在国内金融市场上逐步取代了清朝的龙洋,成为流通领域的主币。 “袁大头”的铸造量在当时非常庞大,仅南京造币厂在民国四年二月至民国五年的近两年时间内,就达379819210元。而且仅壹圆“袁大头”就铸造了75000万枚。“袁大头”银元经过多年铸造,加上其信誉很高,数量增多,流通渐广,虽僻处边陬,也有其踪迹。“袁大头”在中国货币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它是中国近千种近代银币中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银元品种,也是近代中国币制变革中的一个重要角色。“袁大头”银元的通行促进了中国货币的统一,也为中国币制的进一步改革准备了条件。 尽管“袁大头”的流通非常顺利,但由于袁世凯复辟帝制导致声望大损,“弘宪帝国”覆灭后,国会即有人提议重新改铸新银元,新成立的中华民国政府也曾经酝酿发行新币以代之,并施行袁世凯时代一直没有实现的“废两改元”计划,但因为财力窘迫,加上连场大战,没有能够施行。而现在,欧洲的战争和第二次抗日之战的胜利,以及杨朔铭所赚来的大把美元,使得中国政府终于有力量将币制改革深入进行下去了。 由于这一次准备充分,又从美国引进了先进的机器设备和优秀的技师指导,北京、天津、上海、广州等各大造币厂纷纷拿出了设计最为精美的新版银币式样,其做工之优良,图案之精美,均为历史之冠。 很快,关于新版银元的样式的讨论便开始了。 进步党领袖林长民提议使用北京造币厂提供的以腾龙为主体花纹图案的银元,林长民认为,龙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以龙为图案可以更好的体现中华大国的崛起和腾飞之意。林长民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尤其是得到了一些和北洋系出身的议员的支持,但却遭到了以青年党为首的在野党的反对,青年党议员张东荪认为,清末时铸造的银元即为以蟠龙图案为主体花纹的“龙洋”,新银元采用龙的图案易与混淆,民间使用不便,再者龙形图案一直为皇权的象征,以龙为货币图案,有复辟***皇权的嫌疑。张东荪的看法得到了不少议员的支持,最终北京造币厂的方案被否决。 随后国社党领袖黄兴提议使用上海造币厂的中国历史名人头像图案的方案,得到了不少议员的支持,但也有人提出异议,尤其是对其中采用有诸如曾国藩、李鸿章等前清名臣的图案颇多诽议,认为美化清朝,有违“五族共和”的本意,因而黄兴的提议也未获通过。 而交通系大佬梁士诒则提议以天津造币厂的中国传统吉祥飞禽图案为新银元的主体花纹,这套设计方案是天津造币厂的一位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的美国技师帮助设计的,按壹圆及以下辅币币值不同,分别为中国传统工笔花鸟图案的松鹰、飞雁、仙鹤、锦鸡、鸳鸯为图案,以这些吉祥飞禽象征新中国腾飞之意。这套方案以其设计图样精巧美观,寓意吉祥,得到了很多议员的赞许,但有议员指出,其“壹圆”主币的“松鹰图”图案为一苍鹰立于劲松之上展翅欲飞的形象接近于美元里的美国鹰图案,而中国银元的尺寸又和美元相近,似有“仰赖投靠美国之意”。结果这个方案在“民族主义”的气氛威压下,也被否决了。 差不多讨论了一个小时,关于币样方案仍然没有结果,这时议事厅的一个角门突然悄悄的开了,一位工作人员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远远的在旁听席的一个座位上坐好,静静的听着国会议员们的讨论,梁启超认出了他是谁,不由得微笑起来。 那个坐在旁听席上的人,正是杨朔铭。 看看时候不早,梁启超宣布暂停会议休息,然后悄悄的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一边将银币样版给他看,一边笑着问道:“今天怎么想着过来听听了?” “最近的事情不多了。”杨朔铭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样版上,“只要国事走上正轨,我以后就会越来越闲了。” “怎么样?你杨瀚之看好了哪一套?说说看。”梁启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反正也是你掏钱,你说了算,你定好了哪一套,我们就通过。” 杨朔铭询问了一下会议的情况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样子这观念的转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瀚之何出此言?”梁启超有些奇怪的问道。 “卓如要是问我的意见,我倒是比较喜欢这一套。”杨朔铭将一份银币样版取了出来,递给了梁启超。 梁启超接过样版一看,这套样版是武汉造币厂提供的,由于工艺和精度不如另外以家大造币厂的方案,加上图案不算精致,因而被大多数人忽略掉了。 这套银币图样是以工业时代最具代表性的几样重大发明为主体图案,其中壹圆主币的正图案为一艘在海面上行驶的冒着浓烟的轮船,北面为中国传统的卷曲回纹和嘉禾图案,正中间为汉字楷书“壹圆”字样,辅币按币值大小,正面图案依次为火车、飞机、汽车和潜水艇。整体设计虽然不甚精美,风格略显粗犷,但其构思新颖,带有浓厚的现代气息,也是非常不错的设计方案。 “我明白了,”梁启超感叹道,“你杨瀚之这‘高科技军阀’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 “能够救中国的三位先生,有一位‘赛先生’能印在这钱上,也算给钱这种俗物沾上了些高雅的气息。”杨朔铭笑着说道。 “还是由我来提这个方案吧,估计没有什么意外,能够通过。”此时梁启超已经被杨朔铭说服了,“让民众时时想起,今日之胜利及和平发展局面,和这科学技术的力量是分不开的。” 1922年1月29日,中国国会通过了币制改革法案,确定以武汉造币厂的“工业科技”图案为中国新银币的主体图案,因该种银币正面为轮船图案,老百姓一般称之为“船洋”。 1922年2月12日,***,东京,首相官邸。 “支那国会已经通过了新货币的发行方案。”西原龟三将一份报告交给了***首相原敬,“这个方案是米国人帮助制定的,因而其主要内容都可以说是参照米国的货币制度来的。” “也就是说,米国正在加强对支那的金融控制。”原敬长叹了一声,“而我们现在已经对此无能为力了。” 西原龟三忘着这位憔悴不堪仿佛老了十年的“平民政治家”,也禁不住在心里叹息起来。 “这些暂时还说明不了米国在采取什么样的政策,但显而易见的是,整顿货币制度后的支那,经济将进入快速发展时期,而这对***来说,是相当不利的。”西原龟三说道,“当支那的经济足以支撑起一支强大的军队的时候,***的灾难便会降临。” “一失足成千古恨,***在这场战争中丢掉了太多的东西,”原敬握了握拳头,说道,“现在还是想办法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其实,我倒是觉得,***在这场战争中的收获,要大于失去的东西。”西原龟三说道。 原敬看了看西原龟三,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从露西亚手中得到了难以想象的辽阔土地,那片土地是真正的资源宝库,如果能善加开发利用,所得将远远的超过满蒙和朝鲜。”西原龟三看了看一张放在原敬桌子上的世界地图,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台湾。” “要是所有的***人都象西原君你这样想,就好了。”原敬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这是我能为***做的仅有的事了,但没有人愿意相信。” 此时的原敬,想到为了***的未来,他被迫同意放弃台湾和北部朝鲜给中国,以换取对东西伯利亚部分地区的控制权,心中便如同刀搅般难受。 因为在外人看来,***自明治维新以来进行的对外扩张所取得的果实,已经在原敬手中被败坏得所剩无几了。 虽然他的“失地于秦,取偿于齐”的策略最终得以实现,但是现在,一向自视甚高却被遭到了惨重失败的***人,被战争和外交的“双重失败”刺激得目迷心狂,已经根本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了。 “历史会证明一切的。”西原龟三想到自己投入到中国已经全部打了水漂的巨额资金,咬了咬牙,嘶声说道。 原敬和西原龟三站立在窗前,此时的窗外,正寒风凛冽。 当狂奔而来的寒流夹风带雪从遥远的极地深处气势汹汹闯过***海峡,闯入灯火辉煌繁华似锦的东京大街上的时候,笼罩整个***的辞旧迎新的节日气氛,因为战争和外交失败的关系本来已显得不那么浓厚,在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雪的突然袭击下,更是受到了影响。尽管如此,但***人还是努力营造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街上仍然爆竹声声,人们踏着厚厚的积雪互相拜年,恭贺新禧;当新年的钟声一齐敲响的时候,大街小巷到处是彻夜狂欢和醉醺醺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和刺鼻的爆竹硝烟久久都不肯消散。 此时,一位***陆军军官正坐在军官宿舍的“榻榻米”上用心地擦拭着自己的军刀。 这个军官,便是皇道派军人松本太康大尉。 此时松本大尉擦得那样专注,那样充满激情,以至于完全忘掉了那个坐在角落里为他弹琴的姑娘,他的情人兼艺伎加藤玲美。 松本大尉手中的军刀决不是一把普通的战刀,它是一柄由***天皇御赐的敕号为“奉节”的军刀。御赐军刀象征帝国的荣誉,它增加了***军人的自豪感,象征佩刀军人应当具有随时效忠天皇的献身精神。 对***军人来说,军刀就是他的生命。 琴声悠扬,军刀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青森森的令人愉悦的寒光。四周很静,那些悠扬的音符好像花瓣一样纷纷在他身边飘落,但此时松本大尉却毫无知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把军刀。 明天,不,准确的说,再过几个小时,他指挥的起义部队就要接管师团司令部,同时在东京发动推翻原敬内阁和政府的军事政变。政变的口号:“保卫天皇”,“讨伐奸佞”。政变的宗旨:“收复满蒙”,“消灭暴支”,“驱除米畜”、“统一亚洲”。 门外有了纷乱的脚步,一群下级军官拥进屋来。 大尉依然目不斜视的正襟危坐。他将那柄早已擦拭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军刀慢慢举起来,目光迎着冷嗖嗖的刀光,足足对视了几分钟。来人很快安静了下来,屋里的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久,松本大尉终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把军刀满意地插回刀鞘。 “好好弹你的琴,别管我们的事!”松本大尉警告加藤铃美,然后环视着他的同谋和战友,略一低头说:“诸君,今晚的任务,就拜托各位了!” 军人们个个坐得笔挺,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空气中只有细细的琴弦拨出的旋律在轻抚着人们紧张的神经。 ------------ (二百八十)流产的政变 (二百八十)流产的政变 这是一群生气勃勃平均年龄决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的阴谋分子:四名大尉( 连级 ),五名中尉( 准连级 )。有的人嘴唇上刚刚冒出浅浅的软胡髭。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严肃,目光中流露出随时准备参加战斗和视死如归的军人气概。 “诸君想必还记得古代奈良四十七个浪人的故事吧?那些浪人为了替主人报仇,万死不辞,最后全部切腹自杀……今天下午,我已经以一个武士的身份到明治神宫参拜了天照大神。当我默默向天照大神祈求保佑时,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四十七个浪人的故事…… ” “今天的***,奸臣当道,内阁腐败,圣上受佞臣蒙蔽……这些都是***武士的耻辱!谁来拯救***?铲除奸佞?杀死腐败分子?维护圣上的神圣意志?……如果我们听任那些腐朽的统制派重臣元老为所欲为,听任他们排挤受人尊敬的将军大臣,听任内阁将大片的帝国领土出卖,那么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担负如此重大历吏使命并决心改变***前途的竟然是一群名不见经传的下级军官。他们全都毕业于军校,雄心勃勃,疯狂,富有扩张和献身的理想和激情。在他们看来,如果***不能马上实行天皇亲政和军人掌权,***不立即恢复对中国的战争,那么他们的前途就没有指望,他们作为军人的存在就等于毫无意义。 “……现在请各位跟我一起宣誓:如果我们的行动是正确的,让天照大神保佑成功。如果我们错了,请天照大神让起义失败……我将在皇宫前面切腹自杀,以谢皇恩!” 这是一种传统的***武士道宣言。 此时此刻,***军人们全都被来自本民族的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的精神传统所感动,所激励,因此个个大义凛然,誓言铿锵。沉重的夜幕掩盖了阴谋,也掩盖了紧靠皇宫南侧的这只即将引爆的危险的火药桶。只有弹琴姑娘加藤铃美的古琴依然不紧不慢地拨弄着一串串单调的音符,仿佛惊恐不安的小鸟,在崖石般沉重的屋子四周撞来撞去,然后很快钻出屋子不见了。 会议很快结束,军人们起身离去。此时距离起义还有三个多小时,松本大尉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好像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时一直被隐没在墙角阴影里的那架古琴却分明不愿再受人忽视,它一反最初温文尔雅的忧伤曲调,以急促的弹拨、高亢的节奏、颤动的不可遏制的激情和盘托出一颗有血有肉的女人灵魂的全部呼唤和期待。松本大尉先是惊愕,停止走动;继而受到震撼,侧耳倾听。忽然“叮”地一声,琴弦被拨断,加藤铃美抬起头来,她看着松本大尉,早已泪流满面。 “我要你同我一起死。”大尉稍微一踌躇,没有表情地对她说道,“拜托啦!” “是的,松本君,我愿意去死。”年轻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说道。 “真是感谢你,铃美。”松本大尉感动地把姑娘搂在了怀里,“为了神圣的天皇陛下,你和我的生命都微不足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野蛮地撕开了姑娘的和服,疯狂的把姑娘放倒,然后将身子压了上去…… 1922年2月13日凌晨4时,驻扎在东京的***近卫第一师团大约3200多名士兵在一批下级军官的带领下,开出兵营,攻占了***陆军省、参谋本部、国会大厦、首相官邸等处,杀死包括首相原敬以及内大臣、大藏大臣、教育总监在内的一批政府官员,重创天皇侍卫队,并包围皇宫实行“兵谏”。东京与***全国的联络中断,政府内阁和军部首脑机关全体陷于瘫痪。 这就是***历史上轰动一时的“二?一三政变”。 离宫,内院。 因为头天晚上看书过久,“准天皇”裕仁睡得很晚。那是一本颂扬***传统精神的小说。在书中,裕仁读到了很多令人激动的场景,因此“准天皇”的情绪受到了感染,回到宫里失眠了好久才睡着。 裕仁刚睡下不久,就被一名内宫文官唤醒。那名官员神色慌张,说话几乎语无伦次,“准天皇”懵懂了好一阵才弄明白,原来陆军在外面发动了叛乱,已经包围了皇宫。 裕仁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角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穿好。 当满脸阴云的“准天皇”被众人簇拥着出现在内宫省那幢用于觐见的大屋子的时候,已经等候在这里并且议论纷纷惊慌不安的内阁大臣、贵族元老和军部首脑立刻匍伏在地,屋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你们都请起来吧。”“准天皇”在一把镶有菊花浮雕徽纹的高背檀香木椅子上坐下来,俯身环顾他的大臣们,“谁来告诉我,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准天皇”说话的语调相当古怪,不是通常日语中使用的降调而是一种升调,并伴有咝咝的漏气声。人们屏息静气,没有人敢贸然出声。 “原敬首相来了没有?让首相和我说话! ”“准天皇”不耐烦地提高声音说道。此时此刻,皇宫外面还时不时的有断断续续的枪声传来。他觉得与其说叛乱分子可恨,不如说眼前这班没用的满朝文武让他感到失望。 一位内宫大臣只得鼓起勇气,将外面传来的各种可怕消息如实禀告:叛军已经占领市内各要害部门和军政首脑机关。盛传已有原敬首相和几位内阁大臣惨遭杀害,参谋总长和军令部长下落不明,等等。皇宫外面的叛军已经提出三点要求:晋见天皇,改组现行内阁体制,现役军人参政议政等。 “你们陆军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听完了报告,年轻的裕仁大为震怒,他愤愤地把头转向陆军将领们,大声的质问道。 “臣等束军不严,愿领罪责。”几位将军诚惶诚恐地说道,此时他们的内心里并不是太惧怕“准天皇”发怒,甚至暗暗有些幸灾乐祸,“但是据臣等所知。叛军并非对圣上及殿下不敬,而是对陆军长期受压不满,臣斗胆念几句叛军的《纲领宣言》:‘……神国***之国体,体现于天皇陛下万世一系之统帅……私心私欲不顾民生与繁荣之徒簇出,无视天皇之尊严,元老、重臣、军阀、财阀、官僚、政客均为破坏国体之元凶……我军人之职责乃是清除君侧之奸臣,粉碎重臣集团之阴谋,此系天皇陛下臣民之神圣义务……’” “那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认为天皇陛下应该向叛军的要求屈服?”一位内阁大臣看出将军们全都不怀好意,他们企图利用叛军来达到要挟天皇的目的,于是立刻针锋相对地反击。 “阁下的话恐怕言过其实吧? ”一位***陆军将领厉声说道。他们现在自恃兵权在握,根本不把内阁文官们放在眼里:“军队里派系之争乃是叛乱的祸根,自然应予严厉整肃,但是陆军中的普遍要求也不能不予以重视!” “陆军军纪松懈,纵兵叛乱,陆军大臣应当向皇上请罪,引咎辞职!”内阁大臣毫不退让,大声说道。 “启禀殿下,镇压叛军乃当务之急,平叛之后,臣等愿与内阁一道总辞职!”一些将军齐声说道。 很明显,“统制派”的将军们决心利用内阁的困境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既要清除陆军内的老对手“皇道派”,又要在内阁里实现军人组阁。 听了将军们的话,裕仁一时间沉吟不悟。 内阁大臣和将军们的争吵使他感到头痛。他毕竟还年轻,经验不足,从未经历过政变这样的大事。他的大臣们都是大正时代甚至明治时代的功臣,年高德劭,诡计多端,表面恭顺,背地里未必把他放在眼里。父皇身染重疾,已经无力处理政事,身为事实上的一国之君,如果连这些恃功自傲心怀鬼胎的群臣都制服不了,怎么做到大治天下呢? “我认为殿下应该体谅陆军方面的心情,宣布赦免那些忠于天皇的军人的不敬行为。”一位陆军中将军衔的亲王站出来奏议道,他是众所周知的“皇道派”支持者之一:“……铲除奸佞,效忠天皇是他们的天职,皇上和殿下能伤害陆军的这种感情吗?” 亲王的话音刚落,一位陆军中将便针锋相对地反驳:“叛军所为已经有损神圣国体,为全体陆军将士所不容,殿下如果加以赦免,不是太宽大无边了吗?” 亲王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讥:“陆军方面‘下克上’,实属不得已之举,去年‘海参崴事变’的时候,陆军不是也有过类似的举动吗?那时殿下并没有追究将士们的越权责任啊!” 将军毫不退让:“怎么可以把向故国满洲宣战和犯上作乱混为一谈呢?亲王身为陆军中将,难道连什么是对外宣战和把枪口对准皇宫也分不清楚吗?!” 两个人面红耳赤,怒目相向。皇宫里一时间三足鼎立,各不相让,气氛十分紧张。 此时处在漩涡中心的“准天皇”裕仁反倒冷静了下来。从感情上讲,他对叛乱分子的作为甚至抱有相当的赞赏心情。这批年轻军官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兵谏,杀了首相和内阁大臣,他们一定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精神准备。如果所有的***国民,尤其是文武大臣都能这样忠心耿耿为皇室献身,而不是各谋私利勾心斗角,那么***统一亚洲“八肱一宇”的大业有什么不能完成的呢? 不是裕仁不能容忍对自己和父亲的不敬行为,而是***皇室的权威本身不容丝毫冒犯。谁要是犯了不敬之罪,谁就得赐死,而不管你的动机如何。关键问题在于,政变事件是个绝好的机会,他正好把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元老重臣和功高盖主的将军们统统赶下台去。 为了这个目的,那些年轻的叛乱者就必须赐死,成为献上皇权祭坛的一群牺牲品。***天皇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和***历届天皇一样,裕仁也是利益而非情感的动物,权力之争从来都要以流血为代价:要么你支配国家,要么被人支配,二者必居其一。 裕仁的嘴角动了动,发出一声不令人察觉的叹息,然后稍稍变换了一下僵硬的坐姿,威严地咳了一声。 “你们都退下去,”他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一双白眼珠毫无生气地圆瞪着,“……如果陆军不能马上镇压叛军,朕将亲自出宫去劝他们投降。” 镇压叛军的工作又在互不相让的争吵中拖延了五天。直到2月18日上午,大批从京都附近和甲府调来的部队才陆续开进城来。天皇的敕谕被印成传单从飞机上撒下来,纷纷扬扬好象漫天飞舞的雪片落在东京的街道上。下午二时左右,叛军开始被天皇诏书瓦解,许多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并返回各自的兵营。晚七时,叛军军官决定放弃兵谏集体投降,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只有松本大尉拒绝放下武器,他独自走到皇宫门前的空地上,仰天长啸,然后拔出军刀剖腹自杀。几小时后,加藤铃美从收音机里得知松本大尉的死讯,亦在屋子里自缢身亡。 此后一周,***军方对政变部队进行了严酷镇压。参与谋反的军官被判刑,士兵被集体遣送劳改农场或者矿山做苦工赎罪。共有十三名军官、四名文官被执行死刑。他们被蒙上眼睛绑在柱子上,前额和左胸被红笔画上靶标。但是他们人人都毫无惧色,临刑前三呼万岁,高唱***国歌《君之代》,场面很是壮烈动人。 ***军部上层和内阁也进行了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四名陆军大将被解职,一些狂热的要求马上对中国开战的将领都受到了清洗。内阁被责令总辞职,那位同情叛军的亲王受到贬黜。被编入预备役,不再过问军政大事。然而具有戏剧性的是,同亲王针锋相对的那名将军也受到牵连,退出现役。 史称“二?一三事件”的未遂政变虽然没能成功,但是它对***乃至亚洲局势的影响或者说后果都是巨大的,它促使***的社会政治结构发生了改变,直接促成和影响了***以后对华政策的形成。摄政宫裕仁亲自参与过问整肃军队的事务,打破现役军人不得参政的惯例,把那些主张抓紧时间全力发展以便日后对华对美作战洗雪前耻的野心勃勃的年轻将军擢升到了军部首脑机关和内阁里来。 法国,巴黎,凡尔赛宫。 一身笔挺端庄的黑色绣金线礼服的中国外交部总长顾维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时不时的望向会场,他注意到***代表团的席位那里空着两个座位,而坐在那里的***代表团长牧野伸显男爵一脸的阴沉,那表情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欠了他一大笔钱似的,顾维钧看着他在那里喘着粗气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好笑。 对于***代表团来说,长达九个月的巴黎和会简直就是地狱。 当然,***人其实并不孤独,他们还有意大利人可以做伴。 意大利人不被当回事,是因为他们实力虚弱,加上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而***人不被当回事,则完全是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几乎得罪了所有的西方列强。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身为协约国主要成员的***,却仍是一副“不作为”的姿态,并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不但完全抢占了德国在太平洋的殖民地,而且两度进攻中国,试图趁西方列强无暇东顾之时吞并中国,但***人没有想到,他们会遭到难以想象的失败,并进而在巴黎和会上收获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和难堪。 “总长,北京来电。”中国代表魏宸组来到了顾维钧身边坐下,悄悄的将一份电报递给了他,“***东京发生了政变。” “难怪这老小子脸色这么难看。”顾维钧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牧野伸显,将电报打开,飞快地阅读了起来。 “可惜今天就签字了,要不然,再拖几天的话,咱们还可以从他们的石头里榨点油出来。”魏宸组小声说道。 “算了,咱们也不能太贪了,见好就收吧。”顾维钧看完电报后,点了点头,将电报收好,他看了看周围的各国代表们,目光刚好和美国总统威尔逊的目光相碰,威尔逊向他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让顾维钧的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在巴黎和会上,顾维钧充分利用中国战胜国的地位和有美国帮助的有利条件,同美国结成了同盟,在各个重大问题上相互支持,终于同西方列强达成了一系列对中国极为有利的协议,并将这些协议具体体现在了即将签署的对德和约中。 从这一天起,中国将废除所有的同列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对于中国来说,这是自中国步入近代以来,所能取得的最大的外交胜利。 ------------ (二百八十一)据理力争 (二百八十一)据理力争 顾维钧现在还得记,当自己率领中国代表团赴巴黎参加和会时的情景。 出行的那天,天色虽然已经很晚,但北京正阳门火车站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为中国赴巴黎和会代表团送行的仪式就在这里举行。尽管天寒地冻,寒风凛凛,前来送行的人还是越来越多。除了外交部全体官员和部分内阁成员,各界社会名流也纷纷赶来,甚至连英、法、美、荷、比等国驻华公使也都顶着寒风前来为代表们送行。人们快乐地谈论着巴黎和会的话题,不时发出阵阵欢笑。 送行者翘首以盼,期待着外交总长顾维钧能够透露一下和谈使命。然而却迟迟不见代表团成员的身影,在列车将要开出半个小时前,顾维钧一行人才匆匆的出现在了车站。出人意料的是,顾维钧对出使使命一事丝毫没有言及,仅与同僚故旧们寒暄,表现得相当的低调。对问及何以姗姗来迟,他的回答却是在边防督办府耽搁了一些时间。 顾维钧的低调绝不仅仅因为其温和含蓄的性格,而是他不敢对巴黎和会的结果抱有过高的期望。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顾维钧从事外交多年,对此中的感触,非常人所能理解。一方面,中国虽然获得了巴黎和会的正式邀请,但西方列强当中真正对中国友好的只有美国,而美国的支持能达到何种程度,他尚不得而知。另一方面,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带给国人“公理战胜强权”的空前乐观和北京政府务实的外交方针之间强烈的反差,更让他感到如履薄冰,因而不得不慎行谨言。 而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顾维钧之所以在边防督办府停留了那么久的真正原因。 而让送行者们感到疑惑的另一个问题是,是顾维钧为何要舍近求远,不是搭乘直航欧洲的轮船经印度洋、地中海直抵法国,而是绕道***穿越太平洋,从美国横渡大西洋。外交部对外界的解释,则是一位发言人所说的“欧亚航线班轮稀少一票难求”。而当时兴高采烈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当中的隐情。 列车在夜幕之中呼啸前行,顾维钧回想前些时候“欧战胜利”的消息传到中国的那一刻。在那些日子里,中华大地举国欢腾,上自政府要员,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一年来美国总统威尔逊倡导的“公理”在世界各地广为传播,在中国人眼中,取消西方列强在中国的一切特权,废除所有的不平等条约,就是最大的公理。由此,能否“废约”自然成了国人评判这次和谈成败的首要标准。 但是,担任外交总长时候并不长的顾维钧清楚,外交舞台上并没有所谓的公理,有的只是强权和利益。事实上,作为曾经在“二十一条”事件当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顾维钧,比任何国民都渴望“真理战胜强权”,他不止一次认真地设想在战后和谈中“毕全功于一役”,废除列强同中国签订的所有不平等条约的场景,并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当年为“二十一条”与***人苦苦争斗的顾维钧曾经告诉过他,“将来战事完毕,必有大会,以历史观之,当日柏林会议、维也纳会议,凡间接关系之国均可加入。此次战事牵动全欧,或亦令间接关系国加入,亦未可知。”当时中国尚未对德宣战,这番话被***驻华公使日置益以“非交战之国不能与会”讥笑为天方夜谭。然而,随后中国在袁世凯称帝后便对德宣战,成了一战的直接关系国,具备了参加战后和会的资格,而且随着中国大量派遣海陆军前往欧洲作战并屡获胜利,废除所有不平等条约的梦想,对顾维钧来说,一点一点变得真实起来,甚至让他感觉唾手可得。 然而,当梦想就要变成现实的时候,顾维钧还是要清醒的面对现实。一战胜利后,北京政府内阁会议决定全国放假三天以示庆祝,同时还做出了不向英国提出归还英国在香港特权的决定;作为中华民国的外交总长,顾维钧不能不考虑英法等主要西方列强的态度。形势虽然“一片大好”,但毕竟不可操之过急。根据此前中英两国的协定,英国将在战后和中国重新展开关于香港问题的谈判。这也正是顾维钧三缄其口的真正原因。 无论北京政府还是顾维钧都很清楚,决定和谈成败的关键不在中国,而在美国。他必须首先征询美国的态度,与美国就废约问题达成默契,如此才有可能按照北京政府和民众的意愿完成和谈使命。想通了这一层,也就不难理解顾维钧此行舍近求远绕道先行前往美国的良苦用心了。 顾维钧知道,谈判的道路注定充满意想不到的艰难曲折。但谁也没有想到,代表团刚一出发不久,便接到了***方面的殷勤邀请。由于担心和谈横生枝节,顾维钧对此特地电告北京政府,要求取消会见***天皇和外交大臣的计划。但北京政府担心因此过于得罪***重启战端影响和谈,要求顾维钧“即行按期入日京会见,以觇日政府真意。万一不能支,可酌减酬应,紧要接待不可忽略,事关国际,务应慎重将事,毋负委任。”因此顾维钧不得不先行前往东京,分别与***外相内田康域及媾和委员牧野伸显分别会谈,但谢绝了日方的招待和天皇的接见。顾维钧拜会内田康哉时,为了试探***方面的态度,专门谈到了台湾问题。内田康哉则表示:“俟大会对德交涉清楚之后,当按照前议交还中国,请勿听西人或他方之挑拨,致生异议。”顾维钧对内田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军方坚决反对原敬主持的中日秘密谈判和***将台湾交还中国),此时的他并不了解***国内各派势力之间的斗争,因而回答说:“两国原议自应按照办理:将来两国代表可就具体事项彼此接洽。”***方面的言下之意,是由***先与德国交涉,然后再按照中日两国休战时订立的协议,将台湾转交给中国。对此,顾维钧并没有提出异议。而且在这次会谈中,顾维钧并没有就台湾问题是否提交巴黎和会与***商议,因而为此后中日双方在和会上的纷争埋下了伏笔。 在离开东京之后,顾维钧一行人抵达旧金山,并乘火车横穿北美大陆,来到美国首都华盛顿,和美国总统威尔逊进行了多次会晤,两人就很多问题达成了共识,顾维钧对威尔逊提出的《公正与和平》十四点建议非常赞许,表示将全力支持威尔逊的和平主张。 威尔逊是一位具有理想主义的政治家,他的政治理念可以归为四点:第一,人性可以改造。威尔逊认为组成“社会体系”的人的根源是可以被转变的,其观点类似于中国古代的“性善论”。他认为人可以通过教育和学习克服固有的缺点而日臻高尚完善,人类社会也将藉此走向文明。第二、战争可以避免。威尔逊认为,“作为国家组成部分的人民可以达成谅解,用和平的眼光去看待各自的矛盾,并在友好的气氛中解决各自的矛盾”,而作为国家政权操纵者的政府官员则可以良好的协调这种意愿,从而化解矛盾。第三、利益可以调和。也就是说,国家之间可以用合作与协调为手段来解决国家间的矛盾,规避冲突和战争,从而实现“集体安全”。第四:建立国际组织,保卫世界和平。威尔逊倡导通过国家间的合作来解决矛盾,而是实现这一合作的途径和渠道就是联合的国际组织,用“集体安全”来替代早先大国间的均势。 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威尔逊的观点毫无疑问是颠覆性的,在人类的历史上,他首次否认了大国之间扩张军力的理性,并对大国之间的军事扩张造成的不信任提出了强烈的抨击。他的观点对于世界格局影响巨大,但是其学说也有着致命的缺陷:首先国家之间的力量是不平衡的,其所提出的人性改造本身也是不平衡的,而且宗教、民族、地域、血统等等的复杂因素会使得人的修养的认识造成偏差,这样人与人之间的绝对信任便无从谈起;此外其关于国际组织的作用也过于理想化,原因在于国家之间的联合与合作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而这种基础的摩擦并没有一个组织来约束,相关的国际法当然也就无法得到贯彻。国家之间必然会产生不信任而导致分歧,而此时他一力倡导的国际组织(即国际联盟)当然不会有足够的力量去压制这种分歧,这样的国际组织必然会产生分裂。 威尔逊的政治理论在人类文明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但其本身的致命缺陷和过于前卫使他的政治前途陷入困境,由于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政策在国会两院中的巨大影响,鼠目寸光的两院议员以绝对多数否决了威尔逊提出的包括美国加入国联等一系列使美国跨入世界支配大国行列的议案,并且无知的将国际联盟同欧洲古老而落后的“神圣同盟”相提并论,也使其在政府内部遭到深深的质疑。同时在国际上,他提出的“十四点原则”也被很多政治家质疑。但中国方面的大力支持仍然让他对巴黎和会充满了希望。 在结束了同威尔逊的会谈后,中美代表团一起出发,经过40多天的长途跋涉,顾维钧一行和美国代表团一道抵达巴黎。此时,距和会开幕只有6天时间了。 和会开幕在即,中美代表团都满怀期望,顾维钧等人期望在和会上达到全面废除不平等条约的目的,给中国的发展解除枷锁,让中国富强起来,而威尔逊则希望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使美国走上时代的潮头,使美国能够担负起维护“集体安全”和世界和平的责任。但到达巴黎之后,威尔逊和顾维钧都惊讶的发现,好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在前往巴黎的途中,顾维钧曾获知中国将有5个代表名额。但抵达巴黎以后得到的通知却只有3个名额,让顾维钧震怒不已。 按照中国参战时英法等国的许诺,中国是和主导巴黎和会的英、法、美、日、意等国并列的大国,英法等国根据各国对战争的贡献,将协约国集团划分成三类。第一类是“享有整体利益的交战国”,每国5席;第二类是“享有局部利益的交战国”,指的是在战争中提供过有效助益的国家,每国3席;第三类是协约国阵营中对德绝交的国家,每国2席。按照这种原则,向欧洲提供了上百万军队和劳工并为战争做出重大贡献的中国理所当然的应该列入第一类国家,拥有5个席位,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3席了呢? 原本指望英法等国兑现中国参战时的承诺,再加上美国总统威尔逊对中国的支持,达到“废约”的目的。但现在竟然在关乎中国国际地位的席位名额上就先出了问题,顾维钧的失望与震惊可想而知。 这一切,是英国和法国两个欧洲老牌列强在捣鬼。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德国彻底战败,英法两国受到了严重的削弱,而美国和中国却变得强大起来,这一情况引起了英法两国的担忧,而***为了削弱中国在巴黎和会的地位,其代表积极暗中游说其他大国,极尽诋毁诬蔑之能事。***人的建议得到了反感中国的法国总理克里孟梭的支持。在一次西方各国代表参加的茶话会上,克里孟梭以东道主的身份提出此项建议,得到了其它欧洲国家的同意,中国的代表名额也就从5席变成了3席。 在代表名额上,欧洲列强对中国正当权益的公然践踏,已经显露出此次和会恃强凌弱的本性。但顾维钧还是对美国总统威尔逊所宣扬的“世界公理”抱有很大的希望。为了增加中国的代表席位,顾维钧和同僚们展开了积极的外交努力。顾维钧先向美国代表团表示了增加席位的决心,得到了威尔逊的支持。顾维钧随后亲自拜访法国外长毕勋和法国总理克里孟梭。由于克里孟梭的糟糕态度,谈话不欢而散。被激怒的顾维钧取消了中国政府原定的给克里孟梭授勋,并随后向英法美意四国发去了书面声明,表示在席位问题上决不让步,如果不同意增加席位,中国将退出巴黎和会。 顾维钧给北京政府发去了电报,北京政府对和谈期望甚高,不同意退出大会,回电指示席位问题可以让步,力争达成废约目的为主。但顾维钧等人都认为,席位减少是对中国国际地位的蔑视,危害极大,绝不可以让步。在公函发出后两天没有得到答复的情况下,顾维钧等中国代表一度准备动身回国。 威尔逊得知中国准备退出和会后,对中国代表团进行了恳切挽留。威尔逊明白英法两国的算盘,是打算借削弱中国地位之机孤立美国,中国退出和会将使自己的政治理想难以实现,并威胁到美国自身的利益。威尔逊随后亲自出面找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和法国总理克里孟梭谈话,表明了美国同情中国的立场,并指出如果因这席位问题导致中国退出和会,很可能会导致和会最终流产。因为中国是协约国当中对战争贡献极大的国家,中国的遭遇将会给其它协约国成员国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在威尔逊的协调下,劳合-乔治和克里孟梭两头老狐狸最终很不情愿的改变了主意,中国代表团增加席位的努力取得了胜利。 巴黎和会正式召开后,顾维钧等人在会上提出中国全面废除和西方国家的不平等条约,直接收回台湾的要求(他已经知道了席位问题有***人一腿在里面)。***代表团得知后,竟然向大会通报,中日两国已经私下秘密签署了“台湾问题”的换文,以此阻止顾维钧等人主动提出台湾问题的要求。到此时顾维钧已经彻底看清了***在和会上搅混水的意图。 1921年12月28日,顾维钧在大会上发表了一篇有礼有节、掷地有声的演讲,阐述了中国在战争中付出的巨大牺牲和为世界和平所做的贡献,要求直接废除西方国家在中国的一切特权的正义主张,同时对英法美等盟国在战争时期对中国的经济援助表达了诚挚的感谢。顾维钧的演讲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欧美各国媒体争相报道中国代表团的呼吁,为中国赢得了广泛的国际同情。国际舆论的支持,一下子使中国在和会谈判当中处于十分有利的地位。 ------------ (二百八十二)分赃不成又如何 (二百八十二)分赃不成又如何 由于对中国代表团的成功毫无准备,***代表团首席谈判代表西园寺公望不得不称病回避了这次会议,而让***代表团自行决定赴会人选,在会议上随后出现了***军方代表拒绝出席、主要谈判代表牧野伸显不愿发言的尴尬局面。 尽管形势对中国很是有利,但此时的顾维钧已经对美国人提出的“世界公理”不抱太多的幻想了,而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最终证实了他的怀疑,同时也彻底击碎了中国人的公理梦。 当时与会的西方各国巨头中,意大利代表奥兰多是一个嘴巴厉害的律师,他坚持要得到奥匈帝国的大片土地;而法国代表是人称“复仇之虎”的克里孟梭,他坚持要烧毁柏林,吊死每个德军将领,并索要直到莱茵河畔的大片土地;英国代表劳合-乔治号称“最懂生意”的政治家,知道如何榨干对方;他们比威尔逊提出的“世界和平的十四点原则”要“务实”得多。这些人都认为占领已是事实,国际谈判,是自私自利的,谁管威尔逊的“国际联盟”组织?在会议过程中,欧洲国家各怀鬼胎。英国一心希望重新得到海上霸权和殖民霸权,而且希望欧洲大陆各国实力均等,即保持所谓的“大陆均势”。而法国则希望得到欧洲大陆的霸权。美国的目的,其实是想得到世界霸权。 于是,极富戏剧性的一幕便出现了:每一个国家都会与另外两个国家互为对手,而又都能与另两个国家的任意一个联手。 为了索取战败国的赔款,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和法国总理克里孟梭吵得不可开交。对于赔款的分配,英国建议法国拿50%,英国得30%,但却遭到了克里孟梭的坚决拒绝,克里孟梭认为这次大战法国损失最大,应该得到赔款的58%。英国认为法国太过份了,坚决不同意。 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美国总统威尔逊只好在英法之间周旋,忙着打圆场。他提议美国一分钱都不要。英法两国都做出一点牺牲,让别的国家也得点好处,威尔逊提议法国得到56%的赔款,英国得到28%,这一次克里孟梭没有表示反对,但他要求法国和德国的边界得以莱茵河为界,除阿尔萨斯-洛林归还法国外,德国的萨尔工业区也归法国。对于这个要求,英国和美国当然不能同意。因为如果法国得到萨尔区,就意味着他控制了欧洲最重要的军事工业区,将来可以在欧洲大陆称王称霸。在争吵中,谁也不肯再让步。威尔逊和克里孟梭随后都以退出和会来要挟对方。 对威尔逊来说,美国惟一能影响欧洲列强的是美国对欧洲各国的贷款。在和会中,威尔逊强调六点:即让世界各弱小国家有自决的机会;以国际联盟监视德国重建,而非派军进驻;各殖民地在未独立以前交与国际联盟托管;以经济制裁取代武力战争;尊重世界各国领土与主权的完整性;邀请战败国也一同参与会议。威尔逊接连发表多次演讲,盼望能获得欧洲国家的理解支持。但是却完全被无视了。而美国国内也出现了大量反对的声音;反对者的理由有三个:美国没有获得任何实质好处;美国在和会决策上没有参与;而历史上从未产生过一个没有军权的国际组织,怎么知道这是可行的? 到了这个份儿上,威尔逊已经不能再解释什么了!对付这群贪婪的人,理想太高的威尔逊可以说根本无能为力。 1922年1月下旬,与会各大国之间的矛盾开始激化,巴黎和会日渐显现出帝国主义“分赃”的性质。中国的“废约”问题成了列强相互讨价还价的筹码,被放到了平衡彼此利益的天平上。种种迹象表明,巴黎和会完全不是所谓的公理至上,而是彻头彻尾的强权政治。顾维钧不无悲哀地叹息:“强权利己之见,绝非公理正义所能动摇。” 既然公理不存,顾维钧只能利用列强之间的矛盾和中国自己的力量来谋求中国利益之保全。1月25日,他会见法国外长毕勋,提醒对方,倘若中国废约问题得不到妥善解决,势必会危及法国在中国的利益。1月28日,他又拜会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希望以重新订立商贸易条约为诱饵,争取英国支持中国。而威尔逊为了打开局面,巩固美国在中国的“特殊地位”,全力支持中国的“废约”主张,威尔逊和顾维钧的共同努力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欧洲列强之间的肮脏交易。 两天后,中国代表团向英、法、美三国呈送说帖,力陈不“废约重订”的危害,为了打动英国,顾维钧作出了一定的让步,即先将香港及澳门问题暂时搁置,而关于台湾问题,可以不在大会讨论之列,也不写入和约之中。这一努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挫败了***企图以此要挟退出和会实施政治讹诈的阴谋。 尽管顾维钧的让步使废约问题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但台湾问题未被写入和约之中这一消息经报纸报导传入中国国内,使得中国人的公理梦碎,毫无心理准备的中国知识界率先走上街头,在全国范围内爆发了声势浩大的抗议运动。虽然迷信威尔逊“世界公理”的激进青年们仍然在美国使馆前高喊着“大美国万岁!”,“威尔逊大总统万岁!”。 大规模抗议运动的爆发让中国政府举棋不定,内阁时而同意签约,时而又暂缓签字,顾维钧和代表团始终得不到明确的指示,但他们并没有气馁,而是孤军奋战,最大限度的努力争取中国的正当权益。 此时,国内的抗议运动愈演愈烈,旅法学生和华工也一再向代表团请愿施压,而既怕开罪列强,又怕激起民愤的北京政府随后电令中国代表团就在此基础上达成和约。 经过仔细权衡再三,顾维钧修改了提案。即在对德和约中注明中国对台湾问题的立场。以求达成和约。中国代表团的意见得到了美国方面的支持,在看到中美两国联手之后,为了分化这两个新兴大国,英国和法国改变了原来的立场,转而支持中国的主张,因而经过艰苦努力之后,中国代表团提出的正当要求得到了大会积极的回应,关于中国的要求,大会最终的决议为: (一)废除在华不平等条约。 (二)各国废除在华势力范围。 (三)撤退驻扎在中国的外***队和警察。 (四)将外国邮局及有线无线电报机关移交中国。 (五)撤消领事裁判权。 (六)各国归还在华租借地及归还租界。 (七)中国收回海关。 (八)各国重新同中国议定新约。 至此,中国在巴黎和会上取得了空前的外交胜利。 经过无数次的争执和讨价还价后,巴黎和会终于有了结果:英国得到了国际联盟所规定的委任统治制度下拥有1000万人口的领土,法国得到750万人口的地区,包括阿尔萨斯、洛林、法国允许占有萨尔区15年,之后归还德国,而美国的“门户开放”原则也得以通过,美国的商品与资本可以进入这些地区,实行机会均沾,大家都有好处分享。 而除了分赃之外,巴黎和会还有另外一项重要的议程。主要是密谋扼杀新生的苏维埃俄国,会议决定对苏俄实行经济***。筹组国际联盟来反对列宁创建的共产国际。 巴黎和会彻底暴露了西方列强弱肉强食的分赃本质,正如硬币的正反两面,和平的希望和战争的灾难其实不过一线之隔。巴黎和会虽然对西方国家的利益关系进行了调整,但却埋下了众多难以诉说的后果。正如顾维钧对巴黎和会的评价,“这种决定无疑将在亚洲和世界播下***的种子,对中国和世界和平都丝毫无益。” 而事实上,多年以后,正是巴黎和会种下的不和种子,最后演变成了另外一场规模空前的残酷战争。 对于***来说,巴黎和会可以说是一次“外交总失败”,***代表团决定拒签合约,西园寺公望、牧野伸显、吉田茂和近卫文磨等***代表团成员集体辞职,结果未获***政府批准。尽管想要罢工,但在随后的日子里,他们还是就德国在太平洋地区的殖民地分配问题进行了艰苦的谈判,***得到了德国在太平洋上的属地(英法为了扶持***牵制中国和美国,在德国太平洋属地问题上支持了***),***人的巴黎之行也由此避免了彻底失败。 顾维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此时,在凡尔赛宫镜厅貌似庄严的签字仪式上,唯有***代表的座位上有两个空无一人,主持和会的法国总理克里孟梭虽露不悦之色,却也无话可说。 不一会儿,正式签字的时间到了,两名德国代表被领到了金色的签字桌前,在默不作声中完成了签字之后,便被带离了会场,看到白发苍苍的德国外长那阴郁忧伤的表情,顾维钧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很快,英国首相劳合-乔治便来到了桌前,他志得意满地坐在了桌前,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在英国的位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法国总理克里孟梭和美国总统威尔逊也上前在和约上签字。 轮到中国代表签字了,正当顾维钧站起身来,准备上前时,牧野伸显却抢先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桌旁,在***的位置上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牧野伸显签完字,用冰冷的目光看了顾维钧一眼,转身傲然离去。 “我还以为他要说***拒绝签字呢。”魏宸组在一旁轻声冷笑了一声。 “他没有那个胆子就是了。”另一位中国代表说道。 对于***人的无礼行为,顾维钧宽厚地报之一笑。 此时的顾维钧无意于这样的意气之争,因为他知道,尽管牧野伸显在本次大会当中为了***的利益甚至打出了“人种牌”,但结果还是一样的失败。而中国在巴黎和会上所得到的,是***根本不能比的。 不过,对于牧野伸显耍的这一手,顾维钧还是相当佩服的。 牧野伸显1861年11月24日(文久元年10月22日)生于萨摩国鹿儿岛城下加治屋町猫之药师小路,是萨摩藩士大久保利通和妻子满寿子的次子。在出生后不久,他就就过继给了大久保利通的姨表兄弟牧野吉之丞。1871年(明治4年)牧野伸显11岁的时候便与父亲和哥哥一起随岩仓具视的遣欧使节团奔赴美国,他先后进入费城初中,费城大学进修,后来又进入东京帝国大学学习。1880年(明治13年),牧野伸显退学进入外务省,后来又分配到***驻伦敦的公使馆工作,在那时他和赴欧洲进行宪法调查的伊藤博文相识。此后,牧野伸显历任福井县知事,茨城县知事,文部次官,驻奥匈帝国公使,驻意大利公使等职,在西园寺公望第一次组阁时任内阁文部大臣,在第二次西园寺内阁中任农商务大臣,后转任为枢密院长官,在第一次山本权兵卫内阁时又担任过外务大臣。这个时期的牧野伸显,与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接近,成为立宪政友会的资深官僚政治家。他主张对外国进行协调外交,强调在***实行英美式的民主政治。1920年(大正9年),牧野伸显就任宫内大臣,因为他是大久保侯爵的儿子,特授子爵。据说他被授予内大臣是因为坚信英美民主政治的元老西园寺公望的推荐。西园寺公望讨厌大正天皇周围及宫中狂热的皇室崇拜者,他想要尽量使皇室避免卷入政治。牧野伸显体会西园寺公望的心意,在宫中一直坚持自由主义做为政治使命。他一方面依靠萨摩藩系在政界的力量,一方面利用自己在外交界的势力巩固自己在宫中独特的地位,因而深得大正天皇和摄政宫裕仁亲王的信任,此次巴黎和会作为次席大使参加。这一次***代表团名义上的首席代表是元老西园寺公望,可是实际上是牧野伸显指挥,在代表团的随员中,就有牧野伸显的女婿吉田茂和近卫文磨等。 在巴黎和会成立了确定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格局”的巴黎和会国际联盟委员会的时候。作为***方面全权代表的牧野伸显,为了最大限度的争取***的利益,早就做好了枪打出头鸟的心理准备,他在大会进行的关键时刻,提出将“废除人种差别,提倡人种平等”的内容写入联合规约里。在事前的交涉中,美英两国提出修正若干条款的前提下,可以接受。可是,澳大利亚拒绝这一提案,是由于澳大利亚为了保护本国劳动者而一直以来实行移民限制的白澳政策,而且秋季要举行大选。委员会正式开始后,与澳大利亚存在相同问题的美国、当时澳大利亚的宗主国英国都一改先前的立场,明确表示反对。之后***有提出较为折中的方案,即在联盟规约的序文里加入“同意各国平等,公正对待各国公民”。表决结果,17 国中有11个国家赞同。但是委员长美国总统威尔逊以“此类问题需全员一致通过才能生效”为由,宣告提案不成立。牧野在大会上作了这样的演说:“我为国际联盟的未来感到担忧,只有有机会我一定会重提此类问题。”大会结束后,英国首相劳合?乔治,走到牧野身边,同他握手道:“我十分敬佩***的态度”。 ?¥%…………876678………………~~~~~~~~~~ 假如抗日战争不幸失败了,***人会如何对待我们?联想如下: 1.会用***统治,不给中国人选择的权利。 2.霸占所有资源,再高价卖给中国人,其他出口。 3.搞愚民教育,让中国人不懂个***利,只会感谢皇军。 4.把搜刮来的资源制造牛逼的武器。 5.想要谁家的地,直接把房子推了。 6.大和贵族们要过全世界最舒服的特供日子。 7.谁不听话就整谁。 8.架起互联网防火墙,让中国人思想与世隔绝。 9.控制舆论工具,采取主旋律报道模式,对中国人***。 10.高税收,却不给中国人任何福利。 11.用中国人的钱,吃喝嫖赌。 12.随意在大街上,撞死中国人并高呼自己大和贵族身份。 13.用中国人的税收,修建高速公路,凡是通过都要交费。 14.凡是敢反抗,就用装甲车压死。 15.剥夺他们国民的身份,在他们的身份证后面写上“大***居民”。 16.不允许中国人迁徙,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城市人就是城市人。 ------------ (二百八十三)预备转行? (二百八十三)预备转行?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海军部。 “巴黎和会已经落幕。”刚刚回到北京的汤芗铭对代理海军部长的杨朔铭说道,“此次和谈不但废约成功,而且还争得了一亿英镑的赔款,真是前所未有之外交大胜利啊!” “一身枷锁全去,又有了启动资金,我中华自此可以昂首阔步向前发展了。”杨朔铭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一亿英镑的赔款这么激动,笑着说道。 中国这一次在巴黎和会上争得的德国赔款总额为一亿英镑,超过中国晚清历次对外赔款的总和,这样一笔巨额资金将对中国以后的发展产生巨大的作用。其实不光是汤芗铭感到兴奋,上到政府要员,下到黎民百姓,有不少人现在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之所以能够成功,和甲午战争胜利从中国取得的巨额赔款不无关系。而现在,中国将有机会书写同样的神话。 “其实这一次外交上能取得如此胜利,和你杨瀚之不无关系。”汤芗铭看着杨朔铭说道,“听说顾少川临去巴黎前,总统府都不去,专门到里府上讨教对策呢。” “谈不上讨教,只是就一些问题交换了下看法。”杨朔铭不想透露他和顾维钧的谈话内容,只是微微一笑,含糊其辞的答道。 “其实如果没有你杨瀚之从海外筹措大笔资金回国,又调和南方诸省协力应对,只怕这几场大战,咱们根本应付不来,弄不好政府垮台,国家陷入分裂也未可知。”汤芗铭看着杨朔铭说道。 杨朔铭听了汤芗铭的话,仍旧是淡淡一笑,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了汤芗铭的脸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你这个代理海军部长要下台了。”汤芗铭说道,“是真的吗?” 杨朔铭立刻便明白了汤芗铭问话的用意,不由得呵呵一笑。 “是真的。”杨朔铭点了点头,“等新总统选出来,新总理组阁,我的这个代理也就做到头了。” “我还以为你能以重振海军的大功‘扶正’呢。”汤芗铭的话语里掩饰不住失望和惋惜之意。 “反正我也不是正牌的海军出身,这个海军部长干得其实挺累的,退位让贤也是好事情。”杨朔铭笑着说道,“目前国家的各项制度都处于初创期,想要走上正轨,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除了你,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咱们中华建立一支比***海军还强大的海军?”汤芗铭心有不甘的说道。 “可这也是令人不安的地方啊。”杨朔铭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朔铭这一句话,汤芗铭立时明白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亮色。 “前些天有国会议员提出,边防督办一职并非国家定制,乃临时从权之设,但如今权限过大,实为海陆军之统帅,而西国民主政制,总统为一国之最高军事长官,边防督办隐然为总统外之军事首脑,不宜久设,应于裁撤。”杨朔铭说道,“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已经打算辞职,并请政府裁撤边防督办一职。” “你还真是敢为天下先啊。”汤芗铭看着杨朔铭说道,“象你这样不恋权位的,以咱们中华之大,还真是挑不出第二个来。” “边防督办一职,如果久设不撤,总统便形如虚设,而边防督办若由一个好人担任倒还罢了,若是落在坏人手中,很容易在中国形成军事独裁的局面。”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宁可不要这个职位,也不能让它毁掉中国的民主宪政进程。” 汤芗铭听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肃然而起。 “汤某先代我海军将士,为天下万民,谢过瀚之。”汤芗铭说着,向杨朔铭深深一躬。 杨朔铭笑了笑,起身还礼,但并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的汤芗铭,完全为杨朔铭的胸襟和谋略所折服,他并不知道,杨朔铭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完全是因为他是“后来人”,已经见识过后世中国这种“国家元首军政二元化”所带来的危害! “要是边防督办一职取消,那瀚之交出军权之后,又打算做什么?”汤芗铭问道。 “不是还有两个督办的头衔吗?”杨朔铭笑了一声,正色答道,“要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如果可能,我对教育这一块儿倒是蛮有兴趣的。” 汤芗铭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杨朔铭,他甚至于以为杨朔铭是在和他开玩笑,但他看到杨朔铭郑重其事的样子不象在开玩笑,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我今天下午在女师大还有个关于教育的演讲,铸新如果有兴趣,可以去听听。”杨朔铭说道。 “我一定去。”汤芗铭说道。 下午,汤芗铭早早的便来到了北京女子师范大学,一身笔挺的海军军服的他在校园里惹来了不少女学生好奇而陌生的目光,汤芗铭能感觉出学生们和教职员工目光中的警惕之意,他尽量对每一个向自己行“注目礼”的人抱以友好的微笑。 尽管随着巴黎和会的落幕,中国国内大规模的学生抗议活动已经日趋平息,但在发生过“九?二八惨案”的女师大,汤芗铭现在仍然能感觉到学生运动的气氛并没有完全消失。 汤芗铭快步来到了教学楼,将自己的请帖交给了一位负责接待的教职工,对方认出了他的海军军服,对他抱以和善的微笑,并将他带到了一座很大的阶梯教室里。 此时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会儿,女大学生们正三三两两的抱着书本入座,尽管看到一位海军军人坐在旁听席上,但学生们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们有的打开了书本看起了书,有的则相互低声的谈论着一会儿即将开始的演讲。 “小杨将军上次在燕京大学的演讲你们听过吗?据说当时座无虚席,好多教授也都来了呢……” “听说他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是的,他在北大也讲过一次,可以说盛况空前呢。” “不过,听说他对社惠主义和布尔什维克思想很反感……” “他是军阀,没听说他的外号吗?叫‘高科技军阀’。” “不是吧?我觉得,他和那些凶霸霸的军阀不太一样……” “他不是军阀,军阀是不会这么提倡科学民主自由的,我觉得他的思想,其实和咱们是相通的……” “你那么喜欢他,不是你看上他了吧,哈哈……” “是啊,宁为将军妾,不为平***嘛……” “讨厌!你们……” 汤芗铭还想听她们继续关于杨朔铭的谈论,女学生们的嘻笑声淹没了后面的话,此时学生们越来越多,不一会儿,阶梯教室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杨朔铭的身影出现在了讲坛前。 此时的杨朔铭一身汉服便装,显得温文儒雅,他笑着和几位教授和老师打着招呼,一位看上去美丽惹眼的女教师向大家介绍杨朔铭,学生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到来,在这简短的欢迎仪式过后,杨朔铭的演讲便开始了。 “今天我和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关于培养独立思考的教育的课题。” “在说正题之前,我先说一篇大家都很熟悉的童话,就在今天上午,在礼堂还上演过用这篇童话改成的话剧――我想大家已经知道是哪篇童话了,有的同学已经说出来了,对,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卖火柴的小女孩》是丹麦著名童话作家安徒生的一篇著名的童话,发表于1846年。主要讲了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富人合家欢乐,举杯共庆的耶诞夜冻死在街头的故事。小女孩死了,嘴角却带着微笑,通过擦燃火柴的美好幻想与她饥寒交迫的现实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徒生通过这个童话,表达了对穷苦人民悲惨遭遇的深刻同情,和对当时社会的不满。” “自建国以来,《卖火柴的小女孩》一直是小学生六年级课本中的一篇重要课文――许许多多的小学语文老师们曾在课堂上强调它的‘基本思想’是安徒生对资本主义社会的‘饱含血泪的控诉’。既是控诉,且含着泪,那么对于控诉的主体――资本主义社会,照马克思的话说,“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于是乎只有革命了。” “但我今天想问问大家,得出‘革命’这样的结论,算是独立思考的结果吗?如果我们对此进行独立的思考,能否得出另外的结论?” “毫无疑问,《卖火柴的小女孩》确是安徒生的含泪之作。对于人世间的不公平,它也确是一面镜子。但是在我看来,安徒生所要藉此唤起的,并不是憎恨和革命;而是同情和国家人道主义。” “对于一个民族也罢,对于一个国家也罢,人道主义是必不可少的教育。安徒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否则他便不会写下《卖火柴的小女孩》和那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来的。” “一个人的头脑里不会天生就产生出以人道主义为人性之最高原则的思想,或者说作为人的基本情怀来的。作为一个人,需要人道主义的教育。” “那么,说到这里,我想问,《卖火柴的小女孩》究竟是写给谁们看的呢?大家也可能会回答,作为童话,它当然是首先写给孩子们看的,但我想说,它绝对不是首先写给卖火柴的小女孩们看的。” “卖火柴的小女孩们,是买不起安徒生的一本童话集的。” “其实,《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写给不必为了生存在新年之夜于纷纷大雪之中缩于街角快冻僵了还以颤抖的声音叫卖火柴的小女孩们看的。实际情况则是写给生活不怎么穷的人家乃至富人家的权贵人家的小女孩们看的。通常,这些人家的小女孩晚上躺在柔软的床上或坐在温暖的火炉旁,听父母或女佣或家庭女教师给她们读《卖火柴的小女孩》。她们的眼里流下泪来了,意味着人世间将有可能多一位具有同情心的善良的母亲。而母亲们,她们是最善于将她们的同情心和善良人性播在她们的孩子们的心灵里的。这样,一代又一代,百年以后,大家想想,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全人类都会感激安徒生的理由吧。” “当文化丧失了良知,集体朝理应被同情的阶层和人们背转过身去佯装未见的时候,那样一个国家也就向和平美好的宗旨背转过身去了。而打压文化的良知,乃是打压全社会最底线的良知。而连文化的同情都获得不到的一部分民众,乃是最不幸的民众。” “据我所知,凡经济发达国家的文化,其文化之意义曾体现于特别重要的两个方面――启蒙了穷人和教育了富人;从而,文化了国家。我认为这是比革命更伟大的意义。” “文化当然绝不仅仅有以上两个方面的作用。但倘若竟从来没有好好地起到过以上两个方面的作用,其文化的品质,无论怎样提升了来进行评论,都是可疑的,有如今日的苏俄。” “前些日子,人人都在为‘公理战胜’而庆祝,我们中国人是喜欢庆祝的,而庆祝日的首要目的,通常是回顾往事,尤其是纪念那些由于对文化生活的发展而获得了特殊荣誉的人物。对我们前辈的这一友好的纪念活动实在绝对不应被忽视,特别是因为这种对往日盛事的回忆,能够鼓舞今天的善良的人们无畏地努力。但是这件事必须由年轻时就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并熟悉其过去的人来做,而不是由一个象乞丐一样四处流浪,在各种各样的国家积累经验的人来做。” “谈到与教育事务相联系的问题。我并不是什么权威。因为从古到今的明智的本意善良的人们已经讨论过教育问题,并且已就这些问题反复地明白地表达了他们的观点。作为教育领域的半个门外汉,我阐述除个人经验和个人信念之外毫无根基的观点的勇气从何而来呢?如果这真是个科学的问题,人们可能会对这些考虑保持缄默。” “但是,对活跃的人们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在此仅仅真理的知识就不够了。相反,若要知识不被抛弃,它就必须被不断的努力连续更新。它就象树立在沙漠里的一座玉石雕像,随时承受着被流沙埋藏的威胁。服务之手必须不断工作,以使玉石在阳光之下永远熠熠发光。我的手也在为玉石服务的手之列。” “学校教育一直是把传统的财富从一代传给下一代的最重要的方式。今天这种重要程度超过了以前,因为通过经济生活的现代发展,家庭作为传统和教育的载体地位已经削弱。因此,人类社会的延续和健康比以前更加依赖于学校。” “有很多时候,人们把学校看成仅仅是把尽可能多的知识传递给成长中的一代的工具。但这是不对的。知识是死的,而学校却是在为活人服务。它应该在青年人身上培养那种有益于公共福利的品质和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消灭个性,把个人仅仅作为如蜜蜂或蚂蚁那样的社会的工具。因为由一个没有个人独创性和个人目标的标准化的个人所组成的社会,将是毫无发展可能的、可怜的社会。相反,学校的目标必须是培养能独立行动和思考的个人,而这些个人又把为社会服务视为最高的生活问题。” “但是我们怎么才能实现这一理想呢?是通过道德说教达到这一目标?绝对不是。言词现在是,今后将仍是空洞的声音,通往毁灭之路从来都是由关于理想的浮华之辞相伴。但是人格并不是由所听所说形成的,而是由劳动和行动形成的。” “因而,最重要的教育手段是促使小学生们采取行动。这适用于小学生的第一次学写字,也适用于大学的博士论文,或者记一首诗,作一支曲,口译或笔译一篇文章,解决一道数学题目,或是进行体育运动。” “但是在每项成就背后都有一个作为其基础的推动力,这种推动力反过来又被所从事的事业中取得的成功所强化和滋养。在这里存在着最大的差别,这些差别对学校的教育价值至关重要。同一工作,其起源可能归因于恐惧和强制、追求权势和声名的野心勃勃的欲望,或是对对象的爱好、兴趣以及对真理和理解的要求,因此也可以是每个健康的孩子都有的、但很早就被削弱了的神圣的好奇心。完成同样一件工作对小学生产生的教育方面的影响可能有很大的不同,这取决于使他完成这件工作的内因究竟是害怕受伤害、利已主义的情感,还是获得喜悦和满足感。学校的管理及教师的态度是对塑造小学生的心理基础具有决定性影响的,正如我们常说,教师是学生灵魂的塑造者,工程师。” ------------ (二百八十四)关于教育 (二百八十四)关于教育 “我觉得在学校教育当中,最坏的事情莫过于学校主要用恐吓、暴力和人为的权威等手段工作。这种做法摧毁了小学生健康的感情、真诚和自信。它产生出顺从的人。难怪这样的学校在苏维埃俄国居统治地位。我知道,在我们这个国家的学校里,不会产生这种最坏的邪恶;在瑞士,也许在所有民主统治的国家中都是如此。使学校脱离这种所有邪恶中最坏的邪恶,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给予教师尽可能少的使用强制措施的权力,这样小学生对教师的尊敬的惟一来源就是后者的人性和理智品质。” “在这里我给大家讲一些我小时候的趣事,大家不要笑我啊。” “我小时候在美国上学时,非常淘气,结果让父亲经常被学校的先生请去。” “有一次,我看过一本美国故事书,书里有关于女机器人的情节,非常吸引我。书里说,那些用钢铁机器和人皮做成的机器美女和真人一样,不但特别能干活,而且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是机器人。但她们有一个弱点,就是接触到水后会生锈,因为她们是铁做的嘛。当时学堂里有一位华裔女佣王小姐,生得特别漂亮,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却非常能干,在学校里总是天不亮就起来,把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结果我受了故事书的影响,就怀疑她是个机器人,要不为什么能干那么多的活儿?我心里起了怀疑,于是有一天偷偷拿了一杯水去她那里,趁她不注意把水洒到了她的头上。” 听到这里,女学生们情不自禁的发出了笑声。 “王小姐淋了一头的水,自然吓了一大跳,惊叫了起来,结果惊动了先生。先生得知详情后,以为我精神不正常,把父亲叫了去。父亲当然不信我会疯了,因为我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去学校了,怎么可能一眨眼就不正常了?父亲赶到学校把我叫出来问是怎么回事?我回答说想看看她是不是机器人,父亲哈哈大笑,没有责怪我。后来,父亲跟先生一起当面沟通了一下。先生多少还有些暗示:你家孩子怎么这样?父亲也直说我在家自由惯了。但父亲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才是对的,我是会注意的,而且我还是有分寸的。” “我闯了祸,父亲没有责怪我,而是告诉先生:作为孩子,自己感受的方式,跟学校的教育有冲突。他还没有调整好,需要时间慢慢来。不着急。他的儿子很正常,可以继续上学。这件事给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父亲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大意就是:一个文明人,到了一个野蛮的地方。他自认为比别人聪明。他以为自己能给野蛮人带来文明。却不料,野蛮人觉得文明人一点用也没有。最后,野蛮人就把文明人吃掉了。” “父亲用这个故事告诉我:所谓正常,不正常,都是相对的。” “所以我觉得,教育是两个字:教和育。教,不是单纯的知识传送,而是言传身教。你不能一边把作业本扔到孩子的脸上,一边希望他成为有个性和创造力的人。育不是填鸭,不是吃饱就可以成长,你需要时间和孩子一起玩耍,看看他们怎么想的,听听他们怎么说的。了解他们的世界和我们有怎样的不同。” “取得伙伴赞同的愿望肯定是社会最重要的动力之一,就是以被承认和被尊敬为目标,牢固地存在于人的本性之中。没有这种精神刺激,人类合作就完全不可能。在这个感情复合体中,建构性的和毁灭性的力量密切相连。取得赞同和被承认的愿望是健康的动机;但要被承认比伙伴或者同学更优秀、更强大、更有才智,就很容易导致过份的自我为中心的心理调整,这可能对个人和社会都会造成伤害。所以学校和教师必须防止使用产生个人野心的简单方法以敦促小学生们勤奋学习。” “达尔文的生存竞争以及与此相联系的选择理论已被许多人作为鼓励竞争精神的权威依据来引用。也有一些人用这种方法试图伪科学地证明个人之间毁灭性的经济竞争的必要性。但这是错误的,因为人们进行生存竞争的力量,完全在于他是一个社会性的生活着的动物。正如蚁冢中单个蚂蚁之间的战争对于生存没有什么根本意义一样,人类社会中个体成员之间的斗争也是如此。” “因此人们应该防止向青年人宣传把这种传统意义上的成功当作生活的目标。这种意义上的成功的人,通常从他们伙伴那儿得到很多,其所得通常远远超过他给他们的贡献。但是,人的价值应该体现于他能给予什么,而不是在于他能获得什么。” “在学校里和生活中,工作最重要的动机是工作中的乐趣,工作所得到的成果的乐趣,以及对该成果的社会价值的认识。在年轻人的这些心理力量的觉醒和强化之中,我看到了学校被赋予的最重要的任务。只有这样的心理基础才能导致一种快乐的愿望,去追求人类最高财富,即知识和艺术家般的技艺。” “这些创造性的心理力量的觉醒当然比强力的施行或个人野心的觉醒困难,但它更有价值。重点在于发展孩子般爱玩的倾向及孩子般的对被承认的愿望,并把孩子引导到对社会很重要的领域;这种教育主要建立在对成功活动和被承认的愿望的基础上。如果学校成功地从这种观点出发进行工作,它将得到成长中的一代的高度尊重,学校给予的任务也被当作一种礼物来接受。我认识一些喜欢在校时光甚于喜欢假期的孩子。这样的学校要求教师在他的工作范围内是一位艺术家。如何才能在学校获得这种精神呢?对此不可能存在万能万灵的方法。就如个人不可能永远健康一样,但有一些能被满足的必要条件。首先,教师们应该在这样的学校里成长。其次教师在教学材料和使用的教学方法的选择方面应该拥有广泛的自主权。因为他在发展工作上的乐趣同样会被强力和外在压力扼杀。” “如果至此大家都专心地跟上了我的思考,你们可能会对一件事感到奇怪。根据我的观点,我已谈了这么多究竟以什么精神来指导青年,但是关于课程内容和教学方法的选择,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占主导地位的究竟应该是语言,还是科学中的技术教育呢?” “对此我的回答是这样的,在我看来这些都处于第二重要的地位。如果一个年轻人已经通过体操和跑步训练了他的肌肉和身体耐力,今后他将适应任何体力工作。头脑训练及脑力和手工技巧的训练也是类似的。因此,会说俏皮话的人下列说法大致不错,他把教育定义为:‘如果人们已经忘记了他们在学校里所学的一切,那么所留下的就是教育。’正因为此,我一点也不急于在古典的语言――历史教育和更注重自然科学教育的两种方法的追随者们的斗争中表态。” “另一方面,我想反对另一观念,即学校应该教那些今后生活中将直接用到的特定知识和技能。生活中的要求太多样化了,使得在学校里进行这种专门训练毫无可能。除此之外,我更认为应该反对把个人象无生命的工具一样对待。学校应该永远以此为目标:学生离开学校时是一个平和美好性格完整的人,而不是一个专家。我认为在某种意义上,这对于那些培养将来从事较确定的职业的技术学校也适用。被放在首要位置的永远应该是独立思考和判断的总体能力的培养,而不是获取特定的知识。如果一个人掌握了他的学科的基本原理,并学会了如何独立地思考和工作,他将肯定会找到属于他的道路。除此之外,与那些接受的训练主要只包括获取详细知识的人相比,他更加能够使自己适应进步和变化。” “用专业知识教育人是不够的。人必须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能够取得从思考当中获得足够的快乐。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才不会轻易被他人误导,就如同好多人受误导误解了写下《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样不朽名篇的安徒生的本意。” “通过专业的教育,一个人可以成为一种有用的机器,但是不能成为一个健全发展的人。要使学生对价值有所理解并产生热烈的感情,那是教育最基本的要求。他必须获得对美和道德上的善有鲜明的辨别力。否则他――连同他的专业知识――就更象一只受过很好训练的狗,而不象一个健全发展的人。为了获得对别人和对集体的适当关系,他必须学习去了解人们的动机、他们的幻想和他们的疾苦。而这些宝贵的东西,是通过同教育者亲身接触,而不是――至少主要不是――通过教科书传授给年轻一代的。本来构成文化和保存文化的正是这个,当我把我的观点作为重要的东西推荐给大家的时候,我心理想的就是这个,而不是历史和哲学领域里十分枯燥的专门知识。” “过分强调竞争制度,以及依据直接用途而过早的专门化,将会扼杀包括专门知识在内的一切文化生活所依存的那种精神。” “使年轻人发展批判的独立思考,对于有价值的教育也是生命攸关的,由于太多和太杂的学科(学分制)造成的青年人的过重的负担,大大危害了这种独立思考的发展。负担过重必导致肤浅。教育应当使所提供的东西让学生作为一种宝贵的礼物来接受,而不是作为一种艰苦的任务要他去负担。” “在每项成绩背后都有一种推动力,它是成绩的基础,反过来,这种推动力也通过任务的完成而得到加强和滋养。在这里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别,这种差别同学校的教育准则的关系极为重大。做同样的工作,它的出发点可以是恐怖和强制,可以是追求威信和荣誉的好胜心,也可以是对于对象的诚挚的兴趣和追求真理与理解的愿望,因而也可以是每个健康儿童都具有的天赋的好奇心,只不过这种好奇心很早就衰退了。同样一件工作的完成,对于学生所产生的教育影响可以很不相同,这要看推动这项工作的主要原因究竟是怕受到损害的恐惧,是自私的欲望,还是对快乐和满足的追求。” “在学校和生活中,工作的最重要的动机是工作中的乐趣,是工作获得结果时的乐趣,以及对这个结果的社会价值的认识。启发并且加强青年人的这些心理力量,我认为这才是学校的最重要任务。只有这样的心理基础才能导致一种愉快的愿望,去追求人的最高财产――知识和艺术技能。” “要记住,你们在学校里所学到的那些奇妙的东西,都是多少代人的工作成绩,都是由世界上每个国家里的热忱的努力和无尽的劳动所产生的。这一切都作为遗产交到你们手里,使你们可以领受它,尊重它,增进它,并且有朝一日又忠实地转交给你们的孩子们。这样我们这些总是要死的人,就在我们共同创造的不朽事物中得到了永生。” “如果你们始终不忘记这一点,你们就会发现生活和工作的意义,并且对待别的民族和别的时代也就会有正确的态度。” “在一个健全的社会,教育及由此所获得的书本知识,与个人的成功之间没有直通车,对于社会治理来说,知识也不是多重要的力量,更不是惟一的力量。在以前封建帝国时代的中国,人们之所以重视教育,仅仅因为,社会各个领域都由权力组织和权力的命令组成,服从机制取代了民主、自治和市场机制。这样的社会是高度不平等的,它只能采取一种以知识替代民意的战略,靠一种貌似公平的形式理性来维持其生存,即通过科举式考试自上而下地选拔官员,通过量化的考核指标――比如官员的政绩――自上而下地奖惩官员。这样,在教育、尤其是科举考试与异常丰厚的收益之间,有了一条直通车,这诱导人们对教育畸形地重视。” “今天,人们总算看到一些社会结构良性变化的迹象:教育的发育最为迅速,虽然问题多多,但许多学生已经在学校中生活;民主在民间底层发育,自治也在乡村和城市社区艰难的推进。这些领域的分配机制与是否上过大学、考试成绩是多少,没有直接联系。这些领域的进入不那么看重学历门槛,是否受过高等教育,对于人们在这些领域取得成功也不再那么重要。也即读书不再有当官之用,此种‘读书无用论’,乃是在社会趋向多元化过程中教育回归常态的拨乱反正之论。” “如果有一天,很多青年、家长自愿选择不去上大学,而是去经商、从事社会服务、做技工学徒,那时,我们的社会就基本走出科举时代,象一个正常的社会。随着教育拜物教的褪色,社会趋向多中心治理秩序,教育才有可能回归其正常状态。” “在这里我想再次强调,在这种以一种多少有点较灰暗的形式所谈的内容,代表的只不过是我的个人观点,其基础仅仅是我自己所积累的个人经验。谢谢同学们给了我这个机会,能在如此有意义的课堂上发表这些看法。” 杨朔铭演讲完毕,很多女大学生都鼓起掌来,杨朔铭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汤芗铭回想着他刚才讲过的内容,心里不由得感慨不已。 他以前从没想过,杨朔铭对教育会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汤芗铭并不知道,杨朔铭刚才之所以会脸红,是因为他演讲的内容,并不都是他的原创。 此时杨朔铭还在和教师学生们微笑着自由交谈,而正在这时,一位海军军官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杨朔铭看到那位军官,笑着和教师学生们说了几句,然后离开了讲坛,走到了门口,来到了那位海军军官面前。 汤芗铭认出了这位海军军官是一位海军情报处的科长,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一颗心不由得有些悬了起来。 杨朔铭从军官手中接过了一张纸看了看,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怪怪的笑容,汤芗铭看到杨朔铭那怪异的表情,不由得又是一愣。 “疫情应该是早就蔓延开来,咱们之所以不知道消息,是因为***人的***和保密工作做得好。”杨朔铭说道。 “他们的检疫工作也很成功,疫情目前在***国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海军情报处的军官回答道,“他们的行动还是很快的。” ------------ (二百八十五)街头喋血 (二百八十五)街头喋血 杨朔铭点了点头,他似乎不愿意在课堂里谈论这些,他摆了摆手,示意海军情报处的军官不要再说什么,然后转身和女师大的教师同学们说了一会儿,便和汤芗铭等人一道离开了。 “***又发现鼠疫疫情了?”汤芗铭问道,“上一次好象也是在战时出现。” “这一块儿咱们也是必须重视的。”杨朔铭点了点头,没有告诉***这一次流行的不光是鼠疫,还有好多别的疫病,“咱们中国人口比***要多得多,一旦出现疫情,蔓延起来可不象***那么容易控制。上一次的世界性流感就是教训。” 杨朔铭一行人离开了北京女师大校园,正当几个人准备登上各自的汽车时,对面不远处一辆汽车却摇摇晃晃的疾驰而来,仿佛驾车者喝醉了酒一样。 看着这辆美国福特式豪华轿车就这么横着开了过来,根本不管行人的安危,汤芗铭一时间不由得气往上冲,他刚想要上前阻拦这辆车,却被杨朔铭一把拉住了。 这时路边的几名巡警已经发现了这辆“酒驾”的车,他们大声呼喝着跑了过来,想要围住这辆汽车,两名巡警还拔出了腰刀,试图拦下这辆汽车,但这辆汽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速直向杨朔铭等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汤芗铭大怒,猛地拔出了手枪,打算教训教训这辆车里的“公子哥儿”,两名杨朔铭的卫士也正要上前协助巡警拦车,这时杨朔铭的神色突然一变,他猛地大吼了一声,“卧倒!”,便大步向前冲了过去。 汤芗铭听到杨朔铭的吼声,本能的伏倒在地,此时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嗒嗒嗒!”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快枪声传了过来。 冲锋枪子弹“嗖嗖嗖”的横扫了过来,将汽车的挡风玻璃打得粉碎,汤芗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不由得一沉。 “将军!将军!”杨朔铭的卫士大声的呼喊着,紧接着便是“砰砰砰!”的手枪还击声,夹杂着中弹者的惨叫声和周围人群的惊叫声。 汤芗铭匍匐着挪动了一***体,借着汽车车门的掩护,抬起头寻找着杨朔铭的身影,他看见杨朔铭正抱着一个哭叫的婴儿,而不远处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中年妇女,杨朔铭将婴儿搂在怀里,蜷伏在街角的一座石鼓后面,躲避着冲锋枪子弹的扫射。汤芗铭看到他的手里并没有任何武器,不由得暗暗焦急。 此时躲在汽车里的枪手还在不停的射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好多中弹的巡警和行人,一些人可能是死了,伏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另一些人则大声的在地上翻滚哀号着。 由于害怕伤到路人,杨朔铭的卫士们在用“头把撸子”自动手枪和勃朗宁手枪及左轮手枪还击的时候,并没有象对方那样的使用连发射击,因而无法压制对方的火力,虽然又有不少巡警赶来,但他们只佩有长刀,在这种激烈的枪战面前,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汽车里的枪手在火力上占有优势,加上汽车的掩护,虽然被杨朔铭手下卫士和巡警们包围,但脱身应该根本不成问题,可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离去,而是决心完成这次暗杀。汤芗铭这时已经能够看清,汽车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人在开车,另外两人各拿着一支德国造“花机关”,在向外射击,他们的目标似乎是杨朔铭,因为尽管周围卫士们的还击非常猛烈,将汽车打得千疮百孔,但他们仍然努力的将汽车朝着杨朔铭所在的方位一点一点的接近。 汤芗铭小心地探出了身子,举着手枪和卫士们一道向暗杀者开火,试图阻止他们接近杨朔铭。一名蒙着面的黑衣暗杀者可能是对这样的枪战感到有些不耐烦,他将打空了弹匣扯下,换上了新弹匣后,一把将车门踹开,跳出了车外,一边向周围扫射着,一边向杨朔铭藏身的石鼓方向大步流星的跑去。 这名身材高大的暗杀者很快便接近了石鼓,他的“花机关”枪口不断的喷吐着火舌,尽管有两发卫士射来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身体,汤芗铭也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臂,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仍然用一只右手端枪保持着射击,看到对方如此凶悍,汤芗铭不由得暗自心惊。 此时暗杀者已经跳上了石鼓,正当他打算用手中的冲锋枪向下射击时,汤芗铭看到从石鼓下面闪过一道红光,紧接着便是沉闷的“砰”的一声枪响,只见什么东西钻进了暗杀者的下巴,暗杀者的头顶随即绽放出一朵怪异的血花,他的身子一下子不动了,然后直挺挺地从石鼓上向后摔倒。 汤芗铭知道,肯定是杨朔铭开枪打死了他,看到对方象死猪一样的倒在地面上,满地喋血的样子,汤芗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名暗杀者的突然被击毙显然对另外两名暗杀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们打算开车冲出包围,但此时他们的汽车轮胎都已经被杨朔铭的卫士打爆,根本无法快速前进,两名暗杀者似乎变得狂躁起来,他们不再打算向杨朔铭攻击,而是对着周围一味的狂扫乱射,阻止卫士们靠近。 此时激烈的枪战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一辆军用卡车呼啸着开了过来,大队的禁卫军士兵拿着步枪跳下了车,差不多同时,又有一辆军用卡车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将街口全都堵住了,跳下车的士兵们迅速找好了射击阵位,开始向汽车猛烈开火,一时间到处都是刺耳的“砰砰!”枪声。 两名暗杀者仍然负隅顽抗,但他们在先前的枪战中已经多处受伤,加上长时间连续不停的射击,他们冲锋枪的子弹很快便全部打光了,在士兵们的步枪齐射下,两名暗杀者很快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枪声一点点的沉寂了下来,汤芗铭从藏身处站起身来,他看到杨朔铭这时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安排卫士和巡警将受伤的中年妇女和她的孩子送医院。当汤芗铭看到杨朔铭将一卷钞票和他本人的名片交给一名巡警时,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 几名士兵将步枪上了刺刀,然后小心地接近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的福特汽车,伸手拉开了车门,将里面的两名暗杀者拖了出来,这两名暗杀者都身中数弹,浑身是伤,但竟然没死,一名暗杀者看到杨朔铭向这边走来,突然吼了一声,想要向他扑来,但一名士兵抢步上前,一刺刀捅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的身子钉在了地上,他立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嗥叫,痛得晕厥了过去。 “下手轻些!要活的!”随后赶来的一位禁卫军军官大声的喝斥道,他看到杨朔铭面沉如水,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有些慌乱地扶了扶军帽。 在北京地面儿上发生这样的事,对这位军官来说,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杨朔铭来到另外一名被反剪双手铐了起来的暗杀者面前,打量了他一眼,一把扯掉了他的蒙巾。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年轻还略带稚气的脸。 “为什么要杀我?”杨朔铭平静地问道。 “你们这些军阀……恶棍……刽子手……杀了我们那么多同志……我要为……那些牺牲的……革命同志报仇……”对方看着杨朔铭,一双眼睛满是怨毒之色,一张本来算是英俊的脸也因为扭曲而变得狰狞起来,他猛地向杨朔铭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但因为力气微弹,唾沫没有喷到杨朔铭的脸上,而是落在了他自己的衣服上。 杨朔铭面无表情的直起身来,涌上来的军警将两名暗杀者押了下去。 汤芗铭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小心地问道:“怎么样?瀚之?没事吧?” 杨朔铭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钢笔手枪检查了一下,放进了衣袋里,汤芗铭看着那支造型浑厚闪着乌光的钢笔手枪,明白了杨朔铭是用什么击毙暗杀者的了。 他知道,杨朔铭今天是因为去女师大演讲,没有穿军服,因而也没有带平时佩在身上的手枪,而是拿了一支钢笔手枪防身。 但此时的汤芗铭,并不知道,那支钢笔手枪,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走吧,陪我去看看松坡。”杨朔铭说道,“弄不好,他那边儿也是很热闹的。” 汤芗铭听了杨朔铭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明白了过来,他点了点头。杨朔铭随即叫过了一名卫士,要他去召集督办府里的卫队。 直隶,保定,直鲁豫巡阅使署。 “行刺杨督办的凶手已经招认,是布党成员。”一位军官向直鲁豫巡阅使曹锟报告道,“当天同时遇刺的还有陆军部长蔡松坡将军,刺客一共五人,皆为蔡将军及卫士击毙。” “蔡将军受伤了没有?”曹锟点了点头,问道。 “蔡将军安然无恙,只是听说蔡夫人和公子受了惊吓。”军官答道。 “老蔡和小杨也都不是第一回碰到这事了。”坐在一旁的吴佩孚苦笑了一声,说道,“看样子这政治暗杀之风,真是该好好刹刹了。” 也无怪乎吴佩孚感叹,政治暗杀,是清末至民国的一大社会风景,有成功有未遂,此伏彼起,接二连三。被暗杀的对象,有在朝也有在野,有革命也有反革命,有政治领袖也有文化名流,还有手握兵权而叱咤风云的军人。由于暗杀而引起的社会动荡和历史转变也不算少。 清末至民国的政治性暗杀大致可分三类,一是当政者对异己的暗杀,二是在野的革命者对统治者的暗杀,三是外国势力对中国政治人物的暗杀。而辛亥革命前,基本只有革命家从事的暗杀,清王朝似乎不怎么使用这样的手段,大概他们觉得判定有罪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捕要杀完全可以公开进行。反清排满的革命家们没有公开生杀予夺的大权,所以只好靠暗杀解决问题。象革命党谋杀封疆大吏恩铭和王之春、袭击当朝重臣铁良、谋炸考察宪政五大臣、行刺摄政王载沣,这一系列暗杀让当时的中国政坛惊骇不已。 清末革命家所进行的暗杀,主其事者多为官宦和富家的子弟,或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的热血青年。这与俄国近似,俄国贵族青年就是暗杀权贵的主力。象参与策划刺杀铁良的俞大纯之父是陆师学堂总办俞明震。怀揣炸弹准备炸死出国考察宪政五大臣的吴樾出身商人家庭,其父先官后商。刺杀恩铭的徐锡麟,其家更是富甲一方,自己还捐了个道员。参与谋杀铁良、亲身行刺王之春的万福华虽说家境不算富裕,但后来也学医经商,还是个候补知县。 清季的革命暗杀其行为本身带来的意义好象比目的更为重要。除了恩铭被杀之外,其余因行事匆忙、准备草率、策划不足,全都未遂。事实上,当时的暗杀者并不在乎刺杀的对象是死是活,也不在乎自己能否脱身,他们比较看重的是这样的行为所带来的巨大影响。每次暗杀事件之后,壮怀激烈、一腔热血、慷慨赴死、义无反顾的精神可以引起轰动效应,暗杀者的“英雄形象”和自杀式的壮举,远比死一两个清廷官吏更有价值。如汪兆铭行刺摄政王载沣,无论是革命党还是后来人,好象也无人在乎摄政王的生死和这样的行为能否取得成功,大家更钟情于“年少有为”的汪兆铭如何慷慨悲歌,“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而汪在狱中与陈氏的那段情缘故事才是历史的兴奋点。 那时的暗杀,只有徐锡麟杀恩铭案导致的后果比较严重,恩铭死了,徐锡麟被捕后处以极刑,而其他的暗杀,其对象活着不说,行刺者也没有受到本应受到的严重惩处,株连瓜蔓就更少。象吴樾是自毁,事件过后,仅有介绍他住进桐城试馆的户部主事金寿民被革除功名,其余人等均无牵涉。汪兆铭尽管入狱,但发落不算很重。依照当时人的说法,“大抵清廷末造,诓怯成风,不敢滥兴大狱,以耸中外视听”。 清末暗杀之所以蔚然成风,既是受欧洲革命、俄罗斯党人的影响,也是那时革命党对时代的认知。“排满之道有二,一曰暗杀,一曰革命。今日之时代,非革命之时代,实暗杀之时代也”,“欲言革命者,不得不前以暗杀,后以复仇(革命)。”革命党人的暗杀,其实更重要的是宣传,是造势,也是震慑。按当时的说法,是为了“杀一儆百”之效。刺杀王之春是为了警告那些“***”之辈,刺杀铁良是想威胁那些“顽固”派,刺杀出国考察宪政五大臣是为了破坏当政者利用宪政进行“欺骗”的阴谋,刺杀摄政王载沣则是表明推翻清廷的决心。正是在这些近似疯狂的暗杀声势中,革命者的伟岸形象得以树立,当政者也闻风丧胆。辛亥革命后及清室逊位前,还有两起暗杀,将清末的革命暗杀推向了顶峰。一次是三位革命党人谋炸袁世凯,未遂;一次是革命党人彭家珍炸毙满族亲贵良弼,彭家珍当场身亡,良弼血肉模糊,最后惨死。这两起暗杀令京师全城处于恐慌之中,为清廷瓦解、民国确立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以说,民国成立前的暗杀塑造了一批英雄,也制造了一片革命的恐怖气氛。 但在民国建立后,中国的政治暗杀出现了重大转变。 民国肇建之时,总统、内阁、议会、政党、宪法这些近代政治制度的诸多要素均呈现出来。政党团体有大小六百多家,而且是自由组合,各具主张,基本没什么限制。内阁是联合组阁,而且还是经国会正式通过。如唐绍仪、陆征祥、赵秉钧、段祺瑞、刘冠雄、熊希龄、王宠惠、蔡元培、宋教仁、陈其美、施肇基等内阁成员,除个别人外,多是应一时之选,不论放在什么样的民主国家,其学养、背景、历练、素质都算优秀。议会分参、众两院,尽管不出自选民,但依据的是1912年8月颁布的《中华民国国会组织法》,也是自由选举,各党各派各省均有代表。 由于民国完全不同于清廷***,公开肆意捕杀异己为社会所不容。因此一些人只能靠暗杀来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利益。无论是革命党内部,还是执政者,均热衷于使用暗杀方法来对付持不同意见者或不同派系的人。因为革命者和执政者一样,当他们自己的利益受到挑战时,即便是同道,照样不能容忍。而行刺的方式和目的,也转变为单纯杀人,而不在乎行为本身是否英雄壮举。他们不再是响当当的热血青年,而是要千方百计地隐蔽自己的身份和姓名。他们的刺杀任务常常被一层层布置下来,其间环节之繁复为的是避免幕后主谋暴露于天下。 ------------ (二百八十六)真正意义的总统选举 (二百八十六)真正意义的总统选举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杜绝此等恶行,没那么容易。”曹锟叹息了一声,“哪怕他小杨本事再大,在现在的体制下,也怕是难办啊!” 听了老上司的感叹,吴佩孕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若是一味以强力制止,就会被人指为独裁***了,真是两难哪!” 吴佩孚的话可以说道出了个中的真谛。 民国前期(后世史书称之为北洋军阀时期),中国的政制一直颇受后人诟病,认为其民主政治徒有其表,但事后诸葛亮的他们并不明白,其实,表面上的民主要比赤裸裸的***独裁强。后世的人们特别喜欢批判表面民主、虚伪民主,其实,表面上承认民主,外壳上形成民主,恰恰说明民主是社会公认的政治形式,是各方势力认可的社会制度,表面上的民主氛围之下,起码可以理直气壮地宣传民主知识,让整个社会逐渐了解民主内容,一步步促进真正的民主。而里里外外的独裁***,连介绍民主、促动民主甚至表演民主的可能性都没有。 和后世的人们一样,曹锟吴佩孚等“北洋军阀”对中国历史上的政治暗杀,也是特别的愤恨,也非常敏感。后世的人们一听什么人在某某治下被暗杀,无论某某是否知情,一律都当作一种特大的罪行永远钉在耻辱柱上,好象这是一种***独裁的象征。其实,暗杀在宽松的社会、不那么独裁的社会甚至是民主的社会,更为流行。因为暗杀恰恰证明社会不认可这种杀害,朝野上下都否定这样的举动,舆论谴责如此行径,所以,只能采用偷偷摸摸的方式。如果放在公开***独裁的社会,想杀想捕听凭统治者一句话,御用舆论还会跟着制造伪证,谁敢说个不字!事后也无须劳神费力地追查、审判、讲好听的,在那里装模作样。对异己力量采用暗杀的方式,也注定死于这种方式的受害者只能是极少数,假如是绝对的***独裁,完全可以用任何一种罪名或者无需罪名就将异己公开铲除干净,比如政治清洗及搞各种荒唐运动,比如血腥大屠杀,那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数千万的生命。 杨朔铭遭到数次暗杀,并不意味着这一时期是***独裁,而是表明,这时的中国社会比较自由宽松,政坛也正散发着民主法治的微热。 杨朔铭和蔡锷频繁遇刺的这个时代,当然离真正的民主法治还有很远的距离,尽管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而且很可能昙花一现,但起码社会表面上认同了民主法治的形式,表明统治者和反对者都不允许妄为胡来。 “听说杨瀚之打算辞去边防督办之职,有这事吗?”等到报信的军官退下后,曹锟又问道。 “没错,而且他同意遵从国会之议,撤销边防督办一职。”吴佩孚说道。 “哦?”曹锟浓黑的眉头扬了起来,“国会里不会没有人替他说话吧?” “当然有,撤销边防督办的提案是青年党议员提出来的,但梁卓如和杨瀚之的私交一向不错,梁卓如的进步党又是第一大党,这提案本来是可以轻易就否决的,但是梁卓如虽然表示不赞同这个提案,但却没能发动进步党否决该案,以致该案得以通过。”吴佩孕说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曹锟冷笑了一声,说道,“是他杨瀚之自己不想当这个边防督办。” 听了曹锟的话,吴佩孚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自己不想当这个边防督办?” “不错,而且他自己不想继续干这个边防督办不说,还不打算让别人干,所以他宁可选择撤销这个职位。”曹锟说道,“高明啊!实在是高明!想不到他年纪轻轻,行事竟然如此的老辣!” 吴佩孚这时才明白了曹锟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当年段芝泉设立边防督办之职,目的是操全国兵权在手,又不给外人留下夺权之口实,以督办之身份于幕后主持大局,以申己志。说白了,边防督办就是总统的太上皇,其权力其实是在总统之上的。”曹锟说道,“现在他把这个职位撤销了,将军权还给总统,如果谁想要主持大局,除了去老老实实的竞选总统,没有别的路可走。” “原来如此!那么他杨瀚之是想当总统?!……”吴佩孚看着曹锟,缩下了后面的话。 “非也!杨瀚之虽然军功声望极高,但毕竟资历尚浅,而且也太年轻了些,按照《总统选举法》的规定,他现在还不符合条件。”曹锟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他既不想当总统,又不想当督办,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是另人费解。” 听了曹锟的话,吴佩孚一时无语,两人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过了许久,曹锟站起身来,踱到了阳台上,向远处眺望起来,吴佩孚也跟着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后,望向远处繁华热闹的市镇,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不管他杨瀚之想不想当总统,轮到他当,也是几年后的事。”曹锟若有所思的说道,“如今战事已息,国家仍有分裂之虞,绝不可无主持大局之人。” 吴佩孚听出了曹锟话里的弦外之音,立刻表态道:“佩孚愿追随主公,共创大业!”他说着,立正站直了身子,向曹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曹锟看了看吴佩孚,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转头重新望向窗外。 此时窗外,晴空万里,一轮红日正高挂空中,光芒万丈,分外灼人。 北京,中国国家社会民主党总部,会议大厅。 “我去和杨将军谈过了,他确实是赞同撤销边防督办的,这些天一直在为此做准备工作。”理事长江雪莹对主席台前的国社党党首黄兴说道。 听到江雪莹的话,坐在下面的党员们不由得议论纷纷,有人赞许,有人感叹,有人惋惜。 “瀚之行事,常常出人意料。”黄兴叹息道,“现在内忧外患次第削平,于边防督办任上主持大局,正可一展鸿图啊……” “瀚之的想法很好理解,”另一位理事汤化龙在一旁说道,“他是为了防止国内产生新的军阀以武力把持政府,才这么做的。” 听了汤化龙的话,黄兴先是一惊,随后立时醒悟了过来。 “当年蔡松坡辞滇督不就,应袁项城之命入京,乃是为了防止地方军阀拥兵自重,而杨瀚之此次主动解职,目的是为了防止独裁军阀的出现,道理是一样的。”汤化龙说道,“边防督办实际掌握全***权,又有一部分财权,其实是凌驾于总统之上的实权职位,前一阵子还有官员说,各地的公文一般是准备两份的,一份呈总统府,一份呈督办府。瀚之明白这样‘一国二主’的危害,他是担心这个职位一旦被野心家或军阀掌握,会给国家民族带来极大的灾难。是以在战事结束后,便主动解职,不给他人以置喙之机。” 听了汤化龙的解释,黄兴和江雪莹等人都明白了过来,江雪莹听到德高望重的汤化龙竟然对杨朔铭的评价如此之高,心里不知怎么非常高兴。 汤化龙是汤芗铭的哥哥,清末时是著名的立宪派首领,后追随黄兴加入国社党,成为这个年青党的重要首领,在黄兴和汤化龙以及大量原立宪党人的加入后,国社党已经成为了中国继进步党、青年党之后的第三大党,党员在全国各省均有分布,影响力很大。 “此次总统选举,可惜瀚之是无缘的。”汤化龙叹息了一声,说道。 “为什么呢?”朱凤在台下举手问道。 “根据现有的总统选举法,杨将军不具备竞选国家元首的任职资格。”江雪莹给她解释道,“民国二年十月由宪法会议颁布的《大总统选举法》规定:‘中华民国人民,完全享有公权,年满40岁以上,并居住国内满十年以上者,得被选举为大总统’。民国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公布的《修正大总统选举法》中,又将大总统的选举资格改为在国内居住二十年以上。所以杨将军现在想要参选大总统,是不够格的。” 江雪莹给朱凤的解释,其实很好的说明了,自民国建立后,选举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民国国家元首的选举尤为人们所重视,有着严格的法律规定和相关程序,不是谁说当就当的。 在武昌起义后,各省都督府代表会议曾对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即将产生的第一位国家元首的任职资格,设置了特定的条件限定。当时各省都督府代表会议议决,若袁世凯反正,即公举为临时大总统。在袁世凯反正之前,因革命党声势极盛,众代表一致认为临时总统“非孙氏莫属”,因而1911年11月25日孙中山刚从海外回国,即被代表们统一推举为临时大总统候选人。当时,对临时大总统的国籍身份和任职资格,并未规定须要在国内定居的时间限制(作者注:孙中山当时即拥有美国国籍,看来后世***之“外籍代表”是有传承的)。当时临时大总统由各省都督府代表选举产生。根据1912年1月2日修正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规定,临时大总统、副总统由各省都督府代表选举之,以得票满***总数三分之二以上者为当选。代表***权,每省以一票为限。17 省代表的***结果,是孙中山以 16 票当选为临时大总统,黎元洪当选为副总统。 在北洋政府建立后,1913年10月由宪法会议颁布的《大总统选举法》规定:“中华民国人民,完全享有公权,年满40岁以上,并居住国内满十年以上者,得被选举为大总统”。1914 年12 月29 日公布的《修正大总统选举法》中,又将大总统的选举资格改为在国内居住20年以上。1912年3月11日颁布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将临时大总统的产生程序修改为由参议院选举之,以总员四分三以上出席得票满***总数三分二以上者为当选。1913年10月颁布《大总统选举法》规定:选举权由全体国会议员行使,采用国会组成“总统选举会”的***方式,***的具体规定:第一,须由选举人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数出席;第二,采用无记名***法;第三,得票满***人数四分之三的为当选;第四,如果无人当选,即须再次***,重行***若还无人当选,则就第二次***时得票较多的两人来决选,以得票超过***人总数之半的为当选。按照这个选举程序,1913 年10 月6 日,袁世凯被选举为中华民国第一届正式大总统。 在中华民国政治制度史上,《中华民国临时约法》首次规定了可以弹劾罢免国家元首的程序,即参议院认为临时大总统有谋叛行为时,得以总员五分四以上之出席,出席员四分三以上之可决弹劾之。1913年10月颁布的《大总统选举法》,在沿袭《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提出的弹劾程序基础上,又规定了临时大总统受参议院弹劾后,由最高法院全院审判官互选九人组织特别法庭审判之。1914年5月1日颁布的《中华民国约法》则规定,对大总统提起的弹劫,要诉讼于大理院。 而作为选举产生的中华民国的国家元首,则是有规定任期的。象临时政府之临时大总统的任期,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由于各省都督府代表有议在先,若袁世凯反正,即公举为临时大总统,故此孙中山的第一任临时大总统的任期就是袁世凯反正拥护共和之时。第二任临时大总统袁世凯的任期,是从1912年3月11日公布实施《中华民国临时约法》算起,限10个月内,由临时大总统召集国会制定宪法,在宪法公布后选举正式大总统。 1913 年10 月5 日由国会通过的《大总统选举法》规定:大总统任期为5 年,可以连选连任,但连任以一次为限。1914 年12 月29 日公布的《修正大总统选举法》中,对大总统的选举资格改为在国内居住20年以上,对大总统任期改为10年,而且可以连选连任,并不受连任次数限制。这在制度上,可谓是一种变相的终身制。在总统选举程序上,改为由两院议员互选的100 名人组成的总统选举会选举,由现任大总统推荐3人参选,“大总统选举会,除就被推荐三人***外,得对现任大总统***”,***改为记名,以得票满***人三分之二以上当选。在袁世凯复辟帝制失败后,关于民国大总统任期的条款,修正为总统、副总统之任期为六年,可连选连任一次。 而对于国家元首的继位和补缺,法律上也有着明确的规定,如《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规定,临时副总统于大总统因故去职时升任之,但于大总统有故障不能视事时,得受大总统之委任,代行其职权。《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和《中华民国约法》都规定,临时副总统于临时大总统因故去职,或不能视事时得代行其职权。如1916年总统黎元洪因病不能视事,副总统冯国璋则依法担任代理大总统。 对于副总统同时缺位的情况,则规定由国务院摄行其职务。同时,国会议员于三个月内自行集会,组织总统选举会,行次任大总统之选举。如届期次任大总统尚未选出,或选出后尚未就职,次任副总统也不能代理时,由国务院摄行其职务。这一次在中华民国政治制度史上,就出现这种由国务总理摄行大总统的现象:在冯国璋因病去世后,由于因战争的关系,无法举行总统选举会,国务总理徐世昌则依法摄行大总统职务。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抗日战争结束后,国会依法开始了重新选举总统的程序,由于现在的国会已经不是段祺瑞徐树铮弄出的那个“安福国会”了,而是进步党、青年党和国社党及其它小党组成的新国会,朝野上下都对此次总统选举格外的关注。 作为国社党的重要成员,党内不少人其实是看好杨朔铭的,但看好归看好,法律的规定是必须要遵守的,杨朔铭虽然军功显赫,民生经济亦多有建树,也不能例外。 “既然瀚之不能参选,我觉得我们倒也不必非要选出另外的人选。”汤化龙说道,“自冯代总统去后,徐总理摄行大总统职务,一直兢兢业业,***启衅后,又协助瀚之等海陆军将全力应付,功劳甚著。其为人平和敦厚,于北洋系内夙有人望,善于调和,对国家政务又十分谙熟。对于国家来说,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主持大局,我倒觉得不必改弦更张,不如将徐代总统扶正为宜。” ------------ (二百八十七)“国家军队建立”之议 (二百八十七)“国家军队建立”之议 汤化龙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的国社党党员的赞同,虽然有些年轻的党员嫌徐世昌曾作过前清官吏,而且有些老迈,但他们也明白,汤化龙提议选徐世昌为总统,目的是为了国家政权和平快速的过渡,以便尽快进入建设期,是以也没有反对。 而此时坐在陆军部里和杨朔铭蔡锷交谈的徐世昌,可能是因为背后有人叨咕他的关系,亦可能是受了风寒,在那里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人老了,稍有风寒就不行了,还真是有些不中用了。”徐世昌看着正当壮年的蔡锷和杨朔铭,不由得感慨不已。 “大总统身体不适,一会儿和我走吧。”杨朔铭笑着说道,“内子那边刚刚又开了一家医院,大总统就当去给她捧个场好了,大总统只管看病拿药,不需一文费用。” “瀚之美意,自当领受,我一会儿就去。”徐世昌呵呵一笑,有些自嘲的说道,“不过,我这个总统当不了多久了,国会选举总统在际,等到选举完成,新总统履任,也就是我引退的时候了。”他看了看杨朔铭,“瀚之其实不必这么急着从边防督办的任上下来的,边防督办毕竟不是总统啊。” “瀚之任边防督办也就罢了,但边防督办一职若是由操莽之流把持,则我海陆军为一人之私军,与国与民,皆为大害。”陆军部长蔡锷看了看杨朔铭,转向徐世昌说道,“现在撤销,绝了一些野心家之念,其实未尝不是好事。” 听了蔡锷的话,徐世昌不由得连连点头。 “若当政之人皆如松坡和瀚之所想,我中华之崛起,当不会如此举步唯艰了。”徐世昌回想起了民国建立以来一直动荡不安的局势,叹息了一声。 “我今天请大总统和杨督办来,就是为了商讨现在未能完成之改革计划。”蔡锷看着徐世昌和杨朔铭,面有忧色的说道,“新内阁成立,我担心我等去职之后,后继者未必肯接着我们的工作做下去……” “那你蔡松坡就不能去职。”杨朔铭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蔡锷和徐世昌都是一愣,但他们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松坡不能去职,徐大总统,最好也由摄行大总统转为正式大总统。”杨朔铭接着说道,“原先边防督办所负责之事务,很多都是大总统和陆军部份内之事,只是因财力所限,才未能履行,现在这些工作都已经理顺了,大总统和蔡总长只要接过去照样运作就可以了。”杨朔铭说着,将一份文件交给了蔡锷。 蔡锷看到这份文件的题头是“如何建设属国家之军队”的字样,一时间心头大震。 他明白,杨朔铭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向他表明,将全力支持他完成“军队国家化”的改革! “这是我本人的一点心得,松坡可以看一看,相信会有所收益。”杨朔铭说道。 “瀚之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好总统吗?”徐世昌又用自嘲的语气问道,刚才他听到杨朔铭说要支持他“转正”,心头狂喜之下,仍然不敢大意,而是又问了一句,想要进一步的确认。 “东海先生老成持重,又是北洋元宿,德高望重,总理任内,国家各项政务蒸蒸日上,有目共睹,我不认为现在有哪个人当了新总统,能比东海先生干得更好。”杨朔铭正色说道。 “瀚之自主持海军,我海军一跃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瀚之这代理海军部长,其实也早该转为正式才对。”徐世昌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暗示自己成为正式大总统之后,将正式任命杨朔铭为海军部总长,但杨朔铭的话却让他再次吃了一惊。 “海军那里,其实我还就是多弄了些钱回来,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其实海军的事务,我并不在行,干得也是挺吃力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这一次新内阁成立,正好让贤。” 徐世昌仔细地盯着杨朔铭的眼睛,在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那瀚之认为,何人出任海军部总长为好?”徐世昌问道。 “汤芗铭本是海军部次长,是正统海军学院出身,要是能升一级,再好不过了。”杨朔铭说道。 徐世昌偷眼看了看蔡锷,他看到蔡锷微微颔首,便也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在又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杨朔铭和徐世昌先后离去。蔡锷送走他们后回到了桌旁,此时的他心潮起伏不定,他打开了杨朔铭给他的文件,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所谓军队国家化 ,即军队不专属于特定人士拥有,无政党派系分别,属一国之全体人民所拥有的,使全***队皆受国家的编组,尊重军令与政令的统一,此亦是维持国家安定的关键基础。另一方面,也能视为是否为民主国家的判断指标之一。而相反的情况是军队私有化或是军队政党化……” “军队国家化的实质是军队不得成为党派或私人干涉和影响国内政治的工具,即不得以枪杆子保卫政党或政权;军人的职责仅为保卫国家,服务全体国民。” “军队是一个特殊团体,军人亦是一项身分特殊的职业,他们的言论、行事都受到严密的规范。平时,军队将坚守政治中立为原则,尽可能避免干预政局;战时,军队需听命国家最高领导人指挥,捍卫国家领土与民众安全。因为,军队的一切作为乃是维护国家利益为优先,捍卫国家领土完整与全国民众安全。所以,更不应该沦为某特定人士或政党派系所拥有,形成掌控政治局势变化的工具。” “那么,军队国家化之标准是什么?各国就如何衡量军队的国家化程度,即军队国家化的外延,争议较大。有观点认为执政党越过国家机关直接领导军队也应属于军队国家化行为,还有观点认为军队国家化就是指军队超出个人、地域及党派关系以外,效忠国家、爱护人民,更有观点认为所有军人应脱离党籍。俄国布尔什维克党在现今往往将军队国家化理解为‘军队非党化’,并将两者同等批判。但军队国家化的内涵则普遍指的是用于国防的且由全民供养的军队不得为内战和政争的工具,即不得利用枪杆子捍卫政权,以适应‘公器公用’的原则。” “军队国家化与民主政治是相辅相成的,由于规定政党退出军队,军人不得干政,从而防止了暴力引起的非法(即非选举罢免程序)政权更迭。因此军队国家化通常作为衡量民主国家的重要指标,并在根本上维护民主制度的和平与稳定。有观点认为中国政变频发,证明了军队国家化未必适合中国国情,但也有观点认为作为民主国家,现今之中国并未真正实现军队国家化而仍然存在国家性或者地方性私有军队,其实恰好反证了军队国家化对民主体制的重要性。较为激进的观点认为军队国家化应当为国家走向民主政治的前提,而也有观点认为军队国家化是国家民主化的自然结果。” “现就个人研究之基础,确定了五点军队国家化的具体标准如下: 1.军队不属于个人。即军队不得为个人私有,成为私家军队。 2.军队不属于派系。即军队不得成为派系政争的筹码。 3.军队不属于地方。即军队不属于地方军阀,成为地方割据的资本。 4.军队不属于政党。即军队不得为党军,任何政党不得在军队中有公开或秘密之活动。 5.军队属于国家。即军队应由代表国家的民主政权的机构来统帅。” “以下是美国如何实现军队国家化的,可以为我国之参考:” “首先,文官必须有效控制军人。一国之中,军队是有组织的、大规模的,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暴力机器。从本质上说,有史以来的大部分时期,主政者是靠军队也就是暴力手段获取国家最高权力的。你打赢了,你就取得国家最高权力,这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几乎可以这样说:传统政治斗争中,比的是杀人的本事。政治领袖必须残酷无情,能够大规模地杀死敌人,也能够威慑部下使他们服从。而与传统政治不同,民主宪政制度的目标就是使政治斗争规则化,法治化。你要取得权力,就必须讲出道理,说服多数选民投你的票。良好的民主法治必须是有利于社会整体利益的,或者说是‘能够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利益’,因此,民主法治依靠的是‘说理’基础上的人们普遍的自觉服从,而不是主要依靠暴力强制。民主法治国家应当将暴力的运用降低到尽可能低的程度上。如果一个国家的法律和秩序普遍地依靠暴力来维持,这就是‘***’,必将遭致人们普遍的抵制,是难以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的。” “但即便是民主制度,军队或者暴力机关也是不可缺少的。民主宪政制度是让人们按照规则角逐政治权力,但有人不守规则怎么办?要知道:遵守规则的人与不遵守规则的人是没有办法同台竞技的。一个高不过五尺,重不过百斤之人,如果同久经训练之拳师按规则进行拳击比赛,他肯定不是对手。可是,如果他不遵守规则,那拳师就不是对手。他拿一把大刀,一支冲锋枪,还没等拳师靠近,就把他干掉了。信奉民主,准备靠演讲来争取选票的政治家,碰到了依靠军队的血腥屠杀来夺取政权的领袖,最好的出路,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民主宪政需要强大的军队或暴力机关,以便惩罚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人。然而,如果这支军队的统帅利用这支军队进行政变怎么办?各国的经验表明,军人政变是民主宪政的大敌。它从根本上瓦解了民主宪政制度,而且,一旦民主宪政的规则被破坏,就会陷入传统暴力政治的漩涡,很难重新恢复到民主宪政的轨道上。因为,人们再也不敢那么认真地去遵守规则而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如何防范军人政变是决定民主宪政制度能否成功的至关重要的一环。美国人防范军人政变的经验非常值得借鉴:防范军人政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建立文官控制军人的制度,尽可能地使军队远离政治斗争,使军队国家化,中立化。” “为了使军队国家化,中立化,美国宪法和法律明确规定了文官控制军人的制度。美国的缔造者们相信,庞大的军队同***是分不开的。这种看法由洛克、卢梭、孟德斯鸠等政治理论家提出,并为英***队在殖民地的行为所证实。因此,《独立宣言》曾控诉英王乔治三世:‘他在和平时期未经我们立法机关的同意,就把常备军驻扎在我们中间。他使军队独立于文职机关并且凌驾于文职机关之上。”制宪者们认为,必须把军队置于文职机关和文职人员的控制之下。这就是文官控制军队的原则。” “美国宪法的许多规定体现了这一原则。最主要的规定是:‘总统是美利坚合众国陆军、海军和征调为合众国服役的各州民兵的总司令。’换言之,美国总统是美国武装力量总司令。因此,他拥有最高军事指挥权,包括作出最高军事决策,任命高级军事指挥官及其他高级军官,以及发布军事动员令等权力。任何军队指挥官都必须服从总统的决策。美国宪法的一个基本要素是‘文职控制军人,政策是由选举出来的政治官员决定的,而不是由将领们决定的。’美国宪法的其他规定有:国会掌握宣战、招募军队、制定有关军事立法、决定军事拨款等权力。象国防部长及其领导下的陆海军部部长,都由文职人员担任。由军职人员担任的各军参谋长,则只是文职部长的顾问。参谋长联席会议在国防部长的领导下工作,是国防部长、总统和***委员会的顾问机关,美国法律还有军人退役后10年之内不得担任国防部长的规定。其《统一军事司法法典》也规定军事上诉法庭法官由文职法官担任。美国现役军人也不得竞选议员和民选官员。” “文官控制军队,军人不干预政治,已成为美国的传统。美国自建国以来,从未发生军事政变。政党政府的更迭,政权的移交,都是依照法律程序和平地有秩序地进行的。其所以如此,除其他因素外,‘文官控制军队’原则的牢固树立,是一个重要原因。” “此外,美国‘文官控制军队’原则还有几点有益的启示:其一,由‘文官控制军队’更加合理,其原因与二者的职业特征有关。军人的职业就是战争,他们解决矛盾和纠纷的自然倾向就是采用暴力和强制手段,这是与民主法治的要求不相容的;而文官的职业更倾向于说理,也就更倾向于利用法治手段处理各种问题。” “其二,尽可能压低军人,尤其现役军人的政治地位,这样能使民主宪政体制更加安全。我们知道,人的野心是随着政治地位的提高而不断增长的。如果一个军人的政治地位非常接近国家的最高权力,那么,他就极有可能萌发获取最高国家权力的政治野心。而一个军人萌发这样的野心就尤其可怕,原因是他手中有军队,运用军队实现其政治野心更加自然和便利。相反,如果军人的政治地位低,则他利用军队实现政治野心的可能性就小得多。当然,对于有政治理想的军人政治家必须给予其实现的机会。要求军人退役若干年以后可以竞选公职基本解决了这一问题。” “其三,尽可能避免军人形成其自身的特殊利益。如果军人有自己的特殊利益,那么,军人就有可能为实现其利益而运用军事手段。这显然危害民主宪政制度。因此,诸如军队办企业之类的事情显然是非常危险的。军队有了自己的特殊利益,必将影响其公正无私地捍卫国家利益。美国现役军人不得竞选议员和公职,对于避免其发展自己的特殊利益都是非常好的措施。军队只有国家化和中立化,才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地为整个国家服务,而不是为某一部分人服务。泰西各国的宪政实践表明:军队必须独立于政党。如果军队完全从属于某一个政党,政党之间的竞争就可能由争夺选票演变为军事冲突,从而完全废弃选举以至民主制度。” 蔡锷一口气看完了杨朔铭给他写的材料,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 ------------ (二百八十八)地方自治实验的成效 (二百八十八)地方自治实验的成效 这些天蔡锷心里一直存在的顾虑,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蔡锷对杨朔铭辞去边防督办一职并取消边防督办职位的真实用意一清二楚,也非常敬佩他的气魄和风骨,但从心里上讲,出于完成自己“军队国家化”的大业,他还是不希望杨朔名从边防督办职位上离开的。 但现在,在了解了杨朔铭的安排之后,他已经完全的放下心来。 国会那里,有老师梁启超的支持,再加上杨朔铭的帮助,蔡锷有理由和信心,终结中国的军阀时代,让国家走上全面发展的道路! 蔡锷回到桌旁坐了下来,此时他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精美的木质礼品盒上,脸上不由得现出了苦笑。 蔡锷取过了礼品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把造型精美的雕花短佩剑,剑形是仿古汉剑的样式,只是要小很多,剑柄、护手极剑鞘都雕有螭龙纹,乍看上去,这就是一柄漂亮的礼仪佩剑,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蔡锷拿起了这柄短剑又看了看,在剑身同护手的交界处,有一个精巧的类似左轮手枪的带有六个小洞的滚轮,而在小洞里,包铜的弹头正闪动着微光。 这把短剑,实际是一柄制作精巧的特种枪。 这支特种枪,是杨朔铭送给他的。 “在咱们中国,也只有你杨瀚之想得出来制造这些东西。”蔡锷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杨瀚之还真是有心啊!” 刚才在这间屋子里,杨朔铭不但送了自己一把这样的“枪剑”,还送了他一块伪装成怀表的“表枪”。这两种“异形枪”可以说是杨朔铭为蔡锷量身打造的。 蔡锷并不知道,其实,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庞大的枪械家族当然也不例外,有些枪支因为其特定的用途,从结构到外形都与人们通常所熟悉的有着很大区别,有的甚至完全看不出它是一支枪来。而它们往往又和特殊的使用对象联系在一起,其中一些甚至是隐蔽战线上的特工间谍们专用的武器,很少为外人所了解,因此显得更加神秘。 自枪械从热兵器中独立分出时起,异形枪就已应运而生,并与通常的军、民用枪械一同不断发展。异形枪的种类非常繁杂,因为它们的使用者和目标各不相同,而且使用环境几乎包括人类活动的所有场合,如专为间谍设计的特殊武器格外强调隐蔽性,而民用防身武器往往倾向于轻便易携和装饰性。与庞杂的种类相比,异形枪的产量一般却很少,有的甚至是为某一目的而单独设计制造的孤品。同时因为其用途特殊,它们往往不象其它枪械那样标明生产年代和厂商,其中很多甚至无法辩明其准确型号。但不管怎样,到现在为止,中国的异形枪在杨朔铭的推动下,已经发展为一个庞大的族群,现在大致将其为伪装枪、匕首枪、超微型枪和特种枪等四大类。 伪装枪一般都会以身边常见物品的外形来掩饰其实质,以达到隐蔽和麻痹对手的效果。同时它也是异形枪家族中的主力军,种类最多,几乎所有的日常生活用品都可能被用来当做它们的伪装,如烟盒、钱包、笔、手电筒、挂锁、照相机、烟斗、手杖、拐杖、雨伞、公文包等,有些体积很小的物品,如口红、打火机、皮带扣甚至是一把大门钥匙,也有可能成为异形枪的藏身之所。 象杨朔铭刚才送给徐世昌的两把异形枪,便是一把做成了手杖,另一把做成了毛笔。 蔡锷把玩着手中的“枪剑”,回想起前几天在家中遇刺时的情景,脸上忍不住现出了愤恨之色。 虽然在卫士的协助下,前来行刺的歹徒被全部击毙,蔡锷本人安然无恙,但蔡锷的妻子儿女却受了极大的惊吓,且有两名卫士和三名蔡府仆人(二男一女)为了保护他们当场遭枪击身亡。而尤其让蔡锷感到愤怒的,是在同一天,云吉班的小凤仙也遇刺身亡。 一想起那个无辜惨死的花季少女,蔡锷的心里便如同刀搅一般难受。 蔡锷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想要以此事来打击自己,她根本就不会死。 小凤仙的鲜血,加上此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使现在的蔡锷,对于布党的阴谋和真实面目,已经了解得相当清楚了。 蔡锷将手中的“枪剑”检查了一下,然后取下了平时一直佩带的佩刀,将剑佩在了身上。他佩好剑后,又试了试拔剑和瞄准,这才回到桌前,开始处理桌面上的文件。 江西,南昌,江西督军府。 “怎么还不休息?” 正在写信的唐璟转过头,看到唐夫人将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暖流,他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轻轻握住了她搭在他肩膀上的纤纤柔荑。 唐夫人双臂轻轻的搂住他的脖颈,不经意的看了看桌面上的信纸。 “是写给杨瀚之的?我的督军大人?”唐夫人笑着问道,话语里带有一丝戏谑之意,和掩饰不住的自豪。 现在的唐璟,已经由原来小小的镇守使,升任为主管一省的督军了(在袁世凯的弘宪帝国覆亡后,各省将军又改回了督军的名称)。 唐璟点了点头,握了握她的手指。 “杨瀚之的边防督办要被拿掉了,是不是京里有人暗中使坏?”唐夫人轻轻歪过头,看了几眼信中的内容,问道,“你是想要劝他不要离职吗?” “不是,离职的事,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我知道他为的是什么。”唐璟摇了摇头,说道。 “你果然是他杨瀚之的知己。”唐夫人笑道,“从他上天云山的那一天,我就有这种预感。” “虽然我是不赞成他离职的,但我想,以他的性格,没有留后手,这么做是说不过去的,所以我对他这么做并不担心。”唐璟说道,“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真就没有走错过。” “那你写信给他做什么?是请示汇报,还是表忠心?”唐夫人开玩笑似的问道。 “都不是,这封信,其实是关于地方自治的。”唐璟伸出一只手将信拿了起来,递给了妻子,“这地方自治,一直是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自治?是他想在江西,也实行湖南那样的自治吗?”唐夫人微微一愣,问道。 “湖南的情况,并不适用于江西和其它的省,咱们中国,现在并不是所有的省都可以实行自治的。”唐璟说道,“我觉得他是明白这一点的,他既然非常关心自治的实效,我觉得有必要把我看到的情况和我的想法告诉他。” 听了丈夫的话,唐夫人的眉头微蹙,接过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自晚清以来,‘地方自治’在民间是一种极为普及的政治思潮,无论是立宪派还是革命党,还是其它社会团体,都对‘地方自治’怀有浓厚之兴趣。梁任公曾言:‘以地方自治为立国之本,可谓深通政术之大原,最切中国当今之急务’,一国政治之基础在于地方自治。地方自治者,即国之础石也,础不坚,则国不固。” “如君所常言,若欲实现全民民主;其路径,是军政——训政——宪政;而训政时期之唯一之要政,即‘地方自治’,其操作模式,即以县为基本单位分县自治,军政府授地方自治权于人民,而自总揽国事之时代,期间,地方自治权归之其地之人民,地方议会议员及地方官皆由人民选举。” “君谈及***政制时曾言:***之市、町、村组织都很健全。***之强,非强于其坚甲利兵,乃强于其地方组织之健全。要考察***政制,最好看看他们的地方自治。不过他们这种地方自治,官治气息很重,是不合乎***主义及全民政治的要求。” “湖南行自治之后,或言为防自治省割据,分裂国家主权,军政时期及训政时期,所最先著重者,在以县为自治单位,盖必如是,然后***有所托始,主权在民之规定,使不至成为空文也,今于此忽之,其流弊遂不可胜言。此论理由有三,第一,以县为自治单位,所以移官治于民治也。今既不行,则中央及省仍保其官治状态,***旧习,何由打破?第二,事之最切于人民者,莫如一县以内之事,县自治尚未经训练,对于中央及省,何怪其茫昧不知津涯。第三,人口清查,户籍厘定,皆县自治最先之务。此事既办,然后可以言选举。今先后颠倒,则所谓选举,适为劣绅,土豪之求官捷径,无怪选举舞弊,所在皆是。第四,人民有县自治以为凭藉,则进而参与国事,可以绰绰然有余裕,与分子构成团体之学理,乃不相违。苟不如是,则人民失其参与国事之根据,无怪国事操纵于武人及官僚之手,此所谓合九州之铁铸成大错者也。” “或言,在训政时期,政府当派曾经训练考试合格之员,到各县协助人民筹备自治。其程度以全县人口调查清楚,全县土地测量完竣,全县警卫办理妥善,四境纵横之道路修筑成功,而其人民曾受四权使用之训练而完毕其国民之义务,誓行革命之主义者,得选举县官以执行一县之政事,得选举议员以议立一县之法律,始成为一完全自治之县。” “事实果真如此乎?答曰:非也!自湖南地方自治运动兴起,得有大治之成后,有好些省亦仿效设立自治筹备处。江西即是如此,曾设立自治人员训练所,大规模训练人才,约数年之久。又江苏江宁县亦进行地方自治,设立村治育才馆;浙江则设立地方自治专修学校。凡此皆是仿效湖南开办,不过有的从省来作,有的从县来作。从县来作的除江宁县外,广东广西福建亦办地方自治,定数县为全国模范县,有大批的款项,派好多贤达人等筹备办理。可到了今日,无论从县作的,从省作的,有获成功者,亦有失败者。失败地方之自治机关则统统取消,且只听见取消,没听见有人反对取消;取消之后亦无人可惜。综其原因,乃其所办的事情,只不过筹经费,定章程,立机关,振人员,人员虚掷经费即完了!” “璟等对此情况,多方考查,乃至自治失败之地,多为连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而当地人民之不识字者占百分之七八十左右,于此而设立机关,空谈自治,是无异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其筹备地方自治无法定组织,各自为政,多假托于地方官吏豪绅之手,支离破碎,名实俱无,结果自治之组织愈大,豪强之把持愈加,自治之耗费愈多,人民之负担愈重,名为自治,实乃自乱。” “顾将军(顾品珍)主政云贵,前日亦写信告之,曰吾省以农自立,全省人口百分之七十以上,以农为业,而农民全散处于乡村,故自治之基础在乡村。近年以来,因受天灾人祸之影响,不独边远地方以及匪区灾区农村濒于破产,人民救死不逞,即号称富庶之区,秩序未经破坏,亦且岌岌有不可终日之势,生活不能安定,对于自治事业,自难感觉兴趣。” “所谓土豪劣绅即指乡间一般人之愚懦受欺,一二人之威福自恣的事实;却非某个人的品行问题。破获烟赌而罚款,军警机关行之,其祸犹小;自治机关行之,为害实大。禁烟禁赌,诚然最宜由地方自治来作这功夫;但假使自治区公所亦能破获烟赌,随意罚款,那便是形成土豪劣绅的绝好机缘了。乡民愚昧懦弱,自是社会经济问题、文化问题;从根本上讲,非经济进展,文化增高,无法免除土豪劣绅的事实。但若本着数千年无为而治的精神,让他们度其散漫和平的生活,却亦不见得有几多土豪劣绅。所怕得是根本说不上自治而强要举办自治,那就没有土豪劣绅的地方,亦要造出土豪劣绅来。请君试想:本自容易受欺压的乡民;将其划归一个区域、而安上一个与地方官府相衔接的机关,此机关时时向他们发号施令,督迫他们如此如彼,又可以强制的向他们加捐要钱,检举他们某项罪名(例如烟赌)而处罚他们;这简直是替土豪劣绅制造机会,让他正式取得法律上地位,老百姓更没法说话罢了。不独给他以法律上地位而已;并给他开出许多可假借的名色题目来,又且资他以实力。” “湖南自治得以成功,乃因其地经济发达,新政深入人心,人民不欲湖南为南北势力之角逐地,有自治之强烈要求。然对根本说不上自治及根本不具备去举办自治条件之地,而强要举办自治,无异于揠苗助长,非独无益,且有大害。” “今后实施地方自治,依璟等所见,目下中国的现实,有自治诉求之地者,可予帮助其实施自治,而无有诉求者,亦或其地经济文化未达足够程度者,不可遽然实行自治。村县如此,省亦如此。可自治之省立宪自治,而不宜自治之省,当为中央直辖行省,自治省与直辖省并存,为当下中国之所宜也。” 唐夫人看完信后,眉头变得舒展开来。 “你说得很对,”她笑着说道,“你这封信上去,我估计他杨瀚之是会冒冷汗的。” 唐璟的信其实写出了目前关于在中国实行“地方自治”的实情,在唐璟等人看来,目前有除湖南以外,有些省盲目跟风实行的“地方自治”,仅仅只是一种“包办民主”——即在底层民众没有内生出“自治诉求”时,由政府单方面主导的自治运动。这样的结果,既难以获得底层民众的呼应,更得不到底层民众的监督;最终,这些自治机构无一例外会蜕变成权力机构,从启蒙民众转向压迫民众。而湖南在“驱除张唐”后实施地方自治之所以能够大获成功,其原因则在于:“自治”是湖南民众内生的主动诉求,是他们在要求实行自治,在监督省政府实施自治,在积极参加竞选参与自治。 如今中国各省的经济状况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各省的民众生活水准相差较大,一些地方的民生和经济发达的省份无法相比,远远没有达到实行地方自治的条件。而和目前远在北京的杨朔铭相比,唐璟更为了解本省及周边省份的情况。他已经从外省失败的“地方自治”运动总结出了宝贵的经验教训:第一,“县自治”是个好东西,但目前条件不够没有做好,应该把它做起来;第二,民主是等不来的,更不能寄希望于“包办”;即便有愿意“包办民主”的团体和政权,若无民间的内生诉求,其结果,恐怕比原来也好不了多少。 “他这一次总算出了点错,让我帮他纠正一回吧。”唐璟笑道。 “你现在终于不再是‘山大王’了。”唐夫人放下了信,看着唐璟,柔声说道。 ------------ (二百八十九)“英米援支统计报告” (二百八十九)“英米援支统计报告” “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便立下了志向,再不做那样的山大王。”唐璟定定地看着爱妻,说道,“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唐夫人开心地一笑,将他搂得紧了些。 “九妹那里有没有消息?我怎么觉得,她越来越喜欢呆在北京,似乎是不打算回来了。”唐夫人说道。 “你不用绕着弯儿提醒我,她喜欢上杨瀚之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唐璟笑了笑,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九妹给他做小?”唐夫人笑着问道,“你肯让亲生女儿就这么受委屈吗?” “杨瀚之这样的人,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唐璟平静地说道,“这件事,还是让九妹自己选择吧,毕竟现在是新时代,青年男女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不能事事都由父母包办。” 唐夫人让他一句“自由恋爱”说得笑了起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她看着唐璟,似乎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象你这样‘开明’的父亲,还真是少见。” 在现在这个时代,尽管已经有了自由恋爱的风气,但传统观念仍然大有市场,并不是象后世那样的开放。在青年男女的婚姻问题上,父母仍然有着很大的决定权,但象唐璟这样完全放手的父亲,在现下的社会,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杨瀚之既然要从边防督办的位置上退下来,你觉得他会给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唐夫人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他总不会什么职位也捞不到吧?” “他对海军一直非常感兴趣,他现在哪怕不当边防督办,仍然是代理海军部总长和海疆巡阅使,这一次很可能是转为正式的海军部总长。”唐璟说道,“因为如果没有他,咱们中国的海军,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规模。” “他其实本来就是一个造船专家。”唐夫人想起了杨朔铭当年制造袖珍潜艇时的情景,不由得感慨不已,“真是很难让人相信,短短七八年的时间,他就能弄出一支这么大的海军舰队出来。” “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我一直都很相信他的判断。”唐璟说道,“当然,他不是圣人,也难免有失误,这时就需要我们帮助他了。” 唐璟说着,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信上。 东京,皇宫,御花园。 今天的天气很好,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坐在花园里的摄政宫裕仁亲王一边享受着户外清新的空气,一边在阅读刚刚送来的关于中国的一份特殊报告。 “……还在战争开始前,支那的宣传系统上就喜欢夸大西方援助对中国的巨大作用,象一些对西方列强对支政策持敌视态度的中国学者也对此多有记述。例如,在陈绍禹写的《欧洲战争期间的支那战时经济》一书中,作为一名社惠主义者,他把支那的重要西方盟国米国称作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靠吸人民的血汗发展起来的米国的资本主义’,而且米国‘现在站在帝国主义和反民主阵营的前列,同时成为了在世界各地实行帝国主义侵略扩张的倡导者’。” “还有一些中国学者对西方国家对支那的经济支持有过详细的描述,在关于欧洲战争的《欧战短史》一书中就指出,‘支那实际上在战争期间得到了从美国运来的某些武器,还获得了一些对人民生产来说比较重要的汽车、装备和材料,其中包括蒸汽机车、燃料、无线电通信设备、各种有色金属和各种化学制品。其中最重要的援助是,米国和英国提供的大量汽车。这些援助所起的作用非常之大,对中国参战后欧洲战争的进程起了决定性影响。’接着,作者们证实说,国外援助在支那生产中所占的比重为:大炮产量占总产量的39%,坦克占47%,作战飞机占到60%,在1918年,支那军的汽车总量中,进口汽车占44%,而在1920年占到了59%。盟国援助的总量约占到支那军事生产的60%以上。而实际上,为了掩盖支那某些种类的武器和技术装备的生产总量,西方提供的援助在支那军事生产中所占的比例很可能被大大的压低了。” “之所以压低了西方援助在支那战时条件下的作用,首先是为了证实支那在对抗帝***队的战争中‘民族经济的胜利’这一神话,同时还要证明支那的军事经济优于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军事经济——不仅包括德国,也包括英国和米国的经济。只有到了1921年以后,在支那的公开刊物上才开始对盟国援助有更为准确的评价。例如,冯基善将军在后来同一位美国神父罗文芳的谈话中就指出:‘如果从经济的角度出发,谈论我们对战争的准备情况,不能隐瞒从盟国一方获得援助这一因素。当然,首先要提到的是从米国朋友那里获得的援助,因为在这方面英国朋友对我们的帮助相对有限。在分析战争的各个方面时,不能不考虑这一点。如果没有米国提供的弹药,我们就会处于很艰难的境地,我们就不可能生产出战争所需的那么多的弹药。没有米国人民给我们的卡车,我们就没办法去运输我们的大炮。它们确实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保证了我们的前线运输。战争各个方面都很需要的特种钢也是由米国朋友提供的。’同时,冯基善将军还强调指出,‘当我们开始参战的时候,与***人相比,我们在工业方面还是很落后的。’罗文芳于1915年到1918年与冯基善的这几次谈话的可靠性,被冯基善后来的论述所证实——这是1921年我国情报部门监听并录下的冯基善谈话的内容:‘现在有人总说西方盟国在战争中从来没有帮助过我们……但是要知道,不能否认的是米国人民为我们迅速大量生产并供应了许多物资,没有这些物资我们就不可能组建我们的后备部队,也不可能把战争继续下去。我们没有炸药和火药。没有这些东西,步枪就没有子弹。米国人民真诚地给我们提供了火药和炸药,他们还给我们迅速生产并提供了多少钢材啊!如果没有米国人提供的钢材,难道我们能很快地生产出这么多军舰和坦克吗?而现在情况当然不同了。我们自己这些物资装备已经很充足了。’” “与支那人的含糊其辞不同,米国的学者们把援助支那的作用一直都看成是支那能够继续战争的决定性因素。米国学者亚当斯在今年出版的专著中论述了米国援助对于支那至关重要的军事经济作用。但是,由于缺乏有关支那生产的相关资料,他无法表明米国和英国提供的援助在支那的个别至关重要的生产中所占的分量,虽然他能够列举出根据一些非正式的和民间的协议所供应物资的详细清单。英国学者哈得逊也在专著中首次从平衡性的观点论述了米国、英国和加拿大根据协约国有关协议向支那所提供物资对于支那军事经济的意义。但是,他在研究中所列举的产品清单要比亚当斯少得多,同时受国民经济平衡理论的影响很大,哈得逊主要计算了武器和战斗装备的数量,同时象一般人所做的那样,没有逐项分析的、具体的产品清单(有关于石油产品的总量,而没有具体燃料的类型;钢材也是只有总量,没有分类。其他也是如此),这就使得局面对支那经济比较有利,比它实际上的情况要显得好得多。我们的专家学者试图计算一下西方的援助在支那某些战略物资的生产中所占的份额。同时,我们不仅利用一些不久前公开的资料,而且还利用了我们自己搜集到的资料。” “战前,支那经济的最薄弱处是汽油的生产,尤其缺乏的是高品质的坦克用汽油。但在战争进行的那几年中,米国根据相关协议运输了大量汽油到支那,其中也有很多转道运向了其他地区。显然,没有西方在燃料方面的援助,支那空军和坦克部队简直不可能把自己的部队维持在起码的规模上。应该指出的是,由于西方的廉价汽油的输入,所以它保障支那军队用油的作用实际要大得多,如果单纯只按重量来计算的话,它的作用就被低估了。虽然,有米国汽油的大量输入,但其实际发挥的作用要小得多。因为在这种燃料方面,支那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所以支那军汽车汽油匮乏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比如在1921年年底时,在支那军总参谋部委员会、后方司令部和汽车运输管理总局所提交的报告中,在谈到对各集团军中正确使用交通工具进行检查的情况时,指出***第一集团军中‘集团军汽车运输工具的进一步增加与燃料调拨的数量没有同步’。这种局面在南方第二集团军中也存在。显然,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部分是由于支那方面申请根据协议运输的物资结构不合理,而较为合理的物资结构应该是少要一些汽车,多要一些汽油。” “支那军的汽车总量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依靠西方援助保障的。在战争结束前,根据战时协定运来的米国汽车占到了支那军汽车总量的72.8%(其余15.1%是支那自己生产的汽车,而剩下的是缴获自敌军的汽车)。考虑到米国汽车的吨位比较大及性能比较优良,所以它们起的作用还要更大些(其中大量卡车被用做大炮的牵引车)。战前支那军汽车的总量(包括支那军现有的以及战争开始后从民间中征用的)都损坏严重。由于损耗太严重(轻型汽车中属于1类和2类的,即不需要马上修理的,占45%,而货车和特种车占68%),实际上在战争的头几个月里从民间只征用到很少量的汽车,而在战争开始后,支那军汽车的损失已经非常惊人。显然,如果没有西方的援助,支那军至少在1919年以后的战斗力就会大受影响,而且直到战争结束前,支那军汽车的利用一直受到汽油匮乏的影响。” “如果没有西方国家的援助,支那铁路的运输也不可能发挥作用。支那铁轨(包括窄轨)的生产情况一直处于低下的状态。但是根据战时的协议,米国向支那提供了大量的铁轨,这占到了支那从1916年年中到1920年年底的铁轨生产总量的大约76.5%。如果从这一统计结果中减去窄轨的生产量——根据相关法案西方国家不向支那提供窄轨——那么米国提供的数量就占到支那生产总量的83.3%。如果从这一结果减去1920年下半年的生产量,我们把它至少看成是年生产量的一半(实际上支那1920年下半年的生产量不足以往铁轨的年产量的一半,这是因为其用于铁轨生产的规模缩减了),那么西方国家所提供的数量就占到支那铁轨生产总量的92.2%,这样,用于支那战时铁路上的铁轨,几乎有一多半是由米国提供的。支那通过大幅度削减工业铁轨的生产,得以把额外的生产设备和钢的储备用于武器生产。” “西方国家提供援助物资所起的一个更加明显的作用就是,保证了支那火车头和车厢生产的总量维持在一个起码的水平。在战争期间英米两国共向支那提供了440台蒸汽机车。它们所提供的蒸汽机车是支那生产总量的2.4倍,支那在1916年至1920年间自己生产的货车车厢很少。英米提供的车厢也无确切统计,但根据估算,应为支那1917年到1921年间车厢生产量的10倍以上。众所周知,在欧洲战争期间,俄国于1916年至1917年间在边界发生交通运输危机在很多方面引发了1917年席卷全国的革命,其实1917年的危机是由于铁轨、蒸汽机车和车厢的生产不足引起的,因为工业生产设备和轧材的储备都被用于生产武器。但在整个战争期间,西方国家向支那提供的物资就预防了支那铁路交通陷入类似俄国的瘫痪状态。” “除此之外,西方国家所提供的火药和其他爆炸物资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从1917年年中到1921年年中,西方提供的爆炸物资就占到了支那生产总量的63%以上……” “西方国家提供给支那的有色金属也对保障其战时经济的运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支那在1917年到1920年间主要的有色金属的生产数字至今仍是保密的。所以,这里我们就不再依靠官方的数字,而是靠估算。我们得到的结果是,米国向支那提供的铜实际上占到了支那战时铜生产总量的82.5%,使支那铜的匮乏情况在很多方面得到了缓解。此外,也是由于米国提供给支那大量先进的无线电通信设备。此外支那还得到了大量的战地电话线和海底电缆,满足了支那军的主要需求。米国还提供了大量摩托车,占到支那在1918年到1921年间摩托车生产总量的1.2倍。” “德军的情报机关在1920年时就记录下了支那对统计数字有意识地进行歪曲这一事实。在战争年代,反正惩罚也不能理清财务报表,也不能扩大武器和装备的生产量,而且很可能只会使管理更加混乱,而这只会减少生产量,而不会增加生产量。” “根据支那军历年各种武器和装备单位劳动消耗开始减少这一情况,我们估计西方国家所提供武器和装备的数量就要比一般大家所认为的大致高2倍左右。米国向支那提供的坦克有857辆,而英国和加拿大援助了248辆。米国援助的飞机有781架,英国提供了384架。其中大部分是作战飞机。考虑到支那的生产数据中存在着浮夸的因素,西方援助的作战飞机数量在支那战时生产总量中所占的比重就不再是传统观点所认为的35%,而是升至60%左右;西方提供的坦克和火炮所占的比重也由传统的42%升到了54%。至于谈到大炮,则米国援助的主要是重型火炮。支那历史学家们常会把米国援助的数字与支那的大炮和轻型火炮生产数量笼统地联系在一起,这就使得米国提供的火炮数量在支那大炮生产总量中只占到很少的份额。但是,我们在这里应该把它们只跟支那火炮的生产总量相比。要知道,支那军最匮乏的是重型火炮,这样一来,米国援助火炮的数量所占的份额就会大大提高(遗憾的是,由于缺乏支那火炮生产的相关数据,我们暂时无法列出准确的计算结果)。” ------------ (二百九十)曾经被遗忘的土地 (二百九十)曾经被遗忘的土地 看到这里,裕仁的手忍不住开始微微的发抖。 美国支持中国参加一战的事,在***军政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他并不知道,美国对中国的援助,竟然会达到这样的程度。 “……还应该指出的是,米国对支那在汽车轮胎和个别粮食品种方面的供应也对战争的进程和支那的经济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米国根据协议给支那提供了汽车轮胎,米国提供的数量占到支那自身生产量的73.1%。同时我们应考虑到这一因素:米国援助的主要是大型的汽车轮胎,这就使得这些提供物资所起的作用更大了。此外,英国也向支那提供了大量的天然橡胶。支那还得到了米国援助的大量食糖,美国根据食品援助协议向支那提供的糖占到了支那糖的总量的46.8%。米国还向支那提供了大量的肉罐头,这在支那军和居民的生活供应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仅米国提供的肉罐头就是支那罐头生产总量的大约120%(这些罐头中并不全都是肉罐头),米国向支那提供的肉罐头占到了支那肉类生产总量的23.9%。” “对支那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先进机床和工业设备的供应。还在1916年的时候,支那政府的一些官员就针对进口设备分配订货,这些设备是用于生产炮兵武器的。后来,这些设备主要是根据米支战时援助法案分配的订货向支那提供。在战争期间,支那最急需的正是这种生产炮兵武器的先进机床。但是,这些订货中存在着很大的失误。所订购的相当一大部分设备是用于生产纯进攻性武器的,如大口径舰船火炮和超重型陆军火炮,这些火炮主要用于摧毁德军的防御工事。支那海军的扩建需要大量的舰船火炮,因为支那参战后,支那海军是重要的对德作战力量。虽然支那陆军用不上超重型陆军火炮,但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支那军在对付我军在大陆修建的坚固防御工事的时候,这些火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而且其规模也比战前我们所想象的要大得多。” “米国在战时向支那提供了为数众多的金属切削机床,英国也供应了大量的旧式机床和冲床。支那在1918年到1920年间只生产了为数不多的金属切削机床,美国根据相关法案提供给支那机床的总量是支那自身生产的2.6倍。实际上,如果我们从价值上来衡量,那么西方国家对支那的援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因为他们提供的机床比支那的机床要先进得多,并且造价也昂贵得多。虽然其数量现在已经无法统计,但据我们的估算,在1918年至1920年间,米国向支那提供的机器和工业设备总价值应该达到了3亿美元。”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没有西方国家的援助,支那不仅难以参加欧洲的战争并赢得战场上的胜利,甚至无法抵挡苏维埃俄国的入侵。没有米国的支持,支那既不能生产足够的武器和技术装备,也不能保障战争所用的燃料和弹药。在支那参战前,支那政府的领导人就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种依赖性,比如威尔逊总统的特使豪斯上校曾在1919年9月18日的信函中宣称:支那总统认为,如果没有米国人民的帮助,英国和支那就不可能和德国强大的军事实力相抗衡,因为德国拥有其所占领的欧洲领土的全部资源。威尔逊曾在1918年10月宣布了一个决定,允许军事部门向那些能够保护米国民族利益的国家――其中包括支那,提供米国武装力量富余的武器和装备,以及战略物资和工业设备。战前,支那向米国所订购的设备对于生产武器和战斗装备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米国总统的这种态度的支持,这些未必能够实现。” “西方国家给予支那备战的援助不单是根据战时援助法案提供的物资,反对英美的战争也迫使德国建造潜艇,在潜艇上花费了大量的金属、设备和人力,德国海军投入主要兵力用于对付西方各国的舰队和商船(这里也包括根据战时援助法案向支那在欧洲的陆军提供物资运输的船只),因为在战争后期,支那陆军和米国陆军把德国主要的陆军力量都吸引过来,战争的最后一年达到了惊人的70%。而德国陆军在此之前受到的损耗本来就难以补充,因而在这样优势的兵力攻击下,德国的失败便注定了。” “如果没有英国和米国的协助,支那就难以进行对德战争,支那所宣传的民族经济在欧洲战争中也不可能取得任何好处。而象支那人宣扬的,支那能够独立战胜***,其实都只不过是神话而已。当然支那政府领导人和他们的军事顾问们事先也没有充分估计到,支那经济能够相当有效地并且迅速地利用西方援助,也没有料到英国和米国提供了必要数量的援助,而且很及时。现在我们的专家们正面临着一个新的课题,就是如何评价西方国家根据战时援助法案向支那提供的工业设备,以及连同德国的赔偿所提供的物资,是怎样促成了支那的军事工业体系,使得支那可以与***平等地进行军备竞赛……” 裕仁将看完的报告放在了桌子上,身边的侍臣们注意到“准天皇”的脸色阴晴不守,张开的鼻孔在呼呼地喘着,心都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很明显,英米是打算利用支那来牵制帝国。”裕仁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现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绝不能让英米的阴谋得惩!” 裕仁深吸了几口气,好容易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指了指桌子,一位侍臣立刻将另外一份报告取了过来。 这份报告的题头,赫然写着《东西伯利亚资源矿藏调查报告》。 唐努乌梁海,西萨彦岭。 “来过了才知道,这里竟然如此的富绕和美丽。”站在一处山崖上的徐树铮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和青山翠岭,不由得感叹起来,“难怪不管是帝俄还是红俄,都恨不得永久占之而后快。” “不过,现在他们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唐努乌梁海调查专员严式超笑着对徐树铮说道。 唐努乌梁海地区位于外***西北部,其全境被东西萨彦岭和唐努山所环抱,叶尼塞河发源于其境内,面积17万平方公里,大致相当于奥地利加上捷克那么大。这里有金、铜、云母等丰富矿藏,有丰厚的煤层,还有宝石、石棉、石墨、大理石、菱镁、岩盐等宝藏。唐努乌梁海全境河湖交错,水利资源极为丰富,还有许多碳酸矿泉和硫磺温泉。河湖中盛产肥大的哲罗鲑、细鳞鲑、白鲑、江鳕、狗鱼和茴鱼,森林中盛产紫貂、雪貂、水獭、猞猁、狼獾、雪豹、熊、狐、灰鼠、松鼠等毛皮兽,以及关东马鹿、驯鹿、白鹿、野马、麝、狍子、香獐等野兽。 由于被山脉所环抱,因此唐努乌梁海的气候和地理特征与邻近的西伯利亚和***地区截然不同。这里气候温和,山林茂密,一年四季降水丰沛,土壤大多属于肥沃的黑色腐殖土,适宜种植各种温带粮食作物和蔬菜。在唐努乌梁海东部地区是雪松、冷杉和云杉的“大密林区”,偶尔由密林中露出银白色的闪光,那是无数清澈透明的湖泊和溪流。密林区海拔低一些的地方是红松、白桦树和柳树形成的落叶林区,随着海拔的降低,树木逐渐变稀,让位于青翠的草原,其间点缀着浓荫如盖的落叶松小树林,林中倒卧着风吹倒的树干,上面长满青苔。极目远眺,阳光洒满金色的高山草甸,远方是无雪的高山险峰,其风景之灵异秀美,宛如群山之国瑞士。 徐树铮正感慨间,一群乌梁海人来到了山崖上,徐树铮注意到这些当地的老老少少都穿着节日才有的盛装,不由得微微一愣。 人群来到山崖上分开,一位头戴皮帽一身华丽的类似***族衣饰的蓝色民族服装的乌梁海少女来到了有些错愕的徐树铮身边,将洁白的哈达奉到了他的面前。 徐树铮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时间竟然被她的美丽震慑住了。 面前的少女十分秀美,她圆脸宽眉,乌黑的发辫直垂腰季,一双妙目如同湖水般清澈,顾盼之间,眼波流动,带有草原民族特有的清新和靓丽,如同朝阳一般神采飞扬。此时她注视了徐树铮一会儿,随即上前恭敬地将哈达戴到了徐树铮的脖子上。 徐树铮回过神来,默默地看着少女深施一礼后退下。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们脸上都是兴奋和激动之色,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感叹。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和中国其它地方的人们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今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正在为回归中国而欢天喜地,但他们并不知道,将他们从俄国人的魔掌中解救出来的这位将军,现在正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危机。 “要是京里那边儿就是看不上将军,将军哪怕长驻于此,守此一方土地与百姓,也不枉此生了。”严式超似乎看穿了徐树铮的心事,开玩笑似的说道。 乌梁海人在古代属于哈卡斯部落,自称吉尔吉斯人,在唐朝及后来的时期征服了草原上的许多部落,后来逐渐衰落,直到13世纪初才作为***人的先头部队重新登上历史舞台。***帝国衰败后,这些吉尔吉斯人(已经混入了芬兰-乌戈尔人、***人和突厥人的血统)从属于卫拉特***大汗以及准噶尔汗,并逐渐以其居住的山脉为界,分为唐努乌梁海人和阿尔泰乌梁海人。清朝平定准噶尔叛乱的战争结束后,一部分乌梁海人臣服于俄国,另一部分则居住在大清帝国境内。 为了加强对唐努乌梁海的治理,清朝仿照***的行政结构,将乌梁海人编为旗和佐领。其中唐努乌梁海五旗归乌里雅苏台将军管辖,阿尔泰乌梁海七旗及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归科布多参赞大臣管辖,其间夹杂着属于喀尔喀王公及哲布尊丹巴的佐领。1860年《北京条约》规定中俄西北边界为“沙宾达巴哈至斋桑湖”,虽未勘定具体边界,却已将这条线以外的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以及唐努乌梁海的十个佐领划在界外。1912年外蒙“独立”后,俄蒙军队进攻科布多,勒逼阿尔泰乌梁海七旗归附外蒙,之后***方面出兵进援科布多,在俄国干涉下被迫与外蒙划定“停战界限”,这七旗也大多划入外蒙境内,只有扎哈沁旗并入了***。 唐努乌梁海五旗中,最东边的库苏古尔乌梁海旗直隶于乌里雅苏台将军,其余四旗分别为唐努旗(辖4佐领)、托锦旗(图吉淖尔旗,4佐领)、萨拉吉克旗(4佐领)和克穆齐克旗(10佐领),其中只有唐努旗总管拥有清政府发给的铜印,因此其他三旗(起初还包括库苏古尔旗)受其节制。光绪年间克穆齐克旗也获得了铜印,改由乌里雅苏台将军直辖。此外,三音诺颜汗部的厄鲁特贝子旗在唐努乌梁海地区辖有17个佐领,错居于克穆齐克旗境内;札萨克图汗部的杜尔赤王旗(大王旗)有两个佐领,***公旗和阿海公旗各有一佐领,分别错居于唐努旗境内。这些佐领是乾隆皇帝为奖励准噶尔战争中有功的外蒙王公而赏赐的。此外在库苏古尔旗西边还有达尔哈达沙比旗,为哲布尊丹巴活佛的沙比属民。 18世纪中叶,在准噶尔部完全被清帝国并入版图后,俄国哥萨克逐渐在萨彦岭构筑起一系列小要塞和哨所,从而形成了一条“阿巴根防线”,成为事实上的中俄边界。从那时起,属于被官方教会迫害的“分离教派”的俄国农民为了寻找“世外桃源”,就不断越过萨彦岭,偷偷来到唐努乌梁海境内定居。从十九世纪末起,俄国移民大量移入叶尼塞省和米努辛斯克边区,随后进入唐努乌梁海境内。当地俄国商人利用高利贷盘剥的方法,从当地各旗王公手里骗来了大量的土地、畜群和森林,建起了多座商站、庄园和居民点,这些居民点成为俄国殖民政策的前哨站,许多俄国移民从事狩猎毛皮兽、淘金、捕鱼、伐木等行业,还有许多俄国商人建立了拥有上千头马的大庄园。在叶尼塞河和贝木克河的汇合处,俄国殖民者在1914年建立起了名为别洛沙尔斯克(白沙皇城)的殖民统治中心。 中俄划界后,清朝乌里雅苏台将军在唐努乌梁海北界设立八座巡逻鄂博(即界碑,下为石堆,上立木牌),由3名军官和30名看守兵岁时巡逻查看,将巡逻人的姓名刻在木牌上。1910年,俄方偷偷烧毁其中的察布齐雅勒达巴碑(四号碑),意图夺取克穆齐克旗辖地,将边界推进到南方的唐努山脉,此举被清朝方面发现,遂未能如愿。日俄战争之后,俄国伊尔库茨克省、叶尼塞省官员和西伯利亚第7步兵师的军官纷纷要求占领唐努乌梁海地区,作为失去南库页岛的补偿。 1911年外***宣布“独立”,库苏古尔旗并入土谢图汗部,其余四旗则心存观望,而俄国首相科科夫佐夫要求西伯利亚驻军做好随时出兵“索约图利亚”(即唐努乌梁海,俄国称乌梁海人为索约特人)、将其并入俄国的准备。1912年年初,乌梁海爆***乱,当地中国商人被掠夺一空,至七八月间,俄蒙军队进攻科布多,伊尔库茨克总督府趁机以“保护侨民”的名义派兵进入唐努乌梁海,以武力逼迫唐努旗总管贡布多尔济出具投降俄国的文书,向俄国称臣纳贡。不久之后,克穆齐克旗总管也向俄国伊尔库茨克总督府递交了“请愿书”,要求将本旗人民“置于白沙皇的庇护之下”。 1914年6月,伊尔库茨克总督府宣布俄国对唐努乌梁海地区“实施保护”,随即向各旗总管宣布了这一决定。俄国的政策是使想把外***分离出中国,同时使唐努乌梁海脱离外***,将其变为 “萨彦岭以南俄罗斯”。在俄国占领期间,禁止***人和华人进入唐努乌梁海地区,当初清朝政府发给各旗总管的印信则被没收,由俄国派出专员实行最高统治,亲蒙的总管和佐领被驱往外蒙,到最后连贡布多尔济也被免职,俄国人指定一个叫阿格旺的喇嘛为唐努乌梁海大总管。这个人遭到不愿被奴役的乌梁海人的仇视,1915年正月他去唐努喇嘛庙拜神回来,虽然有三名官吏和五名哥萨克骑兵护送,但还是被乌梁海人伏击并被击毙。 ------------ (二百九十一)伞降乌梁海 (二百九十一)伞降乌梁海 1915年中俄蒙三方在恰克图举行会谈时,俄方坚决拒绝讨论唐努乌梁海问题。1916年陈篆担任中国驻外***都护使后,克穆齐克旗偷偷派人前往库伦,要求重新发给印信,并控诉俄国人在唐努乌梁海的种种欺凌压迫。当时俄国参加一战,在乌梁海地区的驻兵大量减少,俄国侨民也大多回国,当地俄国势力削弱,而克穆齐克旗、贝子旗、大王旗等旗居民全都心向中国及哲布尊丹巴活佛,于是陈篆抓住时机联合外***方面出兵唐努乌梁海,接纳各旗的效忠,造成了唐努乌梁海回归中国的既成事实。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苏俄军队一度进入唐努乌梁海地区,控制当地俄侨村庄,并对乌梁海人表示宽大,与各旗订立“条约”,允许当时在法理上尚属中国领土的唐努乌梁海“自立”。至于那些“条约”,虽然声称放弃帝俄时代的侵略政策,但对于俄国人已经在唐努乌梁海夺得的各项利益,例如垦殖、渔猎、伐木等等,则一项也没有放弃,而且将“永远保持”。其中特别重要的是,布尔什维克方面与乌梁海各旗订立的“条约”,其俄文本与蒙文本内容竟有很大出入,例如条约第二条蒙文本为“乌梁海自治,俄国极表赞成”,而俄文本为“俄国人民赞同乌梁海人民之自治,认为此行为合理时,即偿还帝国官吏所收留之各和硕印信(指被俄国当局没收的前清印信);自此以往,所有唐努图瓦乌梁海人民及九和硕完全独立,绝不属任何人管辖。”条约第三条的蒙文文本为“因俄人久住乌梁海地方,其种田等事项应仍依旧例办理”,俄文本竟然改为“乌梁海人民宣告独立后,不得侵犯俄国边界。以多年之友谊,乌梁海人民将俄国人民早年所开垦的地区完全让予俄国人民,俄国人并得以永久享有这些地区。” 1917年11月14日,外蒙都护使陈篆将都护使卫队第三连派往唐努乌梁海地区。这支部队久驻外蒙,能耐苦寒,沿途又加入了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的两支中国驻军分队,以及外蒙方面派遣的一百名骑兵,于12月16日抵达唐努乌梁海南境的唐努谙班卡伦(哨所),18日抵达唐努旗总管驻地,后续部队在1918年1月陆续到达,外蒙当局随即派多登贝子为唐努乌梁海佐理大员。此时在克穆齐克旗境内还有数十名名俄国白卫军士兵,与前去接收该旗的中***队发生冲突,中方被打死9人,俄方损失5人。就在双方对峙胶着时,俄国境内红军发动攻势,白军发生动摇,再加上当地外蒙官署向饱受俄国***的唐努乌梁海猎人发放枪支,令其助战,终于扭转局势,唐努乌梁海全境于1918年7月被中蒙联合收复。 在得知唐努乌梁海被中***队收复后,苏俄当局大为震惊,苏俄红军以“追击高尔察克白匪”的名义在当年夏末从俄国境内涌入唐努乌梁海,打算再度控制这一地区。1920年1月26日,西伯利亚革命委员会主席斯米尔诺夫向列宁和托洛茨基发去电报:“***人进入了乌梁海地区,驱逐我们的(俄国的)农民。这些农民曾经勇敢地与高尔察克白匪作战,而且不受他的管辖。索约特人(乌梁海人)是游牧民族,受***和帝俄的双重压迫。你们认为是否应当用武力把乌梁海地区从***人手中解放出来,建立一个乌梁海苏维埃共和国?请告知。”在莫斯科方面还没来得及向斯米尔诺夫发出答复时,1920年2月19日,唐努乌梁海就被原外***都护使陈篆的秘书长严式超(1919年被中华民国外交部委任为唐努乌梁海调查员)带兵再度收复。但是在当年9月,乌梁海的俄侨在西伯利亚革命委员会派来的专员伊?格?萨菲亚诺夫组织下建立起一个“苏维埃政府”,并且宣布唐努乌梁海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苏俄的行径激怒了中国当局,而协约国方面借此机会要求中国方面出兵干涉苏俄革命,于是1921年6月,中***队在大举进攻苏俄西伯利亚地区的同时,再度进入唐努乌梁海,一举推翻了萨菲亚诺夫建立的所谓“苏维埃政府”,逮捕并处决了萨菲亚诺夫等人。中***队随后便留驻下来,并在唐努乌梁海境内全面清剿苏俄叛乱分子,逮捕了苏俄官吏、政治宣传员及其党羽和特务分子。7月,唐努乌梁海的华侨和亲华人士组成了代表团,与克穆齐克等旗的总管会面,要求唐努乌梁海必须“脱离同赤俄的一切联系”,“回归华夏”。 8月14日,由中国侨民和当地人联合组成的“全乌梁海立宪呼拉尔”宣布成立“唐努乌梁海自治州”,以原来俄国人修筑的殖民城堡别洛沙尔斯克为州治所,改名为“乌梁海浩特”。中国官员和军队及华侨还帮助乌梁海人成立了由当地人构成的自治政府,喇嘛丹都克担任“州长”。 丹都克喇嘛采取亲华亲蒙政策,与中国政府官员及外***的上层喇嘛建立了密切的往来。丹都克希望唐努乌梁海与外***重新合并,以便能有效阻止苏俄分子和特务人员进入唐努乌梁海,为了加强同祖国的联系,丹都克多次提议中国政府 “帮助乌梁海人民开发林业、矿业,发展经济”。丹都克的要求得到了乌梁海人民的支持和中国政府和民间的积极响应,也得到了中***队的支持。不少汉地百姓从***迁居到了唐努乌梁海从事林业和矿业的开发,加上中***队对苏俄作战对各种物资的需求对唐努乌梁海的经济的带动,使这一地区的经济开始变得繁荣起来。 在对日作战及对苏俄作战基本告一段落之后,身为西北筹边使的徐树铮来到了唐努乌梁海地区视察,受到了当地人民的热烈欢迎。徐树铮以前只在报告中知道关于唐努乌梁海的一些情况,当他亲身来到这片土地上,接触到生活在这里的人民,这才领略到这里人们的纯朴善良和这片土地的美丽富饶。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为祖国收回的这片国土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是多么的值得。 但刚刚严式超的话,却勾起了他的心事。 作为段祺瑞皖系当家人物的“小诸葛”,他现在所处的地位,其实是相当尴尬的。 段祺瑞因借日款事败露及“九?二八”事件辞去边防督办一职通电下野之后,皖系军阀势力就此土崩瓦解,而徐树铮当年因为过于骄狂自信,得罪了不少的人,因而在皖系倒台之后,徐树铮知道很多人都欲借此机会整治他(借日款及安福国会贿选的事都有他的份儿)。为了自保,徐树铮悄悄离开了北京前往库伦,他在路上递交了辞去陆军部次长职务的辞呈,然后昼夜不停的前往***。 徐树铮明白,只有到了自己西北边防军的地盘,这条命才是自己的。 他在现在这个时候,来到唐努乌梁海视察,其实也未尝没有“避祸”的意思在里面。 如今北京政府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时刻牵动着他的神经。 “杨瀚之辞去边防督办一职,严兄听说了吧?” 徐树铮听了严式超“投石问路”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等到乌梁海人散去后,转而反问道,“严兄觉得,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 “表面上看,是因为青年党国会议员之提案反对久设边防督办,其实,如果杨瀚之不想让位,单单是国会的决议,是弄不倒他的。”严式超笑了笑,说道,“所以说,这件事只有一个可能,是他杨瀚之不想干这个位子了,但又怕落到别人手中与己不利,所以才顺水推舟的弄了这么一手。” “你是说,有人早就盯着这个位子了?”徐树铮明白了严式超的意思,“难道……” “他杨瀚之虽然战功卓著,且于国内实业多有建树,但毕竟太过年轻,资历又浅,他坐在边防督办这个位置上,以他的聪明,应该是早就觉察出了危险,知道有人在打他的主意,所以才会主动请辞,不给对方以机会。”严式超笑着说道。 “那这样一来,大家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去竞选总统了。”徐树铮呵呵一笑,说道,“可他小杨好象是不够格当总统吧?” “估计他应该是没想去当总统。”严式超说道,“他想的是自己的海军部长的位置。” “有可能,海军那里,他是出了死力的。”徐树铮点了点头,“没人想给别人做嫁衣裳。” “但他从边防督办一职上退下,对将军您来说,却是相当不利的。”严式超说道,“杨瀚之和将军虽然接触不多,但以前毕竟合作过,相处甚得,而且自西北边防军成立后,他也一直大力支持将军,供给军饷军械,西北边防军才能屡立功勋,收复疆土。如今他不在这个位置上了,一旦有人在背地里使坏,那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听了严式超的话,徐树铮一时间默然无语。 “北洋一系,自项城公故去后,能有资历人望上位者,还有几人?”严式超接着说道,“想来杨瀚之也是不愿意看到国家内乱,是以才以退为进的吧。” 徐树铮叹息了一声,一只手碰到腰间的佩刀,不由得攥紧了刀柄。 作为一个怀有强国之梦和救国理想的军人,他何尝愿意看到国家出现内乱? 就是老主公袁世凯和段祺瑞,不也是一心想要完成国家的统一,让国家走向富强之路吗? 但有些时候,他们的确是身不由已啊。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似乎总是有着内斗的传统! 自己当初之所以会一意横行,难道不是这没完没了的内斗促成的吗? 正在徐树铮心烦意乱之际,天空中突然闪过道道巨大的阴影。 徐树铮和严式超不由自主的抬头向天空中望去,看到碧蓝的天空中,几个灰色的雪茄状的巨大物体正慢慢的飞过云端。 徐树铮看着天空,眼中不由得闪过讶异之色。 他已经认出了这是中***队的飞艇。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一下子竟然有这么多的飞艇聚集在了一起。 远处地面上的乌梁海人也看到了天空中的飞艇,一些牧民骑着马,兴奋地朝天空中摆着手,大声的高呼着,而草原上的畜群似乎也对这种天上的怪物见怪不怪了,不象中国飞艇第一次出现在天空中的时候惊得四散奔逃。 徐树铮从副官手中取过一副望远镜,向天空仔细望去,当他看到当中最大的两艘飞艇的腹下竟然各自携带着两架造型小巧的飞机,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很快,这四架飞机便脱离了母艇,直向他所在的这片区域飞来。 “这飞艇设计得越来越先进了。”严式超看着在天空中翱翔的飞机,不由得感叹起来。 徐树铮举着望远镜看着天空中的飞机,只见这几架飞机在头顶的天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象是有人指引一样,快速的朝徐树铮所站的位置飞来。 徐树铮放下了望远镜,和严式超对望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四架飞机一架接一架的急速掠过他们的头顶,徐树铮似乎听到了从一架飞机上传来的大笑声。 很快,四架飞机降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徐树铮再次举起了望远镜,看到飞机上的两名装束怪异的飞行员跳出了座舱,而在不远处,一队中国骑兵的身影出现了,他们急速的向飞机降落的地方奔驰而来,徐树铮注意到他们当中,有几匹马的马背上并没有人。 骑兵们快速的来到了飞机降落的地方,帮助几名飞行员脱掉了飞行服,并让他们骑上了马,这些人随后便纵马朝着徐树铮等人的方向奔来。 当徐树铮从望远镜里看到骑在马背上的那位最年轻的将军是谁时,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 那个人,赫然竟是杨朔铭! “看!那是什么?”严式超突然指着天空,大声的说道。 徐树铮猛然抬起头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又一朵的白色伞花! 徐树铮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再次举起了望远镜,这才看到,白色的降落伞下,吊着的都是一个个身着迷彩军服,携枪带炮的全副武装的军人! “又铮兄!别来无恙?”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杨朔铭那熟悉的声音,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徐树铮好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惊骇,转过头向杨朔铭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看看!我就知道!饶是他小徐见多识广,见到这飞艇空投伞兵,也一样傻眼!”一个好似叫驴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吓了徐树铮一跳,徐树铮转头一看,看到了张作霖的身影,不由得又是一惊。 “又铮竟然跑到这里来看风景,害得我们好找。”张作霖的身后,一位儒雅文静的军人笑着说道,徐树铮认出对方是当年袁世凯倚为柱石的陈宦,又愣了一下。 他想象不出来,和杨朔铭及自己都不太熟识的陈宦,怎么会跟着杨朔铭来到了这里。 “又铮是有心事,来严专员这里散心来了。”跟在杨朔铭身后的傅孝安也笑着说道。 “什么风把几位都吹过来了?”徐树铮笑着问道。 “又铮恢复故土,其功可比班超张蹇,我等当然要前来道贺一番了。”陈宦正色说道,随即立定站好,向徐树铮敬了一个军礼。 陈宦行礼毕,杨朔铭、张作霖和傅孝安也都跟着向徐树铮敬了军礼。 徐树铮微微一怔,也立定站好,举手回了标准的军礼。 几人相互礼毕,杨朔铭招了招手,几名士兵抬了一张折叠桌和几把椅子上来,并迅速的摆上了果品肉脯等食物和酒,杨朔铭招呼大家坐下,徐树铮不无自嘲之意的说道:“保家卫国,抵御外侮,我辈军人责无旁贷。只可惜,我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听到徐树铮说出这么一句心灰意懒的话,张作霖、傅孝安哈哈大笑起来,而杨朔铭和陈宦则对望了一眼,微笑不语。 “又铮说哪里话来!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又铮大才,正是一展身手之时,我等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又铮呢!”张作霖一边说着,一边取过酒壶,给徐树铮倒满了一杯。 “雨亭说笑了。”徐树铮摇了摇头,接过酒杯,向大家略一示意,便一饮而尽。 杨朔铭看着徐树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亮。 “从老段倒台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这个西北筹边使,是干不了多久的。”徐树铮说着,斜着眼看了一眼杨朔铭,说道,“现在你这个边防督办又摞挑子了,我就更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 (二百九十二)巡阅使会议 (二百九十二)巡阅使会议 “又铮多心了。”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从边防督办的位置上下来,其实就是为了免除又铮的后顾之忧。”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树铮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他定定地看着杨朔铭,等待着他的下文。 杨朔铭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陈宦、张作霖和傅孝安见状也跟着举杯,一饮而尽。 “我知道又铮为何这么说,”杨朔铭说道,“强权之下,没有人是安全的,而我从边防督办的位置退下,又取消此职,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可能危害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安全的强权出现。” 徐树铮听了杨朔铭的话,神色不由得一凌,眉毛也跟着扬了起来。 陈宦注意到了徐树铮表情的变化,不由得微微一笑,而张作霖和傅孝安的脸上则和徐树铮一样,现出了专注之色。 “如果还是象以前那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都围绕着最高权力殊死争夺,那官场和社会就永远是帮派林立、成王败寇的江湖角斗场。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永远保证自己是强者。” “江湖上不是有句话嘛,‘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张作霖笑着补充了一句,“虽然话糙了一点儿,但事实确实如此。” “雨亭兄所言不错,这句话,适用于每一个人。值得同情的是我们这个民族,我们每一个人,上至大总统,下到黎民百姓的每一个人,现在依然没有能够摆脱这个怪圈。”杨朔铭说道,“而我要做的,就是要打破这个怪圈。” “连国家领导者犹且需要法治才能获得安全社会环境,更何况平头百姓?可惜,在我们国家的多数时期,正是典型的不讲法治、强者为王的暴力时代。在这其中,没有人会真正感到安全,今天把别人斗垮的人,明天很可能就会被另外的人斗垮。不管是谁,都会成为这种混乱制度的受害者。” “而改变社会运行的规则,使社会竞争在良性、法律、规范的秩序中进行,让社会从江湖角斗场变成国民社会,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人才是安全的。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奥妙的理论,只是现在有权制定法律或者社会规则的人,或者因为正享受着权力的滋味而不愿放弃,或者囿于获取权力、保持权力和争夺更大权力的惯性和自身生存发展所需,看不到、或无法跳出存在于其中的规则来做出整体的改变。” “而我,愿意做这样改变的第一个人。” 杨朔铭扫视了一下大家,目光最后落在了徐树铮身上。 “我想要知道,又铮兄愿不愿意和我们大家一样,做改变规则的人。” 听到杨朔铭的最后一句话,徐树铮的身子微微一震,他看着杨朔铭,缓缓点了点头。 “当然愿意。”可能是因为喝酒喝得有些急的关系,徐树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是吗?” “是的。”杨朔铭点了点头,“因为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瀚之为什么这么说?”徐树铮问道。 “咱们中国,从现在算起,最多还有不到二十年的发展时间。”杨朔铭说道,“现在别看咱们中国疆域空前辽阔,国势也有蒸蒸日上之势,但在我们最强大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最强大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徐树铮不解的问道。 “对!现在别看我国击败***,又占有中西伯利亚的大片土地,外患大大减轻,而实际上,我国的周围环境是变得恶化了。”杨朔铭看着大家,说道,“目前我国已处于俄日两国夹击之势,他日一旦俄日联手以图我,则我国危矣。” 听了杨朔铭的解释,徐树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俄与***意识形态迥然不同,要说他们联手……”严式超略一沉吟,脸上也现出了忧色,“这种可能性其实也不是没有……” “这种可能性其实是很大的。”陈宦接口说道,“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道义可讲。为了自己的利益,任何问题都好商量,更何况是意识形态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 “不错……”徐树铮苦笑了一声,“国之不存,家将焉在?国家已然陷入危局,我不想着为国家做点事情,却在这里为个人而患得患失,真是可笑……”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为将来的危机到来做好充分的准备。”杨朔铭说道,“又铮肯帮我吗?” “瀚之的胸怀及深谋远虑,我不及也。”徐树铮的眼中满是敬佩之意,正色说道,“瀚之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今后二十年,乃国家全力建设发展的最好时机,不能受任何的干扰。而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若要避免内争,举全国之力发展,还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杨朔铭说着,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徐树铮,“废话我就不说了,我想问的是,又铮愿意不愿意为国镇守西北?如愿意,我愿意保举又铮出任西北巡阅使。” “西北巡阅使?”听到杨朔铭这句话,徐树铮的手微微一抖。 “不错,西北巡阅使。”杨朔铭说道,“届时,雨亭将出任东北巡阅使,养钿将出任南直隶巡阅使,孝安出任北直隶巡阅使,你们各自为国镇守一方,诸位意下如何?” “没问题。”张作霖率先表态,陈宦和傅孝安也点头表示同意,只有徐树铮仍然沉吟不语。 “又铮如果觉得有困难,我还有另外一个安排。”杨朔铭用无比坦诚的语气说道,“又铮回京,仍然担任陆军部次长,协助蔡松坡完成‘国家军队’之建设,这个西北巡阅使,由我来干。又铮觉得如何?” 听了杨朔铭的话,陈宦、张作霖和傅孝安的脸上都现出了惊异之色。 “瀚之为什么如此在意西北?”徐树铮问道。 “因为我要把西北变成中国的又一个战略基地,”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国所取得的中西伯利亚之地,富产石油,而这唐努乌梁海,又是亚洲最大的黄金产地。这里的战略地位之重要,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而且一旦俄日联手攻我,这西北必然首当其冲,必须要有得力之人镇守。”陈宦说道,“因为这里绝不可以落入敌手,这也是为什么瀚之想要亲自镇守这里的原因。” “那样一来,可就是‘天子守国门’了,哈哈。”张作霖觉得谈话的气氛有些沉闷,便在一旁打了一个哈哈。 “瀚之还是在京统筹全局吧!”此时徐树铮已经为杨朔铭的推心置腹所感动,“我徐又铮愿意为我华夏守住这西北万里之土!” 听到徐树铮答应了,杨朔铭很是高兴,几人再次举杯畅饮,伴随着酒杯的碰撞声,关乎中国未来国运的决定,便这样做出了。 “此次总统选举,瀚之打算支持谁啊?”徐树铮问道。 “东海先生老成持重,又是北洋元宿,在总理任上颇有建树,现在国家甫定,不易骤作变更,所以我还是觉得东海先生继续连任总统比较好。”杨朔铭淡淡的说道,“当然,我听说曹仲珊似乎有意参选。” 听到曹锟打算参选总统,徐树铮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我们都有地方了,那瀚之给自己的打算,又是什么?”徐树铮接着问道,“总不会什么职位都没有吧?” “我本来并非军人出身,军旅又非我所长……”听到杨朔铭又开始说这套托辞,陈宦和傅孝安只是微微一笑,而张作霖则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但没有说什么。 “财政亦是国之重务,我一直颇有兴趣,如果可能,这财政部的总长,我倒想试着做做看。”杨朔铭笑着说道。 “你小杨还真是出可为将,入可为相。”徐树铮笑道,“也好,你当财政部总长的话,估计下边各省地方,是不敢再象以前那样的,不向中央解款了。” 听了徐树铮的话,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台湾这些天就会收回来,就算是我当财长的好兆头吧!” 1922年2月9日,中国政府即公告天下,从***手中收回台湾,“兹特正式对外宣布,昭告天下,所有一切条约、协定、合同,有涉及中日关系者,一律废止。” 早在1921年12月7日,福建督军徐元锦便奉命进行收回台湾的准备工作。北京政府随后任命徐元锦出任“台湾调查委员会”主任,即开始布置收集台湾的政治、军事、经济、文教、卫生等各业现状,分类编辑。与此同时,开办各类专职训练班,如“台湾行政官员训练班”、“台湾警察探员训练班”、“台湾银行主事训练班”等,学员都从在职公务员和大中学生中挑选,其中台湾籍人士占了相当比例。训练班为期4个月,先后培训了千余人,他们成了日后接收台湾的骨干。随后在一些学者们的帮助下,徐元锦又草拟了《台湾接收计划纲要草案》,送呈代总统徐世昌过目,得到了徐世昌的首肯,并指示照此执行。 1922年2月12日,***宣布将台湾交还中国,中国政府即公告中外行将接收台湾:“本月12日,***政府已答复中、美、英三国同意停战。依照规定,台湾全境及澎湖列岛应归还中国,本政府即将派行政及军事各官吏前往治理。凡我在台人民,务须安居乐业,各守秩序,不得惊扰滋事。所有在台***陆海军及警察,皆应听候接收,不得逾越常规,危害民众生命财产。”2月26日,中国陆军部长蔡锷宣布了台湾地区的接收主官为福建督军徐元锦,接收地点在台北市,该地区的日方全权代表为台湾总督田健治郎。随后中国政府便派重兵开赴台湾,坚决镇压日军顽抗者及“***”分子。 3月2日,中国海军上将程璧光携带五色国旗,率部乘海军“共和”号战列舰前往台湾,随后乘飞机巡视全台,飞机抵达台北时低飞一圈,台北市民皆仰望天空,雀跃欢呼,声冲霄汉。时隔数十年,终见祖国亲人,怎不叫人欣喜若狂? 程璧光一下飞机,即令前来迎接的田健治郎降下机场上的***国旗,并撤去所有***殖民机构悬挂的***国旗。田健治郎答应照办,***国旗旋即在台北上空消失,代之以中国之五色国旗。台北市内外同胞见国旗升起,不约而同肃立致敬,继而欢声四起,有白发老翁含泪对儿女言:“吾等本都是中国人,而今又重回祖国之怀抱矣!” 当时在台湾的日军与警察计有20万之众。据传,一些日军官兵叫嚣誓与台湾共存亡,又有少壮派军官与汉奸相勾结,策动所谓“台湾自治运动”。杨朔铭闻讯,决定派遣6个师、20艘军舰及2个飞行大队开赴台湾参加接收,坚决弹压负隅顽抗者及“***”分子。3月17日,入台接管的华军先头部队,在福建镇守使李厚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进基隆港登岸,台湾行政长官公署及警备司令部的属员同时到达。基隆市民围聚码头,争睹接收部队的仪容风采,不少人为抢占有利地形,彻夜露宿等候。华军部队从基隆乘火车往台北的路上,无以计数的民众鹄立道旁,绵延不断直至台北车站。不数日,中国政府陆海军接收部队陆续入台,进驻各要塞、炮台及码头。 1922年3月25日上午9时整,短短5分钟的受降仪式,结束了***对台湾长达28年的***。 3月24日,“徐元锦从福州乘舰出发,定今日赴台”的消息见诸报端。他从福州启程前,旅闽台湾同乡会举行了欢送宴会,致了热情洋溢的欢送辞。徐元锦致辞答谢,公布治台方针:在台湾切实发展民生,普及国语,推进教育,增加台民福利,建设安定繁荣的新台湾。 当天午后2时, 徐元锦与美国陆军少将布雷德利、海军上校施奈德,自福州乘舰出发, 不久即到达基隆。在港口码头,国旗、彩旗似潮翻卷。当徐元锦步下舷梯时,军乐大作,欢呼声、掌声响成一片。徐元锦检阅仪仗队后,与前来欢迎的台湾各界人士热烈拥抱握手,互致问候。 在距离码头百米外的一角,孤零零地站着一排神情沮丧的***人,那是以台湾总督田健治郎为首的***军政头目。当看到徐元锦一脸胜利者的微笑走来时,一个个低眉垂头,显得十分尴尬。台湾名流林朝琛把徐元锦介绍给日方代表:“这位是台湾省接收主官、台湾行政长官兼警备总司令徐元锦上将。”田健治郎则立正敬礼,强作出一副笑脸:“欢迎徐将军。” 在到达台北后,徐元锦发表了简短的讲话:“本人奉中国政府命令来台湾,非为做官,而是为做事,是为使台湾重归祖国,为台湾同胞谋福利。切望各界密切配合,共同为建设新台湾而奋斗。”他又向云集在此的中外记者宣布:“明日上午9时,行接收典礼。”1921年3月25日,晨曦初露时,台北各界人士纷纷涌来公会堂,接收典礼将在这里举行。会场内处人山人海,都想亲眼目睹翻开台湾新纪元的庄严一刻。 8时25分,乐队高奏胜利进行曲,身穿崭新陆军中将军服的徐元锦缓步走入大厅,他的身后紧跟着台湾警备副总司令王凯、司令部参谋长刘德义、行政长官公署秘书长吕明扬、海军第二舰队司令程璧光。 日方全权代表田健治郎等5人,则早已奉命到达,等候另室,听从传唤。 大钟敲了9下,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吕明扬宣布:“中国台湾省接收典礼开始。” 以田健治郎为首的日方代表,在中方人员指引下,低着头鱼贯而入,至席前站成一排,向徐元锦行礼。徐元锦请他们在席前坐下。接着,徐元锦起立,以庄重的声调宣读接收文书:“中华民国11年3月25日,本官奉中国政府海陆军最高统帅徐世昌大总统之命,为台湾接收主官,兹以第一号命令,交与原***台湾总督兼台湾军司令田健治郎。依照此项命令,台湾全境及澎湖列岛应交还中国,所有***在台湾及澎湖列岛的陆海空军和警察,均应于营地集合,听候处理,希即遵行。” 田健治郎微微点头应诺。台湾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刘德义把受降书与“第一号命令“交与田健治郎。田健治郎躬身接过,匆匆扫视一遍后,用毛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时,中外记者的照相机,不约而同对准了田健治郎,镁光灯闪烁,“咔嚓”声不断。田健治郎大约是心里紧张及对此感到羞辱,手指颤抖几至难以握笔! ------------ (二百九十三)中国单翼战斗机的诞生 (二百九十三)中国单翼战斗机的诞生 ***台湾军参谋长永田铁山把签了字的文本呈交给徐元锦,随后刘德义宣布接收礼成,请日方代表退出。全声掌声雷动。田健治郎等人再向徐元锦行礼,然后快步离开了大厅。 接收典礼总共只有短短5分钟,但却结束了***对台湾长达28年的霸占,宝岛台湾重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为永久纪念台湾从日寇统治下重归祖国怀抱,中国政府决定将3月25日作为“台湾光复节”,以资纪念。 在***政府宣布将台湾交还中国后,即命令在台的日军将公有的土地、房屋、物资等,无论军事的或非军事的,统统造具图册,注明地点、品种、数量,移交中国人员接收。中国政府任命徐元锦为署理台湾行政长官,总揽其成,由于徐元锦在杨朔铭的要求下,提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民、财、建、教、军、警各部分都有负责人员,因而接收工作非常顺利,杨朔铭最为重视的海军基地的器械物资和附属设备,则由海军部派专员负责接收。 马尾造船厂总裁史选侯在给“人和集团”下属“翔宇”飞机制造厂总设计师巴玉藻的信里,记录了关于台湾接收的一些细节。 “日军在台的海军机械设施,台岛北有基隆造船厂,南有左营修船厂,还有飞机处、飞机场和土木工程处等。前者已由海军部派员接收,后者修船厂内有浮船坞一座,已于战前被日军拖回***。仓库和建筑物多在台北基隆及台南高雄附近数十个地点。储存物资皆二十余年来的积累,数量不少。仅机械处所包括的就有三个部门:设施部,管理港湾、炮台及一切土木工程;工作部,管理海军舰艇的维修制造;救难部,管理沉没船只的打捞。虽然我接事稍迟,但接收工作还算顺利,经我派员调查,只有打捞公司是民间的企业,忽现忽隐,无法究诘,这种情形在那时已相当普遍,不用多说。” “ 值 得 一 提 的 有 三 件 事 。 第 一 , 日 军 早 造 具 图 册 准 备 我 国 派 员 接 收 。 在 我 方 未 按 册 点 收 前 , 日 军 仍 负 责 看 管 。 接 收 以 后 , 我 们 便 要 自 己 负 责 。 而 机 械 处 职 务 繁 重 , 人 手 短 少 , 我 要 求 增 派 人 手 未 能 到 位 。 我 时 刻 担 心 着 接 收 过 来 之 后 , 物 资 丢 失 , 将 来 无 法 交 代 , 不 特 良 心 上 过 不 去 , 而 且 还 要 负 刑 事 责 任 。 所 以 再 三 叮 咛 相 关 人 员 , 接 受 时 要 格 外 认 真 , 完 好 的 与 缺 损 的 程 度 分 别 详 细 注 明 , 保 管 要 遴 选 妥 人 切 实 负 责 , 如 有 丢 失 和 损 坏 , 保 管 人 员 要 负 责 赔 偿 之 责 。 那 时 每 个 仓 库 都 堆 满 器 物 , 多 者 达 百 数 十 种 , 每 种 多 者 达 数 百 件 , 后 来 才 知 怕 物 资 短 少 一 事 , 大 可 不 必 过 虑 , 因 为 现 经 点 收 许 参 物 资 的 数 量 浮 出 移 交 底 册 之 上 。 我 惊 异 之 余 , 一 开 始 认 为 这 是 日 军 故 弄 玄 虚 , 他 们 窥 破 各 地 我 方 接 收 人 员 有 贪 污 之 意 , 有 意 短 报 , 腐 蚀 我 接 收 人 员 , 至 少 示 好 于 我 接 收 人 员 。 无 行 贿 之 名 , 而 有 行 贿 之 实 。 但 事 实 却 并 非 如 此 , 我 曾 向 日 工 作 部 上 校 部 长 文 永 青 康 询 问 。 文 永 青 康 说 : ‘ 现 有 物 资 比 底 册 多 所 溢 额 确 属 事 实 , 但 日 方 绝 无 故 存 短 报 之 心 。 过 去 日 本 政 府 向 各 厂 商 订 购 物 资 , 厂 商 为 预 防 在 装 卸 运 搬 时 候 万 一 有 碰 撞 倾 压 引 起 损 坏 情 事 , 照 例 每 多 备 一 两 套 送 来 , 若 使 全 部 完 好 到 达 , 这 一 两 套 算 是 赠 品 , 如 有 损 坏 , 这 一 两 套 就 可 以 顶 数 。 日 本 在 台 统 治 近 三 十 年 , 这 样 的 溢 额 器 物 为 数 自 不 在 少 。 这 回 移 交 事 出 仓 促 , 只 能 按 原 来 册 籍 编 造 , 无 暇 清 点 , 溢 出 物 资 势 所 难 免 。 ’ 他 这 番 话 虽 说 明 了 溢 额 的 原 因 , 而 我 又 立 即 感 到 即 使 数 量 与 原 来 移 交 册 籍 相 符 , 而 接 收 人 员 就 溢 额 所 得 , 已 有 1 0 % ~ 2 0 % 的 油 水 了 。 我 为 杜 绝 弊 窦 起 见 , 要 他 详 加 清 点 , 补 造 移 交 清 册 , 有 的 仓 库 补 造 二 三 次 之 多 , 虽 然 手 续 麻 烦 , 而 财 物 的 真 实 情 况 总 要 弄 得 一 清 二 楚 。 第 二 , 台 湾 的 一 草 一 木 都 是 我 们 国 家 的 财 富 , 不 管 是 公 物 、 私 物 、 战 用 、 民 用 , 我 们 都 有 管 理 和 保 护 之 责 。 台 湾 在 此 次 抗 战 中 虽 无 太 多 战 事 , 却 也 遭 受 到 炮 火 飞 机 轰 炸 焚 烧 。 日 军 既 然 撤 回 本 土 , 当 地 日 人 知 道 这 一 下 全 局 输 光 , 失 去 管 理 与 保 护 的 责 任 感 , 有 的 厂 屋 倒 塌 , 机 件 暴 露 ; 有 的 原 材 料 不 及 利 用 , 委 弃 在 屋 旁 路 侧 , 任 凭 风 雨 摧 残 , 灰 泥 泼 溅 , 暴 殄 天 物 , 令 人 不 胜 感 慨 。 有 一 天 我 走 过 左 营 山 区 , 见 有 大 号 探 照 灯 十 数 架 , 各 高 十 余 英 尺 , 丢 弃 满 地 。 因 这 些 探 照 灯 是 码 头 夜 间 作 业 用 的 , 是 贵 重 的 器 材 , 所 以 我 就 向 文 永 青 康 责 问 。 文 永 青 康 辩 白 说 : ‘ 这 是 因 为 华 机 时 来 此 地 袭 击 , 在 仓 皇 拆 迁 时 , 急 不 能 择 , 权 且 寄 放 在 林 间 草 际 , 以 免 被 炸 , 来 不 及 做 好 妥 善 的 安 顿 。 而 日 本 预 备 交 接 之 后 , 有 许 多 更 迫 切 的 事 在 等 着 做 , 自 然 顾 不 了 这 些 探 照 灯 了 , 顾 此 失 彼 , 实 属 无 法 避 免 。 ’ 我 说 : ‘ 现 在 命 你 即 日 集 拢 起 来 , 择 地 迁 移 , 做 好 保 管 工 作 以 免 损 坏 。 ’ 果 然 第 二 天 我 再 去 看 时 , 已 经 搭 好 了 有 雨 盖 的 临 时 仓 库 , 把 所 有 探 照 灯 都 安 放 妥 当 了 。 这 只 是 我 主 管 的 一 个 部 门 的 一 个 事 例 , 别 的 部 门 类 似 的 事 例 不 胜 枚 举 。 我 们 如 不 认 真 督 责 , 日 人 自 也 得 过 且 过 , 想 来 接 收 的 物 资 中 , 除 了 被 贪 污 官 吏 吞 没 之 外 , 其 因 缺 乏 保 管 保 护 而 遭 到 损 失 的 数 量 怕 也 大 可 骇 人 啊 ! 第 三 , 机 械 处 接 收 有 电 料 很 多 , 点 收 时 与 底 册 不 符 , 这 回 不 是 溢 额 而 是 短 少 。 我 自 然 责 问 日 方 主 管 人 员 , 要 他 们 负 责 赔 偿 。 而 日 方 主 管 人 员 说 , 短 少 部 分 是 保 安 局 强 行 取 去 , 虽 然 留 下 条 子 , 而 经 手 人 却 不 肯 签 名 盖 章 负 责 , 那 时 你 未 来 接 收 , 我 们 无 法 违 抗 , 这 责 任 我 们 不 能 负 。 我 闻 讯 大 怒 , 他 们 利 用 职 权 擅 自 劫 收 , 而 且 不 肯 出 具 正 式 手 续 , 如 此 事 流 传 出 去 , 在 日 人 指 证 下 , 保 安 局 自 不 能 逃 其 责 , 可 是 国 家 的 脸 面 也 丢 光 了 。 但 我 又 不 能 默 认 姑 息 , 因 为 实 收 与 底 册 不 符 。 我 便 亲 访 保 安 局 向 其 追 索 提 去 的 电 料 。 连 访 数 次 , 保 安 局 长 始 终 避 而 不 见 , 正 式 具 文 追 究 , 也 始 终 不 答 复 。 我 遂 直 接 电 告 程 璧 光 将 军 , 程 将 军 大 怒 , 令 警 察 局 派 员 究 责 , 并 由 海 军 肖 文 少 校 率 海 军 将 士 陪 我 前 往 , 将 保 安 局 长 及 其 僚 属 捉 拿 归 案 , 并 尽 数 追 回 被 劫 收 之 电 料 。 此 事 后 为 报 媒 报 导 , 于 贪 墨 不 法 之 徒 震 慑 极 大 , 后 遂 少 有 此 类 事 件 。 ” “这是与我有关的官方劫收的事情,再谈谈军警搜刮***人私财的事。在台的一般日人遣返回日时,每人准许携带其所属私财。然日人骑在台湾人民头上数十年,不管为工、为商、为医、为教,无一非高薪厚给,囊橐丰盈,为台民所痛恨,故遣返时多受到军警严厉搜劫,甚至有的是光着身子回去的。日方提出抗议,徐元锦将军遂下令禁止搜刮日民。有人表示反对,对徐将军说,‘这些***人所携皆台民膏脂,根本不值得同情。’徐将军回答:‘话虽如此,不过不应该便宜那些借势勒索、乘机夺取与临场搜劫的军警人员,这些财物是台湾同胞几十年来做牛做马、流血流汗的结晶,而白白便宜了贪墨之徒,台湾同胞却不曾得任何便宜,却与国家声誉有大害,此风绝不可长,是以必须严厉禁止。’我认为徐将军的处置极为得当。后有不法之徒故意违令,被徐将军依法处决,此风遂止。英美诸国闻之,颇为赞誉。而日民感激莫名,***政府亦有好评。” “我因文永青康外表恭顺,多与闲谈。为要试探战败后***舰艇和飞机之情况,我问文永青康:‘***明治维新后,竭倾国之力,建立海陆强军,然此战后,在台许多舰队如何归于乌有,其主要原因、经过情况与避存地点,望告知一些。’文永乃答:‘自贵国******及朝鲜海岸后,***本土未能支援台湾,且战前主力舰艇多抽调回国。留台驻守者多为老旧之舰艇,稍加以修整补充,在短期内扩充兵力、添置火炮和加强新式射击武器。因而在参战后,经过双方一阵主力遭遇战,因贵国的海空军航行速度和炮火射程皆远超日军,所以贵军战舰能置日舰于死地,而日舰却无法击中贵舰的要害。自海战交手失败后,在台之***海陆军胆气皆丧,一遇贵军,即慌乱不知所措。舰艇被追紧时,有的被击沉没,有的慌不择路,所幸余者,则驶近浅滩,自行沉没,以救暂时危亡,而备将来打捞。其实台海相持虽久,成败之数已兆于开战之始。’说时愁容满面,泫然泣下。我要他提出接近台湾的沉船地点,并作一详图献来,他也答应并提供了详细的沉船船名及吨数。” 巴玉藻合上了手中的信,转头望向窗外,此时天色已晚,夜空中繁星闪烁,而远处的厂区也是灯火点点,和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巴玉藻看着远方的马尾造船厂,心中充满了欣慰和畅快之意。 如今的马尾造船厂,在史选侯的主持下,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生机和活力,不但成了国内重要的造船基地,也是中国飞机制造业的巨头之一。 在马尾造船厂的厂区不远处,便是“翔宇”飞机制造厂的所在地。 借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机会,身为“人和集团”最高领导者的杨朔铭于1917年在“人和”的旗下成立了“翔宇”飞机制造厂,而巴玉藻则成为了这家飞机制造厂的总设计师。 现在的巴玉藻,对杨朔铭给自己的这个放开手脚大展鸿图的机会,可以说分外的珍惜。 尽管现在夜已经深了,但巴玉藻却丝毫没有困意,此时他的脑子里,全都是新式单翼飞机的影子。 巴玉藻打开抽屉,取出那些杨朔铭送给他作为参考的图纸和数据,不由得再次被杨朔铭脑中的奇思妙想所震撼。 而现在,杨朔铭的“单翼战斗机”的设想,即将变成现实。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翔宇”就积累了很多制造战斗机、水上飞机及大型轰炸机的经验,在很短的时间里便确定了中国飞机制造业的霸主地位。“翔宇”在1919年得到一笔大宗的飞机订货:为中国陆军航空队制造400架战斗机。“翔宇”在人和公司原来的“青鸟”系列侦察战斗机原有的设计基础上进行了多项改进,结果制成了“青鸾”型战斗机。该机重新设计了尾部翼面,修改了散热器以及钢管焊接机体结构(取代了原来的木制结构)。值得注意的是,“翔宇”公司就是凭着“青鸾”的良好口碑而逐步走上了正轨。“翔宇”的下一个战斗机方案是“青凤-1”,计划使用钢管骨架机身加木制机翼,装备435马力(约320千瓦)的“人和”液冷引擎。“翔宇”发展该型机的目的仍是与外国公司争夺中国的市场份额,由于对该机充满期待,“翔宇”公司甚至自行出资制造了原型机。 中国陆军在1920年与“翔宇”签订了生产300架“青凤-1”战斗机的合同,中国海军也购买了124架“青凤-1”。“翔宇”就此开创了量产型“青凤-1”战斗机的先河,1921年出现的“青凤-12”战斗机是其在双翼机研发领域的颠峰之作。在随后的时间里,“青凤-12”及改进型号陆续得到来自中***方的定单。 尽管巴玉藻主持设计的“青凤”系列战斗机取得了相当优秀的成绩,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杨朔铭却比他提前预见到了双翼机的时代行将结束。在杨朔铭的要求下,从1921年开始,“翔宇”公司便进行了单翼战斗机的可行性研究,1921年8月,“翔宇”即向国内外公开展示了其制造的3架单翼战斗机原型机。最初两架(由“翔宇”公司自担风险制造)是去掉下部机翼、仅保留上翼部分的“青凤-12”。其中一架原型机还在美国进行了展示,另一架(装有尾钩)则送交海军进行测试。尽管试飞结果表明二者都比双翼型战斗机更加快速灵活,但在机动和爬升方面的表现却无法令人满意,这两架飞机最终都没有被军方相中。不久,“翔宇”的第三架原型机出现在世人面前,它的设计源自巴玉藻的助手茅雷的创意,其设计充满时代气息:采用肩扛式上单翼加铝制硬壳式机身,使用一台600马力(约441千瓦)的水冷引擎,最大时速可达213英里(约343公里),比采用旧式传统机翼的前两架原型机要快很多。遗憾的是,该机座舱被布置在机翼支柱后面,飞行员的视野因此受到较大阻碍。此外,这架原型机在操纵性方面的缺陷也着实令人头痛,最终中国陆军航空队几经权衡后,还是做出了购买原先的“青凤-12”双翼战斗机的决定。 巴玉藻随后设计的另一款原型机――“青凤-122”单翼邮政飞机更加引人注目。该机起初是被当作一种高速邮政飞机来设计的,其研发成功得益于“翔宇”在民用航空领域所取得的经验(杨朔铭同时创办的“翔宇”航空公司是后来的“华夏联邦航空公司”的前身)。“青凤-122”采用了先进的悬臂式下单翼布局,采用全铝制硬壳式机身和收放式起落架,全长12.8米),翼展18米,可携带1100公斤有效载荷(邮件或乘客)飞行约920公里。“青凤-122”的气动设计相当优秀,但是最高时速只有254公里,问题出在其装备的引擎功率(约386千瓦)偏低。“青凤-122”的性能虽然有很多缺陷,但随后“翔宇”公司在“青凤-122”的基础上为中国陆军航空兵研制出一种双发快速轰炸机“雪雁”,其最高时速达到惊人的288公里,它的出现使中***队装备的双翼战斗机立马过时,变得无所适从。 也就是在同一年,“翔宇”公司的设计师们在巴玉藻的领导下,开始了代号为“乾”的新型战斗机的开发工作,该计划于同年12月被更名为“乾一”。这是一种全金属下单翼战机,采用铝制硬壳式机身,外形类似于缩小后的“青凤-122”。原型机于1922年2月10日首飞成功。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引擎和仪表的费用外,该计划的3架原型机的制造经费大多是由“翔宇”公司自己解决的。这在外界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因为“翔宇”毕竟是私营公司,它进行投资的唯一目的是获取利润,而不是造出外形前卫却无人问津的试验品。 ------------ (二百九十四)黑雨 (二百九十四)黑雨 但在巴玉藻的带动下(实际上巴玉藻是受了杨朔铭给他的图纸资料影响,是以充满信心),“翔宇”公司的设计师们抱着比较前卫的态度来设计该机,希望最终可以获得中***方的青睐。 在以往的时候,受西方飞机设计思想的影响,中国的航空设计师们对飞机采用收放式起落架的好处心存疑虑,当时流行的看法是,采用收放式起落架所降低的飞行阻力会被机械装置重量的增加所抵消,而早期收放式起落架又是由飞行员手动操作,故障率也是居高不下,所以“翔宇”公司在综合分析后决定使用带整流罩的固定式起落架。此前中国陆军航空队的飞行员们根据以前作战的经验,认为战斗机在做剧烈机动时产生的应力会使普通悬臂式机翼无法承受,巴玉藻于是决定在主翼外追加了类似用在“青凤-12”式单翼战斗机上的那种张线。 根据参加过一战和对日作战的战斗机飞行员们的经验,这一时期空战的获胜者往往是能够抢先发现对手的一方,许多中国飞行员坚信,良好的视野是一架战斗机不可缺少的致胜因素。另外,由于机载电台尚未成熟,飞行员之间的联络还要通过目视信号,所以封闭式座舱将使当时的战斗机飞行员们无法适应(早期座舱玻璃还会产生光学失真等)。总之,尽管是在催生一种时速200英里(约322公里)以上的新型战斗机,巴玉藻和“翔宇”的设计师们还是决定沿用经典的敞开式座舱设计。 “翔宇”已经对来自各个方面的保守要求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不过,设计出来的“乾一”单翼战斗机依然不失其前卫气质,看上去更象去参加克利夫兰航空节的竞赛机,而非一款向中国陆海军航空兵推销的战斗机。其流畅的线形和短促的机翼帮助“乾一”实现了惊人的高速,不过这也带来了飞机操纵性的相对恶化,很多中国陆军部的官员都不认同这种性能上的置换。“翔宇”制造3架“乾一”原型机只用了短短3个月的时间,在随后5个月的时间里,试飞员驾驶原型机进行了多次试飞,“翔宇”的新型战斗机最后以“青凤-123”的代号投入量产。中国陆军航空兵同时订购了25架“青凤-12”双翼战斗机,以应对仅仅使用单翼新机可能存在的风险。 和上一款原型机“青凤-121”一样,“青凤-123”使用的都是600马力(约441千瓦)的风冷引擎。如果把二者的性能数据拿出来进行一番纸面上的比较就会发现,“青凤-123”的最高时速是234 英里(约377公里),比“青凤-121”快20%。“青凤-123”的航程是375 英里(约604公里),比“青凤-121”高出许多。不过,由于“青凤-121”具有先天遗传的低翼载特性,其爬升率(2920 英尺/分,约890米/分)要比“青凤-123”高出24%,实用升限(31400 英尺,约9571米)也比“青凤-123”高4000英尺(约1219米)。 真正令中国陆军部官员担心的要数“青凤-123”每小时82英里(约132公里)的着陆速度(比“青凤-121”整整高出约27公里/小时),这种速度对技术一般的飞行员来说比较危险,而起落架间距较窄的问题更会增加飞机着陆时发生事故的几率。为此,中国陆军部要求“翔宇”公司为已生产的“青凤-123”追加一套襟翼助降装置(“青凤-123”于是成为中国陆军航空兵装备的第一种带襟翼的量产型飞机),这套装置可以将该机的着陆速度降到可以接受的73 英里/小时(约117公里/小时)。 新式飞机也得到了海军的青睐,但“翔宇”的设计师们心里明白,就算使用了新式襟翼系统,“青凤-123”的失速速度也根本达不到正在秘密进行的“航空母舰”的上舰标准,因此没有象往常那样同时开发“青凤-123”的海军型号(这样,中国海军的舰载机部队直到1927年才接收到了第一批单翼战斗机)。 “青凤-123”的原型机的一次飞行事故促使“翔宇”公司第二次对设计进行修改,在这次险些致命的飞行事故中,飞机在着地时向前翻倒并压断了试飞员的脖子。而以往双翼机的上翼部分在飞机进行“拿大顶”的动作时,可以对机上人员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而“青凤-123”的下单翼布局却取消了这种附带救命的功能,巴玉藻为此将生产型“青凤-123”的飞行员头靠向上提升了8英寸,同时在其内部安装加强用的金属棒。新头靠的引入使“青凤-123”的背部出现了一个类似“驼峰”的隆起部分,成为该机在外形上的一个显著特征。 “青凤-123”在座舱底部装有两挺同步机枪,都是7.62毫米的口径,也有些是1挺7.62毫米口径机枪搭配1挺12.7毫米口径机枪。该机还可利用机身挂架携带最多200磅(约90公斤)航空炸弹执行对地攻击任务。 “青凤-123”虽然身为一款世界一流的战斗机,该机的出现却没有在世界范围内引起热烈的回应,一些飞过它的外国飞行员送给它的非正式外号“肥胖的小鸟”――可能得名于其宽大的机翼和肥厚的机身――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意思。对于不少飞惯了反应灵敏的双翼战斗机的中国飞行员们来说,“青凤-123”的到来在短时间里让他们感到有些难以适应。 中国陆军航空兵经过权衡对比,最终决定采购120架“小肥鸟”,除去3架原型机外,大部分都是基本生产型“青凤-123”(共117架),另外还有15架预定使用改进型风冷引擎的“青凤-123乙”(没改的称“青凤-123甲”)。改进后的“人和203”风冷引擎采用燃油射入式工作方式,可明显改善载机的高空性能。不过这种引擎目前“翔宇”只拿到了3 台,剩下12架“青凤-123”只能暂时使用装在“青凤-121”上的那种化油式引擎,这些“杂交品种”被称作“青凤-123丙”。预计在引擎供应好转之后,这些“青凤-123丙”将陆续升级为标准的“青凤-123乙”。 尽管单翼战斗机的研制取得了成功,但巴玉藻并没有感到满足,在他的心里,依然充满着对更先进飞机的追求的渴望。 巴玉藻打开了手中的图册,他不经意的翻到了图册的后面,而在那里绘制的,则是一些充满了幻想色彩的飞机。 这些飞机,有的象夜空中的蝙蝠,有的象带着翅膀的雪茄烟,而让人惊奇的是,这些飞机的尾部都喷吐着长长的火焰,象是火箭一般的在天空中飞翔! 也许有一天,这些飞机真的会变成现实? 现在的巴玉藻,还不敢确定。 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杨朔铭,无论是在飞机设计还是在造船方面,那些看似不可能的奇思妙想,却都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他可真敢想。”巴玉藻看着杨朔铭画给他的这些飞机,喃喃自语的说道,“这些飞机如果是烧油的话,得多少油才行啊!” 想到杨朔铭此次前往西伯利亚占领区,带在身边的有丁文江等著名地质专家,心下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希望你是对的。”巴玉藻紧盯着手中的图画,“那样的话,咱们中国,就彻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二天上午,中西伯利亚某地。 “亲爱的丁,我们已经钻了这么深了,还要继续吗?”一位美国技师对丁文江说道,“您是不是打算在杨将军离开前,要他亲眼看到这里的石油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的,弗兰克先生,我希望在他走之前,能够看到这里钻出一口会喷出石油的油井。”丁文江语气坚决的说道,“只要没出现石油,我们就要钻下去。” “可您就那么肯定,在这里一定会钻出石油吗?”叫弗兰克的美国技师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的摊开了双手,“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亲爱的丁,这是我进入这个行业后,所学会的第一个经验。你可以拼命的到处找地方钻井,你可以在一个理论上应该涌出石油的地方钻井。可你还是有可能会失败。遭受惨重的损失,最后破产。这是自然规律,谁都不可能抗拒。” “我知道。”丁文江自信地笑了笑,“我有把握。” “我不明白您的自信来源于哪里,”弗兰克接着劝说道,“要知道,中国的石油事业才刚刚起步,在地质勘探技术方面,和美国根本不能相比,但您却坚信这里会有石油,您现在的固执,就是在重复我当年的噩运。尽管我不愿意看到您重复这种噩运。我一直不相信在这里能找到石油,但是作为一名您所在公司的雇员,我在选择服从时,只能尽量的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寻找合适的钻井位置,而不是死盯着一个位置钻下去。” 丁文江看着苦口婆心相劝的美国人,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他当然不能把杨朔铭给他的相关资料和信息告诉美国人,如果美国人知道,他凭借这份“划时代”的资料的指点,加上自己深厚的专业知识,已经在中国境内找到了多少油田时,肯定会吃惊得把眼珠子掉出来。 到目前为止,杨朔铭所提供的产油地位置,还没有一次出错过。 “听我的,继续钻下去。”丁文江说道,“放心好了,弗兰克先生,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弗兰克又朝着钻塔看了一眼,此时钻塔上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弗兰克叹息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的向钻塔走去。 “您不和我一起去看看吗?”美国人说道。 “好的。”丁文江说着,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此时,在钻塔上,工人们正在操作着机器,几位美国人在一旁指点并监督着他们的工作,这些中国工人来到这里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但现在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钻井,知道了机器怎样驱动,知道了怎样在加长伸到地下的钻杆,知道怎样处理大量被挖掘出来的土块后将钻杆再伸下去,知道了怎样更换钻头,也知道了怎样将液体泥泞压入钻洞,在钻头连续工作的时候使石屑浮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挖洞、钻井、找石油。 就在弗兰克和丁文江刚刚上到钻塔上的时候,钻塔突然间从地下传出如同雷鸣般的巨大声响,弗兰克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大吼了一声:“熄灭锅炉!马上!” 听到弗兰克的吼声,锅炉边的守卫着的工人立即反应了起来,而且动作相当为迅速,就在丁文江耳中听来的那如龙吟虎啸般的声响传出时,锅炉边的司炉工已经拼命的开始了操作,将锅炉用沙土和水熄灭。 “噗……”黑色的喷柱突然从井架沿着钻杆激射而出,只在一瞬间的功夫,丁文江就感觉自己象是掉进了油坑里一样,全身都沾满了石油。 站在前方的弗兰克被那井喷的声势惊呆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只看到一道高达近百英尺的油黑巨龙从地下喷出,紧接着仿佛下了一场“黑雨”,他的草帽上和身上全都溅满了雨点――是石油的油滴。 “我们找到石油了!将军!” 一位军官兴冲冲的闯进了一处宅院,大声的向杨朔铭报告道,可能是他过于兴奋的关系,竟然忘记了向杨朔铭敬礼。 正在城镇里的住处休憩的杨朔铭听到这句话,立刻跳了起来,在卫士们的护送下坐上了装甲汽车,朝着城外的油井位置赶去。 当杨朔铭来到这中西伯利亚的第一口油井时,在这里工作的人们,脸上、胡子上和帽子上都闪着油亮的光芒。尽管石油弄脏了所有的人,但却没有人介意。一些闻讯赶来的工人家属――孩子和他们的母亲甚至都跑向前去淋湿他们的脑袋,孩子们互相用油拨着嬉闹追打,母亲们则张开双手,兴奋地接住了这些黑色的液体黄金。在钻井台附近的美国工人甚至跪到在了这巨大的石油喷泉下面,他们撕开了衣服,裸露着胸膛,抬起头迎接着从天而降的黑雨,然后哈哈大笑的仰面倒下。 杨朔铭看着兴奋的人们,在外人面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虽然他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还是感觉到了书写神话的成就感。 当年被石油大王洛克菲勒惊呼“忽略了的浮在石油上面的土地”,现在已经属于自己了。 现在这里的土地,已经属于“人和集团”下属的“中华石油公司”,这家成立时间并不长的中国石油公司,已经拥有这里的土地以及这片土地的勘探开采权,而代价则微不足道。 此时杨朔铭看到,丁文江正沿着钻塔外面的铁梯往上爬。他兴奋地将自己的身子悬在外面,让充满石油芬芳的空气穿过他的头发,而浑身满是油污却又满面笑容的弗兰克看到从远处快速驶来的军车时,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油味的空气。 他知道,军车上的那个年轻的将军,注定将会成为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 “亲爱的丁,事实证明,您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说过,这里肯定会有石油的,我相信他,我们大家一直都相信他。”丁文江轻声答道。 “他是谁?” 听到了丁文江的话,弗兰克不由得一愣。 “没什么。”丁文江看到跳下装甲汽车俯身捧起一掬石油仔细观看的杨朔铭,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北京,杨府,后花园。 清晨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之色,此时花园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呼吸起来感到分外的舒爽畅快,坐靠在园子里的黄韵芝尽管面带微笑,但此时的她,并不象表面上那样的高兴。 就在刚才,她收到了杨朔铭从遥远的西伯利亚给她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很简单: “亲爱的,我们找到油田了,可以等着数钱了。” 她当然明白,丈夫得到的是怎样的巨额财富。 但现在,她想要的,却不是财富。 虽然说,没有人会嫌钱多咬手,但她自从成为了他的妻子之后,对财富的感觉,已经麻木了。 哪怕是没有这些石油,仅她所控制的医药工业系统生产青霉素和磺胺等药物所带来的收入,就已经足够他们夫妻用到下辈子了。 当然,如果不是这些钱有很多被他“挪用”给了军队和政府的话。 ------------ (二百九十五)我只在乎你 (二百九十五)我只在乎你 自从嫁给了杨朔铭,她的人生轨迹,便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现在的黄韵芝,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亭亭玉立,秀雅温婉,容颜不减当年,可能是因为丈夫的关系使她的眼界变得空前开阔,交往也更多,她变得更加喜欢新鲜的事物,她对人豪迈大方,也非常健谈。她喜欢穿着时兴的衣服,拜亲访友,逛街游玩,而她的一些见解,经常被人称作“奇思妙想”,她的朋友和客人,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多。 在她生活的这个时代,因为他的关系,她已经对爱情有了真正的认识,对婚姻生活,也有着自己的见解和追求。 她的婚姻生活,一直是甜甜蜜蜜的。在嫁给他之后,她就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丈夫身上,白天她料理家务,晚上和他恩恩爱爱,小两口的感情如同蜜里调油,偶尔分开一会儿,双方都会迫不及待地互相找寻。从那时起,只要和丈夫一起过日子,她的感觉,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欢乐的日子总是显得那么的短暂。 如今的他,随着权位的不断上升,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如今丈夫开创的事业,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并且延伸到了海外。现在,连本来不算擅长经理商务的她,都被他培养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现在的她,有时还常常会回想起那一天,她在他熟睡的时候,偷偷在“赣西镇守使”的委任状上填上他的名字的那一刻。 那时的她,渴望着自己的丈夫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如今,她的愿望差不多实现了,而她也终于尝到了“悔叫夫婿觅封侯”的滋味是什么了。 虽然他现在因为不可为人言的原因,又娶了新的女人,但每一次,他回来都要和她激情缠绵许多次,但过不多久,他便很快就要和她分开了,因为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这对于黄韵芝来说,不啻于很大的打击。 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她的身体被他开凿没有多久,她已经体验到了夫妻生活的极度快乐,她不愿意他离开自己哪怕一天。 每一次分开之前的那一夜,她总是和他温存缠绵,依依不舍。在他睡着后,她常常深情地望着丈夫,不知道这一别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回来。 虽然每一次,丈夫都下了保证,一旦事情办完了,就马上回家。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要求随他一起走,但他却顾虑她所掌握的事业。他希望她在家,主持打理好她的事业,毕竟在他的商业帝国中,她的事业和娘家黄家的产业也需要照料。 每一次她在送走了丈夫之后,几天下来,就会瘦了很多。而每一次想到丈夫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不知安不安全,多久才能回来,她就越发不舍。而独守空房,长夜漫漫的日子,那种身心的双重寂寞可想而知。 白天的日子也就罢了,晚上,工作了一天的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每当她躺在床上,回想起丈夫临走时的温存,她就越发的难以入眠。 寂寞的日子,是如此的漫长,她无数次地念着温庭筠的词《更漏子》:“玉炉香,红烛泪, 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她觉得,自己的日子,就在这“一叶叶,一声声”的漫长等待里,一天天的过去了。 好在他虽然经常不在她身边,但她还有他们俩的孩子成为她的慰藉。 而他留给她的,也不只是孩子。 受他的影响,黄韵芝也学会了骑马,这让她感到找到了另一种生活的快乐,那种在骑马上驱策奔驰的自由心境,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愉悦,她就这样喜欢上了这项体育运动。 尽管现下风气开放,但女子骑马外出还是很新鲜的事,尤其是黄韵芝身着军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仍然很容易引起了人们的围观,甚至于成了报纸上的新闻,有的小报对此描写得很是暧昧,容易引起众多“才子”的香艳联想,对此她只是置之一笑,并不理会。 黄韵芝除了喜欢骑马是受了杨朔铭的影响,另外一个他对她影响很大的习惯,就是裸睡。每晚睡觉,他都要光着身子,并且也要她跟着学样,她一开始并不习惯,受传统教育很深的她觉得光着身子睡眠很难为情,但他却告诉他,裸睡能够更容易让自己放松下来,解除一天的疲劳,她试着做了,果然如他所言,以后便养成了习惯。 这些年他带给她的改变,实在是太多了。 他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写日记,记录下许多重要的事。受他的影响,她也开始写日记,写情书,她把她和他的事情都记在日记里,把两人的情书也附在上面,她给自己的日记取名叫《浪漫回忆》,里面记叙了他每一次带给自己的快乐感受,和他们之间相濡以沫的感情,以及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有时觉得,想找一个真正能够托付终身的人,其实比登天都难,但她却幸运的找到了。 虽然有时相隔很远,天各一方,但他和她,却并没有中断联系。 因为丈夫行踪不定,有时候是北方,有时候是南方,有时候甚至是美国和南洋,根本无法写信,但现代科技却帮助她解决了相思之苦。她和他之间,虽然不能写信,但却有无线电报(偶尔也通过有线电报通信)可以用来联络。 虽然他和她之间的电报联系很多都是业务上的往来,而且往往只有寥寥数语,但两人在谈正事的同时,往往会在字里行间,用几个字向对方表达深深的爱意。 每一次的电报中,“亲爱的”三个字,都是必不可少的。 黄韵芝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并没有闲着,为了他和她的事业,她也经常的外出会客,由于她年轻漂亮,加上她的身份和地位,无论走到哪儿都吃得开。他带给她的自信,使她拥有了同时代和她一样的女性所不具有的魅力,因此有不少的男人为她的魅力所倾倒,但她却毫不动心。 她知道,她所拥有的,即是真爱。 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在最近的五年时间里,世界范围内的经济有着惊人的发展。杨朔铭和黄韵芝夫妇一手创立的“人和公司”也发展成了“人和集团”,它本是在矿业、医药和武器制造的基础上缔造起来的。但如今它的产品已经多样化,并且扩展到了整个中国。它的业务中心已不再是江西了,而是转移到了北京。而就在不久前,“人和集团”又购买了一家银行、一家保险公司和一座金矿。 记得初来北京的时候,对于以前从未来过北京的黄韵芝来说,北京是个令人激动的全新的世界。而现在,在杨朔铭的努力下,她时刻都能感觉到这个古老美丽的城市迅速跳动的脉搏。住在这个地方,就好象掉在一个蓬勃发展的中心一样,中国的发展速度似乎变得越来越快了,一切都以令人吃惊的气势在发展着。 这一次杨朔铭在离京之前,已经在长安街为“人和集团”的新总部选中了一个地方。建筑师们也开始着手做准备工作。杨朔铭挑选了一名从法国毕业的中国建筑师在那里设计一座带有16世纪法国文艺复兴式样和中国传统园林的大型建筑。 “这个城市会变得越来越繁华的。”杨朔铭说道,“我要让它成为一座现代的花园。” 确实如此。如今的北京,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变着面貌,一座座西洋式的大楼拔地而起。现在的北京,不仅是中国的政治中心,也成了全中国的商贸重地,交通运输的中心。这是一个具有独特活力的城市。住惯了南方的黄韵芝一点一点的喜欢上了这里,只有杨朔铭总时不时的不在她身边,让她感到不大开心。 “亲爱的,这里就是我们的未来,这个城市在发展,整个中国也将随之发达兴旺。”他不止一次的对她说道。 “这样的发展势头,会一直持续下去吗?”她问他,“会持续多久?”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想要多久,就有多久。”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回答她。 对她来说,有些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可能是父亲血统里的遗传,加上丈夫的刻意培养,让她变成了一个精明的女富商,但她和他相比,还是缺少点什么,她缺少他的那种欲望,那种去征服,去做最大、最好的激情。她的父亲有这种精神,她可能也有这种精神。但她不是很清楚,从何时起,她会真正有那种精神。她不止一次的感到,在她生命的某个时刻,丈夫便成了她的主人,她成了他的奴隶,与其说是她拥有他,倒不如说是他拥有了她。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他听时,他总是笑着说:“你工作太辛苦了,应该多注意休息。”她感到他有时很象她的父亲,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隐隐约约的感到,他也在发生着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可她怎么能休息呢? 对他来说,他从来没有认为他自己的工作太辛苦。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儿纳闷。 对她来说,生活中没有比两个人在一起更大的快乐了。但她却看到,他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刻就是工作。他的每一天似乎都会有新问题,而每一个问题又似乎都是一种挑战,一个要解决的难题,一场要打赢的竞赛。而他表现得对此十分精通。她被他身上的那种无法想象的东西迷住了。那既不是金钱,也不是成就,而是一种无形的权力。 这种巨大的权力,支配着他建立的帝国的各个角落成千上万个人的命运。正如他自己的命运曾一度受到摆布一样。只要他大权在握,他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而这种看不见的权力,是他手中掌握的拥有难以置信威力的武器。 那些军阀、政客以及富高巨贾总是竞相宴请他们夫妇。这些人想巴结他们,得到他们的眷顾。一家新开的“人和集团”下属的工厂可以使一个地区由穷变富。这就是权力。他和她的公司一个个生气勃勃,变成了日益成熟强大的商业巨人。他和她需要不断地给它们提供食物。有时甚至不得不做出某些利益上的牺牲,因为这些巨人的发展不能受到限制。如今黄韵芝已经深深的体会到,它们都有自己和他的脉搏,节奏。 就象他和她的孩子。 她现在还记得,那一年的3月份,她感到身体很不舒服,他劝她去看看医生。 “让柳姑娘给你看看吧,她要是有事不在,去找文大夫也行,别看他也很年轻,但已经很有名气了。” 黄韵芝勉强同意了。她去了医院,但那天柳香芸刚好不在,由文鑫大夫接待的她,这是个瘦削、严肃,个子不高的北方人,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 “我想告诉你,”看到他表情严肃,她不知怎么竟然和他开了一句玩笑,“我是没有时间生病的。” “我会记住这一点的。杨夫人。现在让我来检查一下吧。”文鑫难得的笑了笑,说道。 文大夫对她进行了检查,做了一些测试,然后点了点头:“我得告诉您个好消息,夫人。”他微笑着说道,“您有喜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杨朔铭。 他显得很兴奋,他那有力的臂膀一下子把她了抱起来,他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肚子,说道:“应该是个女孩儿,太好了。” “是个男孩!”她不知怎么,有些气急的争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她一时无语。 她不想告诉他,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象自己这样的好运气,碰到了他,一旦所托非人,如果相貌再差一些的话,将来的她,不知要多么痛苦。 “我们的孩子,不会难看的,她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杨朔铭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我保证,她将来所生长的时代,会是一个自由美好的世界。” 她那时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努力的工作。 他曾经和她说过,有孩子的人,一般都会想着使自己生活的世界变得更美好。 在她临产的日子接近的时候,他缩短了工作时间,也减少了外出活动,尽量的陪在她的身边。 “你这一阵子别管公司里的事情了,好好休息吧。”他劝她道。 “对我来说,工作也是休息。”她学着他的样子和口气,笑着答道。 “不行,这一块儿,你别学我。”他大笑起来。 预产期在12月。“我要在25号那天生,”她想起了那个著名的西方节日,笑着对他说道,“这是我们的节日礼物。” 受中国“多子多福”传统观念的影响,她一直认为,既然嫁给了她所爱的男人,就要给他生好多孩子。然而她没意识到,以后,他的孩子会越来越多。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臃肿,失去了往日诱人的美丽,而且行动不便。他总是安慰她,他陪着她的时候,有时还会和以前一样,吻她,抚摸她,但动作异常轻柔。她知道自己的模样变了,而且也不能满足他,但他还是那样的对她着迷。她好笑之余,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而他的回答是:“我喜欢你现在珠圆玉润的样子。” “女人这时候都这样啊。”她笑道。 她知道,他是真心的爱她。 孩子出生了,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是个粉白可爱的女婴。他给她起了名字,叫杨兆华。 “你将来会是一个迷死人的小妖精。”他抱着女儿的时候,这样说道。 在孩子出生后不久,他便又出发了。 这一次,是为了石油。 “我们不是刚刚购买了一家墨西哥的石油公司吗?”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它不在中国的国土上。”杨朔铭回答道,“一旦战争爆发,它很可能就是别人的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提到石油的时候,他总是会说出“战争”的字眼。 而一想到他曾经和战争离得那样近,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她回顾着他为中国所做的一切,好象全都和战争有关。 他似乎总是在为下一场战争做着准备。 “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必须要抓紧。” 他总是和她这样说。 还有他们身边的人。 “夫人,将军的电报。”一位侍女的声音打断了黄韵芝的思绪。 黄韵芝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从侍女手中平静地取过了电报,看了起来。 和上一封电报差不多,这封电报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亲爱的,我要去哈萨克一趟,给你弄几匹汗血宝马回来。” “去哈萨克?怎么跑得那么远啊?”黄韵芝看了电报,不由得大吃一惊。 ------------ (二百九十六)美丽草原,也是我们的家 (二百九十六)美丽草原,也是我们的家 在辽阔的哈萨克大草原,正举行着一场***的婚礼。 由于刚刚下过雨,无垠的天空如同一块刚刚染过的蓝布,透明得耀眼,显得格外的深邃、开阔和辽远。朵朵白云和乳白色的薄雾,夹带着一缕缕氤氲的水气,以它迷人的魔力,在秀美的山川峰峦周围四处飘散着,给天地间增添了无限的柔媚。尽管有的山洼里还带有残雪,但纤细的姨草和鲜艳的花朵,鲜绿的树叶,却散发出迷人的娇艳秀美之意。 而就在蓝天和白云之间,几艘巨大的飞艇的身影分外的醒目。 在碧玉般的泉水旁,支起了一座巨大的崭新而华美的毡房。 现在是接近傍晚时分,整个草原沉浸在柔美温馨的气氛当中,如同平静的湖泊笼罩在一层透明的纱幔之中。清爽的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香味,一群群长辫甩动、彩衣飘飘的哈萨克少女,怀着从异族的压迫中被解放出来的发自内心的欢悦,含着甜美的笑容来到毡房前的草坪前,如同一丛丛鲜花,簇拥在这处“新房”的周围。而年轻的小伙子们则穿着这几年不常穿的滚着金边的民族服装,带着一股草原特有的粗犷和豪迈,满怀豪兴和激情,相互搂着肩膀,结伴高歌而至。此时盛装的新郎早已迎候在了门口,将客人从左边让进毡房,并把糖果奶酪等甜食慷慨地分散给客人和亲友。按照哈萨克民族的习俗,毡房的右边是贮藏食物、做饭和拴幼畜的地方,忌讳进入,右上方是长辈的床位,左下房才是晚辈的住处。 “快乐的新郎,看你那额头的闪光,能娶上这样美丽的姑娘,真是好运气啊!”有人在说着祝福的话。 “这是因为新娘的歌声,招来了吉祥的云彩,这是凭着天神的眷顾,才有了大家今天的欢聚一堂。”新郎开心地回答道。 此时八翼大毡房里挤得满满堂堂,在无比热闹的气氛中,处处是欢乐的骚动。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小伙子们狂放的戏谑,老人严谨温和的谈吐,男孩子们放肆的嬉闹,形成了阵阵喜悦的波浪,和奶茶的飘香,铁签烤肉的熏烟,肉锅里蒸腾而出的热气,混杂在了一起。 八翼大毡房在柔和的夕阳中闪着枣红色的光亮,杨朔铭站在毡房里,打量着这间充满着民族风情的新房,仿佛置身梦中。 对于杨朔铭来说,他是有生以来――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第一次踏上哈萨克草原,接触到这里热情好客友爱善良的人们。 华丽的毡房里,正中的壁毡衬围着一条花毡,两侧还衬着用红线绳编连起来的芨芨草帘,几棵被压抑的嫩黄色的小草,从地毯两端的连接处顽强地钻出来。花团锦簇的缎被,鸭绒绣花枕头和艳丽的花毡闪着夺目的光辉,层层叠叠的放在床上。镶有贝壳花纹的桦木箱上,放着闪亮的台钟,支架上挂着乌黑锃亮的双筒猎枪,刻有精致花纹的短刀,缠着红亮铜丝的马鞭,镶银的辔头,柔软的狐皮,白绒绒的羔皮,发亮的熊皮。灶堂边的草地上,铺着粗糙的灰毡和磨得发亮的狼皮,这是平时烧奶茶盘坐的地方。圆形天窗的盖毡半拉半遮,缕缕青烟在阳光下袅袅飘升,让新房充满了温馨和谐的气氛。 门口传来了一阵暄闹声,杨朔铭循声望去,只见新郎抓住了一只肥大的白羊,拖进了毡房,恭敬地送到了毛拉面前,深深地弯下腰去,请求洗礼和祝祷。身穿无领对襟外衣白髯垂胸的毛拉,捋着灰白的长须,眼含安祥的微笑,抚拍着肥羊的脊背。在杨朔铭看来,他那一本正经的庄严里,又带有几分装腔作势,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地咕哝着。经过一番吉祥的祝祷,表示肥羊已经按照伊斯兰教习俗洗礼,然后白羊便被拖出去宰杀。 而在正式的婚礼举行之前,一群群剽悍勇健的骑手,已经开始了酒后的狂欢。他们挥舞着套在手腕上的皮鞭,晃动着肩膀,歪闪着身躯,互相磕碰,围着毡房旋转,放声地高唱着古老的歌曲。他们的歌声粗犷豪放,重浊之中带有一丝暗哑,有些含混不清,而且没有明显的节奏。歌声此起彼伏,如同一群奔出山林的猛虎在呼啸,又好象一阵骤起的狂风在怒吼,那种激越奔放的感情仿佛要撕裂心胸奔腾而出。在混杂的歌声中,骑手们歪三倒四,你挤他拥,带着醺然若醉的狂奋,旋风般围着毡房旋转几圈之后,便把新郎夹在其中,如同一股激流将他卷到草原的深处。 一轮明月渐渐的从树梢上升起,撇下一层淡淡的清辉,高远的天空,如同恬静的大海,没有涌动的云影,习习的和风透着凉意,宁静的夜晚,即温雅柔媚,安谧详和,又那样深幽莫测地裹在一行行白杨树的阴影里,如同梦境般的朦胧和迷离。 杨朔铭以前从未想过,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人们也可以生活得如此美好。 “欢迎尊贵的远方客人,天上的雄鹰,从遥远的祖国内地来到这里,和我们大家在一起,庆贺这个美好的日子。”当地哈萨克族首领艾利克的声音将杨朔铭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原来还以为,您是要在城里为您的儿子举行婚礼呢。”杨朔铭注视着充满喜悦之情的新郎,笑着说道。 “新娘是草原上的百灵鸟,而百灵鸟是不能离开草原的。我要求他的婚礼在草原上举行,而不是到城市里去,这不仅仅是一种古老的风俗,也包含着大家的友爱和祝福,所以,我不能违背牧民们的愿望,我希望他们俩能明白,要永远和大家在一起,就象您,天上的雄鹰不能离开苍空一样。”艾利克指了指天空,笑着说道。 杨朔铭知道自己乘座飞艇上的飞机从天而降给了这位部落首领以太大的刺激,不由得笑了起来。 夜幕很快降临,在草地的四周,铺起了一条条连接起来的羊毛毡,中间燃起了三堆熊熊的篝火。男人们一律双手抚膝,盘腿端座,女人们则是长跪而座,而且膝盖完全趋向一致,不能够任意晃动,因此显得十分拘谨。德高望重的老人们,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于正中,使婚礼的气氛显得格外庄重。此时洁白的餐布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有肥美的羊肉,烟熏的马腿,黄澄澄的酥油,酥软的热馕,脆香的油炸果,油腻的奶糖,和酸甜的奶疙瘩。一位中年妇女曲跪在吊着铜壶的篝火旁的狼皮上,忙碌而又从容地递着一碗碗热腾腾的奶茶。人们象品酒一样缓慢地喝着香喷喷的奶茶,额上沁出了油汗。 新娘终于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她打扮得十分俏丽。她高挑的个头,身段轻盈而又不失丰满,她的背后拖着两条金色的长辫。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暗红色的小巧精致的马靴。她的腿上套着透明的***的长统袜(这是来自于杨朔铭带来的礼物),薄薄的粉红色的裙衫,象云一样轻柔地缠绕着她的娇躯。缀满亮晶晶的珍珠的黑天鹅绒坎肩,紧紧裹着她微微隆起的胸脯,每一次摇动,都会闪烁着一片银亮的光辉。她的头上顶着一块齐胸的漂亮头巾,倒在毛拉的怀里。在毛拉轻轻的搂抱和一群少妇的陪伴下,脚步蹒跚地走出了毡房。 新娘羞怯无限地来到了草坪,挨着新郎盘膝而坐。她低垂着秀美的头颅,显得温柔而顺从。新郎望着风姿迷人的新娘,眉宇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气,眼中闪烁着幸福的神采,脸上凝结着梦幻般的微笑。 仪式开始了,青年人把一捧捧糖果向新郎撒去,把一把把花瓣撒到新娘的头上。这时长着一簇山羊绒眉毛、神态端庄的毛拉,带着惯有的虔诚神情,将一个酥油馕掰成两半,在奶茶里沾了一沾,把一半递给了新娘,温和地问道:“呵呵,帕丽妲,你爱你的未婚夫吗?” “我爱他。”新娘有些羞窘地发出了坚定而甜蜜的回答。她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静和自持,但却难以掩饰接受新婚的欢乐,她抑制着自己心里翻腾的感情,微微抖动着纤长的手指,接过毛拉手中的半块馕,慢慢地放到了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 毛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身,脸上仍然是那副庄重的表情,把半块馕往奶茶里沾了一沾,程式不变地对着新郎说道:“呵呵,勇敢的骑手,英俊的新郎,你爱你的未婚妻吗?” “我爱她!” 新郎虽然是机械地按照宗教的仪式回答,但声音却异常的响亮,隐含着一种抑制不住的欢快,就象煮沸的牛奶快要溢出来似的。他连忙把半块馕接到手里,急切地塞到了嘴里,贪婪地咀嚼起来,似乎是生怕有人伸出手来把它给抢走。接着,毛拉双目微合,神态安然地捋着长须,轻轻地抚摸着新郎和新娘的头顶,慈爱地微笑着,含糊不清地喃喃说着什么,虔诚而满意地完成了他的祝福。似乎他的祝祷具有神明的威力,能够降妖伏魔,使这对青年人永远趁心如意,安康幸福。总之,这一切似乎都带着一种古老的庄严和蒙着一层神圣的宗教色彩。 杨朔铭看着毛拉煞有介事的动作,不信教的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微笑。 随即,一个俊俏的少女走过来,笑融融地揭开了新娘的“盖头”,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新娘的面容,竟是那样的楚楚动人。当杨朔铭看到她的面孔的时候,已经对美女有极强免疫力的他,仍然被新娘的美丽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那是一张秀美而丰润的脸,浸透着紫红色的光泽,黑漆漆的细长的眉梢,一直弯到鬓角,耳轮上坠着两个绿宝石耳环,同胸脯上的灿烂珠光交相辉映。在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的那双幽蓝清澈的明眸,怯怯地闪动着,流露出羞涩和喜悦的表情。 在东不拉的伴奏下,人们开始了婚礼上的对唱。这种对唱是由男女各二人组成的,一位是主角,一位是配角。 “草原上的花儿啊,有千万朵,唯独玫瑰花儿最芬芳,草原上的姑娘啊,有千万个,唯独只有你啊,最可爱。” 一个小伙子一曲唱毕,一位姑娘接着唱了起来: “草原上的骏马啊,有千万匹,唯独那千里驹快如闪电,草原上的小伙子啊,有千万个,唯独只有你啊,最让人想念。” “天上的星星啊,有千万颗,唯独有北斗星最闪亮,草原上姑娘的眼睛啊,有千万只,唯独只有你的眼睛啊,最美丽。” “天上的云彩啊,有千万朵,只有那五彩云霞最灿烂,草原上小伙子的心啊,有千万颗,唯独只有你的心啊,最坦荡。” 清亮优美的歌声深深的触动了杨朔铭的心弦,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美丽身影。 不知不觉的,又有一个倩影浮现在了眼前,让他的心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苦笑。 歌声如同瀑布一般的流泻着,把一条带着音乐的云彩掷向了遥远的天际,使这个迷蒙安祥的夜晚,充满了难言的欢乐。姑娘们唱得心甜,小伙子们唱得心醉,一种飘然欲仙的意境,使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陶醉在幸福的晕眩和狂欢的痴迷当中。 在对唱结束后,青年们开始翩翩起舞,他们的舞蹈豪放而袅娜,粗犷而细腻,刚劲而轻柔,让杨朔铭深深的感觉到这个古老民族所独有的魅力。 哈萨克族人民公元前就活跃于中国西北部的阿尔泰山、天山及伊犁河谷、伊赛克湖一带,是“丝绸之路”古老的开发者和经营者之一。与中国古代曾经统治过今伊犁河谷及伊塞克湖四周地带的古代民族乌孙(西汉时期,公元前2世纪~2世纪)、突厥(6世纪中叶)、葛逻禄、回鹘(10世纪~12世纪)、哈刺契丹(12世纪)、克烈、乃蛮、钦察(12世纪末~13世纪)等有着很深的渊源。其族源主要由古代的乌孙、康居、奄察人和原在中亚草原的塞种、大月氏,及以后进入这个地区的匈奴、鲜卑、柔然、突厥、铁勒、契丹、***(其主要族源有塞种、月氏、乌孙、匈奴、康居、奄察、克烈、克普恰克等塞种人为哈萨克族的主要族源之一。) 公元前60年,汉王朝在西域设置“都护府”,主要是为了与哈萨克族源有关的乌孙国结盟。在共同击败了匈奴之后,才使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直至帕米尔高原的广大土地并入中国版图。据汉文史***载,塞种人叫“允戎”,世居敦煌,后被月氏排挤而西迁,游牧于天山南北,包括阿尔泰山到巴尔喀什湖以东和以南的广大地区;乌孙历来被认为是组成哈萨克族的主体部落,它于公元前就游牧于我国河西走廊一带,后占有了伊犁河流域原塞种人的土地,和当地的塞种、大月氏融合,形成了乌孙国;在哈萨克民族成分中其实还有不少匈奴人的后裔,现今哈萨克族居住的大部分地区当年都曾在匈奴的控制之下;康居是两千多年前的古国,生活在巴尔喀什湖以西至咸海之间以及锡尔河以北的广大地区,康居部落的称谓作为哈萨克族“大玉兹”所属的一个部落而保留到今天;奄蔡,又叫“阿兰”,是一个以游牧、兼营农业的部族,是构成哈萨克族“小玉兹”的主体部落;克烈是一个人口众多、势力强大的古老的突厥部落,后由于成吉思汗夺取了其大部分领地,迫使其一部分西迁至阿尔泰山以西的哈萨克草原上。在现代哈萨克族中间仍有一些部落保留着上述古代的名称。一些外国学者曾认为“哈萨克”的名称最早出现于15世纪初期。据民间有关白鹅的传说,认为哈萨克为“白鹅”之意。也有学者认为,哈萨克是中国古代“曷萨”、“阿萨”或“可萨”的异名。还有人把哈萨克解释为“战士”、“自由的人”、“避难者”、“脱离者”。 13世纪上半叶,成吉思汗把从亚洲到欧洲凡是***人马蹄所到之处,分给了自己的四个儿子。长子术赤分得钦察草原,建立金帐汗国。不久,由于领户分封,造成了新的割据局面。斡鲁朵分得了今哈萨克斯坦东部地区,建立“白帐汗国”,并于14世纪一度强大,统一了整个金帐汗国。在15世纪20年代,金帐汗国的东部出现了乌孜别克汗国。1456年(明朝景泰七年),克烈和加尼别克带着自己的部落向东脱离了乌孜别克汗国。这一部分人被称为哈萨克人,意为“避难者”或“脱离者”。哈萨克人就此建立了哈萨克汗国,过上了和平安宁的生活。 ------------ (二百九十七)抢婚者 (二百九十七)抢婚者 哈萨克汗国建立后,吸引了周邻大量游牧部落纷纷前来加入。随着汗国的壮大,到15世纪末,一个有共同名称、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和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哈萨克民族最终形成。到1589年,哈萨克人及其分布地区已区分为三个“玉兹”(血缘的部落联盟):即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即清代文献中的右、左、西三部。其中的中玉兹(哈萨克中部地区)和大玉兹(七河流域)臣服于准噶尔部。而小玉兹(西哈萨克斯坦)则于1731年被沙俄吞并。18世纪中叶,清朝平定了准噶尔部叛乱,解除了哈萨克来自准喝尔方面的威胁。哈萨克三玉兹先后表示归顺清朝,特别是中玉兹和大玉兹,与清朝的关系更为密切。 18世纪中叶起,沙皇俄国开始不断侵略中国,并侵入哈萨克草原和原属清朝伊犁将军管辖的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地区。从1864至1883年,沙俄以政治讹诈和军事威胁等手段,迫使清政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按照条约中“人随地归”的规定,侵占了原属中国的哈萨克族及其居住地区。面对俄国入侵,哈萨克族人民曾和***各族人民一起为维护祖国统一,反抗沙俄侵略做出过重要贡献。19世纪后半叶,沙俄以武力征服中亚,强迫清朝政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割占中国西北大片领土,使大批哈萨克牧民遭受到残酷统治。哈萨克人民不畏***,多次起义,沉重打击了沙俄在中亚的统治。 第一次世界大战使沙俄最终垮台,新上台的苏俄政权虽然表面上宣布放弃沙俄侵占中国的领土,但实际上丝毫没有放弃一寸哈萨克的土地,苏俄在西进波兰和南下土耳其受阻之后,便将侵略矛头转向了东方,遭到了中国的有力反击,在中国和***的联手打击下,苏俄不但在中、东西伯利亚吃了大亏,而原来强占的哈萨克土地,也被迫吐了出来。 由于哈萨克距离北京过远,交通和信息传递都很不方便,对收复哈萨克故土一直非常关心的杨朔铭想要亲身了解这里的情况,因此才乘座飞艇不远万里的来到了这片无垠的大草原。 哈萨克人生活的土地面积相当于整个西欧国家面积之和。其范围横跨亚欧两洲,从西部的伏尔加河下游到东部的阿尔泰山脉,从北部的西西伯利亚平原直到南部的天山山脉。东南连接中国***,北邻俄罗斯。昔年的哈萨克汗国通过里海可以到达阿塞拜疆和伊朗,通过伏尔加河,顿河运河可以到达亚速海和黑海(并非完全内陆国),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半内陆国,名为内陆国,其实可以到达外海(伏尔加河-黑海-地中海-大西洋)。 哈萨克地区地形复杂,特点是东南高、西北低,大部分领土为平原和低地。西部和西南部地势最低。里海沿岸低地向南朝里海方向逐渐下降,哈萨克东北部有大片低地,它从哈萨克东北部经中部逐渐向丘陵地带过渡,再向东南部的天山山脉延伸。在北部,哈萨克的丘陵与西西伯利亚平原南缘连接在一起。哈萨克有辽阔的草原,草原约占土地总面积的三分之一;荒漠与半荒漠在哈萨克的分布也很广,从里海延伸到阿尔泰山的是半荒漠,但仅占其国土面积的15%,而北部广布针叶林带。哈萨克的东部和东南部则是有着崇山峻岭和山间盆地的山地。天山山系位于哈萨克的东南端,其雄奇险峻的山峰长年被积雪和冰川所覆盖。 哈萨克地区属大陆性气候。哈萨克北部的自然条件与俄罗斯中部及英国南部相似,南部的自然条件与外高加索及南欧的地中海沿岸国家相似。这里既有低于海平面几十米的低地,又有巍峨的高山山脉,山顶的积雪和冰川长年不化。其西南部属低地。中、东部属丘陵地带,东缘多山地,属温带大陆性气候。 哈萨克地区境内河流湖泊众多,并且有大量的冰川,其主要的湖泊为巴尔喀什湖和斋桑湖等。多数湖泊为咸水湖。境内的河流也多为内流河,主要有额尔齐斯河、锡尔河、乌拉尔河等。哈萨克地区的半荒漠和荒漠大多都在西南部,北部自然环境类似俄罗斯,较为湿润,北部和里海地区均可接受来自海洋的水汽。冬天寒冷夏天炎热,山区高峰多有终年积雪,气候各个地区相差很大。其境内铀、铜、铅、锌、铬的储量丰富,还有煤、铁、石油、天然气、铝土矿、磷灰石等矿藏分布。 当亲身体验到这片土地的富饶和美丽,了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生活之后,杨朔铭才知道,自己以前对这里的认识,竟是那样的浅薄。 如果不是唐璟写给自己的那些关于南方各省情况的信,以及要求他出来走走看看的建议,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片遥远国土的情况。 此时,乳白色的雾一点点的飘散开来,月色幽幽迷迷,使茫茫草原显得更加的悠远,深沉,远处那端庄、肃穆的雪峰,如同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美丽少女,显得那样的莹白圣洁和俊美。 婚礼此时已经达到了高潮,人们仍然在尽情的狂欢着,但杨朔铭却隐隐的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杨朔铭面色一凌,此时随着他的心念微动,他眼中的超级电脑也开始闪动起来,眼中显示的数据也证明了杨朔铭的判断。 杨朔铭起身走出了毡房,几位哈萨克首领看到他怪异的脸色和动作,显得十分诧异,也跟着走了出来。 杨朔铭凝神倾听起来,马蹄声变得愈来愈清晰,但却淹没在欢快的乐曲和旋转的舞步之中。此时沉浸于欢乐中的青年男女们,谁也没有注意和留神到它。直至一个身穿袷袢头戴花帽白须长眉的骑手猛地冲进人围,卷起一股气浪,篝火被铁蹄踏得火星飞扬,青年们才中断了悠扬的乐曲,停止了轻盈的舞步,慌忙向四处躲闪。 “有人抢婚!”一位老***声说道。 此时惊慌的人们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有几骑马冲了过来。而当先冲进人围的骑手已经开始用犀利的目光搜寻着新娘,在猝不及防的一刹那,只见他一个快速的旋转,左靴紧扣马腹,身子大幅度的往下一倾,用铁钩般的手指把魂飞魄散的新娘抱上了马鞍。 杨朔铭看到艾利克的脸上显露出错愕和惊慌之色,知道这一幕恐怕不是谁事先安排的助兴节目,也不是这位部族首领想要看到的。可能是害怕伤到新娘,他没有下令卫队开枪。杨朔铭看着得手了的抢婚者转身向外冲去,想要和同伴会合,立刻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腰间的手枪。 几名杨朔铭的卫士见状也举起了枪,一些哈萨克卫士也纷纷取枪过来帮忙,但是他们的眼中不约而同的都有些犹豫,有的人举枪瞄了一会儿,又不甘心的将枪放了下来。 他们虽然对自己的枪法颇有自信,但在这一刻,最害怕的还是伤到别人。 虽然杨朔铭知道“抢婚”是哈萨克古老的习俗,但是抢婚者竟然敢蔑视他的权威,当着他的面抢走新娘,不但伤了他的面子,也给东道主艾利克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使他陷入难堪的尴尬境地,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 杨朔铭举起了手枪瞄准,当眼中的十字准星移到了抢婚者肩头的一瞬间,他猛地扣动了扳机,一枪射出,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对方的肩头,对方“啊”的大叫了一声,和新娘一道从马上了滚落了下来。 看到杨朔铭在如此远的距离上竟然打得如此之准,艾利克的脸上全是诧异之色,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看到抢婚者中弹落马,他的几位同伴纵马冲来,此时新郎已经跑到了新娘的身边,他大吼着举起了手中的双筒猎枪,猛地向抢婚者的同伴开火,由于距离过远,加上铁砂的威力有限,抢婚者的同伴们没有被击中,但冲在最前面的几骑马却受了惊,高高的立起,扬起了前蹄,险些将骑在马背上的人摔下来。 杨朔铭为了立威,在上前帮助新郎的一瞬间,又是两枪射出,对方的阵列里又有两人应声落马,抢婚者们这才发觉不好,一边开枪一边掉头逃跑,很快便消失在了灰茫茫的夜色之中。 “追!把他们抓回来!”艾利克看到这一幕,信心大振,立刻吼了起来。 杨朔铭的卫士们纷纷上马,和艾利克的卫士们一道前去追赶抢婚者们,而杨朔铭则快步来到了新婚夫妇旁。 惊魂未定的新娘伏在新郎的肩头嘤嘤哭泣起来,而新郎则放下手中的猎枪,搂过她的腰,不住的柔声安慰着她,他看到杨朔铭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敬佩之色。他一边安慰着新娘,一边学着汉人的样子,向杨朔铭竖起了大拇指。 杨朔铭微微一笑,在确定了新婚夫妇都毫发无伤之后,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和艾利克一起来到了被击伤的抢婚者面前。 三名抢婚者都是肩头中弹,由于杨朔铭不想在人家的大喜之日开杀戒,因此开枪的时机都把握得极为精确,堪比当年他和唐九妹赛枪的时候。由于距离过远,杨朔铭使用的又是新式的9毫米口径勃朗宁手枪,子弹在击中对方之后,都嵌在了皮肉当中,并未伤及骨头,因而三名被他击中的抢婚者全都性命无碍。 两名哈萨克青年将抢夺新娘的人拉了起来,杨朔铭看到的是一张白发苍苍的老头的脸,不由得有些错愕,但他很快便从对方那强健的身体上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是谁?”艾利克上前大声的问道。 没有回答,四周则是可怕的寂静。陌生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杨朔铭身上。 杨朔铭迎上了他的目光,对方的目光十分犀利,两只猛禽般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冷峻的光芒。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一名哈萨克青年有些恼火地伸手将他的白眉白须一把扯落,一张年轻英武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啊!胡达!” 杨朔铭的身后,新娘发出了一声悲切的惊呼,她抢步上前,想要向对方扑去,但看到他的装束和肩头的血迹,如同一枚尖刺的钢针把她刺醒,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理智一下子战胜了情感,她又急忙站住了。 “你们以前认识?帕里妲?”艾利克有些惊讶的问道。 新娘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是亚尔迪,我被俄国人掠走的时候,是他救的我。” 听到新娘的话,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帕里妲!你是属于我的!”对方发出了一声凝结全部生命和渴望的喊叫,这声音仿佛铁一样的沉重,象被窒息、封冻多年的激流撞击而出,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为之动容。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害得我好苦……”新娘掩面大声的哭泣起来。 看到妻子那令人心碎的样子,新郎抢步上前,抱住了她,她伏在他怀里,不住的用拳头敲击着新郎的胸口,她打得很是用力,但新郎的身子却纹丝不动,他只是用警惕和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受伤的抢婚者。 抢婚者看着新郎,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马儿在野驴闯进来的时候归槽,不正是时候?” 听了抢婚者的话,杨朔铭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他没想到看似木讷一根筋的哈萨克人说话竟然也这么幽默。他看着对方无所顾忌的样子,不由得暗暗佩服对方的胆气。 “是你打中我和我的朋友的吗?”亚尔迪看到杨朔铭手里精巧的勃朗宁手枪,大声问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哈萨克青年来。 可能是长年风吹日晒的关系,面前的年青人脸上显出不应有的风霜和沧桑,但他还是显得十分彪悍壮实,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四方脸,棕红色突起的颧骨,高耸的鼻梁,粗如马鬃的浓眉,灰褐色锐勇的眼睛,漂亮的金色卷发,下颏上带有几根稀疏的短髭,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滚着金边的袷袢,脚上是一双黑亮的马靴,宛若一个来自宫殿、去向一位美丽的公主求婚的王子。 “你的枪法很好,这一次算我输给你了。”亚尔迪看着杨朔铭说道,“不过,你没有打死我,你会后悔的。” “我打中你的心脏,你的头,和打中你的肩膀,一样容易。”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只是我不想打死你,所以没有打你的要害。”他转头看了看亚尔迪两名受伤的同伴,“所以,他们的伤,也只在肩膀上。” 听了杨朔铭的话,亚尔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有机会,我们比试一下。”亚尔迪不服气的说道,但是他很快便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恐怕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听到他满含凄苦的声音,新娘帕丽妲猛地脱出了新郎的怀抱,来到艾利克的面前,双膝跪倒,满脸泪痕的看着他,又回头望了望亚尔迪,低头抽泣起来。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从她那恳求的目光中,艾利克却明白了儿媳妇的意思,他叹息了一声,将新娘扶了起来,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不是作恶多端的匪徒,我可以放过他们,但如果他们和俄国人有来往,那恐怕不行……”艾利克说着,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杨朔铭,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说道:“先给他们治伤吧,等问清楚了之后,再做决定好了。” 听到杨朔铭的话,亚尔迪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没有故乡和爱情,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亚尔迪大声的说道,“我们是来投奔祖国的!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 “你是从俄国人那里来的,是吗?”杨朔铭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是的,我们杀了好多的俄国人。”亚尔迪的脸上现出了自豪之色。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新郎大声的质问道。 亚尔迪笑了笑,伸出了穿着马靴的腿,并转了一转,露出了一个枪把,一位哈萨克青年卫士上前,将枪抽了出来,杨朔铭立刻便认出那是一支作工精巧的俄国“契卡”军官常用的“莫辛纳甘”式左轮手枪。 “我的马上还有俄国人的金币,原本是打算送给你作为补偿的。”亚尔迪看了看新郎,再次露出了那无所顾忌的嘲讽笑容,“只不过,现在怕是用不上了。” 新郎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上前紧紧的搂住了新娘帕里妲。 杨朔铭刚想开口问他一些细节方面的事,但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不由得转头望了一眼,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 (二百九十八)爱在亦梦亦真时 (二百九十八)爱在亦梦亦真时 在将亚尔迪等人押走之后,夜已经深了,热闹的婚宴到此算是结束了,人们纷纷告辞,杨朔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可能是感到有些疲劳,他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湛蓝无垠的天穹下,一条朴实无华的石灰岩公路起伏延伸在一片苍凉、灰白、荒阔、沉淡、寸草不生的高原上。遥无的天际,巍峨的雪山群峰在灿烂的阳光下闪耀出绚丽夺目的光芒。几千公里外,几架造型新奇如同蝙蝠般的飞翼喷气式战斗机正高速游翔在碧蓝的天空中,有如一群俯视群峰的草原雄鹰。 杨朔铭站在草原之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飞翼战机,当他看到飞机的机翼上那醒目的黑红双色“人”字军徽,心中满是惊讶和悸动。 杨朔铭感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既熟悉又陌生,他转过身四下张望,赫然看到远处的戈壁中,有一座巨大的航天发射场,巨大的发射架上,一枚枚巨大的火箭清晰可见。 杨朔铭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他晃了晃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快,他又看到了更加让他震惊的东西。 就在不远处的草原上,有一座又细又长的滑轨,在滑轨上的一具巨大的灰色火箭助推器的前端,有一架外型流线美观的白色飞行器,它的外型是那样的前卫脱俗,根本看不出是哪个时代的产物。在它的身上,完全看不到杨朔铭印象当中任何飞机的身影。 仅仅是外型,杨朔铭就知道,这是一件真正超时代的伟大科技作品! 那是一架空天飞机! 尽管是后来人,但他对空天飞机这个概念仍然不甚了解,在他的印象当中,空天飞机就是一种可以水平起降,单级高速入轨的高性能飞行器,是航天飞机的下一代进化版本。它可以象普通飞机一样水平起降,借着自身的动力自行进入太空轨道。 尽管眼前的空天飞机和导弹一样,要借助长长的滑轨起飞,但它的机体选型十分合理,其外表光滑圆顺,简直就是一件精美无匹的艺术品! 此时一群地勤人员正在做着飞机起飞前的准备工作,杨朔铭不由自主的向滑轨的方向走去,虽然距离很远,但他还是看到,在一队军官和技术人员的簇拥下,两名身穿白色宇航服的飞行员正向滑轨上的空天飞机走去。 当杨朔铭看到那名身材娇小的宇航员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和一双湖蓝色的大眼睛时,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双美丽的眼睛,却让他感到那样的亲切。 杨朔铭一下子从梦中醒来,这时他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杨朔铭起身穿好衣服,正打算去吃早餐,毡房的门帘突然掀了起来,一位哈萨克姑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杨朔铭看到她竟然是昨天的新娘帕丽妲,不由得有些吃惊,脸上也暗暗的发起烧来。 让人家的帕丽妲给自己送早饭,这样的接待,他可是感到有些消受不起。 帕丽妲好象是看出来了他的窘态,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将早饭给他摆好后,便退了出去。 杨朔铭将这顿丰盛的早餐一扫而光后,象是知道他吃完了,帕丽妲又走了进来,默默的将餐具和餐布收拾好取走。杨朔铭看着她熟练地做着这一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明白帕丽妲的意思,她是希望自己能够拯救那位被抓起来的抢婚者亚尔迪。 帕丽妲很快离开了,杨朔铭坐下来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出了毡房,打算去找艾利克,当他来到毡房外面时,赫然发现,帕丽妲正骑在一匹青鬃马上,在那里等着他。 杨朔铭看着那双紧盯着自己的蓝眼睛,象是想起了梦中的那双眼睛,一时间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帕丽妲策马来到了他的面前,转身指了指身后,示意他坐在她的身后。 “这个……不合适吧……”杨朔铭努力的在自己的眼睛里和脑海里搜寻着关于哈萨克人风俗的记录,他想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和帕丽妲共乘一骑的规矩。看到他在那里迟疑不知所措的样子,帕丽妲生气地高高举起了马鞭,正要向他抽来,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喊声: “住手!帕丽丝!别胡闹!” 话音刚落,马鞭已经带着风抽了下来,但打到杨朔铭的肩头,却如同轻风拂过一般,毫无疼痛之意,紧接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马背上传来。 杨朔铭循声望去,看到昨天的新郎倌艾利克的儿子艾特尔正拉着一匹骏马向这边走来,他的身边,赫然是另一个帕丽妲! 杨朔铭看了看新郎身边的帕丽妲,又看了看马上的姑娘,不由得恍然大悟。 马上的姑娘,和新娘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姊妹! “这是我妹妹帕丽丝,她就爱胡闹,请将军不要生气。”帕丽妲和丈夫一起来到杨朔铭的身边,笑着说道。 新郎艾特尔看着明白过来的杨朔铭,爽朗的一笑,将马缰交到了杨朔铭的手里。 杨朔铭接过马缰,看到眼前的骏马,不由得暗暗赞叹。 眼前的骏马通体淡金色,约高1.5米左右,体型饱满健壮,纤细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走起路来步伐轻灵优雅,浑身上下充满了灵动之气,似乎要腾云驾雾上天入海一般,一看就不是凡品。杨朔铭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骏马的马头,骏马冲他眨了眨眼,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显得十分亲热。 “将军要是不敢骑‘追风’,就还是过来吧。”帕丽丝看着杨朔铭,嘴角现出一个好看的顽皮笑容。 杨朔铭翻身上马,来到了帕丽丝的身边,阿特尔和帕丽妲看到二人竟然不自觉的并辔而立,不由得相视一笑。 帕丽丝看到杨朔铭骑上了“追风”,不由得朗声一笑,她猛地举起了马鞭,一下子抽在了“追风”的屁股上,“追风”长嘶一声,立时扬蹄向前狂奔而去。 杨朔铭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摔下马来,但好在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很快便喜欢上了骑马这项运动,并且让爱妻黄韵芝也和他学样,他在来哈萨克草原之前,骑术已经相当高明了,因而虽然让帕丽丝给狠狠捉弄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便稳住了身子,骑在了“追风”身上。 这时帕丽丝骑着青鬃马追了上来,杨朔铭转头,看着她高举马鞭,似乎是想要往自己身上招呼,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不自觉的催马向前狂奔起来,而帕丽丝则催马在后面紧紧追赶。 “这个……‘姑娘追’好象不是这么玩的吧?我没说什么啊?”杨朔铭回头看着挥舞马鞭的哈萨克姑娘,不由得有些郁闷地在心里嘀咕起来。 虽然他对眼前的姑娘这样的捉弄自己感到不解,但不知怎么,他对她的蛮横无礼却丝毫没有生气之意。 “姑娘追”哈萨克语叫“克孜库瓦尔”,是哈萨克族男女青年非常喜爱的一项传统游戏。凡年龄相近的同辈人均可参加这种游戏。“姑娘追”的过程是先选择一个众人目所能及的指定点。参加游戏的男女骑手在前往指定点的过程中,男子可以随意向女子说俏皮话、开玩笑,按习俗此时怎么戏谑女子都不算过错,女子也不会生气。到指定点后,男子要机敏地想法甩掉女子往回跑,这时姑娘会放马追赶。一边追,一边会用皮鞭抽打前面的男子。当然这要看女子是不是喜欢这男子了,若是心中喜欢,只会虚晃几下,或高高举起,轻轻打在背上。若是不喜欢,则会重重打上几皮鞭,来惩罚刚才说过了头的俏皮话。许多哈萨克族青年在这一游戏中产生爱情,最终结成伴侣。 就在杨朔铭一愣神的功夫,帕丽丝已经骑着青鬃马追了上来,但她这一回并没有举鞭抽打杨朔铭,而是纵马急驰,很快便和杨朔铭并驾齐驱,杨朔铭这才注意到,她所骑的那匹青鬃马,也是一匹难得一见的良驹。 两人不知向前奔驰了多久,才收住了野性,不约而同的缓缓停了下来,杨朔铭转头望去,看到身边骑在马背上的姑娘现在已经变了一个样子,正用温柔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 两人信马由缰的在草原上闲逛,过了好久,才在一棵大树下面停了下来,二人翻身下马,坐在了树下,杨朔铭看到帕丽丝大方地紧挨着自己坐下,脸上不由得又有些发烧。 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阵阵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杨朔铭抬头向天空中望去,只见一架飞艇搭载的“雀鹰”侦察战斗机的身影从头顶一掠而过。 杨朔铭知道,这是飞艇上的官兵们担心自己的安危,是以派出了飞机寻找自己的位置。 “你真了不起,竟然能够造出能飞的东西。”帕丽丝看着在他们二人头顶盘旋的飞机,轻声说道。 “它不光能飞,还能打败坏人。”杨朔铭看着抬头仰望天空的姑娘,说道,“一个人开着这样一架飞机,可以对付一大队的匪徒呢。” “我知道,因为我看见过。”帕丽丝收回了目光,转头看着杨朔铭,嫣然一笑,“自从这些飞机飞到了这里,俄国人和匪帮都逃得远远的,再也不敢来了。” 她说着,目光转向远方,脸上忽然现出了悲痛之色,“要是在我小的时候,草原上能有这样的飞机,该多好啊!” 杨朔铭敏锐地注意到了姑娘脸上表情的变化,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很可能代表着一段伤心的往事。 “为什么这么说?” “小时候的事……很多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一年,受俄国人驱使的哥萨克匪徒袭击了草原,他们向一群张开翅膀的乌鸦,扑向我们,父亲和牧民们奋力抵抗。但他们的人太少,又没有快枪……匪徒们冲了进来,肆无忌惮地闯进毡房,用刀捅开盛奶的皮囊,踢翻三脚鼎架,抢走珍贵的兽皮,洗劫着我们……” 看到姑娘的眼中渐渐的渗出了泪水,杨朔铭情不自禁的揽住了她的肩膀,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的啜泣着。 “……父亲当时刚刚打猎回来,他的臂弯上总是架着两只鹰,他愤怒地目睹着这一切,就隐身跳到了被树枝遮掩的屋顶上,随着猎鹰的一声嘶叫,他看到一个匪徒手里抓着一个路啼哭的婴儿,从院子里哈哈大笑的跑出来,父亲放出了猎鹰,猎鹰张开翅膀猛扑下来,叼走了匪徒的一只眼珠子,匪徒捂着眼睛大声的惨叫着,父亲趁机从房顶上跳下来,落在匪徒的马背上,一刀刺进了匪徒的后颈,夺过了婴儿……” “那个婴儿,就是我……” “那是一场多么激烈的战斗啊!可惜,我太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父亲在救下我之后,把我放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回来同匪徒继续战斗,结果被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了胸膛……” 姑娘的声音渐渐的微弱下去,她伏在了杨朔铭的怀里,闭上了还带有泪痕的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杨朔铭轻轻的抱着她,脑海中浮现出哈萨克人民失去祖国的保护后所遭受的苦难的情景,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他不敢想象,自己怀中这个的美丽的姑娘,落到俄国人手中,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此时的杨朔铭,不知不觉的,双想起了昨日的梦境。 那里是哈萨克草原吗? 对!那座雄伟的发射场,就建在这草原戈壁之上! 还有那滑轨上的空天飞机! 他能把梦境变为现实吗? 此时的杨朔铭,温香软玉抱满怀,伴随着阵阵的微风,她身上那沁人的芬芳扑鼻而来,让他的心神不由得一荡。 怀里的姑娘象是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看到他正凝视着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 杨朔铭看着她那无比娇羞的样子,可人之极,不由得心神一荡,俯下头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芳香宜人,吐气如兰,让人迷醉其中。她被他突然一吻,弄得娇躯酥软,嘤咛一声,转过了头。 杨朔铭再次深深的吻下,在她那香气宜人的嘴唇上吮吸起来,而她似乎是不懂得如何接吻,丰满红润的双唇紧闭着,杨朔铭轻轻在她的红唇之上摩擦着,她娇躯微颤,呼吸变得渐渐沉重起来,终于抵受不住他的进攻,香唇失守。 他的吻如有魔力一般,让他怀中的姑娘只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梦幻般美妙包围着她,让她很自然地和这个男人拥吻着,她的喉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阵难耐的娇吟。 杨朔铭的嘴上肆虐着,一只手伸向她华美轻薄的衣衫,轻轻撩拨了几下,便攀上了那一对凹凸毕现,浑圆挺硕的酥胸,那如脂如膏的腻滑感觉,娇嫩如少女,规模如熟妇,让他一时间爱不释手。 杨朔铭能够感觉到,那两颗小巧的红樱桃在微微颤抖,平坦的小腹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脂肪,在圆润的肚脐两侧向内收出两条曲线,让她的柳腰越发显得纤细,接着又以稍大的幅度外扩成两条同样珠圆玉润的美腿。 随着他双手的继续侵占,姑娘的娇躯一阵战栗。 杨朔铭吮咬着她的香唇,似乎毫不满足,又顺着她那天鹅颈似的优雅秀颈一路亲吻下来。 “唔……” 她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娇躯泛红,沉睡多年被压抑的情欲陡然被挑起,她的两只手本能的想要支撑着推开他,但她的双腿早已软得要站不住了。 “啊……” 她娇吟一声,此时那个她倾心相恋的男人,已经亲吻到了她的***,那烈如炽焰的温度,几乎将她的芳心熔化。 恍惚之中,她微闭着双眸,任凭他在自己的酥胸上肆虐,那如丝缠绕般的酥麻电感,一遍一遍地侵袭着她的美妙身躯。 他的舌尖在她的胸乳上打着转,吮吸着、摩擦着、轻咬着,味道甜甜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呼吸也在和着他的激吻,有节奏地喘息着,时而急促,时而粗重。她的肌肤也变得越来越红,那白里透红鲜嫩的粉红娇躯,如同柔和的美玉,那醉人心脾的芬芳香气,也让杨朔铭陶醉其间。 杨朔铭张臂欲抱,谁知她却分臂拦住,一双蓝宝石般的明眸之中羞意盈盈,只见她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衫,低***子,润泽的朱唇吻上了杨朔铭的额前。 朱唇莹润,从杨朔铭的前额一直往下吻去,她亲吻得极慢,仿佛在品尝着人间最美的滋味,她时而拨舌柔扫,时而合齿轻咬,杨朔铭微闭双目,任由她那柔软的香唇在身上缓缓游动,不多一会儿,她解开了杨朔铭的衣服,吻到了他的胸前。 此时的杨朔铭心中仿佛火烧一般,怦怦地跳个不停,身下登时胀大,一种异样的愉悦感从丹田飞快地散发出来,迅速遍及全身四肢百骸。 ------------ (二百九十九)去国万里为哪般 (二百九十九)去国万里为哪般 哈萨克姑娘的双颊如同火烧一般,红得似是要滴出水来,一只玉手惩罚似的在杨朔铭的长枪上拍了一记。紧接着,将他的裤子朝下褪下。 男人巨大的武器一跃弹出,宛如高昂的旗杆,狰狞地微微颤动着。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帕丽丝不自觉的迟疑了一下,俏目含春的她飞快地向已躺下的杨朔铭掠了一眼,螓首缓缓向前移近,有些笨拙地将雪白的身子贴了上来。 她越来越近了,杨朔铭屏住了呼吸,他感觉到她那急促的呼吸带来湿热的温度,紧接着一声闷哼,一个潮湿的小洞已经温软地套了上去。 “哦……啊……” 象是叹息,又似极其享受的***,杨朔铭登时便感觉一颗心象是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上天去了,紧接着便感觉到她的秘处在自己上面生涩地***起来,时吞时吐,时而紧缩。 杨朔铭的身体无法自持的绷得紧紧的,长枪之上的龙冠被她那娇嫩湿滑的秘处浸湿,那专心致志的挑逗,让杨朔铭一时间魂飞天外。杨朔铭被她的动作弄得通体酥麻无力,不由得***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渐趋激烈,杨朔铭的喘息也越来越急促。 杨朔铭猛地伸出了手,抓住了姑娘的酥胸,用力的揉捏了起来,哈萨克姑娘低垂螓首,红彤彤的任由他在她胸前肆虐。杨朔铭将她搂在怀中,一只手扶着她的娇躯,另一只手在那高高隆起的酥胸上抚弄着,那小小的乳珠早已胀大了数倍,莹润如美玉的美妙身子泛着情欲高涨的粉红色彩,一阵阵的战栗着,随着爱人不断的侵袭,她身上仅存的衣衫终于扑簌落下,一具完美无暇的动人娇躯便出现在杨朔铭的面前,那迷人的曲线,桃源之上繁茂的水草,丰硕娇挺的一对玉乳,金色的秀发遮住半边粉颈,强烈的美的对比,让杨朔铭深深地迷醉了。 此时的杨朔铭,感觉自己已经熔化的身体再次高昂起来,怒挺的长枪在那水草丰茂的幽幽桃源迅猛地进出着,姑娘秘处鲜嫩的肉叶上此时早已沾满了滑腻的露珠和淡淡的落红,顺着充满弹性的玉腿流淌下来。 瞧着这件造物主杰出而完美的作品,杨朔铭不禁在心里大声地赞叹着,他紧紧的搂住她,坐了起来,张嘴含住那一粒可爱的小樱桃,轻轻的吮咬着,一双手在那动人的娇躯上进行着坚决彻底的扫荡,怀中的姑娘星眸微闭,口中发出清细的***声。 “啊!” 姑娘的声声娇啼似乎在激励杨朔铭勇往直前,硬如铁铸的巨棒一路强推,挤开重重叠叠的嫩滑花叶,直奔诱人的湿润花茎。 哈萨克美女的上身陡然弓起,喉中发出一声荡人心魄的***。 “你没事吧?” 杨朔铭关切的问道。 帕丽丝的双手手掌紧紧抓住杨朔铭的胳膊,娇躯轻颤,此时的她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杨朔铭只能听见她发出了急促的“嗯嗯”喘息声。 杨朔铭满意地吁了口气,握住她的细腰,让自己的巨棒尽量***到最深处,那花茎之中如涌泉滴蜜,嫩滑温软。 杨朔铭不断的用力向上顶着,帕丽丝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两个人进行着男女间最原始的厮杀,巨杵如枪,如暴风骤雨般***进出,帕丽丝微张着红唇,娇躯随着杨朔铭的动作有节奏地晃动抛跌,那细密的香汗,在阳光的映照下,泛起迷人的光泽。 “啊……这样……这样……真美……” 帕丽丝情不自禁的娇吟一声,轻声呼喊道。 “你说什么?” 杨朔铭盯着她那泛出淫靡春光的娇美脸蛋,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 她羞红了脸,支吾着答道。 “说给我听听吧,我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我还要你告诉我,你的感觉。” 杨朔铭恶作剧心起,他一边说着,一边挺着身子用力猛刺了几下,她的身子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一时间流丹如潮,发出阵阵轻微的声响。 “真……真的没什么……啊……啊……” 杨朔铭抵住她早已滑腻不堪的香臀,将自己的巨棒直插到底,在这一顶之下,哈萨克姑娘情不自禁的大叫起来。 “啊!不……不要,你……你进来得太深了……我……”她痛叫了一声。 “那你还不说?”杨朔铭呵呵一笑。 他的动作变得轻了一些,但巨棒却仍然是进出不停。 “我……我说,你,你这样弄得好深,老是碰到那里……”她含羞带笑地娇嗔道,轻轻捶了他一拳。 经验已经蛮丰富的杨朔铭当然知道,自己已经一遍一遍地碰到她的花心了,但此时的他想逗逗她,非逼着要她亲口说出来,于是他一边***着,一边追问道:“碰到哪里啊?” “就是……就是你现在碰到的地方啊……”虽然汉语很好,但她毕竟初经人事,根本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看到她羞羞答答的样子,杨朔铭不由得十分开心。 “是这里么?” 杨朔铭抱着她纤腰,用力顶住她的花心,巨杵顺时针搅动了起来。 “啊……你怎么……怎么那样……” 她的娇躯顿时一阵酥软,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喜欢么?我那样你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杨朔铭笑着问道,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嗯!” 她使劲地点着头。 杨朔铭在她那泥泞的花茎之中,左旋右转,时而搅动,时而轻抽缓送,帕丽丝的反应比先前更厉害了,一双美目娇媚生春,面颊似是醉酒般绯红,花茎中蜜汁如泉,流得两股滑不留手。 杨朔铭正一意捣弄着花茎,而姑娘的里面却突然阵阵收紧变窄了,杨朔铭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他虽然动作变得吃力了许多,但却感觉更加的爽了。因为但凡女子内里紧凑狭窄的,男子都坚持不了太久,每一下进出,都会因为太过刺激而加速泄流,果然没过多久,杨朔铭便感觉到龙冠越来越酥麻,越来越难以抑制,他立刻加速狂顶,每一下都朝着姑娘的肥美嫩心猛刺,随着一阵通体爽快的感觉,龙精喷薄而出…… “啊!……嗯……” 帕丽丝的手指不知不觉的紧紧抓住杨朔铭的手臂,竟将杨朔铭手臂都抠破了,随着一阵飘然如仙的爽快感觉,她的香肩猛地收缩了一下,娇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啊,我……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 杨朔铭将她紧紧的搂住,他有没想到,两人竟然同时达到了高潮,那种感觉,比单单的一个人达到高潮要完美得多。 两人赤身相拥在一起,臂交腿缠,深情对视,如痴如醉。 “你姐姐结婚的那天晚上,是你在后面看我,是吗?”杨朔铭问道。 “那又怎么样?”她眨了眨美丽的蓝眼睛,笑着反问道。 “我说,他们俩是在那棵大树下吧?”此时在天上的一架“雀鹰”侦察战斗机上,一位飞行员向后座的观察员问道。 “看不清楚,让树冠给挡着了,估计应该在。”观察员看了看在草原上一起吃着草的两匹骏马,说道。 “这么长时间,他们俩不是在办那个事吧?”前座的飞行员笑着说道,“那妞儿可是挺漂亮的说。” “弄不好还真是呢。”观察员咧了咧嘴,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向大树的方向望去。 四川,成都,“四川人和铁路公司”总部。 在一间办公室里,处理完了手头事务的黄侍尧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背,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从年幼的时候起,我们就觉得美国是个特别可亲的国家。我们相信,这该不单因为她没有强占过中国的土地,她也没对中国发动过侵略性的战争;更基本地说,中国人对美国的好感,是发源于从美国国民性中发散出来的民主的风度,博大的心怀……” 黄侍尧看完了这篇登在《新中华日报》上的名为“民主颂”的文章,只是微微一笑,拿起另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世界上每个善良而诚实的人都会因美国的存在而感到喜悦和光荣;自从世界上诞生了美利坚合众国这个新的国家之后,民主和科学才在自由的新世界里种下了根基。一百多年来,每天每夜,从地球最黑暗的角落也可以望到自由神手里的火炬的光芒,它使一切受难的人感到温暖,觉得世界还有希望。”这是《新中华日报》刊载的社论。 “……在中国,每个小学生都知道华盛顿的诚实,每个中学生都知道林肯的公正与怛恻,杰弗逊的博大与真诚。这些光辉的名字,在我们国土上已经是一切美德的像征。……是他们,在我们没有民主传统的精神领域里,筑起了在今天使我们可以有效地抗拒了封建***思想的长城……” “我们党现在所进行的工作,乃是华盛顿、杰弗逊、林肯等早已在美国进行过了的工作,它一定会得到而且已经得到民主的美国的同情。美国一直用大量的物资支持中国的抗击日寇侵略的正义战争,以及中国国内的民主运动,这是我们所感激的。在庆祝美国国庆的时候,我们都相信,我们的奋斗只能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胜利。”这是中国国社党在报上刊载的宣传文章。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这些社惠主义的伟大思想家和行动家,对于美国的战斗民主主义及其在世界史上的进步作用,从来都是给予高度的评价的。美国的战斗民主主义有其光荣的历史传统。……列宁说,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真正解放和真正革命的战争’之一。”这是夹在一张报纸里的社惠主义团体的传单。 这份传单表明,甚至于国内最为激进的共有主义组织,也对美国表示了高度的好感。 黄侍尧又看了看其它的报纸,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不由得暗暗好笑。 不过,他现在也理解,为什么中国的民间,能够弥漫着如此浓重的亲美情绪。 如果没有美国的支持,中国想要成功的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并在战后跻身世界大国之列,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没有美国的支持,中国哪怕能够独自战胜***,也将面临崩溃的危险。 更别说那些在中国战场上流血牺牲抵抗日军侵略的美国志愿军人成为中国人心目的中的英雄后所带来的影响了。 黄侍尧明白,美国和中国现在走得如此之近,自己的那位“上门女婿”也是功不可没的。 “凡事过犹不及,现在和美国人这么近乎,而且美国资本大量进入中国,你难道就不怕中国的经济让美国控制了吗?”黄侍尧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想好以后怎么收场了吗?” 黄侍尧又翻动了几下手中的报纸,突然,一张报纸上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照片上拍摄的,是一场具有哈萨克民族特色的***婚礼,新娘娇艳俏丽,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华美盛装,依偎在一位中国将军的身边,周围是欢呼的哈萨克牧民和高举长刀的中***人,远处的草原上,到处是来回驰突的哈萨克骑手。 “万里草原,安西故地,总算是不用再叫什么‘突厥斯坦’了。”黄侍尧叹息了一声。 他随手放下报纸,突然好象又发现了什么,猛地将报纸重新抓了起来,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当他认出了照片上的那位当了新郎倌儿的中国将军是谁时,不由得恼怒地将报纸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岂有此理!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花心了!”黄侍尧吼了一句。 刚刚走进来的吴杰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让黄侍尧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您这是……”吴杰不明白黄侍尧会因何动怒,不由得上前小心的问了一句。 “你看看吧!”黄侍尧将报纸递给了吴杰,吴杰看到报纸上的照片,立刻便认出了杨朔铭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以前还真没觉得他是这样的人。”黄侍尧叹息了一声,“现在看来,以后韵儿怕是要吃苦头了。” “您多虑了。”吴杰看完了照片下面的文字说明,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觉得,瀚之此举,怕是另有深意。” “哦?”听了吴杰的话,黄侍尧冷静了下来,转头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也和傅家的那个一样,是当地人硬塞给他的?” “硬塞倒是未必。新娘是当地望族之女,有‘草原公主’之称,从身份上论,未必输于内地名媛。”吴杰说着,放下了报纸,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了黄侍尧,“如果想要和当地部族搞好关系,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他在那里又弄个家出来,难道是想在那里长住?”黄侍尧吹了吹胡子,接过了文件。虽然他觉得吴杰的话有道理,但心里还是难以释怀。 “我想他弄的这个‘新边疆’铁路建设计划,应该是能给您解惑了。”吴杰笑着说道。 黄侍尧打开文件看了几眼,脸色立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想在哈萨克草原修铁路,并且把原来俄国人没修完的铁路都连起来?!”黄侍尧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吴杰,“原来如此……” 吴杰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全国铁路网的建设项目只完成了一半,***那边的铁路也要修,他竟然又别出心裁的想在哈萨克草原修铁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这么大的摊子,成心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是吧?”黄侍尧的话里虽然带着恼怒之意,但吴杰还是能听出来,他对自己的女婿有如此雄心壮志还是赞许的,只不过对他的行事方法有些异议。 “哈萨克诸部脱离俄国归附未久,而其地距中国本土过于遥远,交通又不便,当地驻军又少,一旦有事,根本来不及反应。”吴杰说道,“而铁路为一国交通之首,有如人之血管脉络,如能将铁路修到那里,则哈萨克,***,青海等地与内地联为一气,俄人若卷土重来,则我军可以借铁路而至,与之相抗。昔年俄人修西伯利亚大铁路时,亦兼修中亚铁路为渗透,也是一个道理。” “说的也是。”黄侍尧颜色稍霁,他放下了手中的铁路建设计划书,笑了笑,说道,“这一次看在这铁路的面子上,就饶他一回。” “瀚之年少,血气方刚,此次万里远行,身边又无妻室陪伴,有这等事,也是常理。”吴杰笑道,“如今妻妾成群也是常事,毕竟比起那些纵情声色广为蓄纳的荒淫无度之徒,瀚之可是强得多了。”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黄侍尧笑了笑,又抓起了那张报纸,看着照片上一脸幸福微笑的杨朔铭,说道,“我现在先把话放在这儿,以后这样的事儿,肯定会越来越多。他的女人,绝不会仅仅这几个就是了。” ------------ (三百)新中美友好时代 (三百)新中美友好时代 吴杰听了黄侍尧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他看来,杨朔铭对感情方面还是相当理性的,绝非是一个荒淫好色之徒。象这一次和“哈萨克公主”之间的婚姻,更多的是出于开发中亚地区联络当地人感情的目的。 对于杨朔铭在这些年里所做的大量的事,吴杰其实要比黄侍尧更加的清楚。 而事实上,吴杰也明白,刚才黄侍尧说的那些,也许故作姿态掩人耳目的意思更多一些。 他对自己曾经的东家的了解,比杨朔铭要更深一些。 “情报部那里有消息没有?”黄侍尧问道,“此次选举总统,过了这么久,也该有结果了吧?” 黄侍尧所说的“情报部”,不是隶属于北京政府的情报部门,而是“人和公司”在成立之初就有的一个专门机构。 虽然这个机构是属于民间性质,但因为它本身是杨朔铭的“创意”,因而它所负责的事务,并不仅仅限于情报收集和处理。 “此次选举效法美国,竞争空前激烈,一时难有结果。”吴杰想起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民间关于第一次总统选举的种种热议,“不过,不管是谁上台,武力政争的局面,算是结束了。” “恐怕也难说,关键得看,这一次的头能不能开好。”黄侍尧看着一张报纸说道。这张报纸的头版便是关于中国此次总统选举的报导,上面的两张大幅照片,一是现任摄行大总统职务的国务总理徐世昌,另一位则是已经辞去直鲁豫巡阅使职务以平民身份参选的曹锟。 此次总统选举,虽然规模很大,而且候选人很多,除了徐世昌和曹锟,还有岑春煊、吴佩孚、冯基善、王家襄、谭延凯、陈炯明、顾品珍、吴景濂、陈三立、张绍曾、张作霖、陈遐龄、唐绍仪、谷钟秀、谭延闿、卢永祥、李烈钧等各界名流及实权人物,但呼声最高的,无疑是已经成了直系军阀首领的曹锟。 “您怎么看此次选举?”吴杰问道。 “武力政争的局面是结束了,但金钱政争的局面,怕是要开始了。”黄侍尧笑了笑,说道,“曹锟当年就曾说过,谁又有名又有钱,谁就可以当总统。” “他脑子里现在要还是这样的想法的话,哪怕真的当了总统,也未必是我中华之福。”吴杰听了黄侍尧的话,摇了摇头,“我看,他这一次选举,怕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那可未必,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曹锟手里有的是钱,这一次不用,什么时候用?”黄侍尧看了吴杰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别看现在国会已经不是安福系当家的那会儿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用钱来打通的。” 曹锟是小商人出身,发迹之后极重敛财,其家产总值约5000万银元,位列北洋军政人员之首(杨朔铭所掌握的财富虽然远在曹锟之上,但他本人名下的私财却并不是很多),黄侍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深深的知道,金钱在好些方面的力量,要比枪炮大得多。 对于曹锟家产的信息,不光是杨朔铭,连黄侍尧和吴杰都知道得很清楚。而这些信息,全来自于“人和公司”的情报网。 “难怪此次杨瀚之跑得这么远,他是想要远离这纷争。”吴杰明白了黄侍尧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我记得,他可是希望徐东海当选的啊。他不在这里,徐东海岂不是输定了?” “那倒也未必。”黄侍尧说道,“离得虽然远了一些,但不等于他这个‘高科技军阀’什么都不能做。” “要这么说,他怕是还要在外面呆一段时间了。”吴杰点了点头,说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美国人。”黄侍尧说道,“俗语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美国国内一直有排华反华声音,将来一旦有事,怕是难以收场。” “现在美国的排华反华声音,应该是没有多少了。”吴杰笑着说道。 美国,纽约,万国科技博览会,会议中心。 此时在一间大厅里,在讲坛之上,一位美国学者正在做着“中国的繁荣利于西方”的演讲。 “……在最近一次科技大会上,我们听到一位发言人在开场白中提出了‘来自亚洲的威胁’这一说法。他谈到中国正在培养大量的化学和细菌学的博士,并肯定下个阶段会是中国公司试图占领新药物的开发领域。对此,这位发言人深恶痛绝。” “但我想说,请大家停下来思考一下吧。因为现在,聪明的年轻中国学生正在大学里努力学习。几年后,他们会在中国生物科技公司或研究所挑灯夜战。他们会再花上十几年的时间做各种研究和临床试验,这一切都是为了发明新药,而这些药或许会拯救数百万个生命。就如同青霉素和磺胺,我们应该为此感到愤怒吗?” “我们应该为中国在医药卫生方面的创新发展和取得的成就欢呼,而不是埋怨。因为从长远看,对科学进步、经济增长和政治稳定的益处远比对西方科技领先地位的短期威胁更重要。” “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威胁是确实存在的。从1913年至1920年,美国的科学和工程学博士毕业人数每年以17%的速度在增长,这样的数字还算可观。但***同期增长了19%,而中国的增幅则超过30%。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中国现在培养的受过高等教育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正在日益增多。” “当然,数字不能说明全部问题。要创造真正有用的创新,光懂得大量知识是不够的:还必须能够创造性地将书中的智慧应用于解决实际问题。在将聪明学生变成高产发明家方面,美国和欧洲的大学依然表现得是最好的。” “以炙手可热的中国年轻科学家王助博士为例。他在中国长大,但选择在英国和美国的大学读书,虽然他毕业后回到了中国,但却促成了中美航空事业的发展和交流。” “美国是全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因为美国拥有至关重要的大量聪明技术人才和财大气粗的投资者,还有关键的一点,美国鼓励这些人冒险追求下一个伟大创意的文化。他们可以下大赌注,因为他们可以依靠可执行的健全法律保护真正的创新理念。” “但如今,在北京,上海和广州,也不缺乏聪明人才或有钱的投资者。在中国的许多地区,对冒险和知识产权的态度开始向有利于发明家的方向转变。” “当然,这些地区仍然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走在广州的大型工业品市场,你会看到最新的产品,而且价格出乎意料的便宜。便宜是因为它们都是通过模仿设计做出来的仿制品。” “作为一个经济战略,在主要竞争优势为廉价劳动力时,抄袭是行得通的。但如果你聪明,就可以在价值创造的阶梯上跳过几级。在整个中国,政界和商界领袖都在思考创建科技型经济的类似捷径。科技型经济有两个基本要素,一是有大量受过良好教育、充满干劲的发明家,二是有一套保证企业投资能够获得回报的专利制度。” “在中国,这些要素正在形成。象傅晶博士已经成为中国最优秀的发明家之一,就象是中国的爱迪生。仅一年时间,他所在的‘人和公司’就为大约700项新发明申请了专利。傅晶博士发起并打赢了数十桩捍卫自己专利的官司,已经成为一位中国的民间英雄。” “中国政府明显希望鼓励出现更多这类系统性的发明。去年它发布了一项为期10年的国家战略,其中设定的一个目标是到1931年时每年的专利申请量达到20万件。中国1919年的专利申请量约为7.5万件。中国专利部门的规模将会扩大,效率将会提高,执法力度也会加大。” “如果所有力量汇聚在一起,中国仿制飞机的洪流将逐渐减为涓涓细流,因为中国企业将开始自己生产值得模仿的飞机。一些我们国家的分析师预计,今年中国的专利申请量将超过***。” “除了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在中国的其他地方,你也可以看到发明数量在以类似的速度增长。对于西方来说,为这种趋势而哀叹是没有意义的。我们需要习惯它,并开始适应它。” “适应它的第一步,是不要再妨碍我们自己发明家的竞争力。在中国强化其专利制度之时,美国国会却在专利改革方面出现了犹豫,最后才于上个月对相关立法进行表决。这些立法虽不完美,但却是迈向正确方向的一步。包括我们自己这个发明新技术、买卖高科技专利的公司在内,美国公司需要有一个高效、可靠的专利局才能茁壮成长。” “我们还需要记住,中国在科技进步方面,将成为美国一流的合作伙伴,这将在很多层面上有利于西方。这将壮大中国国内的中产阶级,扩大贸易联系,为全世界更加强劲的经济增长铺平道路。它还将使更多的国家有能力为其它科技领域里程碑式的重大新突破做出贡献。” “所以让我们不要再目光短浅地害怕被创新能力强大的中国打败。是的,他们正在逼近我们。但是,即便西方国家未来几十年中在全球科技创新中所占的份额变小,可全世界科技创新的整块蛋糕却会比现在大得多……” 洛克菲勒(此处指小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听着演讲,转头对身边的女儿芭布丝笑着说道:“看样子我们和中国的关系,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通过刚才的演讲内容,洛克菲勒已经能够感受到,美国国内弥漫着的对华友好气氛。 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美国的坚定盟友,中***队和美***队一道并肩,为维护世界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由于中国的加入,使美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仅有很小的伤亡,在战争结束后,美国和中国又同为“没有参与瓜分世界”的国家而广受好评。而在“巴黎和会”上,中国对美国总统威尔逊的“十四点建议”又是全力支持,使其成为随后建立的“国际联盟”的重要基石。在战后中国以前和西方国家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被废除,而美国的“门户开放”原则得到了进一步的体现,因而现在在美国国内,哪怕是最最坚定保守的孤立主义者,也把中国当成了美国在亚洲最为亲密的伙伴国家。 “现在的中国,已经变成了一个开放和自由的国家,爸爸。”芭布丝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父亲说道,“我真的很想到中国去看一看。” “我们很快就有机会了。”洛克菲勒点了点头,“因为我们要在中国开设我们的石油公司。” “您说什么?爸爸?”芭布丝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您以前不是说,中国的石油很少吗?可您现在却告诉我,您打算在中国投资?” “是这样。”洛克菲勒将一份报纸递给了女儿,芭布丝接过报纸看了看,在报纸左下脚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刊载着一则在中西伯利亚地区发现油田的消息。 “那个地方,不是在俄国吗?”芭布丝将报纸还给父亲,问道。 “现在是中国的土地了。”洛克菲勒面不改色的将报纸收了起来,说道,“我们要趁全世界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赶快行动。” “您确定那不是一则虚假的消息吗?”芭布丝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不是假的,我派人调查过了。”洛克菲勒的脸上现出了兴奋的潮红,“那里是一片漂在石油上的土地。” “您打算怎么做?”芭布丝又问道。 “你不是想要去中国吗?我亲爱的女儿。”洛克菲勒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忙。” 芭布丝听到父亲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据我所知,那位拥有这片土地开发权的中国将军现在并不在北京,所以还不需要我出面。”洛克菲勒说道,“我需要你去一趟北京,亲爱的,去和他的夫人先取得联系。” “您说的,是抗击***侵略的英雄杨朔铭将军吗?”芭布丝问道。 “是的。”洛克菲勒点了点头,“我们如果想要在中国投资,这个人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不用担心,亲爱的,我已经调查过了,这位将军的夫人是一位温柔美丽的女人,她也非常有才干,她掌握着中国规模最大的医药和化学品生产企业。她的性格很随和,你和她接触,是会感到愉快的。”看到女儿有些担心的样子,洛克菲勒笑着说道。 “好的,爸爸。”芭布丝郑重而坚定地说道。 洛克菲勒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讲台上的演讲者身上,但此时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遥远的东方。 俄国,莫斯科,大卢比扬卡街。 身穿“契卡”黑色制服的张雅婷小心地走在了街上,她不时的用目光打量着死气沉沉的街道,仿佛是害怕会有人突然冲出来将她抓走。 虽然她以前来过这里,但此时重回故地的她,却感到这里的气氛,比原来还要压抑和凝重。 “您在想什么?安吉拉?克里丝蒂娜同志?”一位为她引路的“契卡”男同志笑着问道。 “没什么。” 虽然那位男性“肃反工作者”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张雅婷敏锐地意识到这种谈话方式的危险性,立刻回答道。 她知道,哪怕是“肃反委员会”的高级成员,相互之间也都是提防的。 “全俄肃清反革命及怠工特设委员会”(即“肃反委员会”、“契卡”)成立于1917年12月20日。对于苏维埃革命政权来说,“肃反委员会”的建立是一项必要的临时性措施,而建立它的伟大革命领袖列宁不曾想到,“契卡”以后很快会变成世界上最大的政治警察局和最强大的对外情报部门。 在1917年10月25日(新历11月7日)布尔什维克革命之前,列宁甚至也未曾设想过,以后什么时候会有必要建立政治警察局或是对外情报机构。推翻沙皇的二月革命过后两个月,列宁回到彼得格勒,开始期待世界革命的到来。布尔什维克党人们忠实地认为,他们的革命将开创最终在世界上战胜资本主义的世界革命运动的新纪元。他们认为,新的国际秩序中没有外交官们的位置,更不必说间谍了。十月革命以后,列夫?托洛茨基在接受外交人民委员一职时曾宣布:“我要向世界各族人民发布几个告示,然后就把这个铺子给关掉。”他下令公布沙皇政府与其盟国签订的秘密条约,并宣称,“放弃秘密外交是实行正直的、人民的、真正民主的对外政策的主要条件。” ------------ (三百零一)灰衣主教 (三百零一)灰衣主教 十月革命前,列宁对布尔什维克胜利后俄国生活的构想不是完全现实的。他在1917年夏天所著的《国家与革命》一书中还写道:“……将来不会有警察局的存在,秘密警察局就更不必说了。……非常自然,剥削者若没有实施其目的极为复杂的机器是无法镇压人民的,而人民甚至只要有很原始的机器或在几乎没有任何机器,没有专门的机构的情况下,通过武装起来的人民的普通组织就能镇压剥削者……” 列宁认为,人民会根据需要在街头自己主持阶级法庭。但是,十月革命后建立起来的却是与《国家与革命》一书中所述的完全不同的体系。革命后建立的苏维埃国家的基础,是一个共有主义的神话,它宣称,布尔什维克作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领导了一次不仅反映布尔什维克,而且也反映所有俄国人民意志的人民起义。而事实上,十月革命不过是由革命的少数派发动的一次国家政变,它推翻了曾经取代沙皇制度的垂死的临时政府。但无论是列宁,还是其追随者,都无法承认这个现实。先是作为反对派,而后又推翻了日益不得人心的政府,但布尔什维克还是没能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在革命后马上进行的立宪会议的选举中,社会革命党人成了布尔什维克的主要左派对手。他们获得了绝大多数的选票,而布尔什维克只得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者的支持。甚至在同左派社会革命党人的联盟中,他们也仍是少数派。于是他们粗暴地解散了1919年1月召开的立宪会议。 列宁没有料到,新的布尔什维克政府(人民委员会)会遇上象国内外反对势力这样的巨大问题。很快他就认为有必要建立一个“专门机构”来决这一问题。对马克思主义学说的独创性和绝对正确性笃信不移的布尔什维克的领导人们,对任何一种反对派,不问其社会根源,一律视为反革命。于是曾领导进行十月革命的革命军事委员会,成立了“全俄肃清反革命和怠工特设委员会”,由费利克斯?捷尔任斯基任主席。当传来国家公务员要进行总罢工的消息时,列宁采取了较为激进的措施。 捷尔任斯基接到指示,要他“建立一个专门委员会,旨在通过最有力的革命措施来弄清同罢工一类现象做斗争的可能性”。随后列宁又写信给捷尔任斯基,说道:“资产阶级企图犯下滔天罪行……”在致人民委员会的报告中,捷尔任斯基称:“别以为我会寻求革命的公道途径。我们现在不需要公道,现在是面对面的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我建议并请求建立一个同反革命进行革命清算的机构。” 人民委员会也支持在“革命的勇士”捷尔任斯基领导下建立一个全俄的肃清反革命和怠工的特设委员会,即众所周知而且令所有人望而生畏的“契卡”诞生了。 “你在中国的工作成绩,已经得到了捷尔任斯基同志的肯定。” 可能是想要向张雅婷示好,这位男肃反工作者笑着说道,“我们大家都在为你能够在中国革命低潮的时候顺利打入中国政界高层而感到高兴,虽然你的行动事先没有经过组织的批准,但捷尔任斯基同志却对你非常赞赏。要知道,在‘契卡’,没有人是绝对正确的,只有捷尔任斯基同志是绝对正确的。” “您说的对。我们只要遵照捷尔任斯基同志的指示去做,就能够取得胜利。”张雅婷说道,“感谢捷尔任斯基同志对我工作的肯定,这使我感到无上的光荣。” “能在捷尔任斯基同志的领导下工作,是最幸福的事。”男“契卡”有些陶醉地说道。 尽管内心已经对这一套感到极度的恶心,但张雅婷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异样,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街上在放着《国际歌》,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张雅婷忍不住跟着哼唱了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它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快把那炉火烧的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把它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听到张雅婷竟然用流利的汉语唱起了《国际歌》,那位男同志不由得很是惊讶,他为她的激昂和热烈的情绪所感染,发出了惊喜的赞叹声。 “中国党组织的同志们就是这样唱着歌的,是吗?”等到张雅婷一曲唱毕,男同志满脸敬佩之色的问道。 “是的,他们就是这样唱着歌去流血牺牲的。”张雅婷略带悲痛之意的说道,此时她的脸色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发红。 而让她脸上发烧的原因,正是因为这首歌。 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并不是在中国党组织,而是在杨朔铭的床上。 还有那些他针对自己所进行的“专门培训”。 她又想起了他象老鹰捉小鸡一样把自己从沙发上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室,把她重重地丢在床上的时候。 他总是愿意用她的丝袜把她的双手紧紧的捆到床头上,然后把她的长裙撩起来,把她的脸蒙上,或者用丝巾蒙上她的眼睛,然后把她的两只脚也捆在床脚,把她扯成一个巨大的“火”字。 她从这种被他捆绑起来的游戏中所获得的刺激,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和体会过的。 特别是眼睛被蒙上,使得他的每一次触摸她都毫无防备。她总是一边抵御着那双强有力的手带来的阵阵麻痒,一边想象着那条让她又想又怕的巨大武器深入自己的样子。往往没有等到他大规模的攻入,她便已经舒畅得全线崩溃了…… “对不起。”男同志有些抱歉的声音将她从往事的思绪当中拉了回来,“不要难过,安吉拉?克里斯蒂娜同志,捷尔任斯基同志会带领我们为他们报仇的。” 张雅婷迅速的将自己的表情从悲伤转换到了坚定,现在她在这方面的技术,经过杨朔铭的训练,已经变得炉火纯青了。 而只有这样的技艺,才能让她在“契卡”面对众多特工人员做到游刃有余。 很快,张雅婷便来到了“契卡”的总部大楼前。 “契卡”总部在莫斯科大卢比扬卡街11号,以前这里曾是一家保险公司和伦敦一家公司的所在地。可能是因为“契卡”所带来的恐怖气氛的影响,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总是感觉到一种阴森和压抑的气氛。 张雅婷在男同志的引领下,很快便来到了“红色之剑”捷尔任斯基的办公室。 “你回来了,太好了,克里丝蒂娜同志。”看到张雅婷进来,坐在办公桌前的捷尔任斯基扶了扶眼镜,亲切地微笑着说道。 一位工作人员给张雅婷搬过了一张椅子,让她面对着捷尔任斯基坐下。 “中国党的同志们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但不要紧,革命的火种还在,我们要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捷尔任斯基看着张雅婷说道,“而你坚信这一点,克里斯蒂娜同志,所以一直没有放弃,而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听到敬爱的捷尔任斯基同志亲口说出这样和蔼可亲的夸奖的话,张雅婷虽然想要极力的保持镇静,但因为激动的关系,身子仍然不由自主的微微的发起抖来。 同大多数肃反委员会的初期领导人一样,捷尔任斯基也不是俄罗斯人。他1877年出生于一个波兰地主知识分子的家庭,幼年时他把自己的志向定为当一名大主教的神父。但还是在中学时他就又迷上了马克思主义,并在1895年加人了立陶宛社会民主党。一年后他放弃了学业,目的是“向人民学习,和他们更接近”。后来他说,他很快成了一个“能接近普通大众的成功的宣传家,比如在群众集会上,晚上在小客栈里和其他一些有工人聚集的地方”。捷尔任斯基称自己是“民族主义者的死敌”。1900年,他成了波兰和立陶宛社会民主党的创始人之一,该党领袖是罗莎?卢森堡。这个党不是主张波兰独立,而是主张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以及同俄国的马克思主义者进行合作。任何一种形式的折衷对捷尔任斯基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捷尔任斯基曾经不止一次的说道:“我不能用自己的一半去恨,一半去爱,我不能只奉献出灵魂的一半,我要么贡献出我的一切,要么什么也不付出。” 在经过了20年的囚禁(其中有11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多年的流放、飘泊和三次逃跑之后,捷尔任斯基终于获得了自由,并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先是以波兰和立陶宛社会民主党代表的身份,而后他在1917年夏的党的代表会议上被选入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后来捷尔任斯基又积极参加了十月革命。 在担任肃反委员会主席一职的第一年,捷尔任斯基工作、吃、住都在卢比扬卡自己的办公室里。因为坚韧不拔的精神和严于律已的作凤,他得了“铁费利克斯”的绰号。 捷尔任斯基及其领导的肃反委员会,同反革命斗争的主要手段是1917年12月20日经人民委员部认可的,即“没收财产、迁移、吊销供应证、公布人民敌人的名单,等等”。而恐怖手段则成了肃反委员会的主要武器。列宁没有想到革命后他所面对的反对势力的规模会如此之大,他很快便意识到,为了实现无产阶级***,必须建立一个“有组织的专门暴力体系”。“在阶级斗争中,布尔什维克不能局限于过去对资产阶级的法律制度和道德的理解。”列宁认为,1871年巴黎公社这个十九世纪最伟大的革命起义之所以失败,其主要原因在于起义者将过多的希望寄托于和解上面,而使用的暴力太少。不善于用暴力镇压资产阶级,结果是埋葬自己。列宁严厉批评了“知识分子对死刑的偏见”。他认为,人民群众有更健康的理智。早在1917年12月,列宁就赞成人民群众自己去主持审判(“街道法庭”)那些“投机分子”。他千方百计鼓励那些反对“阶级敌人”的行动,包括恐怖行动。 捷尔任斯基并非是个天生残酷之人,和列宁一样,他确实是由于对自己出身的阶级的一种意识形态上的仇恨而热血沸腾。他对妻子说,他教育自己要“毫不手软”地保卫革命。他告诫自己的助手们:“我们不是在对个别人作战,而是在将资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消灭。在调查时你们也勿需寻找证据来证明被告在行动上或言语上是否反对苏维埃政权。你们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应是:他是属于哪个阶级的?是什么出身?受过什么教育?从事过什么职业?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就可以确定被告的命运。‘***’的意义和内涵就在于此。” 捷尔任斯基及其助手走向“***”不过是因为这种手段是阶级斗争的客观需要。而肃反委员会的一些成员,尤其是各个地方上的成员,他们却以这种残酷的权力为乐,并不珍惜这种手段所具有的崇高的意识形态意义。 除了搞恐怖活动,肃反委员会在同反革命的斗争中也常使用间谍。虽然捷尔任斯基曾反对使用奸细这种沙皇时代的作法,但很快他自己也成了这方面地道的专家。在1918年初,肃反工作人员就经常采取派遣间谍这样的行动。“严酷的阶级斗争形势要求尽快行动,捣毁反革命巢穴。任何一步失误都有可能付出肃反工作人员的生命,但勇敢和忠诚是他们天生的品质。”一些肃反工作人员假称自己是过去沙皇军队的军官,“很快就打入敌人的内部,揭露了白俄地下组织的许多成员,并弄清了他们秘密接头的地点”。在很短的时间里,几万名隐藏在莫斯科及周边地区的白军分子便被肃反工作人员查清并在赤卫队战士的配合下被彻底肃清。肃反委员会对付布尔什维克的敌人的有效手段,就是相当完善的恐怖手段和派遣间谍的技巧。同时,肃反委员会还对国外政府机构最广泛的间谍渗透。在1918年至1920年的国内战争期间,恐怖活动和派遣间谍的行动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 和列宁一样,捷尔任斯基也是一个精力旺盛、充满激情、特别能工作的人,为了实现心中的革命理想,他既愿意牺牲自我,当然也不在惜牺牲他人。 “你没有在意个人的牺牲,所以才取得了成功。”捷尔任斯基接着对张雅婷说道:“你从未顾惜过自己,这就是你的力量所在。” “是,捷尔任斯基同志。”张雅婷点了点头,稍微挪动了一***子,说道。 “我们的目标是根除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和犯罪,有朝一日,战争和民族仇恨会永远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所以现在尽管在中国工作的同志们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但却是值得的。” 捷尔任斯基看到张雅婷显得有些拘谨,笑着说道,“‘我想拥抱全人类,向她倾注我的爱,温暖她,洗净她身上现代生活的污垢。’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张雅婷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 “我。”捷尔任斯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 听了捷尔任斯基的回答,张雅婷也笑了起来。 “好了,现在和我说说那位杨朔铭将军吧。”捷尔任斯基说道,“你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我现在想要知道一些报告上你没有写到的东西。” “您指什么?捷尔任斯基同志?”张雅婷问道。 “这个人给你一种什么样的印象?”捷尔任斯基看着张雅婷的眼睛,说道,“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三百零二)“红色之剑”的决断 (三百零二)“红色之剑”的决断 张雅婷想了想,便将她所了解的关于杨朔铭本人的信息如实的向捷尔任斯基做了汇报。 “……他虽然很多时候都以军人的面目出现,但他其实是个非常温和、谦逊、彬彬有礼、低调的知识分子,他给人最大的印象是永远的平淡从容和任劳任怨,他因此被人认为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但并不缺乏个性甚至主见。他的眼睛总是给人一种充满自信的感觉,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倒他……” 张雅婷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捷尔任斯基的反应。捷尔任斯基坐在椅子上,凝神倾听着张雅婷的叙述,脸上现出专注的神情,他不时的微微点着头,偶尔他会在她停顿的时候,提出来一两个自己的问题,这些问题提得恰到好处,并不影响张雅婷的叙述和思路。 “……这个人应该是出身富裕的家庭,他在江西和北京都有属于自己的豪华住宅,他喜欢漂亮富有的女人,他正式的妻子现在一共有两位――哦,不,应该是三位,一位是江西地主家庭出身的女儿,一位是富商阶级的女儿,听说他刚刚在突厥斯坦又娶了一位当地部族首领或是有名望人士的女儿……” “那就是说,这个人其实是很贪图物质享受的。”捷尔任斯基听到张雅婷说到这里,点了点头,“这和一些混进我们革命队伍当中的某些人很象。”说到这里,他那双深陷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捷尔任斯基出身小贵族家庭,他的身材挺拔修长,面容清矍消瘦,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工作时戴着夹鼻眼镜,他平时和人说话都是彬彬有礼的,一幅标准的贵族知识分子形象。只有他的那双眼睛能暴露他的身份,曾有人这样形容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闪烁着狂热信仰的冰冷的光芒。他从来都不眨眼,似乎他的眼皮是瘫痪的。”在很多人眼中,捷尔任斯基堪称完美的布尔什维克。他从不贪图物质享受,愿意和劳苦大众同甘共苦。象列宁等知识分子领袖,***海外时是从来不缺钱花的(更别说还有“德意志孔雀”威廉二世的大把资助),而由工农出身在国内成长起来的很多布尔什维克,在革命胜利后很快便开始追求生活品质,而捷尔任斯基却和他们不一样,和其它的布尔什维克领袖们不同,他只有办公室,没有家,他长年只在办公室工作和生活,他从不看戏,也不看电影,对他来说,生活下去只需要三样东西:面包、清水和工作。 “大多数中国官员的生活都很奢侈腐化,这也是中国始终不能真正强大起来的原因,大量的财富都被这样的白白浪费掉了。”捷尔任斯基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这个人,并不如我以前所想的那样可怕。” “和吴佩孚将军相比,这位杨将军似乎要差一些,虽然他在两次针对***人的战争中表现得很不错。”捷尔任斯基接着评价道,“吴佩孚将军是具有中国古老传统和荣誉的军人,但这位杨将军明显不是,他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了很强的功利性。” “吴佩孚将军虽然是一位传统的军人,但他的思想却很激进,在中国的劳工和学生展开罢工和示威游行时,他不止一次的对他们表示了支持。”张雅婷说道,“而这位杨朔铭将军却并不是这样。” “你说得对,克里斯蒂娜同志。”捷尔任斯基点了点头,“在中国同志展开革命活动之后,吴佩孚将军曾经多次对劳动人民表示出了同情,只是他总是怀疑我们对中国的友好是出于领土上的目的,阻碍了我们和他展开合作。但这位杨朔铭将军显然不具有革命者的思想和气质,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你觉得他信任你吗?克里斯蒂娜同志?”捷尔任斯基又问道。 “我觉得,他不会相信任何人。”张雅婷答道,“他现在相信我,只是为了要利用我,利用我去对付中国国内的革命学生。” “你说得非常好,克里斯蒂娜同志。”捷尔任斯基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说道,“你现在已经获得了他的信任,这非常重要,我们需要你在他身边,这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有帮助,尽管在这样一个人身边工作会非常危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 “我会的,捷尔任斯基同志。”张雅婷说道。 正在这时,一位老勤务兵走了进来,他带来了捷尔任斯基的午餐,张雅婷看着这份简单得有些寒酸的食物,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并不知道,今天的午餐比起以往来,算是更丰盛了。 此时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老兵――他在所有肃反委员会工作人员就餐的普通食堂为他打饭,显然他给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拿来了什么更可口更好的东西――问道:“您知道今天其他人吃的也是这些吗?” “是,是,大家都是,捷尔任斯基同志。”老人赶紧回答道,张雅婷感觉到他在尽量掩饰自己的心虚。 “好好休息一下吧!克里斯蒂娜同志。”捷尔任斯基站起身来,向张雅婷伸出了手,“期待你取得更好的成绩!” “谢谢您!捷尔任斯基同志。”张雅婷起身和捷尔任斯基握手,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捷尔任斯基的办公室。 在看着张雅婷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捷尔任斯基开始了自己的午餐,而他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了墙上的地图上。 现在的他,眼中满是忧虑之色,并不象刚才在下属们面前所表现的那样乐观。 到现在,年轻的苏维埃政权的生存一直受到威胁。在十月革命胜利后,布尔什维克党人真正能够控制的地区也只有彼得格勒、莫斯科以及与其毗邻的方圆500公里的地区(主要是莫斯科以东和稍南的地区)。俄国的其它地方则处于完全混乱的状态。不管有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世界各国政府看来,解散由民主选举出来的立宪会议使得布尔什维克党人无法证明他们是俄罗斯的合法政府。在大战的末期,他们的问题也因德国提出的苛刻的和平协定而变得更为复杂了,而列宁同时又认为,苏维埃俄国除了同德国人签约以外别无选择。“如果你们不准备在污泥中匍匐,你们便不是真正的革命者,而不过是些只会高谈阔论的人而已。”列宁的这番话,是说给那些对决议是否正确持有疑虑的布尔什维克领导人的,其中当然也包括捷尔任斯基。按照《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该条约后由于协约***队在西线取得胜利后被废除),布尔什维克需要割让俄罗斯西部的地区。而西伯利亚地区随后又发生了由沙俄军队组织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叛乱。这个武装叛乱拉开了持续数年的国内战争的序幕。在那些灾难性的日子里,在过去沙俄帝国的领土上曾经存在过十七个反布尔什维克的政府。仅为德国侵略者(他们自己后来也成了战败国)所承认的苏维埃政权已成了全世界的弃儿。协约国的许多外交官与布尔什维克的敌人接触,而英、法、美、中、日等国家则对俄国进行了直接的军事干涉。 捷尔任斯基从一开始就认为,国内战争是协约国武装干涉革命“总阴谋”的一部分,列宁也说:“我们遭遇的是英法帝国主义的所有代表为反对苏维埃共和国而经过精心策划的、有组织的、有步骤的军事和财经阴谋。”因而直到现在,“契卡”还将所有反对新生的苏维埃制度的阴谋和行动视为国内阶级敌人和“国外帝国主义势力”“共同阴谋”的体现。布尔什维克政权越来越显得难以支撑下去。布尔什维克能够挺住,多亏了统帅红军的托洛茨基的指挥天才,但更多的还是敌人内部的内讧帮了他们。如果高尔察克、邓尼金和尤登尼奇的分头进攻是针对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有组织的统一行动的话,则很有可能是反革命一方取得了胜种。但结果却是各支白军队伍各自为战,于是他们便都遭到了失败的命运。同时,红军则是扮演成一个整个俄罗斯人民的、而非少数派政府的利益的代表者,去与那些旨在恢复反动统治和旧有特权的白军将军们展开了斗争。 国内战争的混乱给了西方国家扼杀十月革命的机会,但捷尔任斯基知道,他们没有利用好这个机会。由西方外交官和派入俄国的间谍制定和实施的对付苏维埃制度的行动,准备得很不充分,因而并未对布尔什维克党人造成多大威胁。而且,从诸多情况看来,肃反委员会倒有意使这些行动看上去规模宏大,这样一来,肃反工作人员成功地将其揭露便能赢得巨大的宣传上的胜利。甚至同德国停战之后,西方政府尽管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推翻布尔什维克政权的行动上,但他们所做的还不及力所能及的一半。而俄国国内的反布尔什维克力量也已经不能对布尔什维克政权构成真正的威胁了,尽管他们还未被彻底消灭。列宁和捷尔任斯基签署命令,大规模执行对“苏维埃政权的敌人”实施的死刑,在会见地方肃反委员会代表的时候,列宁对他们说, 死刑是今后与“反革命的言行”斗争中最用得着的“必要措施”。在波兰对乌克兰的入侵以及随后的六个月的俄波战争时期,掀起了肃反委员会残酷镇压那些确实存在的和臆想出来的阴谋分子的***潮。“正是因为肃反委员会的坚决斗争,才使波兰白匪以及他们的协约国幕后策动人妄图通过间谍活动、怠工及匪祸来破坏红军安全的企图破了产。”捷尔任斯基借此机会为肃反委员会对苏维埃社会的全面控制打下基础:“反革命活动正在四处漫延,在我们生活的所有领域,以各种形式表现着,由此可见,没有哪个领域是肃反委员会不应该涉人的。”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形势对苏维埃政权非常不利,因为只要协约国集中兵力在芬兰湾登陆,便可以一直打到莫斯科,结束苏维埃政权的历史。但幸运的是,战后出现的规模反战浪潮使得西方国家已经没有力量集结起足够用来干涉的兵力了。 但让列宁和人民委员会成员没有想到的是,最大的威胁,竟然来自于东方。 布尔什维克认为,整个东西方资本主义世界都起来极力反对他们,因而他们决定向东方输出革命,在中国制造混乱,肃反委员会对中国的间谍渗透行动显然要比对西方国家成功得多。肃反工作人员曾不无自豪地说,是他们在保卫年轻的苏维埃国家、在反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及其秘密机构阴谋的斗争和在东方资本主义国家中掀起革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列宁曾高度评价了肃反工作人员的工作、称他们是“反对来自那些比我们强大得多的敌人企图颠覆苏维埃政权的斗争中的有力武器。”列宁说:“俄国和国外的资本家先生们!我们知道,你们是不可能喜欢这个组织的。而确实也是不可能的。在你们扼杀我们、围困我们之时,在你们策动内部阴谋、为破坏我们的和平劳动而不惜犯下任何罪行的时候,它比任何人更能对付你们的阴谋、对付你们的蓄意破坏。” 尽管针对中国所采取的行动不象列宁以及人民委员会认为的那样规模庞大,但肃反委员会的确获得了一系列的胜利。肃反委员会最有效的武器便是按沙皇时代的“暗探局”创造的模式,派遣间谍“鼹鼠”和奸细进入这个国家展开活动。在一开始,一切顺利,中国因为国内的各种问题而陷入到了***之中,无暇顾及苏维埃俄国的行动,同时中国还要提防***的侵略,这给了苏维埃俄国控制东方的大好机会。布尔什维克党人抓住这一宝贵时机,越过高山跨过平原向东方“前进”,不但恢复了对外***和唐努乌梁海的渗透,还建立了“远东共和国”。虽然***在协约国的纵容下不断增兵西伯利亚和满洲,但最终却酿成了和中国的战争。 对于中日战争的爆发,最感到欣慰和高兴的,就是苏维埃政权的领导者们了。 但让列宁和捷尔任斯基没想到的是,战争的结果却适得其反,中国和***这一对死对头在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厮杀之后,竟然会突然间停战言和,并化敌为友向苏维埃俄国发起了进攻,苏维埃政权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失血的巨人,面对两个东方大国的联手进攻,竟然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现在的苏维埃俄国,虽然因德国的战败而免除了《布列斯特和约》带来的领土损失,但捷尔任斯基知道,现在东方的局面,却不能指望同样的情形出现。中国和***,现在都是非常强大的国家,和处于胜利巅峰但却拉断了肌肉的德国完全不同。 现在的中国政府,虽然并不是一个强有力的政府,但却有美国的背后支持。而美国对中国的支持,就是通过那个中国将军实现的。 刚才张雅婷给他提供的关于杨朔铭的情况,让他对这个神秘的中国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谢尔任斯基翻开了一份特别的档案,他拿起这份档案看了看,上面的那张照片上的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嘴角似乎正透出一丝阴冷的笑。 虽然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但谢尔任斯基却感觉到,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透着不一样的冷峻气息。 捷尔任斯基原来寄希望于,这位年轻的中国将军能象那些头脑简单的中国热血青年一样,受到共有主义思想的吸引,成为布尔什维克的一员,但通过张雅婷对他的描述,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已经非常小了。 如果张雅婷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人,现在肯定已经完全投向了美国财团的怀抱。 先是吴佩孚,再就是这个杨朔铭,他们似乎都对维持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有着浓厚的兴趣,而不象那些唯利是图的旧军阀。 而其它那些军阀,则根本和共有主义是无缘的。 也许,越飞是对的,应该考虑在中国无产阶级当中寻找并培养真正的代理人了。 捷尔任斯基放下了手中的秘密档案,重新将目光望向墙上的地图,他习惯性的由西方看起,他的眼睛,首先盯在了德国身上。 在图哈切夫斯基和“胡子很大,脑子很小”的布琼尼兵败华沙城下之后,向西方输出革命已经在事实上变得不可能了。而列宁和人民委员会的委员们之前曾盼望着出现一个红色的波兰,然后是红色的德国。 ------------ (三百零三)追寻昔日的辉煌 (三百零三)追寻昔日的辉煌 其实早在通过对外情报系统搜集情报之前,苏维埃俄国就已开始采取一系列步骤,以实现其在国外的大规模秘密行动的计划。当肃反委员会还在为保卫布尔什维克制度免受国内现实的和臆想的敌人的侵害而努力的时候,国外的苏维埃间谍机构就开始了活跃。他们的活动主旨是为了对外输出革命,而且当时在国外的大部分行动不是肃反委员会组织的,而是由控制在布尔什维克党人手中的共有国际组织的。共有国际执行委员会(nkkh)称自己为“世界革命的大本营”。 在十月革命后,相当一部分布尔什维克领导人都一直在期待着革命先传播到欧洲,然后席卷全球。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了中欧几个大帝国的垮台,这使他们燃起了希望。列宁曾充满激情的写道:“世界革命在一周的时间内向我们走近了许多,我们可以认为它在最近的几天内就会到来……我们应该不惜自己的生命去帮助德国工人们加快革命的到来,革命应该很快就在德国开始了。” 在同协约国正式停战的两天后,德国突然宣布成立“共和国”。德国的好多地方按照苏维埃的模式建立起了工农苏维埃。 但列宁的欢欣和热望很快就消失了。柏林的起义很快便被镇压下去,而不久前成立的德国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人罗莎?卢森堡和卡尔?李卜克内西在,而被德军中的右翼激进分子杀死。虽然他们的死使德国布尔什维克党以主要左翼政党身份取代德国社会民主党位置这一本来已经十分渺茫的希望更加无望,但莫斯科却因此而能够毫无障碍地向德国布尔什维克党人强加自己的意志。因为就在遇害前不久,作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的领导人,罗莎?卢森堡曾批评布尔什维克制度,并指责列宁不是在搞无产阶级***,而是在搞对无产阶级的***。她大概是唯―一个敢于公开反对列宁、抵制把共有国际变成苏维埃俄国对外政策的工具的外国布尔什维克党人。 在莫斯科俄国革命剧院举行的共产国际成立大会中,参加大会的代表中只有五人是从国外来的,其他的“国外”代表则是由布尔什维克中央委员会从那些逗留在莫斯科的外国追随者当中选出来的。他们当中许多人甚至就从未到过他们所代表的那个国家。而且,他们所代表的党派,有些根本就没有成立。但是,对于大多数欧洲左翼运动的代表来说,这些技术上的细节没有多大意义。对于许多左翼积极分子来说,莫斯科成了新的社惠主义的耶路撒冷,而共有国际的建立只是更加坚定了他们对光明未来的信念。 在共产国际第一次大会的工作结束后两周,劳合?乔治对法国总理乔治?克雷孟梭说:“整个欧洲都充满了革命情绪……现存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秩序的各个方面都为欧洲各个地方的人民群众所怀疑。” 实际上,早在共产国际开始输出革命之前,革命就已经开始迅猛展开了。在没有莫斯科帮助的情况下,仅在轰轰烈烈的几周内,匈牙利和巴伐利亚(相继成立了共和国。共有国际主席格里戈里?季诺维也夫曾预言说,一年内整个欧洲就会变成共产主义的欧洲。但布尔什维克遭受的打击是沉重的: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巴伐利亚苏维埃共和国就被正规军和起义部队打败了,而罗马尼亚的入侵则结束了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的历史。 而出人意料的是,德意志帝国却成了当时与布尔什维克政权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的唯一大国。 苏德两国在《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签订后就互派了大使。德国在战败后,德国皇帝威廉二世退位,让位给了鲁普雷希特皇子,德意志帝国的国祚得以保存下来。为了打破孤立状态,德意志帝国同苏维埃俄国这两个本来在意识形态领域完全对立的国家竟然走到了一起。 由于《凡尔赛条约》对德国所规定的诸如德国不能发展空军、海军,不能拥有坦克、大口径火炮和反坦克炮等重型装备,陆军被限制在10万人的规模等种种限制被德***方高层视为奇耻大辱,德意志民族与生俱来的傲慢在战败屈辱的不平等条约的煎熬下,必然形成强烈的反叛意识。而德***方和军火工业巨头们,正是这种反叛意志的直接体现。但是他们明白,目前英国和法国的实力占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明着对抗显然行不通,因而在暗地里,德国一刻也没有停止尝试“曲线救国”的办法。这时,苏维埃俄国就成了最好的伙伴。 由于战败的德国只有听从发落的份儿,而苏俄则更是不入流的异类,这两个国际社会的“孤儿”在倍感“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之下,秘密签订了《拉帕罗条约》,约定相互取消彼此的战争赔偿要求,全面恢复两国外交关系,建立紧密的贸易同盟。德国就此成为苏俄最大的贸易伙伴。 出现这种情况,看似不可思议,实际上却很好理解。由于德国备受英法的压制,又面对波兰强烈的敌意,与苏俄交好不仅在贸易上可互蒙其利,而且在政治和军事上,也有削弱波兰、减轻英法对自身压力的重要作用。 在德军中威望很高的塞克特将军,就是坚持与苏联建立军事与工业合作的始作俑者。他一直坚定的认为:军队为统治权力的基础,军队的威力在于素质的优良,军队的作战潜能源自军官团的培养。塞克特在一战结束后,事实上成为了德***队的灵魂,尽管德军的总参谋部已经被英法强令废除,但塞克特以兵务局的名义,将总参谋部这一德军超强战斗力的精髓保留了下来。在国防军10万人数的限制下,他的应对之道是将每一名士兵都变成未来军队的种子,每一名军官都具备未来将军和元帅的能力,一旦开动战争机器,这10万人立刻就能培训和组建百万大军。塞克特曾这样判断苏德《拉帕罗条约》,“尽管(与苏俄的贸易)对德国很有好处,但它(条约)的经济价值并非主要方面,政治意义才是关键所在。苏德关系的进展,是和平迄今为止,德国所取得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权力增长。这种关系的进展,在一般情况下从经济合作开始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苏德)合作的力量在于,这种经济互动将为未来的政治和军事的合作铺平道路。” 对于同德国秘密结盟,苏维埃人民委员会的很多领导人一开始并不看好,捷尔任斯基也一度对此表示疑虑,但列宁坚持同德国结盟的主张,最终使结盟得以实现。而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列宁的这一主张无疑是相当英明的。对新生的苏维埃俄国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外交领域的奇迹。 现在,苏维埃政权所面临的敌人,是来自于东方的中国和***。 捷尔任斯基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在东方停留了下来。 能不能将同样的奇迹,也在东方复制呢? 捷尔任斯基紧紧的盯着地图上的那个细长的滨海岛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几下将剩余的食物全部吃光,然后取过笔,开始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灵光一现时产生的伟大构想。 “……我认为我们在坚持两次对华宣言政策,扶持中国党工作的同时,应该加强同***的联系,***帝国在东方的处境和德意志帝国在西方的处境很相象,很可能会成为继德意志帝国之后第二个对保持苏维埃政权的独立和存在有决定性作用的国家……” 哈萨克,怛罗斯河畔。 杨朔铭看着远处的古战场遗迹,骑着马缓缓向前走着,他的目光不时的扫过地面,象是在寻找着什么。 “你确定这里就是当年的古战场?”龙永华看了看给他们带路的亚尔迪,问道。 “就是这里。”亚尔迪点了点头,肯定地答道,“不过,是不是将军要找的地方,我可不能确定。”他看了杨朔铭一眼,说道。 杨朔铭没有说什么,忽然他象是发现了什么,从马上一跃而下,而陪伴在他身边的帕丽丝也跟着跳下马来。 杨朔铭俯***子,伸出手在地面上轻轻的拂开一层沙土,将下面掩埋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枚已经锈蚀得非常严重的小铁条,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杨朔铭还是能够确定,这曾经是一枚锋利的箭镞。 “这是什么?”帕丽丝来到杨朔铭身边好奇的蹲下,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 “这是一种弩箭的箭头。”杨朔铭将手中的箭镞递给了她,根据“超级电脑眼”给出的分析提示,对她说道,“这种弩箭的射程,应该能达到300米吧。” “你知道得可真多。”帕丽丝满眼爱慕之意的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杨朔铭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直起身,步行向前走去,目光仍不时的注意着地面上的东西,帕丽丝跟在他的身边,不时的用一双穿着漂亮皮靴的秀足扫着地面,帮他寻找着可能出现的古人的遗物。 “这是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一处山洞里找到的。”亚尔迪来到杨朔铭的身边,摊开巨大的手掌,将一个亮晶晶的灰白色的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 杨朔铭看到在亚尔迪的手掌上,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片状玉环,不由得一阵惊愕,他小心的将玉环拿了起来,在阳光下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个玉环的材质是和田青白玉,上面雕有一头矫健的带翼飞龙(应龙),这条龙造型威猛雄壮,雕刻手法及周围的卷云纹饰带有明显的唐代玉器特征。可能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和使用过的关系,玉环上有些纹饰已经磨损。 “这里果然便是怛罗斯故地。”龙永华叹息着说道,“想不到就是在这里发生的那场大战。” 怛罗斯战役是唐玄宗时唐朝的势力与来自信奉伊斯兰教什叶派的新兴阿拉伯阿拔斯王朝(即黑衣大食)的势力在中亚诸国相遇而导致的战役。怛罗斯之战是一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方帝国间的碰撞,其影响极为深远。而这一次杨朔铭循着先辈的足迹来到这里,心里的感触,非三言两语所能形容。 公元6到8世纪,是西欧人眼中的“黑暗时代”。然而西欧之外的世界此时并不“黑暗”,欧亚大陆上有三个大帝国正处于兴盛期。除去固守东南欧和近东的拜占庭,另外两个便是唐帝国和阿拉伯帝国。 751年时的中国,正是盛唐的天宝年间,处于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在李隆基统治的时期里,唐朝的国力达到了顶点,是当时世界上最令人尊敬的强国。 汉民族先民――华夏族通过战争和文化融合,掌握了黄河流域(中原)和长江流域(江南)的土地。对汉民族而言,中原江南以外的蛮荒之地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因为这些土地不能大面积种植农作物;而汉族的“扩张”多是因为不堪周边民族为争夺过去属于自己的领土而进行的屠杀、劫掠和骚扰,出于稳定该国疆土、以绝后患的目的才大举兴兵。为了保卫长安必须占领河西,为了保卫河西必须控制青海,为了控制青海必须占领西域来分吐蕃帝国的兵力,使其不能并兵向东扩张而已,唐高宗年间,东、西突厥汗国先后被中国所灭,伊吾、鄯善、高昌、焉耆、龟兹、疏勒、于阗等西域小国在此后的几十年中或被迫投降唐朝、或被武力灭国。唐朝从此建立了以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焉耆为核心的西域统治体系,安西都护府坐落在龟兹镇。尽管正统的西方世界史学家大都认为安西都护府辖境不能算唐帝国的正式领土,只是唐帝国的外围保护国而已,但直到开元、天宝年间,这一带始终处于中华文化圈之内,受中国文化影响。 几乎在同一时期,中东的阿拉伯人也在迅速崛起。自穆罕默德先知和四大正统哈里发以来,穆斯林已经控制了亚述人、波斯人和罗马人想都没敢想过的辽阔版图,从阿拉伯半岛上的几个部落扩张成一个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空前帝国,向西占领了整个北非和西班牙,向东则把整个西亚和大半个中亚揽入囊中,地中海成为了阿拉伯人的内湖。阿拉伯帝国成为中国、吐蕃之外影响西域的另一极强力量。 阿拉伯帝国由于地理上的巨大优势,再加上唐军这个时期在青海与吐蕃激战,无暇顾及西域,阿拉伯的影响力慢慢的体现出来,西域诸国原本大多信奉佛教、祆教等或自己的传统宗教,对伊斯兰文化的东进感到不安,更畏惧彪悍的穆斯林战士,于是不少国家向唐朝求援。由于唐朝要在中亚树立霸权就必须击败阿拉伯,而阿拉伯要完全控制中亚则必须击败唐朝的挑战,因而双方的决战不可避免。 公元750年,唐朝以西域藩国石国“无番臣礼”为由,派安西节度使高仙芝领兵征讨,高仙芝攻占了石国都城。侥幸逃脱的石国王子遂向阿拉伯帝国的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求救。阿拉伯援军计划袭击唐朝西域四镇。高仙芝得讯后先发制人,率军从安西出发,在翻过葱岭、越过沙漠、经过了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在七月份到达了中亚名城怛罗斯城下,此城中已经有阿拉伯军数千人抢先驻守,唐军随后开始围攻怛罗斯城。阿拉伯人在接到高仙芝进攻的消息之后,火速集结大军赶往怛罗斯城,高仙芝攻城五天不克,阿拉伯援军赶到,从背后袭击唐军,双方在怛罗斯河岸展开了决战。 在大唐名将高仙芝的指挥之下,唐军是极其善战的,靠着步兵的强弓硬弩和陌刀利刃,高仙芝曾经占有很大的优势,唐军骑兵也一度完全压制了阿拉伯骑兵,但是由于阿拉伯联军占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高仙芝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 战斗进行到第五天,形势突变,唐军战斗到傍晚之后,葛逻禄部雇佣兵见势不妙,突然叛变,他们从背后包围了唐军汉军步兵军团并且断绝了他们与骑兵的联系。而阿拉伯联军乘唐军由于葛逻禄雇佣兵突然叛变而暂时陷入混乱的机会,出动大量骑兵突击中***队的中心,连日征战的唐军在内外夹击下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溃败,约两万人的安西汉军精锐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数千人逃出生天。在收拢残兵之后骁勇的高仙芝并不甘心,依然想进行一次反击,但是在副将李嗣业的劝说之下终于放弃。 ------------ (三百零四)“新疆王”之虑 (三百零四)“新疆王”之虑 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在怛罗斯进行的这场会战,最终以唐军惨败而告终。怛罗斯之役是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规模最大的一次武装冲突,而其结果对中亚的文明走向也是影响深远。 “由此怛罗斯河之败,中国国势遂绝迹于西方。”陪同杨朔铭前来哈萨克巡视的伊犁镇守使杨飞霞叹息着说道,“若非此败,我中华文明发扬于西国,今日之世界,也许会是另一番模样。” 由于杨朔铭是以全国铁路督办的身份前往西北地区调查巡视的,所到之地都有当地官员迎送,所以接触最多的都是当地的政府要员。在途经伊犁时,与他打过交道的官员便有镇守使杨飞霞、伊宁知事赵国梁、镇署参谋长牛时、警察处长常国英、军需官陈忠诚等。而杨飞霞是当时伊犁的最高长官,云南省蒙自县人,是当时的***都督杨增新的同乡。他原任都督署参谋长。1912年伊犁辛亥革命爆发后,北京政府将伊犁将军改为镇边使。1914年杨增新又将镇边使改为镇守使,正式成立伊犁镇守使署,选派杨飞霞担任这一重要职务。杨飞霞在伊犁任职7年,最突出的政绩是巧妙地处置了遣返流窜伊犁的白俄溃军和20余万哈萨克难民事宜,果断地镇压了白俄匪军头目杜托夫、刘连科的叛乱。杨朔铭在到达伊犁的当天傍晚,杨飞霞即来拜见。杨朔铭对其印象很好,“其曾留学***,学贯中西,谈吐多有新知识。”杨飞霞对杨朔铭也很是敬佩,在杨朔铭到伊犁的第二天,杨飞霞就责成各处“备文传知各该长官,沿途照料”,为杨朔铭以后的巡视之行预作安排,而在得到了杨增新的指示之后,为了保证杨朔铭一行人的安全,杨飞霞率军随同杨朔铭进入哈萨克草原。 “是的,这在突厥斯坦的历史上无疑也是意义非常重大的一次战役,因为它决定了是中华文明还是阿拉伯文明将在这一地区占主导地位的问题。”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历史学者贝恩斯教授说道。 “那倒也不一定。怛罗斯战后,安西都护府的实力仍是不可低估。而后来封常清讨大勃律得胜一役,尤可见唐朝在西方之势力仍然存在,决不象西人所说,就此退出中亚。”杨朔铭摇了摇头,说道,“唐朝势力退出中亚决不是因为怛罗斯战役。它是由唐朝国内形势决定的,可以说是‘安史之乱’的直接后果。” 听了杨朔铭的话,杨飞霞和贝恩斯都面露惊讶之色。 “杨将军能否说得具体一些?”贝恩斯说着,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 “怛逻斯战役只是唐朝与阿拉伯帝国之间的一次遭遇战,因为战后阿拉伯并没有乘胜东进,唐朝安西都护府在西域也仍然保持相当的势力。”杨朔铭说道,“安西都护府虽然在怛罗斯之战后损失惨重,精锐损失殆尽,但是盛唐时期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仅仅过了两年,升任安西节度使的封常清于753年进攻受吐蕃控制的大勃律,还大获全胜,受降而还。这说明安西都护府的实力已经大体恢复,如若不是安史之乱,安西都护府是有能力再次和阿拉伯人一较长短的。” “那您认为,是什么导致中亚地区中华文明的消失和整体伊斯兰化呢?”贝恩斯问道。 “唐代西域政治关系史的真正转折点,是在‘安史之乱’爆发的755年。”杨朔铭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这场内乱,使唐帝国实力大损,历史将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安史之乱后来虽然被平定,但曾经强盛一时的大唐帝国却由此逐步陷入到了藩镇割据的内乱状态之中,再未能够重现昔日辉煌,其在西域的霸权也随着盛唐的崩溃而随风消逝。因而再也没有能够重返中亚。” 听了杨朔铭的话,杨飞霞连连点头,而贝恩斯则忙着将这些记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熟知历史的杨朔铭知道,怛罗斯战役的结果其实并不象后人想象的那么重要,它仅仅是大唐和阿拉伯两大帝国的一次区域性冲突,高仙芝因其屡战屡捷,低估了阿拉伯军队的战斗力,并因葛逻禄部叛乱而最终溃败。但即使大唐击败阿拉伯或是怛罗斯战役并未爆发,也无法改变大唐与阿拉伯在中亚的基本影响力,名义上处于唐朝统治下的羁縻州府仍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它们只不过承认唐朝的宗主权并遣使朝贡,而当阿拉伯军队前来征伐时,也只得屈服于阿拉伯,但阿拉伯帝国与伊斯兰教在河外地区的影响力始终极为有限。尽管在怛罗斯战役中,唐军损失惨重,但这并没有根本上动摇唐帝国在西域的军事力量。怛罗斯战后,中亚诸国依旧希望唐朝能支持他们并进击阿拉伯,并多次上表请援。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封常清征讨大勃律更是大胜而归。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东曹国王设阿、安国副王野解以及诸胡九国王共同上表,请求与唐朝共击“黑衣大食”。这些都表明唐朝在中亚的影响力仍然存在,并没有因怛罗斯战役的失败而削弱。 而战胜的阿拉伯忙于平息内乱,对保住中亚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也未能进一步扩张。怛罗斯之役后不久,曾同高仙芝对阵的阿拉伯主将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因功高震主而被谋杀,手下大将齐雅德?伊本?萨里也被处死,由此引来大规模叛变,阿拉伯忙于平乱,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巩固了他们在中亚取代唐朝建立的霸权。与此同时,吐蕃的崛起成功的阻挡了阿拉伯人的东进,避免了唐朝西部疆土的进一步失守。 唐朝逐步放弃西域的开端是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发生“安史之乱”。 高仙芝此次虽然战败,但仍被唐玄宗委以重任。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安禄山起兵叛反于范阳,天下大乱。高仙芝奉命征讨叛军,在防务空虚、兵不习战的情况下扼守潼关,这位高句丽族名将显示出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一度保卫了长安的门户。遗憾的是,不久唐玄宗听信谗言,错斩了高仙芝。“安史之乱”爆发后,为了平定叛乱,唐朝政府大量征调边军平叛。而此后的西域则进入了吐蕃、阿拉伯、回鹘的竞争时期。而唐朝方面由于平定安史之乱,国力严重消耗,最终只能放弃在中亚与阿拉伯的争夺。 如果不是唐帝国内部的那场内乱,也许,过不了几年,唐军就会从阿拉伯人手中重新夺回他们的霸权!但是,随后爆发的安史之乱却使唐军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机会!也正是这场来自帝国内部的持续八年的内战,几乎耗尽了这个强盛帝国的所有财富!中华文明的衰落从那个时候才骤然开始。尽管叛乱最终被平定下来,但从废墟中重建的那个帝国已不再是曾经的天可汗帝国,公元792年吐蕃人攻克了唐帝国在塔里木盆地的最后一个据点,汉人的军队在清朝建立以前的近八百年时间里,再也没有能够踏上这片土地…… “内乱不息,国家便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杨朔铭看了看大家,说道,“内忧不已,则外患不止,所以,我们的国家,不能再乱了,也乱不起了。” 作为一个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中国人,杨朔铭绝不允许历史在自己的手中重演! 听到杨朔铭的话似乎意有所指,龙永华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来自于***的杨飞霞,看到这位来自***的镇守使面色并不异常,龙永华有些悬着的心略略放了下来。 “将军,我们找到了这些。”几名中国骑兵这时纵马奔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将他们刚才找到的东西拿给他看。 他们找到的,全都是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铁条,有的直有的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锈蚀严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但杨朔铭通过“超级电脑眼”的分析,还是认出了它们的身份。 那根又直又长一边厚一边薄的铁条,本来是一把唐代的横刀,那根又长又宽两面薄的铁条,则应该是一把陌刀。 而那柄弯刀,则明显是一把阿拉伯弯刀,而且从锈蚀程度来看,很可能是用花纹钢制造的。 想到那种在中国国内几乎绝迹的钢铁加工工艺,杨朔铭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他的时间,似乎并不那么充裕。 “帮我多搜集一下这些东西。”杨朔铭对身边的骑兵战士们命令道,骑士们立时散了开来。 此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架飞机,杨朔铭抬头望去,认出了是自己的飞艇派来的“雀鹰”。 这架“雀鹰”在杨朔铭等人的头顶盘旋了一圈后,抛下了一个亮晶晶的闪着金光的东西,然后便扬长而去。几名中国骑兵则快马加鞭向飞机抛下东西的地方奔去。 很快,一名骑兵找到了目标,将它捡了起来,然后调头疾驰,将它送到了杨朔铭面前。 帕丽丝好奇的看着杨朔铭用熟练的动作打开了这个漂亮的用黄铜制成的圆筒,取出了里面的文件,她注意到杨朔铭在看这些文件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的专注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 “是京里有消息了?”龙永华问道。 “大总统选举有结果了。”杨朔铭平静的说道。 ***,迪化,省政府行署。 “飞霞那里有没有消息?”一位身着清式长袍头戴瓜皮帽的老人看了看桌子上堆得厚厚一层的电报,问道。 “回大帅,还没有。”一位文官恭谨的回答道,“杨镇守使最近的消息,是七天前发出的。” “这小子,不是也想着在那里娶一个哈萨克小老婆吧?”老人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子,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大帅说笑了。”一位同样穿着长袍的人笑着说道,“杨镇守使新娶未久,不会那么干的。倒是那位杨督办,对女人似乎格外的有兴趣。” 听了他的话,被称作大帅的老人不由得呵呵一笑。 “这个人色是色了些,但还是蛮有本事的。” 这位被称作“大帅”的老人,便是***督军杨增新。 杨增新字鼎臣,是云南蒙自人,1864年3月6日(清同治三年正月二十八)出生。1888年中举,次年联捷进士。初署甘肃中卫知县、河州知府,1900年任甘肃提学使兼武备学堂总办。1907年入疆任***陆军小学堂总办,兼督练公所参议官。1911年升任镇迪道兼提法使。中华民国成立后,被袁世凯任命为***都督兼民政长。袁世凯复辟帝制后,杨增新积极拥护袁世凯称帝,并受封为一等伯爵。袁世凯死后,杨增新长期担任***省长,直至今日。 杨主政***,先用以柔克刚的“和平谈判”手段,取消在辛亥革命中成立的伊犁临时革命政府,以***都督兼行伊犁将军事;嗣后派兵击败俄国侵略军,平息乱事,并改阿勒泰特区为阿山道,完成了***的统一。杨增新笃信老子“小国寡民”的政治思想,奉行“无为而治”的统治政策,统治***时,整顿吏治以“消患未萌”,裁减兵员,奖励垦荒,做了不少有利民生的事业,但他同时又提倡封建迷信,阻挠兴办学校和传布科学文化,鼓吹“纷争莫问中原事”、“浑噩长为太古民”,以闭关自守和愚民政策统治各族人民,使***地区各方面均停滞不前。他对于不时觊觎边陲的外国侵略势力,则折冲肆应,力求自保,维护了边疆的和平。 杨增新长于权术,善辨风向。象在袁世凯去世,弘宪帝国覆亡后,杨增新就第一时间通电拥护段祺瑞“再造共和”,宣布易帜归附,支持北京政府,因而仍然得以担任***省长兼民政长,把持***的军政大权。 只是现在,杨增新却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权力,正在受到另外的威胁。 “他的本事是不小,要不然也不会有‘高科技军阀’的别号了。”那个称杨增新为大帅的穿长袍的文官――***迪化道尹兼军务厅长和外交署长的樊耀南点了点头,说道。 樊耀南是湖北***人,1879年出生,是***早稻田大学的毕业生,在清末***新政时入疆,但任过地方检察厅厅长兼政务学堂教员。辛亥革命后曾入京担任国务院秘书。1917年内务部总长朱启钤举荐樊耀南再入***,担任阿克苏道尹。 樊耀南对***一直情有独钟,因而两次进疆为官。杨增新治疆时,便有俚语云:“文有樊耀南,武有杨飞霞”。实际上樊杨二人都是文武双全,是杨增新的左膀右臂。杨飞霞担任伊犁镇守使期间抗击俄军入侵,为伊犁的稳定立下过汗马功劳。樊耀南则任迪化道台、军务厅长、外交署长,在政务和外交方面独当一面,且为官清正廉洁,官场清誉和民间口碑都非常好。 在新的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后,杨增新表面上投诚北京中央政府,实际仍然在***搞独立王国,对于北京政府的一举一动,杨增新都极为关注,他知道北京政府对自己并不是那么放心,因而这一次杨朔铭的到来,更加刺激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他现在最为担心的,便是杨朔铭知道自己曾同苏俄签订和约的事的反应。 由于***的特殊地理位置,使其自清末以来便成为英国及俄国竞相争夺侵略的对象,杨增新督理***军务时,便在内政外交上采取了多种有力的措施,巩固自己在***的统治。 在内政方面,杨增新实行“无为而治”的原则。首先在政制财政上有所改革,以利统治,包括更有效率的调整建治,使各地更易于为迪化所控制,此外他还整顿吏治,严厉打击贪污中饱,使***的财政收入大为增加,为了减少财政负担,他在***实行裁军,以节省经费,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在民族和宗教的政策上,杨增新采用了怀柔牵制的政策防止内部***。他一方面以对***各族上层王公的大力笼络,并使其中各集团互相牵制,少数民族之间、回汉之间也尽量使之互相牵制。在宗教方面,以不干涉人民的宗教为原则,维持当地伊斯兰教现状,用宗教来协助社会秩序的维持,并防止外来的宗教力量进入影响。由于杨增新思想方面的保守,使他在***的社会经济文化方面的建设缺少建树。因而杨增新虽然使***能够保持安定,并受到许多当地人民的爱戴,但却使***缺乏新的现代化建设,落后于内地的发展。 ------------ (三百零五)布尔什维克版“中国威胁论” (三百零五)布尔什维克版“中国威胁论” 在外交方面,杨增新多次与英俄两国进行交涉,为华民争取权利,提出包括保护俄境华侨、要求英俄商人纳税等条件。而在俄国十月革命以后,为了防止苏俄向***渗透,杨增新与苏俄政府订立了较为平等的新通商条款。在面对俄国内战时,杨增新严守中立,保境安民,并驱逐流窜入疆的白俄军队残部,使***没有受到俄国内战的侵扰。外交上的成功使得这一时期的***未受到严重的战乱和破坏。 如今的杨增新虽然总领***军政大权,但实际上他的政权基础并不稳固,而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杨增新曾一度把争取苏俄的谅解与援助作为巩固自己政权的主要措施之一,他自己也装出对布尔什维克主义和马克思主义颇有兴趣的样子,以求达到缓解同苏俄关系的目的。 而对于苏俄而言,一个稳定而亲苏的***地方政权对它有着直接的利害关系,可以使与***接壤的中俄边境平安无事,从而保障其远东地区的战略安全。为了扼守自己的侧翼,列宁也打算充分利用***地区的农畜牧矿产资源为自己的经济、军事建设服务,同时希望通过支持杨增新政权而更深入的渗透进***地区,以扩大自己在这里的影响。 在双方进行秘密接触的时候,苏俄方面便提出,杨增新“亲苏必须反帝”。尽管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才和苏方进行的谈判,但杨增新还是不敢贸然答应苏俄方面的要求。但在杨增新的默许下,苏俄红军曾两次秘密进入***,帮助杨增新剿灭了白俄军残部反对派势力。平息了自哈密事变以来的******。因而在1919年1月,杨增新和苏俄政府秘密签订了“迪化密约”。根据密约,苏俄政府将在***遭受外来进攻时,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给予一定的援助。 但令杨增新不安的是,他和苏俄订约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并没有得到北京中央政府的批准。 而杨增新也知道,中国和***联手进攻苏俄,那位年轻的边防督办在这里面所起的作用。 “他这一次去哈萨克草原,听说也办了不少的事?”杨增新问道。 “是,听说他还拟了个发展规划。”樊耀南说道,“他要投资在那里建大量的小学,让当地儿童上学,并预备将铁路也修过去。听说还要建些工厂。” “这***的铁路现在还没影子呢,他竟然要跑到那么远去修铁路,这是什么意思?”杨增新有些奇怪的问道。 “哈萨克境内有俄国人已经修建的铁路,他大概是想先借着俄国人打下的基础进行扩建。”樊耀南说道,“咱们***铁路这一块儿毕竟全无基础,所以……”樊耀南看到杨增新的脸色有些难看,便没有再说下去。 “修铁路有利于改善民生,他来帮咱们修铁路,我当然举双手欢迎。”杨增新说道,“可就怕他是冲着咱们和苏俄的密约来的,那样就麻烦了。” “一时权宜之计,他也不会说什么。”尽管樊耀南的心里也颇为不安,但他为了给杨增新打气,表面上依然显得很是淡定从容,“象和***人谈判,听说也有他的份子,咱们中国和***打得空前惨烈,大有决一生死之势,最后不也是突然就握手言和了,然后转头攻击苏俄,他都能这么随时转弯,和死对头***人化敌为友,咱们怕什么?何况咱们并没有拿领土和主权做交易,怕者何来?” 听了樊耀南的话,杨增新缓缓点了点头。 “他往回走的时候,肯定是要来迪化见我的,到时候便可见分晓了。”杨增新似乎是对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对一个年轻后辈产生畏惧之意感到有些好笑,他自嘲地说道,“反正我这一把老骨头,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是,是。”樊耀南听出了杨增新话中隐含的杀意,不由得心里一缩。 “俄国那边的动向,你也要注意,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杨增新说道,“现在我们必须两方面都要注意,容不得半点马虎。” “是!”樊耀南神色恭谨地答道。 杨增新来到桌前,看了看一张报纸上刊载着的大张的杨朔铭所乘座的飞艇照片,一时间默然无语。 俄国,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列宁看着手中的一份由“契卡”送来的报告,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们最优秀的工作人员深入到了俄属突厥斯坦(指哈萨克地区)的境内,广泛了解了突厥斯坦人民目前的生活状况,并且了解到了哈萨克人最恐惧的事物。当他们脱离了俄罗斯的保护之后,现在他们只是在等待,什么时候被强大的邻居――中国给吞噬掉。” “俄国人和俄国化了的德国人,目前正在离开突厥斯坦(俄国历来有从大量从德国来的移民,自古就有,但是在沙皇俄国灭亡后很多都前往德国定居了)返回欧洲。他们走的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过激事件发生。在战争结束后,从这里有数十万的欧洲人离开了,但是回来了70万人左右的‘阿拉曼人’(此处指的是从中国,***和***迁移回来的哈萨克人)。当地人非常高兴的欢迎他们回到了自己历史的祖国。在突厥斯坦境内正在发生人口统计意义上的‘繁荣’:哈萨克人多的如同兔子一样了,在我们不完全的统计数据中,哈萨克人从40%上升到了65%,哈萨克人第一次可以幻想着建立一个民族国家了。” “在中国入侵俄罗斯之前,突厥斯坦还在独自承受这些问题,并且拒绝承认这种潜在的威胁。据我们的调查。在突厥斯坦,所有的大型建设工程如中亚铁路都需要立刻获得投入大量的资金,而哈萨克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财力,包括俄国在内,也无法提供这样多的资金。而在中亚,只有一个国家正在黄金中沐浴,并且准备好了以低廉的价格从这个新世界里把一切都买下来,这个国家就是中国。” “正是中国,在和哈萨克人签署了《合并协议》之后,突厥斯坦的领导者就开始和北京谈情说爱。几十年来,中国一直在用冷酷的,嫉妒的眼神观察着这片地域庞大,空白的土地,看着突厥斯坦这个邻居,看着这个拥有异常多自然资源却比他们贫穷的邻居,他们现在可以打开直接通往里海的道路,他们正在控制这个整个中亚地区的枢纽的国家。” “在对待同中国的关系上,突厥斯坦国内存在两个观点:一个是正式的国家的观点,就象突厥斯坦人民议员帕希姆说的那样漂亮:‘我们在历史上本来就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国的经济现在是亚洲上最稳定的经济,并且很快就会成为世界第二大的经济体。我们不需要相信那些幻觉并且传播关于中国的威胁论。’” “现在任何一个哈萨克官员,在广播前都会对他的人民说这样的时髦句子:中国的威胁是可笑的胡话。而当广播被关闭以后,我们就可以听到第二种观点了。通行的,关于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民间版本,建立在深深的历史恐惧之上。这种恐惧有一个当地上流社会叫穆斯塔法的人非常好的表达了出来,他是阿斯塔纳一个皮革加工厂的所有人。他说:‘哈萨克人在历史上就非常仇恨中国人。如果是我们自己的想法,我们早就修起一座哈萨克长城,以便把我们危险的邻居隔开。哎,现在强有力的人太少了。现在哈萨克首领们的投降行为,就如同被狼群包围的绵羊的行为一样。我们逆来顺受的交出我们的各种权益,试图以此来赎回自己。让他们把我们的自然资源都挖走吧,只要留下这片我们深深热爱着的土地就行。这里的冬天零下四十度,夏天零上四十度。我们会用干粪块来烧炉子,就象我们的祖先那样,但是我们会活下去。’” “哈萨克人来自历史的恐惧主要是因为18世纪发生的事件。当时的清帝国摧毁了准噶尔汗国,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中国的***。这些哈萨克人古老的邻居,长期的竞争者――彪悍勇猛的准噶尔人被中国人冷血的屠杀一空。把哈萨克人吓得自愿的投向了俄罗斯的怀抱。哈萨克人也没有忘记,俄国和中国在以后上百年时间里的边界纠纷。” “我们偷偷采访了很多哈萨克人,他们不约而同的都表达出了对中国人到来的愤怒和恐惧。” “一位叫加拉罕的年轻牧民这样说:‘中国人来了,走在街上的人们都冷着脸,女人们都觉得自己要当寡妇了,有过死伤,有过军事行动。大家都觉得,我们会被中国占领,感到已经是个必然的事情了。我是一个受到过正确教育的孩子,当时考虑到去军火库偷出武器,然后留下来打中国人。但最终我们没有能够进行反抗。这件事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 留下的只是一种敌对的感觉,而新的感觉并没有产生”。 “很多哈萨克人愿意相信,中国拥有古老的文明,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他们将在中国的保护下过上幸福的生活。不过他们还认为,中国和俄罗斯这两个庞大的国家在角力,也许会 把他们撕成碎块。因为突厥斯坦的面积虽然很大,但是却没有多少人口,而曾经保护过他们的俄罗斯正在打喷嚏,在虚弱下去,在生病。甚至不能保住小小的图瓦(指唐努乌梁海),所以他们只能悄悄的转向中国了。当然,他们其实还是非常怀念俄国的保护的,因为俄国曾经如同天使一样,为他们修建了学校,剧院,医院,道路。这片土地从来没有象俄国统治的时候那样的繁荣过。” “‘而我们能做什么呢?’一位突厥斯坦的官员曾摊开手这样说道:‘中国人正在占领我们的土地,而我们没有任何反抗他们的办法。革命后的俄国一直在保持沉默,我们的人毫无意义和毫无用处的与中国人召开一些什么会谈,但是中国人故意在拖延时间。而我们也不能和他们打仗啊!我们的军事专家做过计算,突厥斯坦和中国的战争会在一个月内结束。其实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我们都可以感到自豪了,说实话,我们自己就没想过能超过10天以上。” “中国的政治过于体现领导人的个人色彩和喜好,而且中国不反对和魔鬼做好朋友,他们对没法定量体现的价值观毫无兴趣,而这些对欧洲人和美国人来说就很重要了。中国的利益――这就是(他们的)道德价值观。我们询问一些当地官员:‘当到了最后关头,在突厥斯坦面前摆上两个尖锐的选择:他打算和谁在一起?中国还是俄国?’他们的回答是:‘没有,但是我们目前可以保持平衡。’” “中国现在正在向突厥斯坦的哈萨克首领们贷款,他们也能给其它民族贷款。但是在中亚的整体框架内,中国人没有任何的庞大计划:他们想单独谈。他们的政策是‘分而治之’,这是帝国主义国家的典型作风。” “突厥斯坦拥有庞大的无人草原和丰富的石油,天然气和各种矿石,并且是通向里海的重要通道,中国人占领了突厥斯坦,将获得与波斯直接接壤的可能。占领几乎毫无武装的突厥斯坦,中国人会获得一切!毫无疑问,这是他们的第一攻击方向。” “今天的中国***,是朝我们方向进行远途奔袭的桥头堡。借口很容易找,比如在边界上弄出一些事情,然后就开入军队,以便保卫自己的重要利益。” “当哈萨克人带着他们的中国朋友们在突厥斯坦境内随意参观的时候,他们看到丰饶的没有经过开发的空地,都两眼闪闪发光。‘这里可以成为极好的良田,而这些没用的哈萨克人居然拿来放牧。’,中国人不止一次的这样说,这就是典型的种田人和游牧人的思维方式的区别。” “我们不得不描绘一个这样的可怕的前景:大量的中国人,上百万的不受控制的暴民冲到突厥斯坦来,而我们到时候什么也做不了。而任何人都不能准确的告诉我们,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 “现在,很多人都不相信那些试图安慰我们的中国问题专家,他们说我们关于中国的恐惧没有依据。这些人其实都是北京的吹鼓手。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已经生活在突厥斯坦了。他们已经弄明白了我们主要的弱点,他们学会了行贿。哈萨克人已经在给中国人服务了,他们为中国人打工,种植蔬菜,根据他们的口味改变食物,并准备去他们新建的工厂里找工作。” “中国人还在购买哈萨克人精英阶层的家谱,以便了解各个人的背后都是谁的关系;他们知道哈萨克军队里面每个军官的名字;他们知道哈萨克士兵的军饷是多少。中国人打算在突厥斯坦建立大量的学校,这样哈萨克人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习汉语,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突厥斯坦才算真正的归属于中国。” “为了理解中国对人类的危险性,必须知道中国的核心利益所在,与之相比较,共有主义的意识形态简直是中学内容。中国是个让人惊讶的国度,他们进行了上千年的战争,但是都是失败的战争,但是他们总是依靠同化和适应的方式,消灭了自己的征服者们。在19世纪,中国在鸦片战争中失败,在国内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们是伟大的国家,世界的中心,但是所有我们的问题都在于,领导者是外来民族。因此产生了成为‘领导国家’的想法。1911年的中国革命之后,他们进行了针对满洲人的大屠杀,几乎把满洲人都杀光了。从那之后,中国完全有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在努力――在世界上占据让人尊重的地位。他们形成了一种让人心里在燃烧的戏剧性场景,他们看上去好象是伟大的,但是却没有世界领导权,而所有的外国人都想来摆布他们!进入20世纪以来,‘中国核心利益’的承载者,全都是秘密社团。类似‘光照会’的那种,或者是一片竹林里面的智者们。而今天这种秘密社团的组织,遍及整个中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包括中国的各个党派。” “这是一股彷佛不存在的力量,类似一些有独特思考方式的幽灵一样。他们不是趋炎附势之徒,他们有另外一种对待时间的态度。他们用百年为单位看待事物,也从来不会大惊小怪。就是这个秘密集团的人,用了整个世纪的时间研究出来了渗透的技术。” ------------ (三百零六)伟大革命领袖的梦魇 (三百零六)伟大革命领袖的梦魇 “他们的权力机构的目标非常的清楚明了,任何一个中国人去到哪里。他们的任务,就是分配区域,以便来自中国不同省份的人尽量往一个地方去,这样在未来可以在当地用同一种方言谈话并且组织同乡会――因为中国南北方的人互相之间很难弄懂对方的谈话。” “所有的中国同乡会都是中国间谍的基地。甚至在阿拉木图他们也有这样的机构,他们可以在那里聚会,一起唱歌,一起畅谈自己是伟大的民族,出版中文报纸和书籍。突厥斯坦的一些官员们对我们讲起了中国谍报方式的特殊性:中国向哈萨克人的文化渗透,其实很早就开始了,在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一边在那里卖一些日用品,一边学习语言并且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 “中国人的另外一个渗透方法,就是在突厥斯坦建立由中国资本控制的企业,这些企业完全是由中国人控制。当地的官员和首领以及一般的平民会同意这样做,因为他们对方便他们生活的中国企业感到满意。但是中国人只吃自己的食物,就是说,需要中国的厨师与后厨服务人员。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医学(中医),所以就会有中国医生大量的来到这个国家。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呢,一个中国企业的周围,就兴起了一整个中国城镇,就好象美国的唐人街。” “中国人还有一个重要的渗透技术,中国人行贿的技艺非常高超。这方面谁也超不过去。我们根本想象不到,在酒桌上他们有多大本事(中国人和俄国人一样能喝酒)。当突厥斯坦和中国在解决了贸易问题的时候,贿赂都给疯了。以前俄国驻扎在突厥斯坦的边防军是在很多边境制高点上设有观察哨的,在那里他们可以看到中国境内发生的一切。而经过我们耻辱的把边境线交给中国人了以后,所有的边防岗哨都滑到下面去了。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突厥斯坦的边防军们自己为了中国人给他们的钱,把界碑背了下去!” “现在,在俄罗斯还存活着大量头脑清楚的人,他们明白每一平方米土地的价值,而突厥斯坦国内的那些愚蠢的哈萨克人还要经过很久才能明白。” “中国人所坚持的,是一种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种族中心主义’。中国人为了完成既定的目标,在那个时候是相当无情和冷酷的。他们一心想要完成千年前祖先的意愿。对此中国人没有任何道德层面的限制――中国人的信仰带有太多的功利主义,也可以说中国人没有信仰,因而他们没有《圣经》的限制,也没有《古兰经》的限制,哪怕是他们信奉了布尔什维克主义,他们也不会真正的为信仰而战,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空间。” “中国人有一种类似犹太人的‘上帝的选民’的自我感觉,而这就是解决所有问题的道路。他们甚至不特别关注我们,因为我们已经比他们落后的太多了。在他们看来,我们只是一群莫明其妙的狂热的人,喜欢破坏和杀戮。他们仇恨我们,只想消灭我们。” “一个看起来一切正常的中国人会认为,当他对一个哈萨克人或是维吾尔人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他们认为他们这是在做善事,并且听众会感到幸福。中国人并不准备把哈萨克人变为什么,中国人是想要把他们变得和自己一样。中国人会让哈萨克人产生这样的错觉,他们不会是奴隶或是被人欺辱的民族,他们只是会‘变为中国人’。而他们似乎并不记得,当年曾有过‘中华民族’这样的概念吗?现在他们努力想让哈萨克人知道,只会有一个‘中华民族’,而成为这个民族的一员就会带来幸福。” “有一个事例可以作为佐证。我们的人曾在北京采访过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中国年轻人,一位值得尊重的中国青年学生代表。当他被问到:‘西方国家应该害怕新的中国吗?’年轻人带着一丝激动的,非常真诚的笑容回答道:‘您在说什么啊?西方国家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正在完全埋头于解决国家内部和发展的各种问题,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那么你们在解决了所有的内部问题以后呢?’” “‘之后嘛!’年轻人用非常强调的语气说道,‘那就是一个自然的历史演进过程了。’” 列宁仔细的看完了报告,他将报告放在了桌子上,他将自己的身子向后仰躺在椅子上,努力的调匀呼吸。 刚才这份报告的内容给了他很大的刺激,郁结的怒气刺激了遇刺时的枪伤,让他感到十分痛苦。 1918年的那次枪击,有一颗子弹打伤了他的左肩,另一颗子弹穿过左肺上部,自左往右穿颈而过,陷在右胸锁骨的关节附近。这颗子弹在穿颈而过,简直就是在脊椎的前面,即从脊椎和咽喉之间穿过,幸而没有伤到颈中的大血管。如果这颗子弹向左或向右偏出一厘米,那伟大的受万民景仰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活不成了。由于大量溢血流往左胸膜腔,致使列宁的心脏向右偏离了很远。 直到现在,列宁的手还不能够运用自如,他的被射穿的脖子,也只能勉强地转动。 枪伤严重的损害了他的健康,也使得他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虽然他一直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 刚才的报告,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东方的中国,已经成为了年轻的苏维埃政权最危险的敌人。 对于庞大而孱弱的中国,列宁以前并不认为会对俄国构成威胁。他接连两次发表对华友好宣言,宣布放弃沙俄时代侵占中国的土地,主要目的是为了争取中国的工农群众对苏维埃革命政权的好感,方便中国党组织开展工作。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以前根本没有想到的。 在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组织不但遭到了可怕的摧残,完全转入了地下,而中国挟一战战胜之威,不但打败了***,并且还联合***进攻苏维埃俄国,夺去了西伯利亚的大片土地。 而现在,原来的“俄属突厥斯坦”,也沦陷在了中国人的手中。 列宁的目光望向地图。 地图上,中国仿佛正在向俄罗斯广袤的国土伸出两只铁钳,将它切割开来! 必须要扼制中国的扩张脚步! 可是,孤立无援的苏维埃政权应该怎么做? 列宁感到一阵迷茫和不安。 他伟大的头脑现在开始变得昏沉混沌,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列宁恼火地用手捶了捶额头,想要使自己变得清醒起来。 他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和他的领袖气质是格格不入的。 不知怎么,那个***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那是……明石元二郎! 此时的列宁,仿佛又回到了瑞士日内瓦的那间不大的房间,听着明石元二郎和自己慷慨激昂。 “你身为鞑靼人(列宁的母亲是***人),推翻号称‘世界民族大监狱’的罗曼诺夫王朝才是最大的爱国!”明石元二郎紧紧地盯着列宁的眼睛,大声的说道。 “罗曼诺夫王朝已经灭亡了。”列宁用欣慰的声音说道,“我对您给我们的帮助表示深深的谢意。” “你不用谢我,这对***也是有利的,我们只不过是在相互利用而已。”明石元二郎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不是吗?” “是这样,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列宁看着他说道,“是你帮助我从狭隘的爱国主义思想中解脱了出来。” “你的革命并没有完全成功。”明石元二郎笑了笑,说道,“你们真正的敌人,就快要出现了。” “已经出现了。”列宁有些痛苦地回答道,“中国正在吞噬西伯利亚,和突厥斯坦。” “我知道,他们还把台湾从***手中拿走了。”明石元二郎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我忘了,你就是台湾总督。”列宁突然想起了明石元二郎的身份,有些抱歉地说道。 “中国这头狮子一旦醒来,将会吞噬整个世界。”明石元二郎说道,“虽然这头狮子被西方人用掺和了鸦片的肉喂得已经丧失了神智,但它受到剧烈的刺激,还是有醒来的可能。” “我怎么才能避免狮子把俄国撕成碎片?”列宁叹息着问道。 “现在的中国,不但是俄国的敌人,也是***的敌人。”明石元二郎紧盯着列宁的眼睛,大声的说道,“我们为什么不再来一次伟大的合作呢?” “再来一次……伟大的合作?”列宁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们不是有过合作的经历吗?”明石元二郎似乎显得有些得意,“再来一次合作,并没有什么困难。” 列宁沉默了。 对于接受***方面的帮助的事,一直是他和托洛茨基等几名布尔什维克最高领导人才知道的机密。 “让我们进行一次全面的合作吧!”明石元二郎的声音显得有些亢奋,“让伟大的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和伟大的***帝国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合作吧!” “和***合作对抗中国?”列宁轻声的说道。 “为了保卫自己,苏维埃的领袖们不是也心甘情愿的和德意志帝国进行了合作的吗?”明石元二郎笑道,“再加上***帝国,又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呢?” “伟大的苏维埃领袖,世界革命的领导者,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困扰,真是不可思议。”明石元二郎大笑起来,“连中国都不能打败,又怎么能实现红旗插遍全球的理想?” “如果不和***合作,苏维埃必然会灭亡。”明石元二郎一步步走近列宁,他的声音如同刺耳的噪声刺激着列宁的神经,“你和你的革命事业,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留存于一些人的记忆里。” “如果能够打败中国,***想要得到什么?”列宁喘息着问道。 “俄国可以得到***,***,***最需要的,是满洲和朝鲜。”明石元二郎看着列宁说道。 “中国的其它地方呢?”列宁又问道。 “如果俄国不愿意和***之间有个缓冲地区,中国剩下的土地,也可以进行分割。”明石元二郎的面孔凑近了列宁,“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苏维埃和***的合作富有成效。” “好吧!”列宁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我想,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听了列宁的回答,明石元二郎直起了身子,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是那样的放肆和刺耳,让列宁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耳朵,并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明石元二郎的笑声渐渐的远离,消失了,列宁睁开了眼睛,发现明石元二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而他仍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列宁发出了粗重的叹息,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推开了手头的报告,而这时,另一份报告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份报告是捷尔任斯基给他的,关于和***方面进行“接触”的建议。 列宁没有再看这份建议书,而是按响了电铃,一位勤务员出现在了门口。 “去请托洛茨基同志,捷尔任斯基同志,还有斯大林同志到这里来。”列宁命令道。 ***,东京,陆军参谋本部,作战处第三课。 “这份报告表明,中国人已经开始准备以***为基地,向中亚进军了。”永田铁山对参谋本部总长河合操大将说着,将迁政信交给他的名为“***纪行”的报告交给了他。 为了了解苏中两国在***及哈萨克地区的角逐情况,参谋本部里最声名狼藉的“豺狼参谋”迁政信自告奋勇的潜入中国,在青海、甘肃、***及哈萨克等地活动了一个多月,搜集到了大量情报,并写成了“***纪行”的报告书。 在“***纪行”中,迁政信记述了***各地的山川形胜、民情风俗、社会大观的同时,也记载了他耳闻目睹的各界人物的言行,上至高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均有涉及。在这份报告中,以他在伊犁期间的交际而言,接触的人物不少,报告中都有反映,有的刻意记录,有的随笔点染,从中可以反映出当地的人情世故、社会风气等等,对***军方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化装成中国政府要员的迁政信在伊犁期间交往最多的是当地的官员。伊梨知事不仅陪同他“至东关、北关一带,督查民情”,又“登东梁高处,访金顶寺遗址”,还为他“设午宴”,吃西餐,“以彼卒业于北京俄文学校,时与西人接洽,颇习西俗故也”。 这件事从侧面反映出,由于沙俄曾经占领伊犁达10年之久,加之伊犁的俄罗斯人比较多,当地人的生活习俗已经受到深刻影响。迁政信在离开伊犁时,伊犁知事又把他一直护送到伊犁河以南,路上还为他“猎一野鸭”,当天住在维吾尔族老乡家,“晚烹日中猎鸭下酒,其味甚佳”。 迁政信在伊犁接触的第二类人是商人。他刚到绥定北关,当地官员就带着下属和“绅商十余人来迓。”在伊宁商会召开的劝导商民推行印花税的集会上,迁政信还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维吾尔族巨商裕三巴依:“有缠商名裕三巴依者,当场指说县署,素无此项公布,语气蛮横,其刁悍为缠族所稀有。”迁政信由此看出两点:一是当地巨商的财大气粗,目无官府;二是反映出商民对于政府苛捐杂税的反感。裕三巴依当时是伊犁的首富,“有资二百余万银元”,是伊犁皮革厂的创办者,他倚仗着后台的庇护,曾经垄断了伊犁各大草原的皮毛交易。和仅次于他的另一位急公好义的维吾尔族大商人雅和普相比,他可以说是“一毛不拔者也”。雅和普“民国初元,以私人维持伊犁纸币,***省长杨增新曾为褒奖四等嘉禾勋章”,同那位“巴依老爷”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迁政信在伊犁接触的第三类人是各地的维吾尔族首领和哈萨克族千户长、百户长。他离开伊犁取道那拉提前往***途中,得到了当地少数民族头面人物的殷勤接待。一方面因为镇守使署打招呼在先,另一方面***各少数民族素有好客风尚,对于他这样的“官员”当然优渥有加。一路之上,为他准备午餐的有儿密圩子、巴依托海、沙哈圩子、莫因苦札勒等地的维吾尔族首领陪护,接待他住宿就餐的则有体里米斯、大鲁隈、脱巴拉提等哈萨克族千户长、百户长。迁政信在伊犁真正感受到了中国西北各少数民族的热情好客,第一次体验了豪华毡房的舒适,以及“羊羔当饭”的“津津有味”。 ------------ (三百零七)日本人的奋起直追 (三百零七)日本人的奋起直追 在伊犁期间,迁政信还看到了当地中国愚昧官绅们的求雨仪式,也看到了中国官员纳妾的陋俗。在他到达惠远的第二天适逢一位知事娶小老婆,“属僚送戏庆贺”,“采文明结婚仪式”,也欣赏了新娘的风采:“结束时髦,丰韵尚佳。”另一次是在宴席上听说,十天前镇署管牲税的刘经理,“以三千金置一妾,其出嫁婚礼之宴会,费亦不赀。”由此迁政信作出推断:“一末秩(位置靠后的小官)而豪侈若此,得勿于征收中,迭有弊混乎?”迁政信认为***的吏治腐败,要超过中国内陆省份,其税收政策有很大的弊端,而且奢侈腐败应该是***及中国官场上的通病。 录入迁政信游记中的普通***人不多,记载较多的有陪伴他到达焉耆的翻译海达,也有为他讲述驻疆新旧军队掌故的巩留县满族农民那五,此人曾在前清军队里担任过佐领之职,为其讲述了许多关于驻守***的中***队的不为人知的内情。 通过迁政信笔下关于***风土人情和各类人物的活动,***陆军参谋本部便可以从中了解到***社会各方面的大致情况,管窥一斑,便能推知全豹。 “***虽诸事落后于***内地,然据当地官绅言,近两年以来,内地商民来疆者甚众,或建厂,或经商,且多有官方支持。***铁路建设速度亦加快,预计三年内全疆铁路便可通车,此次进驻哈萨克之华军,虽多为***诸军,然武器装备多由内地提供,枪械火炮俱为美制之最新式,又拨给坦克飞机若干,***军力较前数年已增强许多,然统兵大权仍归于杨督(杨增新)之手,为北京政府计,似有割肉饲虎之嫌。” “进入哈萨克境内之***兵多为骑兵,及部分炮队,战车兵较少,然***兵有飞机飞艇助阵,故原驻哈萨克之苏俄兵一触即溃,无能与之相抗,目前哈萨克全境已然为***军所占,哈萨克诸部皆宣誓归附***,***如今又领有西伯利亚之地,其疆土空前辽阔,远胜汉唐……” 河合操大将看完了报告,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沉痛。 “如果任由***这样的发展下去,***不但无法实现‘八肱一宇’的伟业,甚至反而有被***吞并的可能。” “今天才能理解,原敬首相为什么要同***言和。”永田铁山说道,“如今***虽然失去了台湾和满洲,还有朝鲜北部,但却得到了西伯利亚的广阔土地,如果能够有效的开发那里的资源,还有机会打败***。” “资源只是一方面,”河合操大将点了点头,说道,“更重要的,是技术。***全面倒向美国,从美国得到了技术方面的支持,加上其全力发展,某些方面已然凌驾于***之上,***两次征支失败,这技术上的原因也不可忽略。” 河合操大将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了阵阵怪异的轰鸣声,永田铁山听出了那是***最新引进技术并生产的坦克的发动机的声音,不由得和河合操大将一起,来到了窗前,向外望去。 窗外,一辆辆憨头憨脑的坦克正缓缓驶过街道,而在它们的身旁,是一队队骑着高头大马佩着***战刀的近卫师团的骑兵。 此时此刻,佩着战刀的骑兵和隆隆驶过的坦克,形成了一幅怪异的画面,引来了大量的路人驻足观看。 看着一辆辆涂着***太阳旗徽号的坦克,永田铁山的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丝欣慰。 ***总算有了整建制的坦克部队了,虽然这一天来得多少有些晚。 虽然早在一战爆发之前,***就和英国建立了战略同盟。而在一战期间,***虽然派出了海陆军队随同英法军队作战,但***对参加欧洲的战争并不热心,而是热衷于当“观察员”。在坦克诞生的第一刻起,***的军事观察员就就嗅到了坦克的所带来的魅力,并将这种新奇武器的信息传回***。但早期坦克速度低、寿命短、火力弱和装甲差等缺陷让日军高层觉得难以接受。加上坦克造价昂贵的关系,因而坦克在***军队中并没有受到重视。因而在一开始,日军只试验性的装备少量从英国进口的坦克,同时又从欧洲各国购买几款当时最先进的坦克样品,以作为自行研制的样本。到1920年“海参崴事变”前夕,***共配备了不到100辆“雄性”、“雌性”和不配备武器的补给坦克。中日第二次战争爆发后,在华军进攻日军驻守的旅顺口――金州防线的战斗中,20辆***坦克首次参战,但由于速度、防护和火力都不能同华军的坦克相比,因而在战斗中全部被摧毁。在辽东战场的历次战役中,华军共有600余辆坦克参战,首次在亚洲战场实现了以大量密集坦克协同步兵快速突破敌军复杂防线的作战效果。在海参崴战役期间,3辆日军的英制“马克iv”重型坦克曾和3辆华军“陆巡1”型坦克遭遇,战斗结果是日军坦克一辆被击毁,另外两辆狼狈逃走,中国坦克则没有任何一辆被击伤或击毁。这是有记录的中***队和***军队之间第一次坦克间的战斗。 在中日两国停战联手对付苏俄后,华军装备的大量先进的双炮塔和单炮塔坦克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歼灭了大量苏俄骑兵。华军先进的装备一度让日军将领自惭形秽,***人于是开始了不惜代价的奋起直追。 在欧战即将结束之际,日军便开始从英国购入多辆“马克iv”坦克。并从英国雇佣了几组全员坦克乘员和几名军事顾问。英国人当时的目的是想向***人展示其强大的工业和科技实力,并没有想到***人是想建立自己的坦克部队。 在同德国的战争结束后,从英国购入的坦克曾在东京的“坦克周”中向***公众做了展示。随后***军方又对其做了几次演示和试验。之后这些坦克大部分被送到***各地及朝鲜南部的日军控制区做巡回展览,而后则成为了***的展品。因为“马克iv”型坦克并未给日军留下太好的印象,况且这种坦克的设计在当时已经落后。但这是***军界大部分人首次见识到坦克这种武器,并且对之后日军决定装备坦克的决策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在引进英国坦克不久,***便根据英国的经验自行研制出上第一款实用的“甲”号坦克,但***人很快发现这种坦克并不象想象的那样完美,在演习中,它虽然能够有效地突破敌军阵地但却在突破中在战线上留下很多空缺,不能做到彻底消灭敌军残余兵力。而后***“三菱”公司的设计者向***军部提出制造一种造价更低、重量更轻、速度更快且行动更加灵活的坦克,可以象传统骑兵那样去清理“甲”号坦克留下的战场空缺并可用于追击残敌。军部正式批准了“三菱”的建议,并将该坦克的研制计划命名为“乙”号轻骑兵战车”。 “乙”号轻型坦克的原型车很快被建造出来并进行了测试。这种坦克在坦克后部有一个大号的固定盒状炮塔,供乘员在其中工作。为增加动力而特别配备的双引擎则放在坦克前部,两个引擎各驱动一侧的履带。转向的时候必须由驾驶员熟练操作两个引擎的油门和刹车,稍不留神就会熄火。而原地转向通常是让一侧的引擎停转,另一侧引擎正常工作,但在松软地面上容易导致一侧的履带脱落,这在战场上可是十分危险的。***人还有一个独特的设计,就是在履带架体侧面为斜坡状,淤泥被履带粘带到履带架体上部并脱落后,会顺着斜坡滑向地面,不会落垂直落下而粘在履带和负重轮上。象“甲”号坦克一样,“乙”号的负重轮也有弹簧系统,导致其行进速度虽然比“甲”号快了很多但在崎岖不平的战场上的实际速度还是跑不过骑马的骑兵。而且汽油箱被设计放在车体前部,尽管外面有装甲但也实在是危险,在战场上油箱哪怕被弹片击穿也容易打出火花造成油箱爆炸进而把坦克变成火球。而油箱容量太小而导致续航距离只有大约40英里,于是坦克乘员就习惯在车体外面挂上油桶,这就更加危险了。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欣喜的日军高级将领还是决定采用。在进行了一系列战术试验后,日军最后决定正式装备这两种坦克,并计划在未来十年中购买或自制更多数量的坦克,“乙”号坦克一共制造了约200辆。此时***人也开始了对坦克战术的摸索和研究,在进攻西伯利亚的战斗中,最早装备的日军坦克和骑兵共同参与了导致苏俄红军惨败的“莱蒙诺夫战役“。当时两支坦克部队分别配合两支骑兵部队向苏俄红军的阵地发起进攻,作战计划本来是坦克在前为其后的骑兵开路。但战斗一打响这个阵型就全部乱套,先是慢吞吞的坦克被骑兵甩在后面,而当苏俄红军的子弹炮弹不断飞来时,骑兵却自顾不暇地丢下坦克四处东躲***。尽管如此,此次“骑坦协同作战”的结果却是日军突破了苏俄红军的防线,摧毁防线前部的炮兵阵地,将苏俄红军的防御打残。在这次战斗之后,更多的***坦克加入到武装干涉俄国内战的协约国部队当中,日军多年以来暗藏在心中的侵占俄国领土的野心终于得到了实现,这是日军第一次大规模将坦克用于对外军事行动,并为今后日军坦克战术的发展积累了经验。虽然这些***坦克没有能够有机会和华军坦克交手,但其出现和装备及参加对苏俄的战斗所取得的胜利为提高***人的士气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对于“甲”号和“乙”号坦克,日军的骑兵军官认为这些坦克太笨重,但步兵军官则对其作战能力很满意,尤其对坦克能够原地转向的功能印象深刻。自此日军的坦克部队正式诞生。而同时***人将坦克的职能定位为给步兵提供支援。 在自行研制坦克的同时,***还注意吸收借鉴外国的先进技术和经验,法国装备的“雷诺ft”坦克引起了***人的注意,***很快便引进了这种坦克,并开始了仿制。 法国雷诺公司早在1916年5月就开始研究制造一款装甲车辆,这就是后来的“ft”坦克,通常被称作“ft-17”。法军一共订购了约1000辆。在配备37毫米炮的型号进行测试之后法军又订购了650辆。在战争结束前,法军共得到了2697辆“ft”。有记录显示至一战结束时,ft交货量为3177辆,其中514辆交给了到法国参战的美军,有3辆卖给了意大利。至1921年,法国共生产了3728辆“ft”,包括2100辆机枪型、1246辆炮型、39辆75毫米自行火炮、188辆指挥坦克和155辆供坦克学校教学之用。 “ft”坦克是配备旋转式装甲炮塔的坦克。其炮塔在顶部,发动机在尾部,驾驶员在前部。“ft”坦克的车体为钢板铆接式,引擎位于车体后部,车体两侧各有一副履带。车体顶部安有一个可转动炮塔。坦克乘员为2人,驾驶员及车长兼炮手。武器为一挺“哈乞开斯” 8毫米机枪或37毫米低射速半自动火炮。 德国战败投降后,让大量造出来对德军阵地玩“车海战术”的“ft”坦克没了用武之地。战后法国将囤积的大批“ft”坦克向海外倾销,买主多达十几个国家,包括波兰、芬兰、爱沙尼亚、立陶宛、罗马尼亚、南斯拉夫、捷克斯洛伐克、瑞士、比利时、西班牙、巴西、土耳其、伊朗和阿富汗,当然也包括***。以至于当时大多数国家的坦克部队都装备了“ft”坦克,而且往往是装备的第一款坦克。 在1920年***购买了120辆配备机枪或者火炮的“ft”坦克,用于装备其骑兵部队。日军将这种问世于1917年一战期间的坦克命名为“丙”型战车。日军骑兵军官对其装甲厚度和越野能力非常满意,但对其时速只能达到7公里则颇有微词。在进行了一系列试验和演练之后,***军部决定在今后两年内组建至少一支装备装甲车辆的骑兵侦察部队。但在1922年,军部又改变初衷,认定只有步兵才能装备装甲车辆。随即这些坦克被调配给了各陆军步兵师团。 在1921年前后,部分“丙”型坦克更换了***自制的3式重机枪或11式37毫米炮,但因原炮塔太小而导致37毫米炮的操作十分困难。以至于后来所有的37毫米炮均被换成了重机枪。 除此之外,***还尝试自己进行特种多用途坦克的开发,即“丁”型轮履两用坦克。***三菱公司设计的这款坦克在很大程度上是对轮履两用军用车辆做技术验证。因为在平坦地面尤其是公路上,轮式车跑得比履带车要快很多,而在崎岖不平的地形上履带的越野能力又大大优于车轮。所谓轮履两用的设计理念就是要让一辆坦克既有轮子又有履带,这样就可以行遍天下了。 1921年第一辆原型车建造完成。车体基本上是用钢板铆在一起的盒子状,前部略微向后倾斜。唯一的武器是架在前部的一挺8毫米机枪。经过对该车的测试后发现其实际应用起来很麻烦。从车轮模式转换到履带模式相对容易,只要将轮子慢慢升起,让原先悬空的履带慢慢落地就可以,15分钟就可以搞定(实际也够长的,莫非是靠手摇?)。而从履带模式转换到车轮模式却十分麻烦,因为车轮的悬挂系统设计得强度不足,无力将坦克车身连带履带抬离地面。要想完成转换则首先要将坦克开到两道和履带同宽的平行斜坡上,再将车轮降下但悬空着不接触地面,之后再倒车直到车轮接触地面为止。如此的转换方式麻烦无比。如果是在战场上,找到现成的两道斜坡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其底盘过于复杂而容易出现机械故障或者外力损坏。最终军部对这种设计失去了兴趣。而后来三菱的设计师也把这种脑子进水的设计扔进了垃圾堆。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的坦克部队毕竟还是建立了起来,虽然单以坦克方面而论,***仍然落后于中国,但***的追赶速度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由于***的工业基础仍然强于中国,加上***高层已经认识到了这些差距,因而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是不足为怪的。 ------------ (三百零八)财政部长杨朔铭 (三百零八)财政部长杨朔铭 “***还会有机会赢得胜利的!”永田铁山看着窗外驶过的一辆辆坦克,充满激情地大声说道,“一定的!一定!” 河合操有些惊讶地看着永田铁山,似乎对这个平日里不动声色的人今天表现得这样激动感到不解。 “想要赢得胜利,还得要把握好机会。”河合操大将的话让永田铁山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的,***从现在开始,必须要把握好每一个机会。”永田铁山说道,“而且不管是什么机会,都需要牢牢的把握住。” “那就是说,你也认为,和苏俄的合作是必要的了?”河合操听出了永田铁山话里隐藏的潜台词,看着他说道。 “只要对***有利,哪怕是和魔鬼合作。”永田铁山坚定地说道。 “你想过没有,如果***和苏俄结盟对抗中国,将一定会和米国发生冲突?”河合操问道。 “***如果想要成为世界强国,和米国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永田铁山说道,“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听了永田铁山的话,河合操大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和***,只能有一个成为亚洲的领袖国家。”永田铁山说道,“***已然是米国的盟国,***和***和冲突不可避免,和米国的冲突也就不可避免。” “你说的对,***从现在开始,不能浪费任何一个机会。”河合操想起了现在西伯利亚的前任上原勇作,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仿佛他现在也和上原勇作一样,置身于西伯利亚的荒原之中。 “***国内的总统选举已经结束,徐世昌以微弱多数战胜了北洋军阀的直系首领曹锟,成为新任***政府的总统。”永田铁山说道,“这样的结果,怕是内阁和参谋本部很多人都没有想到。” “是啊,徐世昌只不过是一介文官,无兵无钱,此次竟能胜过国内实力最为强横的军阀首领,的解出人意料。”河合操说道。 “那是因为,徐世昌的背后,有人支持。”永田铁山冷笑了一声,说道。 此时,杨朔铭的身影,又不知不觉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国内,还有比曹锟更强的军阀吗?”河合操问道。 “当然,那个取代段祺瑞的人就是。”永田铁山说道。 “不过,这个人不是已经不再担任‘战争部长’(指边防督办)了吗?”河合操知道他说的是谁,问道,“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了吧?不象曹锟,可以坐拥三个富裕的省份。” “他的解没有自己固定的地盘,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但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无论他担任什么样的职位,总会把这个职位的能量放大到最大。”永田铁山说道,“如果我们的情报准确无误,这个人才是中国国内实力最强大的军阀。” “为什么这么说?”河合操惊奇的问道。 “他现在虽然已经不在是权势超过总统的边防督办,也不是海军部长,可以说兵权尽失,但他对中***队的影响却还在,而他在担任两广巡阅使期间,已经安排他的手下接管了中国南方的广东、广西、、福建和云南四个富庶的省份。”永田铁山说道,“而目前中国国内最大的新兴企业‘人和集团’便是由他控制的,他的家族和中国国内的江浙财团,晋商财团以及海外行商集团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潜势力可以说遍及整个中国。而且此人有很深的美国背景。和他相比,曹锟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土财主。” “原来是这样,那徐世昌如果是他在背后支持,当选总统也就不足为奇了。”河合操说道,“只是我不明白,象他这样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势力的人,为什么不自己来当这个总统呢?” “这的确很令人费解。”听了参谋本部总长的话,饶是永田铁山足智多谋,也感到不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他其实本来可以成为第二个袁世凯的。而这一次,听说只当上了财政部长。” “当***政府的财政部长,可是大大的赔钱买卖。”河合操也有些吃惊的说道,“真不明白他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出力不讨好的职位。” 根据河合操等人对中国政府的了解,虽然美国方面表示全力支持中国政府改革财政,但现在的中国政府,财政收不抵支的状况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扭转,差不多有一半的省份都不向中央政府解款,中国政府似乎对此也无能为力。中国海军的重新扩建和参加欧战,所费多来自于杨朔铭搞的“体外输血”和英美两国的贷款。而想要把这样一个大烂摊子整明白,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已经是现阶段***的最大威胁了。”永田铁山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的一举一动,我们也需要密切注意。” “他现在已经去了***。”河合操和永田铁山回到桌前,河合操又看了看迁政信的报告,说道,“也许很快就会回到北京了,听说他总是乘座飞艇在天上飞来飞去,他也不怕哪一天飞艇出现事故丢了性命。” “我倒是非常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永田铁山冷笑了一声,说道,“希望他能够做到足够的小心谨慎。” 两人正说着话,窗外的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太阳的光芒,让屋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暗淡了下来。 两人再次来到窗前,抬头向天空中望去,只见一艘巨大的飞艇正横亘于蓝天白云之间,永田铁山看到飞艇巨大的尾翼上那醒目的***太阳旗徽标,一时间不由得心潮起伏。 在中国航空业快速发展的剧烈刺激下,***的航空事业也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腾飞,这艘巨大的飞艇,便是***最新制造的大型硬式飞艇。 “胜利是一定会属于***的!一定!”永田铁山忍不住仰天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迪化,机场航空塔。 头戴瓜皮帽身穿马褂的杨增新站在新建成不久的航空塔上,看着远处碧蓝如洗的天空和一轮烈日,不由得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可能是站得有些久了的关系,他拄着拐的身子也变得有些发抖。 “他杨瀚之这会儿也该到了吧?”樊耀南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边的工作人员去取椅子,让大家坐下来等。 “再等等吧。”杨增新宽厚地笑了笑,在一位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最近一阵子天气时好时坏,他是从天上走,弄不好碰到沙尘了也说不定。” “是啊,这沙尘暴可不是闹着玩的。”樊耀南说着,也坐了下来,“不过,这飞艇在天上来去自如,倒也方便。” “方便归方便,但这造价也着实惊人。”杨增新说道,“听说一艘飞艇的造价抵得上一艘军舰,还不算这停泊之场的费用,这东西对他们年轻人来说,是新奇好用,但与民生发展,却未必有什么助益。” 听了杨增新的话,樊耀南在心里颇不以为然。曾经留学***的他思想眼界远比杨增新为高,只是碍于上峰的脸面,才没有贸然反驳。 对于杨增新在***搞的这个“无为而治”,樊耀南其实在心里并不赞同。 “来了!来了!”教务厅长张纯熙突然象是看见了什么,指着远处大叫起来。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杨增新并没有动,他伸出了手,一位侍卫官将一幅望远镜递给了他,他接过来放到眼前,向张纯熙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艘如同雪茄烟的飞艇的身影。 杨增新将望远镜交给了侍卫官,他没有象其他人那样的纷纷站起身来,而是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起神来。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和这个自称“杨门后辈”的人打交道,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航空塔外的人群便发出了巨大的喧嚣声,杨增新睁开了眼,看到飞艇正缓缓的接近航空塔,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操作,让巨大的飞艇和航空塔对接。 很快,对接完成,栈桥也已经搭好,杨增新这才站起来,拄着拐杖,率领大家迎向出口。 当一身军装的杨朔铭出现在门口,热烈的掌声便响了起来。 杨朔铭微笑着和杨增新寒暄了一番,又在杨增新的介绍下和迎接的***官绅名流见礼,然后和杨增新并肩而行。 杨朔铭和杨增新及众人一并离开了航空塔,乘车前往省行政公署,然后杨增新便设宴为杨朔铭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之后,杨增新便和杨朔铭攀谈起来。 “瀚之此次去哈萨克诸部,收获想必颇丰。”杨增新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杨朔铭娶回来的那位“哈萨克公主”,笑着问道。 “有些事情,必须要亲眼去看一看,才知道。”杨朔铭笑着说道,“哈萨克和***,我都是第一次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我华夏西北边陲,有如此美丽风光。” “京里的总统选举结果,瀚之想必已经听说了。”杨增新说道,“徐大总统得以当选,杨某欣喜不已,日前已向徐大总统致电恭贺。” “徐大总统为北洋名宿,于总理任上又兢兢业业,甚孚民望,此次当选,实为众望所归。”杨朔铭说道,“此次总统选举,开一代之先河,对我中华民主政治之发展,可谓意义重大。” 杨增新听到杨朔铭说出了“民主”一词,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 “我听说徐大总统任梁卓如为国务总理,各部也多有任命。”杨增新话头一转,说道,“此次竟然是瀚之担任财政部总长,我可是着实没有想到。” “徐大总统知道我对发展实业一向兴趣浓厚,所以投我所好,才有如此任命。”杨朔铭笑着说道,“其实理财并非我所长,从欧战结束到现在,我自己手里的钱,有好多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呵呵。” “我倒是知道瀚之的钱去了哪里。”杨增新想到了自己在迪化街头看到的那些坦克和刚才的巨型飞艇,他看着杨朔铭,笑道,“这飞艇、飞机、坦克、火炮、枪械,不都得钱么?” “***为国家西北屏障,国之重地,以前建设投入资金不多,以至于发展滞后,这一次我当这个财政部总长,希望能对***的发展有所助益。”杨朔铭说道。 “噢?那敢问瀚之,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樊耀南听了杨朔铭的话,有些急切的说道,浑没注意到杨增新有些不满的目光。 “要致富,先修路。商路通畅,民生才能富裕。”杨朔铭说道,“我准备把***的铁路和公路都修起来,当然,还有这‘天路’。” “‘天路’?”樊耀南听到杨朔铭的回答,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明白了这“天路”指的是什么,不由得连连点头。 杨朔铭注意到了杨增新脸上表情的异样,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在酒宴结束后,杨朔铭主动要求和杨增新单独谈谈,杨增新欣然答应,二人于是在一间密品茗长谈。而谈话的内容,则外界无从知晓。大家只知道这次长谈的结果,是杨增新放弃了自己坚持多年的“无为而治”,让***开始了新的历史。 这次历史性的会谈给后人留下了诸多猜测,据樊耀南事后回忆,二人的谈话,一开始并不象想象的那样友好,在谈话中一度出现了激烈的争吵,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心平气和的达成了某种约定,而从那一天开始,***便走上了另外一条发展道路。 一个月后,杨朔铭乘飞艇回到了北京。 而在他宣誓就任中华民国财政部总长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财政部下设“经济调查局”。 而正是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机构,却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华夏联邦调查局”的前身。 历史上,中国的“红色恐慌”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便是从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之后到1922年,俄国革命家和欧洲的无政府主义人士进入中国,从北京到上海,发生了各种激烈的革命行动,从罢工到爆炸暗杀。在1919年便有一张典型的中国政府制作的宣传海报,留着大胡子的欧洲无政府主义者企图炸毁中国政府的所在地中南海,以此来警告民众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危险性。 在一些中国官员的印象中,杨朔铭就是一个对布尔什维克主义极端仇视的人,在那个时候,他刚刚离开军界,因为他卓有成效的打击敌对势力,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使他在不到30岁就成为了财政部总长,并掌握其下属的“经济调查局”长达四十年之久。 因为这种敌视,当后来中国出现第二波“红色恐慌”的时候,杨朔铭又采取了和二十年代类似的秘密措施,窃听,列黑名单,渗透以及散布谣言等。不过这个时候的中国再也不是二十年代的中国,最高法院限制***门起诉不同政见者,尤其是共有主义者,他的强硬非单没有像前一次那样为他带来声誉和前途,反而引发了诸多的争议,虽然他主导的这些秘密措施直到1968年才被公开,当时外界,从媒体到政界,已经开始有声音质疑他的行动是否涉及违法。 不过在绝大多数的中国民众的心目中,杨朔铭的形象一直不错。如果有机会去北京,一定要去新闻博物馆参观,在里面有一个房间,专门展览了不少当年的经济调查局办过的大案,而所有这些案件,都和杨朔铭有关。在杨朔铭时代,负责刑事案件报道的记者们日子非常好过,他们只要待在北京,等着公关部发布消息给他们,安排采访行动的场面,就可以写出一篇篇吸引眼球的新闻。当然,现在回头来看,这些记者在职业操守上应该存在一些问题,他们有意无意的充当了杨朔铭的传声筒。 杨朔铭的口碑好,是因为他让民众觉得,因为他的强势,让中国的治安变得更好了。在这一点上,杨朔铭确实专业水准很高。他建立了全国性的指纹档案,设立了罪案证据鉴定部门,对于调查局探员的选择,要求相当严格。而最重要的,是他扩充了调查局的执法权力。他之所以在1935年将其升级并更名为华夏联邦调查局,就是因为在追捕和枪杀那些著名的跨省抢劫犯行动的成功,赢得了公众的支持。加上他在那个时候对于公关宣传的敏锐,很快,民众把调查局探员视为英雄,而在这之前,诸如抢劫银行的罪犯和江洋大盗们,被不少中国民众当成劫富济贫的英雄,就连上海滩都把这些大盗们拍摄成反对封建统制的正面人物。 ------------ (三百零九)洛克菲勒的北京之行 (三百零九)洛克菲勒的北京之行 在杨朔铭任内,他经历了多位总统,这些总统有的仰赖他,有的则是不敢解雇他。花了多年进行各种资料的搜集,采访了多名和杨朔铭共事和相识的人,最后写了一本杨朔铭传记的中国作家张世康就曾在他的著作中这样分析:“因为没有一位总统知道,杨朔铭究竟知道些什么。这对总统们来说,是比枪炮还要命的恐吓。” 杨朔铭在他年事已高的时候便主动退休,在他去世后,中国政府派人清查联邦调查局收存的档案,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秘密档案。人们传说杨朔铭从一上任就开始搜集中国政府高层的种种秘闻,并且建立了秘密档案,不过他从来没有对外透露过任何消息,但是他会让相关的人知道,他知道很多事情。这种情形在他上任前就存在,象他在拜访“***王”杨增新的时候,就曾用类似的手段迫使杨增新同意和他合作开放***。 但是因为中国政府一直没有能够找到这些档案,学者们一度以为,其实并没有这些档案,直到1996年,这些秘密档案才最终被发现,并且被封存。因为总统们对他的顾忌,这让杨朔铭本身变得相当专断,甚至于在一些人看来,他有些反复无常。他似乎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包括他为数众多的妻子儿女。而只要是让他觉得受到威胁的,或者是他认为危害***的人,都会遭到严格的调查。 没有人知道,杨朔铭这样做,是否是出于一种自我满足的权力欲望,要让自己留在这个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还是因为他自己一直表露的那种忧国忧民的心情。他初次崭露头角是在民国初年,当时社会世风日下,社会动荡不安,好人们袖手旁观,罪恶不断的蔓延,这个时候,他挺身而出,通过难以想象的努力,使国家转危为安,并走上了正确的发展道路。他一直坚信,国家需要他。为了国家的安全,他必须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尽管这样做会牺牲小部分人的权益(甚至于包括他自己的利益)。从上任直到他去世,对于这一点,他始终没有怀疑过。 因为这样的原因,有人说,杨朔铭牺牲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他一生娶了多位妻子,而且有着为数众多的情人。而这却不能证明他是一个荒淫无度的人,因为他的妻子和情人们拥有不同的身份,来自于中国社会各个阶层,以及周边的国家,她们都为他的事业带来了极大的帮助,所以他和她们的结合看上去更多的是出于利益方面的原因。关于他私生活的说法和争论一直很多,褒贬不一,始终没有定论。 历史就是这样,一个再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当他死后,他总是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因为有很多事情,没有人知道,于是人们只能根据自己的偏好进行猜测或者解读。不过杨朔铭又算是幸运的。他在活着和去世后一直受到国人的景仰,因为人们知道,正是因为他的缘故,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才得以真正终结,走上了民主宪政的道路。而也是因为他在经济和科学领域的巨大成就,使得中国最终变成了和美国并驾齐驱的“世界经济引擎”。 1922年6月2日,北京,广安街。 坐在一辆豪华的“福特”牌小轿车里的洛克菲勒从车窗向外望去,此时街上的一辆辆美国式汽车快速驶过,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一队队青年学生说笑着骑着自行车一闪而过。这样的一幕对洛克菲勒来说其实是很平常的,因为在美国到处都能见到这样的景象,但此时让他感慨的,是他现在置身于古老的北京。 对,是北京。 洛克菲勒抬起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此时,一艘巨大的尾部涂有带翼的黑色“人”字徽标的飞艇正缓缓的从天空中飞过,它的身影和身下耸立的古老城门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洛克菲勒有一种时空重叠的感觉。 古老的北京,如今处处洋溢着现代都市的气息。 “我以前只在报纸上看到过北京。”洛克菲勒感慨地对女儿芭布丝说道,“古老的城墙和宫殿,脏乱的街道,黑瘦的、目光呆滞的留着长辫子的人们,马车,木船……可现在,北京似乎和纽约、芝加哥没有什么两样。” “是的,爸爸。”芭布丝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刚刚来到北京的时候,还担心这里会很脏很乱,可等到真的来到了这里,才知道并不是我原来想的那样,这里的街道干净整洁,到处都种了树,空气清新,人们热情好客,中国人都把美国看成是对中国最友好的国家。我在这里甚至能看到威尔逊总统的塑像。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我却没有感到有什么不便,就好象在美国一样。” “我已经感觉到了美国对这个古老国家的影响。”洛克菲勒点了点头,“现在这种影响仍然在不断的加深,可国会里还有人认为美国和中国过于亲密会损害美国的利益,真是可笑。” “中国是我们的盟国,我再也没感到亚洲有比中国对美国更友好的国家了。”芭布丝说道,“在这里,哪怕是最为激进的青年学生,对威尔逊总统的好感也超过了列宁。国会里的那些议员先生总是无视最基本的事实,要美国走传统的孤立路线。而哈定总统似乎也在默认他们的胡说八道……” “别提那个一句话有十个语法错误的白痴了。”洛克菲勒冷笑了一声,“那个家伙,能当上总统,简直是美国人的笑话。” “哈哈,别这么说,爸爸。”芭布丝笑着说道,“他只是对中国的重要性理解不够。” “十多年前,美国就曾经有和中国结盟的打算,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成功。”洛克菲勒说道,“和中国结盟的好处,在罗斯福和塔夫脱的时代,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了,现在那些‘俄亥俄帮’竟然不明白,真是让人怀疑他们的脑子是否正常。” “是真的吗?爸爸?”听到父亲这么说,芭布丝不由得惊讶的叫了起来。 “当然。”洛克菲勒正色说着,给女儿讲起了中美结盟的来历。 洛克菲勒所说的十多年前中美差点结盟,并非是空来风。 中日甲午战争结束后,中国遭到惨败,实行了三十多年的洋务运动宣告失败,“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口号转变为清政府“以夷制夷”的外交策略。清朝官员利用西方列强争夺在华利益的矛盾,积极周旋,尽力维护中国脆弱的权益。同时,西方列强为了维护和扩大在华利益,相互缔结协定,也对清政府进行引诱和拉拢。于是,在清末的最后几年时间里,围绕中国的外交斗争异常激烈。其中,中美德三国之间所上演的秘密结盟外交最为引人注目。 由于西方列强的矛盾日趋加深。象德奥意三国同盟形成,就有明显针对英国的意思,英国自然不肯坐以待毙,随着英法、英俄协定的签订,以英国为核心的协约国形成。欧洲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各方也自然希望能多拉帮手,以便在将来的大战中占到上风。1902年,英国即与***结成同盟,在远东找了一个“小弟”。 1907年,随着列强在华争夺态势发生变化,由于英法日俄等国特别是***侵华势力的迅速膨胀,使得美国和德国在争夺中国的格局中失去了有利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德国牵头向中国提出中美德三国结盟的建议。当时清政府对英法日俄缔结协议加强对中国的掠夺也甚为担忧。担任军机大臣的袁世凯认为,促成中美德三国结盟,可以抵英抗法,防俄制日,保全东北。在袁世凯的推动下,清政府为达成三国结盟,做出了积极的行动。袁世凯命令自己外交方面最得力的助手唐绍仪与美国驻奉天总领事司戴德会谈,想借美国的力量牵制日俄在东北的势力,并制定了美国资本进入东北三省的计划。清政府还派皇族载涛以赴德观操为名,与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进行了45分钟的结盟密谈。威廉二世谈到美国对同盟的重要性,建议中国先派一位亲善使节到美国,为三国结盟做一些初步的联系和准备工作。与此同时,威廉二世指示驻美大使试探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态度。由于英法日俄缔结协定,不但孤立了德国,也把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置之一边,再加上当时日美关系一度紧张,威廉二世认为,美国应该不会拒绝中美德三国同盟。果然,1907年11月19日,罗斯福通过美驻德大使告诉德皇,他完全赞同德皇在中国问题上的立场,并对中美德三国结盟一事相当有兴趣。美国政府还做出了一些实际行动:美国陆军部长塔夫脱在访华时,重申“门户开放”与中国“独立”对美国的重要性;罗斯福在12月3日要求国会授权他向中国退还庚子赔款;美国派“大白舰队”巡游世界,向***示威;罗斯福还密令驻菲律宾美军做好准备,应付***突袭。在中美德三方的积极行动下,到1907年底,三国缔结同盟协定已近在咫尺。 中美德三国结盟的消息经中国的亲日派官员传到了***(中国人的事总是坏在中国人自己手里),******为惊恐,于是迅速制定了阴险的搅局计划,准备破坏中美德三国结盟。1908年9月17日,中国赴美特使唐绍仪到达东京,准备转往美国。***依照事先的安排,用各种官方会晤和社会活动牵制唐绍仪,使唐绍仪应接不暇,在***一呆就是一个多月。***人利用这段时间,拼命与美国进行秘密和谈,在许多问题上向美国做出重大让步,换取美国对***在华既得利益的承认,进而打击正在酝酿的中美德同盟。由于***的提前搅局,美国已基本放弃结盟建议,加上罗斯福总统任期已满,已经卸职下台。美国新任总统塔夫脱接见唐绍仪时说:“中美德三国同盟一事,不是不能续谈,但今非其时。”塔夫脱还“奉告”唐绍仪,中国办理外交,“今后应该极端注意保密才是”。一席话说得唐绍仪无地自容,宣告了中美德三国结盟成为泡影。 而在十多年后,美国却等于再次捡起了中美德三国同盟的计划。 由于英法两国在巴黎和会上对美国的叛卖,美国没有从和会上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威尔逊因此也受到了国内反对派的诸多指责,美国不甘心这样受老牌列强欺负,因而也展开了积极的行动,为了在欧洲牵制英法,美国积极主张放宽对战败的德国的制裁,不但阻挠了对德国皇室的战争责任追究,还以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取得了对德国战债处理的主导权。为了不使自己手里的西方国家债券成为废纸,美国力主恢复德国经济,使德国有赔款的能力。美国人的态度赢得了德国方面的好感,德国国内亲美势力抬头,德国成了美国制衡欧洲的一个重要筹码。 而由于一战期间***在太平洋地区大肆抢占地盘和对中国的侵略引起了美国的警觉,美国便大力扶持中国对抗***。为了帮助战后的中国尽快恢复经济,美国资本大量进入中国,中美两国的经济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一些人看来,中美德三国同盟的历史现在已经重现了。 “原来是这样。”芭布丝听完父亲的讲述,眼睛不由得瞪得圆圆的。 “所以,我们不能犯哈定那样的错误。”洛克菲勒说道,“这位杨将军已经和杜邦家族建立了紧密的联系,我们不能再落在后面了。” “放心吧!爸爸。”芭布丝满有把握的说道,“我已经和杨夫人成了好朋友,她说过,杨将军对于和我们的合作非常感兴趣。你这次会有一个成功的中国之行,爸爸。” “建立在商业业务的友谊远比建立在友谊上的商业业务来得好。”洛克菲勒笑了笑,说道,“你要记住这句话,亲爱的。” 芭布丝笑着点了点头,洛克菲勒满意地倒在了后座上,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在接应人员的带领下,洛克菲勒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杨朔铭的府邸,车队在杨府门前停下的时候,洛克菲勒注意到府门口有一群人正在将悬挂的匾额摘下来,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爸爸你还不知道吧?”芭布丝注意到了父亲的目光,笑着说道,“杨将军已经被任命为中国的财政部长,他所兼任的边防督办、全国铁路督办和全国实业督办等临时性职务都已经取消。所以,督办府也就不存在了,当然要把这些牌子去掉了。” “原来是这样。”洛克菲勒说道,“那么,他以前主管的那些事务,又由谁来接替呢?” “中国政府又成立了相应的专管部门,象杨将军以前负责的铁路建设事务,由新成立的铁路部专管,而铁路部长由杨将军兼任,全国实业督办的事务则分给了工业部、商业部和农林部,这些部的主管人员,都是原来督办府的人员。”芭布丝如数家珍般的说着,表明她在中国的活动是卓有成效的,“这些部的部长,基本都是由杨将军提名,经国会批准,由总统任命的。” “高明的办法。”洛克菲勒听了女儿的话,点了点头,“他的职务虽然出现了很大的变动,象是降了一级,但他的权力不但没有缩减,反而扩大了。” 洛克菲勒下了车,杨府的接待人员早已经恭候在了那里,将洛克菲勒一行人迎进了客厅,奉上了精致可口的茶点,而洛克菲勒坐下不久,杨朔铭便出现在了客厅里。 杨朔铭满面含笑的迎上前来,仿佛一个早已相识的老朋友,洛克菲勒起身和他握手寒暄,也好象两人多年未见一般,表现出了非同寻常般的亲切。 看到杨朔铭身边站立着一位身穿中国旗袍的美丽女子,洛克菲勒以为是杨朔铭的夫人,刚想开口,可能是意识到了父亲的误解,芭布丝抢先开口给他们做了介绍。 “这位是张雅婷小姐,杨将军的翻译。” 洛克菲勒顿时明白过来,他呵呵一笑,用随意但却十分锐利的目光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他认出了她身上的西洋血统,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和雅婷也已经成了好朋友。”芭布丝笑着说道,“其实杨将军的英语说得非常好,根本用不着带翻译的。” “芭布丝小姐过奖了。”杨朔铭看了身边的张雅婷一眼,笑着用流利的英语开口说道,“我毕竟在美国生活的时间比较短,在语言方面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自信。因为我们的谈话可能涉及到一些专业语言,那就需要专门的翻译了,张小姐的父亲是英国人,又曾在美国生活过,所以有她在场,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解。” ------------ (三百一十)书写神话的合作 (三百一十)书写神话的合作 张雅婷感觉到杨朔铭那特殊的目光,身子忽然起了异样的变化,这种变化只有她自己能够体味到,而外人从表面上根本无从知晓。 两男两女在客厅里分宾主坐了下来。张雅婷坐在最靠角落的地方,端着一杯茶,杨朔铭和洛克菲勒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西式长椅上,洛克菲勒的面前放着喷香的咖啡,杨朔铭取过一个做工考究的银质打火机,亲手为洛克菲勒点上了一支哈瓦纳雪茄,但他自己并没有吸。芭布丝好象怕闻到烟味,坐得离他们俩稍微远一些。洛克菲勒注意到在客厅的一面墙上,杨朔铭特意摆放了一扇屏风,在屏风上,赫然是一幅中国的地图。 只是这屏风上的中国地图,并没有画上山川河流以及城市道路,在一个个极为陌生的地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黑点,洛克菲勒仔细的在脑中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想不出来这些黑点标识的是哪里。但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他马上就猜到了这张地图上描绘的是什么地方。 杨朔铭注意到了洛克菲勒的目光停留的位置,呵呵笑道:“今天请洛克菲勒先生来,就是为了谈关于这石油的。” “杨将军果然是位诚实的绅士,”洛克菲勒笑着说道,“您对此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告诉我。” “中国的石油工业发展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多年的时间了,虽然已经具备一定的规模,但我认为这些还远远不够。”杨朔铭娓娓道来,“许多外国的石油专家认为,中国的境内缺少油田,但我和我的专家团队都知道,他们是错的。但直到现在,受他们的影响,外国公司还信不过我们,也信不过中国的石油工业的发展前景,准确地说,他们是信不过中国人能够象他们一样的开发油田。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外国公司打算和我们进行合作。我希望能够用我们之间的合作表明,他们的观点是错误的。” “出现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洛克菲勒点了点头,“毕竟目前已经知道的在中国境内的油田还相当少,而且产量也很低。对于前景不明的项目,一般人是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的。” “不错,在我看来,他们这样的想法也是公平合理的。”杨朔铭说道,“不过,我想这就是他们和我,还有您,洛克菲勒先生的不同之处,或者说,不如我们的地方,因为他们不擅于把握机会。” “您,洛克菲勒先生,是美国石油行业的精英,您受过良好的商业教育,而且身经百战,人生经验之丰富,要比我多得多。但是现在,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和您一起来书写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要说给中国的企业家们听,要说给外国的企业家们听,要说给从事石油工业的所有工人们听,要说给全世界听。我们的故事,将成为世界石油工业的传奇。” “我们要书写的,是一个奇迹,一个美国式的奇迹,只是这个奇迹的出现地点,是被人们认为出产不了多少石油的中国。” 听到杨朔铭竟然主动要求和自己合作,洛克菲勒的内心充满了喜悦,但多年商战的生涯还是让他保持着足够的警觉。 “您现在其实有足够的资金来独自书写这样一个奇迹,将军。”洛克菲勒说道,“我想知道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我们的目标,是整个中国的油田,并不只限于西伯利亚。”杨朔铭指了指屏风上的地图,说道,“我需要更多的资金,以及先进的技术设备。”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从这个奇迹当中赚到我们应赚的钱。但是赚钱并不是将军的最终的目的,”张雅婷看了看杨朔铭,用流利的英语替他补充道,“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这个领域去说这样一个故事,也不是人人都能让这个故事成功,一个故事要有开始、有发展、有高潮、有结束,西伯利亚的发现只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我们要让这个故事持续的发展下去,这样一个奇迹,单凭将军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需要我们大家一起来完成。” 听了张雅婷的解说,洛克菲勒的眼中再次闪过惊异之色。而杨朔铭似乎对张雅婷的补充感到很满意,在她转头望向他的时候,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此时整个客厅里寂静无声。洛克菲勒的雪茄一点一点的冒着红色的火星,芭布丝看着自己的咖啡杯,杨朔铭仔细地观察着这父女二人的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表现。 洛克菲勒抽了一口雪茄,微笑着抬起头来,对杨朔铭说道:“我也不喜欢取得一时的胜利,我要的是持续不断的胜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变成真正的强者。” “是这样。”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 洛克菲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我想,我们的合作是会非常愉快的,将军。” 杨朔铭呵呵一笑:“我们将会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我的信念是抢在别人之前达到目的。”洛克菲勒说道,“所以在我们真正开始合作之前,我还有一些问题,希望将军能够诚恳的回答。” “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杨朔铭说道,“我尽可能给您满意的答案。” “我来到中国之前,就曾经高兴的听到,中国现在正在变成一个以美国为目标的民主和法治的国家。”洛克菲勒说道,“我想您一定不愿意,出现意外打断中国的民主法治进程,但要是我们的合作牵涉到这当中的一些问题的话,您打算怎么办?” “我们可以违反一定的规则,”杨朔铭答道,“但是不能违背法律。” “这是您的原则吗?将军?”洛克菲勒笑着问道。 “是的,”杨朔铭说道,“这不仅仅是我的原则,也是我为中国寻觅了多年的出路。” “为什么这么说?”洛克菲勒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以前中国的民众似乎更习惯于一个皇帝来统治他们,而现在,中国的年青人似乎又对马克思主义更为迷恋。” 听了洛克菲勒的话,张雅婷想起了自己的莫斯科之行,心里微微一缩,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异样,而是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甜美笑容。 “我会消除掉这些对我们共同的事业――同时也是中国人民危害最大的东西的影响。”杨朔铭说道。 “是用法律的手段?”洛克菲勒又问道。 “您是一位典型的美国人,洛克菲勒先生,您没有处在我的位置,您和您的先祖在美国的经历和我在中国的经历是完全不同的。在帝政时代的中国,不管臣下多么能干,只要皇帝一句话,你随时就会滚蛋。从这个角度上说,除了皇帝活得有尊严之外,其他人什么都不是,不管是当朝的宰相大臣,还是黎民百姓,什么都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皇帝的财产,哪怕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依然是这样,依然是为皇帝卖命。皇帝对于臣下来说,没有信任只有牵制。既要人们为他卖命,又要捆住他们的手和脚。中国人戴着这副镣铐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人是真正安全的,也就谈不上发展。”杨朔铭说道,“而发生在俄国的所谓‘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但实际上,送来的不过是披了一层主义外衣借尸还魂的帝王独裁***,我绝不允许中国走这样的老路?”杨朔铭说道,“法律的手段,当然不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一些非常手段是必要的。不过我在这里答应你,我不会轻易使用这样的手段,这是我能对您做的最大的保证了。” “不错,一个人的人生第一桶金想要赚得象天使一样纯洁,我想这只是一个梦,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洛克菲勒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所经历的遭遇,不由得叹息了起来。 1859年,美国人德雷克在宾夕法尼亚州打出了第一口工业性油井后,石油公司便纷至沓来,油价瞬息万变,在那强手如林的石油狂潮中,精明的老洛克菲勒没有随波逐流。他果断地从石油行业的下游入手,1865年收购了与他合伙的英国人克拉克的炼油厂,获得了大量资金,在石油上站住了脚根。19世纪70年代美国和欧洲资本迅速发达,急需石油时,老洛克菲勒又清醒的意识到,谁控制了石油运输,谁就控制了石油。于是,他通过各种关系,笼络铁路运输人员,降低成本,甚至采取一些不道德行为,逐步垄断了美国的石油加工业和经销业。正当他在炼油业春风得意时,由于石油市场规模的不断扩大,竞争日趋激烈,油价剧烈暴跌,炼油业开始陷入困难。但老洛克菲勒却从一位破产商人的发迹中领悟到,在难以预测的市场变化中,走“合作经营”道路可以减少风险。1870年,他创立了美孚石油股份公司(也叫标准石油公司);到1871年,石油行业的经营环境继续恶化,炼油业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在这令人焦虑的时刻,老洛克菲勒又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实现炼油业的更大联合,他成立了炼油业和铁路运输的联合体“南方改良公司”;到1870年,洛克菲勒已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炼油集团的主人。曾有人评价老洛克菲勒的行动是“在所有美国工业家们想出来的办法中,这是最残酷、最致命的。” 老洛克菲勒通过他过人的经营运筹才能和对市场发作的预测和谋略,不断战胜各种经营和技术的外界冲击,冲破一些石油商人和垄断资本家对他不正当经营手段的诉讼。最后终于实现了从原油生产、加工、运输、销售的一整套发展的石油生产经营系统。到19世纪末,美孚石油公司的经营触角,已伸到了世界各个角落,老洛克菲勒及其高层次决策者,坐在当时纽约百老汇大街26号的一幢9层大厦的总部里,指挥着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石油王国”。老洛克菲勒以其在公众中低下的形象,在现代资本主义和商业发展中的巨大成就,被载入现代石油工业发展的史册。老洛克菲勒成为了全美国最富有的人,登上了美国石油工业的巅峰。 而正当老洛克菲勒和他的美孚石油托拉斯如日中天之时,美国开始悄然兴起了一场反对不公平竞争、反对贪污腐化的改革运动。老洛克菲勒作为“进行欺诈、高压、行使特权”的代表,首当其冲受到批判。1890年,美国政府颁布了《谢尔曼反垄断法》,美孚石油托拉斯不得不解散。但老洛克菲勒创立的石油帝国仍然存在,各个分公司仍然步调一致,协同作业;各公司的收入还是由以老洛克菲勒为中心的委托人来管理。 1899年6月,老洛克菲勒改组美孚石油公司,以新泽西州的美孚公司重新登记,美孚石油公司的石油霸主地位再次得以确立。但到了1908年,西奥多?罗斯福出任美国总统,从而开始了托拉斯与反托拉斯之间最为激烈的对抗。罗斯福提出要将垄断市场、勾结铁路的美孚石油公司彻底铲除。1911年5月,美国最高法院宣判美孚石油公司解散,老洛克菲勒为之辛苦经营40年、耗尽毕生精力的石油王国轰然倒塌了。美孚石油公司被分成38个独立的企业,各自成立董事会。老洛克菲勒虽然仍占有38家企业98万股权中的25万份,但石油王国的崩溃已经使老洛克菲勒的成就成为了明日黄花。 虽然父亲的石油帝国是被人以法律的名义肢解的,但洛克菲勒并不因此而仇恨法律。 “我坚信法律是为人而设立的,而不是人任意的设置法律。”洛克菲勒说道。 “对,”杨朔铭说道,“而政府是人民的仆人,而不是人民的主人。我的目标,就是在中国建立一个这样的政府,这个政府将是强有力的,它只为保护中国人民的利益而存在。当然,如果它工作得不好,人民也将有权利换掉它。” 听了杨朔铭的话,洛克菲勒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技术方面的问题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浓香的咖啡,呵呵笑道。 北京大学,大讲堂。 一位戴圆眼镜身着长袍的教授正站在讲台前,向下面黑压压一片的学生们讲着课。 “……我们在今日谈宪政,谈民主,谈资本主义和社惠主义,似乎都应该先认清世界上有两种根本不同的政党。 在十几年前,谈政治的人只知道一种政党,那就是英国、美国、和西欧的政党。但在这最近的几年之中,出现了另一种政治组织,虽然也用‘政党’的名称,但性质和英、美、西欧所谓政党完全不相同。如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党、意大利的法西斯党、德国的民社党,主张虽有左右的大不同,但在党的组织纪律上是很相同的,都属于后一类。 ” “为便利起见,我们可以把英、美、西欧式的政党叫做甲式政党,把这几年来苏俄、意、德诸国后起的政党叫做乙式政党。” “甲式政党的性质有这几点特色: (一)甲式政党的党员没有确定的人数,没有党籍可以查考。人人可以自由登记为某党党员,人人可以自由脱离本党。如英国的海军大臣丘吉尔从前是自由党,后来是保守党。如美国的威尔逊大总统本是民主党,后来竟做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 (二)党员***是无记名的、秘密的。党员言论是自由的,没有党的纪律可以约束党员的***,也没有特务侦探可以干涉党员的言论行动。最近美国民主党的党员在国内国外批评本党的政策,是最明显的例子。英国工党的议员也有严重批评本党的政策的。这种行动,本党固然无法制裁,社会也往往允许,称为‘独立’,称为‘不党不偏。’ (三)甲式政党的原则是在两个或多个政党之中争取多数党的地位。每个政党总希望成为多数党,但每个政党总得容忍并且尊重少数党的权利,因为今年的少数党也许明年要成多数党,今年在朝的多数党也许明年下野成为少数党。最后的决定是人民的选举票。在选举之前,没有一个政党可以确知全国人民的最后决定,也没有一个政党可以操纵把持全国人民的***。因为这都是人民自由选择的结果。 (四)选举结果确定之后,在法定的日期,胜利的党从失败的党手里依法接收政权。失败的党决不敢用警察军队的力量来霸占政权,或毁灭得胜的反对党。因为他们知道几年之后他们又可以有竞选的机会,所以他们都努力培养‘胜固可喜,败亦欣然’的雅量。” ------------ (三百一十一)新北大,新教学 (三百一十一)新北大,新教学 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胡适教授,坐在旁听席上的刘德升满眼都是崇敬之色。 “以上所说的是甲式政党的组织与作风。至于乙式的政党,便完全不同了。乙式政党的性质也可以分作几点来说: (一)乙式政党是一种严密的组织,有确定的人数,有详细精密的党籍。党员入党必须经过审慎的调查察看。入党之后,党员可以受惩戒,被开除,但不能自由脱党。 (二)乙式政党的党员必须服从党的纪律。党员没有自由,也没有秘密。乙式政党必须有严密的特务侦察机关,他们的作用不但是侦查防范党外的人,还须监视党员的言论、思想、行动。党员必须服从党的命令,思想言论必须依照党的路线。 (三)乙式政党的目的是一党专政。未取政权之时,他们不惜用任何方法取得政权;既得政权之后,他们不惜用任何方法巩固政权,霸住政权。乙式政党本身是少数党,但因为组织的严密坚强,往往能利用政治的特殊权威,压服大多数人民,以少数党统治全国。 (四)乙式政党绝对不承认,也不容许反对党的存在。一切反对力量,都是反动,都必须澈底肃清铲除,才可以巩固一党永久专政的权力。” “以上列举甲乙两式的政党的性质,都是很浅近的政治常识,不值得政治学者的一笑。可是这些区别,正因为很浅近,所以往往为一般人所忽略,甚至于为高明的学者所忽略。例如前些日子有人讨论美国与苏俄这两个意识世界的区别时曾说:‘美国给人民一张选举票,苏俄给人民一块面包。’这似乎不是公允的比较论。美国人民未尝没有面包,苏俄人民也未尝没有一张选举票,但这两个世界的根本不同,正在那两张选举票的使用方式的根本不同。苏俄因为没有反对党,故其选举结果一般认为百分之一百,或是百分之九十九。美国因为容许反对党自由竞争,所以选举最大的胜利总不过人民投票总数之百分之五六十而已。这百分之五六十的大胜利,代表自由的政治,代表独立的思想与行动,代表容忍异党的雅量。所谓‘两个世界’的划分正在这自由与不自由,独立与不独立,容忍与不容忍的划分。” “自清末以降,中国政党如雨后春笋,其中不乏甲式政党,而乙式政党也不在少数,如孙氏之中华**党及近来的中国布党。中国向来有滋生强权政治的土壤,因而极易造成一党专政,所幸无论是**党还是布党,均未得势,免中国陷入旧历史之轮回劫数。” “近年政府一直准备施行宪政,这个转变可以说是应付现实局势的需要,也可以说是国家前进发展的必然趋势。有多个政党在国会里参政议政,这其实是中国近世政治史上希有的事。所以无论哪个党内或党外的人,似乎都应该仔细想想这种转变的意义。依我个人的看法,这个转变应该是从乙式的政党政治变到甲式的政党政治,这里面似乎应该包括党的内容与作风的根本改革,而不仅仅是几个政党分配各种选举名额或分派中央与地方的官职地位。如果宪政的实施能够引起一个爱自由的、提倡独立思想的、容忍异己的政治新作风,那才可算是中国政治大革新的开始了。” 胡适讲完课,学生们便展开了自由讨论,期间不时有学生举手向胡适提问,胡适都一一给出了回答,刘德升也上前向胡适请教了几个问题,虽然胡适对他浓重的湖南口音感到有些难懂,但还是耐心地回答了他。 课堂上的时间过得飞快,一堂课很快便结束了,刘德升看了看课程表,和几位湖南籍同学飞快地向另一间教室跑去。 当刘德升来到教室里的时候,教室里前排的座位已经坐满了学生,刘德升和几位同窗来到后面的座位坐了下来,等待着上课。 随着同学们的陆续到来,课堂里很快便坐得满满当当的了。刘德升刚刚打开笔记本,伴随着一阵微微的香风袭来,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刘德升的面前。 刘德升不经意的抬头瞥了一眼,身子不由得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这是一个梳着齐耳短发身穿白衣蓝裙的女孩儿,她站在那里,将几本书捧在胸口,正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微笑着看着他。 仿佛一轮朝日从刘德升的眼前升起,刘德升只觉得自己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这位同学,这里有人吗?”女孩儿清甜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天籁之音一般,让刘德升再次深深的迷醉了,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没人的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女孩儿再次问道,刘德升这才回过神来,他机械地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谢谢。”女孩子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打开了书和讲义,刘德升偷眼看了一下她的笔记本,看到封面上用娟秀的小楷写的“杨锦辉”三个字。 叫杨锦辉的女孩儿没有注意到刘德升的小动作,而是看起了已经讲过的课程。 刘德升正打算和杨锦辉搭讪,却看到主讲教授彭清和(英国人)走了进来。他只好收起和美女拉呱的心思,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今天的课上来。 彭清和教授今天讲课的题目,是“中国的科学技术落后于西方的历史原因”。 “我们回顾中国古代各个时期科学技术的发展,对比‘一统天下’的时期与‘多个政权对峙’时期科学技术的发展速度,从社会对科学技术的需求、国家政策对科学技术发展的引导和由此决定的社会知识阶层对科学技术的探索等方面讨论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在一些时期内缓慢发展,以至于后来落后于西方的原因,最终的结论是:秦始皇一统中国、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隋唐时期出现的科举制度是三次对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重大打击。” “由于地理方面的原因,统一的中国消除了国家间的竞争,从而消除了维护国家生存这样一种对科学技术发展的强烈刺激;‘一统天下’状态下的中央集权专制导致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此项政策抑制了人们对儒学以外的科学和技术的探索、禁锢了学术思想、限制了工商业的发展;在儒家思想成为正统思想的时代,科举制度则把社会知识阶层的研究兴趣吸引在研究儒学经典、语言文字等领域。从此,中国古代科学技术既缺少国家间竞争这样的刺激,又缺少社会知识阶层对科技发展的投入,使得中国科学技术长期缓慢发展,以至于在后来落后于西方。” “为什么中国科学技术后来会远远落后于西方?各国的学者们曾提出了许多有益的见解:如汉字的文字特点、国家对大规模的经济组织和发展的垄断、中国的学术传统与科学方法的缺陷、以及封建制度对科学技术的阻碍作用等等。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曾经出现过光辉灿烂的发展时期,并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居于世界领先地位。然而在明代末期,西方的科学技术逐渐超越中国。中国科技发展缓慢的原因在于过早地在一个地理上封闭的区域建立了中央集权专制的一统天下。” “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第一个高峰、也是中国古代科技发展最灿烂辉煌的一个高峰,发生在春秋战国时代。在这一个时期,青铜时代迅速过渡到铁器时代,出现了生铁冶铸和柔化技术、热处理技术以及块炼铁渗碳钢技术,为后世冶铁术的发展铺平了道路;农业生产方面,废除了‘井田制’,形成了中国农业延续数千年的精耕细作的传统;以都江堰、郑国渠为代表的大型水利工程的修建,显示了古代中国人工程设计和施工技术的水平;天文学已开始定量化;在数学领域,完成了《九章算术》的主要内容,先进的十进位制和筹算制度不断完善,打下了后世计算数学体系的基础;《黄帝内经》初步建立了中国传统医学的理论体系;《孙子兵法》至今仍然是军事家及企业家的优秀参考书之一;诸子百家的学说建立了中国哲学的基础,而诸子百家的学术争鸣带来了灿烂夺目的春秋战国文化。”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结束了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逐渐缓慢了下来。秦汉时期的科学技术总结、完善和发展了春秋战国时期形成的理论,并将当时形成的技术应用于更大的规模。如农业方面出现了众多的农学著作,战国时期的轮作制、精耕细作及一般作物的栽培原理和技术措施得到确立;医学方面这时期完成的《神农本草经》总结了战国及秦汉以来的药物知识,奠定了后世本草学的基础;天文学领域取得较大进展,历法已具备了现今历法的主要内容,天文仪器、天象纪录及宇宙理论形成了自己的传统;以《九章算术》为代表的数学专著的出现,标志着以算筹为计算工具的、独具一格的数学体系的形成;在技术方面,造纸术发明于这个年代;工具、兵器生产进入铁器化,生产规模大幅度扩大,在生产工艺上出现了炒钢、百炼钢和铸铁脱碳钢技术(此项技术比欧洲人早发明了1800年)。然而就科学发展速度而言,秦汉时期远比春秋战国时期逊色。” “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第二个高峰出现在三国、两晋和南北朝时期。当时中国大陆上多个政权分立,但科学技术却在秦汉的基础上获得了较大发展,涌现出一批科学家。象《齐民要术》的内容包括农工、畜牧、兽医,是中国农学著名著作;天文学获得一系列新发现,如岁差、大气消光现象,太阳、五星视运动不均匀现象,天文常数的精度也大为提高;数学领域取得卓越成就。刘徽的‘割圆术’应用了极限的概念,祖冲之求出精确到七位数的圆周率,领先世界一千余年。此外球体体积的计算、三次方程求解问题、一次同余式问题,远远走在当时世界的前列;医学方面这一时期出现了大量医药学专著,在脉学、针灸学、本草学、药物炮制技术及方剂学诸方面丰富了传统的医疗体系。在技术方面制瓷技术趋于成熟。钢铁技术有了新的突破,出现了灌钢法,鼓风技术,热处理技术也大为提高。机械制造也出现众多新成就。发明了龙骨水车、指南车、木牛、流马及纺织用翻车。造船业得到巨大发展,大船可载三千人。兵器和军事技术发展巨大,出现了各种战车、硬弓和连弩。建筑业也因宗教的盛行而蓬勃发展。这一时期的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使中国科技遥遥领先于世界。” “基于前两个科技高峰,隋唐时期中国以盛唐之誉驰名世界,科技水平领先于世界各国,然而科学技术的发展速度却明显慢于三国、两晋及南北朝时期。唐代的科学技术发展以科学的教育和普及、技术的定型和推广为主要特征,同时也取得了一些科技发明,如雕版印刷术和火药等。在科学方面,出现了专业性的农学著作,数学教育被列入国子监教学,太医署开办医学教育,促进了科学的普及。同时,冶金、纺织、机械制造、建筑等行业生产规模扩大,技术有了相应的提高。” “宋、辽、金、元时期出现了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第三个高潮。这一时期已有的科技得到了进一步地发展,科技人才辈出,科技成就不断涌现,活字印刷术的发明影响了世界的文明与进步。唐代炼丹发现的火药在这一时期被用于军事,出现了火箭、火炮、炸药包及管形火器。尤其是管形火器为兵器发展史上的重大突破,是现代枪炮的基础。这一时期指南针被应用于航海;造船工业鼎盛,出现了远洋巨型海船及各种运输船、战船。在宋金战争和宋元战争中出动战船常达数千乃至上万艘。农业方面农具发展呈现高潮,出现了较全面的农具专论,数学领域获得辉煌成就,这些成就远远超过同时期的欧洲。其中高次方程数值解法比西方早800余年,多元高次方程组解法和一次同余式的解法早500余年,等差级数的一般公式与400年后的牛顿公式完全一致。在天文学领域,这一时期组织了大规模的恒星观测,测量了前人未命名的恒星一千余颗,使纪录的星数增加到2500颗(西欧在文艺复兴以前观测的星数是1022颗)。天文仪器也得到了重大发展。医药学也进入了一个全面发展的新阶段,在医学教育理论、临诊各科的诊断治疗以及本草、处方等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此外,陶瓷业出现八大名窑;冶金业可生产金、银、铜、铁、锡、铅及其合金;建筑与桥梁技术得到总结和发展,形成建桥高潮;纺织工具出现了水力大纺车;纺织品技术的成就是纱罗锦缎等织物的织造方法和提花工艺。宋元时期的科学技术发展在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史中写下了光辉的篇章。” “到了明代,科学技术进入明显缓慢发展阶段。基础科学方面,数学和天文学几乎处于停顿状态,但农学和医学却得到持续发展。农学的成就表现为农学著作激增,地方性农书大量出现。‘一岁数收’及新作物的引进为这一时期农业技术的主要成就。医学在传染病、外科和本草学等方面取得进展,创立了温病学说、发明了人痘接种法、出现了《本草纲目》及外科总结性著作《外科正宗》。明代的航海获得巨大成功。技术方面,冶金技术持续发展,焦碳的发明使冶金生产的质量和产量得以提高,炒钢和灌钢法得到改进。建筑业取得辉煌成就,出现了紫禁城这样规模宏大的建筑群和巨大的万里长城。然而与前几个时期相比,明代的科学发展明显缓慢,而此时的欧洲在文艺复兴以后科学技术获得巨大发展,并在很短的时期内超越中国。” “到了清代,西方科技的大量传入及西方国家对中国的侵略战争使中国科技的发展脱离了传统轨道,汇入世界科学发展的进程之中。” “尽管中国的科技水平逐代提高,但科技水平的提高是呈阶梯型,科技发展速度时快时慢。中国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时期分别发生在春秋战国、三国两晋南北朝、宋辽金元及现在。对比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在三个高峰区所取得的成就,发展速度最快、成就最为辉煌的时期当首推春秋战国时期。这个时期发展的科学技术奠定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基础;这个时期形成的哲学观点统治了中国几千年。”。.。 更多到,地址 ------------ (三百一十二)课堂上的邂逅 (三百一十二)课堂上的邂逅 “在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发展速度却一直没有超越春秋战国时代。如果西方中世纪科学技术的停滞不前是由于神学的统治,那么是什么原因阻碍了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按指数规律发展,确切地说使中国古代科学技术趋于缓慢发展?” “为回答这一问题,让我们再回到历史的事实当中来吧。” “从古至今,中国人一向渴望国家的统一和安定。对于中国人来说,‘天下一统’是一件好事。它使各区域间的通商及文化交流更为方便,本来应该有利于科技的发展。因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可以大范围地规划经济和科技。‘天下一统’消除了战争的威胁,使人民可以安居乐业,为科技发展提供一个和平的环境。但‘一统天下’的目的是为了实现统治者的霸业:让天下之土皆为王土,让天下的人民皆为帝王的臣民。因此一统天下对科技发展的有利一面没有得到利用,而不利的一面却发生了作用。象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立即实行中央集权***,独揽大权。此后不论在‘天下一统’时或‘多权对峙’时期,中央集权***制度都被中国历代王朝所沿袭。” “科学技术的发展动力之一为社会性的需求。‘天下一统’消除了政权间的竞争。当中国大陆存在可抗衡的多个政权时,各政权为维护其生存(或为称霸),必须加强国防、发展国力,也就是学者们常说的‘富国强兵’。因而国家生存这样一种社会需要,会极大地刺激科技的发展。” “为了富国,奖励耕战是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在国力竞争时采用的重要政策之一。象李悝在魏国实行‘尽地力之教’以发挥土地的潜力,增加单位面积产量,使魏国一度强盛;齐国重金奖赏农、牧、医有识之士,一时称霸诸侯;秦国用商鞅变法,重视农战, 使秦国由弱变强。竞争使农业大为发展,奠定了中国古代农业精耕细作传统的基础。农业的发展要求准确地了解天时,故促进了天文、历法的发展。农业测量及天文、历法的需求推动了数学的进步。因此,国力竞争直接使中国古代四大学科中的农、天、算三学科得到巨大发展。” “为了强兵,兵器生产为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极为重视的问题。兵器制造的需要促使冶金及制造业迅速发展。当时青铜器具迅速被铁器取代,中国的历史由青铜器时代进入铁器时代。热处理技术也被广泛采用。” “正是这种国家间的竞争,给了科学技术以极大的推动力,使春秋战国时期成为中国古代科技发展的春天。三国两晋南北朝及宋辽金元两时期科技发展的高速度也与国家间的竞争有关。这种国家间的竞争对科技发展的影响在现在表现得更加明显。象为了应对来自于***的威胁,中国在1916年后科技产生了飞跃;中国参加欧洲的战争,随后和***开展了军备竞赛,由于建设强大的军队需要先进的武器,而武器的生产离不开强大的工业力量,***对中国的两次入侵为中国全面引进美国的先进科学技术扫除了障碍。同样,这场竞争也刺激了中国国内各个领域科学技术的发展,使中国一跃进入了新的科技历史时代。” 听着台上的大胡子教授的讲解,刘德升这才明白,自己以前对自己祖国的历史,存在有多么大的误区。 刘德升趁着教授喝水的功夫,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多数的同学都在认真的做着笔记,但也有极少数的男女学生坐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并没有在那里听讲。 刘德升偷眼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杨锦辉,只见她在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望着她。看着她那聚精会神专注于学习的样子,刘德升感到她变得更加的可爱了。 此时的刘德升,已经把曾经带给他极度的欢愉的陶诗咏和那位英姿飒爽的姜桂珍完全忘到了脑后。 “在这里,我还要讲一讲儒家学说对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影响。”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彭教授继续开始了讲课,好容易将他的注意力从身边的美女身上拉了回来。 “‘天下一统’的中央集权***导致了汉代中国采用了‘罢黜面家、独尊儒术’的政策,而这项政策的实行则直接阻碍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发展。” “儒家作为春秋战国时代的百家之一,在当时并没有得到各诸侯国太多的重视。象孔子及其弟子周游列国宣传儒家学说,却多处碰壁,我想连孔子本人也不会想到,他所创立的儒学,会对他身后的中国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在汉代初年,为了巩固皇权,开国皇帝刘邦大量分封同姓的王。这些同姓王给中央集权制造成了巨大威胁。之后的几位皇帝所进行的中央集权的实践表明:中国社会需要一套维护中央集权统治的伦理道德哲学。而儒家学说以‘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等一系列伦理道德规范将社会以家庭这个基本单元为基点,建筑了中央集权的金字塔式社会结松,成为君主控制中央集权国家的有力思想武器。为此当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一建议时,得到了汉武帝的欣然采纳,并将其作为一项重要国策,儒学从此处于独尊的地位。这项政策虽然巩固了汉帝国的统治,但却严重阻碍了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 “‘罢黜百家’使除儒家之外的诸子百家学说成为被禁之列,由此结束了新学术、新思想的创新和繁荣。从此不仅新的科技学说难以出现,连已经存在的学派也逐渐衰落,直至消失。比如说墨家便是其中一例。战国时期,墨家作为手工业小生产者的学派,在中国科技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这一学派注重实验手段,善于从具体事物中抽象出新的概念,开辟了对抽象科学发展很有利的方向,墨家在光学、力学及数学等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然而就是在汉代,墨家逐渐衰落,汉代以后就不复存在了。另一个例子是科学著作及专业技术的失传。汉代以后每遇天灾人祸,常常伴随着科学著作及技术的失传,而儒学文献却极少因此而失传。这显然与除儒家外的诸子百家不被社会重视有关。” “儒家学说注重人与社会之间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轻视科学技术、轻视体力劳动,有利于***统治下的社会安定,但却不利于科学技术的发展。‘独尊儒术’使社会知识阶层的研究兴趣被吸引到对儒学的学习和研究。儒家伦理成为社会伦理道德的标准。儒家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说使社会上本该相辅相成的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产生脱节,也就是理论与实践脱节,于是实践环节因缺乏理论指导而难于超越经验积累的范畴,而理论探索因无实践的检验而成为无本之木,因而极其不利于科技发展。” “儒家重义轻利、重农轻商、藐视工商业,使工商业在当时的社会地位极其低下。知识阶层不齿于投身工商,国家压制甚至掠夺商业和手工业,使工商业对科学技术的刺激作用大为减轻。” “在***统治下,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则有更大的危害性。人们的思想被禁锢在儒学上。与儒家一致的理论可以研究和发展,与儒家学说不一致的观点则被作为反正统的谬论而被否定、被诛杀,甚至连研究者都有性命之忧。于是社会的学术思想趋于单一化及僵化。” “在汉代以后的中央集权***的社会里,科学技术的发展有慢于秦汉时期的趋势。这与儒学正统地位的确立有直接关系。而在中央集权衰弱、群雄并起的时期,争夺天下的群雄并不会遵守儒家伦理去讲‘温、良、恭、俭、让’。于是儒家正统思想的枷锁被打破,其它思想开始争鸣,学术界出现新的活跃局面,为科学技术的发展解除了思想束缚。” “在这里,我还要讲一下,中国的中央集权***社会的科举制度对科学技术发展的影响。” “在中国,科举取士做为知识分子进入仕途的途径,激起了众多学者的学习热情。然而在儒学为正统思想的中央集权***的社会里,科举以儒家经典为主,取士为维护中央集权统治服务。因而无数的宝贵人才被误导、被耗费;无数知识分子被造就成儒士,使中央集权***得以持续发展。” “中国的皇帝们很早就意识到,仅有儒学作为中央集权***的思想武器还不足以巩固中央集权***统治。社会还必须为社会精英提供进入仕途的机会,将他们编织进中央集权的国家机器。否则社会精英们将产生破坏中央集权***的巨大破坏作用。象著名的三国时期,诸葛亮、徐庶、庞统等闲散的知识分子演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幕,显示了他们的巨大力量。不知是否有直接因果关系,到了隋唐时期,中国便出现了科举取士制度。” “科举制度显然比看门阀出身更加公正,它为平民阶层进入仕途提供了途径。科学制度的本身并没有问题,真正的问题是科举主要考核什么科目。在中央集权***的一统天下,诸子百家被罢黜,儒学被独尊以利于维护中央集权***。儒学经典是考生重点研习内容;儒学伦理是考官判别优劣的标准。‘学而优则仕’以及进入仕途之后的丰厚收入形成对知识分子的强烈诱惑。为此,科举制度实行以后,全国绝大多数知识分子被吸引到了科举这座独木桥上。科举制度成为向知识分子灌输儒家教义、向全国普及儒家伦理的强有力的手段。因此科举制度的实行比行政上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命令更有效地罢黜了百家、独尊了儒术,使儒家这一有利于巩固中央集权***的学派不断发展、壮大,至今仍在发生作用;中央集权***也成为中国‘天下一统’时期的主要政体。中国的科学技术也进一步进入了难以发展的社会环境。” “在这样的科举制度实行后,中国的知识分子们终日忙于死记硬背古籍,以图做官发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一旦金榜题名梦想成真,官场的繁文缛节、明争暗斗又占据了他们主要的时间与精力,使他们很难再有精力与闲暇去思考有关科技的问题。而科学技术缺少知识分子去总结、去研究是不可能迅速发展的,技术没有知识分子去革新、去提炼,是不能进步的。于是犹如釜底抽薪,科举制度抽去了知识分子这一科技发展所需要的干柴,使科学技术的火焰难以熊熊燃烧。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再一次受到了打击。到了明清时期,科举以八股文取士,进一步禁锢了知识分子的思想,造就出来了一大批思想僵化的官僚,进一步加剧了中国科学技术的衰落。” “考察一下明代的著名科学家的成才之路,我们就可以见到科举制度对科学技术的危害。象徐光启,在中了举人的40岁以后才开始科学研究,成为农学、数学及天文学家;宋应星是中举人的47岁后开始着手编写《天工开物》。他们的青年时代耗费于科举入仕。因此他们难以取得与他们同时期的欧洲科学家所取得的成就。李时珍14岁考取秀才后三次乡试未中举,这才放弃科举,潜心学医,因而在医学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我们在这里说得刻薄一些的话,就是幸好李时珍早年弃学经医,如果他真的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则中国将很难有《本草纲目》这部伟大的医学著作。还有象徐霞客早年摈弃科举入仕的道路,在母亲的鼓励下,立志遍游名山大川,成为著名的地理学家。上述例子都表明了这样一种现象,即离开或完成了科举入仕道路的中国知识分子,才有可能在科技的道路上有所成就。可以说以儒家学说作为主要择仕用人标准的科举制度,误导、耗费了中国大量的、对科技发展有用的人才。” “由于明代的科技发展既受‘一统天下’的社会环境的危害及儒学正统思想的阻碍,又因科举制度而缺少从事科技研究的知识分子,所以这个时期的科技发展较两汉及唐代更为缓慢。而科举制度对科学技术发展所表现出的种种弊端,则是来源于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及为维持这种制度而推行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 “中国的科学技术在一些历史时期内缓慢发展,以至于在清代时彻底落后于西方的主要原因,在于过早地在一个封闭区域建立了一个中央集权***的‘一统天下’。它消除了为维持国家生存(或为称霸)而产生的对科学技术发展的强烈刺激;它导致了国家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样的国家政策。在中央集权***的、以儒家思想为正统思想的时代,科举制度则把社会知识阶层的研究兴趣吸引在研究儒学经典、语言文字等领域。由于中国古代科学技术既缺少国家间竞争这样的刺激,又缺少社会知识阶层对科技发展的投入,所以才使得中国科学技术在一定的时期内长期缓慢发展,最终被西方完全超越。” “但现在令人高兴的是,我们已经看到,现在的中国,虽然仍然是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但独裁***的力量已经被大大的削弱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国家政策也被抛弃,中国迎来了历史上少有的思想自由和繁荣的时代。中国是亚洲的第一个共和国,目前已经成为世界上的大国,但中国的***仍然面临着外部的竞争和威胁,但这恰恰成了刺激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重要因素。如今,以往束缚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因素都已经消失了,中国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我希望今天在座的同学们,能够从我的讲义当中受益,为中国的科学技术发展――不光是科学技术,还有其它的领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建设一个幸福美好的中国。” 彭教授结束了演讲,尤其是彭教授最后的几句话,同学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刘德升,他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手掌都因用力而拍红了。此时的他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完全沉浸于彭教授的讲义带来的激动当中,竟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美女正用有些奇怪和好笑的目光看着自己。 ------------ (三百一十三)书生军阀吴子玉 (三百一十三)书生军阀吴子玉 刘德升好容易才使自己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身边美女的目光,不由得转过头不好意思地一笑。 “这位同学贵姓?”杨锦辉微微一笑,问道。 “在下姓刘,名德升,草字润泽。”刘德升笑着向对方伸出了手,“我是图书馆系外招班的,你呢?” 杨锦辉看着刘德升伸出来的手,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和他轻轻的握了握。 “我叫杨锦辉,草字***。”杨锦辉答道。 听到眼前的女孩子竟然和男子一样有表字,刘德升不由得很是惊讶,但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有表字这样的愚蠢问题,而是礼貌地松开了她的手。 刘德升刚想要和她进一步攀谈,下课的铃声响了,杨锦辉起身站了起来,冲刘德升微笑颔首,然后快步离去。 “哈哈!润泽兄这是‘触电’了!” 看到刘德升怔怔地盯着杨锦辉的身影,蔡文彬在一旁取笑了他一句。 刘德升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这位杨小姐竟然有表字,真是难得。”蔡文彬说道。 “你们不知道?她是咱们北大伦理学教授杨怀玉先生的女儿。”一位北大同学在一旁对刘蔡二人说道,“杨教授力倡男女平等,所以给女儿也起了表字。” “杨怀玉教授?新民学会的杨怀玉先生?”听了这位同学的话,刘德升吃惊地问道。 “当然了。”这位同学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刘德升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他努力压抑住心底的兴奋之情,收拾好书本,和蔡文彬一起离开了教室。 此时的刘德升,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那位他一直敬仰的杨怀玉教授家中拜访。 “是不是叫女儿回来住几天?” 此时,在一所庭院内,杨怀玉的夫人向仲旭对丈夫说道。 “她愿意回来的话,自然会回来的,不用担心。”杨怀玉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着对夫人说道,“女大不中留,她愿意住校,你就让她住好了。” “学校总是不如家里方便嘛。”杨夫人有些嗔怪地说道,用扇子给丈夫轻轻扇了几下,“学校的条件,怎么也好不过家里。” “那可不一定。”杨怀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财政部新上任的这位杨总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来增加教育经费的提案,政府此次对教育的投入超过了历朝历代。这位杨部长上任之前,就曾捐款用于北京各大学校园的设施建设,改善学生和教职员工的生活条件,现在她们这些娃娃们的生活条件好得不得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有机会,可以去校园看看,不知比我在***求学时的条件要好上多少倍呢。” 杨怀玉想起了自己当年东渡***求学的情景,不由得感慨起来。 “这位小杨将军,是军人出身,但却能如此的重视教育,真是难得。”杨夫人欣慰地叹了口气,“听说他以前的绰号叫什么‘高科技军阀’呢。” “‘高科技’一词,对他来说当之无愧,但‘军阀’一说,怕是有些冤枉。”杨怀玉笑道,“我听陈仲华说起过这个人的经历,他也是留日学生出身,有新思想的人,此人虽精于军事,却非出身军旅,而且不养私兵,不蓄私财,也没有固定的地盘,不应该说他是军阀。” “不养私兵,没有地盘,好象是的,但不蓄私财,怕不确切。”杨夫人笑着说道,“我可听说,他在京里的府邸,那叫一个富丽堂皇,里面又是美女如云,没有钱,哪能有这些啊?” “你这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杨怀玉笑道,“你又没去过他家里,怎么知道他家里美女如云?” 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听别人说的。他们夫妻二人正在说着话,一位仆人进来通报,说有人求见。 “看看,说曹操,曹操到,仲华来了。”杨怀玉听到来人是陈乾声后,高兴地拍了拍手,对仆人说道,“快请快请。” “仲华不是一直在广州大学任教吗?怎么到京里来了?”杨夫人问道。 “促华前些日子来过信,说他要来北京找那位‘高科技军阀’商量教学的事。”杨怀玉起身说道,“你去给我们弄些酒菜来,我和仲华多日不见,得好好聊聊。” 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杨怀玉起身收拾了一下,这时仆人领着陈乾声出现在了院子里。 “仲华多日不见。”杨怀玉说着起身迎了过去,二人亲热地拥抱在了一起,然后坐了下来,仆人递上了茶点后,退了下去。 “看仲华一脸风霜之色,看样子广州那边的条件,比不上这里啊!”杨怀玉看着面庞黝黑瘦削的陈乾声,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倒不是。广州大学的条件,虽然比不上北大和清华,但也是相当不错的。”陈乾声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次弄成这副狼狈样,是因为跑遍了大半个美国的缘故。” “哦?仲华为何要跑遍大半个美国?”杨怀玉不解的问道。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不得不如此。”陈乾声笑着说道,“我受杨瀚之的委托,带人前往美国考察教育,所获良多。” “仲华此次去美考察,究竟有何见闻,快说与我听听。”杨怀玉有些兴奋地问道。 “其实普天之下,不只是中国的学生读书辛苦,美国的学生也很辛苦,辛苦程度和中国学生有得一拼。”陈乾声说道,“不过,其辛苦归辛苦,其学成后的效果却同我国有很大区别。” “差别在哪里?”杨怀玉问道。 “美国学生高中毕业很容易,进入大学也相对简单,可以说美国大学的门是向每一个学生敝开着的。但是想要进入美国的名牌大学、好大学,其中之辛苦却令人难以想象,我想这也是美国为什么强大的原因之一。” “仲华说得详细一些。”杨怀玉的脸上现出专注之色。 “美国名牌大学录取时特别看重学生在高中时是否作了最艰苦的努力――具体地说,是否上了难度最大的预修课程。开设预修课程的高级中学约占美国所有高级中学的40%,这类高中,无论是私立的还是公立的,都相当优秀。这些优秀高中都列在美国名牌大学录取的优先名单上。比如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和期坦福大学每年都会抢招优秀高中的前几名学生。” “这样做的结果,艰辛的预修课程使想进名牌大学的学生有了十分辛苦的高中生活。他们在进入高中时便参加考试,考过了才可以进预备班,也称‘荣誉班’或‘培优班’。所学的课程比普通班课程深得多、广得多,作业也多了很多。如加州麦迪高中一天7门课,7种课本加必读书和选读书,共约52公斤。以该校12年级学生为例,书包里装着19世纪史课本,外加必读的外交史和耶鲁大学历史教授编撰的当代史,两本书加起来800多页。文学课本,必须携带精读的300页以上的小说1本,另有3本泛^138^看书网^。还有生物、物理、微积分课本和外语课本,外语小说两本,以及心理学课本、哲学课本等等。” “这些学生每天7门课。早晨6时50分上课,下午3时下课。下课后,还有课外活动、比赛、作业在等待着他们!每天能睡6个小时便是无比幸福的事,而每天能睡5个小时被视为正常情况,而每天能睡4小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美国的名牌大学,除了看学生的成绩,还十分看重学生的课外活动。美国学生的课外活动分三类:第一类是学术性的。最被美国大学认可的高中学术性课外活动有两种:奥林匹克科学活动和美国高中十项全能知识竞赛。十项全能知识竞赛包括文学、绘画、音乐、经济等等。第二类是演讲和辩论。第三类是义务活动。很多美国高中生花很多时间到医院、教堂、公共场所参加义务劳动,还有学校和社区服务,比如担任校报、校刊的主编和专栏编辑等。如果课外活动十分出色,美国名牌大学也会抢着要。美国名牌大学特别是哈佛大学,极看重一个学生的领导能力、出色的个性和特殊的才能。” “这些想要进入美国名牌大学的高中生也许比中国高中生更辛苦,因为不仅要保持高分数、好分数,而且在课外活动、义务劳动和文体方面也要有出色表现。即便只在分数方面比较,美国高中生高分数、好分数的成分也与中国高中生不同。象美国的义务教育比较侧重文科。小学鼓励小学生阅读,很多小学对阅读还有奖励,如一个星期看完多少本书可以拿到一张减价的票证,去面包店买一个汉堡包要远远低于市价。美国联邦政府、各州政府和县市政府都肯花财力鼓励小学生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 “与中国的高中生相比,美国学生学数理化做题目的也少。不过美国的教育之所以重视文科,是基于一个观念:视野的开阔对将来任何一种工作都是非常重要的。即便你以后是一个科学家,因为视野开阔,你可能只做了100次实验,结果就出来了,而一个视野狭溢的科学家,可能要200次实验结果才出来。所以,阅读和对文科领域知识的广泛吸收,对将来从事任何工作都有潜在好处。” “美国之教育注重实践和应用,培养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而不是死读书的书虫,这是我国最最应当借鉴的。”杨怀玉听完了陈乾声的讲述,不由得连连点头,“封建科举对我国教育之毒害,至今犹未完全消除。去除此项积弊,实乃当下之急务。” “不错,我这一次来京,就是想向杨瀚之说明在美之见闻,改革我国教育体制,培养学生实践动手能力。”陈乾声说道。 “看样子仲华和杨瀚之极是相熟。”杨怀玉说道,“这一次政府能下决心大办教育,和此人的努力不无干系。” “不错。”陈乾声说道,“此人见识卓越,能力超凡,将来能振兴我中华者,必是此人。” 陈乾声和杨怀玉继续就中国的教育进行着热烈的讨论,而他并不知道,他将在北京见到的人当中,会有一个曾经在另一历史时空中的竞争对手。而他们这一次将同样再次展开激烈的竞争,只是竞争的对象,和那一时空中有所不同。 此时,陈乾声打算晋见复命的杨朔铭,却正在关注着另一个人的情况。 坐在桌前的杨朔铭,放下了手里的报告,取过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好,然后拿起毛笔,蘸得墨饱,在宣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很快,一首词便一挥而就。 “北望满洲,渤海中,风涛大作。想当年,吉黑辽沈,人民安乐。长白山前设藩篱,黑龙江畔列城郭,想不见,倭寇任纵横,风云恶!” “甲午役,土地削;甲辰役,主权堕!叹江山如故,夷族错落。何期奉命提锐旅, 一战光复日山河!却归来,永作蓬山游,念弥陀!” “写的好。”杨朔铭的身后,一个甜美的声音说道,“气势磅礴,壮怀激烈,果然不愧为统兵将军的手笔。” 杨朔铭感觉到了曦雪那熟悉的气息,呵呵一笑,放下了笔。 “你夸错人了,这首词可不是我做的。”杨朔铭笑着说道, “这首《满江红》不是将军做的?”曦雪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朔铭,说道,“不过从这首词的内容和表达的意境看,可是充满了武将的气息啊。” “这首词是吴子玉将军做的,”杨朔铭笑答道,“我觉得这首词写得很好,所以借来练练毛笔字,省得你们这些才女们总笑话我,说我竟然连毛笔字也不会写。” 正象杨朔铭所说,这首《满江红?登蓬莱仙阁》,正是吴佩孚所做。他刚才在报告当中看到了这首词,一时心血来潮,才写了两笔。 “吴子玉将军以书生带兵,崛起行伍,这一次抗击日寇,立下赫赫战功,也是一位大大的英雄。”曦雪说道,“难怪能做出这样的诗词来。” 听了曦雪的话,杨朔铭一时间默然无语。 吴佩孚以秀才之身投笔从戎,他上马吟诗,下马读书写字画画,熟读《易经》、《舂秋》, 在北洋军阀当中可以说是非常特别的。 而吴佩孚一生中的黄金时代,就是这一次的东北抗日之役。 现在中国陆军当中传唱的军歌,就是他自己填写的这阕《满江红?登蓬莱阁》! 此时刚才那篇报告中的话,依然在杨朔铭的脑中回荡。 “……其本人饮食起居都很简单,吃的是面食、米饭,每餐只喝少许山东黄酒或绍兴酒,早睡早起。平时练兵、打仗之余,喜欢读书,不爱钱,不怕死,不向外国人低头。” “吴常驻洛阳时,曹锟在保定之军因欠饷激发兵变,实际上是学生出身和行伍出身的新旧派官兵的矛盾引发的冲突。曹锟急召吴前去解决。吴遂召集全体官兵做了一次‘英雄并立’的讲话,意思是学生出身的官兵是‘英’,行伍出身的官兵是‘雄’,必须能文又能武才是英雄,希望他们相互学习,好好团结。虽然他说话有些口吃,而且一口山东蓬莱土话,不太好懂,但一场兵变还是被他轻轻几句话给化解了。兵变化解的关键是这些不同出身的官兵都对他怀有敬意,他本人既是秀才也是兵。吴佩孚军中传唱他自己填的词《满江红?登蓬莱阁》, ***人听了很不舒服,有一个***记者到其驻地采访,曾当面质疑:‘登蓬莱阁能够望见长白山吗?’他回答:‘吾心眼通灵,岂止能望见长白山,还能望见你们***的富士山昵!’日人惭恨而退……” “苏俄曾派代表联络吴之事确凿无疑,吴在洛阳时,苏俄派代表前来晋见,表示要扶植他为中国之主,吴毫不犹豫拒绝了苏俄代表之议,称‘国家土地利权,无丝毫可以相让者’。他对于别人称他为军阀并不介意,还曾赋诗自我解嘲:‘敢云色相曾参透,却信军阀力无边。’” “吴氏清白自许,不纳妾、不积金钱,平日饮酒赋诗,一派书生本色。其好自比关、岳,然思想亦不失激进,故苏俄曾青睐之,事出吴佩孚声援***学生的通电:‘彼莘莘学子,激于爱国热忱,而奔走呼号,前仆后继,以草击钟,以卵击石,既非争权利热中,又非为结党要誉。其心可悯,其志可嘉,其情更可有原。’以此电故,青年学生多赞誉之。” 如今的吴佩孚,可以说是目前北洋军阀当中名声最佳的一个。甚至于连曦雪这样的女子,都对他抱有很大的好感。 ------------ (三百一十四)摸底 (三百一十四)摸底 “吴氏常言:‘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心即天心也’,‘士气即民气也’。他同情支持***,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学生乎!’,‘自古以来,学生干预时政,从东汉到宋代的太学生,载在史册,后世传为美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其伤实多。主政者不可不慎之。’此次曹锟贿选总统,吴氏闻之,曾激烈反对,曹氏不纳其议,确为实情。” “吴氏笺注春秋《左传》,已经完成四分之一。他大骂杜注,但极其夸奖这部书在军人教育上的作用,其好自比关岳,听其评《左传》,见解多有幼稚之处,外人闻其论不免惊奇,然而同时却能从其身上感觉到一种极大的安慰,盖以如此理解支持着自己人生事业之人,当不会屈膝事虏……” 此时,杨朔铭眼前浮现出的,已经不是那个在后世的教科书里面目可憎、叱咤自喜、不可一世、杀害工运领袖的吴佩孚,他从财政部情报局送来的报告中读到的这个吴佩孚,更加真实,有血有肉。杨朔铭看到的,是一个在中国古老文化传统中成长起来的读书人, 一个乱世中投笔从戎取得巨大成功、但又感到高处不胜寒的成功者,一个被滚滚潮流推动的新时代的传统军人。 但现在杨朔铭担心的,就是象吴佩孚这样的军人,而且是手握重兵的地方军阀,很可能成为自己强国之路的阻碍。 吴佩孚治军严整,带兵有方,又参加过欧洲的战争,在中***队当中威望极高,可以说是一员难得的大将。但事物往往具有两面性,象吴佩孚这样的人,对外战争时期,会是极为有用的人才,但在和平时期,成为地方军阀,却很容易给国家带来威胁。 如今,蔡锷的“军队国家化”计划已经实施到了最为关键的阶段,以曹锟吴佩孚为首的直系军阀,会愿意交出手中的兵权,推动中国国防力量的建设吗? 想到自己费尽心力,才争取到了张作霖的支持,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起来。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北洋军阀目前势力最大的直系和奉系,一旦起了冲突,所带来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将军在担心什么?”曦雪看到杨朔铭的眉宇间似有忧色,在一旁问了一句。 “我担心的事情,你觉得你能帮上忙吗?”杨朔铭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关切之色,不由得有些好笑。 曦雪听了杨朔铭的话,身子不知怎么竟然微微一震,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替杨朔铭斟上了一杯茶。 “曦雪要是想去上大学,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下。”杨朔铭看着默默的站在那里的曦雪,似乎有些后悔刚才说出的话,他走到她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府里的姑娘们,去上学的已经这么多了,又去了部里好些人,我再走的话,家里就好没人了。”曦雪抬起头,笑得很是灿烂,“我还是愿意呆在将军身边。” 曦雪的笑容让杨朔铭一阵心悸,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回到桌子旁,喝了一口她倒上的热茶,开始继续阅读财政部经济调查局送来的报告。曦雪则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去。 “据查,张家的产业大概可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土地,二是投资的企业,三是银行。土地方面,张家在通辽县钱家店有大约50余方,每方45亩;在高山子熟地500天,每天10亩,是从民间购买的;营口大高坎130天,每天10亩。企业方面,张家在沈阳有个三畲粮桟,资本约5万银元;在营口大高坎有个三畲当,资本5万银元,有40多个经营人员,经营范围从粮食、榨油到典当、放债,还发行钞票,曾印出钱票100万元;此外张氏在辽源有个郑家屯庆畲祥,资本5万银元,有30多个经营人员,经营粮食与典当,黑山姜家屯三畲当,资本5万银元,也有40多个经营人员,也是经营粮食与典当;还有两家煤矿、一家纱厂(中兴煤矿、八道壕煤矿与恒源纺织厂〉。银行则为边业银行,资本达500万银元。” “这些仅仅是初步调查的结果,实际上,张氏的资产远远不止这些,张家所拥有的土地更为辽阔,在北镇县有1000多垧土地,黑山县有500多垧, 连山湾有一大片,另外还有至少15万垧的土地。张家在沈阳、大连都有大宅子,总资产不下于5000万银元。除了上述经营的企业、银行,张氏在西安煤矿公司、奉海铁路、政记轮船公司、奉天纺纱厂、东北银行等都有投资,而且是大股东。在东三省的那些官商合办的主要企业中,也多有投资。即使年轻如张学良者,也有自己的房产、土地、森林,以及在银行、实业方面不小的投资。” “不光是主持东三省军政的张作霖、张学良父子,其总参议杨宇霆除土地、房屋、森林等产业外,也拥有大量银行和实业的投资,比如杨氏在东北银行的投资就有50万银元之巨, 在奉天实业银行、大同储蓄会、东三省实业银行,在大亨铁工厂、大冶铁工厂、西安煤矿公司、奉海锐珞、奉天纺纱厂、金城泉军衣庄等也都有大小不等的投资,而且其还独自经营复州石板矿区、法库门电灯厂。此外,如做过黑龙江督军及省长的吴俊升、常荫槐、张作相、张焕相、王树翰、刘尚清等人,以及东北兵工厂总办臧士毅、参议韩麟春,奉天清乡总办齐恩铭、东北陆军粮秣厂总办保康、交涉署长高清和、奉天教育厅长祁彦树、警备处长陈奉璋、奉天纺纱厂总理孙袓昌、东三省官银号总办彭贤、电务处长周大文等人也都是广有资产,在各种实业中有投资。” “张氏所为自非特例,自民国建立以来,各地军队将校、官僚政客、有些实力的土匪纷纷占地盘,抽捐税,搜刮财富,到处置产业。光是从其在北京所开设之银行银号即可见一斑。其之所以为此者,即为在战场上败了,只要躲进租界,彼等一样可以过上钟鸣鼎食的奢华日子。” “冯国璋总统去世前,其在京所开的银行至少有两家,一名‘华充银行’,一名‘华通银行’;做过多年江西将军的李纯,民国初年就开了‘义兴银行’;热察绥巡阅使王怀庆开了‘华懋银行’; 李盛铎做过山西民政长,开了‘商业银行’;外交部参议施肇基开有‘新亨银行’;浙江督军卢永祥之子卢筱嘉伙同湖北财政厅长魏联芳开了‘大新银行’(魏联芳另开有一家‘同德银号’);前被杀之湖南督军张敬尧亦开有一家‘祥盛银号’,还有‘祥顺兴’、‘祥顺益’票号;山东胶青州守使张宗昌开的是‘元成银号’;前海军总长的刘冠雄开的是‘信富银号’,湖北督军王占元开的是‘日亨银号’;直隶善后督办李景林开了成城银号;西北军一军二师是以长刘仲五开有‘义聚银行’。” “除了自己开银行、银号,彼等还入股其他银行,如中华汇业银行自1919年到1921年历届股东大会的签到簿,其上便有段祺瑞之子段宏业的名字,有前总统冯国璋,也有王克敏、叶恭绰、陆宗舆、章宗祥等许多官吏名流之名。” 杨朔铭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这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文字,长吁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脱胎于“人和公司情报部”的财政部经济调查局的工作,还是蛮有成效的。 只是,如果张作霖等人知道自己在暗中查他们的老底,只怕要大大的不高兴了。 尽管中国的经济状况并非杨朔铭原先所想的那样乐观,但他还是有信心搞定这一切。 “将军,钱罡兆先生来了,想要见您。”曦雪进来说道。 “快请他进来。”杨朔铭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将桌面上的报告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曦雪便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一次跑得如何?见到你想找的人没有?”杨朔铭看着脸庞晒得有些发黑的钱罡兆,笑着迎了上去。 “你杨瀚之这么问,可是***道啊我说。”此时的钱罡兆,已经没有了从英伦学成归国时的书生意气,他自嘲地笑了笑,说道,“陈炯明将军说了,还是来找你比较好,我对比了一下,也觉得还是咱们俩谈得来,就回来了。” 听到钱罡兆这么说,杨朔铭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他亲自上前搬过椅子,让钱罡兆坐了下来,曦雪则上前给他沏上了香茶。 1921年钱罡兆自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牛津大学学成归国,他怀抱着“工业救国”的理想,信心满满的归来,打算报效国家。那一年他只有22岁,因为父辈与张謇有交情,因而凭着张謇的关系,他拿到了北京政府的介绍信,并在一年多时间里,走北闯南,遍访中国各路军阀。他最先去找过杨朔铭,对年轻俊雅常常在大学里演讲的杨朔铭,他倒是颇有好感,认为杨朔铭很有希望,但杨朔铭此时已经不再是雄踞一方的军阀,他因而并没有留在杨朔铭这里,而是想要多接触下别人。 钱罡兆后来到过东北,但财大气粗的张作霖却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他住在姜登选家,遇到的人当中包括了粗鲁的军阀吴俊升,吴俊升一见面,就拍着胸脯对他说:“如果你想当官,绝对没有问题,任何方面我都可以介绍。”但钱罡兆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从沈阳到张家口的路上,他碰到了冯基善,冯基善招待他吃午饭,两菜一汤, 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和冯基善做了一番长谈,冯基善以长辈的身份滔滔不绝地给他讲了一番救国救民的大道理,他看出来冯基善对他有意接纳,但他确认为冯基善言过其实,因而并没有留下来。 钱罡兆从张家口来了到太原,见到了山西督军阎锡山。阎锡山听说他的“工业救国”理想,非常感兴趣,并说要先把山西建设成全国的模范省,作为其它省的榜样。阎锡山的话给了钱罡兆一定的信心,但他注意到阎锡山讲话时,眼睛忽开忽闭,是个城府深、花样多的人,恐难以真心兴办实业,因而还是离开了。从太原到开封,钱罡兆又去见了胡景翼,他感到胡景翼虽是军人,却有一些见解,只是身体不大好,虚胖到难以行动的地步。钱罡兆附后从开封来到洛阳,这里正是秀才吴佩孚“八方风雨会中州”之地,吴佩孕的秘书长杨云史和钱罡兆是同乡,兼有亲戚关系,钱罡兆和吴佩孚见面时,在座的还有白坚武和蒋百里。穿着棉袍、白薯屑落了一身的吴佩孚招呼他一起吃烤白薯,大谈自己的做人哲学,对外国人不叩头,不去租界,还有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等。他从吴佩孕的谈吐感到此人有些迂,不是有希望的一人。最后他到了广州,去见广东省长陈炯明,而陈炯明的谈话和阎锡山很相似,说是要把两广建设成为的全国的工业模范区,而陈炯明的具体方略,则是出于杨朔铭的创意。陈炯明非常看重他的才干,要求他去找杨朔铭,这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 在游历结束后,钱罡兆回到了常熟家中。他仔细想想,觉得没有一个地方军阀可以依靠,来帮助他实现“工业救国”的抱负,可以说很是失望。但是不久,他便收到了杨朔铭的来信,邀请他当工业部秘书处处长, 还附了聘书。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张謇,还有家里的亲人,大家都主张他应聘,家中的长辈认为,杨朔铭能够重用地质学家丁文江等一大批学者,又大量兴办实业,是个很有作为的人。钱罡兆仔细的想了一番,接受了家人和好友的建议,这才又千里迢迢的赶赴北京。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此时的钱罡兆已经收敛了以前的书生狂傲之气,便得沉稳了许多。 “这一次你愿意留在我这里了?”杨朔铭笑着问道。 “当然,要不我来这里做什么?”钱罡兆昂然答道,“我原来本打算从此不问国事,一心专研历史,你可别逼我再回去读史啊我告诉你。” “好好好,放心好了。”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我有的事要你帮忙,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那就好。”钱罡兆端起茶杯,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浙江,三门湾。 此时,站在货轮甲板上的“益利集团”老板许廷佐看着不远处为船队护航的中国海军大型驱逐舰,心里满是欣悦之情。 三门湾地处浙东沿海,背靠象山港,陆上地形复杂,湾内水道锚地较多,便于各类舰艇疏散隐蔽锚泊;湾口有东箕、渔山等列岛作屏障,口外海域水深宽广,便于海军各类舰艇的展开,是浙东海域较好的港湾,是象山港的重要翼侧。 三门湾东侧为石浦港,西侧为健跳港,均为较大的海港。此外三门湾内还有海游、陈湖、沥洋、车岙、蟹钳等港。湾内海岸曲折,泥滩宽阔,并间嵌有蛇蟠山、青门山、下万山、满山等大小岛屿40余个,部分泥滩与岛屿之间已被围垦。湾内西部水域较深,东部水域较浅,一般水深5至10米,青门山以西水域水深达10至25米,满山东北水域水深仅0.4至1米。主要锚地有猫头、蛇蟠水道,可避大风。 三门湾是历代海盗出没之地,在19世纪末差一点成了意大利的租借地。进入民国之后,南洋华侨曾经想建设三门湾模范自治农垦区。许佐廷在东南沿海一带做过一番比较仔细的考察,到过浙江的宁波、舟山等地,对三门湾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后来在他给北京政府上书的《实业计划》中,第一次提出三门湾以北的石浦可以建“东方第九渔业港”。他也因而成了最早计划投资开发三门湾的中国实业家 许廷佐是舟山人,幼年丧父,经一位传教士介绍,少年时便到上海一家外商饭店打工,他勤敏好学,服务周全,不到10年,他就利用辛苦积攒的小费在上海百老汇路自办了“益利饭店”,生意日益兴隆,他随后又创办了“益利汽水厂”、“益利五金店”、“益利拆船打捞公司”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中国造船工业蓬勃发展的形势下,他从马尾造船厂购置了一艘货轮“舟山轮”,开辟了上海——定海——穿山——海门的航线。 ------------ (三百一十五)明见万里 (三百一十五)明见万里 由于许廷佐开辟新航线获利甚巨,他又集资创办了“力利”轮船公司,购进多艘轮船,其中有二艘轮船往来于上海――定海――温州航线,随后许廷佐又开通了上海――定海――三门湾航线。也就是在这一年,许廷佐发起组建了“三门湾开埠公司”,自任经理,聘请比利时工程师进行设计,拟定了开发三门湾的宏大计划,包括建筑长达10里的防洪堤,围涂16万亩,建设三门港,修建三门到义乌的铁路,以及三门到宁波、杭州、温州的公路,同时办造船厂、机械厂、采矿场、飞机场等等。第一期需资金300万银元,他本人以私产抵押,借政府公债50万元,准备在三门湾大干一场。他先建起“益利”码头、堆栈、旅馆,让“益利”号轮船往返于上海与三门之间,成为海上热线。上海商人闻风而至,有百余家计划到三门湾来投资,渔盐、商贸、垦牧等都巳铺开。 但许廷佐的宏伟计划,却险些因为一次意外而中途夭折。 当年秋天,当满载百货、机器设备的“益利”号轮船进入南海时,突然被十多只海盗船包围,海盗船鸣枪放炮威逼“益利”号停轮,并跳帮上船大肆抢掠。 此时“益利”号上所载的是开发建设三门湾所急需的物资和设备,如果被抢走,势必会给三门湾开发计划带来巨大的损失,甚至造成商家裹足,资金不继和工程停顿,使三门湾的开发胎死腹中。“益利”号的船员们为了保护船上货物,和海盗们展开了英勇的战斗,但寡不敌众,死伤多人。正当许廷佐忧急欲死之时,两艘中国驱逐舰出现在了前方,见到“益利”号遭海盗围堵,驱逐舰便立时赶了过来。 许廷佐现在回想起他看到舰首高高飘扬的三色“人”字海军旗时的情景,仍然忍不住泪水横流。 见到两艘中国驱逐舰出现,海盗船上的海盗们顾不上已经登上“益利”号的同伙,纷纷驾船夺路而逃,但却被中国驱逐舰用炮一艘接一艘的击沉在了海中,跑远的海盗船也没能幸免。 在击沉围堵“益利”号的海盗船后,一艘驱逐舰派出了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员乘小艇登上了“益利”号,攻击船上的海盗,海盗们大部分被击毙,仅有几个人见势不好投降得快才免于一死。 两艘中国驱逐舰随后护送“益利”号平安到达了三门湾。从那时起,许廷佐便和海军结下了不解之缘。 看着行驶在海面上的中国海军“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地威星”号,许廷佐不由得心潮起伏,心中充满了激动。 许廷佐随后在三门湾创建了“益利造船厂”,高薪聘请中外造船技师,为海军建造舰艇,虽然“益利造船厂”的技术和经验和国内各大造船厂相比不足,但“益利造船厂”得到了“人和公司”的技术支持,很快便建成了一艘设计先进的新式炮艇,许廷佐将这艘炮艇无偿捐赠给了海军。 现在的“益利造船厂”,除了建造货轮,也为海军承建舰艇。现在厂内的船坞中,便正在建造着一艘中国海军新式的“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 在美国定制的大量主力战舰构成了新建的中国海军在二十世纪初的最早主力的同时,中国国内的造船事业也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快速发展,虽然由于技术上的原因,在短时间大型战舰难以实现国产化,但小型战舰及辅助舰艇已经开始逐步实现了国产化。“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便是其一。 “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的标准排水量为4700吨,满载排水量5800吨;总长146米,型宽13.9米,吃水6.4米。动力系统采用2台“威尔考克斯”燃油锅炉,2台“ge”蒸汽轮机,功率75000匹马力,推进方式为双轴双浆;航速最高可达42节,续航力14节时可达11000海里。每舰定员210人。 “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的武备系统为9门mk15型127毫米50倍径舰炮,三座三联装炮塔,副炮为40毫米“博福斯”四联装高射炮,共计12门,另备有20毫米“厄立孔”双联装高射炮,2具五联装750毫米鱼雷发射器(备雷20枚)。 “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的主装甲带厚110―130毫米,装甲隔舱厚50毫米,甲板厚50―80毫米,炮塔正面装甲厚150毫米,炮座装甲厚130毫米,司令塔装甲厚90―150毫米。 和中国海军其它的驱逐舰不同,“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配备有先进的电子设备:“试验1”型对海搜索仪(雷达),“试验1”甲型对空搜索仪(雷达),“探针1”型被动声纳。而这些先进的设备,则来自于“人和公司”的研发部门。 尽管进入了和平时期,但受***疯狂扩充军备的影响,中国海军的建设一刻也没有放松,由于此前同***进行的数次海战暴露出了中国海军轻型舰艇的不足,因而战后中国海军加快了轻型舰艇的扩充,象“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之所以用中国传统神话当中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命名,就是因为该级舰预计建造的数目将达108艘之多! 作为中国海军有史以来建造数量最大的战舰,自1917年开始,“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便由江南造船厂、青岛造船厂、福建马尾造船厂开始分三批建造。而为了扶持国内的一些新兴造船厂,中国海军部也分了一些订单给这些造船厂,象“益利造船厂”便也得到了建造两艘“天罡地煞”级舰队驱逐舰的订单。“地威星”号便是“益利造船厂”所承建的两艘舰当中的一艘,在完工后已然交付海军使用。 船队缓缓驶进了三门港,刘廷佐急匆匆的下了船,工人们便开始起卸货物,这时“三门湾开埠公司”的副经理黄汉英向刘廷佐走来,有些激动的小声对刘廷佐说了几句。 “真的?”刘廷佐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千真万确。”黄汉英点了点头,“而且我还得到消息,受‘人和’资金支持的,在江浙一带,并不止咱们一家。” “有‘人和’的资金支持,就不愁大事不成。”刘廷佐看了看热火朝天的码头和帆樯云集的港口,兴奋地说道,“这‘人和’的资金,还真不是一般的雄厚,简直就是半个财政部。” “‘人和’本就是京里小杨将军的,而小杨将军现在又是财政部总长,这事情再明显不过了。”黄汉英说道,“政府此次是准备大力出资帮助国内企业的发展,咱们这一次,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但是,听说傅家也要在这里投资办厂,我听说傅家也是和小杨将军关系非常密切的,小杨将军的二夫人就是傅家的人。”刘廷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 “您可能不知道,傅家其实和老段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上一次老段的事……”黄汉英看了看远处几位当地乡绅走了过来,缩下了后面的话。 “行了,这个事咱们现在暂且先不用管。”刘廷佐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然后转身迎了过去。黄汉英则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北京,中华民国陆军部。 “这‘废督裁军’一事,其实进行得不并顺利。”陆军部总长蔡锷将一份报告递给了杨朔铭,说道,“和我原来想的情况正相反,其实各自治省的情况比较好,而由中央直辖的省份则对此多有抵制。” “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各自治省都是民智开启较早的地方,又都经受过战乱和匪乱,当地民众可以通过省宪法和省议会的决议,裁撤督军,遣散地方冗杂之兵。直辖省名为受中央管辖,实际由督军及各镇守使拥兵一方,各有派系,真正听命中央者极少,因而想要裁撤,将兵权收归中央,反而更为不易。”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说道,“陈年积弊,去除确实不是一两天的事。” “主要是他们为了自保,已然结成派系,这是对国家及民众威胁最大的地方。”蔡锷说道,“一旦派系之间发生争斗,国家便有陷入内战之虞。” “不错。”杨朔铭想起了老战友傅孝安和自己的妻子傅卓瑶背后的傅氏集团,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对于当年段祺瑞和傅家的瓜葛,杨朔铭其实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在袁世凯称帝后一直避居不出的段祺瑞,实际上正是在山东傅家以及其所代表的淮西集团的强推下,走向中国的政治前台的! 而杨朔铭本身并不希望以武力来实现中国政府的权力更迭,但是为了尽快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和自身利益的诉求,他又不得不依靠江浙财团及徽商的力量,开始为了共同的利益实现一次财力-军力的结合。 而杨朔铭在最终得知各个利益集团集体推动了这次政变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原有的政治理想太过单纯化和简单化,而为了实现自身的政治抱负,同时也是实现自己背后商业集团的利益要求。杨朔铭才开始和傅家合作,为了实现自身集团利益的最大化,双方合作将段祺瑞和老北洋系架空,从而实现了控制中央政权的目的。 而为了补充自身的实力,傅家不但结合了原有的本土力量,同时还和过去同傅氏家族关系密切的广东行商恢复了沟通。傅家的目的,是希望通过联络这些移居海外的隐形商业巨人,对抗杨朔铭在国外强大的资金来源。 对于傅家把傅卓瑶嫁给自己的目的,杨朔铭的心里是非常明白的。 在封建时代的中国,商人集团的财富和利益常常得不到保护,这便促使商人集团主动和官府勾结,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到了民国,这种传统依然没有变化。象为了确保自身商业集团的贸易利益,傅家开始主动设法扩充傅孝安的北洋陆军第五师,将之扩充为军一级作战单位。而且同时还接纳了部分皖系的力量,也不放松将已被架空的老北洋军队的收拢。而为了摆脱对杨朔铭所建立的军事力量的依赖,淮西集团也开始大肆拉拢新的军官团体。 象蔡锷的“军队国家化”改革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和这种地方财团同军阀势力相勾结的情况不无关系。 但由于杨朔铭的特殊地位和才能,为了维持和杨朔铭现有的利益结盟不变,傅氏及淮西财团在大的利益方向上,仍然和杨朔铭保持统一和妥协,并以结成婚姻关系来稳固这一结盟。 相对于此,杨朔铭看到傅家集团目的是为了实现小集团的垄断,这显然不是杨朔铭希望的国家未来发展方向。为了消除傅家给自己带来的隐性威胁,杨朔铭必须获得中国内陆商人和本土工商集团的帮助。为此,杨朔铭选择江浙财团和山西商帮为盟友。通过本身掌握的资金优势,和从国外进购技术设备的优势,帮助这些工商业集团以及国内大大小小的民族资本家实现现代化的财团改造和企业化改造。同时,也让中国本土的这些工商大头们开始和外部世界亲密接触。 这也是许廷佐的“三门湾开埠公司”为什么会得到杨朔铭的财力支持的原因。 但和傅家这样的传统财阀世家相比,杨朔铭的集团核心显得缺少根基,结成联盟的几个主要集团成员也缺少足够的利益纽带。杨朔铭所依靠的,完全是强力的资金优势,领先的技术优势,对未来大事的清晰把握,才将相对松散的这些集团联盟整合起来。同时通过不断的统一战争,锻炼和扩充自身集团的军事力量,同时间接分化傅家和淮西集团的力量。 如今杨朔铭已经通过“借力打力”的办法,实现了国家的统一,但同时,旧势力留下来的利益真空,使得各集团之间为了利益争夺而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虽然在对待外敌入侵方面,他们的声音和行动尚能保持统一,但如今外患暂时消失,这些利益集团对于国内商贸、工业、军工、军队等等各方面又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现在,摆在杨朔铭面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地方上,以强力实现国家的实际统一,打击摧毁割据军阀势力以及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 而为了配合蔡锷的“军队国家化”改革计划,杨朔铭必须彻底清洗瓜分掉北洋军阀势力当中最为强大的直系力量,并且在美国资本的掩护下,逐步向奉系所掌握的东北地区渗透。 在目前这一阶段,因为国内出现的权利真空比较多,各大集团的争夺还相对温和,主要是以妥协的方式瓜分旧势力为主。而随着海外行商财团的回归国内,江浙财团和山西商帮也开始了现代化转型。杨朔铭对于身后的淮西、傅家集团,正采取从内部分化瓦解的手段,促使其逐渐形成不同以往的新的小规模集团。 对于杨朔铭来说,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的激烈和困难程度,要远远的大于有硝烟的战争! 眼下,对于“军队国家化”最为重要的“废督裁军”一项,已经进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他们现在就是在拿这‘遣散费’来将我。”蔡锷拿起了另外一份报告扫了一眼,便将它重新丢回到了桌上,“你杨瀚之倒是明见万里。现在要不是你这个财政部总长帮我撑着,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当初要当这个财政部总长,你还不满意,现在知道了吧?”杨朔铭呵呵一笑,“他们只要肯将兵权交出来,多花点钱问题倒也不大,反正最后还得让我给收上来。” “话虽如此,也没有这么花钱的道理。”蔡锷说道,“我现在愁的是他们收了钱不肯裁军该怎么办,总不能举兵讨伐吧?” “眼下‘废督裁军’一事,各省军头之所以抵制,是因为你蔡大部长没有弄一个好题目出来堵他们的嘴。”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你现在所碰到的这些钉子,陈养钿早就和我说起过。” “陈二庵那家伙,有才气有担当,可就是爱玩阴谋诡计。”蔡锷听到杨朔铭说起陈宦早就预见到自己所碰到的阻碍,不由得有些吃惊,“他既然提前看出来了,就没说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当然有。”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只是象你蔡大部长说的,这也是属于阴谋诡计里的,你蔡大部长怕是不屑于弄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只要能让这‘军队国家化’的大计能够实现,些许小节,也就顾不得了。”蔡锷正色说道,“只是不要陷国家百姓于战乱之中,血流成河就行。” “那倒不至于。”杨朔铭淡淡一笑,说道,“只是,伏尸数人,流血几步,怕是免不了的。” ------------ (三百一十六)“冰火” (三百一十六)“冰火” 在同蔡锷商议完毕离开陆军部之后,杨朔铭回到了财政部大楼自己的办公室,他坐下想了一会儿,便拿起了电话。 财政部情报局,地下靶场。 在一间宽敞的靶室里,两支9毫米口径“勃朗宁”手枪几乎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响。 枪声猛烈的撞击着地下室的墙壁上,然后反弹回来,在屋子里不住的回荡,最后慢慢的停止下来。水井静静地望着在室内飘浮着的淡淡硝烟。吊在天花板的通风电扇正在快速旋转,以排除屋内弥漫的烟雾。 刚才他的掏枪和射击动作非常迅速,几乎没有间隔多少时间。他现在还回味着这两个高度连贯的动作,为自己快速的反应感到自豪。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最初和杨朔铭本人一起练枪时的情景。 水井取下了“勃朗宁”专用手枪的弹匣,枪口对着地面,等待着另一位射击者穿过昏暗的靶场,从远处向他走来。 另一位射击者――这里的射击兼格斗教官王亚桥面带着微笑来到了水井的面前,他的笑容使水井感到有些疑惑:“你神气什么?我可是打中你的要害了。” “那里距要害还差一点,‘冰火’。”王亚桥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我最多住进医院躺上几个月,可你却送了命,老朋友。” 他的两只手,各拿着一个半身人像靶。 水井没有再说什么,他和王亚桥一起把两个白色的人像靶移到灯光下边。只见人像靶的正中有一个黑色靶心。在水井射击的那个人像靶上,靶心下方偏右约半寸的地方,水井枪弹击穿的裂痕清晰可见。 “你的子弹只射中了我的左胃壁,子弹会从背部穿出去,算不上致命伤。”王亚桥笑着说道。他掏出一支铅笔,在人像靶的边上草草演算起加法来。“到现在为止,我赢了你二十环,你还欠我七块二角八分。” 水井听着他小肚鸡肠的算着,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掏了掏兜,一边数点着几枚银币,一边问道,“下个礼拜把赌注再翻一倍如何?” “我倒是无所谓,”王亚乔笑着将银元收了起来,说道,“反正你是赢不了机器的,伙计。不过,你可以在特种枪上下些功夫。我知道他们不久前刚推出了一款新产品,可以装二十发子弹,这就意味着你可以在规定的六千环中至少赢得五千七百环。因为你必须击中大多数的靶心。” “我不管用什么枪,目的就是要赢你的钱。”水井呵呵笑着,把手枪弹匣中没有打完的子弹倒在掌心里,和手枪一起放在桌子上。 “下礼拜一再见吧。还是老时间,行不?” “九点十点钟都行,老弟。”王亚桥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拉下了铁门上的一个把手。 王亚桥面带微笑,目送着水井的背影穿过走廊,消失在楼梯口。他很满意水井的射击技术,但是他又不能明确告诉水井,他已经是情报局里最为出色的射手之一了。 只有情报局长和财政部总长杨朔铭本人才有权知道这些事。因为每次象水井这样的特工人员在练习射击完毕之后,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瞄准慢射或拔枪快射,均需在射击之后做成记录,送交情报局长和杨朔铭本人阅知后,记入关于水井的机密档案之中。 水井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饰有深红色粗呢的大门,他推开大门朝电梯间走去。财政部情报局总部就设在香山公园边上的一幢绿色的大楼里面。电梯会把他载到这幢大厦的第六层上去。 水井很满意他刚才的射击记录,但他并没有以此为满足。此时他那曾经扣动扳机的手指仍然插在衣袋里,不停地做着射击动作,同时心中回忆着刚才连发快射的情形,他琢磨着怎样才能抓住战胜机器的那一瞬间。那个机器装置十分复杂精巧。当他站在地上用粉笔划出的圆圈里射击时,这台鬼机器能在几秒钟内弹出并收回人像靶,同时用一支装着空弹匣的9毫米手枪向他还击,并将一束光线射到他的身上。 电梯的铁栅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水井走了进去。开电梯的工作人员礼貌地朝水井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是一个从欧洲战场上归来的老兵,他非常喜欢水井等人打靶后身上散发出的火药味。这使他不自自主的回想起了当年在军营里度过的时光。 “要是光线稍微再强一点儿就好了。” 水井默默地想着,可是和他一样出身特种部队的情报局长“降龙”的意见是,一切射击训练都必须在最坏的情况下进行。局长的意图是要他手的大将个个训练成为全天候式的神枪手,而暗淡的光线和与射击者对射的机器装置是尽其所能对实际情况的最逼真的复制。按他的话说,“我们一切以实战出发,不需要任何花拳绣腿,在一块硬纸板上打出的优秀的成绩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缓缓的停了下来。水井走出了电梯,进入一道有隔音装置的走廊上,进入了这个被拿着文件出出进进的姑娘、忽开忽闭的门和微弱的电话铃声搅得忙忙碌碌的世界。 此时的他,停止了对刚才的射击回忆,准备在总部里开始他的日常事务。 他径直走到右边最后的一扇门。这扇门和他经过的其它房门一样没有任何标志,连门牌号码都没有。这里的房间都是隔离办公,不允许外人参观,即便是隔壁的工作人员也不得擅自闯入。 水井敲了敲门,站在门口等着。他看了着手表,时间是11点。今天是星期二,算是一个比较清闲的日子,他只需要把昨天没处理完的公文摘要和往来文件统统整理一遍。 房门打开了。他的女秘书任雪微笑着站在门边。每天只有这时候,水井才感到有一丝快慰,虽然很短暂。 “早上好,雪儿。” 看着水井的衣服,她那欢迎的微笑中本就不多的热情刹那间降了一大半。 “把你的上衣脱下来给我,”她说道,“你衣服上的火药味儿太呛人了。再就是,请别叫我雪儿,叫得这么亲密,象我和你怎么的了是的,别人会嫉妒的。” 水井脱下了上衣,她接过来把它挂在窗前的木质衣架上。 任雪身材高挑细长,皮肤白嫩细腻,面容秀雅,她是典型的东方传统美人,给人一种含蓄而完整的美感,她幼时父母双亡,历经不少磨难,曾被人买来收养后卖给了妓院,后被袁克定赎出送给了杨朔铭,以前的封闭式生活经历给她的美感增加了一层冷冰冰的外壳,这层外壳直到遇到杨朔铭后才真正的消融掉。她聪明好学,博闻强记,是第一批被杨朔铭调教出来的文书。她在督办府的生涯让她成了真正的文秘。 当然,被杨朔铭调教过的女人,很少有不会几下子的。 水井很了解她,在一起共事后,曾多次劝诫她:除非她马上结婚,或是找个情人,否则她那公事公办的派头会葬送掉她的美好青春。 对于她,水井不仅“言传”而且“身教”。他和特工处的其他四名成员曾经多次分别对她的感情世界发起过猛烈的攻击。她以同样凛然的傲气打发了他们几人。为了挽回一点面子,他们私下里把这归结为张竞生博士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著作里所说的“性冷漠”(张竞生当时写了一部书《性史》,宣扬了一些西方的性学观点,他提倡“第三种水”,即女性出现性的最高潮的时候,会从巴氏腺囊释放出来体液。他的观点遭到了当时各种专家学者的炮轰,被骂为神经病,但这种观点,在1958年却被德国女科学家格莱芬通过科学手段得到了证实,后世称作“g”点。――作者注),不过在第二天,她又向他们表示了一点小小的关切和温情,向他们表明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希望他们不要见怪。 其实,水井他们并不知道,她那看似冷漠的外表下的有一颗温暖的爱心。每当他们几个陷身险恶之境的时候,她总是忧心如焚。她对他们几个人都颇有好感,只是她无意于和任何一个有可能在下星期就送掉性命的男人产生感情纠葛。在她来情报局之前,她已经在“人和”总部的情报机构工作过一段时间,她深深地了解这种工作的可怕与不择手段。正是因为如此,她不敢去爱,也怕接受别人的爱。她很矛盾,总是在忧虑不安中打发日子。 她的本能有时在提醒她,以她的性格,不适合这样的工作,应该退出情报局。但是,一想到杨朔铭对自己的恩重如山,总让她觉得辞职而去无疑是对他的背叛。她不能容忍自己那样去做。 此刻,她转身离开窗边,面朝向水井,用水井的话说,“一脸的官司”。她身上穿着一件深红色带黑条纹的短袖旗袍,显得端庄而窈窕。 水井冲着她的剪水双瞳微微一笑,“我就偶尔管不住自己,叫你一声而已,在其它时间里,我一直叫你任雪小姐,其实将军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不够温柔,不太适合于你。有我的信吗?” “没有。”她简单地回答了一声。继而,又用略微温柔一点儿的口吻说道:“不过,你的办公桌上有不少公文。没有急件,但数量不少。哦,‘蓝裙子’那儿说,‘阿修罗’已经回来了,眼下正在上海休养。想不到吧?” 水井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两个小时以前。” 水井转身进入侧门,里面是一间较大的办公室。里面摆着四张办公桌,分别属于“阿修罗” ,“苍松”,“青玉”和代号“冰火”的水井自己。四人之中,当数“冰火”年龄最长,资格最老,经验也最丰富。 水井随手带上房门,走到窗前站下,凝望着窗外香山公园内的绿荫。如此说来,“阿修罗”在四川的行动终究还是成功了,他也平安回来了。“在上海休养”这一句听起来可有些不太妙,估计一定是受伤了。 不过,这会儿也只能等着从大楼里唯一的泄密渠道――女秘书休息室――传出来的消息。负责保密工作的情报部官员曾对女秘书休息室的泄密现象敢怒而不敢言,只好愤愤地把这个地方叫作“蓝裙子”(那里的姑娘们都爱穿蓝色的裙子,故而得名)。 水井叹了口粗气,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的红木板,心中不停地推测着,思索着:“青玉”又怎么样了呢?两个月前他便只身闯入西康这块的“偏僻之地”,一直没见回音,消息全无。而他自己――代号“冰火”的特工水井,情报局里的金牌外勤,这会儿却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处理公文,挑逗女秘书。他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烦燥。 对于代号“白杨”的杨朔铭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他一直想不明白。 他耸了耸肩膀,定下心来打开最上面的一只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南部和云南东北部地区的详细地图,还有一些相关的说明文件,这其实是一份在那里执行任务的参考资料。 水井掏出他黑褐色的铜烟盒和银质打火机,一起摆到桌上。这种烟盒是一种防身武器。外表与普通烟盒无异,内部构造除了装香烟之外,与手枪相同,但只可以发射一发子弹,有效射程为两米。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这是北京一家有名的烟铺为他手工特制的“金丝”牌香烟,每支香烟的尾部都环绕着两条金线。他在铺了座垫的转椅上坐稳了身子,开始埋下头去研究文件。 对于水井,这是一天工作的“真正”开始。典型的“平庸之日”的开端。一年之中,那种需要动用他的特殊能力才能完成的任务有不少件。事实上,自从顺利完成很多艰难的任务后,水井的工作也变得轻松起来。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每天的例行公事大概只有六小时,其余时间由他自己掌握。 还在“人和”的时候,对水井他们这样的“特殊工作人员”来说,他们就没有法定的节假日。这是情报工作的特殊性所决定的。不过除了必要的病假之外,每次执行完任务往往还能请到两周休假。他的固定收入是中国政府行政机构中级官员的薪水。除此而外,他每年还有2000银元的生活津贴。执行任务时,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花公家的钱。这样,以他的收入,纵使他不出任务,也能靠自己的薪饷过得舒舒服服。 在北京前门大街南路不远处,他有一套舒适清雅的四合院儿。院子通常都是一位由上了年纪的老管家看守着。他有一辆“人和”出品的仿美制“福特”轿车。同时他还有一辆考究的马车和数匹骏马,这就是水井的家和他的全部家产。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些家产上面,所以,他打算一旦不幸因公殉职,房产全部留给曾救过他性命的那位老人,如果侥幸还活着,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靠政府给的退休金生活。 按照中国政府最新的规定,他们这样的人,到四十五岁就要退休的。不过,水井时不时的总是有这样自嘲似的想法:也许等不到四十五岁的规定年限,他就会送掉性命的。 有这种想法也难怪。从他入了国社党,进入“人和”情报部,现在又被杨朔铭安排到财政部情报局“特勤处”的名单中,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无数次死里逃生了。也正因为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杨朔铭都是让他做现在这种半休假式的工作,以示对他的慰劳之意。 水井记完那份关于***和云南地区的备忘录上的细节时,硕大的青花瓷烟缸里已经有六个烟头了。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把地图放回文件夹。他拿起一支红色铅笔,浏览了一下文件封面上的呈阅名单。名单用一些文字和数字表示,先是局长,接下来是杨朔铭。他在封面上写上了“冰火”两个字,然后就把文件放进标着“已阅,送出”字样的公文格内。 眼看要到中午了。水井从文件堆上拿出第二份文件。打开一看,里面是海外监视局送来的,标着“仅供参考”几个字,标题是“共有国际情报局欧洲活动近期情况”。 水井抓起其余的文件,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每份文件的第一页的标题。水井早已对类似的这些文件内容司空见怪。他所在的特勤处关心的只是背景情况。这些信息包括国外最新发明的毒药或先进武器的情况。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水井的办公桌上安着三部电话。黑色的是外线电话,绿色的是通往总部各部门的公务电话,红色的则是通往情报局长和财政部总长办公室的专线。 沉寂的房间里响起的,正是那部红色电话。 ------------ (三百一十七)昔年迷案 (三百一十七)昔年迷案 水井拿起了红色电话,通话的是财政部总长杨朔铭本人。 “你可以马上过来一趟吗?”听筒里传来财政部总长亲切的话语声。 “您找我有事?”水井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是的。”杨朔铭似乎在笑。 “能不能先给我透***儿线索?”水井开玩笑似的问道。 “或许我是就想念老朋友了,想立刻见见你。呵呵。”杨朔铭笑道。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水井答应了一声,搁下了听筒。 水井起身穿好上装,告诉女秘书他要去总长那里,要她不必等他。说完他便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沿着走廊朝电梯走去。 在等电梯的时候,水井想到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在一个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红色电话突然打破了沉寂,把他带离这个世界,投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去。 这次自己是为了总长“想念老朋友了”而去的,也许总长见过自己后,又要有一次送行宴会了。会去哪里?***?朝鲜?还是苏俄?管他去哪,呵呵。他不自觉的耸了耸肩膀。 也许,没有什么任务,就是他想长老朋友聊聊天而已。 尽管杨朔铭现在位高权重,但他似乎从没有自己高人一等的想法,只要是他认识的人,他都保持着平和亲热的态度。 比如说,他和代号“云霞”的江雪莹…… 水井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想。 电梯在他面前停下。“到十层,”他边说边走了进去。 十层是这幢大楼的最高一层。大部分房间都被通讯部门占据着。房顶平台上耸立着三座巨大的天线塔,天线塔下有一台全中国功率最大的无线电发报机。 大楼门厅里有一块醒目的青铜铭牌,提示出本幢大楼有哪些用户。“‘人和’无线电通讯检测有限公司”这个伪装的名称掩盖了楼顶平台上三座天线塔的真实意义。另外还有:“新华出口公司”,“博隆-杜邦联合股份有限公司”,“华天科技综合开发公司”和“财经商贸问讯处(卢茂兰小姐,财政部特聘顾问)”。 卢茂兰小姐倒是确有其人。在财政部,她是一个有着神秘身份的人,她虽然名义上是财政部的外籍顾问,但她似乎只为杨朔铭一人工作。眼下她的那间小办公室里并没有人。十层楼上通常是寂静无声的。 水井出了电梯就拐向左边,沿着铺着地毯的走廊朝财政部总长的办公室走去。那间办公室的门上也和其它的办公室一样,蒙着深红色的粗呢。 他没有敲门,径直推开了那扇深红色的门,顺着门廊走进了倒数第二间屋子里。 杨朔铭的私人秘书曼妮正在打字。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是水井,冲他淡淡一笑。他们俩相处得不错,她知道水井欣赏她的成熟和美貌。她今天的打份与水井自己的秘书任雪几乎一样,只不过她的旗袍是蓝色的而已。 “穿的新衣服,曼妮?” 她掩口笑出声来,说道,“任雪和我光顾了同一家商店。我们俩抽鉴决定颜色,最后我抽中了我现在身上的这件蓝色带牡丹纹的。”这时有人轻轻咳了一声,和水井年龄相仿的情报局长“降龙”走了出来。他那张苍白的略显疲惫的脸上挂着一丝略带调侃意味的笑意。 “别闲扯了,总长在等你。完事以后一起吃午饭怎么样?” “好啊!不过你请客。” 水井笑着答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女秘书旁边的房间,并带上了门。曼妮抬头瞥了一眼情报局长,他摇了一下头。 “应该会是公事,曼妮。”情报局长说道,“总长是不会心血来潮就把他叫来的。” 曼妮点了点头,“降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忙他的工作去了。水井推门进屋时,杨朔铭正坐在大办公桌前点烟斗。他挥动燃着的火柴,含笑向一侧的椅子指了指。水井走过去坐了下来。 杨朔铭不吸烟,但他知道水井吸烟,他将点好的烟斗递给了水井,水井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透过烟雾直直地盯着杨朔铭,等待他的问话。但杨朔铭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把火柴盒放在面前铺着红色皮革的桌子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 “这一阵子休息得如何?没出去玩玩吗?”约过了半分钟,杨朔铭才转过头来,问道。 “托您的福,还不错,去了张家口一趟。”水井答道,“一个人开车去的,呵呵。” “我看出来了,你的皮肤都被太阳晒黑了,还没有褪色,”杨朔铭的脸上露出一幅心照不宣的神色。 “看起来,我们的铁路修得还不错,总算能通到***内地了。虽然***人还有一些非议,不过咱们可以不用理他们。” “是这样,***人自己也在修铁路。”水井应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斗。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儿,杨朔铭凝神注视着水井手中的烟斗。洞开的窗户外面隐隐传来远处北京城中车辆往来行驶的喧嚣声。几只漂亮的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在古色古香的窗棂上,不一会儿便又振翅飞走了。 水井极力想从杨朔铭那张虽然年轻但显得很有风霜气的脸上看出点儿端倪来。他非常熟悉这张面孔,并且对它忠心耿耿。然而那一双黑红色的眼睛却平静无澜,每逢焦虑紧张时便会青筋暴起的太阳穴也只是微微起伏,看不出任何迹象。 水井察觉出杨朔铭似乎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该打哪儿说起。水井有些急于想帮这位他们的真正首领摆脱当前的困境,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挪了一***子,目光从杨朔铭身上移开,打量着自己的手和捏在手中的带有银质咬嘴的精美烟斗。 杨朔铭抬起了眼睛,清了清嗓子。 “你现在都在负责一些什么工作?有特殊的吗,‘冰火’?”杨朔铭不动声色的问道。 “冰火”。这样称呼水井可是非同寻常的。因为通常,杨朔铭召见他时都是先说话,不叫名字。只有在必要时,才用他的身份代号“冰火”。杨朔铭在这个时候叫他“冰火”,无疑是在提醒他的职责。 “就是处理些文件,履行日常事务,还有练习射击和格斗课程。”水井恳切地回答,“你想让我办什么事吗,将军?” “将军”这个称呼是杨朔铭的老部下对他的特有称呼,尽管杨朔铭现在是财政部总长,但他的军人身份并没有变,尽管杨朔铭本人在很多场合有意淡化自己的军人身份,但在第二次抗倭之役结束之后,他便和蔡锷一样,跻身将军府,有了“奋威上将军”的称号。因而大家还是习惯称他为将军。对杨朔铭来说,这个称呼有不一样的亲近之意。 “当然有事。”杨朔铭笑了笑,停顿了一下,“呃,你还记得陆建章这个人的事吗?” “当然记得。”杨朔铭提到的这个名字使水井感到有些奇怪,“此人来头不小呢。当年突遭暗杀,曾轰动一时。” “我知道,”杨朔铭简短地说了一句,“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吧。我很想听听你对他那件事的看法与见解,为我的决定作参考。” 水井凝视着窗外一会儿,设法理清自己的思绪。他知道杨朔铭不爱听杂乱无章的谈话,而且讨厌对方拐弯抹角,哼哼哈哈。他喜欢干脆,一语中的交谈,容不得含糊其词,让他听起来费脑筋。 “陆建章字朗斋,安徽蒙城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毕业。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随袁项城训练新建陆军,历任右翼第三营后队中哨官、督队稽查先锋官、 左翼步一营帮带。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升兵部练兵处军学司副使;三十一年(1905)任北洋军第四镇第七协统领。后调任山东曹州镇总兵、广东高州镇总兵、广东北海镇总兵、广东高州镇第七协统领。1912年任袁项城总统府警卫军参谋官、右路备补军统领,后改警卫军统领兼北京军政执法处处长。” “1914年白朗之乱时,陆所部被编为陆军第七师,陆任师长兼西路剿匪督办。同年夏,率部由潼关入陕镇压白朗。1915年升任威武将军,督理陕西军务。陆在陕裁汰陕军,将军行署和各机关人员多用皖籍。他为巩固其在陕西的统治,常大行搜捕革命党人,其兵马所到之处,***掳掠,无所不为;还在西安广设妓院,大开烟禁,大增税目,肆意敲诈搜刮陕民。为敛财,他以24万银元将唐‘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蜗’石屏等珍贵文物卖给外人;为逢迎袁世凯复辟帝制,陆在西安物色文人写劝进书,并令各县旅省人士冒充各县代表签名。袁项城称帝后,陆因劝进有功而被册封为一等伯爵。” “陆在陕所作所为激起了各方人士的不满与义愤,陕民多次爆发逐陆运动。1915年6月,蓝田汤坊岭贺德武等发动民众,包围县城。1916年初,陕西民党密谋起义,因事泄而致失败,株连无辜甚众。1916年3月,遂有西北护***举事。陆大为恐慌。任命原陕南镇守使陈树藩为陕北镇守使兼渭北剿匪司令前往镇压;同时,又命其长子北洋第一旅旅长陆军少将陆承武率‘中坚团’赶赴富平。不料陈的部下胡景翼阵前反戈,‘中坚团’全军覆没,陆承武本人也被生擒。陈树藩遂乘机宣布陕西独立。称为‘富平兵变’。” “富平兵变后,陆建章恼羞成怒,滥杀无辜,甚至丧心病狂地要将西安城付诸一炬,后在多方反对、 阻拦下才作罢。随之,陆又穷凶极恶的血洗西安模范监狱,300余人被杀害,还有许多无辜百姓惨遭屠戮,制造了空前大血案。陆被人称为‘陆屠伯’陈树藩为取陆建章的地位而代之,便以陆承武的生命要挟,迫使陆建章答应让出陕西督军之职,并向北京政府保荐陈树藩接替。1916年5月,陆建章离陕时,陈树藩召集省城官吏到西安八仙庵送行。八仙庵前排着500多辆大车,装的都是陆搜刮陕西人的民脂民膏。据统计其现金、古董、烟土、字画、皮货、珍宝价值约白银3000万两。已经捞到好处的陈树藩,将陆建章送出潼关,交给河南军队护送回北京。然其回京途中,突遭匪徒劫掠,家财被抢掠一空,妻子儿女俱被杀害,陆与卫队十余人侥幸逃脱,仅以身免。” “这件事,你怎么看?”水井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朔铭忽然打断了他,问道。 “此事轰动一时,有报纸分析说是陆氏于陕作恶过多,陕地军民恨之入骨,故趁其离境之际,实施突袭;也有人说是护卫之军见财起意,即伪为歹徒以行劫掠。种种解释,不一而足。”水井说道,“然此事离奇之处颇多,绝非报媒所言之如此简单。” 杨朔铭盯着水井,平静地听着水井所说的一切。 “单以做案手法而言,似不是寻常匪徒及地方军人所为。”水井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据查案发时,护送之河南军兵竟然茫然不知发生何事,而陆之贴身卫队共百余人竟然被抢劫者大半打死,其战力之强,实属罕见。放眼国内各省,也找不出这样一支劲旅,除非……” “你是说,这种事情,民间是玩不来的,是吗?”杨朔铭笑了笑,问道。 “是的。陆氏本人也深知这帮人的厉害,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命,所以对此事也就自认倒霉,并未有什么动作。”水井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答案,但他能从杨朔铭的眼光中看出来,杨朔铭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更加奇怪的,是陆氏的死情。”水井接着说道,“陆氏至京后,避居不出,冯大总统上台后,任命陆为将军府炳威将军、高等军事顾问,其就此成为直系军阀的一员。1918年,陆又策动冯基善等将反对段祺瑞向南方用兵,遭到皖系的嫉恨,同年6月14日,被诱杀于天津中州会馆。” “我记得当时报纸上说,是徐又铮动的手。”杨朔铭说道,“这件事,又铮做得的确有些鲁莽了。” “是,陆建章是冯基善的老上级,又是姻亲关系,陆曾大力提拔栽培冯。冯的原配夫人刘德贞人是河北人,系陆内侄女,1905 年与冯氏结婚。故冯对陆一向言听计从。时陆建章由上海到至天津,斯时冯氏亦在天津,正准备赴海外作战,冯的反对向南方用兵,应该和他有关,而在此之前,因其对段祺瑞多有抵制,皖系已把他当作一个危险人物,欲除之而后快。” “时北方各省督军在天津开会,因此冯大总统暗中授意陆建章的长子陆承武把其父亲叫至天津来,目的是要利用陆建章说服曹锟重新回到直系来,与李纯合作,以掣肘段祺瑞向南方用兵。据说陆建章到天津后,徐树铮将军写信请他到驻津奉军司令部一谈。陆建章自恃为现任将军又是北洋派的老前辈,绝不怀疑会有人下他的毒手。他如约而往,徐树铮殷勤地请他到花园密室中谈话,当其走进花园的时候,就有人从后面开了一枪把他打死了。” “关于杀陆的原因,据徐树铮将军向政府报告说:‘迭据本军各将领先后面陈:屡有自称陆将军名建章者,诡秘勾结,出言煽惑等情。历经树铮剀切指示,勿为所动。昨前两日,该员又复面访本军驻津司令部各处人员,肆意簧鼓,摇惑军心。经各员即向树铮陈明一切,树铮独以为或系不肖党徒,蓄意勾煽之所为,陆将军未必谬妄至此。讵该员又函致树铮,谓树铮曾有电话约到彼寓握谈。查其函中所指时限,树铮尚未出京,深堪诧异。今午姑复函请其来晤。坐甫定,满口大骂,皆破坏大局之言。树铮婉转劝告,并晓以国家危难,务敦同袍气谊,不可自操同室之戈。彼则云我已抱定宗旨,国家存亡,在所不顾,非联合军队,推倒现在内阁,不足消胸中之气。树铮即又厉声正告:‘以彼在军资格,正应为国出力,何故倒行逆施如此?从不为国家计,宁不为自身子孙计乎?’彼见树铮变颜相戒,又言:‘若然,即请台端听信鄙计,联合军队,拥段推冯,鄙人当为力效奔走。鄙人不敏,现在鲁皖陕豫境内,尚有部众两万余人,即令受公节制如何?’云云。树铮窃念该员勾煽军队,联结土匪,扰害鲁皖陕豫诸省秩序,久有所闻,今竟公然大言,颠倒播弄,宁倾覆国家而不悟,殊属军中蟊贼,不早清除,必贻后戚。当令就地枪决,冀为国家去一害群之马,免滋隐患。除将该员尸身验明棺殓,妥予掩埋,听候该家属领葬外,谨此陈报,请予褫夺该员军职,用昭法典。” ------------ (三百一十八)策划和诱导 (三百一十八)策划和诱导 “陆建章一案当时极为轰动,据说段芝泉听说后,也是惊诧莫名。”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杀陆之后,徐树铮通过长途电话嘱咐国务院秘书长方枢拟就一道命令,请冯国璋大总统盖印发表,我记得命令全文是这样的:前据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先后报称陆建章迭在安徽陕西等处,勾结土匪,煽惑军队,希图倡乱,近复在沪勾结乱党,当由国务院电饬拿办。兹据国务总理转呈,据陆军部次长徐树铮电称:陆建章由沪到津,复来营煽惑,当经拿获枪决等语。陆建章身为军官,竟敢到处煽惑军队,勾结土匪,按照惩治盗匪条例,均应立即正法。现既拿获枪决,着即褫夺军职勋位勋章,以昭法典。” “他这是把总统当成盖章机器了。”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冯国璋大总统当时吓得心惊胆战,据称接电当天还拒绝盖印,后反复斟酌后,终于同意盖印发表。” “徐树铮虽为陆军部次长,但无权做此处置,这次先斩后奏地杀了一个现任将军,可以说是骇人听闻。”水井说道,“但问题在于,陆建章再傻,也断然不会以驻津军队及各省督军为煽惑的对象,尤其不会以陆军部次长徐树铮为煽惑对象。徐树铮杀陆,怕是另有隐情。” “不错。”杨朔铭说道,“只是这当中的隐情,别人怕是无从知晓了。” “当陆建章被扣的消息传到北京时,段祺瑞生怕他被杀害,立刻叫曾毓隽坐汽车赶到天津来阻止,可是等他到达已经执行。曾第二天回到北京,带了一包文件给段看,段看过以后还连说:‘该死,该死!’,但文件的内容,并没有公开。” “杀陆事件发生后,李纯和陈光远都有电报质问政府:‘陆建章未经审判而被杀,死后又夺去官勋,此后军官人人自危,从何取得保障?’段祺瑞也觉得此事徐树铮做的有些过了,乃赠给陆建章家属5000银元,以表示北洋袍泽之旧情。徐树铮后来补发了一个通电,提到陆建章在谈话中破口大骂总统和曹督军,表示陆死有应得,并非因为派系的斗争。段祺瑞当时还顾虑到冯玉祥是陆的姻亲,因此以冯部开赴欧洲为理由,晋冯为中将,开复他的原官,又授以勋四位,以安其心。而冯不仅绝口不提陆建章被杀这件事,且自告奋勇,愿意调往前线以阻挡德军前进。” “自陆被杀起,冯国璋大总统便托病不见客,似乎是怀着一种心病,害怕皖系还要进一步追究责任,因为陆建章的儿子陆承武发出过一个电报,指责他对这个凶杀案完全采取了不负责任的态度。” “此次杀陆事件,实为北洋系分裂之开端,自此皖系对曹锟的直系就不能无所顾虑。事实上曹锟也感觉到徐树铮的手段过于狠辣,因而自己也不能不怀有戒心。但是皖系后来抛出了和解的姿态,段祺瑞信誓旦旦地保证,副总统问题一定照原约办理,决无变更。徐树铮也说:今后并不要求他再到汉口主持军事,只要不反对欧洲的作战计划,让别人去打,副总统就可稳稳到手。曹锟得知消息后,虽仍有些摇摆不定。但大体上是安心了,自此直皖两系暂时相安无事。” “陆建章被杀,使两个人同时给人以极可怕的印象,第一个当然是徐树铮。他当时才39岁,且和陆建章的儿子陆承武是士官学校的同学,而陆承武的夫人和徐树铮的夫人也是同学,两家有密切的关系,徐树铮竟出此毒手,令北洋人人心寒。另一个则是冯玉祥,他在他舅父陆建章被杀后,他竟然绝口不提陆案,仿佛就象没有这件事一样。冯被任命为陆军中将,又被授以勋四位,时人皆疑为其和皖系早有勾结。” “但陆氏被杀也不能说一点好的影响也没有,陆氏督陕时罪行累累,杀人如麻,甚至请客时都能当场杀人,人们称他的请客红柬为‘阎王票子’。这次被杀,陕民皆拍手称快,而地方军阀如陆氏联结匪徒鱼肉人民者皆胆寒不已,恶行多有所收敛,奉中央政府号令者日众。从这一点上来说,陆氏也可以说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是啊,有时候一件事,不能光从表面来看,”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给又铮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杨朔铭说着,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凝神眺望着窗外。 水井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继续抽着烟斗,仔细地观察着杨朔铭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杨朔铭收回了目光,越过桌面,看着水井。 “也许,这一次我也少不得象又铮一样,当一回恶人了。”他缓缓地说道。 “如果您想要做同样的事,现在怕是用不着您亲自出手吧?”水井笑了起来,“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用不着承担一点责任。因为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会处理得更好。” “可这次的事,要比刚才说的案子复杂得多……”杨朔铭打住话头儿想了一会儿,“而且,风险也要大得多……” 水井吸光了烟斗中的烟,他用烟斗尾部敲打着几下牙齿,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您就说是什么事吧,将军。”水井笑着说道。 杨朔铭笑了笑,他好象在考虑该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和蔼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水井。许久,才说道:“我需要一场运动,来帮助蔡部长完成他的军队改革计划。” “一场运动?您能否说的具体些?”水井听了杨朔铭的话,心中不由得一凌,但他的心绪很快平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行动前的兴奋,“我觉得,也许一场兵变更加合适。” “那你说说看。”杨朔铭呵呵一笑,说道。 1922年8月1日,上海。 中国共(布)党党员顾云海匆匆跳上一辆人力车赶到位于仙人路的秘密会所,召开秘密会议。 顾云海是一位老资格的地下工作者,平时以经商为掩护、戴黑色礼帽,穿一袭青布长衫,混迹于上海商界大亨和三教九流之间。他的实际身份是共(布)党的地下支部负责人,负责领导***和工人运动。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国际和国内形势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上级党指示他抓住有利时机,在发动群众的同时大力在学生和工人中间发展组织,并把其中的骨干分子组织起来,秘密输送到苏俄培训。 秘密会议的地点安排在仙人路南一条狭窄的弄堂里,门外对了暗号,里面的人才“嘎吱――”地开了门。经过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楼道,在遮得严严实实的昏暗阁楼里,他看见他的年轻同志们那一张张因紧张而激动的脸。 “同志们,党考验我们的时候来到了。”负责人环视与会者,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党指示我们,必须放手发动和争取群众,加强对工人协会与群众团体的领导工作,扩大这些团体在群众中的积极影响,打一场全民族动员的反对军阀资本家统治的战争。谁不反对军阀,或者不反对资本家,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这是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 “……成立联合阵线,并不意味着取消对中华革命党错误政策的批评和斗争,而且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使联合阵线更加的充实和巩固……如果我们对他们抱有幻想,我们就要犯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 “上级党指示我们的具体做法是,一……二……三……四……” 年轻的地下工作者们纷纷发言,认领各自的任务。 “我有个看法,不知对不对?”一个梳着短发的显得文静秀美的女大学生鼓起勇气说道,“‘九?二八惨案’后,反抗军阀独裁统治的情绪主要在知识分子中间高涨,尤其是高校学生更是拥护我党的政治主张。但是其他阶级的觉悟就明显的……唔,落后,比如工人同志,你去发动他们,他们却对你说要是大家都去罢工,谁来挣钱养活老人孩子呢?” “我也同意工人是很自私的,他们最关心的事就是涨工薪,闹罢工,他们才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社惠主义……” “同志们!!”负责人打断他们的话,做了一个严厉的手势,“你们的观点是错误的,工人阶级是革命的领导阶级,是我党的依靠力量,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只是团结对象,需要在革命斗争中进行艰苦的思想改造。这是党的阶级路线,我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糊涂和动摇……” “我拥护党的阶级路线。”一个戴鸭舌帽的工人代表激烈发言,“……你们如果不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你们怎么可能理解劳苦大众的阶级感情? 比如那些失业工人,他们就对资产阶级和现在的进步党政府的本质有着很深刻的认识。还有农村中的贫雇农,他们那么穷,常常起来造军阀和土豪劣绅的反,怎么会是觉悟不高的表现呢? ” “我同意……” “……” “……” “同志们,请你们牢记自己的使命,工农商学兵都要发动起来!”负责人的话低沉有力,“我们要善于利用知识分子对进步党政府的不满情绪,大造声势,扩大影响,起到宣传和舆论准备的作用。爱国学生中的骨干要保护他们,动员他们到列宁格勒和莫斯科去……要在工人阶级中发展党员,建立秘密党支部,壮大我们的队伍……” “我们为什么不给工人阶级发枪,把他们武装起来,就象法国巴黎公社那样?”有人提议。 “我们党现在力量还很弱小,不宜过早暴露。”负责人严肃指出左倾思想的危害之后对大家说道,“……我们必须统一思想,统一认识,否则我们就要犯左倾盲动主义的错误……我们对外的口号是:‘打倒军阀政府’,‘打倒资本家’,‘誓死保卫苏维埃’……” 秘密会议结束,负责人同与会者一一握手,然后消失在门外的茫茫黑夜中。 而此时此刻,就在江面上,一条乌蓬船上,两个人正将一具和顾云海模样差不多的穿着长衫的尸体塞进麻袋,并在里面加了几块大石头,二人瞅了瞅周围,吆喝着“一!二!三!”奋力将麻袋扔进了江里。 第二天,上海江防守备师步兵二连上尉司务长兼代理连长刘兴阳被批准带领五名士兵到上海市区采买军需品。 所谓军需品,无非补充些锅碗盆瓢毛巾牙刷之类用具,外带采买粮食肉类蔬菜,搞几条香烟几瓶绍兴黄酒回去犒劳连队的弟兄们。 在欧战开战前,刘上尉的军衔仅仅是个上士,职务为炊事班长,兵龄五年,有过到青岛抗击日军的战斗经历。当兵五年,升了一个饿不死的炊事班长,这样的仕途在农民出身的刘兴阳看来还马马虎虎过得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部队开上欧洲前线才短短两个多月,他就官运亨通连连提升,当上了一个受人羡慕的挂三颗星的上尉军官。 其实说穿了并不是刘上尉立下多少惊天动地的战功,也不是炊事班长在战争中表现出多少卓越的军事才能,而是由于他的运气实实在在比别人都好。 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了末期,原来该连官兵几经恶战伤亡惨重,虽然经过多次补充,但最初的老兵所剩不多,刘兴阳在敌人的飞机轰炸和枪林弹雨中居然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因此战争结束该连从前线撤下来回到国内休整时,炊事班长被任命做了代理连长。刘兴阳的连队后来参加了收复旅顺口的大战,但他们是作为后备部队上去的,因而没有打什么象样的仗,而同***的战争在出人意料的很快结束后,刘兴阳又得到了一枚纪念勋章。 战争带给人的唯一好处就是提升快同时淘汰也快,否则刘上尉一生最大的荣耀很可能就是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炊事班长。 挂着上尉肩章的代理连长意气风发地走出营房,走上绿荫如盖的宽敞的上海大街,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士兵。尽管代理连长距离威风八面的将军还差得很远,可是经过了数次胜利的对外战争,中***人的地位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空前的高,因而不管是否曾经参加过战斗,中***人走在马路中间的时候,总是习惯把地皮踩得咚咚直响的。 一辆老式有轨电车哐当哐当地开了过来。 代理连长很神气很威严地***双腿拦在马路中央,要是换了以前,一个小小的连长决没有胆量在上海大街上随便拦车的,否则不用宪兵队,外国巡捕都随时可以逮捕他们。但是现在不同了,租界已经在中国消失了,而且国家也已经出台了规定,军人乘车一律免费,他挥挥手,电车果然停下来,让军人们上了车。司机是个面色平和的中年男人,他用上海土话嘟哝了一句,算是和军人们打过了招呼。 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大都是上下班的工人职员,男女都有。他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军人们的到来,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一样。 “……请问长官,你们是参加过收复旅大港的战役的吗?”一个象是很有学问的戴眼镜的白发老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刘兴阳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也有一枚这样的勋章,不过,是我的儿子的。”老人轻声说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渗出了几滴泪花,“他就是牺牲在那次战役中的。” “老人家,失敬失敬。”刘上尉猛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老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老人感激地和他握了握手。 “那一仗打得狠,足足打了个把月,弟兄们个个都死了好几回的!”刘兴阳虽然没有正式参加那场大战,但在旅顺口外围也是同***兵数次交手的,旅顺口攻防战的残酷激烈他是深有体会的,因而说出出生入死的话也并不是夸大其词。 刘兴阳的话赢得了车内男女们崇敬的目光,一名青年工人兴奋地打听那场战役的细节,刘兴阳的一个部下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起了他们参加的战斗,虽然里面多少有些夸大的成份,但故事总体上还是真实的,车里的人们听得津津有味,直到电车到站。 在到了目的地后,刘上尉和部下们下了电车,电车哐当哐当的开走了,他们随后来到了原来属于租界地域附近的外滩繁华街道。 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国出了死力,因而战后的“巴黎和会”决议取消对华一切不平等条约,上海的各国租界因而全都取消了。 ------------ (三百一十九)如此工运 (三百一十九)如此工运 现在的上海外滩,原来外国租界的房顶上铺的几丈宽的外国国旗、沿线街道拉上的铁丝网和筑起的沙袋工事,以及许多全副武装的站岗外国兵全都不见了。尽管租界已经成了历史名词,但华人外国人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南京路淮海路一带依然热闹非凡。 原来租界外面鳞次栉比的商家店铺都一如既往地开门做生意,黄包车上坐着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招摇过市,浓装艳抹的卖笑女子当街拉客,酒馆饭店和以前一样生意兴隆,吆五喝六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刘上尉和部下们走过著名的“新世界”娱乐场,这一带因为沾了原来租界的光所以也很繁华,电影院正在上映美国的新片子,妓院开门纳客,店铺老板们脸上挂着职业的谦恭笑容,把生意照样做得火红。而那座类似罗马斗兽场的椭圆形建筑物“新世界戏院”,则好象一座漂浮在霓虹灯广告海洋上的五光十色的欢乐岛屿,洞开的大门深处,一阵阵高亢的越剧唱腔伴随观众的喝彩声和喧天的锣鼓不绝于耳。 “……长官请进!欢迎光临!”精明的老板看到这些带枪的军人,连连点头哈腰,亲自递上“大前门”牌香烟,“上头有令的说,长官只收取百分之五十茶钱,士兵可免费接受慰劳一次。还请弟兄们多多照顾生意!” 听了老板的话,刘上尉不由得心下大喜,便欣然带着部下进去了。 在一番云雨心满意足之后,刘上尉和五个部下算了帐离开,刚走出门口,却被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堵在了那里。 “你们身为军人,竟然公开嫖妓!” “军阀的走狗,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们不配有军人的称呼!” “你们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吗?是军人就应该关心政治风云,不该去关心风月!” 刚刚兴奋过的刘上尉和几名部下让这些人没来由的辱骂弄得有些光火,但面对这些年轻学生,他们还是不愿意动粗。 “呵呵!你们管得还真宽啊!”一个无比讥诮的声音响起,“谁在那里说风云风月的?” 这个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雄浑有力,一下子便把几名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压了下去。 刘兴阳上尉和部下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歪戴着礼帽的人从台阶上踱了下来。这个人面貌俊美,但是脸上的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伤疤,就好象一件精美的价值不菲的宋代瓷器有了残损,让人没来由的感到可惜。 “你是谁?”领头的学生大声的问道。 “我叫***,是个只谈风月,不谈风云的家伙。”对方打了个哈哈,说道,“谈风云很危险,风云说白了就是政治。我等小民,活着不过是图个三饱一倒,操那份闲心干嘛?而风月你怎么谈都很安全,写金瓶梅的人都没有掉脑袋,我们还怕什么?你们诸位不是今夜寂寞,血气上涌无处发泄,想写点文章,但又怕惹事,于是想来这里参观效仿,写点涉性之文吧?” “你……诬蔑!”听到***说出的讥讽之言,几个男女学生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而周围聚集的围观人群则发出了阵阵哄笑声。 “这有什么,你们都是读书人,应该知道,咱们中国第二大正经人孟子说过:‘生之谓性’,‘食色,性也’。可见,即使圣人,也知道这性和爱的重要。”***哈哈大笑起来,象是捉弄似的看着一个女学生羞红的脸蛋,“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华夏古人对性是相当开放的,起码不亚于今天的美国。毕竟美国还没有一条法律督促青年男女必须make love。而在咱们中国古代,还真有过这样的法律规定呢。” 听到***说出这么一句,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学生们也面面相觑,可怜的刘上尉和五个部下更是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愿闻高论。”面对***的调侃,学生首领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向***拱了拱手,“先生此言,不知有何出典?” “出典当然有,今天我就免费给你们这些娃娃上一课。”***呵呵一笑,说道,“《周礼?媒氏》里有这样一段文字:‘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不用令者,罚之。’” “这段文字告诉我们,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没有性伴侣的年轻男生女生要在一起亲热,即‘奔淫不禁’。而且还规定,如果不亲热,就要受到处罚。”***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学生,笑道,“也就是说,你们这些人如果放在古代,不亲热的话,要挨罚的,至于是打屁股还是捆绑,就得看你们各自的喜好了。” 听到***说的最后一句话,几个男生似乎明白了过来,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而几个女生则显得有些茫然,似乎是不明白这句话代表的什么意思。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除了表示羡慕,也有一点愤怒,我知道,这条规定的出台,倒不是为了满足老百姓的欲望,而是出于繁殖人口的需要,对当权者来说,催人寻欢***,就是逼人配种。因为只有人口增多了,国家的力量才会更大。而当权者,才会‘人多势众’,如同现今之苏俄……唉呀,怎么又讲到政治了,说好了只谈风月不谈风云的,口误口误,不好意思哈。” “还有,《史记》上也记载了一个‘州闾之会’的情景。大意是,青年男女在一起喝酒聊天,打情骂俏,等到了晚上,大家喝的都春心荡漾的时候,组织者就把大堂上的蜡烛吹灭,每个人都把衣服脱了,心旷神怡起来。” “这个场面我无法无想象,但我估计,要放在今天,警察局是得要来过问一下的,而且,按一个人五千块的罚款的标准,还能给国家创收不少。” “简单地说了上面两件事,可以看出来,俺们的老祖宗们不全是柳下惠那样的‘性排斥者’,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很‘能玩’的。也正是这种‘能玩’的精神,才创造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并繁衍出占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炎黄子孙。” “真的,同学们,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性和吃饭、喝水一样重要,性快乐是老天赐予人类的恩惠。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忍受了太多的苦难,拥有一份这样销魂的快感,有什么不好?” “咱们中国头号正经人孔子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对性并不拒绝。他编订的《诗经》中,涉及大量性的内容,很多貌似高雅的诗句,细细品味起来,多少都有点那个儿童不宜的说。” “所以,自南宋开始,道学家们对《诗经》的批评穷凶极恶,特别有个叫朱熹的伪君子,此人对《诗经》更是咬牙切齿。《国风》有二十几首作品被他斥为‘淫奔者之辞’。而对于《郑风》,他更是疯狂地咒骂,他认为郑人的诗歌有些简直是女人卖骚之作,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可正是这个相当‘要脸’的朱熹,却骗了个尼姑***泄欲。看来,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在***上更来得生猛。他们不过是要求百姓节欲,以方便自己的乱淫!” “众所周知,在咱们中华文化当中,性是个回避不了的主题,中国很多文人,都涉及过性的描写。比如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他写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就是一个口无遮拦的性乐文章。大文豪苏东坡也是个‘口头淫荡’分子,他部分作品中也有涉淫的嫌疑,比如,他写的《戏赠张先》,搁今天估计没有那家报纸敢给他发表。” “诗曰:‘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相信几位同学对这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应该不陌生吧?” “最后这个‘一树梨花压海棠’,写得很色,也很香艳。看,那位男同学脸红了,我说,你不是曾经用这个话来夸过自己吧?唉,这都是不学无术的后果啊。打根上说,这是挖苦那个吃嫩草的老牛的玩笑话。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娃娃,跟着起什么哄呢?” “当然了,苏东坡毕竟只是有点儿名气的小人物,他再张狂,也得注意点儿分寸,说话还是比较含蓄的。而宋朝那位大才子宋徽宗是不用管什么规矩的,反正大宋朝的道德和法律都是他们赵家拍着屁股定的,当皇上的即使色情透顶,谁又敢放个屁去?” “话说这个宋徽宗,虽然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家花就是不如野花香啊,他老人家看上了名妓花魁李师师,一有空就顺着暗道去***,还要太尉们给他把风,结果引来了梁山贼寇。有一次,他激情燃烧过了以后,竟然写了一首艳词,成了千古绝唱。” “词曰:‘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只有宋徽宗这样的亡国之君,才写得出如此不要脸的淫词来!”一个学生愤怒地大吼起来。 “本人才疏学浅,这个词写的好不好我不懂,可我读的时候,感觉挺实在的。”***笑道,“奉劝诸位同学,不要总想着看着别人的***,要想正人,先正已身。” ***看着面前的青年学生,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当中不乏信奉布尔什维克主义者,当然‘共有共妻’也在其中。”***冷冷地说道,“不知这‘共有共妻’,诸位是否也是心向往之的?” 听到***的话,围观的人群再次爆发出了哄笑声。 “在我看来,这古时‘奔淫之令’和宋徽宗的淫艳之词,也许还比不上这‘共有共妻’来得更为荒唐。”***笑道,“今夜狂冷,被少床寒。诸位同学回去后梦中,谁与侬‘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哈哈,若是想提前进入‘共有主义’之社会,诸位同学相互间倒也不妨一试,总好过没来由的在这里拿道德大帽子压人。” 周围再次响起了哄笑声,几名学生悻悻的转身快步离去,几名女同学捂着耳朵,仿佛听了刚才***的话,自己便已经失去了***一般。 看到学生们离去,刘兴阳上尉和几名士兵如临大赦一般,刘上尉上前和***寒暄起来,***只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 “这些学生太容易受欺骗了。”***叹息了一声,“还需要好好教育才是。” “兄台所言极是,”刘兴阳感激地说道,“还是兄台见多识广,我们这些人肚子里没有墨水,哪怕明知道他们说的有问题,也讲不出个道道儿来。” “不要紧,他们胡说八道的日子,不会有多久了。”***的眼中突然闪过凌厉的光芒,“会给他们一个总的解决的。” 1922年8月,中华民国国务总理梁启超家书: “……目下时局变迁又有可忧之处,布党虽末日已到,不成问题了。但其最终命运谁也不敢作半年的保险,往后的局面,谁也不能往光明上看。布党分子之尤其可怕者,是利用工人鼓动工潮,现在汉口、九江大大小小的铺子十有***不能开张,车夫要和主人同桌吃饭,结果闹到中产阶级不能自存,(我想他们若是到了北京,我除了为党派观念所逼不能不亡命外,大约还可以勉强住下去,因为我们家里的工人老郭、老吴、唐五三位,大约还不至和我捣乱。你二叔那边只怕非二叔亲自买菜,二婶亲自煮饭不可了。)而正当的工人也全部失业。放火容易救火难,布党只知放火,而不知何以善其后也。现在军阀游魂尚在,我们殊不愿对布党决战,盖民主之国,容忍异见,不可因政见之不同而以武力讨伐,以至流血漂杵。但若是彼辈统一后,又终不能不为多数人之自由与彼辈一拚耳。” 1922年8月,中国共(布)党负责人之一刘克思给领袖何向仲的书信: “……当时在长沙、武汉、广州等城市,工人运动中的左倾错误是很严重的。倘若你们看看汀州的工人运动是‘左’倾得‘岂有此理’,倘若某某同志咒骂白区民营企业的工人‘要求过了’、‘不努力工作’,是‘左’倾得‘糊涂’,那我就要告诉你:这还算不了什么!今年武汉、长沙、广州工人的‘左’倾错误,比这还严重到十倍!提出使企业倒闭的要求,工资加到骇人的程度,自动缩短工时到四小时以下(名义上或还有十小时以上)。随便逮捕人,组织法庭监狱,检查火车轮船,随便断绝交通,没收分配工厂店铺,这些事这在当时是较平常而且是极普遍的。工会是第一个政府,而且是最有力量,命令最能通行的政府,他的权力有时超过正式政府,您总听说过吧?……这些事干起来而且越干越厉害,在社会上、政治上、经济上、人心上要发生严重的影响,这是无疑的。企业的倒闭,资本家的关门、停业与逃跑,物价的飞涨,物资的缺乏,市民的怨恨,兵士与农民的反感(当时有许多小城市的工会被农民捣毁,而且是农民协会领导的),军人与学生及民间团体的非难,就随着这种‘左’倾的严重程度而日加严重起来。而工人运动当时是我党党员负责的,这一切非难,就都加在我党身上。人们并不责备工人,而责备这是出于我党的指示,这就影响我党与各方面的关系。现今武汉失业工人救济局有过一份统计,称日前武汉有失业工人14万人;武汉地方政府内部的报告中,民政部长陈光远则有另一个数据:‘失业的将近二十万人。’统计局所估计的数据,则是‘失业的工人现共有三十万之多。’” “据张托立同志报告:工人们不但以武装化的纠察队封闭商铺厂店,强迫店主厂主接受自己的要求,而且手工业工人和店员向雇主算账,不仅要求增加以后的薪水,而且要求补加以前的薪水甚至算至几十年前的,所加的又比原薪多好多倍,这样激进的结果,自然只能是雇主关闭商铺厂店逃亡。张托立同志还记载了运动的一种恶性循环――随着工厂的纷纷倒闭和雇主的纷纷逃亡,失业的工人越来越多,其结果就成了工人们一方面要工厂复工,才不致失业,另一方面又提出一些迫不及待的经济要求,使企业更难经营――失业时间越长,工人生计越艰难,迫不及待的经济要求就提得越高,企业就越不敢重新开张……” ------------ (三百二十)梦醒时分 (三百二十)梦醒时分 “我党中央工人部在调查武汉纺织业迅速衰落的原因里谈到:工会势力过于庞大,工人纷纷怠工,无病也要求带薪休假,管理者则不敢有一句异言,以至于商人纷纷歇业,以避工人之锋。” “在起初,人们都期求我党设办法,就是政府都并不直接去干涉工人。我党在当时责无旁贷答应负责这些事,但我党未能改正这些事,而且连阻止这些事的发展,都未作到。这就使人们都上了另外的路途。反革命从而大施阴谋,利用来组织反革命的暴动。我党要来阻止工人这些事,又因为说服得不够与采取强迫办法(与逮捕工人),就不能不引起了工人的反感,大大的丧失了工会与党的信仰。如是一方面工人不满于工会与党,另一方面我党党员及其他的许多人又责备工会与党……” 梁启超家书: “思永来信所讲的流传于青年当中的社惠主义政治观点,这种心理无怪其然,连我都有点如此,何况你们青年呢?其实打倒作恶的地方军阀,不能不说有他们的一点功劳,我们虽然想做而做不到,人家做了我们当然赞成,但前途有光明没有呢?还是绝对的没有。他们最糟的是鼓动工潮,将社会上最坏的地痞流氓一翻,翻过来做政治上的支配者,安分守己的工人们的饭碗都被那些不做工的流氓打烂了。商业更不用说,现在汉口、武昌的商店,几乎全部倒闭。失业工人骤增数万,而所谓总工会者每月抽勒十余万元供宣传费(养党人),有业工人之怨恨曰增一日,一般商民更不用说了。” “……眼下各地凡是作恶的地方军阀,离末日都不远了,不复成多大的问题;而中国布党人之不能把政治弄好,也是看得见的。之所以如此,其最大致命伤,在不能脱离蓝宁(即列宁)之第三国际的羁绊,布党党众所至之地,所有地痞流氓一入党即为最高主权者,尽量的鱼肉良善之平民。现在两湖多地之中等阶级,已绝对的不能生存,若全国都象他们那样的搞法,则全国生产力不久便须涸竭到底,前途真是不堪设想。若我们稳健派不拿起积极精神往前干,非惟对不起国家,抑亦自己更无立足地了。” “我素来接受‘政治革命’,但坚决排斥所谓的‘社会革命’,此次在国务总理任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心致力中国走一条‘社会改良’的道路。而要走通这条‘社会改良’之路的关键,是一个‘中等社会’的存在。因为一个国家的进步和强盛,靠的是富人而非贫民,在经济发展方面尤其如此。我曾为自己的‘富人’概念作了一个定义:排除了那些‘剥削兼并他人之所有以为己肥,乃窖之而藏之’的剥削者之后,所余存的‘中等社会’(颇类似于今天所谓的‘中产阶级’)。我主张先在中国造就一个‘中等社会’,然后再由这部分人去发动社会改良。” “如今‘中等社会’的建设发展初见成效,而近来耳目所接,却都是不忍闻不忍见的现象。自布党转移入外省之后,河南、山东等地人民简直是活不成,湖南、四川也有不少地方的人民深受荼毒,若任由此种恶势力于地下蔓延全国,那中国真就成了活地狱了。不惟徐世昌大总统头痛,连我们这些想做实事的也头痛。总而言之,布党受第三国际训练,组织力太强了,现在真是无敌于天下。我们常说:‘他们有组织,我们没有组织。’谁知左舜生给他的朋友的信(我亲看见的),说的也正是这两句话。据传吴子玉军中亦有布党分子活动,前日曹仲珊到京,我和他谈及此事,他还安慰我道:‘不要紧,他们掀不起大浪,军队都在我们手里。’不错,现在南方军人确非属布派,但若长此下去,他们将来必倒在布派手上无疑。” “现在中国的不少地方,只是工人世界,‘知识阶级’四个字已成为反革命的代名词。(河南四川陕北多地大小公私学校完全封闭,都是以‘改组’名义封闭,但开学总不会有期。)而所谓工人又全是不做工的痞子流氓,看着生产事业都要停止真是不了。将来我们受苦日子多着哩,现在算什么?我们只有磨炼身心,预备抵抗,将来还可以替国家做点事业,教小孩子们也要向这条苦路进行。” “今日下午消息很紧,恐怕北京工运***的变化意外迅速,朋友多劝我早为避地之计(上海那边如黄炎培及东南大学稳健教授都要逃难),因为暴烈分子定要和我们这些人过不去,是显而易见的。我更恐北京一旦有变后,京、津交通断绝,那时便欲避不能。我现在正在斟酌中。本来拟在思永学校放暑假前作一结束,现在怕等不到那时了。……现下南方最闹得糟的是两湖四川偏远之地,比较好的是浙江。将来北方怕要蹈两湖覆辙,因为穷人太多了,(其实湖南江西浙江等省一般人生活状况还好,所以不容易赤化。)我总感觉着全个北京将要有大劫临头,所以思顺们立刻回来的事,也不敢十分主张。但天津上海之遭劫,总该稍迟而且稍轻。你们回来好在人不多,在津寓或可以勉强安居。还有一种最可怕的现象――金融界破裂。我想这是免不了的事,很难捱过一年,若到那一天,全国中产阶级真都要饿死了。” 中国青年党《醒狮》杂志(1922年9月,第二号): “……农民大量弃地逃荒,究其个中原因,与布党党众当日煽动底层贫民搞的‘平粜阻禁运动’有密切的关系。该运动的本意,是底层贫民担忧一旦遇上青黄不接的年份,省内粮价暴涨,进而威胁自己生计,故而以农民协会的名义,禁止一切粮食出境。这种措施既然是贫农自己所定,本来理应对贫农有利。但实际却不然。措施最先损害的便是佃农、自耕农的利益,其后才是中农、富农和地主们的利益。因为这些农民,都有在市场上自由出卖粮食的需求,然‘平粜阻禁’之后,粮食不能在丰收与荒歉之间流动,导致其价格极低,种地反成了亏损之事,政府催还田赋,地主即推谷卖不出去,政府对此也无计可施;无力抗拒政府催赋的自耕农和佃农,则纷纷抛荒或违背租佃契约逃走。佃农、自耕农们放弃种地之后,粮食大量减产,贫农们美好生活的愿景自然也落了空――更严重的是:贫农们这样闹,将粮食控制在省内,不许外运,导致邻省驻军的补给都出现了问题,激起了军队广大士兵的愤怒。” “而贫农们之所以能够将‘平粜阻禁运动’付诸实施,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农民协会。据时人的调查,农民协会不仅参加乡村统治权,而且在一些偏远地方还取代政府,实行所谓的‘农协自治’,执行司法行政大权,独裁一切,遂成为一个农民***的机关。不但乡村的一切权力归农会,并且已经进一步蚕食、干预县政府,几乎所有的农民问题都要交给农会,工人问题要交给工会,学生问题要交给***才能解决,而县政府则门可罗雀,简直等于一种装饰品。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由于布党的煽惑,一些地方的统治权在城市确已转到了工会,在乡村中确已转移到农民协会手中。” “尤为值得注意的是:此次遍及多省之农***动,虽然由布党包办,但发动起来之后,却已不受布党的控制。在农协会的旗帜下,起来了的农民已近百万人,但绝大多数的农民协会,都不在布党的控制之下;许多则直接落入了地痞流氓手里,成为社会危害。舆论批评汹涌而至,以至于农民协会不得不做出对各级农协进行‘洗会’的决定。” “该决定主要提出两点要求:一、为使真实农民意见,在各级协会中充分表现,乡农协执行委员须绝对是耕田农民、专营手工业者,或体力劳动者亦可,其他的分子,尤其是地痞流氓,应严加淘汰;二、区农协执行委员3/5须属真实农民,专营手工业者,或体力劳动者亦可,2/5则属于有职业的知识分子,或是行动上表现为农民谋利益的人。带有流氓地痞性质的人,即应严厉防止,以免扰乱农民组织;该决定试图补牢于亡羊之后,但这次整顿却没有被严格贯彻下去,中途流产。农民协会这一事物,因其失控,也越来越被人所诟病。甚至于其党内亦有悲观失望者,其领袖何向仲亦曾言:‘照他们这样胡闹,中央只好关门,还革什么命!本席可以大胆说一句:农民协会是一个空前的错误,党内众同志都应该明明白白承认的。我们看,农产品被摧残完了,工商业家都打得跑光了。上不要中央,下不要人民,还革什么命!’” 梁启超家书: “近来连接思忠的信,思想一天天趋到激烈,而且对于工运农运***之胜利似起了无限兴奋,这也难怪。本来中国十几年来,时局过于沉闷了,人人都厌倦到极,想一个新局面发生,以为无论如何总比旧日好,虽以年辈很老的人尚多半如此,何况青年们。所以你们这种变化,我绝不以为怪,但是这种希望,只怕还是落空。” “我说话很容易发生误会,因为我向来有那些历史在前头,更何况又为进步党领袖。其实我是最没有党见的人,只要有人能把中国弄好,我绝对不惜和他表深厚的同情,我从不采那‘非自己干来的都不好’那种褊狭嫉妒的态度。……如今中国受病的总根源,在于把社会上最下层的人翻过来握最高的权。我所谓上层下层者,并非于富贵贫贱等阶级而言,乃于人的品格而言。贫贱而好的人,当然我们该极端欢迎他。今也不然,握权者都是向来最凶恶阴险龌龊的分子,质言之,强盗、小偷、土棍、流氓之类个个得意,善良之人都变了俎上肉。这种实例,举不胜举,我也没有恁么闲工夫来列举他。……总而言之,所谓工会、农会等等,整天价任意宣告人的死刑,其他没收财产等更是家常茶饭,而在这种会中,完全拿来报私,然他们打的是‘打倒土豪劣绅’旗号,其实真的土豪劣绅,早已变做党人了,所打者只是无告的良民而已。” “……近来各地方军阀们已不堪布党的逼迫,此前已经翻过脸,宣言‘讨赤’,而且残杀的程度比北方厉害多少倍。同时布党势力范围内也天天残杀所谓的‘右派’。(前面那几张纸都是十天以前陆续写的,现在情形天天剧变,很有些成了废话了。)据各方面的报告,最近三个礼拜内双方互斗,军阀杀布党,布党杀军阀――明杀暗杀合计――差不多有数千人送掉了,中间多半是纯洁的青年。可怜这些人稀里糊涂的死了,连自己也报不出帐,一般良民之入枉死城者,更不用说了。尤可骇怪者,布党内部自己的左右派也火并起来了!而且大有水火不相容之势,而为达自己的目标,其各各又分头去勾结地方军阀!说军阀固然不要脸,那么这‘党阀’还象个人吗?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可见所谓什么为主义而战,都是骗人的劳什子,现在揭开假面孔,便原形毕露了!” “……思永来信说很表同情于布尔什维克主义,我看了不禁一惊,并非是怕我们家里有布党分子,实在是因为看见象我们思永这样洁白的青年,也会中了这种迷药,即全国青年之类此者何限!真不能不替中国的前途担惊受怕,因此越发感觉有做文章之必要。你们别要以为我反对共有主义,便是赞成资本主义。我反对资本主义比布党还厉害。我所论断现代的经济病态和共有主义同一的‘脉论’,但我确信这个病非‘共有’那剂药所能医的。我现在开出的是另外的方子(这方子是进步党内集思广益的结果,不是我一拍脑子想出来的),这方子也许由中国先服了,把病医好,将来全世界都要跟我们学,我自担任国务总理以来,便一直在照这方子给中国抓药。思永不是经济学专门家,当然会误认毒药为良方,但国内青年象思永这样的百分中居九十九,所以可怕。我想说的,是多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的方子出来实效后,看可以挽回多少罢。” 《自由中国》杂志(1922年10月):胡适论《通往奴役的道路》: “……那时候我与这位朋友所讲的那些人有同样的错误(信奉社惠主义)。现在我引述一句。在那一段时间里,我还经常对我的学生们说:‘十八世纪的新宗教信条是自由、平等、博爱。十九世纪中叶以后的新宗教信条是社惠主义。’我当时讲了许多话申述这个主张。现在想起,应该有个公开忏悔。不过我今天对诸位忏悔的,是我在那时与许多知识分子所同犯的错误;在当时,一班知识分子总以为社惠主义整个潮流当然是将来的一个趋势。我自己现在引述自己的证据来做这个忏悔……” “现下共有主义思潮的泛滥可以说给我们这班新舆论家一个教训,什么教训呢?这以可分三层说:第一,空谈好听的‘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是阿猫阿狗都能做到的事,是鹦鹉和留声机器都能做的事。 第二,空谈外来进口的‘主义’,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一切主义都是某时某地的有心人,对于那时那地的社会需要的救济方法。我们不去实地研究我们现在的社会需要.单会高谈某某主义,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诀、不去研究病人的症候,如何能有用呢? 第三,偏向纸上的‘主义’,是很危险的。这种口头禅很容易被无耻之徒利用来做种种害人的事!罗兰夫人就曾说过,‘自由自由,天下多少罪恶,都是借你的名做出的!’而现在我们应该醒悟了,一切好听的主义,都有这种危险!” “我因为深觉得高谈主义的危险,所以我还是用一句两年前的老话奉劝新舆论界的同志道:‘请你们多提出一些问题,少谈一些纸上的主义!’更进一步说:‘请你们多多研究这个问题如何解决,那个问题如何解决,不要高谈这种主义如何的新奇.那种主义如何的奥妙!” “现在中国应该赶紧解决的问题,真是多得很。我们不去研究工人农民商贩的生计,却去高谈社惠主义;不去研究女子如何解放,家庭制度如何救正,却去高谈‘公妻主义’和自由恋爱;不去研究地方军阀势力如何解散,不去研究南北经济差距问题如何解决,却高谈无政府主义;我们还要得意扬扬夸口道,‘我们所谈的是根本解决。’老实说罢,这是自欺欺人的梦话!现在这梦已经让血浸透了,醒醒吧!省省吧!” ------------ (三百二十一)鲜血浇灌的民主之花 (三百二十一)鲜血浇灌的民主之花 北京,承天门广场。 此时的杨朔铭,正悠闲地坐在一张长椅上,翻阅着刚刚买来的报纸。 “……竭国家之财、国民之力以供养多数巡阅、督军,莫不拥兵自卫,号称若干强师劲旅。无力对外且不足责,乃并地方之治安而不保,使布党之乱遍及全国,然则要你们许多督军、巡阅何用?如此空前之惨祸发生,应何人负其责任?竭膏脂以供养若辈之国民,不能不坐视而不为严重之责问也!” “布党之所以屡禁不止,乃是因为有地方军阀这一保护伞,此次不少地方布党内讧,竟有地方军阀出兵为之张目,何可怪也!我们中国如今真不为一个国家了!奉劝那些还有力量拯民于水火的人,你们必须出手了!” 杨朔铭合上了手中的报纸,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北京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但行人车辆依旧不少。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来到杨朔铭的前面,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杨朔铭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她,她只是略略扫了一眼,然后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想骂我什么,你就快骂吧,‘云霞’。”杨朔铭看着她显得有些苍白泛青的脸,笑了笑,说道,“别憋在心里,那样对身体不好。”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雪莹的脸仍然显得板板的,但她的嘴角露出的那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却暴露了她心里的秘密。 “我可不敢骂你‘白杨’,省得到时候你给我也来这么一手,我可吃不消。”江雪莹说道,“你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大阴谋家,谁要是得罪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怎么是阴谋家了?”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他摊了摊双手,笑着说道,“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得了,我们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江雪莹用手拍了拍报纸,“你就告诉我,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好了。你告诉我,怎么让这场荒唐的运动收场。” “地方督军既然处理不好,就只能由中央来处理了。”杨朔铭平静地说道,“相信梁总理和蔡总长是会处理好的。” “你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既达到了铲除布党的目的,又能够消除地方军阀割据势力,甚至可以帮助蔡大将军完成‘军队国家化’的计划。”江雪莹有些气鼓鼓地说道,“可你知道不知道,这一次全国各地一共有多少无辜青年和百姓死于非命?” “应该不会超过五万人吧。”杨朔铭看着那双显得有些气愤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上万条性命,似乎在你的眼里不算什么是吧?”江雪莹让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激怒了,大声的问道。 “不,每一个中国人的性命,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杨朔铭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只不过,这是一道简单的加减法,我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杨朔铭眼中的痛楚和落寞让江雪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痛,她猛然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内心深处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痛苦。 “什么加减法?” “如果用五万人的牺牲,能够换回来4500万人的性命,你会怎么选择?”杨朔铭看着江雪莹问道。 江雪莹被他问得气息一窒,她想了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五万人的牺牲,会换回来4500万人的生命?” “要是他们真正掌权的话,”杨朔铭指了指不远处的承天门城楼,“你想过整个中国会死掉多少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他们上了台,会制造什么样的恐怖?他们会杀掉多少人?会让多少人活活饿死?又会让多少人在内斗之中死去?” “那里,也许会挂上一位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暴君的头像,他的尸体,也许会被制成木乃伊,放在纪念馆里供人瞻仰,吸引千千万万的人前来顶礼膜拜,而无数的人,将会喊着他的名字和万岁的口号,悲惨的死去。” 听了杨朔铭的描述,江雪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杨朔铭向她描绘的那些地狱般的景象,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历史时空的未来。 “美国总统杰弗逊说过:民主之花,是暴君和爱国者的鲜血浇灌出来的。我所能做的,就是让暴君的血流得多一些,爱国者的血流得少一些,如此而已。”杨朔铭说道。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而我们却全都置身其中,不能自拔。”江雪莹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们走吧。”杨朔铭笑了笑,起身说道,“是时候该‘收网’了。” 1923年1月11日,美国,纽约,洛克菲勒公司总部。 “中国的‘***’已经结束了,爸爸。”芭布丝将一份报纸递给了洛克菲勒,洛克菲勒接过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报纸上的大字标题是“民主之花艰难开放,中国正经历痛苦变革” “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古老的国家来说,1923年序幕的拉开充满了悲情色彩。始于1922年下半年的大骚乱在1月10日彻底结束了,席卷整个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党人***被中国政府以铁腕平息了下来。这场***虽然给中国人的思想和肉体都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却促进了中国的政治民主化进程。在这场***结束的同时,在民众的抗议声中,中国的很多原来强有力的军阀和政治强人都黯然下台,沿袭多年的中国各直辖省的督军职位被取消,中国政府的权力被大大的加强,很多观察人士认为,这一次的事件将对中国的未来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 “在民众的抗议声浪中,四川、浙江、河南、江苏、青海以及山东等地的军阀政权轰然倒下,中国的‘军阀割据’时代落下帷幕。中国人通过最激烈的方式开启了民主进程。梁启超总理这样说:欢迎大家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要向我国人民以及全世界宣布,我们终于赶走了‘***’,军阀的***和布尔什维克的***统治一去不复返了。他们的下场和所有暴君及***者一样,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们亲手终结了这一切,把我们的国家和人民从危险的状态当中拯救了出来。梁总理还宣布,中国的民主宪政时代已经到来。”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点燃了这场大火呢?现代国际关系专家,中国问题专家古德诺博士认为,这其实是中国国内长期以来政治、经济、社会等各种矛盾日积月累到一定程度的总爆发。” “古德诺博士说:首先,大家可以看到中国国内的政治极端僵化,政治体制基本上是强人长期独裁,而且是子承父业,家族统治或者是君主世袭;而在经济上,中国的经济结构非常畸形,工业化程度比起***还要落后一些;中国的社会问题成堆,人口出生率奇高,贪污腐败严重,贫富两级极端分化。所以正是这些矛盾的日积月累才导致了这场总爆发。” “这次政治变革还导致了一个大家都关注的现象,那就是政党政治在中国的兴起。中国的国会本来是由几个温和的政党在参与选举;进步党则在国会选举中保持着领先地位。一方面这些政党在与普通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的领域,比如在救助、救援、救济等方面有所作为,拥有坚实的民意基础,反映在选举中,便是民众的高支持率。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力量在这场变革中与时俱进地调整自身政策,努力地实现了政党化。他们一改以前的作风,在自己的内外政策上都做了很多调整,比如反对激进主义,强调要把现代化、世俗化、宗教化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建立一个公正、公平、民主、***制的国家和社会。这些调整就使得他们能够在中国国内的选举中赢得尽可能多的民众支持。”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虽然这一次中国没有发生政权更迭的现象,而且正在进行民主选举,但人民所渴望的‘民主、自由、和平、安定’的局面并没有到来。国内各种政治势力围绕选举、组阁、制定新宪法等问题展开的斗争导致了新的示威游行;一些地方势力和利益集团对各自利益的争夺使得民主之路走得非常艰辛;而我们都知道,布尔什维克党人是不甘心就此失败的,因而中国国内的局势在短期内还难以平稳……” “那么未来中国的政局将走向何方?稳定对于中国民众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还是近在咫尺的现实?对此,古德诺博士认为,这取决于外部干预的大小和内部妥协的程度。这是两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外部势力介入越少,那么他们内部通过自己寻求解决办法,实现稳定可能就快一些;第二个就是中国内部各派政治势力能不能尽快地以国家大局为重,不是出于自己派别的考虑,而是出于整个国家利益的考虑。我们现在看到,谁能在这两个方面迈出快的步伐,谁就能在实现缓和走向稳定方面快一些。” “在欧洲的战争结束,全球的经济并不很景气的环境下,中国及远东局势的持续动荡,将给该地区的经济活动带来相当不利的景影响。据统计,这一次的***给中国造成了至少5000万美元的经济损失,中国的经济发展在未来两年将面临较大的压力。目前,一些受损严重省份的重建工作已经启动。尽快稳定地区政局,恢复经济增长,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当务之急。中国的政治转型是否必然带来有效的经济发展模式和经济发展策略,经过转型阵痛的中国能否真正走出困境,找到适合本国国情的经济振兴之路,还需要我们拭目以待……” “那就是说,中国的情况其实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得多。”洛克菲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其实我一直都相信,那位财政部长先生,是会掌握中国的政局的。” “不过,我希望他主持下的中国,能够少一些这样的事。”芭布丝将另外一张报纸递给了父亲,洛克菲勒接过报纸在桌上打开,他看着报纸上的大幅黑白照片,随手端起了咖啡杯喝了起来。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个被挂在绞刑架上的尸体,周围则是拍手欢呼的人群。 关于中国国内的好多血淋淋的新闻,就是这样被送到西方人的早餐桌上的,而西方人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了。因为此刻芭布丝就对父亲看着这样的新闻还能喝下去咖啡而感到吃惊。 “这篇文章写的很好,而且引用了杰弗逊总统的名言。”洛克菲勒指着报纸上的文章,眼中闪过赞许的目光,“这是一个中国人写的,他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证明中国正在向文明国家迈进。” 芭布丝好奇的拿过报纸,避开那些令她感到心惊肉跳的照片,看起文字内容来。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民主之花难道非要用鲜血来浇灌吗?”作者的名字叫ju yuan(即巨缘)。 “刚刚得知,布党的领袖们和他们的儿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死。这个消息刚刚发布,欢呼之声便响彻了整个中国。” “我能够理解那些欢呼。这些人的确是政治流氓,他们的双手的确沾满了他们的同胞的鲜血。但理解不等于同意。纵然这些人罪该万死,但现在处死他们,我仍然不认为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是正在实施***时被处死,抑或是在拘捕时被处死,我也会加额称庆。但问题是他们并非这样死的,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垂垂老矣,有的则年纪尚幼,而且他们身陷囹圄,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已经不可能再加害于任何人。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事实上还原为一个普通人了,手无寸铁,对现实世界不存在任何威胁性。作为普通的人们,他们的生命应该得到尊重。固然他们曾犯下滔天大罪,不清算不足以言正义。但失去权势而遭终身囚禁,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羞辱,已经是最好的报应,又何必非要以剥夺他们的生命为代价呢?” “把风烛残年的老人和年轻的孩子套上绞刑架,那样的场景无论如何都是不人道的,都是我不能接受的。尽管有很多朋友为之辩护,认为他们的绞刑将成为其它独夫民贼的噩梦而令其有所忌惮,因此他们的绞刑或将加速民主进程;换言之,民主之花需要用独夫民贼的鲜血来浇灌。这样的逻辑看起来严密,但我总以为不免似是而非。” “我们为什么需要民主?或者说,民主为什么比独裁***好?原因很多,而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独裁***(无论是封建***还是所谓的‘无产者***’)泯灭人性,会把统治者从人变成兽。因此在***统治之下,每个人都是不安全的,每个人都随时可能成为统治者的猎物,每个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民主则不然,民主是人性的,因为在民主制度之下,生命本身会成为社会的最高价值,非法剥夺他人生命会成为最大的恶而被禁止,每个人的生命都会受到最严格的法律程序的保护。” “独裁是嗜血的,而民主恰恰相反,民主珍惜每一滴鲜血。这是民主跟独裁最大的区别。当然历史上也有过不珍惜鲜血的民主,比如法国大革命,比如俄国革命。但凡是不珍惜每一滴鲜血的民主,但凡是看轻人的生命的民主,但凡是以暴烈为主要特征的民主,其实跟独裁***都相去不远,不过是从一个人的独裁或者寡头独裁变成多数人的独裁而已。这样的所谓民主不可能稳定,不可能不归于失败,历史对此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印证。” “不错杀一个好人,也不错杀一个坏人,这是现代文明的一个基本原则。只有当即便是坏人的生命权利也受到最严格的保护的时候,生命本身成为最高价值的制度框架才可能确立起来,每个人才都是安全的。轻取一个坏人的生命,无疑将是所有好人的恶梦的开始。构煽作恶的布党领袖们当然是坏人,但他们现在已是一些已经丧失全部抵抗能力的坏人,一些不可能再做恶的坏人,因此有条件要求民主制度的宽恕,有条件要求民主制度给他们一个退路,一条生路。” “民主不是以血还血,有仇必报。穷寇必追,除恶务尽。这样做非但不能带来真正的公平正义,反而只会导致道德理想的独裁,导致以暴易暴,导致全面内战。民主是讲求人道的,民主也是讲求宽恕、讲求妥协的。是罪恶都必须清算,但清算不等于嗜血。” ------------ (三百二十二)雨夜伏击 (三百二十二)雨夜伏击 “纵然曾经是暴君,只要他完全丧失了危害他人的能力,在一个和平的时代,也不妨给他一个出路。如果在布党领袖问题上这么做,对其他独裁者无疑是个很好的示范,或能警示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机会可惜已经丧失了。其他独裁者或许因此会更疯狂,民主进程的代价或许会更沉重。所以,在我看来,布党领袖之如此死法不仅不是中国民主事业的福音,也不会是世界的福音。” “写的真好,爸爸。”芭布丝说道,“中国现在能有人意识到这些,是非常大的进步。” “爷爷当年就说过,中国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国家,我们应该帮助他们。”芭布丝想起了爷爷老洛克菲勒曾经对中国的捐助,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是啊,他常常说,我相信每个个体的至尊价值,和他对自由、幸福追求的权利。”洛克菲勒点头说道,“我们应该好好的帮助他们,象上帝一样的爱他们。” 这一对父女之间的对话听起来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但不可否认的是,象老洛克菲勒这样“吝啬”成性的资本家,石油之王,托拉斯之父,还具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慈善家。截止至20世纪20年代,洛克菲勒基金会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慈善机构,老洛克菲勒赞助的医疗教育和公共卫生是全球性的。他一生直接捐献了5.3亿美元,他的整个家族的慈善机构的赞助超过了10亿美元。在这些捐助当中,中国受益尤多,中国接受的资金仅次于美国,1915年,洛克菲勒基金会还成立中国医学委员会,由该委员会负责在1921年建立了北京“协和”医科大学,这所大学为中国培养了大量掌握现代知识的医学人才。 老洛克菲勒的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奉献行为,使人们对他的看法和评价参差不一,因而也给他本人留下了一个自相矛盾的名声。他集虔诚和贪婪、同情心和凶残狡诈于一身;他是美国清教徒先祖们毁誉参半的传统之化身,他鼓励节俭和勤劳,同时又激发贪婪的本性。有人这样评论他:“除了我们敬爱的总统,他堪称我国最伟大的公民。是他用财富创造了知识,舍此更无第二人。世界因为有了他而变得更加美好。这位世界首席公民将永垂青史。他在探索方面所做的贡献将被公认为是人类进步的一个里程碑。” 老洛克菲勒说过,“赚钱的能力是上帝赐给我们的一份礼物”。出于对家族的责任感,年迈体衰的老洛克菲勒后来把这种人生观传递给了他唯一的儿子――小洛克菲勒,也就是芭布丝的父亲。 小洛克菲勒成了家族的掌门人后,不仅接管了家族的石油生意,同时还接管了家族的慈善事业。有时候,小洛克菲勒发现:自己要想在石油生意和慈善事业这两种祖传家业之间找到心理平衡非常困难,因此他经常经受着神经失常的煎熬和折磨。小洛克菲勒曾经对芭布丝描述说,他在做生意的时候感觉就象参加一场和自己良心进行比赛的赛跑。他所受的宗教思想教育经常使他禁不住产生怀疑:自己在生意场上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否正确? 小洛克菲勒在纽约建立了洛克菲勒中心,并设法挽救了美国西部山区的许多古老的红杉。其实,他在把家族事业发扬光大方面也放弃了许多机会,现在回过头来审视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时间很多都花在了把家族财富送出去方面,而不是积聚更多的财富上面。但是芭布丝知道,在大做慈善事业的过程中,父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看到这个世界上存在有许多问题,就想办法帮助解决这些问题。 象小洛克菲勒对中国的投资,一方面是为了在中国更大范围的拓展石油业务,另一方面也是想象父亲一样,为这个人口占世界四分之一的国家做些什么。 他对于中国市场的潜力有着清醒的认识,当然,他也知道,这样一个国家,如果陷入长期的***之中,会给整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一个和平而稳定的中国,对洛克菲勒的石油帝国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只是在现在以及未来,并没有几个人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在“***”的浪潮席卷中国的那些日子里,洛克菲勒一直担心中国政府处置不当,成为继俄国之后的第二个布尔什维克主义的牺牲品,并且重新回到“义和团”横行的时代。但很多中国人在这场***当中的表现却还是给了他很好的印象,让他感觉到这个国家的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但此时的洛克菲勒并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些不为人知的片断,在黑暗的角落中悄无声息的上演着。 夜雨潇潇,袭人的江风把细雨打在人脸上,好象许多冰凉的小虫子在慢慢蠕动。郊区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着,时不时有类似拔葡萄酒瓶木塞那样的声音发出来,睡梦中的人们当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声音,而正在执行“特种任务”的中国特工们却能够清楚的分辨出来,那是经过消音器处理后的枪声。 此时,国防部情报局别动总队大队长许石友上校背过身去,用湿淋淋的风衣挡住寒风,他用双手围住火柴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使劲吸了一口。他实在太困了,眼皮沉重得好象灌了铅,里弄对面几十米处的那座被监视的房子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变得若隐若现恍恍惚惚,有一刻连他自己也闹不清这场秘密行动是不是在做梦。 他们的暗中埋伏监视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了。 早在这场“***”之前,中国和苏俄的情报机关的间谍战就已经在中国各大城市里不动声色地进行。“第三国际情报局”好象一只阴险的毒蜘蛛,悄悄在中华大地上织起一张张无形的大网,从北到南渗透到中国的政府机关和军队里,大肆网罗那些对中国政府不满的军官、失业工人和知识分子,安排他们潜伏下来进行间谍活动。在“红潮风暴”爆发后,上海的苏俄特务就异常地活跃起来。他们到处刺探各种情报,进行策反工作,破坏通讯线路,引导策划轰炸,搞爆破暗杀等等。杨朔铭随即命令情报部门限期找出线索并彻底肃清敌特。 接到杨朔铭命令的中国情报部门立即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清网”行动,一些情报部门负责人甚至亲自赶往上海武汉南京广州等大城市坐镇反间谍行动。由于“人和公司”及中国各大商业企业地方行会和帮会的积极介入,一支以中国情报部门特工(包括“人和”的非官方特工)为骨干,各地警备部队及各大行会帮会为外围,吸收大量男女工人和青年学生参加的中国特工武装“特别行动总队”就秘而不宣地诞生了。别动队肩负的使命一是反间谍,二是深入到***组织和工会农会中完成各种特殊任务。曾经是“螭龙”特种部队的许石友也被从正规部队抽调到这条特殊战线担任上校大队长。 到现在为止,这场不是战争的战争的结局已经变得明朗化,但在一些地方,形势仍然不容乐观。经过几次大规摸清剿行动后,苏俄特务人员及布党分子的猖狂活动有所收敛,许多白天的公开破坏改为夜间进行。别动队在一次夜间行动中偶然缴获了一份有价值的情报,发现这幢紧邻昔日法国租界的外貌平常的灰色楼房原来就是苏俄间谍的首脑机关,并得知近期苏俄间谍头目将进入灰楼召开一次重要会议。 机会千载难逢,国防部情报局外勤科长“王老板”亲自出马布置和指挥这次重大行动,许大队长带领一队精悍的别动队员潜入灰楼对面一家废弃的作坊,四面埋伏昼夜监视灰楼的动静。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许大队长除了同“王老板”保持联系外,其余人一律***消息,进入伏击现场的别动队员全部经过严格挑选,保证万无一失。 一张严严实实的大网在黑暗中悄悄的张开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人们瞪大眼晴,只等鱼儿钻进网里。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三天三夜过去了,信号竟然一直没有出现。别动队员们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而警惕松懈,许大队长的眼睛也充满血丝,情绪烦躁不安。他盯着黑沉沉的雨夜,觉得自已的脑袋好象一只拧得过紧的发条,无数不祥的推测和问号折磨着他,使他绷紧的神经不堪重负脑袋一阵阵发痛。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王老板”那双无所不在的眼晴。 “……计划很好,我已呈报局长批准执行。”“王老板”说话声音不高,却很有分量,那双微微眯缝着的眼晴里射出一种类似钢铁一样冷冰冰和寒气逼人的东西,让每个信心不足的人都会背心里嗖嗖地冒冷汗。 “……你代我向参加行动的全体同事传达局长的指示,第一句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第二句是‘肃清内奸,保护百姓’……这次行动哪一级出了纰漏,我拿哪一级队长的人头是问。你记住,我将随时把你们的胜利消息报告北京……” 许大队长已经下达命令,一旦围捕开始,一定要做到谨慎,决不放过一个苏俄特务和布党分子漏网。他要亲自把这伙凶恶的苏俄间谍头目一网打尽。 但是狡猾的敌人偏偏迟迟不肯露面。 许石友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怀中已经装上了消音器的特种手枪。 在这个时刻,只有武器那冰冷的金属质感才会让他安定下来。 而消音器这种不会引起恐慌的先进装备,也让他感觉更加的踏实。 消音器这种东西,其实并不是中国人的发明,美国人马克沁1902年就发明了商品化的消音器。但许石友和战友们所装备的消音器,却是“人和”公司的产品。 “人和”公司生产的消音器是一种配备给特工人员用于附加于枪械上的装置,用来减低子弹发射时所产生的噪音和火光的程度。因为在中国,刺耳的枪声总是能够引起民众的恐慌,让人们联想到镇压和暗杀,不利于特殊任务的遂行。而为了最大限度的减轻特工人员的麻烦,在美国及欧洲国家并不太让人看好的消音器,在中国迎来了它的黄金时代。 “人和”公司1918年便开发出了新式的消音器(主要设计都来自于杨朔铭本人的创意),通常它是安装于枪管上的呈圆柱状的金属管,不同型号的产品会具有不同的用来减少射击的声音的内部构造,大多数型号是通过改变推进气体的排溢方式来降低噪声,有的则是通过降低弹头的射速,来达到抑制声音的效果。 “人和”公司发明的绝大多数消音器的原理是使枪管内的高压气体在喷出枪口之前得以相对缓慢地膨胀,由于降低了气体喷出的速度,便可显著地降低噪音。这个过程就如同慢慢打开一罐碳酸饮料时听到的是“咝咝”的声音而不是通常的“啪”的一声。消音器其实不可能完全消除武器的声音、或是把射击声减弱成一种很小的啸声。实际上,即使使用消音器,在相当远的距离外也仍然可以听到射击的声音。 消音器在声特性抑制方面另一个重要的影响是对弹头初速度(膛口速度)的影响。对发射超音速弹头的武器,主要是步枪来说,超音速弹头会在射向目标的过程中本身会产生很响亮而尖厉的声音(一个小型的声爆现象)。这通常被称作“弹道爆声”。由于这个原因,很难有效地消除此类枪械的声特性。亚音速弹药可减弱爆炸声,但因为其速度低于超音速弹药所以杀灭率和射程也相对较小。 消音器还有除消减噪音外的其它优点。消音器能改变射击的声音和声音的散播方式,因而增加了对方确定射手位置的难度。多数消音器还可有效地减轻后座力。消音器还可使射出枪管的高温气体足够冷却,以使从枪管喷出的铅蒸汽的绝大部分可在消音器内部冷凝,而降低了射手及其周围的人们可能吸入铅的程度。在因武器的声音造成的声音和压力影响较强的近距离上消音器显得特别有用。因为这些影响会使射手和周围的人感觉很不舒服,因而会导致射手注意力和准确性的下降,还可能会很快地造成对射手听觉的永久性损害。不使用消音器时,象卡宾枪这样的短枪管步枪在室内或走廊里射击时的枪声难以置信的响亮。消音器可降低枪声造成的类似冲击波的压力效应,减轻这些问题以及因永久性听觉损害造成的损失。 使用特种步枪的中国狙击手发现消音器带来的许多重要优点要远远超出了它在枪体外观、额外重量和枪械平衡性方面造成的负面影响。由于可减少噪音、后座力和膛口气体,这可以使射手能在平静地完成首次射击后不必过多停顿而进行仔细瞄准了的后续射击。因为能减弱推进气体在弹头从枪口射出时产生的湍流,优质的消音器还能轻微地提高射击精度;而且当射击被有效抑制时,对手常常搞不清射击的方向。不过,在战场上,如果碰在石头上或是蹭到植物上,这种大而中空的步枪消音器会造成讨厌的声响而使目标惊觉,所以很多使用者都给消音器弄上了贴身的胶皮套筒或者是用厚布将它包裹起来。 中***人们也很快发现,军用步枪使用消音器也有很多好处。因为诱导气体的排溢,消音器能显著减少后座力。通过使气体喷出枪口的速度达到射体速度的两倍,这能使感觉到的后座力减少百分之五十。而消音器造成的增加的重量同样也对减少后座力有些贡献,不过明显偏重的消音器也的确可能会破坏武器的平衡性。消音器还具有一个常被忽视的好处,就是可将射击闪光减少达百分之九十。如果战斗发生在夜间的话这点可是非常重要。在通常的射击训练科目当中,都有训练士兵辨识射击时发出的闪光,因而在战斗时士兵们会朝出现闪光的位置开枪。而配备了消音器的步枪则消除了这种危险,更利于隐蔽作战。 而现在别动队的队员们,大多数都装备了带有消音器的枪械。 风声和雨声中,许大队长感到一阵阵寒气已经透进了他的心里。 莫非情报有误? 或者走漏了风声? 再不就是敌人狡兔三窟,已经了转移开会地点? 凡此种种,敌我形势变化莫测,任何难以预料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问题是如果这次伏击失败,他该怎样向“王老板”解释,他能承担失败的责任吗? 就在许大队长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灰楼里突然有了灯光和人影晃动。接着一个队员压低声音报告,说内线发出信号,敌人已经全部进入监视地点。 ------------ (三百二十三)狱中自述 (三百二十三)狱中自述 许大队长看了看表,此时已是凌晨四点钟,他望望那座隐伏在黑暗中的面目可憎的灰楼影子,不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几天的疲劳和倦怠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艰苦的等待终于快要有结果,只要鱼儿进了网,就不怕它们插翅飞掉。那些原本头重脚轻的别动队员一听目标出现,个个立刻精神抖擞,无数双昏昏欲睡的眼晴一齐放出猎狗一样兴奋的光芒来。兵贵神速,许大队长扔掉烟头,果断下达出击命令。 很快,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敌人发现中了伏击,要冲出灰楼四散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负隅顽抗开枪抵抗。急促的枪声在暗夜里格外清脆,子弹嗖嗖地飞来飞去,接着便是机关枪“突突突”地扫射声,黑暗中不时传来有人受伤的大声叫喊声。 “他们竟然有‘花机关’奶奶的”有人大骂起来。 听到对方竟然有冲锋枪等武器,许石友的心里虽然有些焦躁,但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对方的火力强大表明,一定是有重要人物在场。 “……**快去告诉李队副,封锁西面那堵围墙,不要放一个狗咋种溜进居民区”许大队长眼看有敌人不顾死活从窗户里跳下来突围,就对传令兵大声的吩咐道。 尽管对方有强火力支撑,但许石友并不害怕吃不下对方。 一名别动队员取过手提式迫击炮,伏在地上,他仔细地测算了一下距离和方位,一手扶炮筒,一手将一枚炮弹放进了炮筒里,只听“嗵”的一声轻响,一枚迫击炮弹脱膛而出,直接落进了灰楼楼顶的方烟囱里,紧接着便是一声炸响,火光中,碎砖乱瓦四散飞落而下。灰楼的烟囱消失不见了,房顶也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迫击炮手又取过一枚炮弹放进了炮筒,他瞄得极准,让这枚迫击炮弹直接从刚才炸开的窟窿里落进了室内,只见火光一闪,一声巨响,灰楼顶层房间的窗户玻璃全被气浪震得粉碎,在声声惨叫当中,两名手拿冲攻锋枪的敌特分子浑身冒烟的从窗户里飞了出来,重重摔在了楼下,发出仿佛面口袋着地的声响。 一些人拼死从楼里冲了出来,但很快便遭到了别动队员们的猛烈攒射,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被打倒在地,剩下的几个人见势不妙,便又退进了楼内。别动队员们则开始向楼内发起了进攻。 又过了十多分钟,随着灰楼里响起几声手榴弹爆炸,里面传来了声声的惨叫,似乎还有女人的哭叫声,不一会儿,敌人全部停止了抵抗。李队副兴奋地向许石友报告,击毙俄国特工和布党分子二十余名,俘获三名,无一漏网者。 大队长亲自进入楼房审讯俘虏。当他看到俘虏当中还有两名年轻的女子时,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 俘虏当中唯一一个男子是个穿西装头发卷曲的年轻人,脸色苍白,腹部受了重伤,经过包扎抢救已经苏醒。据说他在昏迷中一直不停的用俄国话念叨一个女人的名字,大家猜测那人可能是他的俄国妻子或者情人。翻译俯下身去向他提问,并说大队长保证留他一条性命。 “……你们不用让、翻译、同我说话,”俘虏艰难地断断续续地说道,大队长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一口非常纯正的北方官话,“我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得到什么,我统统、告诉你们……我的**战友,他、他们没有一个孬种,他们都是中国人,我、也是。……” “好你个汉奸卖国贼”一位别动队员愤愤地骂道。 “……你错、错了,我们并不喜欢、俄国人,但是我们更、反对你们军阀**政府我们反对、过俄国人,是你们军阀毁了中国,我们干吗要帮助你们打、苏俄?……你们参加帝国主义战争,让中国做美国的殖民地、受暴*统治,你们把、中国老百姓……送到欧洲去、当炮灰、不是一回事吗?你们军阀,什么时候关心过、老百姓死活?……” “放你**狗屁谁他**是军阀?”许大队长忍无可忍,扬手给了汉奸一个耳光,“那些赤佬在城里乡下胡作非为,巧取豪夺,弄得工人失业,农民家破人亡,你们怎么就看不见了?” “……你们怎么看……我们都无、所谓,”一粒泪珠溢出青年的眼眶,他显然情绪比较激动,大口喘息,眼睛里有种回光返照的亢奋,“总之我们最终都、都不要暴*,也不要、外国人的统治……我们要建立、自己的、民主政权……” “快把你的赤俄头子讲出来,不然我就下令绞死你”大队长几乎贴着他的脸咆哮道。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青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可以保证不处死你。”许石友铁青着脸说道。 “不,你保证让……我死。” “你没骗我?”大队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说过,我们都不、喜欢俄国人……”俘虏说着,目光转向那两个学生打扮的年轻女子,“我求你,保证让她们活着……” 许石友瞥了一眼那两个蜷缩在枪口下瑟缩发抖的女孩子,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敢做出这样的保证,是因为上头也有相关的命令,对于妇女和孩子,只要不危及行动人员的生命,不允许随便杀害虐待,而是必须听候法律处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俘虏清楚地说出了那个俄国人的住址和姓名。然后大队长扔给他一支手枪,枪膛里只有一粒子弹,俘虏艰难地抬起枪,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女同伴,对谁自己的太阳穴放了一枪。 几天之后,别动队在另一处地方采取行动,将一个名叫“加利埃尼”的“意大利教授”秘密绑架出来,经过动刑讯问,才知道他才是中国布党的实际领导者,俄国名字叫“阿道夫?阿布拉莫维奇?越飞”。此人随后被秘密解送北京。 别动总队此次大获全胜,许石友和“王老板”都受到北京政府的通令嘉奖。 几天后,在北京的一所监狱里,一位关在单人牢房里的年轻人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奋笔疾书。 “我第一次来到俄国是在1922年9月底,当时我既不认识一个俄文字,无论是在俄国人中还是在外国人中也没有一个熟人,对俄国我几乎一无所知。我来到俄国是因为法国(我在那里度过了9个月的时间)由于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加上《凡尔赛和约》的毫无成效,那里表现出一种贫血的样子,人们过着一种无目的的生活。而在俄国,无论是批评它的人们还是拥护它的人们都说,它抱着一种坚定的目的。” “为了熟悉一下莫斯科这个城市,我不乘车,而是步行。我在莫斯科那些用卵石铺成的大街上步行了好几个小时。我看到有一个男孩穿着棕色土布上衣,蹲在人行道上,两只脚中间放着一些值三英镑的一小纸袋的葵花子。一些买主纷纷向他走来。男人们把买来的葵花子放进大衣兜里,女人们把买来的葵花子放进口袋里。” “从这个男孩身上穿的衣服和脚上穿的草鞋来看,我认为他是个农民。不一会儿来了个妇女,穿的也是土布衣服,头上包着头巾,肩上搭着一对旧的、有点弯曲的牛奶桶。她把那个男孩叫到自己跟前,然后他们就缓慢地向火车站走去。对他们来说,进行‘资本主义投机活动’的一天算是结束了。” “在一溜慢坡的库兹涅茨克太桥上,在国家银行的大楼旁,站着一些妇女,她们每个人都是浓手拿着一个棉布做的白乳罩,背后面挂着一大串白乳罩在出卖。一个面部下方稍微发红的妇女一只手拿着5双手套,另一只手拿着6条头巾,表示愿意出卖。不远处,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战士摆了个货摊,做着火柴和烟卷的生意。” “莫斯科的几条主要街道上挤满了这样一些卖东西的人。五年来为法律所禁止的这种活动吸引了大批大批的人,他们指望从这种在大街上做的生意中能很快赢利。那些显然习惯于完全是另一种生活方式的人则站在大街的角落里,用小车和儿童推车在贩卖没有硬书皮的旧书。在一些人行道上有人在出卖自己做的便鞋。一个鞋匠在为顾客钉橡胶后掌时,顾客一只脚站在地上,身子靠在墙上。” “虽然已是9月底,天气日渐变冷,但是看来在露天下的生意要比商店里的生意兴隆得多。不过商店每天都开门。我在早晨按时散步经过这些商店时,注意到了商店开门时的情况。他们先把木板从橱窗上取掉(从1918年11月以来,所有的橱窗都钉上了这种木板),然后隔着蒙了一层蜘蛛网的玻璃看到那后面是私有主摆出来的一个从外国进口的最好的香粉盒、两个从巴黎进口的香水瓶、一些绸缎手套和精致的瓷人儿。看来这一切都是旧的存货和个人家庭日用品,这些商品使人产生一种过分奢侈的念头。在下一个星期里,同一家商店从自己的木柜里展出了另一个橱窗:那是一个出卖便帽和呢帽的分店。这些帽子显然是店主的妻子在家里做的。” “就这样,资本主义就在苏维埃俄国逐步抬头了。” “我住在萨伏伊旅馆,设备十分舒适,吃的也很好,这是让外国资产者居住的惟一的旅馆。每天晚上我不是去看歌剧,就是去看芭蕾舞剧,或者是去看话剧,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后,我们经捷尔任斯基同志派来的一位同志的介绍,我见到了列宁同志。” 在写到“列宁同志”这几个字的时候,青年略微有些犹豫,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进行改动。 “如果我不事先知道列宁同志有病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他有病的。列宁同志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非常健康。他起初坐在我们对面,后来他把椅子挪得离我很近,开始极其严肃地讲起来。他不时地面带笑容,有时甚至发出笑声来,他尤其是讥笑两件事:一件事是英国人在发明两党制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智慧,由于有了两党制,于是一个党在吃力地进行着工作时,另一个党却能够在那里休息。” “列宁同志对我们说:‘你们当然知道,在俄国只有一个党,所以我们不得不在没有替换的情况下工作到精疲力竭的程度。” “列宁同志讥笑的第二件事是保守党和自由党的联合政府所执行的政策:这个联合政府用如果工党执政的话,就有可能爆发**这样的话来吓唬英国。列宁同志哈哈大笑着问道:‘难道有哪个人会相信哈德逊和他的工党能作到这一点吗?” “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爱德华?赫里欧――他是法国激进社会党人(实际上他们既不是激进主义者,也不是社会主义者)的领袖,他来到莫斯科是为了同苏维埃政府进行谈判的。赫里欧问道:‘有人把这说成是苏维埃俄国对外政策上的重大转变,这个说法对不对?’列宁同志作了否定的回答。他说:‘同法国的任何接近,都是非常合乎我们愿望的。但是,这种接近不意味着我们的对英政策有所改变。我们认为同这两个强国建立十分友好的关系是完全可能的,也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甚至认为英法这两个强国同俄国的和平友好关系,包含着英法两国长久保持和平友好的保证之一,因为我几乎想说是最有力的保证。’” “列宁同志在回答赫里欧的另一个问题时说,俄国在英国和法国之间起着一种桥梁的作用。希土战争(在希土战争中,英国支持希腊,而苏俄则支持土耳其)一结束,我们同英国的分歧就将比较容易地得到克服。依照惯例,战争之后接着要召开和平会议。法国建议让俄国只参加解决海峡问题的第二部分会议。赫里欧询问:俄国以享有充分权利的资格参加会议,这是否是一个威望问题?列宁同志回答说:‘我希望我们五年来的整个国际政策已经充分证明,我们对威望问题是毫不介意的。我相信,对所谓威望问题,无论哪一个大国的民众都不会这么不介意,甚至报以最愉快的嘲笑。我们认为现代外交正在愈来愈快地对威望问题采取这种态度。’但是列宁同志对限制俄国在会议上的作用表示不满。他说:‘我们认为这种限制必然会造成许多非常实际的、直接的不便,包括经济上的不便,法国和英国本身大概在不很久的将来会感受到这种不便。’” “接着列宁同志便宣布了苏维埃政府对海峡政策的原则:‘我们的计划包括禁止任何军舰在平时和战时通过海峡’和‘商船有充分的航行自由。’”(这其实是表明,当俄国软弱时,它想使海峡对任何军舰都予以关闭;当它强大时,它想使海峡对任何军舰都予以开放。) “赫里欧问道:‘如果国际联盟吸收俄国、土耳其、德国和美国加入,俄国政府是否同意由国际联盟来监督海峡呢?’列宁同志回答:‘我们当然是反对国际联盟的,我认为不但我们的政治经济制度及其特点使我们对国际联盟持否定态度,而且从现代整个国际政治的具体条件的和平利益来看,也证明这种否定态度是完全正确的。国际联盟鲜明地带有世界大战所产生的一切特点,同《凡尔赛和约》有非常紧密的联系,连实际建立民族平等、为各民族和平共居创造实际可能的影子都没有,因此,我觉得我们对国际联盟持否定态度是不难理解的,无须再作解释了。’” “在这里赫里欧转到了一个使英国实业界焦急不安的问题,即关于对‘租让’的问题,他问:“拒绝批准俄国同英国公司的租让协议,是否表示‘左派共有党人’的胜利?” “在此前的10月5日,列宁同志和皮达可夫同志在中央全会的会议上发言反对实行租让。第二天,列宁同志在和皮达可夫同志的谈话中又向他提醒了这一点。列宁同志对他说,中央由于情报掌握得不够,推迟对这个问题作出决定。列宁请皮达可夫检查一下,租让是否给了外国公司的代理人以开采西伯利亚有色金属的垄断权以及苏维埃政府必须向他提供多少钱,由他们用于当前的开支。从列宁同志的话里可以清楚地看出,使苏维埃中央政府感兴趣的只是问题的经济方面。如果也有什么政治考虑的话,那种政治考虑只是西伯利亚当地政权的代表们才有。”。.。 更多到,地址 ------------ (三百二十四)列宁同志最后的日子 (三百二十四)列宁同志最后的日子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害怕有本事的外国企业家到来后,会付给工人以更多的薪水,从而引起国营企业的工人们的嫉妒和不满。这些情况赫里欧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目前没有并且也谈不上左派共有主义者的胜利。’列宁同志补充说:‘问题在于英国不肯让我们参加会议这一不公正的做法在俄国引起了极大的愤慨,不但使右派共有主义者同左派共有主义者,而且使俄国广大的非党工人和农民群众都紧密地团结起来。’这就等于彻底埋葬了租让。” “赫里欧在其最后一个问题中提到了不久前对一些外国企业在俄国的代理商的逮捕问题,他问:‘这是否意味着国有化和没收政策的恢复?’列宁同志让他不要相信这些,列宁同志说逮捕的不是工业家,而是‘一些黑市的外汇贩子’,这些人在进行白银和黄金的走私活动,将其倒卖到国外。列宁同志告诉他: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正在举行的这次常会上,政府的全部工作也是要把叫作‘新经济政策’的东西以法律形式最牢固地固定下来,以排除任何偏离这种政策的可能性。” “10月31日,即在列宁同志答赫里欧提出的问题发表之后过了4天,我得知列宁同志要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这个苏维埃的‘议会’的上午会议上发表讲话。这是他从4月份以来第一次公开发表讲话。克里姆林宫大门口的卫兵看了我的证件,指给了我去往沙皇宫殿的路。” “58个用大理石筑的宽阔的台阶从人口处的大厅向上敷设,一直通往金銮殿。在楼梯的上方,列宾画的亚历山大三世接见农民代表的画占满了整个墙壁。一条很长的走廊通到金銮殿,走廊里装饰着很高的大理石石柱和一人多高的精制玻璃花瓶。金銮殿本身是一个豪华的大厅。几百个很小的电灯泡把它照得通明,这些电灯泡安装在十个精制玻璃的大型枝形吊灯架上。墙壁上还依然挂着皇帝家族的图形标志一一双头鹰、王冠,等等。但是现在代替王位的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平台。平台上面放着一张铺了红布的长桌。桌子后面坐着苏维埃的领袖们。列宁和斯大林没有出席。” “尼古拉?克雷连柯首先做了关于苏维埃司法部门的报告。代表们有的穿着政治委员们穿的皮夹克,有的穿着军大衣和国内战争时的弗伦奇式军上衣,脚上穿着粗糙的皮靴,在华美的镶木地板上擦来擦去,一群一群地分坐在舞厅用的镀了金的小椅子上。我坐在他们中间,不感到有任何拘束。” “不一会儿,列宁同志在没有任何人陪同的情况下从旁门走了进来(走旁门的既有俄国的代表,也有俄国和外国的记者)。他坐在一把镀了金的椅子上。在起初那一会儿,谁也没有去注意他。但是后来人们便开始把头转向他,接着传开了一阵低语声:‘是列宁同志’,再接着就响起了掌声。会议主席请列宁同志登上讲台。” “在一般人看来,列宁同志的个子不高,秃头,干枯的、棕黄色的皮肤,淡红黄色的胡子既小而又稀少。他好象是踮着脚急速地跑到讲台上去的。这时又响起了掌声。但是既没有很高的欢呼声,也没有‘万岁’的叫喊声。他指着从口袋里掏出的怀表对大家说,医生不许他讲话超过20分钟。对他的演说,我连一句话也听不懂,或者充其量可以说,我只听懂了5句话或10句话,不过后来我读了他的演说原文,不久前我又读了一遍。从质量上来说,这篇演说不亚于他在脑力极盛时期所发表的那些演说。” “列宁同志从两个消息谈起:红军在前几天已经把剩下的最后一些白卫分子赶出了俄国。他说:‘在这里起作用的不仅有红军的功绩和力量,而且有国际局势和我们的外交活动。我相信,我们的外交家们能维护各个联邦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的利益(这其实是在安抚各个‘独立’共和国。)” “随后,列宁把话题转到了内部事务方面,他说:‘我们在这方面取得的成绩是很不小的。’这些成绩的例子是:通过了劳动法典,确立了八小时工作制。‘而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失业现象十分严重,资本家正在组织向工人阶级的进攻,但是同它们比起来,我们的文化水平最低,生产力最不发达,工作的本领最差。正因为我们意识到这一切,不怕在讲台上说,我们为改变这种状况花的力量比任何一个国家都多一一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一定能够以其他国家梦想不到的速度赶上它们。’” “列宁同志还祝贺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了土地法典和刑法典。他说,对这些法典,可能很快要进行必要的修改。‘在这方面你们大家当然都很清楚,象我们这种立法的速度,其他大国可能还从未有过。且看不久的将来它们会不会也不得已而设法在这方面稍微赶上苏维埃俄国。” “但是列宁同志也指出,反对官僚制度的斗争进行的速度比所希望的要慢得多。在1918年8月,布尔什维克对莫斯科的机关进行了一次调查,那时国家和苏维埃职员共有231000人,包括中央的和莫斯科市的。当时决定要精简机构。1922年10月间,又进行了一次调查。原以为机构一定是缩小了。可是结果发现它竟有243000人。列宁同志说,‘这种机构在全国范围内膨胀了一倍有余,往往不是为我们工作,而是反对我们,这是实际情况,不必害怕说出来,哪怕是在我们共和国最高立法机关的讲台上说出来。’” “列宁同志希望这种现象会得到改善。但是他也指出:‘还要经过好多年,我们才能使我们的国家机关得到改善,把它提高到一一不是就个别人,而是就整个机关而言一一更高的文化水平。’” “在列宁同志发表完演说之后,宣布休息。这时全体代表开始进行布置,准备拍团体照。有的代表伸直身子躺在地板上。在位于中心的一排里,自左至右坐着加米涅夫、列宁、季诺维也夫、加里宁和我以及其他一些外国的客人。在摆好姿势之后和摄影师关于‘只再照一张’的请求后,我们围住了列宁同志。祝贺他康复。列宁笑着用英语回答说:‘我不懂中国话。’他转过身子,笑着从外国客人的包围中跑掉了。” “列宁同志于10月2日从哥尔克回到莫斯科后,又恢复了旧习惯,又开始催促和他在一起工作的人。这是他的神经不安引起的,而这种情况又使他的神经更加不安。但是,如果他关心自己健康的话,那他一定会神经不安得更厉害,他会预感到有什么意外的灾难将要到来。无疑列宁同志的行政工作才能和充沛的精力在他最年轻的时候挽救了苏维埃制度,使之免于灭亡。列宁同志不只是实现了十月**,而且在**以后的困难年代里还保护住了**,使之免于灭亡。” “从11月5日到12月5日,在莫斯科和彼得格勒召开了第三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列宁同志接见了很多代表团和个人代表。11月初,他象往常一样,对自己在代表大会上要作的报告拟定了一个详细的提纲。11月13日,他在克里姆林宫的金銮殿里作了这个报告。我和其他资产阶级的记者们来听了这个报告。这一次列宁同志讲的是德语,我懂德语。” “俄国布尔什维克党是第三国际的脑袋和钱袋,但它同意认为自己应当正式服从于第三国际的管辖,因此它应当象其他国家的代表团那样,也必须在每次代表大会上作总结报告。列宁同志作的也就是这个报告。” “列宁同志作报告时声音相当高,快得象机关枪似的。他说:‘我的讲题范围是很有限的。《俄国**五周年和世界**的前途》这个题目太广、太大了,要一个人在一次讲话中把它说透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我只来谈谈这个题目中的一小部分,即关于‘新经济政策’的问题。’列宁同志说,这是个重要问题,而由于他自己‘此刻正在研究这个问题’,所以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和从前一样,他先谈论的是国家资本主义,并提到了自己的一个老论点:‘国家资本主义虽然不是一种社惠主义形式,但对我们和俄国来说,却是一种比现有形式更为适宜的形式。’也就是说,是比‘战时共有主义’更为有利的形式。他承认。对于这种退却,他们当时是没有准备的。他提醒代表们注意,要知道那是他在1918年时对国家资本主义的看法。‘这短短几行论战性的文字,在当时决不是什么退却计划。例如,很重要的一点,即对家资本主义具有根本意义的贸易自由,在这里就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这证实了列宁同志的这样一种初步看法,即他所说的国家资本主义指的是国家所允许的私人资本主义,而不是指国家对企业的所有权和国家对企业的管理。” “列宁同志向在场的外国党同志(包括我们中国党的代表)提出了可能退却的问题。他说:‘这个问题在世界上发生了象推翻资本主义和十分艰难地建设社惠主义这样根本变化的时候,是我们必须要注意的。在进行**时,常常会有敌人张皇失措的时候,如果我们在这样的时候向他们进攻,就会容易取胜。但这还不说明什么问题,因为我们的敌人如果相当沉着,他就会预先集结力量等等。那时他会很容易挑动我们去进攻,然后把我们抛回到好多年前的境地。所以即使从实践上来看,凡是在不久的将来准备直接向资本主义进攻的政党,现在也应当考虑一下如何保障自己退却的问题。’” “列宁同志继续说道:‘在国内战争末期,我们就遇到了苏维埃俄国内部很大的――我认为是最大的――政治危机。这个内部危机不仅暴露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农民的不满,而且也暴露了工人的不满。到现在,即过了一年半以后,在1922年底,我们已经能够作一些比较了。我认为,我们可以问心无愧地回答说,过去的一年半,绝对肯定地证明我们经受住了这一考验。’” “‘首先谈我们的金融体系和出了名的俄国卢布。俄国卢布的数量已经超过1000万亿,我看,单凭这一点,俄国卢布就够出名的了。这可真不少。但是即使从经济学观点来看也是如此,因为零是可以划掉的。如果我们能够使卢布稳定一个长时期,然后永远稳定下来,那我们就胜利了。那时这些天文数字,什么万亿、千万亿就算不了什么。1921年,纸卢布币价的稳定期不到3个月。1922年已经持续5个多月了。到今天我们已经学会向前行进了。既然我们学会了这一点,那么我相信,我们今后还可以学会在这条道路上取得进一步的成就,只要我们不干出什么特别的蠢事来。可是,最重要的是商业,即商品流转。两年来我们还是使商业开展起来了因此我认为,可以大胆地说,我们可以对此感到满意了。要知道,我们是孤立无援的。’” “后来列宁同志又谈起了他们的社会目标。最主要的当然是农民。1921年,农民对布尔什维克有不满的情绪,接着又发生了饥荒,用列宁同志的话来说,是‘国内战争的恶果’。他的话给人一种印象,好象俄国从前不曾发生过饥荒似的。好象布尔什维克那些武装的征粮队与此完全无关似的。但是,列宁同志又说,一年来,农民向国家缴纳了几亿普特的粮食税,‘而且几乎没有使用任何强制手段。在1921年以前,农民暴动可以说是俄国的普遍现象,而今天差不多完全没有了。农民对他们目前的境况是满意的,我们可以放心地下这个论断。’” “列宁同志随后谈到了轻工业生产,即日用必需品的生产。列宁同志在这里指出‘轻工业有了普遍的高涨,因而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工人的生活状况都有了一定的改善。这一点在其他地区要差一些,’然后列宁同志提到了重工业问题:‘我们还没有一个有利可获的租让项目。但是商业已经使苏维埃政府能够把某些资本一一2000万左右金卢布一一用来发展重工业。要挽救俄国,单靠农业的丰收还不够,而且单靠轻工业情况良好也还不够,我们还必须有重工业。重工业是需要国家资助的。如果我们找不到这种资金,那我们就会灭亡,就不能成其为文明国家,更不用说成为社惠主义的国家了。但是2000万卢布已经有了。可见我们是有成绩的。’” “列宁同志这样说:‘毫无疑问,我们过去干了而且将来还会干出许多蠢事来。这一点,谁都不能比我判断得更好,看得更清楚。为什么我们会干出蠢事来呢?这是不难理解的:因为第一,我们是个落后的国家。第二,我国的教育程度极低。第三,我们得不到外援。那些所谓的文明国家都在反对我们。实际上常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在上面,在我们执掌国家政权的地方,机关工作人员还在勉强履行其职责,可是在下面,他们常常反对我们的措施。为了培养新的工作人员,我们办了苏维埃学校和预科大学,只要我们做得不太匆忙,几年之后就可以培养出大批能根本改变我们机关面貌的青年来。” “列宁同志在报告快结束时向代表们提出劝告说:‘我认为,对我们大家来说,无论是俄国同志还是外国同志,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俄国**成功之后,我们都应当学习。外国的党组织应当吸收一部分俄国的经验。我们的学习是一般的学习,你们的学习则应当是特殊的学习,是要真正理解**工作的组织、结构、方法和内容。如果这一点做到了,我深信,世界**的前途不但是美好的,而且是非常美好的。” “最后,列宁同志在代表们和客人们的热烈欢呼声中走下了讲台。” 写到这里,狱中的青年扶了扶鼻梁上的圆眼镜,长吁了一口气。 尽管不明白那些抓自己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和难友们写“自述”,但他现在已经不去管这些了。此时的他文思如潮,仿佛又置身于克里姆林宫的金色殿堂当中。。.。 更多到,地址 ------------ (三百二十五)肺腑之言 (三百二十五)肺腑之言 “休息过后,托洛茨基发言。他用德语讲了一个半小时,用法语讲了一个半小时,用俄语讲了一个半小时。在这三种语言中只懂得一种语言的代表们当托洛茨基用另外两种语言发言时,他们就去参观这个宫殿。我观看了一会他的精彩表演之后,就去参观沙皇和皇后的豪华的住宅。皇后用的家具和坐的宝座都包上了一层粗麻布外罩。角落里有一个法国记者在‘王冠’牌打字机上拍发自己写的通讯。在长沙发上坐着贝拉?库恩,他是在匈牙利**和德国**之后回到莫斯科来的。在隔壁那个曾经是沙皇卧室的房间里,有两位代表大概是在一个委员会里被拖得很久的辩论搞得疲倦了,睡在一张特别大的床上,这张床也包了一层粗麻布。所有这些房间的设备都非常豪华。在金制的托盘里放着浅蓝色的塞夫勒大花瓶。门拉手不是金制的就是孔雀石制的。门本身有12英尺高,门上面镶有皇帝的徽章和布满了珍珠的圆形小型彩画。浴室里的墙壁全是镜子。地板是镶木的,设备是在格拉斯哥制作的。” “当我回到金銮殿时,托洛斯基在用俄语发言。我在出口处看到第三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季诺维也夫在同瑞士代表拉姆斯谈话,那时我准备回到住处去。季诺维也夫抱住拉姆斯的腰,用德语问他:‘喂,世界**将在什么时候来到瑞士?’” “很难想象季诺维也夫同这个瑞士人讲的话是严肃认真的,也很难想象列宁同志真的认为世界**的前途是‘非常之好的’。1922年时,无论在什么地方进行共有主义**,都会引起对俄国进行新的武装干涉的危险,甚至至少说会对俄国在经济方面和对外政策方面造成极大的困难。对外国共有党人进行世界**的宣传是有好处的,这种宣传也鼓舞了俄国的幻想家们。但是实际上世界**是不会为苏维埃俄国的利益服务的。” “当列宁同志向第三国际作报告时,已经清楚,他的国家既不可能指望从外国资本家那里得到帮助,也不可能指望从外国共有党人那里得到帮助。俄国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它注定要在几十年中为被农民所仇恨的农业政策,为发展起来的和不适用的官僚主义机构,付出昂贵的代价。这种官僚机构的代表人物虽然表面上同沙皇时代的官僚存在着差别,但是实际上他们两者之间却有着令人极其厌恶的相似之处。” “自从那天起,我好久没有见到过列宁同志了。当我再次见到他,我们互相握手时,我的第一个印象是,他一点也没有变。当我们开始谈话时,我的第二个印象是,他异常的疲倦。他的身体外表和迷人的待人态度还和以前一样,但是在他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以前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疲倦。往日他回答我的问题时快得简直像机关枪似的,使我几乎插不进一句话去,使我几乎不能了解他对我感兴趣的问题的看法。他总是忙得很,但是如果他感兴趣的话,他就能一连交谈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交谈中同对方开个玩笑,讥笑几句,并向对方问遍各种问题。他给记者造成了很多很大的困难,因为他总是想把被采访者变成采访者。如今在他身上以往的那种兴奋劲不见了,我感到他有一种忧伤,我看到,过去他非常轻松地完成的事情,现在他却要非常用力才能完成。” “当我们的话题谈到法西斯分子(他认为墨索里尼统治着罗马是‘一件使人开心的事’)时,他一面发笑,一面把头往后一仰;当谈到英国选举问题时他很感兴趣,在这些表现中我多少看到了列宁同志老的一些特点。但是直到这时,我仍然还没有从列宁同志那里得到对自己问题的答复。” “我向列宁同志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看到经济很活跃,大家都忙着买东西和卖东西,一个新的商业阶级显然正在产生。请问,您怎么说他们不是一种政治力量,也没有显示出要求成为一种政治力量的迹象呢?” “列宁同志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说她想起20年前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伦敦街头的情景。当时大街上大家都忙着买东西和卖东西,但他们离‘政治力量‘,甚至离要求成为一种政治力量还相当远。” “我问的第二个问题是:商人们在获得利润,而‘赔本的生产’则掌握在国家手里。请问,这是不是意味着商人们在经济上不断加强而国家在不断削弱呢?” “列宁同志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说农民在‘迅速和轻易地’上缴粮食税,轻工业很活跃,卢布很稳定,只有重工业是赔本的。列宁同志在回答我提出来的第三个问题时解释说,重工业将通过向商人们课税的办法得到资助。” “我接着问道:俄国是否在退到‘封建专政’的时代?因为资本主义在兴旺,农业生产在发展,而重工业却在衰落。” “列宁同志回答说:这无论如何是不会的,因为我们在缓慢地攀登,有时停顿,有时还后退几步,我们是沿着国家资本主义的路线在攀登,这是一条引导我们前进,走向社惠主义和共有主义(社惠主义的最高阶段)的路线,因为国家政权掌握在工人阶级手中。” “……可以肯定的是,列宁同志在20世纪的国务活动家中居于很高的地位,起着杰出的历史作用。他的面容表明他有力量、机智、具有意志力和过早的衰老。他的小领子经常扣着扣子。我注意到了他的那双手,那是一双贵族的手。在他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能把人射穿的目光,他的两只眼睛闪耀着讥笑的亮光,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他是一位伟大的心怀仇恨的人和伟大的活动家。他是当代无产阶级的普加乔夫。他是一位被大量挖苦的话武装起来的人和具有难以置信的行政管理才能的人。他具有知识分子领袖的头脑、锐利的目光和伏尔加河畔农夫的身体……” 正当青年写到“锐利的目光和伏尔加河畔农夫的身体”这一句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身抬头,看到在铁栅栏门外,两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一位狱卒则提灯跟在了他们俩身后。 看到那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人那双似乎带有淡淡的红色的瞳仁,正放射出他刚才笔下形容的那种“能把人射穿的目光”,青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啸白”在这个人旁边的那个学者模样的人已经认出了狱中青年的身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他直扑到铁栅栏前,向他伸出了双手,“你怎么样?啸白?没事吧?” “此间甚是安静,我在此很好,仲华兄不必担心。”狱中的青年――屈霜笑了笑,站了起来,拉住了陈乾声的手,又瞥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个人,“这不,没给我上镣呢。” 陈乾声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关切的目光打量着屈霜,确定他没有受伤,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小杨将军吧?”屈霜看着站在好友陈乾声身后的杨朔铭,平静地问道,“今日虽然没有穿军服,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这‘高科技军阀’的风彩,呵呵。” 听了屈霜略带讥讽的话,杨朔铭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在另一历史时空当中的著名“学者**家”。 “小杨将军是来陪仲华兄为我送行的么?”屈霜看到杨朔铭在盯着自己,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你乱说些什么啊啸白”陈乾声大声的说道,并看了杨朔铭一眼,“瀚之怎么会那么做呢?” “啸白若是愿意,刚才写的那些文字,可否让我看看?”杨朔铭笑了笑,声音里透着温和之意。 “外面光线太暗,请瀚之入内一观如何?”屈霜听出来杨朔铭的话中似乎并无恶意,言语间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些,“我这里还写了一些别的东西,瀚之也许会感兴趣。” 朔铭笑着点了点头,狱卒上前将铁栅栏门打开,杨朔铭和陈乾声一起进到了狭小的牢房当中。 三个人围着小木桌坐了下来,屈霜将自己写好的东西递给了杨朔铭,杨朔铭认真地看了起来。陈乾声则和屈霜唠起了家常。 “沪上一别经年,如今竟然在此相聚,真是恍如隔世。”陈乾声感叹了起来。 “虽说多年不见,但仲华兄却是老样子。”屈霜笑道,“今日能见到仲华兄,哪怕是死,也不枉了。” “别这么说,啸白。”陈乾声说道,“你不会死的。” “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后我要大休息了。”屈霜苦笑了一声,“我每每幻想着:我愿意到随便一个小市镇去当一个教员,并不是为着发展什么教育,只不过求得一口饱饭罢了。在余的时候,读读自己所爱读的书、文艺、小说、诗词、歌曲之类,这不是很逍遥的吗?但却没想到……” “那你为什么……”陈乾声看着他,又看了看杨朔铭,欲言又止。 “我自己忖度着,象我这样的性格、才能、学识,当中国党的领袖确实是一个‘历史的误会’。我本是一个半吊子的‘文人’而已,直到最后还是‘文人积习未除’的。对于政治,从几年前起就逐渐减少兴趣。到最近一年实在完全没有兴趣了。工作是‘但求无过’的态度,全国的政治情形实在懒得问。一方面固然是身体衰弱,精力短少,而表现十二分疲劳的状态;别的方面也是几十年为着‘顾全大局’勉强负担一时的政治翻译、政治工作,而一直拖延下来,实在违反我的兴趣和性情的结果。这真是十几年的一场误会,一场噩梦啊。” “每次当我出席政治会议,我就会‘就事论事’,抛开我自己的‘感觉’专就我所知道的那一点理论去推断一个问题,决定一种政策等等。但是,我一直觉得这工作是在替别人做的。我每次开会或者做文章的时候,都觉得很麻烦,总在急急于结束,好回到自己那里去休息。”屈霜的声音里透着沉重和无奈,“正因为我的政治上疲劳倦怠,内心的思想斗争不能再持续了。老实说,在上届全会之后,我早已成为十足的市侩――对于政治问题我竭力避免发表意见。中央怎么说,我就怎么说,认为我说错了,我立刻承认错误,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辩白。说我是机会主义就是机会主义好了,一切工作只要交代得过去就算了。我对于政治和党的种种问题,真没有兴趣去注意和研究。” “但是我想,如果叫我做一个‘戏子’――舞台上的演员,到很会有些成绩,因为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一直在扮演一定的角色。扮着大学教授,扮着政治家,也会真正忘记自己而完全成为‘剧中人’。虽然,这对于我很痛苦,得每天盼望着散会,盼望同我谈政治的朋友走开,让我卸下戏装,还我本来面目――躺在床上去,极疲乏的念着:‘回家去罢,回家去罢’这的确是很苦的――然而在舞台上的时候,大致总还扮的不差,象煞有介事的样子。” “啸白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杨朔铭这时已经看完了屈霜写下的文字,他听到屈霜的话,在一旁点了点头,“啸白还想说什么,就畅所欲言好了,我想听。” “那么瀚之想听我说什么?”屈霜看到杨朔铭神情专注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我对政治已然失去信心,军事谋略也非我所长,瀚之想要知道什么?” “那啸白就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吧。”杨朔铭微微一笑,说道。 “我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家境就很贫苦了,可是我的家庭,世代是所谓‘衣租食税’的绅士阶级,世代读书,也世代做官。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的叔祖瞿庚韶,还在湖北布政使任上。他死的时候,正署理湖北巡抚。因此,我家的田地房屋虽然几十年前就已经完全卖尽,而我小时候,却靠着叔祖伯父的官俸过了好几年十足的少爷生活。绅士的体面必须维持。我母亲宁可自杀而求得我们兄弟继续读书的可能;而且我母亲因为穷而自杀的时候,家里往往没有米煮饭的时候,我们还用着一个仆妇――且积欠了她几个月的工资,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清。我们从没有亲手洗过衣服,烧过一次饭。所以,这也许是我政治上‘先天不足’的原因罢。” 屈霜说着,眼角似乎有泪花闪动。 “直到那样的时候,为着要穿长衫,在母亲死后,还剩下四十多元的裁缝债,要用残余的木器去抵帐。我的绅士意识――就算是深深潜伏着表面不容易察觉罢――其实是始终没脱掉的。” “同时,我正当所谓人生观形成的时期,理智方面是从托尔斯泰式的无政府主义很快就转到了马克思主义。人生观或是主义,这是一种思想方法――所谓思路;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却不是轻易就能改换的。而马克思主义是什么?是无产阶级的宇宙观和人生观。这同我潜伏的绅士意识、中国式的士大夫意识、以及后来蜕变出来的小资产阶级或者市侩式的意识,完全处于敌对的地位。没落的中国绅士阶级意识之中,有些这样的成分:例如假惺惺的仁慈礼让、避免斗争……以致寄生虫式的隐士思想。完全破产的绅士往往变成城市的高等游民,颓废的、脆弱的、浪漫的,甚至狂妄的人物。说得实在些,是废物。我想,这两种意识在我内心里不断地斗争,也就侵蚀了我极大部分的精力。我得时时刻刻压制自己绅士和游民式的情感,极勉强地用我所学到的马克思主义的理智来创造新的情感、新的感觉方法。可是无产阶级意识在我的内心里是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胜利的。” “根据我的性格,所形成的与其说是**思想,毋宁说是厌世主义的理智化。所以最早几个朋友组织《新社会》杂志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近于托尔斯泰派的无政府主义者,而且,根本上我不是一个‘政治动物’。” “唉,脆弱的人呵所谓无产阶级的**队伍需要这种东西吗?我想,假定我保存这多余的生命若干时候,我另有拒绝用脑的一个方法,我只做些不用自出心裁的文字工作,以度余年。但是,最后也是趁早结束了罢。” 听了屈霜的肺腑之言,杨朔铭也叹息了起来。。.。 更多到,地址 ------------ (三百二十六)“永久黄集 团” (三百二十六)“永久黄集团” “一只赢弱的马拖着几千斤的辎重车,走上了险峻的山坡,一步步地往上爬,要往后退是不可能,要再往前去是实在不能胜任了。我那时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欲罢不能的疲劳使我永久感觉一种无可形容的重压。精神上政治上的倦怠,使我渴望‘甜蜜的’休息,以致于脑筋麻木,停止一切种种思想。” “我明白啸白的心意,你确实是累了。”杨朔铭看着屈霜,点了点头,“其实啸白一直是想寻找解脱的。但这种解脱,可不应该是生命的消失啊。” 听到杨朔铭的话,屈霜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杨朔铭,回头又看了看陈乾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啸白难道不想看到一个新的中国出现吗?”杨朔铭说道。 “当然想,可新的中国,什么时候会出现啊。”屈霜叹息道。 “啸白和我走吧。”杨朔铭笑了笑,向前欠了欠身,伸出了手。 屈霜紧紧的盯着杨朔铭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红色竟然完全消失,他看到的,是真诚和自信的光芒。 屈霜情不自禁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和杨朔铭用力的握在了一起。 天津,滨海新工业区,中国“黄海”化学工业研究社。 “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咱们已经由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研究社了。” 站在山上的“永久黄集团”董事长范旭东看着位于塘沽的中国“黄海”化学工业研究社,不无欣慰之意的对身边的老友李烛尘说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李烛尘笑着说道,“当初对咱们来说,十万银元的本钱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哪想到那位财政部长大人肯出到十倍的资金。再弄不出点成绩来,怕是愧对这位部长大人了。” “此人以前曾被称为‘高科技军阀’,因其重视科学技术,屡建奇功也。”范旭东说道,“但在我看来,能如此重视科学发展及民教医药卫生,又大力提倡‘科学、民主、自由’三原则的人,怕是和军阀贴不上边。” “是啊”李烛尘笑了笑,说道,“其实自从咱们‘永久黄’一成立,他就一直在暗中资助咱们,只不过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永久黄集团”坐落在天津滨海新区。诞生于1914年的“永久黄集团”,虽然只是一家企业,但在现在的中国,如同军事工业之于安庆、钢铁工业之于汉阳、煤炭工业之于唐山、纺织工业之于南通一样,化学工业对于天津滨海地区的发展尤其是塘沽城区的形成,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与催化作用。“永久黄”是名副其实的中国化学工业的摇篮,同时也是中国民族工业的一面旗帜。 “永久黄集团”是简称,是被称为“中国化学工业先导者”的范旭东在天津创办的“永利”和“久大”两个化工企业,以及黄海化学工业实验室,在20世纪中国工业史上曾经光华四射。范旭东小时进入湖南长沙时务学堂,1912年自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应用化学专业毕业归国,两年后,他就在天津创办了第一家企业“久大”精盐公司,接着又历尽艰辛办起了“永利”制碱公司,重用年轻的留美化工博士侯德榜等人,成功地制造出自己的纯碱,而且进入国际市场。他深知,“中国今日若不重视科学,中国工业有何希望?”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范旭东赤手空拳,以一片热忱,开创了“永久黄”工业集团。 “永久黄”下属的“久大”精盐公司生产的精盐品质纯净,色泽洁白,一出厂就受到民众的广泛欢迎,获空前成功,但也受到一直垄断着中国传统盐业的盐商集团的极力阻碍,他们只许“久大”产品在天津东马路设店行销,不许越界。为此入股的杨度曾拿两瓶精盐送给了袁世凯,袁世凯尝过后赞赏不已,于是给了“久大”五个口岸的销售地,从此“久大”精盐才在长江流域的湘、鄂、皖、赣四省打开了销售局面。久大精盐的良好开局,为建永利制碱厂准备了初创的资金,并且集聚了中国的化工精英,意义十分重大。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导致中国进口的洋碱减少,国内用洋碱做原料的企业纷纷停工。范旭东决定在“久大”精盐厂成功经验的基础上,创办中国的制碱工业。1915年6月7日,“久大”精盐厂破土动工,可以说拉开了塘沽城区近代化建设的序幕,对后来塘沽城区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1917年,范旭东创办了“永利”制碱公司和“黄海”化工实验室。后来闻名世界的“永久黄”化学工业企业集团至此初步形成。 范旭东之所以将厂址选在塘沽地区,是与这里的地理环境和资源条件是分不开的。首先,天津滨海属长芦盐区,盐田广布,质量优良,为发展盐碱工业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海盐资源;其次,开滦的煤炭和石灰石都要经塘沽向外转运,这也为制碱工业提供了成本低廉的原材料和原燃料;第三,塘沽依河傍海,北枕铁路,水源充足,交通便利。以上几个条件叠加在一起,塘沽就成了天赋的化学工业基地。 “永久黄”落户塘沽以后,塘沽城乡建设缓慢的局面被彻底打破。企业发展吸引人口向塘沽集聚,各类配套生产生活设施不断建设,相关商业和服务业迅速崛起并走向兴旺,原本分散的居民点很快连成一片,使塘沽城区雏形初步显现。 范旭东在塘沽的盐碱荒滩上创办近代化工企业,离不开大量的人才。从一开始,范旭东就采取科研成果和培养人才并重的方针,为企业的持续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1919年,为从事化工研究准备创办“黄海”化工实验室,范旭东重金聘来美国哈佛大学博士孙学悟。在孙博士的主持下,中国第一家民营化工科研机构――“黄海”化学工业实验室成立。实验室以“黄海”为名,因为它诞生于塘沽,塘沽面临渤海,而渤海汇合百川,朝宗于黄海,意寓十分深远。范旭东说:“我们把研究机构定名为‘黄海’,表明了我们对海洋的深情。我们深信中国未来的命运在海洋。” 范旭东处处以人为本,重视企业员工的生活福利和身心健康。在企业发展尚处艰难之际,他就为员工建起工人新村宿舍,为职工改善居住条件。和国内众多的民族工业企业不同,“永久黄”企业员工宿舍一开始就通水通电,生活十分方便,但房租却很便宜。范旭东为了解决职工看病问题,还专门建立了职工医院,并专设妇产科,为员工家属提供医疗服务,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范旭东还在厂内开设小学,员工子女一律免收学费。职工在大食堂吃饭,厨师工资、煤水电等消耗均由公司支付,仅照米面菜肉购入价收取饭费。范旭东还设立职工俱乐部、图书馆、合作社等福利机构,均设专人指导,为员工服务。这在当时的天津地区,“永久黄”的企业员工的待遇和生活都堪称一流。 范旭东还非常重视企业文化建设。职工小学除传统文化教育外,还开设英语课(四年级起),并组织了“永久”戏剧团,由厂部出资购行头,在厂区的文娱演出活动从未间断。范旭东还创办了中国第一份有分量的企业旬刊杂志《海王》,每期有十多个版面,给塘沽及天津地区带来了浓厚的企业文化气息。“永久黄”的职工居住区还设有篮球场、网球场及多种体育设施,范旭东聘请篮球、网球、武术等专业教练指导职工从事各体育项目的锻炼,并经常与宁河、天津地区交流比赛。 在这样一个时代,范旭东在塘沽“永久黄”艰难创业历程中,就能够始终重视并实施企业文化建设并卓有成效,其科学民主的思想根基,以人为本为文化理念,求真务实的仁爱举措,体现出了深刻的人文精神,可以说开一代之先河。 但想要维持企业这样的全面发展,需要不断的注入大量的资金,资金的短缺成了范旭东的事业发展的最大阻碍,尽管范旭东成功的招来了很多社会名流和大商家入股,但资金仍然不够,这时,刚刚崛起于中国内地的“人和药业”向他伸出了援手。 对于国内以“青霉素”和“磺胺”类药物的生产而成功崛起的医药企业“人和药业”,范旭东并不算了解,他只知道这家企业的拥有者是一位“军阀”的夫人,其生产理念和经营方式也是西方化的。在“永久黄”成立后,曾有人建议和“人和药业”合作,但由于这家医药企业有“军阀”的背景,范旭东一直心存疑虑。但他没有想到,在“永久黄”的发展进入到了最困难的时期的时候,竟然是这家企业慷慨的伸出了援助之手,并且不要求任何的回报。 事后范旭东才了解到,“人和药业”的所有者,是一位名叫黄韵芝的女子,而她,是名动天下的“高科技军阀”杨朔铭的夫人。 现在范旭东还记得,那位美丽得如同天使般的女子出现在“永久黄”的厂区,当面向他和李烛尘等人赠送股份时的情景。 为了能使范旭东、李烛尘和孙学悟等人安心的办好企业,黄韵芝向他们个人每人赠送了50000银元的股份,使他们成为“永久黄”的股东,对于她的义举(当然也是杨朔铭的主意),范旭东和李烛尘等人都存有发自内心的感激。 在“永久黄集团”中,范旭东把“黄海”化学工业实验室看做是企业的神经中枢,是与“永”、“久”两大公司并立的独立化工学术研究机关。“永久黄”的内部刊物《海王》杂志上的调查报告、科学论文都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实用价值。而在企业缺乏资金,实验室物资器材短缺的情况下,杨朔铭的大力资助使“黄海”化学工业实验室很快便升级成了“黄海”化学工业研究社。 作为一代实业家,范旭东知道“事业的真正基础是人才”,“凡事待人而兴”、“好在事在人为”都是他的口头禅。对于杨朔铭的资助,范旭东感激莫名,因此在位于天津滨海新区的的“黄海”化学工业研究社大楼建成后,他将研究社的实验楼取名为“思源楼”,“思源”是为了纪念杨朔铭夫妇的义举。范旭东表示“吾人今日只有前进,赴汤蹈火,亦所弗顾”,“只知责任所在,拼命为之而已”。杨朔铭听说后亦为之感动。为了充实“永久黄”的企业文化,宏扬科学发展的理念,杨朔铭还和范旭东等人一起为“永久黄集团”订立了4项信条: “一、我们在原则上绝对相信科学;二、我们在事业上积极发展实业;三、我们在行动上宁愿牺牲个人,顾全团体;四、我们在精神上以能服务社会为最大光荣。” 而正是凭着这样的信条,中国的化学工业终于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而在杨朔铭的倡议下,1920年,在未来著名于世的“盘古”生物研究所在范旭东等人的帮助下,也建立了起来。 “这么好的条件,我们要是再办不好这企业,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李烛尘感叹道。 李烛尘生于湖南乡村,1912年有机会公费到日本留学时已将近30岁,在东京高等工业学校他读的是电气化学专业,与同乡范旭东一样怀有“实业救国”的理想。1918年他就是怀着这个梦想归国的,此时范旭东已在天津办起了第一家企业“久大”精盐公司,他应约而去。在“久大”企业,范旭东为总经理,他任厂长,以后又建立了“永利”碱厂,也是他为厂长。创立“黄海”化学工业实验室最初就是他的主意。范旭东说他们的底子其实是“书生事业”,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知识分子。俗语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李烛尘致函在经营管理和人事管理上显示出了他的卓越才能。在应对国内各种军阀势力、政治势力方面,因为他的机智无畏,对“永久黄”的事业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李烛尘在“永久黄”集团体服务数年,企业在不断的发展壮大,但他个人却没有私蓄,范旭东曾为了让他能参加董事会而大伤脑筋,而李烛尘正是得到了黄韵芝的50000银元赠股后,才顺利当选为董事。李烛尘当然明白,这位奇女子如此作为是因为谁。1922年9月17日,杨朔铭前往天津视察,并举办招待实业界代表人物的宴会,李烛尘应邀出席,杨朔铭在宴会上盛赞范旭东、李烛尘创办化学工业对中国发展的贡献,并邀请他入政府部门担任要职,虽然对杨朔铭夫妇的帮助心存感激,但李烛尘还是婉言谢绝了杨朔铭的邀请,打算一心从事中国化学工业的建设。对此杨朔铭也表示理解,并没有强求,而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和范旭东。虽然李烛尘无意于官场,但他并不是对政治毫不关心,他对杨朔铭所一向倡导的“民主”理念和“手把手教民主”的实际行动赞佩不已。作为对杨朔铭知遇的回报,李烛尘参与发起了“中国民主建国会”,在中国国内“左右之争”和“红潮”席卷的情况下,坚持主张“不右袒,不左倾”,坚持中间立场。并以无党派社会贤达的身份代表实业界参加国会会议。他还向杨朔铭建议,中国“以农立国,政府首先应全力改善农业,工业则由民族工业界去搞。”李烛尘的建议得到了杨朔铭的首肯,而在此之后,杨朔铭经常大力出资帮助国内有希望的民族工业企业。 范旭东和李烛尘走下了山坡,进入了研究社区,来到了一间实验楼里,在这座楼内的一座座房间里,身着白大褂的人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做着各种实验,而在他们当中,有很多青年男女的身影。 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范旭东和李烛尘相视一笑,似乎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了。 而在这些研究人员当中,几名身材高大的外国人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这几位应该是刚刚从德国来的专家。”李烛尘笑着对范旭东说道,“我们的部长大人,可是抄底的高手,这一次从德国划拉回来不少的人才呢。” “我还以为是美国人呢。”范旭东笑着说道。 “德国如今经济萧条,通货严重膨胀,失业的人很多,一些专家连给孩子买牛奶的钱都没有了,所以有不少让咱们给高薪聘请过来了。”李烛尘呵呵一笑,“要放在平时,这些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 (三百二十七)居安思危 (三百二十七)居安思危 “其实不光是这里,在咱们的厂里,德国工人也有不少的说。”李烛尘说道,“咱们的工人和他们一起à作,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让外国工人做工同时授艺,也是那位部长大人的主意。”范旭东笑着点了点头,“他好象很早就开始这么干了,所受益者,也并非咱们‘永久黄’一家。” “去职工小学看看吧。”范旭东说道,“听说现在就给娃娃们开了化学课?” “也不算什么化学课,孩们现在还太小,不能给他们塞太多的东西。”李烛尘笑着说道,“无非是一些提高孩们学习化学兴趣的课程,让他们先大体上有个印象而已。” “走,咱们也去听听吧。”范旭东笑着说道,和李烛尘一起向远处的职工校园区走去。 当二人来到一间教室的时候,一位梳着短发的青年nv教师正一边翻动着挂在黑板上的彩sè图册,一边给孩们做着讲解。 “……大家要知道,动物世界里,有不少可爱的动物,也有‘化学武器’。” “不光是我们人类战争有化学战争,动物界里,同样也有化学战争。许多动物拥有诸如毒液、麻醉液、腐蚀液、粘结液之类的‘化学武器’,经常展开一幕又一幕生死存亡的斗争。” “一般大家比较熟悉的是,毒蛇、毒蝎、毒蛙、毒蜘蛛等能够分泌毒液,以此作为武器,用于进攻或防卫。它们分泌的毒液一般含有神经毒和血液毒两种类型。第一种作用于对手的中枢神经,使其心脏停止跳动,后者则经过对手的血液循环系统破坏其组织,终使其丧命。象在非洲就有一种毒蜂,蜂王一旦发现可以进攻的目标,就发出一种具有特殊气味的化学物质,命令全军反击,即使是老虎、狮也难逃xin命。还有一种黄蜂,毒液含有‘报警信息素’,可通过空气传播给巢里的蜂群。若有人打死一只黄蜂,能ji怒5米外的巢中的黄蜂飞来,有时几只黄蜂就能杀死对蜂毒过敏的人。” “这是放屁虫(孩们的大笑声响了起来),它是善跑的昆虫,也是制造和使用化学武器的能手。当他受到攻击时,能立即让体内腺体分泌的化学物质****的‘燃烧室’,进行化学反应,生成滚烫的腐蚀液,在它的腹部尖端有一个可以转动的‘炮塔’,能够把腐蚀液准确地喷到追击者身上,而且在追击的同时发出令人吃惊的咔塔咔塔声,使追击者不知所措慌忙逃走。” “很多同学应该熟悉这种动物――对,同学们说的很对,它叫黄鼠狼,俗称‘黄皮’,黄鼠狼体内贮有奇臭难闻的丁硫醇,当它遇到敌害袭击时,就放出含丁硫醇的屁,敌害招架不住,它便趁机逃跑。” “象这种黑尾鹿,在遇到敌害时常常会释放香味来io对手。” “别小看这些小小的蝴蝶,它们也有化学武器。这是燕尾凤蝶,它能利用化学武器实施集体防御。它有一对鲜红sè或桔sè的触角,位于紧挨头部的后面。在正常情况下,触角隐藏在囊里,受攻击时会突然伸出,喷出一股极臭的脂肪酸分泌液。一群燕尾凤蝶在一起飞舞时,只要外围有一只受到sā扰,这个群落就会同时**,在四周形成一圈化学烟雾,能够有较地抗击来犯者。” “这是白蚁,别看它虽然不大,可是它却有多种化学防卫手段。其中有一种叫注sè法,即在咬伤对手的同时,向其伤口注入毒素或抗凝油,使之中毒或流血不止而死亡。大白蚁或军白蚁用的就是这种方法。第二种是刷毒法,利用其上un演变而成的‘油漆刷’,将油状毒液刷在对手身上,使之无法脱身中毒死亡。第三种则是喷胶法,这种胶与松树脂相似,内含粘结剂、刺ji剂和毒液,对手粘上此胶后动弹不得,只好束手待毙。” “制造和使用化学武器,需要消耗能量。有的动物为了‘节省开支’,干脆依靠窃取别的动植物的成果来武器自己。比如,大桦斑蝶á虫吃了马利筋属植物,会把其中的毒物积累在体内,从而保护它从小直到羽化成蝶不被食ro动物吞食。” “猴、野猪等动物中的领袖能够发出使其它雄xin动物臣服的气味,只要闻到这种气味,即使没有见面也马上服服贴贴,不敢‘làn说làn动’。” “这种动物叫做貂熊,它发现小动物时便立即撒nà,用nà在地上划一个大圈,被圈中的动物便如同中了邪法一般,费尽全力也难逃出‘禁圈’。让人惊奇的是,当貂熊在圈中捕食小动物时,圈外凶猛的豹和狼等,竟也不敢跨入‘禁圈’去争夺。貂熊的nà液气味使某些动物闻之发晕、发怵。” “有些动物的喷液竟然含有浓度高达百分之二十的甲酸。还有一种蟑螂,能**催泪xin毒气。而有一些蛾、甲虫、千足虫,具有制造剧毒物质氰化氢的本领,还有一些昆虫会**酮、酚之类刺jixin物质,进行自卫。” “在海洋鱼类当中,章鱼受到攻击时能喷出墨汁,鱿鱼能喷出发光液体,借此来io天敌,自己则趁机逃之夭夭。这些也都属于化学防卫范畴。有趣的是,因为鱼的嗅觉极为灵敏,有些比猎犬强千倍,很容易嗅出它们害怕或厌恶的气味。” “这是在海洋深处生存的海蜗牛,它能吐出一种含盐酸和硫酸的un合物唾液,别说动物肌体,就是滴在岩石上也会使之冒烟气化。因此,海中动物包括鲸、鲨、鳄都不敢去惹海蜗牛。” “象这只河豚,它的内脏带有剧毒,还能排出带有剧毒的鱼卵。河豚毒的毒xin比化学毒品氰化钠大一百二十倍。倘若海里的其它动物吞食了它或它的卵,会很神经麻木中毒死亡。所以大家要注意,不要去吃河豚。” “象这只小小的比目鱼,也能排泄出一种ru白sè毒xin极强的液体。鲨鱼尽管凶猛无比,但一沾上这种液体,嘴巴就像中了魔似的立即僵硬,成了名副其实的纸老虎……” 听着这妙趣横生的化学启én课,范旭东和李烛尘禁不住相视一笑,他们没有打扰教室里的师生们,而是悄悄的离开了。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在天津大学的一间大教室里,也在上着一堂和化学武器有关的课,但其内容则和“永久黄”职工小学里所讲的内容大相径庭。 “……化学有毒物质用于战争可以追溯到古代,但真正意义上的化学武器却出现在本世纪初。化学武器是一种大规模杀伤破坏xin武器,与普通常规武器不同。它具有剧毒xin、空气流动xin、中毒途径多等特点和巨大的杀伤威力,有特殊的军事价值。因此,从它诞生的一刻起,就不断地在战争中使用,与战争结下了不解之缘。此次欧战后期,战场上几乎到处都充斥着化学武器的影,并在战争中发挥很大作用。” “众所周知,化学武器被视为邪恶的不人道的武器,历来为国际社会所禁止,制定的有关公约不下10个。但是为达到战争或战役目的,战争的一方或双方往往是不顾世界舆论的谴责tin而走险。” “虽然国际上签订了禁止使用化学武器的公约,但化学武器是被彻底销毁,退出战争舞台呢?还是继续发展并仍在战争中使用?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只能拭目以待。我们热切希望一个没有化学武器的世界,但同时也不应该放松警惕,而是应该加紧做好防护准备。” “因为化学武器本身的特殊xin,加上其技术xin很强,人们也许对它了解得并不多。从今天开始,我将比较系统地介绍化学武器的产生、发展到逐步成熟的过程,描述化学武器的种类、xin能以及在战争中的使用情况,并对化学武器的未来发展趋势作了预测,力求使大家对化学武器有一个全面真实的认识。” “我先讲讲化学武器的由来。” “万能、慷慨的大自然赐予人类以智慧,这使人类接受了无数文明进步的启én,创造多少灿烂的文化,人类得以延续和发展,但与此同时人类也接受了许多邪恶的启én,制造战争,互相残杀,使人类处于毁灭的边缘。” “武器是战争必不可少的工具,战争在发展,杀人的武器也在不断演变,曾几何时,在纷繁复杂的武器家族中诞生了一种随风而动、杀人无形的‘毒魔’,这就是化学武器。” “化学武器是利用各种毒剂对人员及其它生物不同的毒害作用,进行大规模杀伤的武器。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敌。其实在古代战争中早已有之,人类应用有毒物质由来已久。” “人类使用有毒物质初是为了谋生,早在数千年前,人类用燃烧未干的木材、湿草所产生的浓烟攻击野兽,依靠浓烟的刺ji作用,将逃避于深xu岩don中的野兽熏出,然后猎取为食。后来,人们则将这种烟攻野兽的办法,用于两军争战之中。” “在我国远古时代,为争夺中原大地,曾展开过一场文明与野蛮的大较量。象征文明的南方炎、黄部落联盟与代表野蛮的北方的蚩尤部落经过连年征战,后在涿鹿之野进行了轰轰烈烈的大决战,正当双方撕杀得难解难分,蚩尤布起漫天大雾,黄帝的军士尽皆为之所i,顿时阵脚大làn,伤亡惨重,后幸黄帝坐指南车指明方位,挽回败局。这也许是人类有史记载得早的‘毒气战’。” “公元前559年,晋、齐、鲁、宋等13国组成声势浩大的联合军团,共同讨伐秦国,并连克秦军。为扭转不利态势,秦军在径河上游投放毒yà,污染水源,致使晋、鲁等**队因饮用河水而造成大量人马中毒,被迫退兵。” “又如在公元225年,诸葛亮率领蜀军南征,七纵七擒,彻底降服南方部落首领孟获,取得重大胜利。其中在二擒孟获横渡金沙江过程中,军士见水浅,从竹筏上跳入水中,结果纷纷倒下,口鼻出血而死。后找当地人询问,乃知是由于原始森林落叶腐烂,加上云南五六月份高温á湿蒸发出瘴气,江水受到严重污染所致。对方也就是利用这种自然条件作为防御敌人之用。” “为了增加毒物的杀伤威力,公元1000年,有个叫唐福的,把他所制的毒yà烟球献给朝廷。毒yà烟球有点象雏形的毒剂弹,球内装砒霜、巴豆之类毒物,燃烧后烟雾弥漫,能使敌人中毒,削弱战斗力。宋初《武经总要》里,不仅描述了这种武器,而且还记下了当时的配方:其火yà成分为焰硝30两、硫磺15两、木炭5两;其它成分为巴豆、砒霜、狼毒、桐油、沥青、黄蜡、竹茹等10种。” “到了辽金的时候,为了攻击高墙坚垒后的敌人,又有人想出用铁罐装上有毒燃料点燃后投掷敌方的方法,迫使守军就范。” “在西方,大约是公元前600年的古希腊,斯巴达人在与雅典人的战争中首创了‘希腊火’。如在公元前431至404年,他们在派娄邦尼亚的战役中,把掺杂硫磺和蘸有沥青的木片,在雅典人所占的普拉塔与戴菜两城下燃烧,强烈的带有刺ji味的有毒烟雾飘向城内,使守军深受其苦,但又无计可施。公元前428年,在攻击泼拉堆城时,他们使用同样的方法,在城墙外面,顺着风向的一方,堆了象城墙一样高的巨大的树枝堆,浇了许多沥青和硫磺,点燃焚烧,猛烈的火焰、浓烟和窒息的气体,吹入城内。城内守军惊慌失措,人心大làn。不料风向突然转变,雷雨jā加,斯巴达人攻击不成,只好撤退,泼拉堆城因而得救。4年以后,斯巴达人卷土重来,还是用同一种方法,在顺风时把浓烟吹出,结果大获全胜,把雅典人驱逐出城,并且占领了这个地方。这便是‘吹放法’使用毒气的早记载。” “公元660年,东罗马帝国对‘希腊火’加以改良,用石油、沥青、树脂和硫磺配制成易燃xin液体,用这种液体浸渍树枝或麻絮,装入金属制桶内投出,或从管里**出来。战斗时,把这种装有液体的金属器具点燃后,用投石机投入敌人之中,造成漫延燃烧,产生窒息作用,削弱敌人的力量,东罗马帝国靠这种武器曾屡次击退回教军队的侵犯。一直到十字军东征时,这种武器仍具有强大的威力。后来此种战法逐渐传入西方各地。400年后,撤拉层人曾在埃及用此法对付圣路易的士兵。此外,在美国南北战争也采用过此法。16世纪末,法国皇太妃的异教徒审问官,曾用窒息的烟对付优诺教徒的窑don。” “16世纪以后,人们开始有意识地研制这种兵不血刃而能克敌制胜的有毒烟雾,使之不断规范化,成为部队在战场上经常使用的真正的武器。大约在1570年,奥地利骑士法伊德?维尔福?冯森夫腾贝格建议,把砷烟弹用于对土耳其人的战斗。这种弹投入敌人军营后,燃烧时产生的砷蒸气,可使军营中的敌人中毒。1600年前后,在著名的医生、自然科学家菲阿拉谨梯所著的《秘方节略》一书中,记载着一种由硫磺、松节油、人粪、人血等蒸馏而得的油,此油气味很强烈,若将其投入堡垒内,无人能在其中停留。” “1654年,米兰人达梯罗,又发明一种类似毒烟云的火yà,用它点燃后散布出可憎的烟及有害的恶臭,使遭袭者不能参加战斗,甚至死亡。法国工程师,曾在对克内他的战争中,把这种装料的手榴弹用于对付敌方地道,取得了特殊的效果。1660年,在奥斯纳布吕克出版的一本关于炮兵的书中,印有过去称为‘飞球’的纵火手榴弹的图样。这种手榴弹的装yà是砷、锑和硫磺。著名医生,化学家和工艺学家格劳贝尔也设计过一种分室装填硝酸和松节油的炮弹,爆炸时放出对眼睛有强烈刺ji的烟雾,把敌人‘熏跑’。” “人类在这方面可以说进行了很多探索,但是由于当时科技水平的限制,不可能有根本xin的突破。”古代战争中应用毒物是一个逐步发展的历史过程。从开始时的熏烟加上毒物,到逐渐添加沥青乃至砷、硫磺等一些天然的有毒化学物质;从原地使用到逐渐向与火yàun合投掷使用转变,一步步得以进化,但这些多还只是化学武器的萌芽。化学武器真正大规模的出现在战场上是在本次欧战期间。”。.。 ------------ (三百二十八)人民防化教程 (三百二十八)人民防化教程 “西方化学工业的迅速发展,生产出越来越多的有毒化工产品中间体,如后来应用于实战的氯气、光气等,特别是合成染料、化fé工业突飞猛进,为军事上使用提供了多的可供选择的型化学毒物,这极大地促进了毒剂的发展,早期使目的刺jixin毒剂基本上来源于染料工业。而此时,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世界规模的战争爆发了。这场战争,涉及30多个国家,jā战双方动员了9000多万人,20世纪初的先进科学技术广泛应用于战争。化学武器作为一种全的武器,也第一次出现在人类战争的舞台上。” 伴随着讲台上的青年军官发出的低沉的声音,整个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的男nv大学生们,目光都集中在了幻灯片上。 “化学家们试图把有毒物质应用于战场。由于这场世界大战爆发后很陷入僵局,这如同一支催生剂般促成了化学武器的诞生。化学武器的发展开始时带有某些偶然xin。其初的动力来自于一些化学家,因为他们注意到,在他们的实验室里有许多化学物质具有一定的毒xin作用,并感到能够利用这些作用为国家的战争效力。大概从1914年起,在欧洲的几个科学实验室里,都在力图把实验室的化合物转化为战争武器。尽管那时已经发现一些化学物质具有很强的毒xin,可以作为化学战剂使用,但武器的设计者们很就意识到,要设计一种能对疏散在远离目标地区的敌人产生有效毒害浓度的武器,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投送战剂唯一现实的方法是污染敌方的环境,特别是其所呼吸的空气,希望有一些战剂终能进入人体。而这样势必对战时的气象条件有很大的依赖xin,特别是风向和风速,如果条件适宜,巨大的毒剂云团就能随风飘游,并扩散整个目标区;但是如果条件不适合,比如风大小,毒云就会滞留伤害自己,风太大,毒云就很被吹散或稀释得不再对人有害。一般来说,一种武器系统在客观上对气象条件的依赖xin越大,其使用的机会就越小。” “而这场世界大战的爆发,极大的刺ji了化学武器的发展,并终促成了其在战争中大规模的使用。” 讲台上的军官提到那场发生在欧洲的战争时,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而在教室的旁听席上,一位身穿军服年轻的nv正用爱慕的目光看着这位身前挂满勋章的中国陆军军官。 讲台上的上校军官身高约170厘米左右,身形健美强壮,身上没有一点féro,黑黑的皮肤显示他在外风吹日晒的日应该有很久了,应该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悍勇军人。但他的那双小眼睛和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又让他透着一些文人学者的气息,让人感觉他并不是一位简单的军人。 这个人,便是中国陆军中央集团军上校陶治国。 但这一次作为天津大学的特聘讲师前来大学教课,却并不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安排,而是来自于陆军部。 “1914年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标志了这场大战正式开始:在西线,德军入侵比利时,随后德军与法军在法、比、卢边界展开边境jā战;后英法联军与德军进行马恩河会战,迫使德军停止了进攻,从9月16日至10月15日,双方展开了被称为‘奔向大海’的遭遇作战;此后,又进行了佛兰德会战。双方经过3个多月大规模、互有胜负的ji烈jā战,在长达700公里的宽大正面上对峙起来,由运动战转为阵地战。在东线,德军与俄军进行了东普鲁士战役、加里西亚会战、华沙-伊万哥罗德战役和罗兹战役。东线战局同样使德军速胜的指望落了空,越来越清楚地呈现出转入阵地战的迹象。” “在西线形成阵地战的主要原因是双方将大致相等的兵力均匀分布在700公里的宽大正面上,平均兵力密度很小,每公里正面上只有一个炮兵中队(连)。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可能在某一地带建立强大的突击集团,组织决定xin的会战。虽然双方都曾采取积极行动,试图突破对方各自的防御,但结果都是徒劳的。两军在对峙中有足够的时间加强各自的防御,在前沿前设置铁丝网、障碍物,构筑地下jā通壕和un凝土工事,构筑多道阵地以形成完整的堑壕式的筑垒地域防御体系,以致当时的火炮和其它杀伤武器都难以摧毁这样坚固的防御体系,使防御变得比进攻为有利。于是,jā战双方都在寻找突破防御的武器和战法。” “由于毒气具有空间流动xin,可以进入堑壕、掩体、筑垒工事,驱赶和杀伤敌有生力量。所以,jā战双方都开始把目光投向这种式武器上。1914年10月,德军在战场上试验xin地使用了刺jixin化学武器,从而揭开了这场世界大战中‘化学战’的序幕。” “但在战争的初几个月内,技术还没有发展到能够有效地使用毒剂的程度。随着战争的发展,刺ji剂成了吸引战场指挥官和总参谋部人员的早的化学战剂。这些物质被认为能在某些战术条件下应用。它们能用来干扰阵地工事里的炮手和机枪sè手的瞄准。法国人先使用的装有澳乙酸乙酯的弹yà筒,就可达到这一目的。它们也可用来把敌人从掩体里薰赶出来。” “1914年冬,从前线回来的几个英**官亲自询问了用恶臭炸弹清除掩蔽部里的人员的可能xin。伦敦英国皇家学院的化学家们研究了这件事,并终于向英国远征军的指挥官们提供了另一种刺ji剂――碘乙酸乙酯。但因为怕敌人同样使用它而被放弃。直到6个月后的第二次伊普雷战役结束时,英国人重又考虑刺ji剂的使用,而德国的化学家们比任何其它国家都重视使用刺ji剂的各种可能xin,因而,进行了为详尽的研究。到1914年秋季,已发展了两种使用技术,这两种技术都是使用毒剂炮弹的。” “为什么要设计成毒剂炮弹?这与当时化学战的发起人的观点有关,他们认为,化学战用现有的武器投掷系统即可进行。因此,简便、直接的方法就是将普通的炮弹、迫击炮弹或手榴弹的炸yà部分换成了化学战剂。第一个用于战场的是德国的105毫米毒气榴霰弹,这种炮弹是德国一个叫纳恩斯特的教授研制的,它由轻型野战榴弹炮的高爆炸yà弹壳重设计而成,在弹体内的弹丸之间装进了对上呼吸道有刺ji作用,能引起喷嚏的联二茴香胺盐酸盐粉末。” “1914年10月27日,德军首次向夏佩勒法军第2军阵地发sè了3000发这种榴弹。由于法军毫无防护准备,德军首次使用获得成功,乘机占领了夏佩勒。由于此种榴霰弹的毒剂装填量很小,刺ji作用也不强,因而很被毒xin大的刺ji剂炮弹所取代。” “德国的第二种化学炮弹是根据塔彭博士提出的液体催泪剂配方研制而成的。塔彭博士是德国陆军元帅冯?马肯森参谋部一位将军的兄弟。这种化学战剂的配方是一澳二甲苯、二溴二甲苯的un合物。将其装入铅制弹yà筒内,以取代105毫米重型野战榴弹炮弹内三分之二的高爆炸yà。剩余的高爆炸yà被用来炸开弹壳和弹yà筒。并把其中的装填物散布开来,战剂的挥发度将足以造成一个强烈刺ji的蒸气浓度。德国人希望它能产生惊人的效果,但是1915年1月在东线的bo莫里,当这种武器第一次用于对俄军的作战时,尽管发sè炮弹达18000发之多,其结果并不理想,也许是由于天气太冷而限制了毒剂的蒸发所致。然而,这一武器并没有被放弃,经改良后终于使它在较好的天气下广泛地应用在欧洲两条主要战线上,这种设计还成为后来德国许多化学炮弹的基础。在西部战线第一次使用此种化学炮弹是在1915年3月。大约与此同时,法国人也使用了自己的第一种化学炮弹。这种炮弹是由75毫米野炮榴霰弹临时改制的。在这种炮弹内,装的是另一种刺ji剂――溴代乙酸乙酯。但是,后来由于法国合成该战剂的重要原料供应短缺,这一战剂以后被氯丙酮和其它强的刺ji剂取代。这时,德国人已意识到,在敌人阵地上散布几发刺ji剂炮弹,只能起到扰làn的作用,刺ji剂的价值随着使用规模的加大而提高。要破坏敌军的物资供应线或显著降低对方的战斗力,就必须在广大地区上,长时间使用。” “由于阵地战的出现使jā战双方处于暂时xin的战略相持,而这种相持对德国极为不利,德国很就几乎用完了战前储存的全部高爆炸yà,而且,海岸的封锁还剥夺了德国用以制造高爆炸弹所必需的原料,首先是来自智利的硝酸盐。此时,德国高统帅部变得特别重视听取工业化学家的意见。” “毒气并不是炸yà的代替物,而是突破稳定战线的一种可能方法;据壕固守的敌人对炮弹的破片杀伤武器是比较安全的,但容易受到空气中毒气的攻击。因此德国人相应地做出了在战场上试用毒气攻击的决定。初的打算是象使用刺jixin战剂那样,将毒剂装进炮弹里,但当时炮弹的产量很小,并且炮弹装载的毒剂量也很有限,德国高统帅部对毒剂炮弹能否获得大面积的效果表示怀疑。这种怀疑随后被化学战剂炮弹在bo里莫的失败所证实。负责化学战发展工作的德国专家建议,毒气可以从安放在前沿战壕的钢瓶中直接施放出去,依靠风力把毒气云团吹向敌人,如果风向合适,这种方法产生的毒气剂量比现有的炮兵武器高得多,同时还可以节省大量的军用炸yà。选用的化学战剂是肺刺ji剂――氯气,因为氯气是生产简单的工业化学品之一,以当时德国的化工实力,完全可以大量生产,而协约国尽管也在生产,但生产规模特别是液态形式的生产规模相当小,因此没有能力进行同等报复。同时,氯气的物理特xin很适合所选择的散布方法。它除了在低温下,一般呈气态,现有的德国化学工业很容易使其液化,而当它从钢瓶中释放出来,几乎立即气化成低悬于地面的蒸气。因此,这一建议被采纳了。到1915年1月,德国人成功地进行了野外试验,购置了必要的器材,并且调派了适当的部队进行训练。通过对主导风向的研究,高统帅部选择了适合进行试验的前线:西线的伊普雷弧形地区。当时德军上下对这个不起眼的钢瓶都心存疑虑,但伊普雷首次使用便大获成功,使他们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而且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热情。在以后的战斗中。毒气钢瓶以其简单廉价便于大规模使用的特点,几乎达到每战必用的程度。直到1918年初以后,逐渐为其它化学武器所取代。” 讲到这里,陶治国的情绪似乎有些ji动,他拿起放在讲台上的青ā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的目光扫过下面黑压压的学生们,眼睛忽然碰到了那位同样穿着军服的nv军官的目光。她正热切的看着他,眼中满是鼓励之意,陶治国的嘴角不由自主的lu出了一丝微笑,他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继续开始了讲课。 “下面我着重给大家讲一下伊普雷毒气战的经过。” “伊普雷这个地方位于比利时西南部,靠近法国边境,距北海岸40千米。1914年10月至12月,德军与英法联军在伊普雷弧形地带经过多次jā战,在反复争夺后,双方掘战壕防守,对峙达数月之久。双方都感到缺乏重炮等压制火器以及摧毁敌方野战筑城工事的兵器。为了改变这种僵持态势,德军高统帅部根据著名化学家哈伯教授的建议,使用工厂中大量库存的液氯作为突破防御工事和夺取敌阵地的手段。经德军高统帅部批准,决定在西线用钢瓶吹放氯气,进行化学袭击,地点选在伊普雷附近的毕克斯休特与郎格马克之间的英法联军阵地。” “德军从国内调来大钢瓶6000只,小钢瓶24000只,于1915年4月5日开始布设,每20只为一列,每公里阵地正面上有50列。在德军阵地前8千米宽的正面上,共使用了5730只钢瓶,装有180吨氯气。4月12日前攻击准备一切就绪,德军便开始等待着适宜的风向。” “其实在这一时间里,英法联军已经得到德军即将使用毒剂的情报,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所以没有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早在一个月前,法军从俘虏口供中得知德军准备了毒气筒,这一情报在法国第10军闻简报也登载了,它还为空中侦察所证实。4月13日,一名德军叛逃者向朗格马克的法军第11旅提出了强烈警告:装有窒息xin毒剂的管已经放在前沿阵地,每40米有20管,à作者都配发防毒口罩。这一情报也刊登在发至营级的第5集团军情报摘要上。此外,比利时陆军闻简报刊登了从德军战线后方回来的比利时情报人员的揭lu:德军在根恃发出命令,要求准备20000具防毒面具。报导中还明确指出了德军进攻的地点。在这段时间里,德军埋好后的毒剂钢瓶也曾被法军的炮火炸毁一些,但协约**方高层却忽视了这些重要的情报,除向下级作一般xin的传达外,没有采取任何积极措施,结果使德军使用毒剂达到了突然效果。” 当陶治国讲到这里的时候,他健壮的身突然抖动了起来,玻璃镜片后的眼睛也突然闪过一丝恐惧之意,他的眼神变得i离和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战场之上。 陶治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很让自己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讲稿,继续开始了讲述。 “1915年4月22日午后,2至3米每秒风速的北风出现了,17时20分,德军高统帅部下达了攻击命令时间:‘18时――死亡的钟点。’而此时的英法联军仍然象平常一样坚守着阵地,并没有丝毫戒备,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灭顶之灾就要降临,还认为徐徐吹来的清风对他们来说是个好兆头。”。.。 ------------ (三百二十九)往事梦魇 (三百二十九)往事梦魇 “当时针指向攻击时间时,随着三支红sè火箭划破长空,数千名德军几乎同时打开了氯气钢瓶。毒魔终于挣脱了束缚,刹时,一人多高的黄绿sè烟云如幽灵般铺天盖地滚滚而来,顷刻间就将英军和法军的阵地吞噬了。毒魔无孔不入,就连掩体、掩蔽部和各种工事内的人员也难以幸免。在毒气攻击的同时,德军为了加强效果,还在阵地侧面,用105毫米口径的火炮发sè催泪弹。毫无防备的英法联军顿时làn作一团,他们开始疼痛、窒息、尖叫、昏i。” “处于正对面阵地防守的是刚刚与法军第2军换班的法国义勇军17个连和第45师的两个阿尔及利亚营。这些部队毫无战斗经验,是惊惶失措。据当时一位目击者说:‘当第一阵浓烟笼罩整个地面的,人们闷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的时候,初的感觉是吃惊,随之便是恐惧,后军队中一片unlàn。还能行动的人拔ti逃跑,试图跑在径直向他们迫来的氯气前面,但多数人是徒劳的。’” “德军部队在毕克斯休特至郎格马克之间的6公里正面上戴着浸有yà剂的纱布口罩,怀着恐惧的心情跟随毒剂云团,几乎没有遇到抵抗。1小时内就占领了4公里的纵深阵地,攻破了联军曾坚守数月的防线。” “这便是战争史上首次进行大规模化学攻击的著名的‘伊普雷毒气战’。在这次毒气袭击中,英法联军共有15000人中毒,其中5000人死亡,2410人被俘。德军缴获火炮60én,重机关枪70tin。德军方面,由于本身防护差,占领阵地又较迅速,故也有数千人中毒。” “这一次成功的化学武器攻击使德军统帅部兴高采烈。从此,化学武器这个恶魔便正式降临到人间。” “继这次攻击之后,4月24日、25日,德军又对毗邻的加拿大军队进行了两次毒剂吹放攻击。4月26日及5月12日,德军在伊普雷方向再次发动进攻,使突破口向两翼略有扩大。但直到战役结束,也未能将弧形战线拉平和攻占伊普雷。从4月22日到5月24日,德军共施放20000只钢瓶约500吨氯气。” “4月22日德军的氯气吹放攻击使协约国大为震惊,英法联军立即采取紧急措施。遭袭后的第二三天,法国和英国分别派出化学专家到现场考察。他们根据中毒症状及获得德军的呼吸道防护器材得出结论,认为是氯气或溴中毒。25日,英军司令部通知部队:德军使用的是窒息xin毒剂,判明为氯气或漠素与盐酸的un合物。使用浸有硫代硫酸钠与氢氧化钾或氢氧化钠溶液的纱布或绷带布制成的简单口罩置于口鼻,即可有效防护。实际上,23日起,英国医疗队就把许多盛有碳酸氢钠的水桶安置在堑壕内,供部队浸泡手帕或布块用。当听到毒气警报时,士兵就用浸湿的手帕或布块én在口鼻上进行防护。没有碳酸氢钠时,可使用其它吸收剂,甚至使用浸有nà液的布包或装入瓶中的泥土。这些就是早的防护方法。” “4月28日,英国动员数以千计的funv仿制德国的防毒口罩。开始制作的‘黑纱口罩’,浸有硫代硫酸钠、碳酸钠和甘油的水溶液。6月间,又制出了250万个‘海bo头盔’。它是一个浸有浸滞液的法兰绒袋,配有透明的醋酸纤维眼镜,使用时,将它戴在头上并塞进衣领内。在当时,这是一种适用而可靠的防毒面具。法军也于4月26日开始给部队配发防毒口罩,数日后增加了防毒眼镜,至8月底,法军制作了3种防毒口罩,共450万具。” “数以千计的氯气中毒伤员给医疗部én带来沉重的负担。靠近海滨的城市布洛涅挤满了中毒伤员。设在勒图盖的著名游乐场、防bo堤头的娱乐宫都改成了临时医院。那里挤满了那么多伤员,几乎使人无法在其间移动。所有的án铺都睡了伤员,地板上已无空隙。所有其它医院也一样拥挤不堪。” “德军在伊普雷的毒剂吹放攻击造成了极严重的后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已经作为化学战的开端而载入战争史册。德军首次使用致死xin毒剂进行化学攻击就显示了大规模杀伤的特点,尽管德军未能充分利用化学攻击的效果,但仍然取得了战术上的成功。这次化学攻击刺ji了jā战双方,此后,jā战双方都把化学武器作为一种重要的作战手段投入战场使用,并且越来越广泛,规模也越来越大。” “化学武器在伊普雷地区首次使用即获得巨大成功,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普遍关注,化学武器作为一种特殊有效的武器迅速异军突起,进入了它‘辉煌’的时代,各国纷纷加以研制、改进,随后jā战双方在战争中都大量使用了化学武器,化学战全面展开了。” “伊普雷毒气钢瓶攻击成功消息传来,使得东线的德军指挥官对于这种武器也跃跃y年5月31日2时,东线德军将装有264吨氯气的12000只毒气钢瓶同时打开。1915年4月19日至6月9日,德军在维斯瓦河至喀尔巴吁山之间发动了果尔利策战役,以求缓和奥匈军队的处境,消除俄军对匈牙利平原的威胁。德军还决定在战役辅助方向即战线左翼的第9集团军正面使用这种兵器。5月初,德军选择了华沙西南约45千米的斯凯尔尼维策附近的bo里莫,在12千米正面上,布设了12000只毒气钢瓶,内装约264吨氯气。但是,由于持续不变的东风而无法使用,埋好的钢瓶等了三周之久。5月31日,风向转为有利,德军于2时至3时,按预定计划向俄军第2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进行毒气吹放袭击。随后,步兵发起攻击。德军起先以为毒云可以消除一切抵抗,后来当部分地区遭到俄军炮兵和步兵火力袭击后,便误认为毒气吹放效果失败,因而进攻速度放慢,没有取得很大的战果。实际上俄军准备很差,尽管俄国的高司令部吸取了他们西线盟军韵教训,已下达了采取防护措施的指示。但他们所采取的防护,只是一种浸有硫代硫酸盐溶液的布质面罩,而且这种面罩的生产也并没有加速进行。同时,前线俄军对的化学武器及使用效果无知,虽已发现德军化学袭击情报和攻击的准备,却疏于戒备,故当德国人发动化学武器攻击时,俄国部队几乎处于完全没有防护的状态。在德军毒气袭击时,俄军已有9100人中毒,并有5000人死亡,西伯利亚第53、第54联队几乎伤亡殆尽。6月6日,德军在这一地区又进行了第二次毒气吹放攻击,由于风向突变,部分毒云折回,德军自己也遭到重大损失。” “东线的德军系初次使用,由于经验不足,对部队利用毒气攻击效果教育不够,均未能充分发挥毒气威力,同时对气象规律没有很好掌握,反而自己受到了一定的损失。因而,促使他们研究改进化学兵器――抛sè器。” “德军在伊普雷前线使用毒气使英军总司令约翰?费伦奇爵士勃然大怒,在遭毒气袭击的第二天就给伦敦拍电报,要求对德采取报复手段。英国国防大臣基钦纳勋爵决定把采取同样手段的问题提jā政fu,以求取得政fu的授权。” “其实早在1899年,国际上就签署了《海牙宣言》,宣言中明确规定禁止使用‘文明战争’以外的作战方法,当时包括英、法、德等国在内的几十个国家都在协约上签了字,并共同发誓‘不使用任何能够放出窒息xin和有毒气体的投sè物’。而如今德国却在伊普雷首先使用氯气及其它有毒气体,显然是违反了国际法。令人气恼的是,德国人却玩世不恭地宣称:他们并没有使用‘投sè物’,而是放在钢瓶中的气体烟雾。不仅拒不承认违反海牙协定,而且还声称这是一种格外温和的战争方法。” “德国人的狡辩ji怒了英国,英国内开始紧急讨论对使用毒气的态度,但内部意见不一,一时间委决不下。继首次使用毒气后一个月,5月24日,德军发动了夏季后一次,也是猛烈的袭击。黎明时分,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德国兵沿着3千米的战线,在伊普雷西南方向再次向防守的英军第1骑兵队、第4和第28师施放了氯气。面对滚滚而来黄绿sè的毒气烟云,协约国士兵似乎不象前几次遭袭时害怕和束手无策。他们抓起刚配发下来的双层法兰绒防毒面具,然后用苏打水浸泡一下,再用带拴起来敷在嘴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德军这次施放的毒气浓度高得惊人。在离阵地前沿2千米的地方就可以使人毙命,在离阵地前沿15千米的地方就能使人呕吐、刺痛人的眼睛。再往后5千米就是伊普雷城了。这时毒云已经吞没了这座历史名城,城中的建筑、树木及医院的病房都如同飘浮在云雾之中。可以想象,在前沿阵地将出现怎样一幕惨剧。开始时,士兵们都正确地使用了防毒面具。可是毒气浓度大高了,使士兵们窒息,于是他们摘下面具又一次将其浸滞在苏打水中。由于毒气不断涌来,士兵们焦躁不安,他们没等挤干苏打水,就急忙把防毒面具捂在嘴上。结果,他们无法通过饱和了的苏打水的防毒面具进行呼吸,却以为这是因受毒气而正在窒息,便又在很短的时间内又去浸泡面具。而在浸泡过程中,他们不是屏注呼吸而是艰难地喘息,因而下可避免的结果是,毒气使他们失去了知觉。” 讲到这些惨状的时候,陶治国的情绪似乎又有些不稳,他的眼角可能是渗出了泪ā,他摘下了眼镜,擦拭了一下眼角,一位坐在前排的nv大学生则起身为他的茶杯续上了热水。他重戴好眼镜,礼貌地冲这位nv学生lu出一个感谢的微笑,轻咳了一声,继续开始了讲述。 “这次袭击长达4个多小时,造成协约**队3500人中毒,而至少有一半人需要回国治疗,死亡数字不详。由于前线的英军屡遭德军毒气袭击,英国政fu终于下定决心:对德军进行报复,以牙还牙。经过大量危险而复杂的研究,英国的科学家们仅用5个月时间就设计和生产出了化学武器,并招募、训练了使用这种武器的人员及找出了好的使用方法。” “由于当时英国薄弱的化学工业远远满足不了化学战的需要,而打一场毒气战需要大量毒剂,没有高效率的大规模生产显然是不行的。而英国当时的生产量只是自己需要量的十分之一。在欧战前期,英国乃至世界其它国家的化学工业的生产能力都远远不能与德国的大型化学联合企业――法本工业托拉斯的生产能力相匹敌。据估计法本化学工业托拉斯当时有4亿美元的资本,完全能满足战争需要。用生产染料的一般机器和方法,就可以大批生产第一次世界大战所需要的大部分毒气。那时,德国实际上垄断着全世界染料的生产。生产能力的不平衡状况,使协约国的化学战能力受到严重影响。甚至到战争结束时,英国的化学能力还落后于德国。” “尽管如此,就在德军第一次使用毒气5个月之后,英军在卢斯对德军进行了报复xin的毒气攻击。由于天气尚早看不清楚,德军误以为只是晨雾,结果毒云一直到达德军前面的战壕时,德军阵地上响起了报警的鼓声。但这时已经太晚了,在德军阵地上,又重现了4月份英军在伊普雷受到毒气袭击时的惨状。” “德军官兵同样毫无准备,防毒面具丢的丢,失效的失效。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英国人也会使用毒气作战,而自己的毒气部队正在东线,以为西线不会有毒气战了,因而没有防毒准备。加上几天来协约国连续不断的炮击,德军配给4天的粮食已用完,暂时又供应不上,因此个个体质虚弱、疲惫不堪。一些士兵龟缩在战壕里,他们起初还能避开毒气,但毒气越来越浓,使他们喘不过气来,虽然德军有的部队佩戴了潜水员似的兜帽,又配有氧气瓶,拥有较好的装备,但他们的氧气只能坚持30分钟,而英国人足足施放了40分钟的毒气,后这些部队也坚持不住了。英军的施放毒气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向德军阵地,并和秋天早晨的大雾搅在一起,弥漫了天空,即使在德军防线后6千米的地方,也只能看到6至7米远的地方。” “防守的德军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就在第一轮毒气施放1小时后,英国步兵开始尾随滚滚向前的毒气烟雾,向德军阵地发起了第一次冲锋。正处于惊恐和痛苦之中的德军幸存者,从渐渐稀薄的烟云中突然发现密密麻麻的步兵横队和纵队出现在眼前,就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他们脸上都带着防毒面具,看上去并不像士兵,倒像是从地狱中出来的鬼怪。英军几乎未遇任何抵抗就攻占了德军第一道防线。德军尸横遍野,个个身体扭曲,面sè铁青;有的挤压在一起,战壕中到处堆满了德军尸体,有一米多高,都是被毒死的。其惨状使冲锋的英军看了也不免心寒。” “英军继续前进,在向德军第二道防线冲击时,也只遇到了小股顽抗的德军,在机枪的吼叫声中,尽管有许多冲锋的英军士兵倒下。但英军很将其解决了。英军突入德军阵地2千米,有些地方达5千米。英军发动的这场卢斯战役使德军自开战以来第一次饱尝到了毒气的苦头,并获得较大战果。在这次战役中,英军突破了德军阵地,缴获了18én大炮,俘虏3000名战俘。但是英军自己也有5000多人伤亡。如同伊普雷战役一样,毒气由于受天气的影响太大,这次战役也没有取得决定xin的胜利。一周之后,在没有毒气的情况下,英军刚攻占的敌人阵地又被德军夺了回去。” “卢斯战役中的毒气袭击是英国人对德军的报复,也标志着此次世界大战的化学战从此全面展开,化学战逐渐成为战争指挥者们热衷的手段,它无所不在,成了战争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 (三百三十)毒魔的纪念 (三百三十)毒魔的纪念 陶治国讲到这里,掏出了白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讲述着那仿佛是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毒气吹放钢瓶这种简单而又十分有效的化学武器,在战争初期显示了巨大的威力。但是随着战争的发展,它的局限xin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于是,人们把目光又投向了化学炮弹。” “德国人在他们研制的早期刺jixin化学炮弹的基础上,开始向发展致死xin化学炮弹迈进,即双光气弹。又称为‘绿十字’弹。因为德国化学武器所采用的标志系统是彩sè的‘十’字,它代表着内装战剂的xin质:‘绿十字’的意思是指引起呼吸道损伤的挥发xin战剂;‘黄十字’的意思是指不挥发xin战剂,特别是指损伤皮肤的战剂;‘白十字’意味着催泪xin毒剂;‘蓝十字’意思是指喷嚏剂;‘红十字’则表示所谓的‘ji怒毒剂’。‘绿十字’弹初用于1916年,它有三种型号,分别由77毫米、105毫米和150毫米口径的野炮及榴弹炮发sè,弹体设计与早期的化学弹相同。1916年底,德国人对这种弹作了改进,采用了专én装化学毒剂的弹壳,这种弹壳比原先的要长,而且体壁较薄,同时只由引爆管的炸yà来爆炸分散,增大了毒剂的装载量。到1917年8月,‘绿十字’弹已被德国所有的野炮采用。” “法国的设计师们也不甘落后,他们发明了装有光气的所谓‘5号特种弹’,即用于75毫米野炮的炮弹。这种野炮以其非常高的sè速弥补了弹yà重量的不足,并有105毫米和155毫米野炮和榴弹炮的炮弹作补充。在凡尔登保卫战中,首次使用取得成功,向世人证明了这是一种不需要繁重的毒气钢瓶à作而又非常有效的化学战技术,引起了jā战国的普遍关注,于是便纷纷仿效研制。到1917年,大炮已成为投送化学战剂的主要手段,而且所有jā战国都大规模地发sè了化学弹。” “1916年2月至12月欧洲西线战场的凡尔登战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规模大、持续时间长的战役。这次战役长达10个月,双方各伤亡近160万人,由此被称为‘绞ro机’或‘人ro磨坊’。它成为武器、战术的试验场,各种老毒剂也在这里较量。” “凡尔登是法国著名的要塞之一,从1914年开始构筑,经过近两年的时间,建成了非常坚固、完备的筑垒地域,修起了4道防御阵地,各阵地之间2至3公里,全纵深45公里。整个防御正面为112公里。德国人要突破这道防线实非易事。所以凡尔登战役一开始,德军和法军就在炮兵火力准备或反击中大量使用了化学炮弹。德军从2月21日8时12分开始,以1500én火炮进行了长达9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在发起进攻前1小时,炮兵火力达到猛烈的程度,并大量发sè了化学炮弹,使法军笼罩在毒气之中。” 此时的陶治国,仿佛又回到了欧洲的战场,置身于“凡尔登地狱”之中。 陶治国的眼前,又出现那可怖的景象。 伴随着成千上万én火炮同时发sè,大地在脚下颤抖,暗红sè的火光闪烁过后,紧接着便传来沉闷的吼声。经过改装的毒气钢瓶和化学炮弹腾空飞越,笨拙地翻转着,随即大量倾泻在阵地上。刹那间,装着光气的毒弹炸开了ā,近50吨光气迅速蒸发气化,形成了浓密的毒气烟云。 而毒气烟云与大炮的轰炸un为一体造成的恐怖,已经使阵地上的士兵们心胆俱裂。毒气吹到之处,法军士兵们纷纷溃退,只有一群中国炮兵带着防毒面具仍在抵抗,不停地向对方打*,但不久弹yà便打光了。很,致命的炮火和毒气烟云便将他们的身影完全淹没…… 可怕的毒气烟云和炮火造成一个任何部队都无法坚守的死亡区。钢铁碎片、榴弹散片和毒气向士兵们所在的树林、深谷、堑壕和掩蔽部铺天盖地袭来,仿佛要消灭一切…… “光气是合成染料工业的重要原料,学名叫二氯化碳酰。1812年英国化学家约翰?戴维以一氧化碳与氯气在日光下合成光气。因为它是光化合成,所以光气一名,由此而得。” “光气是无sè的气体,有烂干草和烂水果味,它蒸发,极易达到伤害浓度,其毒xin为氯气的8倍,人员在每米4至5克的光气的空气中暴lu1分钟就足以致死,光气主要以气状通过呼吸道而引起中毒。吸入光气后明显地感到xon闷、咽干、咳嗽、头晕、恶心,经过2至8小时后,便会出现严重咳嗽、呼吸困难、头痛、皮肤青紫,并咳出淡红sè泡沫状痰液,中毒严重时会窒息死亡。” “光气是窒息xin毒剂的典型代表,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主要的致死xin毒剂,整个大战期间死于毒剂的人数中有百分之八十是因为光气中毒而死。由于光气中毒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容易使人思想麻痹,因此经常是许多人开始都不知道自己中毒,当天照样还能执行任务,照样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但第二天却突然死去……” 讲到这里,陶治国似乎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猛地伏在了讲台上,双手掩面,象个孩一样的失声痛哭起来。 台下的学生们和组织课堂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显得有些惊愕,而那位nv军官象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步来到了讲台前,扶住他摇摇yu倒的身,不住的轻声安慰着他,将他带下了讲台。 而就在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学生们纷纷起身,离开了教室。当学生们经过走廊的时候,发现陶治国和那位nv军官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陶治国将脸埋在双手中,还在那里哭泣着。男nv学生们不时的向他们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那位nv军官只是温柔的注视着他,对学生们的目光浑然不觉。 过了好久,陶治国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掏出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坐在身边的nv军官。 “让你见笑了,楠楠。”陶治国对那位nv军官――他的妻陆军上尉程楠说道。 “这有什么了。”程楠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是从欧洲回来的,那场战争,有太多令人难以忘却的地方。好多姐妹在去军人陵园祭扫的时候,都会哭得死去活来。” “是啊所以我讲这样的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陶治国o了o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程楠温柔地抚o着他的手,当她柔软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腕上的一道疤痕时,不由得微微一颤。 “这是毒气non的?”程楠问道,“是光气吗?” “不是,是芥气。”陶治国答道。 “芥气?”程楠有些奇怪的问道,“就是被人称为‘毒气之王’的那种毒气吗?” “对,你知道,随着毒剂的不断出现并在战场上的大量使用,各式各样的防毒面具也逐渐产生和得以完善,防毒面具已足以防护通过呼吸道中毒的毒剂,这使得化学武器的战场使用效果大大降低,这个时候德国人悄悄地研制了一种全的毒剂,作用方式由呼吸道转向了皮肤,这就是芥气。”陶治国点了点头,说道。 “芥气学名为二氯二乙硫醚,纯品为无sè油状液体,有大蒜或芥末味,在一般温度下不易分解、挥发,难溶于水,易溶于汽油、酒jin等有机溶剂。它具有很强的渗透能力,皮肤接触芥气液滴或气雾会引起红肿、起泡,以至溃烂。” “这么厉害啊。”程楠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德国使用芥气炮弹仅仅三个星期,其杀伤率就和往年所有毒剂炮弹所造成的杀伤率一般多。英法军队伤亡惨重,还是在伊普雷,我记得那是1918年6月14日,夏天的一个温和的夜晚。大概在10点左右,突然间德军阵地上响起的隆隆炮声打破了宁静的夜空,大批77毫米和105毫米的炮弹尖啸着飞向我们部队的阵地。英国人一听炮响就匆忙躲进了掩体,还在那抱怨为这么美好的夜晚遭到破坏而惋惜,嘴里不断地唠叨:这些该死的德国佬,太不懂得làn漫了” 听到陶治国说的风趣,程楠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但是丈夫的讲述很便结束了她轻松愉的笑声。 “但是当时无论是英国人、法国人还是我们,还不知道,毒魔已悄悄向我们伸出了罪恶之手,因为这次德军发sè的可不是普通炮弹,也不是士兵们所熟悉的那些毒气弹,它是芥气毒剂弹。当它炸开时的烟雾只对眼、喉有轻微的刺ji作用,初并没有其它特别的反应。当时一些士兵甚至不愿戴上那使人难受的防毒面具,擦掉那些粘糊糊的油状液体后,大多数很回去睡觉了。当时我们并没在意。我们哪里晓得,那时毒液已潜入他们的身体,几天以后将会出现让人恶心和痛苦的反应。” “第二天凌晨,很多士兵由于眼睛疼痛难忍而醒来,使劲ro着眼,好像里面有砂砾在磨一样,然后又不断地呕吐。到天黑时,眼睛疼了,他们不得不服用吗啡以暂时止痛。第三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整支部队象得了瘟疫似的,其惨状难以形容,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很多人已不能动,一些中毒较轻的伤员也象盲人一样,都走不了路,在撤出时只好由护理人员领上救护车。他们的脸上充血、浮肿,尤其是那些被抬上来的重伤员,很多人脸的下部、脖上出现了小水泡。少数伤员的大ti、背部和tun部甚至yin囊处也都长出令人疼痛的小水泡。这是由于他们坐在了受到芥气污染的地上,毒物渗进皮肤引起的。英军的一位化学战顾问想收集一些芥气炮弹的碎片进行分析,他试图带走打进他手臂的弹片,但弹片上的毒剂液滴穿透了他好几层衣服,使他的xon部和手腕、手臂也出现了水泡。” “野战医院里挤满了伤员。在遭到芥气袭击两天后,我军出现了第一批死亡者。芥气中毒后的死亡过程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它没有特效yà可以进行治疗,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其发展。在这些重伤员中,有的直接死于毒剂烧伤,有的死于毒气在喉咙和肺部造成的糜烂。所有的伤员们不停地咳嗽,痛苦而虚弱,许多人由于中毒,支气管的粘膜剥离,有的人甚至完全剥离,成了一个圆筒;有的受害者死时气管从头到尾完全粘住;有的尸体在解剖时,在场的人仍能感到从中散发的气味对眼、口、喉、鼻和脸部有明显的刺ji。” “我记得我那时站在一个经过解剖的受害者周围,他虽是天前中毒的,但大家发现毒效在他死后仍在起作用,他的喉咙和声带红肿,气管里充满了稀薄泡沫状液体,左肺分泌液中渗入了近2公斤的脓血,此时的肺已超过正常量2倍,o起来硬邦邦的,心脏也充满了血水,比正常的重一倍,脑表面的血管生出了无数小气泡。特别的吓人。” “有一位中尉,39岁,叫张忠亮,和我一样是医官,他是在中毒10天后死亡的,身体出现大面积微棕sè的sè素沉着,只是手腕上原来戴手表处没有;面部和yin囊部位有明显的表皮烧伤;整个气管和喉咙的下部包括声带都被微黄sè的粘膜裹往;支气管充满了脓液;右肺大面积萎缩,剖面有无数的气管肺炎斑点,呈灰sè,斑点中有脓液,很多脓液已经流出支气管外形成固定的脓泡;肺部充血并有脂肪;脑组织由于水肿而大量充血。” “德军在伊普雷首次用芥气攻击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迫使我军将进攻计划推迟达两周之久。在以后的9天里,德军几乎每晚都对我军进行芥气攻击,继续破坏我军的进攻准备,挫伤我军的进攻锐气。此期间,德军向我军阵地倾泻了100多万发芥气炮弹,造成我军和其它协约国部队共计2万5000人中毒伤亡,这个数字几乎是一年前所有毒气袭击所造成的伤亡数字的总和。到第一周末,卫生队所收容的中毒入数是2934人;到第二周末增加了6476人;到第三周末,又增加了4886人。” “虽然芥气造成的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一点五,但一个中毒士兵至少要离开战斗岗位两到三个月,甚至长,受害者的呼吸系统和皮肤还常常会出现二次感染。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数以千计的人由于芥气中毒而领取残废津贴。而且由于芥气能持久起作用,在伊普雷遭芥气沾染过的区域仍很危险。象炮弹坑、战壕角落形成的芥气毒液坑会使触及者中毒,还能污染水源。冬天,它象水一样结冰,潜伏在泥土里,次年un季大地解冻时,它又会活跃起来,使人中毒。因此,不光是污染后的战壕不能再使用了,甚至在这种污染地带上通过也必须采取严格的措施……” “这真是太可怕了。”程楠叹息着点了点头,她现在明白为什么丈夫会对这种毒剂有着梦魇般的印象了。 “第二次凡尔登战役之后,德军元气大伤,因为咱们和美军的加入,战争双方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xin的变化。德国人为了挽回败局,又连续发动了五次大规模的攻势行动,但都无济于事。而后咱们的军队也有了这种武器,炮兵开始用美国人提供的同样类型的毒气弹对德军阵地、指挥所、通信枢纽和后方目标进行猛烈的袭击。” “在转入总攻的时候。我们和德国人都继续大量使用化学武器。据1918年10月的统计,包括我军在内的联军伤亡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二是化学武器造成的,其中主要是芥气中毒。” “1918年是大战使用化学武器多的一年,无论从规模、种类和方法都达到了高峰。而且大量使用了芥气炮弹。几乎到了每战必使、每天必用的惊人程度。” “在收复比利时的战斗中,因为化学武器使用得太多,毒气烟云弥漫大地。我的衣服、手套和皮靴落上了斑斑点点的小液滴,随后身体突然感到不舒适,嗓总在发痒,眼睛里像是撒了胡椒粉一样火辣辣的一阵阵疼,虽然我没有倒下,但浑身刺疼难忍,两眼模糊不清,跌跌撞撞从阵地下来。当时我的眼睛烧得象壁炉里通红的煤块。后来变得失明,周围一片漆黑。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当护士小姐看到我身上巨大的水泡时,吓得哭了起来。你看到我胳膊上的伤疤,就是那次战斗的纪念……”。.。 ------------ (三百三十一)火种 (三百三十一)火种 程楠轻轻抚o着陶治国手腕上那被芥气烧伤的疤痕,温柔地倾听着丈夫的诉说。 在妻的安抚下,陶治国原本ji动悲伤的情绪渐渐的趋于平复。 “不该和你说这些可怕的事的。”陶治国有些抱歉地看了妻一眼,说道。 “我们走吧。”程楠笑了笑,拉着丈夫起身,她紧紧的挽着丈夫的手臂,二人缓步走出了教学楼。 外面的校园,阳光明媚,鸟语ā香,宛如仙境。 在离开了校园之后,陶治国开车将妻送回了居所,然后独自驾车来到了滨海工业园区的一座化工厂的厂区。 在停车厂,陶治国将汽车停好后,抬头看了看这座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大楼,扶了扶眼镜,走进了大én。 一位身着黑sè西服的én卫出现在了én口,陶治国将一份印有一只手拿化学用的烧瓶和粒光环图案的证件递给了他,对方仔细检查过之后,冲他lu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替他打开了大楼的电动én。 陶治国来到了大厅里,打量了一下四周,来到了一座电梯前,电梯的铁栅栏én打开了,他和另外几人一起走了进去,铁栅栏én随即关上了。 在他们的脚下,赫然印着一支巨手,手里握着一只烧瓶,图案和陶治国证件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只烧瓶上,赫然贴着一枚表示“危险”的骷髅头标签。 北京,中华民国财政部大楼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的杨朔铭走到了自己的汽车前,司机为他打开了车én,杨朔铭坐了进去,司机关好了车én,随机发动了汽车。 此时天sè已晚,但街上仍然很是热闹,到处灯火通明,看到北京城的电灯比以前多了很多,杨朔铭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又下意识地回顾了一下关于中国电力工业的发展计划。 中国大型水电站的建设工作,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汽车在街上缓缓的前进,远处突然放起了焰火,一枚枚烟ā火箭飞上半空,伴随着声声爆响,放sè出绚烂的彩焰,吸引了大量路人的注意。 杨朔铭定定地看着这一枚枚火箭,想起了自己写就的那些由成立的“中华民国科学技术研究院”转给国内各大科技实验室的关于“火箭动力”的论文,嘴角不由得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想到自己利用“超级电脑眼”写出来的各个科学领域的论文和作品带给中国知识界那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别样的感。 由于近代的落后挨打,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的科学技术水平大大的落后于西方,好多领域都是空白,需要从头打基础。而为了尽的让中国建立自己的科技工业体系,杨朔铭想出了各种办法,而尽量结合这个时代的中国的实际情况,将“超级电脑眼”中的科技知识传授给需要的人,便是他在这个时代“大开作弊器”的一个重要方法。 汽车很开到了杨朔铭的府邸前停下,杨朔铭下了车,进到了家里,一直在等他回来的黄韵芝看到杨朔铭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杨朔铭笑着问道,握住了她的手。 “兆中这孩,闹着要等你回来,给他讲故事,然后再睡。”黄韵芝抿嘴一笑,说道,“还有兆华,也赖在他án上不肯走,等你回来。” “兆华的母亲回来了?”杨朔铭转头望了望,没有看到自己二儿的母亲傅卓瑶的身影,随口问道。 “她刚从江西回来,身有些乏,已经睡下了。”黄韵芝lu出一个揶揄的笑容,答道。 朔铭点了点头,和爱妻一道来到了卧室里,到én口,他便听到里面两个男孩的笑闹声。 “爸爸回来了”大儿杨兆中先觉察到了父亲的气息,立刻从án上跳了起来,想要下án,但却被在一旁的曦雪拉住了。 “小心着凉。”曦雪将他重塞进了被里,回头向杨朔铭深深一瞥,lu出了一个欢愉的笑容。 “爸爸给我讲故事”二儿杨兆华在被窝里探出了身,向杨朔铭张开了双臂。 杨朔铭笑着来到án前,抱了抱他,用手轻轻的抚o着两个孩的脸,心中满是温暖之意。 “天不早了,你想好了词儿没有?”黄韵芝笑着和曦雪对望了一眼,说道,“你要是讲不出来,今晚上他们可饶不了你。” 杨朔铭的故事,是孩们的“睡前功课”之一。 杨朔铭呵呵一笑,此时听了母亲的话,两个孩已经安静了下来,四只黑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父亲,准备好了听讲。 杨朔铭看着两个儿,寻思着今天晚上故事的题目。为了“寓教于乐”,他给孩们讲的故事,除了传统的神话和传说,多数都是和科学技术有关的。 杨朔铭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到了不远处的多宝上,在那上面的一个不大的格里,赫然摆放着一柄印度传统式的用黄金和各sè珠宝制作的jin美的降魔法杵(用来镇宅辟邪的)。 这件jin美华贵的宝物一下带给了杨朔铭灵感,让他今天给孩们讲的故事有了题目。 “你们知道印度这个国家吧?它位于亚洲南部,也是和咱们华夏一样的文明古国。早在距离现在的5000多年前,印度次大陆就已经有了远古先民,他们有着博大jin深的古典文化。印度有两部著名的史诗,一部叫做《摩诃婆罗多》,一部叫做《罗摩衍那》,内容广博,包罗万象,你们知道《西游记》里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吧?其实在《罗摩衍那》里,也有一位差不多和孙悟空一样的神猴哈奴曼,有学者说,这可能就是孙悟空的原型。” “《罗摩衍那》这部史诗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就是《罗摩历险记》,讲的是英雄罗摩和妻悉多悲欢离合的故事。而《摩诃婆罗多》这部史诗的主要内容,是描写古印度婆罗多族的两个分支――俱卢族与般度族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规模浩大,许多国王和神灵分别参加了双方的战斗,其惨烈程度为世所罕见。根据历史学家考证,这场大战有一定的事实背景,很可能真实发生过。” “就在近几年,有些学者重研读这部史诗,发现其中竟描述了多种高科技武器和飞行器。这些武器和飞行器远远超过了古诗产生的时代,甚至在今天看来也十分先进。” “在古诗的描述中,有一种神所禁止使用的特别可怕的武器叫‘厄尼亚’,它是一种‘无烟飞弹’,在战场上无人能逃避这种武器的伤害。施放这种武器时的景象是这样的,‘它喷火,但没有烟,威力无穷。霎时间,烈风刮起,云雾翻腾。太阳似乎在空中摇晃、抛下大量灰尘和沙石……大地遭受烧灼,不断震抖。象群被高温烧焦,其它动物也倒地而死。烈焰翻滚。树木象遇见森林大火,成排倒下。密集的火舌不断象骤雨般地从四面八方落下。数千辆战车被毁掉……阵亡者的尸体被可怕的高温烧得残缺不全,如同烧焦的树干。在此之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武器……’” “这是什么武器啊?这么厉害?”杨兆中立时被父亲的讲述带进了那个奇妙的世界当中,他亮晶晶的黑眼睛瞪得圆圆的,喃喃的问道。 “要知道,这部古印度叙事诗虽然定型于5世纪,但其中的英雄和战争故事是以约公元前1400年到公元前1000年之间的史实为根据的。书中所记载的史实比成书的时间要早近2000年。但诗中描述的情景却不可能是那个时代的事。” 听到杨朔铭的话,在一旁作陪的黄韵芝和曦雪的眼中也闪过了惊讶之sè。 杨朔铭注意到了她们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其实在杨朔铭看来,这种古代史诗中描写的武器爆炸景象与核爆炸引起的超高温大火非常相似。 “史诗里描写战争场面的文字还提到这样的事情:阿周那乘坐他的‘维玛那’――这是―种能够在天上飞行的武器――迅速飞行,向维里什尼族和安达喀族的3个城市投掷了一枚充满宇宙全部威力的sè弹。刹那间,一缕白烟从地上升起,光亮犹如一万个太阳。这种名为‘铁霹雳’的秘密武器将敌人全部化为灰烬。尸体烧到无法辨认,活着的人头发和指甲全脱落。食物受到污染,吃了它的人们纷纷中毒。而战士们纷纷跳入溪流,将自己及身上的铠甲洗干净。” “那个‘维玛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是飞机吗?”杨兆中又问道。 “诗中对于‘维玛那’是这样写的:‘维玛那’借助于水银和一种强大的推进气流,确定了在九天航行的路线。它的飞行距离可以是无限的,飞行方向可以从上往下,从下往上,还可以从后往前。” “阿周那乘上这太阳形的飞船,便开始飞升而去。当到达一个凡人看不到的地方时,他发现了数百艘其他的飞船。在这个地方,太阳和月亮都不发光,不用说火炬了。这里巨大的天体就是在地面上观测到的星星。它们在地面上看起来不过像是远方的灯盏……” 听着杨朔铭的讲述,黄韵芝和曦雪也深深的入i了。 她们俩并不知道,杨朔铭所说的,关于史诗中飞船航行的描述,其实是对飞出大气层后的外层空间非常准确的描写。如果目击者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飞行,单凭个人的想象,恐怕是无法写出这样bi真的细节的。 看着两个孩充满求知yu的小脸,杨朔铭的心下感到十分慰,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把科学探索的火种,播到了两个孩的心里。 还有他身边的亲人。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另一端,另外一个人,也正把另外的火种,播到无数内心充满复仇火焰的人们心中。 德国,柏林,****。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德国人的土地上站在柏林,这块我们祖先用鲜血和尊严浇灌的土地上我的身后,是本杰明?马丁的雕像他是全世界公认的自由斗士他是全世界的光”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在屈辱中呻yin的民族” “那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这个民族的骄傲就没有了那些战胜者们骑在我们的脖上作威作福,他们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一个欧洲大陆上高贵的民族的尊严你们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像本杰明?马丁一样去做一个自由的斗士,还是一个奴隶?” “你们或许要说:希特勒先生,我需要一份工作,一块面包。是的。你的说法很对,生命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重要,那就是自由那就是尊严” “只要阿尔萨斯和洛林上空一日还飘扬着法国的国旗,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法国人、英国人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在欧洲的版图上,这个叫德国的国家四分五裂积弱不堪。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其他国家的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到德国这个字眼的时候会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块面包而是一个生存空间一个民族地生存空间这生存空间,不是靠乞求和抗议来实现的,而是靠铁和血来实现的” “别人欺辱我们,哪怕是弱小的民族也来践踏我们,我们只会叫着:我们表示强烈的愤慨和抗议。这样的人,是没有骨头的这样的人,是低贱的我们应该用大炮震耳yu聋的轰鸣声让敌人颤抖我们应该碾压他们的尊严、生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抗议的懦夫” “你们要记住,一个只懂得抗议的国家,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国家一个只懂得抗议的政fu,是一个没有骨头的政fu当我们的尊严、领土、生存地空间都遭受践踏的时候,还不知羞耻地抗议的政fu,我们是不需要的你们后也会抛弃它们的” “我很骄傲,在你们这些人中。这样没有骨头的人,少之又少我的面前,是一个留着千年不屈血液的军团这种血液,曾经在我们祖先的血管里面流淌过,他们没有屈服过现在,它们在我们的身体里面汩汩奔涌,你们告诉我。你们愿意它冷却吗?” 听到这个留着小胡的军人挥舞着瘦弱的双臂,广场上倾听着演讲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愤怒的吼声:“不愿意绝不” “能够团结人们的。有两件东西: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犯罪。我们有雕刻在德意志旗帜上面的伟大理想,我们会为这理想流尽我们的后一滴血在今天的柏林。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拯救我们的祖国,只有这理想凡尔赛条约,是一个极大的耻辱我们有拒绝执行它的决心和理由做你们想做的吧就象本杰明?马丁那样拿起你们的枪,就象他带领着他的同胞们高举着那面自由的大旗英勇杀敌一样假如你们期望战斗,那就去战斗吧然后我就能够看到你们是七千万奴隶还是七千万坚贞不屈的日耳曼人”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阿道夫?希特勒,也会象本杰明?马丁那样,举着属于我们德意志的大旗冲在前方哪怕是战死,我也会微笑着进入天堂我会见到那些德意志的荣耀的祖先们,我可以昂着头颅走到伟大的腓特烈大帝跟前,我可以骄傲地对他说:我,你的孙,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伟大的德意志流尽了后一滴血” “我们不为奴役而战我们为自由而战我们不是机器,不是牛马,我们是人是从来没有屈服过的日耳曼人” “我们以自由的名义团结起来为一个的、公平的世界而战我们为人人有工作而战为那些奴役我们的人滚出德国人的土地而战为我们不需要整天喊着抗议而战为我们的尊严而战为我们的诺言而战” “为解放这个国家而战日耳曼人,我们为我们的祖先的荣耀而战为我们的孙后代能够骄傲地宣传:我们是从来不屈服的日耳曼人而战” “我的同胞们,德国和德国人民万岁自由,万岁” 此时,在无忧宫里,德国皇帝鲁普雷希特一世听着外面人群发出的阵阵吼声,心里不知怎么,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不把这个人抓起来?”德国首相马克斯亲王有些恼火地看着面前的警务总监,问道。 警务总监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兵务总监塞克特将军,没有说话。。.。 ------------ (三百三十二)德意志帝国的黯淡日子 (三百三十二)德意志帝国的黯淡日 “他只是在说自己的心里话。”坐在塞克特身边不远处的鲁登道夫说道,“把他抓起来并无助于我们所面临的问题。” 听到鲁登道夫的话,德国首相的脸sè变得异常难看,但他并没有出言反驳。 20世纪20年代初,第一次世界大战硝烟远去未久,古老的德国笼罩在一片几乎毫无希望的风雨凄i之中。人们尚未来得及摆脱战败带来的沮丧和屈辱,严峻的生计问题就紧bi了上来。德国在战争中丧失了总人口的百分之十和将近七分之一的土地,换来的是每年1000亿金马克的赔款,相当于1920年德国商品出口总值的四分之一。德国拿不出这笔钱,法国就伙同比利时和bo兰,毫不客气地进占了德国经济命脉鲁尔工业区,是为“鲁尔危机”。正倒着霉的时候,你往往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加倒霉,于是手忙脚làn的德国政fu采取了千古不变的饮鸩止渴老办法:增发纸币。 真正的灾难开始了。随着印刷机全速开动,1921年1月31日,世界金融史上前所未有的恶xin通货膨胀,如同张开翅膀的死神,扑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德国经济。美元与马克的比率从1921年1月的1:64,到1923年11月已经达到为1:4,200,000,000,000如此骇人的程度,可谓德国历史上绝无仅有。 到了这个地步,德国人的日常生活可想而知。薪水得按天给,要不然到了月末你会发现本来买面包的钱只能买面包渣了。发工资前大家都要活动一下ti脚,准备好起跑姿势,钱一到手,立刻拿出百米冲刺的ji情和速度――冲向市场与杂货店。ti脚慢点的,往往就难以买到足够的生活必需品。农产品和工业品生产都在急遽萎缩,市面上商品短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钱,纸钱没有购买力的纸币象没有sēni力的xin器官,叫人想着就伤心,孩们在街上大捆大捆地拿它们堆房玩。 对于德国的悲惨境地,曾经在战争中的对手们反应并不一致。老对头法国自然是盼着这个强邻兼宿敌越倒霉越好,在赔款问题上咬紧牙关毫不让步;苏联因为社会制度被西方排除在外,割地赔款全没它的份,它又跟bo兰打了一场败仗,希望借助德国的先进军事经验,1922年开始就与德国秘密合作(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20年后的脚);英国秉承一贯的老jān巨猾作风,继续其“均衡势力”的大陆政策,不希望德国过分削弱而使法国坐大。小国家们有的内部爆发民族**自顾不暇,有的在老大中间小心翼翼找个位置坐下观看演出,有机会也诈点汤喝喝。 战败者付出代价,古来皆然。历史上没事就打来打去的欧洲,利益变幻翻云覆雨,沾亲带故反目成仇,一千多年下来戏码反复,不过如此。 然而,这次的确有点不同。 事实上,现在的国际关系和文明准则的基础,大部分是由这场空前惨烈的战争奠定的。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真正摧毁了传统世界的根基。如果说从前欧洲的战争是国王和贵族的战争,那么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第一次现代意义上国家之间的战争,从它的政治根源、战争动员、兵役体制和战后安排上,无不体现出鲜明的现代国家主义特点。不管主动还是被动,战争成为全民对国家的事务的参与,惩罚也成为有理论依据的全民责任。这样,每个人难免要反思一下,打了这个仗,对每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通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人类在自相残杀方面的创造力表现得没有强,只有强。在凡尔登的绞ro机和索姆河的坦克面前,19世纪天真的乐观情绪,对主流古典人文主义的自信土崩瓦解了。的思á纷纷登上舞台,直截了当,冷酷无情,与这个铁血强权的时代宾主相得一拍即合。 潘多拉的盒已经打开了,古老的欧洲现在到处都是打碎的坛坛罐罐,德国的巴掌挨得响亮,但是这个产生过无数哲学巨人的民族,其思考活动一向壮丽而可怖。而在痛苦的反思过后,将在未来化身为钢铁的洪流。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的恢复德国的经济。”德意志帝国银行行长亚尔马?沙赫特看到会议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便适当的开口转移了话题,“只要德国的经济能够迅速恢复,人民的不满就会消失。” “我们一直在努力试图恢复经济,可赔款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鲁普雷希特一世叹息道,“在这种情况下,恢复经济是不可能的。” “我们应该寻求美国和中国的帮助。”沙赫特看着他满面愁容的皇帝,大声的说道。 亚尔马?贺拉斯?格里莱?沙赫特1877年1月生于特因利夫,父亲是德裔美国公民,母亲是丹麦裔。他的父亲为纽约公平信托公司工作了将近30年,亚尔马?沙赫特之所以在德国而不是美国出生,只是因为他**当时患病必须全家回德国治疗。和全世界的众多移民一样,老沙赫特觉得美国的月亮特别圆,为了聊表对第二祖国的热爱之情,他居然把一位美国反蓄奴制政治家的名字放进了儿的姓名中间,这就是他奇怪的中间名的来由。在日耳曼的命名方法里,中间名本应是父名和祖父名,而父亲这个独特的做法如同一个奇异的预言,在他的一生中深深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美国印记。 小亚尔马聪明而勤奋,具有德意志历史上那些百科全书式学者的天资气质,他先后专én学习过医学、哲学和政治科学,年仅22岁就得到了经济学博士头衔。年轻的沙赫特博士秉承父业,进入德雷斯顿银行。他本人出众的能力加上老头在金融界广泛的人际关系,沙赫特一帆风顺,很成为引起关注的金融ji年,他成为德意志帝国银行的董事之一。1923年,沙赫特临危受命,被德国政fu任命为德意志帝国银行行长,以拯救灾难中的德国货币流通体系。 正象德国皇帝所说的那样,德国经济濒于崩溃的根源在于沉重的赔款负担,由此引发了恶xin通货膨胀,沙赫特当然清楚,一切金融改革的举措如果不解决好这个问题,只会引发可怕的动dàn。他上任之后,已经制定出了计划,打算从两个方面齐头并进:一是寻求外国金融资本的支持,二是改革货币,用的“地产抵押马克”取代极度滥发的旧马克 那么该向谁寻求帮助呢?哪个国家有能力又有意愿帮助德国呢?欧洲的邻居和对手们要么心怀叵测,要么自己也穷得够呛,沙赫特也根本不指望它们,他的目光越过浩瀚的大西洋,jin准地投向了自己的jin神故乡――美国,以及美国的重要盟国中国。 沙赫特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重要的后果,既不是哈布斯堡、罗曼诺夫和奥斯曼三大帝国王室的垮台,也不是共有主义**的兴起,而是美国作为国际经济政治关系中强有力,甚至决定xin的一端,羽翼丰满,开始闪亮登场。巴黎和会和国际联盟提供了它的出场秀,然而要真正深化美国对世界的控制能力,向欧洲大陆的经济渗透是一个重要途径。而德国伸过来的求援之手,肯定会得到华尔街的金sè魔杖的热烈欢迎。 而中国对于德国来说,是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和原料供应地,而中国一直迫切需要德国的先进技术和成熟的劳动力。已经秘密访问过中国的沙赫特已经能够确定,德国和中国的合作并不存在什么障碍。 “中国一直在从我国招募大量的熟练工人和技师,为的是学习我们的技术。”塞克特说道。 “您为什么这么说?”鲁登道夫问道。 “我们的很多优秀的军官和士兵也去了中国,担任中**队的顾问或是中国政fu的雇佣军。”塞克特冷冷地回答道,“虽然说中国人的举动现在是等于在帮我们的忙,但我不认为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会对德国有利。” “什么?”鲁登道夫吃了一惊。 “帝国陆军只允许保留十万人,我想您不会不知道。”塞克特转过头看着鲁登道夫,“军官和士兵们没有出路,去中国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出路。中国人是在帮助我们保住武装力量,难道不是在帮我们的忙吗?” 听到塞克特说出的凡尔赛和约关于德国陆军只许保留十万人的条款,鲁登道夫不由得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而此时鲁登道夫并不知道,塞克特关于这个“十万陆军”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塞克特生于1866年,贵族出身,他是一个普鲁士将军的儿。1885年起就在亚历山大皇帝近卫掷弹兵团服役。19岁时即被升为步兵团军官。在1889年毕业于陆军军官学校后调入参谋本部服务。1914年一次大战爆发时,他是驻柏林的第3军参谋长。塞克特在战斗中充分表现出了他的个人能和领导能力,他被认为是高级参谋人员的当然候选人。1915年3月,他担任了在东加里西亚组建的第11集团军参谋长,上司是奥古斯特?冯?马肯森将军(后来的德军元帅、大十字勋章获得者)。在5月2日开始的大攻势中,第11集团军和奥匈第4集团军一起担任主攻,他们犹如摧枯拉朽一般歼灭了俄国第3集团军,一个月收复了奥匈要塞普热米什尔,威廉二世皇帝授予了冯?塞克特高军事荣誉奖章。6月底第11集团军夺下伦贝格时俘虏超过了25万,然后8月4日拿下华沙,8月底攻克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要塞。第11集团军一共向前推进了300公里,到9月底完全拔除了bo兰突出部,彻底解除俄军对加里西亚的威胁。冯?塞克特越级晋升准将,他的上司马肯森获得了元帅军衔。同时他们被调往成立的“马肯森集团军群”,消灭了塞尔维亚的反抗,打开了通往巴尔干和土耳其的通路。所有的塞尔维亚部队要么被歼灭,要么逃到阿尔巴尼亚和希腊。“马肯森集团军群”在保加利亚一直待到1916年un季,准备一举消灭协约国在萨洛尼卡的部队,但由于凡尔登的会战消耗了大量德军兵力而被中止。塞克特后被任命为成立的“卡尔大公集团军群”的参谋长,协助奥匈帝国的卡尔大公指挥整个奥匈俄国战线。塞克特与卡尔大公合作得很好,经过血战终于将俄军制止在卡尔巴阡山一线。随即卡尔大公的部队与法金汉的第9集团军一起参加了罗马尼亚战役,将愚蠢地投入战争的罗马尼亚人狠狠教训了一番。 1919年7月,塞克特担任了战后德军的总参谋长,一年后成为德国国防军总司令。战争结束后,德国总参谋部被解散,塞克特担任兵务总监,成了事实上的德军总参谋长。尽管受凡尔赛和约的种种限制,决定了他即使在这个职位上也并不能向以前那样的大展拳脚。但他还是决心在这个政治动dàn、国家一片unlàn的时代,缔造一支成为同时代训练佳、领导能力强的军队。 “十万人,实在是太少了。”鲁普雷希特一世叹息道。 鲁普雷希特是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三世和摩德纳公主、詹姆士派英国王位继承人玛利亚?特蕾莎的长。1869年生于慕尼黑。1900年,鲁普雷希特与巴伐利亚公爵卡尔?泰奥多尔之nv(著名的茜茜公主的侄nv)玛利亚?加布里埃拉结婚,玛利亚?加布里埃拉于1912年去世。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鲁普雷希特任洛林的德国第六方面军总司令。1914年8月14日,他成功的抵御了法军的进攻,获得了洛林战役的胜利,粉碎了法国一举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的17号计划。鲁普雷希特于次月发动反攻,但未能攻破法国战线,直到战争结束一直在西线僵持。1916年,鲁普雷希特被授予德国陆军元帅军衔。1919年,德国皇太普林斯于前线阵亡,鲁普雷希特意外的得到了继承德意志帝国皇位的机会(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1921年4月7日,鲁普雷希特与卢森堡大公纪尧姆四世的四nv儿安托瓦内特结婚。同年10月18日,其父路德维希三世去世,他成为为巴伐利亚国王鲁普雷希特一世。在战争结束后,威廉二世在协约国的压力下被迫退位,德国国内先后成立了多个共和国,看到德国有“赤化”的危险后,协约国改变了对德策略,扶持德国皇室以对抗苏维埃**势力,鲁普雷希特在军方和国内大资产阶级的支持下结束了德国国内unlàn的政治局面,并且顺利的登上了德意志帝国的皇位。 鲁普雷希特作为皇室成员中优秀的军队统帅,他当然明白,只许德国保留十万人的陆军对德国意味着什么。 “这十万人,将是未来德国复兴的火种,国家的中流砥柱。”塞克特说道,“我会有一个具体的计划提供给陛下。” 事实上,塞克特已经制定了重武装和重振士气的计划,使德军大的优势――军官团得以保留,而且使德军的战术战法得以酝酿而成。虽然凡尔赛和约规定德军人数不得超过十万,但是塞克特的计划却大限度的利用了这个数字。他制定的标准是:士兵要身体良好,要有12年以上的服役经验;军官要有25年以上的行伍经验。而且一旦成为国防军的一分,就要接受某一方面的专én培训,重点是培养领导能。塞克特极为重视士兵的个人技能和主观能动xin。虽然和约禁止德国拥有军事院校,但塞克特避重就轻,在团一级的单位建立了一个存在于部队当中的军事教育体系,让每一位列兵都受到成为军士的培训,每一位军士都受到成为军官的培训,每一位军官都受到成为将军的培训。而且德军将每半年进行一次演习,使专业技能得到jin进,职业素养得到提高。 塞克特的终目标在于建立一支十万人的受训陆军,使每一名士兵具备可再训练其他兵和领导作战的能力,军官需要培养到有资格成为未来的司令官和统帅。这支陆军将成为未来德国武装力量的中坚。 而对于中国方面招募大量德**人去中国服务的举动,塞克特其实是求之不得的。。.。 ------------ (三百三十三)宇宙航行的理想 (三百三十三)宇宙航行的理想 由于目前德国的经济无法负担退役复员的军人的生活,大量的德**人给德国社会带来了沉重的压力,而中国方面以优厚的待遇大量招募德**人去中国服务,一方面缓解了德国经济的负担,另一方面,也为德军保存了大量的有生力量。 塞克特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只要德国处于危难之中,这些流落异国的德意志军人,仍然会象以前一样,义无反顾的回到祖国的怀抱 “对于美国和中国,需要我做什么?”鲁普雷希特一世清楚塞克特的想法,他避开了德国重武装这个过于敏感的话题,问道。 “陛下要带领德国前进,让人民摆脱困境,需要和美国及中国保持大程度的友谊。”沙赫特接口道,“陛下可以努力营造出这样一种气氛,以减轻国家前进的压力。” “我知道。”鲁普雷希特一世喘了一口粗气,点了点头。 “我需要所有的人一起努力,让德国从废墟上站起来。”鲁普雷希特一世看着大家,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此时,金sè会议室的窗外,那个慷慨ji昂的声音仍不时的传来。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行长,这是财政部杨总长转来的备忘录。”一位工作人员将一份文件jā给了大总统徐世昌,“杨总长请您过目。” 办公桌前的徐世昌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点了点头,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这份文件的题头,是“中华民国财政部总长杨朔铭所做备忘录”。 “题目:1922年9月10日德意志帝国银行董事沙赫特先生对中央银行的访问。” “沙赫特先生的来访十分友好,我认识他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在这次会面当中,沙赫特先生提到了西伯利亚的领土问题,他想知道是否会由此而引起战争的危险。我否认了这一点,并告诉他,我们在西伯利亚的政治利益集中在以下问题上,即我们自然不希望任何亚洲国家出现布尔什维克政权。对于他提到的日本和美国之间的分歧和争端,我也表示我并不担心这两个国家会发生任何武装冲突。” “随后,沙赫特先生提到了我们和日本之间的协定(指1921年中国和日本签署的《中日**有国际协定》),对此,我向他指出了两点,首先我说,那只是一项纯粹的反对共有国际的协定,正因为如此,这份协定是由币原喜重郎先生签署的,而不是由日本外jā大臣来签署该协定。这一简单的事实便足以表明该协定并未达成多的政治xin条款。其次,沙赫特先生不应该忘记,中国正处在迅速发展国民经济的阶段,因此,很自然的需要向昔日的对手显示中国人民爱好和平的诚意。而同作为军事大国的日本和解是我们和平发展政策的有利因素。同日本签署协定足以扫除那种认为中国是好战国家的印象。” “至于对德国,我指出,中国和德国一直存在友谊,过去的战争是一场悲剧,但这场战争也解除了两国重恢复传统友谊的障碍,中国和德国之间的不平等条约被废除了,两国将以平等的身份进行友好的jā往。我还特意向沙赫特先生说明,中国将与德国达成金额约1亿美元的信贷协定,表明中国政fu和人民对德国人民的友好诚意。我提醒他,我们和日本的贸易则是完全用现金支付的。沙赫特先生表示同意我的观点,他说:尽管有时有内部的冲突发生,但中国是世界上唯一延续了几千年的人口众多的种族。他认为,原因在于中国人民有着极强的民族jin神与宗教的稳定xin。他向我表明,德国在远东没有任何政治利益。他们并不想在中国获得象以前日本、英国或美国那样的势力范围。他们所希望的,只是一个有着出sè中央政fu的自由、独立的中国,这样的中国,将为德国的商业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 “沙赫特先生接着问起了我们在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具体目标,我回答说,中国人民一向爱好和平,并希望维持和平的局面,通过和平贸易的手段来促进经济的发展,来克服社会和经济方面的困难。沙赫特先生表示支持我们的愿望,称他在纽约的会谈中已经从美国人那里获得了相同的印象。他还补充说,德国不会为了获得殖民地而成为帝国主义国家或卷入其它利益冲突,他们的目标完全限于经济领域。” “后,沙赫特先生谈到了与中国的贸易问题。我表示了一定的担心,认为德国政fu的贸易机构在我们所希望的技术转让方面履行的职能不太理想,并且时常抬高价格。我指出,德国在这方面应该做多的工作。我在某些方面批评了德国方面卖给我们的机器设备和武器装备,不仅在质量上而且在价格上。沙赫特先生表示一定要改变这种状况。我还告诉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同德**事当局讨论这些问题,让他们对所有的军事装备负责。” “几天后,沙赫特先生将和我进行进一步的讨论。杨朔铭。” 徐世昌放下了这份备忘录,用钢笔在上面签了“已阅,转外jā部”和自己的名字。 在又批阅了几份文件之后,徐世昌放下了钢笔,ro了ro有些酸痛的眼睛,起身来到了窗外,向窗外望去。 此时,在远处的蓝天白云之间,一艘艘大型飞艇的身影清晰可见,还有一架架飞机不时的掠过长空。 “好久没有坐飞艇了。”徐世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躯,回想着在那些内部设施奢华舒适的飞艇里度过的日,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对现在的中国来说,飞艇已经成为了航空旅行的重要工具,虽然国内的大型飞机制造公司一直想要推出大型客货飞机同飞艇展开竞争。 想到杨朔铭从德国引进的“齐柏林”大型飞艇的生产技术和设备,徐世昌转身又回到了办公桌前,拿起刚准备送走的备忘录看了几眼。 “凡是你看准了的东西,你都根本不在乎价钱。”徐世昌的嘴角lu出了一丝苦笑,“也罢,你是‘武财神’关云长转世,我们也管不了你。” 徐世昌正在那里自言自语,远处的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啸声,徐世昌转头望去,看到一道白线直冲霄汉,煞是壮观。 看到白线的目标似乎在指向一艘大型飞艇,徐世昌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猛地抓过一具长筒望远镜,向白线的方向望去,但此时白线似乎已经飞到了尽头,失去了劲力。徐世昌紧紧的盯着那艘飞艇,等了好一会儿,在没有看到任何异状之后,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徐世昌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奇景,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时一位机要秘书走了进来,送来了多等候批阅的文件,徐世昌向他问起刚是否看到那怪异的景象,机要秘书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可能是军方在做什么试验吧。”机要秘书没有象中国总统那样的大惊小怪,“这几天经常有这东西出现。” “你传我的命令,去问下这是怎么回事。”徐世昌看着天空中的飞艇,心里终究是有些不放心,便对机要秘书吩咐道。 机要秘书答应了一声,将准备转发的文件收好,然后退了出去。 徐世昌定了定心神,重坐了下来,投入到日常的工作当中。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机要秘书回来了。 “禀大总统,刚是‘火箭协会’在做火箭发sè试验。”机要秘书对徐世昌说道。 “什么?火箭协会?”徐世昌有些惊讶的问道,“是他们在做实验?” “是的。”机要秘书答道,“这‘火箭协会’是一个民间研究机构,集中了一大批国内和国外的科学家,专én研究火箭动力的飞行器,我查了,是在科学部注册的。据说这个协会在国际上也是名声很响的。” 到机要秘书的报告,徐世昌放下心来,“火箭这东西打起仗来很好用,日本人当初就吃了咱们大亏,这样的实验,应该多多进行。” “只是听说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很费钱的,不过这家协会好象有国内的大公司资助,经费不成问题,所以经常进行实验,还定期在大学里进行学术演讲……”机要秘书看到大总统似乎对火箭协会的事失去了兴趣,就停下了后面的话。 此时的徐世昌心思的确已经离开了刚的火箭,而是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上来。 徐世昌并不知道,刚他所看见的那一幕,将会怎样深刻地影响中国的未来。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而人类不可能永远的被束缚在摇篮里面。” 一位年轻的中国人正看着地面上的火箭残骸,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说的好天明”另一位戴眼镜的学生打扮模样的人来到了这个年轻人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年轻人伸手捧起了火箭的残骸,看着同伴,眼中放sè出无比坚毅的光芒。 这个年轻人,便是从美国留学归来,刚刚加入中国火箭协会不久的冯天明博士。 冯天明1896年出生于香港。他的父亲是市议会的议员,非常善于解决各方面的问题,而且判断准确,后来任香港总督府的官员,曾是香港华商银行的创办者之一。他的母亲是一个出sè的业余天文爱好者,出身于英国贵族世家,很有教养。冯天明从小受母亲的影响很深,小时候,酷爱音乐和文学的母亲总是对他循循善yo,引起他的好奇心,使他产生求知的**。 冯天明进入学龄以后,母亲没有按以往的常规送他玩具或金钱,而是给了儿一架望远镜。于是从小时候开始,冯天明便成了一个业余天文爱好者,对宇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冯天明有三个兄弟,他是家中的次,兄弟经常在一起玩耍游戏。冯天明的第一次火箭试验是在美国加州滨海的消夏别墅区进行的。在他10多岁的时候,当时他全家随父亲移居美国。小冯天明将6支特大号的烟火绑在滑板上,创造了自己的“火箭车”。 试验那天,小冯天明点燃了引信,“火箭车”脱离了控制,拖着彗星尾巴似的火焰冲了出去,呼啸着窜出老远,后,焰火在雷鸣般的一声巨响中烧个jin光,车翻到了一边。这一切使小冯天明欣喜若狂,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火箭”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尽管“火箭车”的试验获得了成功,但却差点把邻居家的屋点着,闻讯赶来的白人警察把这个不听话的大胆孩抓住,jā给他的父亲去管教。小冯天明因此挨了父亲狠狠的一顿责骂,但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小冯天明对火箭发sè的兴趣,他仍然经常和哥哥一起发sè了许多自制的烟火。在那里,小冯天明是个出名的淘气孩,总是接二连三地惹祸,今天爆竹炸坏了别人的书报厅,过几天烟火又落到人家的面包铺里。 当时冯天明是一个具有冒险jin神的孩。在美国的日里,他发现有许多东西值得探究,但是在他的学校课程里几乎没有。他的外语,特别是英语成绩十分优异,但其他课程却忽略了。由于他所在的学校是英国教徒办的大学预科,传统意识十分浓厚,教育手段也很落后。这些对于喜爱探险、追求进步的小冯天明来说是远远不能适应的。他不喜欢学校的教育方法,因而他的成绩单总是不能令父母高兴,特别是物理和数学,差得尤其令人担忧。 在学校关键的一学年中,冯天明丝毫没有认识到学校学习的重要xin,他打定主意要搞一种比自行车好的jā通工具。于是他开始在父亲的汽车房里自己动手造汽车。可是这个年轻人的汽车还没造好,却耽误了复习功课的时间,结果冯天明不但数学不及格,而且稍好一点的物理也不及格。他的父亲认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教育这个孩了,于是把冯天明转到了一家以严格著称的寄宿学校去。 学校的各种清规戒律让冯天明感到压抑,但让冯天明高兴的是,这所学校的教学环境非常好,以其先进的教学方法和密切的师生关系而出名。学生在上完上午课之后,常常把下午时间ā在木工、石工、农事等创造xin劳动上。这与以前枯燥的课本知识比起来相差很远,但与制造汽车相近,冯天明很喜欢这种学习环境。在学校,每当临睡以前,他还可以用他的小望远镜对着星星看上一两个钟头。有一天,冯天明看到了一本书,那是俄国航天学奠基人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写的《宇宙航行》,他马上找来通读,这本书对他毫不犹豫地选定自己的终身事业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冯天明下定了决心,如果去征服宇宙空间,他愿意全力以赴。为了能够读通这本书中那些五ā八én的数学公式,冯天明全力攻读数学和物理这两én使他头痛的学科,结果成绩逐渐地提高,这使他的父母也感到高兴。过不多久,他便已经是班上功课好的学生了。 在冯天明的心目中,天疆,那地球轨道以外无边无际的疆域深深地吸引着他,宇宙旅行是他心中向往和美好的事;对于天文学,他也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他**送给他的那只小望远镜,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日益开阔的视野了,于是在这所学校里,他决心搞一个完备的学校天文台。他首先说服校长买了一架十分高级的8英寸折sè望远镜,然后为了建筑天文台的外围结构,他又在同学中组织了一个石木工小组。在这次营建天文台的工作中,冯天明不仅表lu出极大的热情,而且表现出了卓越的组织能。 从学校毕业后,冯天明到麻省理工学院就读。然而按照学院严格的校规和极其重视实习的条例,他必须同时在机器工厂当学徒。在工厂里,他学习了钳工、铸工、锻工,还在机车装配库干过3个月,这些使他有了相当的技工常识和经验,而这些都对他未来的事业产生了重要影响。 冯天明心中的的终极目标,是宇宙飞行。而在这时期,世界范围的火箭研究有了相当大的进展。实际上,早在20世纪初,航天时代的来临就在一些理论家的头脑中形成了构思,象俄国的齐奥尔科夫斯基就提出过使用液体燃料作为火箭推进剂的主张。而此时,大量的火箭研究工作开始在各国实验室里进行,火箭技术已经进入了初的实验阶段。。.。 ------------ (三百三十四)神秘文稿 (三百三十四)神秘文稿 1920年,冯天明见到了对他后来影响颇深的杨朔铭,他应邀参加了杨朔铭组织的陆军火箭试验小组,研制液体燃料火箭推进器。 由于火箭武器在两次抗日战争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杨朔铭的努力下,中国陆军成立了火箭试验小组,冯天明与中国国内的专家一起,在此基础上组建了一个研究小组,在一个废弃的军火库中建立起火箭飞行场,进行火箭的研究试验。他们克服了中国国内研究基础薄弱的种种困难,并以令人神往的宇宙飞行来打动那些有钱人和有技术的人,前来支持他们的火箭技术事业。这个小组后来在杨朔铭的大力资助下,成立了现在的“中国火箭协会”。 在火箭协会成立后不久,他们便成功地试验了多枚“万户”小型火箭。1921年夏天,冯天明到瑞士苏黎士的联邦工学院造访。在这里他结识了美国医学博士王深。冯天明认为未来的太空人必须承受很大的加速度,于是他们两人一起进行了一系列的太空医学实验。他们把小白鼠固定在一个平放的轮上,然后转动轮,越转越直至转到极限值,随后杀掉小白鼠进行解剖。后他们得出结论:小白鼠承受重力加速度的限制因素在于它的脑,老鼠的死因多是脑溢血。这项试验的成果在中外学术界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1922年un天,回到中国的冯天明以航空工程博士学位就教于成立的北京航空航天学院。冯天明一面在学院教学,一面由陆军及民间大企业提供研究经费,在火箭协会不断的进行试验和研究。经过不断的实验和总结,冯天明写出了论述了液体推进剂火箭发动机理论和实验的各个方面的论文,在这篇论文中,年轻的冯天明试图分析并测定火箭发动机中发生的复杂的**、雾化、燃烧、离解、气态平衡和膨胀现象等问题,并就这些问题进行了探索和阐述。 在当时,液体推进剂火箭还是一种事物,而固体燃料火箭早在几百年以前就有了。俄国航天理论家齐奥尔科夫斯基和德国科学家奥伯特都曾指出:就产生强的推力来说,液体推进剂有着巨大的潜力。冯天明和他的火箭研究团队的主要目标就是把这些建议应用于实践。冯天明等人的工作,就是要为火箭飞行的点火、un合、冷却、控制剧烈燃烧等问题提供方法和答案,把液体燃料的发动机和燃料箱组合成一个运载工具,发sè上天。象今天试sè的“万户5”号液体燃料火箭(以汽油和液态氧un合为燃料),是近期为成功的一次实验。 正当冯天明和伙伴们在检查火箭的残骸时,一辆汽车出现在了发sè场内,从车上跳下两个一身黑sè西服头戴圆礼帽的人,他们在问过了一位工作人员之后,径直向冯天明等人走了过来。 “冯天明博士?”一个黑衣人看着这位年仅27岁的年轻科学家,问道。 “我就是。”冯天明打量着站在对面的陌生人,答道。 “我这里有一些送给您的文件,请您签收一下。”黑衣人点了点头,取过一个很大的文件箱,jā给了冯天明,同时递给了他一张签单。 “这是什么?”冯天明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个文件箱,问道。 “这里面是一些有助于您的研究工作的资料。”黑衣人似乎明白冯天明心里的想法,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文件箱,翻动了一下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厚厚文件,示意里面并没有炸弹等可疑物品。 冯天明的目光落到了一张画着各种管的图纸上,呼吸不由得一顿。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怀疑这些文件内容的真实xin,而是迫不及待的在签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可能是因为ji动的关系,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象是对他这样的科学家这样的表现已经见怪不怪,黑衣人的嘴角lu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收回了签单,向冯天明等人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去。 此时的冯天明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离去,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手中文件箱中的那些图纸和上面的数据上了。 “这些人是谁啊?为什么要给你这个?天明?”一位火箭协会的同事奇怪的问道。 听了他的问话,冯天明怔了一下,这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问是谁给他的这些宝贵资料,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管他们是谁呢。”冯天明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没有多想对方的身份,而是招了招手,让大家围拢了过来。 “‘液体火箭发动机工作原理’?这是谁写的啊?” “这上面说是一位故去的老科学家丁文湘写的……” “作者姓丁?不是丁拱辰的后人吧?” 听着同事们的议论,冯天明那颗ji动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 他知道,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和大家一起消化这些宝贵的研究资料。 “大家先把现场清理了,完成今天的工作,这些东西,咱们回去一起研究。”冯天明说道。 到了晚间,忙碌了一天的冯天明仍然没有休息,他坐在桌前,在电灯光下仔细的阅读着白天得到的宝贵资料。 “……液体火箭发动机是指液体推进剂的化学火箭发动机。常用的液体氧化剂有液态氧、四氧化二氮等,燃烧剂有液氢及煤油等。氧化剂和燃烧剂必须储存在不同的储箱中……” “液体火箭发动机一般由推力室、推进剂供应系统、发动机控制系统组成。” “推力室是将液体推进剂的化学能转变成推进力的重要组件。它由推进剂喷嘴、燃烧室、喷管组件等组成,推进剂通过喷注器注入燃烧室,经雾化,蒸发,un合和燃烧等过成生成燃烧产物,以高速从喷管中冲出而产生推力。燃烧室内压力及温度将相当高,故需要冷却……” “……推进剂供应系统的功用是按要求的流量和压力向燃烧室输送推进剂。按输送方式不同,有挤压式和泵压式两类供应系统。挤压式供应系统是利用高压气体经减压器减压后(氧化剂、燃烧剂的流量是靠减压器调定的压力控制)进入氧化剂、燃烧剂贮箱,将其分别挤压到燃烧室中。挤压式供应系统只用于小推力发动机。大推力发动机则用泵压式供应系统,这种系统是用液压泵输送推进剂……” “发动机控制系统的功用是对发动机的工作程序和工作参数进行调节和控制。工作程序包括发动机起动、工作、关机三个阶段,这一过程是按预定程序自动进行的。工作参数主要指推力大小、推进剂的un合比。” “液体火箭发动机的优点是比冲高,推力范围大,能反复起动、能控制推力大小、工作时间较长等。” “……以上实验数据说明,液体火箭发动机在未来将是航天发sè的主流,其在构造上比固体发动机复杂得多,主要由点火装置,燃烧室,喷管,燃料输送装置组成。点火装置可以采用火yà点火器,对于需要多次启动的上面级发动机,则需要多个火yà点火器,燃烧室是液体燃料和氧化剂燃烧膨胀的地方,为了获得高的比冲,一般具有很高的压力,即使是普通的发动机,通常也有数十个大气压之高的压力。高压下的燃烧比之常压下为复杂,同时随着燃烧室体积的增加,燃烧不稳定情况越来越严重,解决起来也加麻烦。目前根本没有可靠的数学模型分析燃烧稳定xin问题,主要靠大量的发动机燃烧试验来解决。在反复的燃烧测试中不断优化发动机各项参数,缓解不稳定燃烧现象。不过室压低推力较小的发动机,不稳定燃烧现象很不明显,不稳定燃烧是制约液体发动机推力增加的主要问题之一。液体火箭发动机燃烧室使用液体燃料或是氧化剂进行冷却,在它们进入燃烧室前,先流过燃烧室壁降温;液体发动机的喷管同样是拉瓦尔喷管,扩张段一般都是钟形,不过采用冷却式喷管,由液体燃料或是氧化剂进行降温。” “经过多次试验,已确定液体发动机燃料输送分为四种方式:挤压循环,燃气发生器循环,分级燃烧循环,膨胀循环。” “挤压循环利用高压气体经减压器减压后进入氧化剂、燃烧剂储箱,将其分别挤压到燃烧室中,受制于储箱的材料,不可能做到多大压强,因此只用在小型低xin能的发动机上。” “燃气发生器循环中,一部分燃料和氧化剂流过一个燃气发生器,燃烧后推动燃料泵和氧化剂泵运转,燃料泵和氧化剂泵则把燃料压倒燃烧室中,预燃的废气直接排放。初始燃料和氧化剂的流动,有的是通过储箱的挤压,有的是依靠自然的重力引导。” “分级燃烧循环又称为补燃方式,同样是燃料和氧化剂在预燃器中燃烧,推动燃料泵和氧化剂泵,不过不同的是,预燃器中的燃气不是直接排放,而是压入燃烧室,这样避免了燃料和氧化剂的làn费,可以做到大的比冲。追求高比冲发动机一般都会采用分级燃烧的循环方式,分级燃烧的时为了追求高比冲,一般燃烧室压力要燃气发生器循环高得多,又称高压补燃方式。” “膨胀循环则是燃料或是氧化剂流过燃烧室壁和喷管壁,在那里冷却燃烧室和喷管的同时,自身升温具有大压力,推动燃料泵和氧化剂泵运转,很明显的,燃气发生器和分级燃烧的循环同样会流经这些高温部位,但是却加以预燃器高压燃气的驱动,可以做到大得多的推力。膨胀燃烧循环的发动机一般的说具有很高的比冲,理论上其他条件相同时是高的比冲,不过试验证明,推力很难做大。” “液体发动机的循环方式和燃烧室室压和喷管设计很影响比冲值,但是影响发动机比冲的却是液体燃料。比冲高一些的是煤油燃料和酒jin燃料,主要的特sè是廉价,同时无毒,适合液体发动机使用……” 冯天明看完了这片名为“液体火箭发动机工作原理”的文章之后,掩卷长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竟然有人早的总结了这么多宝贵的经验。” 冯天明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sè。 他很难想象,会有人这么早的进行了如此多的试验,并总结出了这么多宝贵的数据和资料。 只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决不是先人所写。 同样的夜里,在北京城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人也和他一样,在灯下速的写着什么。 “太晚了,将军还不休息吗?”曦雪看到杨朔铭停下了笔,象是在那里出神,忍不住在他的身后说道。 “我还得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不用陪我了。”杨朔铭回头看了看她,微笑着说道。 曦雪看到他没有休息的意思,似乎有些生气,她上前来到了他的身边,将他刚刚写好的一些稿拿到面前看了起来。 “今天我是想和大家说说我近来思考的一个问题,即人的培养问题。我想说的不是一般人的培养问题,而是科技创人的培养问题。我认为这是我们国家长远发展的一个大问题。” “今天,无论政fu还是民间,都很重视科技创问题,投了不少钱搞什么‘创工程’、‘创计划’等等,这是必要的。但我觉得重要的是要具有创思想的人。问题在于,目前的中国,还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的模式去办学,都是些人云亦云、一般化的,没有自己独特的创东西,受封建思想的影响,一直是这个样。我看,这是中国当前的一个很大问题。” “近我读美国的《语丝》杂志,看到上面讲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情况,使我想起我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所受的教育。” “麻省理工学院在当时也算是鼎鼎大名了,但我觉得没什么,一年就把硕士学位拿下了,成绩还拔尖。其实这一年并没学到什么创的东西,很一般化。但在麻省,创的学风弥漫在整个校园,可以说,整个学校的一个jin神就是创。在这里,你必须想别人没有想到的东西,说别人没有说过的话。拔尖的人很多,我得和他们竞赛,能跑在前沿。这里的创还不能是一般的,迈小步可不行,你很就会被别人超过。你所想的、做的,要比别人高出一大截行。那里的学术气氛非常浓厚,学术讨论会十分活跃,互相启发,互相促进。我们现在倒好,一些技术和学术讨论会还互相保密,互相封锁,这不是发展科学的学风。你真的有本事,就不怕别人赶上来。所以我到麻省理工学院,一下脑就开了窍,以前从来没想到的事,这里全讲到了,讲的内容都是科学发展前沿的东西,让我大开眼界。” “在麻省,我本是学习机械专业的,但我的老师鼓励我学习各种有用的知识。我到物理系去听课,讲的是物理学的前沿。生物系能听到关于遗传学的教程,。化学系的课我也去听,课堂上讲的也是化学的前沿。我参加化学系的学术讨论会,一点也不排斥。麻省理工学院有许多大师,也不乏个xin出奇的怪人,他们决不随大流,敢于想别人不敢想的,做别人不敢做的。大家都说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很一般,没什么。所以我说,没有这种jin神,怎么会有创” “麻省理工学院给这些学者、教授们,也给年轻的学生、研究生们提供了充分的学术权力和民主氛围。不同的学派、不同的学术观点都可以充分发表。学生们也可以充分发表自己的不同学术见解,可以向权威们挑战。过去我曾讲过我在麻省理工学院当研究生时和一些权威辩论的情况,其实这在学院里是很平常的事。麻省理工学院的学术风气民主而又活跃。我们这些年轻人在这里学习真是大受教益,大开眼界。现在我们国内有哪一所大学能做到这样?大家见面都是客客气气,学术讨论活跃不起来。这怎么能够培养创人?不用说大师级的人了。” “有趣的是,麻省理工学院还鼓励那些理工科学生提高艺术素养。我记得,当时好多研究小组的头头就是一边研究题目,一边学习绘画,有的人后来还成为著名的o象派画家。我的老师迪克特教授听说我懂得绘画、音乐、摄影这些方面的学问,还被美国艺术和科学学会吸收为会员,他很高兴,说你有这些华很重要,这方面你比我强。”。.。 ------------ (三百三十五)“理黄”一策 (三百三十五)“理黄”一策 “这位美国教授竟然会对自己的学生说这样的话。”曦雪看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抬起了头,刚好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学生太好的缘故吧。” “这位教授这样说,是因为他小时候没有我那样的良好条件。因为我的父亲很懂得现代教育,他一方面让我学理工,走技术强国的道路;另一方面又送我去学习音乐、绘画这些艺术课。我从小不仅对科学感兴趣,也对艺术有兴趣。这些艺术上的修养不仅加深了我对艺术作品中那些诗情画意和人生哲理的深刻理解,也学会了艺术上大跨度的宏观形象思维。”杨朔铭回忆起了另一时空当中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sè。 “父亲一直认为,这些东西对启迪一个人在科学上的创是很重要的。科学上的创光靠严密的逻辑思维不行,创的思想往往开始于形象思维,从大跨度的联想中得到启迪,然后再用严密的逻辑加以验证。” 曦雪觉察到了杨朔铭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用专注而关切的目光静静的望着他。 “我写这些,是因为今天我们办学,一定要有麻省理工学院的那种科技创jin神,培养会动脑筋、具有非凡创造能力的人。我回国这么多年,感到中国还没有一所这样的学校,都是些一般的,别人说过的说,没说过的就不敢说,这样是培养不出顶尖的帅的。我们国家应该解决这个问题。你是不是真正的创,就看是不是敢于研究别人没有研究过的科学前沿问题,而不是别人已经说过的东西我们知道,没有说过的东西,我们就不知道。所谓优秀学生就是要有创。没有创,死记硬背,考试成绩再好也不是优秀学生。只是读死书的书虫。” 杨朔铭的神情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他看着曦雪那明yàn不可方物的脸庞,接着说道,“ 我在麻省理工学院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这是我感受深的。回国以后,我觉得国家对教育很重视,但是国家的建设需要多的各种各样的人,只有人多了,国家会有大的发展。光靠从海外归来的人是不够的。” “我在这上面写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要向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学习它的科学创jin神。我们中国的学生凡是到麻省理工学院学习的,回国以后都发挥了很好的作用。所有在那学习过的人都受它创jin神的熏陶,知道不创不行。我们不能人云亦云,这不是科学jin神,科学jin神重要的就是创。 “人生短暂,我想到中国长远发展的事情,忧虑的就是这一点。”杨朔铭想起了自己所在的那个历史时空的中国教育制度,不由得再次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您今年多大岁数啊说话的口气却象个老得不行的人。这可不好。” 曦雪看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这样的忧虑,她想让他开心一些,但却感觉好象没有办法可想。 杨朔铭笑了笑,他的目光一下落在了曦雪的手上,他向前欠了欠身,伸出手握住了她细长的手指。 曦雪让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握自己的手了,但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杨朔铭轻轻的抚non着她的纤纤柔荑,轻声问道:“曦雪没想过去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吗?” “我已经在学啊?”曦雪浅浅一笑,“在您这里,我已经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了。” “你的手指又细又长,很适合弹钢琴的。”杨朔铭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者是做一些和jin巧的手工艺有关的东西。” 听到杨朔铭的这句话,曦雪的心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身也似乎僵硬了许多。 此时的她,脑海中竟然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以前经历的幻景。 “……我家这幺妹为人伶俐,胆又大,跟我学艺多年,尽得这销器儿活儿的传授,又是山里长大的孩,翻山跃岭飞檐走壁全都不在话下,肯定能帮到你们些许。” “这可要不得,爷爷,你一把年纪了,我去了谁来照顾你吃饭喝茶啊……” “傻娃爷爷现在已经一把年纪,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几天好活?你ā儿一般的好时候,怎好留在家里虚度日月,难道你将来愿意嫁给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匪货吗?爷爷我虽然年纪老了,眼光却还在,看他们这一干鹞哥jin神气质是有仁有义,都是要做大事的人物,你只管跟他们去闯世界好了,发大财,赚大钱,到时候要是爷爷还没咽气儿,你再来接爷爷跟你出去享福吧……” “我很喜欢钢琴,但没有学过。”曦雪努力的将过去的回忆从脑海中驱散,她顺着杨朔铭的话说道,“不知道现在学来不来得及。” 曦雪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哑,但杨朔铭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笑着放开了曦雪的手,点了点头。 “不算晚。”杨朔铭看着她说道,“不过,你好能够早点学会,因为我想听你演奏,并且看到你弹钢琴的样。” 雪lu出一个孩般天真顽皮的笑容,使劲地点着头。 “活到老,学到老,人这一辈,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杨朔铭回头看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另一份厚厚的手稿,叹息了一声,“我们都一样。” 曦雪顺着杨朔铭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张信纸的标题,写着“论黄淮海河的治理与华北平原的整体开发”。 看到这行文字,曦雪的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圣人出,黄河清”这句古话,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在和杨朔铭相处的这些日里,曦雪已经对杨朔铭的脾xin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她知道,他并不喜欢别人用类似这样的话来颂扬他。 虽然她知道,以他的贡献,当得起这样的称呼。 几天后,这些手稿的内容便成为了铅字打印出来的文件,出现在了水利部总长赫千里的桌面上。 “黄淮海平原地跨冀、鲁、豫、苏、皖5省和京津两市,总面积约35万平方公里,其中耕地约2。7亿亩,人口众多。本地区的地理特点是:一,气候属半湿润暖温带,年平均气温10至15度,年无霜期175至225天,年降水量500至1000毫米,un季干旱,蒸发强烈。夏季东南湿暖气团和北来高压冷气团相遇,或沿太行山麓抬升幅合,形成暴雨。二,黄河挟沙浓厚,历史上北行时淤塞了海河尾间,南行时则祸害淮河。因此平原在孟津以下,北至天津,南至淮yin,不是一个凹面的汇水流域,而是一个隆凸的圆锥形三角洲,面积达25万平方公里。河在两堤挟持下形成高悬之脊岭,南北遗留着当年河道的陈迹;北有卫运河、北金堤河、文岩渠、马颊河、徒骇河;东有万福河、东渔河、黄河故道;南入淮的有惠济河、涡河及贾鲁河等20余条河流。这些说明黄河水沙原是在这三角洲上轮流分派出海的。平原广袤千里,地势平坦,jā通便利,适于机耕,大面积发展农牧业。三,平原由西向东可分为3个区域:西部山麓坡降大于1:3500,土壤质粗隙大,入渗排水畅,地下水深埋4米多,矿化度小,农业为发达。中部冲积平原坡降为13500至1:6000,大都是黄河历史流经之地,土壤较细,地下水埋深2至3米。地貌或缓岗、或浅洼,盐碱化轻重不一。东部滨海平原坡降平均达1:6000至1:38000,土质极细,地下水埋深极大,矿化度高,成为大面积的盐碱荒地。中部和东部都是黄河洪积所成。由此可见,黄淮海平原un季干旱,故土壤多盐碱化。夏季雨量充沛,遇霪雨兼旬逾300毫米,便酿成洪灾。秋季沥雨,排水不良之地往往成涝。越冬则地冻三尺。凡此四害,以旱盐为,洪涝次之。论者或谓华北缺水,惟有仰给于江水,国人和而唱之,几成定论。” “然据史载,黄帝战蚩尤于涿鹿,夏商建都于此,战国荆轲献图督亢,即今雄县一带,应不失为良田。对比6千年前我祖先xu居情况,只有当吾族从陕晋高原移居本地之后,出现服饰、车马、宫室。就在这平原上,宋元明清四代汉满én族逐鹿,文化un和以昌兴。是平原为佳地,未必不能供应日益发达之工农业用水需求也。” “从地形观之,黄河以北平原西依太行,北仰燕山,南濒黄河,三面皆有自流水相济,东流排出海外。域内降水年600毫米,主水客水不可谓不多。黄河以南,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其西熊耳山水北入洛河,伏牛山水则东入淮河或南入丹江,皆不东流以济黄淮平原。幸河以南降水较河以北为丰,他日如引丹江之水自流灌溉,单按水文地理条件说是合理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将黄河水沙南北分流淤灌华北平原,兼以治海治淮,o排卤水,则洪、涝、旱、碱可以消除。佐以兴办农业、整顿水陆jā通、配备能源工程等措施,则黄淮海经济开发可指日而待。” “黄淮海平原经济开发是多方面的,须分先后,也有必须并举的。怎样开发利用好该地区的自然资源,为国人所关注。由于旱碱,地区内大面积粮食作物的平均亩产距世界小麦平均亩产水平尚远。本区粮食产量约占全国总产量的五分之一,棉ā约占一半,大豆、ā生、烤烟约占四分之一,足见改善本区农业,对于发展全国农业至关重要。” “若要消除旱涝盐碱,以改进农业,必须增辟水沙资源,淤灌压碱,排除卤水,以改良土壤。海、滦、黄三面引水,以济河北,已成定论。但是灌溉排水,必须在防洪基础上有成效,亦即兴利必先除害。在黄淮海平原缺水的情形下,恰恰黄河防洪正需分流,这点未为国人所普遍认识。至今国内尚有学者认为,黄河应在两堤约束下‘下排’泥沙,全部流水应派给输送泥沙尽量出海的任务,而不得分送两岸。这种想法殃成了目前黄淮海平原缺水缺fé,华北水道不通航的现实。历来学术上普遍的错误认识,使国民经济遭受莫大的损失,未有甚于此者” “治理黄淮海河道和兴办黄淮海平原水利,两者是一件事的两方面,必须综合起来策划整个系统。为了完善地开发利用全地区的自然资源,上述治理洪、涝、旱、碱的水利措施是主要的,但还不够,还要采取各种生物措施,即在平原诸河的上游山区造林种草,以涵养水源,增加枯流。这样会增多那里的空间、地面和地下三水的存水总量,有利于改善当地的生态环境和小气候。” “而改善当地植被,恢复生态环境,当以种植沙棘为先。” “沙棘是一种落叶xin灌木,其特xin是耐旱,抗风沙,可以在盐碱化土地上生存,国内分布于华北、西北、西南等地。沙棘为yà食同源植物,可广泛应用于水土保持。中国西北地区由于干旱少雨,土地瘠薄,大部分地区直接栽种乔木难于成活或成小老头树,植被恢复难度很大。而沙棘具有耐寒、耐旱、耐瘠薄的特点,一般每亩荒地只需栽种120至150棵,4至5年即可郁闭成林。并且沙棘的苗木较小,一般株高在30至50厘米,地径5至8毫米,且栽种沙棘的劳动强度不大,一人一天可以栽沙棘5至6亩,便于进行大规模种植,速恢复植被。” “由于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大量泥沙淤积在黄河下游河道,使河án高出地面4至6米,高达14米,而且每年仍然继续抬高。系整个华北平原、黄淮平原于一发的黄河大堤,自民元以来先后尚未进行大规模加高加固,现已超出被河地面十数米。大堤越高,决口泛滥的潜在危险就越大。黄河水患,依然是我中华民族的心腹之患。泥沙问题是黄河水患的根源。” “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的一是沟道,二是陡坡。陡坡由于土地瘠薄,施工困难,是治理水土流失的一个薄弱环节。而沟道不仅是泥沙的主要产区,也是坡面泥沙的通道。沙棘的灌丛茂密,根系发达,民谚云‘地上一把伞,地面一条毯,地下一张网’。在一些陡险坡面上,沙棘利用其串根萌蘖的特xin,可将这些人不可及的地段绿化。特别是沙棘在沟底成林后,抗冲刷xin强,而且其不怕沙埋,根蘖xin强,能够阻拦洪水下泄、拦截泥沙,提高沟道侵蚀基准面。黄土高原虽有千沟万壑,沙棘却有极强的生命力和速的繁殖能力,是治理沟壑的有效武器。西北数县试种沙棘二年,植被覆盖达30以上,已经证明,沙棘是治理黄河泥沙的有效措施。” “黄土高原大部分地区植被稀少,生态环境极为脆弱。以沙棘为先锋树种,不但能够速恢复植被,而且能够尽的恢复生物链。盖因沙棘不但自身能够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而且由于它的固氮能力很强,能够为其他植物的生长提供养分,创造适宜生存的环境,是优良的先锋树种和unjā树种。据调查,人工种植4至5年后的沙棘林内,杂草丛生,还有一些次生的杨树、榆树等树种,自然形成植物的多样xin。试验研究成果表明,unjā于沙棘林地的杨树、榆树、刺槐等与荒坡栽植的对照,分别提高生长量为1297、1105及130。据山西右yu县测定,六年生的沙棘林内,土壤有机含量为213,氮量为011,两项指标均比耕地高出1倍上。生长沙棘后的荒地不施任何fé料种植农作物,当年产量比一般农田高1倍以上,而且连种3年地力不衰。” “沙棘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生态价值和经济价值、尤其是在防护林建设中具有重要的作用。中国是世界上沙棘资源多的国家,主要分布在华北、东北和西北地区,其中山西省分布多。总面积约有120万公顷。凡经沙棘覆盖的土地,地表径流减少80,表土流失减少75,风蚀减少85。栽植沙棘,会取得生态、经济、社会三大效益。可以将沙棘产业作为加速治理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一个突破口来抓。”。.。 ------------ (三百三十六)“害河”实为“利河” (三百三十六)“害河”实为“利河” “这里面写的非常好。”在看完文件之后,中国水利专家苏芳说道,“这沙棘的确是‘理黄’的好东西,亏他杨瀚之能想到。” 苏芳是国内知名的水利专家,在渠道治理、黄河护岸等方面多有建树。青少年时代的苏芳就喜爱工艺,热爱公益事业,经常随父辈参与地方庙宇修臻和水利施工事宜,积累了不少工程技术方面的知识。他匠心独运,曾先后设计制造了架石碾、水利碾磨、封闭式连环锁橱、木制棉籽脱粒机械,被广泛应用于农业生产之中。民国初年,他针对渠务管理上有差无田;有田无差,委管中饱si囊的弊端,改“十三伍”制为按田亩棚夫搭份制,受到群众拥护。民国3年县政fu委任苏芳为治渠委员,他总结前辈治理渠务的经验,制定了水利工程长远规划和近期计划,把工程重点放在干渠清淤和灌溉设施配套上。每年“un秋二工”水利岁修工程,他亲自勘踏预算,制定方案,集中人、财、物力分段施工,限期验工,杜绝浮报、贪污和làn费。在夫料征收上,他推出按亩计征制度,革除“包纳”、“坐免尸”、“看丁”等“吃夫吃料叶”的陋规,对渠长、段长加强管理,去恶留良,整肃了渠务管理中的unlàn。在治理水患时,他将渠口拦河坝上延加固,河水被石坝拦截,分水入渠,增加分水量;炸除渠口礁石,降低水口高度,增加进水量;在迎水坝下段建大泄水,洪退水,在廉家尖建小减水,保证了洪水季节渠道安全和正常进水量。又于石渠南堤栽种柳树固堤,民间俗称“杨柳板”,以保证渠堤安全。 正因为有“杨柳板”的经验,所以杨朔铭在文中所提的在黄土高原广泛种植沙棘的建议,立刻便得到了他的响应。 “沙棘为食yà同源植物,经济价值也很大,若能广泛种植,不光可改善植被,民间获益也当不小。”苏芳接着说道。 “噢?有这么神奇?”赫千里有些惊讶的说道。 “其实这沙棘本不是什么鲜物事。”植物学者同时也是中国粮食专家的高海石教授在一旁说道。 “老高妨给大伙儿说说,呵呵。”另一位水利专家张含英笑着说道。 “沙棘在海外早享盛名。古希腊时代,各城邦之间战争不断。有一次,斯巴达人打了胜仗,但是有多匹战马在战争中受了重伤。斯巴达人不忍杀死自己的战马,又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战马死去,于是将它们放到一片树林中。过了一段时间后,斯巴达人惊讶地发现那些濒临死亡的战马非但没有死去,而且一个个膘fé体壮,ásè鲜亮,浑身仿佛闪闪发光。斯巴达人感到非常奇怪,终发现这群马是被放到了一片沙棘林中,这些马饿了就吃沙棘叶,渴了就吃沙棘果,依靠沙棘为生。聪明的古希腊人从此知道了沙棘营养和治病的价值,这也是沙棘拉丁学名的由来。” “差不多相同的传说在我们国家也有。公元1200年,成吉思汗率兵远征赤峰,由于气候等环境条件十分恶劣,很多士兵都疾病缠身,食yu不振,没有战斗力。战马也因过度奔驰而疲软而吃不下粮草体力欠缺,严重影响部队的战斗力,成吉思汗对此毫无办法。下令将这批战马弃于沙棘林中,待他们凯旋归来的再次进过那片沙棘林的时候,发现被遗弃的战马不但没有死,反而都恢复了往日的神威。将士们惊讶小小的沙棘竟有如此的神奇功效。便立刻向成吉思汗禀报此事。成吉思汗得知后下令全军将士采摘大量的沙棘果随军携带。并用沙棘的果、叶喂马。不久,士兵们的疾病霍然痊愈,个个食yu大增,身体越来越强壮。而战马是把粮草吃的干干净净,能跑善弛。此后,道家宗师丘处机根据当地丰富的沙棘资源以及唐朝医书《月王yà珍》中记载的,沙棘能增强体力,开胃舒肠,饮食爽口,促进消化的功能,为成吉思汗调制出了一种以沙棘为主的yà方。成吉思汗便视沙棘为“长生天”赐给的灵丹妙yà,将其命名为‘开胃健脾长寿果’和‘圣果’。” 听了高海石的讲述,与会者都显得有些吃惊。 “据史书记载,三国时期蜀汉伐魏,在一次远征途中,因长时间在崎岖的山路上艰苦跋涉,蜀军人困马乏,体力不支。有些士兵就在荒山野岭中采摘‘棘果’充饥解渴。吃了‘棘果’后,士兵们的疲劳马上神奇地消除了,体力得到很恢复。诸葛武侯发现后,号召全军人人服用,终于渡过难关。他们服用的所谓‘棘果’亦是当今的沙棘。” “这么说来,哪怕是为了益寿延年,这沙棘咱们也是非推广种植不可了,呵呵。”赫千里看着大家,笑着说道。 “是啊,要是黄土高原上皆为此物,黄河水患也许当就此根治。”苏芳也笑着说道。 “山区的农林牧发展措施和防洪水库,与山区的合理增辟耕地,将减少流到平原的剩余水量。因此,治理黄淮海平原不可局限于平原本地区,还应把平原以外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山区归入整个治理系统。”张含英笑着将话题又拉到了治理黄淮海平原的问题上来,“为了整体开发平原的自然资源,杨瀚之文中所言合理地利用山区和平原的土地资源和水资源是首要的。我们应当根据不同地区的不同土壤确定适宜种植的树木、牧草和农作物,确定农业增产的不同措施,优选种、改良土壤、决定施fé量、灌溉次数和每次水量。因为一定土壤和气候存在一种优的各种措施的配合方案。在合理使用水资源里,要首先满足生活用水,其次工业用水,然后是用量多的农业用水。” “还有,平原区域内要有一个经济合理的动力网计划。这要根据地区内计划中的工业布置、城乡用电和农田灌排o水等动力的要求作出。另外,平原需要一个jā通网的规划。整个黄淮海地区需要形成一个联合铁路、公路和水路的jā通网。其中水运又要和有关的其他水利措施统一规划。”赫千里点了点头,“总之,黄淮海平原的开发利用,在筹划防治平原洪、涝、旱、碱灾害的同时,必须兼顾各种经济因素,从整体的经济效益出发,进行统筹规划。” “还有这防洪和治河的策略,”苏芳说道,“黄河下游自郑州起就是三角洲地貌,其干流和各流派在沿路向下游和随时演变中,都是坡降逐渐减平,水流逐渐减少,河口逐渐延伸的。兼以渤海湾内海流微弱,能带走出口的泥沙很少,种种原因都使黄河下游沿程必然淤高。古今中外任何治河方法,如束水攻沙、宽河守堤、淤滩刷槽、集流冲沙等,都不可能使河槽自动维持不淤。这些yu使泥沙长期全部下排的设想是不成立的。当采用多道分流出海之法。” “多道分流出海之法?”赫千里扶了扶眼镜,问道。 “你看这里,杨瀚之也提到了。”苏芳指着手中的文件说道,“黄河既已淤高,分流排沙乃据建瓴之势,能自动刷深河槽。于是增加排洪能力,分流以后再毋须加高堤身。早年国人惧怕洪水,就近又无砖石,不敢筑坝分流。今天用钢筋un凝土和板桩筑闸,自能有把握地节制水沙分流。尽可打开大堤左右20几道口én设闸分流,循着自古遗留下来的排水道,沿程淤灌黄淮海平原。这些排水道里并无房屋庄稼,分流不会造成淹没损失。且分流不仅在汛期疏水分洪,枯水期也要分流,以轮流淤灌农田,并维持航道。流路应采取复式断面,要固定住两岸滩槽边坡。每次放水要从口én控制住一定的水沙流率,务使淹没两边滩地20多厘米深。这样会使浑流淤滩,清流回注刷槽。若水不足没滩,则闭闸停放。这样会使水沙远送,毋须掏挖流路。” “杨瀚之所言极是,因为三角洲上土地迫需水沙淤灌,细泥施fé,粗沙打底以利排水。平原上又有3000多万亩沙荒地和浅洼地,需大量粗细泥沙淤灌。一旦分流,人们便知黄河水小沙少,不够淤灌,水土保持为了上中游合理利用土地,以维持农牧业,完全必要。”张含英说道。 “这个依理逐步推论出来的‘治黄’方略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对于下游治河,分流淤灌,泥沙尚嫌不够,根本不需要;而且保持的水土位于上中游,计算成效的地点是在下游,沿程几百公里清流也会变浑,不可能奏效。所以说传统治河办法里的所谓的‘上拦’治河是不现实的。”苏芳说道,“因此,在黄河下游,分流之后,河槽得以自动淘深,挟沙水流淤灌两岸农田,并改造沙荒洼地,兼济航运。只要认识到黄河‘上拦下排’方案的不合理,黄淮海平原就能得享其余沥,毋须北调江水;分流刷深河槽后,足够排泄洪流,再不需要加高堤身,于是河患乃治。惟有‘治黄’有成,进而‘治淮’‘治海’,得保证。‘治淮’要在支流上修筑一些水库拦洪,并引丹江水增加枯流,整治河身。‘治海’除拦蓄山区洪水外,还要把平原上形成的暴雨洪水分疏出海。”苏芳说着,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杨瀚之所言之水土保持根治黄河的设想其实并不是什么鲜事,这种提法很早便开始在国内流传,迄今国人尚未醒悟,贻误‘治黄’逾半个世纪之久,可谓惨痛啊。”赫千里听了大家的讨论,不由得深深叹息了起来。 “杨瀚之在这里还说,黄河乃是全世界优的‘利河’,今人把它看作‘害河’,实为我国水利学界的耻辱。黄河水少沙多,历史上南北漫流形成205万平方公里的黄淮海平原,为全球大之三角洲。两堤经逐步加高成为悬河,却提供了一条自流淤灌的总干渠,足以解除华北平原当今的缺水缺fé,并恢复南北大运河。应分送水沙入南北现存各支流。如大运河、马颊河、徒骇河、贾鲁河、涡河等,再从而淤灌田地,并改良3000万亩沙荒地。各分流闸槛要低设,以刷深河槽,增加过洪能力,于是河治。大堤不再须加高,改成高速公路。黄淮海平原得以整体开发,可增加支持半亿人口。”赫千里看着手中的文件,苦笑了一声,“真是石破天惊之语啊。” “不错,现在总结起来,增辟一地区的水资源以抗旱只有三类方法,黄淮海平原也不例外:一,上游植树种草,以涵养水源;二,山区修水库,三角洲地区分流灌溉,平原拦截地面流回灌地下,以减少入海径流;三,汛前un灌预降地下水位,以容纳暴雨的入渗水量,减少无效的地面蒸发。”苏芳说道,“所谓的‘不破不立’,只有认识到“拦排放”治黄策的错误所在,认识到在三角洲上单凭井灌,不借大河淤灌,则盐碱终将加甚,可能推论出用黄河水分流淤灌黄淮海平原是唯一可行的策略。我建议就采取下列措施,有计划地将其陆续实现。”苏芳说道。 “老苏给大家念念吧。”赫千里说道。 苏芳将刚讨论整理的结果取了出来,大声的念了起来: “一,兴修配有闸én的巨型水渠,把黄河水沙分流入卫运河,引到天津,中途设站置闸,分流淤灌河北平原的东部,以解当前缺水之急,并补偿京城挪用白洋淀一带的水。运河已淤高出地面4米,不必淘挖,任期继续淤高后,将来整理成为郑州至天津的高速公路路基,不再输水。” “二,同时开始勘测设计的淤灌渠道,恢复南北大运河。路线大致取老沙河接清凉江,顺黑龙港原有洼道,完工后将来把卫运河搬下来。黄河分流口的闸én须能溢流兼孔口出流。郑州北的闸口淤灌范围很大,口下即再分三口,分别淤灌天然渠、文岩渠、柳青河一带,其中沙荒低洼地宜用河底粗沙淤灌打底,上面淤灌细泥。下游石头庄,位山等闸将重改造,淤灌金堤河、徒骇河和马颊河等广大面积。可先规划好,留待下一步施工分流排沙。所有流派皆用复式断面,以保证刷槽淤滩。” “三,和大运河jā口的黄河当设南北两闸,并应早日打开,分流南北,以济运河用水,并淤灌两岸东平、梁山等洼地。河水顺势南下,毋须o取江水逆流北上。黄河在jā口分流刷深槽底后,有可能不设船闸而通航。此外,鄄城也开口设闸,淤灌赵王河两岸,尾水济运河。沿河其他闸也将陆续打开,其中东坝头接通废黄河故道,尤为重要。从它再南北分流连接许多支派。较大的浍河、沱河等将直接入淮,淤灌大面积的农田。” “四,黄河以南靠近上游的分流支派应以贾鲁河、涡河等为主,建议在分流取得经验后进行。但下游小清河将是东营市内河航运的主线,宜提前完成,要全面规划各流派,分期施工。” “五,除大运河必须全面规划外,还应规划各支运河,如黄壁庄下滹沱河接连大运河,以水运山西煤到天津港,用陆岸滑道通过岗南黄壁庄西坝;废黄河、涡河各作为一流派。后者在淤滩刷槽成为深直的河身后,考虑整治为黄淮的航道。” “六,黄河以北雨水既少,排水又不良,要全面规划排低地下水。沿天津、沧州、乐陵一线挖出一条埋深15米的近海窄沟,坦设暗管,o排深层卤水出海,以改良日趋贫脊的华北土壤。” “七,在上述流派网、运河网的基础上,规划海河与淮河的防洪工程及全平原排泄暴雨地面流的工程。要允许一定限度下的暴雨地面流漫过津浦铁路,以帮助排洪。” “八,利用人民长期劳动逐年堆成的黄河大堤,修建几条高速公路,除上述郑州至天津线外,还可修郑州至济南到利津,洛阳至东营,及郑州至东坝头到徐州及连云港等线。按高速公路设计,不得有jā叉道,且必须高于地面。” “九,在黄土高原全面推广种植沙棘及三叶草植物,改善植被,保持水土。” “黄河素称中国的祸患,黄淮海平原正患洪涝旱碱。上述措施若得以实现,将使这30万平方公里的大平原获得防洪、灌溉、淤fé、排碱、供电和水陆jā通等效益,社会经济立将改观。如此巨利,端赖分流,惟其挟沙多,黄河能造成偌大派域。惟其河悬,可能分流淤灌,当国人认识到水沙不是祸害,而是资源时,明白了怎样在三角洲隆凸的地貌上巧妙地运用水沙流,黄河便成为世界上优的利河,在这30万平方公里的全球大三角洲上,相对于他处不大于1万平方公里的的三角洲,黄淮海平原将成为世界上富裕的地区。夫何患乎河殇?”。.。 ------------ (三百三十七)“三羽乌”温泉会议 (三百三十七)“三羽乌”温泉会议 “如果这计划能够实现,这黄河水可就真的要变清了。”赫千里听苏芳念完之后,不由得感慨地说道。 “你我都是科学工作者,要是也说出‘圣人出,黄河清’这样的话,可就让人笑话了。”张含英笑道。 “是啊,黄河水清不清,本就和圣人没什么关系。”苏芳说道,“其实黄河水并非都是不清的,得看是那一段,象汉朝初年成书的《尔雅?释水》已注意到,‘河出昆仑虚,sè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sè黄’。即黄河在汇合众多支流前,并不浑浊。” “不错,自民元以来,经过历年的科学考察,咱们现在已经能够准确地知道,5464公里长的黄河,只是1992公里长的中下游是浑水,占总长度一半以上的黄河上游,即从河源至河口镇这一段,水是清的。”张含英说道,“不过中国古代的学者习惯于坐而论道,忽视对自然界的实地考察,对于黄河的了解,大多局限在眼前所见和道听途说中。象唐人孟郊‘谁开昆仑源?流出un沌河’、宋代王安石的‘派出昆仑五sè流,一支黄浊贯中州’等关于黄河的诗句,都不过是文人想象之作而已,并不能当成事实。” “普天有道圣人生,大地山川尽效灵。尘浊想应淘汰尽,黄河万里一时清,”赫千里感叹道,“古时的中国人大的梦想,就是出现圣人。这个圣人,当然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指孔夫这样的学问家,只是那些君临天下的帝王担当得起。几千年来,许多中国人总是希望出个好皇帝,能够带来‘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黄河清’被视为会给人们带来幸福的祥瑞,但‘黄河清’与‘圣人出’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没有人能说清楚,期盼‘河清’,不过是一种希望摆脱现实烦恼的jin神寄托而已。” “错误的认识必然导致错误的看法,就象国人关于汉理黄河的错误认识,如同有史以来及当今的一些水利专家以及关心黄河治理的学者一样,大家都普遍地认为,黄河‘水少沙多’为其突出特点,把它看作一条“害河”,认为‘治黄’必以防洪为主,在‘蓄、塞、浚、疏’四法中只能用‘蓄’‘塞’两法,即用水土保持、拦河蓄水蓄沙及加高加固堤防以堵塞可能发生的破堤泛滥。庶不知它乃是我国甚至世界上优的‘利河’。”张含英说道,“如以我国及世界公认的‘利河’长江和它作一比较,长江比黄河流域面积大二点三倍,年流量大十六点八倍,而在中下游所造成的人类宝贵的冲积平原反而只有一半。长江冲成的十二点六万平方公里土地,供水充足,是多么宝贵呀而黄河竟冲成二十五万平方公里土地,可耕种两季,虽用水感不足,觉其宝贵假使人们细想何以黄河能淤出如此大量的土地,正是由于其水少沙多,其含沙浓度极高的黄水已淤成了二十五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所以我们要尽力据以淤灌它,而且希望它继续淤出多的土地,以适应我国人口之众多的情况。如今长江每年只能淤出一千多亩田地,人们嫌其太少太慢,而我们对黄河应寄以厚望。我们希望黄河有多的水土冲下来,而不是保持在上中游而完全不下来。水土保持的目的是保持那里fé沃的表土,是应该的,是合理的。但是河槽里的黄土尽可冲下来,以饷下游,两者并不矛盾。只要措施得当,黄淮海平原必当成为真正的膏腴之地。” “我国本是全世界水资源丰富的国家,外国人说我们只有全球百分之七的耕地,却养活着全球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人口。就是说我们能以少量的耕地充分利用水资源以养活偌大人口。凡国家的水资源消耗主要是用在农田上,约占百分之八十至百分之八十五。我国夏季海洋湿暖气团登陆的占百分之七十的全年水量,多半由农作物利用掉,部分多余的成为地面流即径流,集流成江河,连同地下潜流,成为河中的川流。川流乃是残余的水资源,部分可以o起来用于灌溉、工业和生活用水。以前由国内某学者提出的水资源,却定义为所谓江河出口综合的年水量,竟不包括植物蒸发量这一大笔水量,于是得出我国水资源贫乏、在全世界排行第六的错误结论。”高海石说道,“而我国在淮河以南及东南部水量有余,两广年种三季作物,江淮两季半,缺的是耕地,不是缺水。黄淮海也勉强能种两季,东北种一季,利用冬雪融水亦已足用。全国唯有西北真正缺水,而可耕地很多,俗称‘有水便是地’。总的说来,我国缺的是可耕地,通过调节多年平均年水量尚能养活偌大人口。明白这点,若正确地运用水资源,黄河‘水少沙多’,不是坏事。” 这场在水利部会议室召开的由中国国内知名专家参加的会议,规模虽然不大,但气氛热烈民主,讨论内容中肯客观,只是与会者现在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这一次会议,定下了中国未来水利建设发展为重要的内容。这次会议的结果,将促使中国人在世界水利建设史和农业发展史上写下极为辉煌的一笔。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在日本静冈县的热海温泉疗养地,也正在举行一个秘密聚会,而这个聚会同样将在未来改变日本的历史。 “原敬首相的高桥大臣的遇刺本就是藩阀们的yin谋”在温泉中,一个个瘦小的日本人在挥舞着拳头,“他们想要重控制政fu让政fu成为他们的傀儡他们是日本**的根源”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小佃君。”一个尽管脱得jin光但却仍然不肯摘下厚厚的眼镜片的日本人对他说道,“关键是我们今后应该如何采取行动” “永田君,你怎么看?”小佃敏四郎转向留着普鲁士式短发、嘴un上胡修剪得像一只海鸥但颇具有些学者风度的永田铁山问道,“如何能结束日本国内无所不在的**现象?” 听到他的话,温泉中的另外几名日本人也将目光集中到了永田铁山身上。 此时在温泉中说话的这三个人——永田铁山、小佃敏四郎和冈村宁次,便是日本历史上著名的“三羽乌”。他们在东京陆军小学时彼此就是好朋友。当时该校的许多学生来自名én望族或富裕家庭,他们自视政治经济地位优越,时常结伙欺负别人。为不受欺侮,永田铁山、冈村宁次和小佃敏四郎也结成了自己的团伙。有一次冈村宁次在做木马练习时,与一个来自长州高级武士家庭叫做龟田的打起架来,龟田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平时在学校就是呼风唤雨的一霸,身边总有一帮人跟随;冈村宁次眼看就要吃亏,幸而永田铁山、小畑敏四郎得讯飞奔而来拳脚齐上,把冈村宁次救了下来。三人中永田铁山与冈村宁次关系好,彼此相互亲昵称为“铁”和“宁”;小畑敏四郎则与冈村宁次在同一个学员区队。三人从那时起就玩闹在一起、打架在一起,是xin格、脾气都合得来的挚友。后来这三人又一起考进陆军士官学校、陆军大学。在以训练严酷著称的日本军校中,永田铁山的毕业成绩是士官学校第四名、陆军大学第二名;小畑敏四郎的成绩为士官学校第五名,陆军大学第一名;冈村宁次则为士官学校第六名,在陆军大学则因成绩优异接受过大正天皇颁奖。 这三人皆是陆军中的骄——后来被称为“三羽乌”(日语“三只乌鸦”之意)。此时的“三羽乌”的羽á虽然并不丰满,但围绕着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军人集团。 在第二次针对中国和苏俄的战争中,“三羽乌”在幕后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只是这场战争的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他们原来的设想。 “小佃君认为,是**现象导致了此次征支战争的失败,是吗?”永田铁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动声sè的反问了一句。 “三羽乌”的的核心,是永田铁山。他以优异的服务得到过天皇的嘉许,自1920年6月起就被授予在欧美及中国巡回考察的全权;但既使是他,也不是一个能系统提出自己思想的人。贵族出身的小畑敏四郎人身材细瘦,人虽然十分jin明,但是三个人当中容易ji动的一个,他曾留驻俄国,驻俄国期间正值俄国**,他拼命看了不少马克思主义的书,但除了想通过所谓的“部落共有主义”实现与天皇感情沟通这种模糊unlàn的概念外,提不出什么象样的政治见解;而不修边幅的冈村宁次摘了眼镜就成可怜的半盲人,戴上眼镜又似凶猛的猫头鹰,崇尚象前线指挥官那样直接行动,也不是什么有高深的思想的人,二人其实都是唯永田铁山马首是瞻的。静冈的热海温泉如今正值旅游淡季,这个清静的地方正好进行他们规划未来的秘谋。 “是的”小佃敏四郎说道,“正是军队的**,在导致了这场战争的失利在前线奋战的将士们得不到足够的武器,尤其是没有配备坦克战车,以及先进的火炮,结果根本无法对抗支那军的坦克海军也是一样支那海军用来同我们作战的六艘五万吨级的强大巡洋战舰,其火力和xin能远远的超过了我们而日本海军号称火力为强大的‘扶桑’号超弩舰,在支那人的巡洋战舰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如果不是国内官员的**无能,怎么会造出这样的豆腐渣军舰出来?” 听到小佃敏四郎的话,泡在温泉和蒸气中的日本军官们,谈起这些事情义愤填膺、慷慨ji昂。 国内**在他们眼中首先是政治**。政治**又首先表现在陆军的人事**。由于日本历来藩阀én第气息极重。明治维后海军由萨摩藩把持,陆军则由长州藩把持;山县有朋、桂太郎、田中义一等陆军中坚人物,无一不是出自长州;非长州籍人士休想晋升到陆军高位。海军的情况也是一样,大家谈来谈去,都是认为,战争的失利是国内政治**的结果。 “石原君,你怎么看?”永田铁山的目光忽然转向了一直没有发言的石原莞尔,问道。 “**问题仅仅是一方面。”石原莞尔向永田铁山点头答礼,然后说道,“而并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噢?”听了石原莞尔的话,温泉中的人们都禁不住一愣。 “把你的想法说得具体一些,石原君。”永田铁山不动声sè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次的征支战争会失败——当然,日本失去了台湾、琉球和朝鲜北部,却得到了资源丰富的西伯利亚东部地区,也可以说没有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日本的基本战略出了问题,以及我们对支那这些年发展情况的不了解。”石原莞尔说道,“我们把希望寄托在冒险行动上,所以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说下去,石原君。”永田铁山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日本进行的这次征支战争,就是一次大冒险。而日本到现在一直在冒险。”石原莞尔说道,“明治二十七八年的征清战争,几年后的日lu战争,还有第一次征支战争,都是在冒险当中渡过的,由于前几次冒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无论是政fu、军人还是国民,都产生了极大的侥幸心理和蔑视支那的情绪。而第二次征支之战,其实无论从国内条件还是国际形势来说,都不应该发动,但政fu和国民在侥幸心理和轻敌的情况下贸然投入到了战争当中,因此失利,所幸摄政宫亲王和原敬首相大智大勇,挽狂澜于既倒,以无比果决的勇气果断结束了对支战争,并联合支那共同攻击苏俄,有了西伯利亚东部地区的补偿。” “现在的支那,已经今非昔比,如果说第一次征支之战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英米两国不愿意看到我国独占支那而暗中出手干涉。这一次的征支之战,英米尤其是米国则完全的站到了支那一边。米国不但支援了支那大量的金钱、军火和物资,还派出大量的志愿人员直接加入支那军对我军作战。正是因为米国的支持,支那的经济得以迅速发展,支那的陆军完全是由米国提供武器装备并帮助训练的,支那海军的主要作战舰艇也是从米国购买的,所需费用也是来自于米国的贷款。虽然支那军是借助米国的力量建立起来的,但一个事实是,这样建立起来的支那军,无论是战力还是斗志,已经今非昔比,成为日本的劲敌。而日本仍然还在用老眼光去衡量支那,因此失败可以说是必然的。” “不错。”松井石根点了点头,“支那海军的那十二艘五万吨级巨舰,已经成为日本的心腹大患。” “这些军舰只是支那对日本威胁的一个方面,可怕的是,支那在米国的帮助下,正在加速实现工业化,这是日本真正的心腹大患。”石原莞尔冷笑了一声,说道。 “明治维时的日本,为什么能够打败看似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清国?是当时的日本海军比北洋水师强大吗?不是,日本之所以能够战胜,除了举国上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之外,重要的一点,是日本当时已经实现了工业化,成为了一个工业国,而老朽的清国虽然部分实现了工业化,但骨里还是一个农业国,以工业化之日本对阵农业国之清国,日本的胜算无疑是相当大的。”石原莞尔接着说道,“所以说,虽然征清之战有些冒险,但还是值得的,因为日本战胜的机会的确相当大。”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小佃敏四郎明白了石原莞尔的意思,点头说道,“第一次征支之战,支那军队的表现已经和以前有所不同,他们使用的好多式武器都是我们以前从没见过的,那时的支那已经显lu出了工业产能所带来的威力,可惜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是这样。”石原莞尔扫视了一下大家,目光后又回到了永田铁山身上,“而支那政fu此次一心参加欧战,看起来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在战争中有所贡献,以求战后废除不平等条约,并从英米那里得到财政援助,而支那政fu的真实目的却被这些表象掩盖起来了,让绝大多数的日本人都én在了鼓里。” “什么?支那参加欧战另有目的?”松井石根和小佃敏四郎和几位军官都显得有些吃惊,但永田铁山脸上的表情依然沉静如水,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石原莞尔,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 (三百三十八)“昭和军阀”发生的开端 (三百三十八)“昭和军阀”发生的开端 “支那参加欧战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在短的时间里完成工业化进程。”石原莞尔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现在,他们离这个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各位可能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但事实确是如此。”石原莞尔接着说道,“以对日本威胁大的支那海军为例,构成支那海军主力的六艘超弩舰和六艘巡洋战舰均为米国制造,但光有这些主力舰还不够,还需要给这些军舰配备辅助舰艇,而支那目前虽然还没有建造这样的巨型战舰的能力,但支那海军的大量轻型舰艇都是在本土制造的,他们大限度的利用了本土造船厂旧有的设备和技术人员,并从米国引进先进的造船技术和设备,并借米国国内造船业产能过剩的机会从米国引进大批技术人员。据我的调查,支那国内的造船厂现在已经具备生产两万吨级大型舰艇的能力。” 听了石原莞尔的话,坐在温泉里的很多人的脸上都现出了震惊之sè,只有永田铁山依然不动声sè。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事实上,在此次欧战期间,支那借口参战,从英国和米国——主要是米国——得到了大量的资本援助,用于国内的工业发展,要知道,支那人有保守排外的天xin,他们对外国资本大量进入本土一直十分警惕,象我国企业曾多次打算以资本输入支那,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抵制,如段祺瑞事件。但这一次对于米国资本的流入,支那人却没有丝毫的敌意,而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欢迎态度,这难道是偶然吗?不绝不是偶然是支那人有意想要借助米国的资本和技术,完成本土工业化的建设目标” “狡猾的支那人”小佃敏四郎狠狠地挥动着拳头,击打着水面,仿佛水面上漂浮着中**舰,他要把它们全都击沉一样。 “这是我见过的为狡猾和大胆、设计也为周密的计划,其设计者的胆识和智慧令人敬佩。”石原莞尔说道,“哪怕是伊藤博文首相在世,怕也不能够做到这些。” “石原君知道这个计划的设计者和主要实施者是谁吗?”永田铁山此时终于不再沉默,他环顾了一下水中的众人,问道。 “是谁?”小佃敏四郎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人叫杨朔铭,我想大家都听说过这个名字。”永田铁山说道,“他现在是北京政fu的财政部长。” “一个军人来当财政部长,这件事本身就很耐人寻味。”石原莞尔说道,“这个人有着很深的米国背景,甚至可以称其为米国金融资本势力在支那的真正代理人。” “可恶”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喊了起来。 “这样下去,支那将成为米国的殖民地了” “支那成为米国的附庸,将是帝国的灾难灾难” 永田铁山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我们应该干掉这个家伙”冈村宁次大声的说道,“而且越早越好” “对杀了他杀了他” 听到众人的喊叫,永田铁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sè。 “想要杀他的人,并不止我们。”石原莞尔平静地说道,“已经有人试过很多次了,除了丢掉自己的xin命之外,没有任何结果。” 石原莞尔的一句话便冷了场,原本嘶声狂叫的几个人全都闷了下来,热腾腾的蒸气中显得分外压抑。 “杀不杀得了他,其实并不是重要的。”石原莞尔接着说道。 “为什么?”小佃敏四郎的声音里明显带有一丝绝望的情绪。 “哪怕能够杀掉他,米国人一样能扶植的代理人。”永田铁山替石原莞尔回答道,“杀掉他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听了永田铁山的话,热水中的几个人脸上都现出了恍然大悟之sè。 “永田君想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冈村宁次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想要战胜支那以及支那背后的米国,只有让日本真正的强大起来。”永田铁山沉声说道,“日本只有自身具备和英米对抗的实力,能够屹立世界而不倒” “可日本自身的资源有限……”小佃敏四郎猛然想起一件事,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一双眼睛也同时放出光来。 象是对小佃敏四郎的反应感到满意,永田铁山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此次征支之战,还算不上完全失败。”石原莞尔接口说道,“虽然日本失去了台湾、琉球和朝鲜北部,但却得到了为富绕的西伯利亚东部地区,这些地方对日本的重要xin,可以用‘满én第二’还形容只要日本能够真正在这里站稳了脚跟,还是能够打败支那” 听到石原莞尔这么说,温泉中的几个人眼中又重放sè出了狂热的光芒。 “石原君说的很对” “不错,只要我们能够好好利用这第二个满én,我们会比支那建造出强大的战舰多的坦克打败支那绝不是问题” “打败了支那,就不怕打败不了米国” “大家想到一起去了。”永田铁山的声音将众人七嘴八舌的话压了下来,“大家现在其实也已经意识到了,日本大的敌人,其实不是支那,而是米国。关于战胜米国,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听到永田铁山的问话,温泉里又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永田铁山和石原莞尔身上。 “石原君,你有什么想法吗?”永田铁山又问道。 “米国的实力非常强大,哪怕是日本真正的强大起来,但仅凭日本自身的力量,想要战胜米国,是非常不容易的。”石原莞尔说道,“日本除了强化自身的力量之外,还必须要利用外援行。” “利用外援?”冈村宁次吃惊地问道,“什么外援?” 石原莞尔看了看永田铁山,永田铁山的脸上仍然是一副bo澜不惊的表情,但石原莞尔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端倪,便大着胆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苏俄”石原莞尔大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小佃敏四郎惊叫起来,“你是说日本要以苏俄为外援?” “不错就是苏俄”石原莞尔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日本想要战胜支那和米国,除了暗中联结苏俄为外援,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日本联结苏俄的话,岂不是成了全世界的敌人?”冈村宁次说话的声音竟然变得有些颤抖,显然内心惊骇已极。 “那倒也不一定。”永田铁山说道,“在国家利益面前,思想认识上的分歧并不算什么。” 听到永田铁山的话,温泉里的人们再次噤声。 “这种事情,在世界历史当中并非没有先例。”永田铁山接着说道,“象罗曼诺夫王朝时的lu西亚,为了对付德国,不惜和反对帝政的法兰西共和国结成同盟,后来英国和日本也都加入到了这个同盟之中,就是现在的协约国集团。在日lu战争时期,为了打败lu西亚,日本还和现在的苏俄领袖列宁取得了联系并给予了大量的资助,大家难道忘了吗?” 看到永田铁山的话一下就打消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石原莞尔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发出了感叹。 “联合苏俄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支那和米国,因为日本在未来,同支那和米国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石原莞尔说道,“有苏俄的协助,强大起来的日本有机会战胜支那,打败米国,并且付出较小的代价。” 石原莞尔的话让温泉里密谋的人们再次陷入到了狂热兴奋的讨论之中,很,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中,这伙人便大体闷出来了三个共识,作为以后的行动纲领。 第一,为了改变日本的**现象,要从日本陆军——长州藩的栖身之处打开一个缺口。 第二,走法国的路线以恢复国力。 第三,联结苏俄为外援,合力攻击中国,然后同美国决战。 作为行动纲领来说,这三条其实是有点不伦不类的。事实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三羽乌”中的幸存者冈村宁次在被执行枪决前写下的回忆录中有过这样的记载:“有一本《昭和军阀兴亡史》的书,提到了大正12年(1923年)我和永田铁山、小佃敏四郎在静冈的热海温泉点燃了‘**烽火’。其实,这么说并不算太夸张。当时我们仔细的考虑到了除支那之外的英米等其他国家的事,不光只是讨论了日本陆军的革问题。当时,我们的想法是很认真的。所说的革,其包括的内容是:第一,当时陆军人事有派系,长州派垄断军队人事安排的做法必须打破;第二,因为日本陆军独立实施统帅权,而使军政、军民关系疏远,这种情况一定要扭转。当时,我们几个人下定决心要改变日本军队这些不正常的东西。因为我们到欧洲后,看到了这些国家的军事状况,认为不这样干不行。那时我们这些人的职位都不高,很多人都是少佐,但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这些发誓拿长州藩开刀以开始他们“带领日本走向世界”**的青年军官,照样秉承了日本军队极强的辈份意识。其实在这次聚会当中,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便是东条英机。尽管他后来出任过日本战时首相,只因为在士官学校中比“三羽乌”低了一年级,他在这次重要的集会当中,除了替永田铁山点烟和站在温泉浴室的én口放哨之外,便无别的事可做。不但没有能够列入到“三羽乌”的核心领导层之内,没有能参加石原莞尔等人的讨论。 事实上,这次参加这次密谋会议的一共有十一个人,他们大都是永田铁山眼中华出众而且又不属于长州藩系的青年军官。 尽管这次秘密聚会的内容显得有些浅薄,但后来却被日本近代史学者们所视甚高,而这次会议中的十一个人,后来都成为日本军界的重要人物。 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永田铁山、小佃敏四郎、冈村宁次、石原莞尔、梅津美治郎、山下奉文、中村小太郎、松井石根、板垣征四郎、下村定、矶谷廉介。 而这十一个人,便是日本后来赖以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昭和军阀集团”的核心骨干。 而静冈温泉聚会的1923年7月27日这一天,被视为“昭和军阀”诞生的第一天。 当被称为“三羽乌”的三只乌鸦从静冈的温泉疗养地腾空离去之时,他们那张开的黑sè翅膀,将给东方带去难以想象的巨大灾难 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在日本首相山本权兵卫的官邸,另外一场秘密会议也在进行着。 “对于米国倡议召开的此次以限制各**备的建议,诸位有什么看法?” 现年七十一岁的山本权兵卫看着在座的几位大臣,尽管嘶哑的声音显出难以掩饰的老态,但此时的他仍然好似一头猛虎一般,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令与会者感到一种怪异的压抑感。 “限制军备,主要是指海军方面。”海军大臣财部彪看到在座的人没有吭声的,便第一个开了口,“米国此次打算借此机会压制日本海军的规模,用心可以说是十分险恶的,我们决不能上当。” “海军的规模都已经削减到了可怜的地步了,用不着削减了。”陆军大臣田中义一的话里带有明显的挖苦之意,让一直是日本海军“灵魂人物”的山本权兵卫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将一口闷气咽到了肚里。 山本权兵卫被称为“日本海军之父”,在他还是大佐的时候,就被人称为“权兵卫大臣”,他是实际日本海军的实际掌控者,大到对清作战制海论的制定、联合舰队的建立、“六六舰队”和“八八舰队”的提出,小到老旧军官的退役,吊án号制度的推行,对清“定”、“镇”两舰用速sè炮取胜、启用伊东祐亨、东乡平八郎担任舰队司令,无不鲜明的带有他的个人特sè。 在山本权兵卫担任海军省官房主事时,在他主导下便成立了相对独立于海军省(军事行政机关)的海军军令部(参谋机构),使落后于陆军的海军有了和陆军平等的地位。在同时进行的人员调整过程中,他把同乡、前辈以及在明治维中立过功的人也列为调整对象,解除了8个将军和89个校官的职务。那时山本权兵卫的桌上常常放着一把短刀,他在桌前挨个接见名单上的军官,向他们宣布“下岗”决定。不管是“僭上反làn”的怒吼还是苦苦哀求,山本权兵卫都毫不为之所动,铁石心肠地完成了日本海军史上的第一次“瘦身行动”。他对有用的人能够毫无偏见地录用。象东乡平八郎、斋藤实、冈田启介、山下源太郎等日后成为重要角sè的人物都是在那时由山本权兵卫提拔起来的。他的政治手法得到出身陆军的山县有朋和井上馨的赏识。当时身为萨摩人的山本权兵卫就认识到了“任人唯亲”的弊害,所以就用军校学习成绩来定升降的办法,推行吊án号制度,保证了“任人唯贤”,从而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萨摩出身独霸日本海军的现象。 山本权兵卫在由萨摩派阀掌握主导权的日本海军中比同是萨摩藩出身的黑田清隆、西乡从道等人年轻十多岁,其实属于第二代领袖。但由于他有着被称为“权兵卫大臣”的实力背景,所以从1898年11月至1906年1月,曾连续担任三届内的海军大臣,成为海军的中心人物。 本来日本海军的地位一直不如陆军,从万年老2慢慢地爬到能和陆军老大几乎平起平坐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日本陆军除了还有一个名义上是“天皇的幕僚长”的参谋本部总长之外,再没什么比海军牛的地方了。海军的名声加上漂亮的军服,一直是日本青年人的向往,再加上男人那种天生的对机械的憧憬,使得土头土脑的日本陆军一度害怕招不到人了。从日俄战争结束开始,一高(后来的东京大学),陆军士官学校和海军兵学校这三个学校中,海军兵学校成了难考的学校。但在两次“征支”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海军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惨败,尤其是在“釜山海战”中竟然被中国海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可以说颜面丧尽,成为了国人唾骂和讥讽的对象。 由于在两次“征支”战争中损失了大量的舰艇,日本海军本身也进入到了严重的“失血期”,加上对中国海军拥有的十二艘五万吨巨舰的恐惧(当年“定远不沉”的恐惧症又回来了),日本朝野上下在对海军在战争中的表现鄙夷不已的同时,要求“改革”海军(同时也是扩充海军)的呼声日高。。.。 ------------ (三百三十九)“瞒天过海”计划 (三百三十九)“瞒天过海”计划 但对山本权兵卫来说,继续扩充海军对日本来说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梦魇。 日本在1919年到1922年这段时间里,每年的海军军费开支都占到了国家预算的25以上,再加上陆军的军费,军事预算占到了国家预算的将近一半,这完全是战争时期的财政预算。海军军备的扩充,有国力的因素,有造船能力和技术的因素,后还有重工业体系的整体因素。而日本在这几个因素里面除了造船技术的项目主要是取决于熟练工人的技术度这一项和其他国家能够相比之外,其他诸要素全部拿不出手。长此而往,国家经济是根本承受不起的,国民也是难以负担的。 面对已经初具规模的“八八舰队”,现在的山本权兵卫其实并没有什么满足感,反而开始了烦恼,因为“八八舰队”这个日本人的梦想太过奢侈,不是缺少资源的日本脆弱的经济所能够负担的。提前退役的海军大将加藤友三郎曾找过海军省军务局第一课去测算海军维持“八八舰队”战斗力所需要的费用,测算出来的数字曾让加藤友三郎倒o了一口冷气:维持“八八舰队”的水平每年得需要6亿日元,这是因为“八八舰队”的舰龄只有八年,每年要建一艘战列舰和一艘巡洋战舰来换,加起来就是80000吨左右,这时候的建舰每吨单价已经超过了1000日元,光这就去掉了一个多亿了,而日本从1920年到1922年全年的国家预算也就只有15亿日元左右,这个舰队在物理上就不可能维持的。算到这里的结果很明显,“八八舰队”已经不能再搞下去了,再搞下去非得把日本拖垮不可,加藤友三郎就此得出了结论。他曾si下对当时是驻美大使的币原喜重郎说:“这个‘八八舰队’搞不下去了,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放弃了它。”对此,山本权兵卫其实也有同感。 现在的日本海军,虽然损失了“扶桑”“山城”两艘主力战列舰,以及多艘巡洋舰驱逐舰和辅助舰艇,但目前日本可用于作战的主力舰还有10艘(“伊势”、“日向”、“金刚”、“比睿”、“榛名”、“雾岛”、“长én”、“陆奥”、“加贺”、“土佐”),加上日本已经开始建造的“天城”和“纪伊”两舰,总体实力仍不容小视,继续扩充虽然能够增加日本人的“安全感”,但对日本的经济来说却是的的确确的灾难。 山本权兵卫的心里,其实一直暗暗地渴望着结束这场梦魇的机会的到来。 而以山本权兵卫对中国的了解,他知道中国的经济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同样也难以负担十二艘五万吨级巨舰的维持费用。而如果能把中国也拉到“放弃”海军军备竞赛的行列当中,就完美了。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不止贫穷的日本人负担不了大海军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的欧洲经济不景气,non得连财主家都没了余粮,连英国都受不了了。要知道,头号超级大国,头号海上霸权的大英帝国到那时为止一直奉行的是“两强海军”政策,就是说世界第一位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舰队规模一定要大于或等于第二位加上第三位的规模。但现在这个“两支舰队的规模”现在出问题了,首先大英帝国在经济上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再也没有原来那么财大气粗了,因为钱全跑到大洋彼岸的美国人那里去了;其次大英帝国辉煌一时的大舰队已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历次大海战中灰飞烟灭,后不得不依靠外租中美舰队来维持海上的优势。而美国人和中国人同样也喜欢玩海军,造起战列舰来不是一艘一艘地造,而是一个舰队一个舰队地造,当然美国和中国不是大英帝国的敌人这点是可以相信的,但问题是现在大英帝国从物理上已经无法实现“两强海军”的标准了,美国、中国和日本的海军规模都已经超过了英国。于是英国人就想出了“限制海军军备”这一招,也就是自己不增加军备,依靠对方减少军备来维持军备优势。 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的英国已经不是大战以前那样的超级大国了,说话不算数了。从这时开始说话大约算数的是美国人了。1907年底的美国“大白舰队”的环球航行就已经预示着美国开始要成为取代大英帝国的超级大国。而第一次世界大战还在进行的时候,美国就已经开始代表盎格鲁-萨克逊民族在亚洲特别是东亚问题上发言了。这次英国人的意愿是由美国提议召开一个“华盛顿会议”来讨论限制海军军备的问题,而这个海军军备的问题又主要是牵涉到远东问题,这两个议题其实是针对中国和日本而来的。 对于西方国家来说,中国和日本这两个亚洲大国,哪一个占有优势,都会惹出麻烦。 日本海军高层对这些心知肚明,美国人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限制海军军备,应该说是正中下怀,所以日本海军高层决定给与响应。日本政fu方面加没有问题,因为大藏省无时无刻不在为如何为军部筹钱而在烦恼,现在海军自己就肯和英美谈判限制海军军备,那是天上掉下来,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政fu方面立即顺杆爬上,坚决支持。打算派出了海军大臣财部彪为全权代表,由贵族院议长德川家达,驻美大使币原喜重郎为代表的全权代表团去美国参加1923年10月到1924年2月的华盛顿会议。 “如果能够迫使支那放弃维持现在的海军规模,日本做出适当的让步,以表达维护世界和平的诚意,也是可以的。”山本权兵卫知道财部彪刚的话是在陆军面前故做姿态,所以便没有理会陆军对海军的冷嘲热讽,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问题是好战的支那人会同意放弃辛辛苦苦non到手的军舰么?”陆军大臣田中义一看着山本权兵卫说道,“支那人肯自动放弃现在对日本的海军优势?” “支那的经济负担不了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财部彪说道,“这是很显然的。” “要知道,米国是通过扶持支那来对抗日本的,”田中义一又说道,“米国在海军问题上一向支持支那,这一次会一碗水端平吗?” “我不认为米国会乐于看到支那的海军力量过于膨胀。”山本权兵卫说道,“米国扶持支那,是为了米国自身的利益,现在米国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所以我认为米国不会再支持支那发展海军了。” “是的。”一直没有发言的日本外jā大臣内田康哉说道,“米国一直主张支那‘én户开放,利益均沾’,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持列强在亚洲的均势,任何一个想要打破均势的国家都是米国的敌人。所以这一次的限制军备会议,一方面是米国向全世界显示其兴大国的超然地位,另一方面便是为了限制我国和支那的力量,在亚洲及太平洋地区形成均势。” “明白了。”田中义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山本权兵卫和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确定了参加限制军备会议的一些细节之后,便结束了这次会谈。 在送走了几位大臣之后,山本权兵卫拉铃叫来了仆人,吩咐道:“备车,我要去见摄政宫亲王殿下。” 仆人应声而去,山本权兵卫似乎感到有些气闷,他扯了扯衣领,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向窗外的蓝天望去。 蓝天白云之间,一轮晴日正当头而现,**辣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山本权兵卫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空气,任凭阳光将自己有些发冷的身照暖。 1923年9月1日,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会议室。 “此次华盛顿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限制军备的问题,尤其是海军。”大总统徐世昌看了看在座的人,说道,“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yu言。” “海军重建未久,遽然裁撤,恐怕海军将士及民众不会接受。”陆军部长蔡锷看了看海军部长汤芗铭和海军总司令李鼎,说道,“哪怕就是裁撤,这幅度也不能过大。” “不过,在和平时期维持如此庞大之舰队,财政压力确实极大,”徐世昌看了看杨朔铭,说道,“而且也没有必要,保持适当之规模就可以了。” 听了徐世昌的话,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李司令怎么看?”徐世昌的目光转向李鼎,问道。 “要是问我的看法,我是一艘船都不想裁。”李鼎苦笑了一声,答道,“当然,这海军是得用金喂出来的,保持如此之规模,耗费的确太大。但此次会议,乃是各国为寻求军事力量平衡起见,看样是非裁不可的,但不管怎么裁,咱们必须要保持和日本相当的规模。” “不错。”汤芗铭点头表示赞同李鼎的看法,“日本为我国心腹之患,我海军总吨位绝不可低于日本,少也要持平。” “那样的话,要是日本人发狠了,一艘主力舰不留,咱们是不是也要把这十二艘巨舰全废了?”参谋总长张孝准呵呵笑道,“让美国人和英国人也和咱们一样,要裁大家一起裁,是这个意思吧?” “他日本人能豁得出去死,咱们也能豁得上去埋。”李鼎知道张孝准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正sè说道,“只怕日本人和欧美列强没有这个气魄,” “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真正安全了。”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咱们倒不妨给他们开个先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瀚之的话,我听着可是浑身发冷啊”汤芗铭看着杨朔铭,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我是认真的。”杨朔铭微笑着点了点头,“而且是考虑了很久。” “我知道你这个过路财神当得不容易,实际上这海军的家当都是你帮着置办起来的。”李鼎说道,“你现在的压力是很大,可海军这块儿虽然费钱,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吧?好容易建起来的这么一支大海军,难道就这么不要了?” 徐世昌和外jā部长顾维钧对望了一眼,似乎听出了杨朔铭话里有话,因此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脸,等待着他的解释。 “财政方面的压力只是一方面,其实我这里还没到养不起海军的地步。”杨朔铭环顾了一下大家,说道,“我是出于别的考虑。” “大家现在知道不知道,咱们中华海军的实际规模,现在在全世界排第几?”杨朔铭问道。 “应该是第二吧。”汤芗铭和李鼎对望了一眼,汤芗铭率先回答道。 “欧战之前,咱们中华海军的规模,是世界第几?”杨朔铭又问道。 听了杨朔铭的问话,汤芗铭和李鼎的脸上不约而同的现出了一丝苦笑,两个人摇了摇了头,没有回答。 “应该是‘未入流孝准呵呵一笑,替他们俩回答道。 “由未入流一下跻身世界第二大海军,大家觉得,对列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杨朔铭问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徐世昌好象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点了点头,“自古皆然,不错,没有哪一个列强会喜欢看到咱们中华有一支超过他们的大海军。” “我想,在列强当中,不喜欢看到我中华有一支大海军的,是日本,其次是苏俄。”杨朔铭说道,“再次是英法,后是美国。” “日本是我国宿敌,一直以海军立国,忌惮我海军自不消说,苏俄恨我国夺回故土,其心思和日本一般无二。”杨朔铭接着说道,“英法两国海军在战争中折损极重,一时难以恢复,彼在亚洲皆有大块殖民地,我国海军一跃为世界第二,亚洲第一,已经对极殖民地构成了严重威胁,虽然我国海军是在英美的帮助下建立的,但建立之初是为了对抗德国海军,现在德国海军已经不复存在了,所谓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想,现在已经到了他们‘兔死狗烹’的时候了。” “瀚之说的是。”李鼎的脸上lu出了一丝落寞之意,仿佛一下老了十岁,“这华盛顿会议之真实目的,确是如此。” “我明白瀚之的意思,是想以裁撤海军的办法安列强之心,为我国赢得速发展的和平环境。”汤芗铭正sè说道,“但无论如何,自撤藩篱,绝不是明智之举。” “你们可能误会瀚之了。”蔡锷看着杨朔铭的眼睛,似乎猜到了什么,“瀚之刚说这些,只是指明了我国目前所面临的危机,绝非是想要劝大家自撤藩篱。”他将目光转向了杨朔铭,“你杨瀚之一向智计百出,我就不信你舍得把这些巨舰全都裁掉,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就别藏着掖着了,赶拿出来,别让大伙儿着急。” “知我者,松坡也。”杨朔铭点了点头,他看到汤芗铭和李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不由得又笑了起来。他随手取过了自己的公文包打开,将里面的一份文件拿了出来,直接递给了徐世昌,“请大总统先过目,然后给大家看看。” “这是我定的一个关于海军‘瞒天过海’的计划,需要大家的严密配合能实现,”杨朔铭正sè说道,“事关重大,绝不可走漏丝毫消息,我希望大家能够严守秘密。” 看到杨朔铭说的郑重,尽管还没有看到文件的内容,会议室里所有的人仍然感觉到了事情的非同寻常,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变,会议室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果然不愧为‘瞒天过海’之计。”徐世昌很便看完了文件的内容,不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将文件递给了汤芗铭,“铸看看吧。” 汤芗铭接过文件,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他看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一言不发的将文件jā给了李鼎。 “亏你杨瀚之想得出来。”李鼎看完文件之后,竟然难看的撇了撇嘴,将文件jā给了蔡锷。 会议室里的人们依次传看着这份文件,当文件转到外jā部长顾维钧的手中时,顾维钧刚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屁股下的椅似乎向后倒了一下,他身一个趔趄,禁不住惊叫出声。 顾维钧好容易稳住了身,没有跌倒,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金sè吊灯,发现吊灯正在那里不停的摇晃着,立刻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是地震了吗?”蔡锷一手用军刀拄地,支住身,一边大声的问道。。.。 ------------ (三百四十)高邻好义 (三百四十)高邻好义 “没错,肯定是地震了。”徐世昌刚也险些摔倒,他抬头看了看还在摇晃的吊灯,心有余悸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是哪里。” “不会又是海原吧?”顾维钧有些担心地问道。 听到顾维钧的话,蔡锷等人的脸sè也不由得一变。 1920年(民国九年)12月16日20时,宁夏海原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大地震。海原地震不仅是中国历史上大的地震之一,而且是世界上大的地震之一。震级85级,震中烈度12度,灾区面积2万平方公里,这次地震bo及宁夏、甘肃、陕西、青海、山西、内én古、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山东、四川、湖北、安徽、江苏、上海、福建等17个省市地方,有感面积达251万平方公里,约占中国国土面积的四分之一,是中国历史上bo及范围广的一次大地震。这场大地震使海原、固原等县城全毁,大量房屋倒塌,造成民众生命财产损失极大,所幸在地震前中国政fu及军队预先做了一定的抗震准备(至于中国有关方面为什么会预先知道这里要发生地震,则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谜团之一),地震发生后第一时间组织人力到达灾区施救,避免了损失进一步扩大,但据不完全统计,在这场大地震中仍然有近5万人死亡,10万余人受伤,财产损失高达6000万元。 在中国,没有任何一次地震的bo及范围可以和海原地震相提并论。这次地震使200公里外的兰州“倒塌房屋十分之三”;使距震中400公里的西安“én窗暴响,房摇墙踏,被毁房屋约有百户”;距震中700公里的太原“房屋间有倒塌,人民微伤”;距震中1000公里的北京则“电灯摇动,令人头晕目眩”;远的上海“时钟停摆,悬灯摇晃”;广州“掉绘泥片”;汕头“客轮dàn动”;香港“大多数人感觉地震”。海原地震释放的能量特别的大,其有感范围超过了大半个中国,而且强烈的震动的持续了十几分钟,世界上有96个地震台都记录到了这次地震,甚至在越南海防附近的观象台上也有“时钟停摆”的现象,因而被称为“环球大震”。由于海原地震带来的破坏和损失特别严重,虽然时隔数年,仍然让许多中国人一想起来便心有余悸。 “不是。”杨朔铭抬头看了看总统府会议室墙上的挂钟,说道,“肯定不是咱们中国。” “瀚之为什么这么肯定?”徐世昌有些吃惊地问道。 杨朔铭听了徐世昌的问话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他是不可能告诉徐世昌,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早就知道历史上著名的日本“关东大地震”的发生时间的。 “大总统可能忘了,上次海原地震,是瀚之先要求预做准备的啊。”顾维钧想起了往事,笑着说道,“至于瀚之是怎么做到比地震局那帮专家预测得还准的,现在还是谜啊。” “瀚之是怎么预测的,咱们先不去管,只要瀚之说不是咱们中国,我就放心了,呵呵。”徐世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在没有感觉到多的异动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徐世昌只是给总统府秘书长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他问一下地震局,便又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杨朔铭的“瞒天过海”计划上。 当杨朔铭从总统府出来,回到家中的时候,一份从日本发来的电报已经早早的送了过来。 “电报上说,是日本发生了大地震,还有海啸。”黄韵芝对杨朔铭说道,“日本海军的主力舰有多艘沉没。”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呵呵。”杨朔铭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脸上现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日本人的报应来得好。” “看把你美的。”黄韵芝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对他刚说出“报应”这样的话感到不解,因为在她的眼中,他一向是崇尚科学的,“报应”这样的说法是不上他的眼的。 “日本的老百姓肯定死了不少人。”面对灾难,黄韵芝身上的那种中国funv传统的善良天xin和慈爱母xin不自觉的表lu了出来,“上一次咱们这边的海原地震,死了差不多五万人,幸亏救助及时,这一次日本受灾,要不要帮他们一把?” “当然要帮,冤家易解不易结嘛。”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眼睛仍然盯在电报上,黄韵芝听到他赞同自己的想法,很是高兴,但她又隐隐的觉得,他刚的话似乎又有些言不由衷。 “我一会儿给大总统去电话,让他命令海军马上派船去日本勘察灾情,救灾的话,越早下手越好。”杨朔铭看完电报,脸上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沉静如水,黄韵芝听到他刚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杨朔铭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又变得高大了许多。 杨朔铭已经习惯了爱妻望向自己目光当中的那些爱慕和敬意,他拿着电报沉yin了一会儿,抬头对她说道:“救灾yà品的事,还是你来负责吧,一定要些准备好,并且落到实处。” 黄韵芝点头答应,正要打电话,杨朔铭又对她说道,“卓瑶那里,你和她说吧,说我的意思,让咱们几个都以个人名义捐些钱出来,帮助日本人救灾。” 韵芝明白杨朔铭说的这个“以个人名义”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微笑起来。 “得发电报告诉日本那边的人,尽查明日舰的损失情况。”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着,坐了下来,拿过纸笔,开始拟起电报稿来。 1923年9月3日,日本,横须贺,海军造船厂。 平贺让和藤本喜久雄看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造船厂区,和已经在船坞中变得不成模样的“天城”号舰体,不约而同的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啊……”平贺让看着几乎无法认出来的“天城”号,一时间不由得涕泪jā流,仿佛死去的是自己的亲生儿。 就在前天中午11时58分,在日本东京西南相模湾西北部发生了79级的大地震,在几分钟内,从东京到横须贺的整个关东大平原犹如太平洋海面一样起伏颠簸,数以千计的房屋在地震中倒塌。由于地震发生时正是家家户户用火盆做饭的时候,因此地震过后在东京、横滨等地又发生了大面积的火灾。同样位于震中附近的横须贺地区也不能幸免,庞大的横须贺海军工厂几乎被夷为平地,un凝土的厂房和钢铁的起重机象纸牌一样全部倒塌,正在船台上修建的“天城”号战列巡洋舰的舰体也被震得七扭八歪。在附近的船渠里,正在建造中的数艘轻巡洋舰也已经被震后的大火灾完全烧毁,根本无法辨认出军舰的模样。 看到这地狱般的惨象,前来勘察灾情的日本海军舰政本部人员无不悲痛yu绝。 藤本喜久雄好容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将平贺让从地上拉了起来,哑着嗓下达了命令,开始了现场的勘察工作。而附近的居民有不少人得到了海军工厂被毁的消息,也赶了过来帮忙清理现场,抢救有用的物资。 海军舰政本部人员在藤本喜久雄的带领下先对“天城”号的受灾现状进行了考察,当他发现“天城”号的龙骨已经严重弯曲时,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大挠度达到了219厘米,而且沿舭龙骨方向的纵轴上也存在5度到14度的扭曲现象。如果将其强行矫正,只能将已建好的各层甲板、装甲背板、加强肋和相关管线完全拆除,其工作量与重建设差不多……”藤本喜久雄在汇总了部下收集的数据之后,有些无奈的对平贺让说道。 “藤本君,你的意思是不是‘天城’号的舰体已经没有任何修复价值?”平贺让难受地问道。 藤本喜久雄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 平贺让长叹一声,有些颓丧地坐了下来,此时他和藤本喜久雄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工人打扮模样的人正有意无意的在他们二人身边徘徊,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尽数收入耳中。 此时平贺让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他的目光无意中看到海面上的情况,不由得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海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藤本喜久雄顺着平贺让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似乎有一艘巨大的战舰的身影斜斜的矗立在海面上,他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有些抓狂地大吼了起来:“望远镜给我望远镜” 一位日本海军军官跑了过来,将一副望远镜递给了藤本喜久雄,藤本喜久雄抓过望远镜望向海面,当他辨认出海面上已经断成两截的那艘巨舰的身份之后,整个身如同筛糠一般的抖动了起来。 他已经明白的认出来了,那是日本海军建成不久的“加贺”号战列舰 东京,赤坂离宫,防震棚。 “刚刚得到消息,天皇陛下和皇后陛下都安然无恙。”内务大臣后藤平满头大汗的对摄政宫裕仁亲王说道,“现正在日光行宫的防震棚内。” “太好了”裕仁听到报告后,长舒了一口气。 关东大地震发生时,裕仁亲王迅速按照自幼接受的防震训练跑到了院里。由于日本的皇宫和行宫都是按照严格的防震要求修建的,因此不但裕仁没事,正在日光行宫度假的大正天皇和皇后也安然无恙。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三名皇族成员死于关东大地震:闲院宫宽nv王在小田原的自家别墅中被砸死,6岁的东久弥宫师正王和山阶宫佐纪nv王也在横须贺家中被砸死。 “戒严令发出去了么?”心神稍定的裕仁向后藤平问道。 “已经发出去了。”内务大臣说道,“已经通知福田正太郎将军实施军法管制,防止居心叵测之人趁火打劫。” “很好。”裕仁点了点头,又问道,“各驻外使馆那里有消息没有?” “目前通讯线路还没有恢复,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内务大臣答道。 “这一次日本遭遇地震奇灾,那些对日本怀有敌意的国家好高兴了。”裕仁说着,脸上的肌ro不自觉的o动了起来。 后藤平当然知道“准天皇”嘴里说的“对日本怀有敌意的国家”指的是谁,他小心地看了看裕仁,没有说话。 “尽想办法恢复通讯线路,我要知道灾情的具体情况”裕仁看着从si卫官手中一只只放飞的信鸽,沉声说道。 内务大臣大声的答应着,鞠躬告退。裕仁有些疲倦地躺在了椅上,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完全被好多不着边际的胡思làn想和莫名的仇恨占满。 不知过了多久,裕仁渐渐的进入到了梦乡之中,在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祖父明治天皇的身边。 “陛下,驻支那使馆发来了电报,支那政fu副总理曾琦亲至使馆慰问,并表示全力援助我国抗灾。”内务大臣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向裕仁禀报道。 “第一个表示援助日本的,竟然是支那?”裕仁有些惊奇的问道,从内务大臣手中接过了电报抄件。 “是的。”内务大臣有些犹豫的说道,“支那副总理称,已经先行筹集价值约五十万日元之物资及yà品运往天津装船启运,近日即可到达。” “支那政fu这一次的办事效率可是很高啊。”裕仁速地看了一眼电报,不动声sè的说了一句。后藤平似乎听出了“准天皇”话里的弦外之音,没有接口。 “帮我拟份回电,表示谢意。”裕仁简单的吩咐了一句,便将电报还给了内务大臣,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日本大地震的消息传到中国时,中国政fu迅速行动,展现了极其罕见的高效率。 中国政fu内在日本大地震次日(9月2日),就立即派人前往日本驻华使馆表示慰问。9月3日,内召集会议,外jā部总长顾维钧提出,对于日本震灾,“我国本救灾恤邻之义,不容袖手旁观,应由政fu下令,劝国民共同筹款赈恤”。 紧接着中国国会也一致通过了五条“援日救灾决议”,中国政fu除了分别电令驻日公使陆宗舆及驻神户总领事馆紧急调查灾情之外,又批准了内的拨款援助日本议案,并要求“各省长官联合绅商地方团体组织日灾急赈大会,与政fu一致进行”,同时“派遣商船运送粮食yà品,及红十字会赴日”。 9月4日,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以大总统令的方式号召全国人民“广募捐款,尽数拨汇,藉资拯济,以申救灾恤邻之至意”。内还邀请各界名流共同商议援助日本的具体事项。会议从中午一直讨论到傍晚5时,进一步决定:通令各省区一律筹款赈济;迅速运米30万石到日本;解除粮食输出之禁令;邀请各慈善团体、红十字会及银行、闻、商业协会、军警各界组织日灾协济会等。徐世昌又致电日本政fu:“值贵国京城和国家遭受空前灾难,造成生命财产损失之际,请接受中国人民的深切慰问。” 已经下台避居在天津的段祺瑞,也成立了“救灾同志会”,通电北京中央政fu及各省军政长官及各团体,号召“广为劝募”,赈济日灾。 在中国政fu的强力动员下,中国各界达成了罕见的一致行动。日本驻华使领馆一时én庭若市,前来慰问和表态的人络绎不绝。日本驻华的商业机构、民间团体等,也收到了无数的慰问电、慰问信和慰问品。 正在天津视察的中国政fu总理梁启超于9月3日发出通电:“救灾恤邻,责无旁贷,谓宜尽吾力所能逮,募集服食各物,迅派军舰商船,驰往急赈”。上海《晨报》在9月3日发表题为《日本大震灾》的社论:“我国国民宜速组急赈会,募集巨款,特派大规模之救护团,驰往赈济,并切实调查灾况,如有缺乏粮食衣服之事,尽量输赠,万一灾后发生时疫,亦当派遣十字队前往医护。款项愈多,人员愈众,时期愈速,则救之范围愈广,效果亦愈大。”同日,《民国日报》社论标题为《吊日本地震惨灾》,《申报》社论标题为《悲日本地震大火灾》。中国闻界几乎一致呼吁民众,为日本地震灾区尽己所能献出爱心。 9月5日,《民国日报》呼吁《中国人急宜救济日灾》,“此次日本巨灾,固然是日本的大不幸,然能因此恢复日中亲善,保持东亚永久和平,在中国固有益,在日本也不能谓无利。”并希望日本人能“谅解中国人民的好感”,“希望日本在这次震灾中,领略人类同情心的福音,上下jā勉,和中国做一个道义上的朋友”。。.。 ------------ (三百四十一)通往灭亡之路 (三百四十一)通往灭亡之路 在中国政fu的大力号召下,中国各阶层人民积极响应,表现出了罕见的凝聚力,。上海总商业协会随即决定,“购办面粉一万包,米三千包”,并垫付611万银元,由顾馨一、荣宗敬购置面粉及装船,虞洽卿办理报关。招商局则派出“铭”号轮船免费运送。由于他们的效率非常高,在9月3日当天,满载着面粉和大米等第一批救灾物品的“铭”号,就起锚驶往日本,这成为日本接受到的国际第一笔援助,也成为与美**舰同时到达的第一批国际船只。 时任中国红十字会总办事处理事长庄德之、医务长牛惠霖,亲自率领医疗救护队及yà品器械,于9月8日乘船起程前往日本东京参与赈灾工作。这是到达日本灾区的第一支国际医疗救援队伍。 为了救助日本灾民,京剧大师梅兰芳发起成立了“全国艺界国际捐赈大会”,余叔岩、杨小楼等明星都参加了义演,为日本赈灾筹集了5万银元。“上海伶界联合会”也在“舞台”开展两天的义演,由何丰林、盛竹书、虞洽卿、叶楚伧、张季鸾等人赞助。上海书画保存会通过拍卖,为日本赈灾筹集款项。上海县教育局、教育会发起成立“救济日灾会”,为日本灾民募集款项物资。北京各界于9月5日在中央公园“来今雨轩”集会,北京银行公会捐助10万银元购买米面30000石。世界红十字会中华总会决定拨付5万元赈灾,派代表携带粮食、衣物、yà品赶往日本。天津方面,直隶省长王承斌召集天津商界人士会商援助日本灾区。天津红十字会、天津报界公会等纷纷行动,筹粮筹款,支援日本。广州、南京、东三省等都捐出大额粮食、物品和款项。在段祺瑞发起成立的“救灾同志会”成立仪式上,倪嗣冲、周学熙、靳云鹏、曹锐、曹汝霖、鲍贵卿等出席并捐款,当场筹集了价值10万日元的款项,次日直接汇给日本首相山本权兵卫。此外,担任直鲁豫巡阅使的曹锟,个人捐款5万元,3万元为赈济日人,2万元为赈济旅日华侨、留学生;两湖巡阅使吴佩孚、湖北省长肖耀南各捐款2万元;江苏省长韩国钧、直隶省长王承斌、松沪护军使何丰林、安徽省长吕调元、浙江省长卢永祥、浙江省长张载阳等均捐款1000元至1万元不等。上海《申报》、天津《大公报》及另行刊登的“救灾同志会段祺瑞等谨启”的捐款实收公告,仅此三项的捐款总额就达到44万元以上。以上海为中心的江浙地区,成为这次救灾的主力,包括温州在内的不少中小城镇也建立了赈济日灾团体。日本轮船甚至直放温州,运载木炭、烟叶、菜籽、鲜蛋等物,一次价值就高达51万元。中国的商人、画家同时也是上海佛教领袖的王一亭募捐白米6000石、面粉2000余包以及各种生活急需品装船运往日本,这是来自日本国外的首批救灾物资,日本民众对此极为感ji,将王一亭称为“王菩萨”。中国人民在这次日本震灾中所表现出的纯洁的道德感和国际主义、人道主义jin神,一时为世界各国广为称颂。 但是随后在日本发生的事,却大大的挫伤了中国人民的感情。 地震次日,日本即宣布全国戒严,灾区的戒严任务在开始时实际上是由地方上的“青年自警团”承担的。当日,灾区流传说朝鲜人趁làn放火,而且还往水井里投毒。于是,从9月2日下午开始,在日本军警的配合下,“青年自警团”使用刀剑对朝鲜人聚居区进行了极为冷血的残酷屠杀,而在这场大屠杀过程中,日本人同时也将矛头对准了中国人。事后的统计表明,在日本大地震中被残害的朝鲜人有上万人,而华人被屠杀者共716人,其中当场死亡622人、失踪11人(事后查出一些已遇难)、负伤83人(事后一些人因伤重去世)。 当时中国国内的报刊媒体对此进行了报导,《北华日报》如下载道: “……其时,东京及附近各县谣传朝鲜人有投火下毒者。于是竭军警、青年团、市民、村民之全力,大索鲜人,无论老**fu,恣意惨杀。其可怖者,为朝鲜人、支那人往往同提并论。中国人遂因而罹滔天之奇祸,被故意杀害殴辱者,不可胜数,刀bān拳足一时jā加,殆不以人类相待……” “浙籍韩á初(神户高商学堂)、沈诵填(高师)、蔡经德(高工)、陈悼诸人,曾经多方证明确为中国人,也不免毒打几毙,并且声言支那人亦应打。” “江苏人蒋健吾等六人避署大森海岸东京横滨间,赁居日人家中,灾后家主拔刀拍案曰‘今日要杀支那人’。后经几许哀求,始免一死……” “彼时之日人悲愤凄楚,多已全失人xin,残忍刻毒,闻之战栗。且因中国排日,故每遇中国人,恒易受感情之冲动,而一其意。甚者,以此时为扫dàn华工之好机会。” “时王希天君来我们中队访问中队官长们,对护送中国人一事,愿为工人们出一些力。中国人是没有人不知道王希天的。此后,有一天,我们走到税务署卫兵处,听说王希天已被日本某官长斩了。他骑来的半旧自行车,被日军作为战利品占用着……” 在日华人及朝鲜人遭遇野蛮屠杀的情况见报后,中国国内的舆论大受刺ji,抗震援日的热á一变而为抗议日本屠杀华工的怒á。中国民众纷纷指责日本“仁义道德沦亡殆尽。吾人本恤怜之义,集资以济其急,而其làn人反加横杀,以德报怨,莫甚于斯,吾人一息尚存,当速提抗议,惩办恶凶,赔偿损失。” 上海《晨报》社论说:“日本震灾,我国表其深挚同情,力尽救恤之义,吾人方藉此可以改善两国关系,促进国民亲善,乃日本于灾震发生之际,对于华侨极为残酷……吾人对于日本震灾,虽具有同情,而对于虐杀则不能不提出严重抗议。日本政fu若不亟谋谢恤之法,则中日间感情将因此而愈难改善矣。” 中国驻日本公使陆宗舆、任中国驻神户代办施履本在得到消息后向日本外务省提出了严重抗议,全国不少团体纷纷要求日本方面惩凶、抚恤等。日本方面接到抗议书后,对此先是矢口否认,随即承认这只是误杀:“震灾发生之时,韩民暴动随处发生纠纷,致华人误被杀伤殊属不少”,“地震时韩人暴动,群情愤ji,误伤华人”,“如此多数人之被害,在常识上难于置信,且其原因,又为震灾、水灾等不可抗力,诚属无可如何之事。”中国外jā总长顾维钧随即照会日本驻华全权公使芳泽谦吉,对日本虐杀华工之事,提出严重抗议,要求严惩凶手、公布暴行、抚恤难侨,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随后派专使王正廷、刘彦、沈其昌等赴日调查。面对中国人民汹涌的抗议làná,日本政fu迫于中国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做出“道歉”、“惩凶”、“赔偿”等项决议,“收捕行凶军警二十二人,首犯九人处死刑,余等判有期徒刑十年至数月不等”,赔偿死难华工抚恤金共计60万日元。 关东大地震被后人称为“影响历史的大地震”,因为它对亚洲未来历史的走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中国援助日本的热á刚刚兴起时,喜出望外的《大阪朝日闻》曾发表了一篇题为《感谢善邻之同情》的社论:“……中国人会出此热心来救日本人的灾难,实在是日本人梦想不到的事,日本各界无不大大惊叹中国人此次行动之敏捷,而感谢中国人的高义。”但在10月6日,该报又发表社论《震灾对于中国之影响》,提醒日本政fu和民众:“由中国人心里生出许多的友情,能否叫它成长与否,有一半的责任完全在于日本。”即指出日人屠杀在日华人事件对两国关系的恶劣影响。正如同日本国内的一些有识之士担心的那样,“此次震灾华人积极救助日本,本为日华两国关系回暖之佳契机,然灾后日华关系非担并无改善,此后趋恶劣紧张,日本政fu对此应做全面、深刻、彻底之反思。” 而由于在灾后日本大肆屠杀朝鲜人,在日之朝鲜人共近万人死难,ji起了朝鲜人的普遍愤怒,由中国托管之北部朝鲜各地均爆发了大规模的集会抗议和示威游行,而仍由日本占据之南部朝鲜则发生了武装暴动,随后朝鲜民众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复国运动”,终导致中国政fu迫于朝鲜民众要求中国帮助朝鲜复国的压力,在托管五年后不顾日本方面的反对,提前结束了对朝鲜北部地区的委任统治,以平壤为国都成立了“朝鲜共和国”。此后朝鲜便成了“日本帝国身上一直流血的伤口”,致使日本为了保住朝鲜南部牵扯了大量的jin力,并成为了日后中日两国全面战争的导火索之一。 关东大地震对日本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在这场日本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地震中,日本人共计死亡99331人,下落不明43476人,受伤103733人。房屋毁坏128266间,严重受损126233间,烧毁447128间,而地震后引发的大火,使东京烧失面积约383平方公里,东京85的房屋毁于一旦,横滨烧失面积约95平方公里,96的房屋被夷为平地。地震又引发海啸,大làn高超过12米,海啸卷走、冲毁的房屋也达到了868所,日本海军在海啸中损失巨大,包括“加贺”、“土佐”两艘主力战列舰及未完工的“天城”号战列巡洋舰、“那珂”号巡洋舰等多艘军舰及大批商船毁毁损。直接财产损失则高达300亿美元。 关东大地震的发生使日本两百年以来的江户文化瞬间化为灰烬。日本人由此大感国土之狭小,国土自然灾害频发,因此想要对外“开拓生存空间”。此后日本专注于西伯利亚东部地区的开发,日本先后在其所占据的西伯利亚东部地区建立了大量的移民村,使大批日本人迁移到西伯利亚,西伯利亚资源的开发为日本经济的发展注入了的动力,使日本的军事实力大大的增强,侵略野心也急剧膨胀。在试图重吞并朝鲜的同时,日本仍然和以前一样,主要目光瞄在了近邻中国身上。关东大地震后,日本为缓和国内压力,弥补国内的资源不足,制定了一系列侵华策略,“yu先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成为了日本的国策,关东大地震使日本国内陷入困境的同时,也加速了日本侵略中国的脚步,而正是日本对中国的侵略,终导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全面爆发。 但此时的日本,无论是“准天皇”裕仁,还是乡下的农民,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地狱。 处理完公文的裕仁感到了深深的倦意,他离开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宫廷nvsi服si他躺下,但不知怎么,裕仁虽然感到疲乏,但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这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此时的裕仁,脑海中不知怎么浮现出了在地震海啸当中触礁沉没的“加贺”号和“土佐”号战列舰来。 对于这两艘战列舰,他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在第三次英日同盟到期之前,1921年3月3日,即华盛顿会议召开前半年多,20岁的日本皇太摄政宫裕仁亲王乘坐建成不久的“加贺”号战列舰,在“土佐”号战列舰的护卫下从横滨出发,前往英国访问,谋求将“英日同盟”延续下去。这次出行也是为他回国以后继承天皇之位作的铺垫和准备。 作为裕仁第一次出国访问所乘座的“御召舰”,“加贺”号和护卫的“土佐”号此行也有向英国展示实力的意思在里面。只可惜的是,这两艘式战列舰归国后还不到两年,便在关东大地震引发的海啸中香消yu殒了。 现在回想起乘舰出海访问的那段经历,裕仁便感觉到似乎那时便有种种征兆在预示着什么。 裕仁的舰队一路途经香港、加坡、科伦坡、亚丁、苏伊士、塞得港、马耳他、直布罗陀等地,全都是大英帝国主要的海军基地,在这些地方,他受到了英国殖民地政fu和海军部热情的欢迎。 经过75天的航行,裕仁舰队抵达了英国的朴次茅斯军港,英国政fu以隆重的仪式欢迎裕仁的到来,威尔士亲王前往军港迎接,英王乔治五世亲自前往伦敦的维多利亚车站欢迎裕仁,并与其同乘华丽的宫廷马车前往白金汉宫。裕仁以乔治五世si人客人的身份在白金汉宫住了3天,与其相处甚欢,随后又以英国国宾的身份在切斯特菲尔德大厦住了8天,参加各种欢迎仪式,参观名胜,并与英国首相劳合-乔治举行会谈,商讨“英日同盟”的前途问题,但会谈结果并不理想。 “英日同盟”难以继续下去的原因,首先在于美国对于“英日同盟”这一日本在亚洲扩张的支柱的切齿痛恨,拆散该同盟一直是美国孜孜以求的目标。而美国之所以选择中国为伙伴的主要目的,主要也是针对英日同盟来的。早在1907年,美国便试图和中德结盟,以对抗“英日同盟”,结果被日本暗中破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巴黎和会”上,美国再一次试图拆散“英日同盟”的失败使得它感到有必要必须打破这一在远东与日本竞争的重要障碍。其次,对美国危险的是,“英日同盟”规定两国间“不相互宣战或敌视”,在其原来针对的目标沙皇俄国和德意志帝国已经不复存在的情况下,“英日同盟”的继续存在显然就是针对美国的。 巴黎和会之后,美国开始对英国施加大的压力,要求英国废除英日同盟。在裕仁访问英国期间,美国国务卿休斯便警告英国驻美大使格迪斯,称“‘英日同盟’会继续助长日本在远东进一步扩张的野心,而且任何美国反对日本谋求优势的行动都会导致美英之间的冲突。”而英国本身也不愿意日本利用这个对英国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的同盟,在远东继续扩张其势力。格迪斯甚至在《泰晤士报》上撰文指出“大多数美国人认为‘英日同盟’使日本有恃无恐、肆行攻取……然而日本在中国扩展势力,不仅有害于美国,而且也不利于英国,英美对华政策以及对于日本在华扩张之对策,实无不同……”此时“英日同盟”已经成为处理美英关系的严重障碍和影响远东国际关系的重要因素,特别是在美日之间关系日趋紧张的情况下,英国不愿意为了日本而与美国对抗。。.。 ------------ (三百四十二)“英日同盟”延续之梦的终结 (三百四十二)“英日同盟”延续之梦的终结 1921年5月31日,一无所获的裕仁结束在英国的访问,前往法国、比利时、荷兰和意大利访问。在巴黎,裕仁与留学欧洲的年轻日本军官进行了秘密会晤,这些受到亲信的少壮军官后来成为裕仁用来取代长州藩阀势力的中坚力量,其中不少人成为三四十年代日本法西斯化的骨干力量。9月3日,裕仁回到日本,于11月25日正式接替病情严重恶化的大正天皇接掌政权,降下了“大正民主时代”的帷幕。 另一方面,在裕仁离开英国去欧洲其它国家访问期间,7月11日,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在英国议会发表长篇演讲,声称“英日同盟、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的前途、以及因这两个问题产生的英美关系问题,是帝国政fu要认真考虑的主要问题……我们政策的第一原则是要保持与美国的友好合作,我们确信依靠这个因素比其他任何单一因素都能好地建立世界的和平与稳定……我们也希望维持与日本的密切友谊和合作,这种可贵友谊的大优点是可以协调两个太平洋大国的势力和活动,因此可以继续保持大英帝国的稳定和远东和平。”劳合-乔治的演讲表明了英国在远东的一轮竞争中首先要与美国保持一致的态度,同时英国又不想过分得罪日本而损害英国在远东的利益。对于这样的结果,此时裕仁已经心知肚明,他明白,“英日同盟”已经伴随着劳合-乔治的演讲终结了,现在所差的,只是一个手续了。 此时的裕仁,思绪又回到了即将在华盛顿召开的“一揽”国际会议上来。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在远东和太平洋地区进行角逐的是英、法、俄、德、日、美诸国。大战结束后,沙俄灭亡,随后成立的苏维埃俄国退出了在这一地区的竞争;德国战败,已被排除在强国之外,战胜国不允许它在除本国领土之外的任何地区再有利权;法国在战争中遭到重创,此时正忙于医治战争的创伤和巩固它在欧洲的既得利益,无暇ā足亚太地区的争夺。因此在远东和太平洋地区的政治舞台上主要是美、英、中、日四国间的表演,其中既有英美的矛盾,也有英日的矛盾,以及中日间的矛盾,而其中突出的矛盾则为美日之间的利益冲突,争夺的中心在中国,此外在如何处置赤道以北原德属岛屿、如何处置东西伯利亚问题,以及如何限制海军军备等话题上,美国与日本之间也是态度迥异,争论迭起、矛盾频生。 在大战结束后的凡尔赛和会上,美国代表强烈要求对包括日占岛屿和已由英澳军队占领的威廉皇帝地、西摩萨亚、瑙鲁等在内的原德属太平洋领地进行国际共管,或者干脆将其jā还德国。日本则坚持“南北并进”的原则,主张日本攫取的德属南洋群岛一个也不能少。参加和会的美国总统威尔逊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即把赤道以北德属岛屿jā给日本,条件是不得将其要塞化。雅浦岛问题后以日、美、荷三国瓜分三条主要电缆、美国可随意进出该岛而告解决。 雅浦岛问题、太平洋问题、以及凡尔赛和会上美日两国关于中国问题和én户开放政策的争论,不过是一战之后日美争端的冰山一角而已。两国在包括中国、西伯利亚、菲律宾、澳大利亚在内的西太平洋地区有很多根本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两国的外jā战和经济战很蔓延到军事领域,乃至后出现海军造舰方面的ji烈竞争,也就不足为奇了。威尔逊政fu的海军部长丹尼尔斯发表声明称“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选择加入国际联盟以维护世界和平,避免海军军备竞赛;要么必须建立世界上强大的海军,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美国海军的大规模扩充计划始自日本bi迫中国签订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条”及其内容公布前后。1916年美国总统威尔逊便发布了为期5年的大海军建设计划,计划拨款15亿美元,建造10艘战列舰、6艘战列巡洋舰、50艘驱逐舰和100艘潜艇,从而使美国海军实力由当时的世界第四跃居世界第一。1919年6月,美国海军正式宣布将舰队一分为二,成立太平洋舰队。1919年8月,美国国会通过了给海军拨款的法令,将海军军费从1914年的137亿美元增至1921年的433亿美元。海军造战舰吨位1916-1920年为20万吨,1921-1925年为40万吨,1926-1929年为12万吨,合计达72万吨,颇有压倒英国海军之势。 日本也不甘落后,1919年初,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和海军军令部就开始研究“八八舰队”计划的细节问题,1920年7月,日本第43届国会终于批准了早已制订而久拖未决的“八八舰队”计划,从1919年起,海军时常保有舰龄未满8年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各8艘,到1927年完成该计划的第一轮造舰周期。同时日本还计划建造轻巡洋舰25艘、驱逐舰102艘、潜艇113艘,海军军费水涨船高,从1917年的163亿日元(合085亿美元)猛增到1921年的482亿日元(合245亿美元)。从日美两国已经制订并开始实施的造舰计划看,两国海军实力在1925年达到势均力敌的状态,此后美国海军将把日本海军远远甩在后面,因此1925年作为一个有可能爆发战争的年份,yin森森地摆在了美日两国政治家的面前。“美日战争”四个字当时在两国已经成了热én字眼,翻开报纸关于美日战争之设想及讨论比比皆是。在美国出版了一本名为《亚洲的德国》的畅销书,书中称战后的日本“行为很像凯撒统治下的德国,……野蛮、粗俗、富于侵略xin”。 在另一本名为《我们与日本必战吗?》的书里,作者说:“近日美之间的巨大纠纷远远超过十几年前的德美纠纷……日本正在东亚、夏威夷和我们的西海岸扩张;它对西伯利亚的兴趣与美国的国际政策产生尖锐冲突;它对德属领地雅浦岛的电缆站的控制,以及希望国联授予其委任统治权的要求,引起了我们如此深刻的不安……它对中国的侵略与美国的商业、贸易、外jā利益、道德感情和美国的‘én户开放’政策格格不入……”。 由于美日两国在远东和太平洋的争夺以及核心的海军军备竞赛问题,导致了威尔逊总统任期的后两年里充满了战争的威胁,东京和华盛顿在每个问题上都僵持不下,两国首都到处都在谈论战争。然而战争对于美日两国来说是否可以避免呢? 在1918年9月13日日本通过了修订的国防方针后,美国及美国扶持下的中国已经继俄国之后成为日本的主要假想敌,日本的国防方针同时增加了“应有经受长期作战的决心和准备”的内容。一战后,日本的参谋部én发现大规模战争出现了长期化的倾向。当年甲午战争打了8个月,日俄战争打了1年7个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则整整打了6年半,如果将出兵中国和进军西伯利亚也算上,则日本整整打了8年半的战争。未来的战争是“总体战”,是比拼国力之战,是国际集团间的联合作战,无疑将是一场为时久的战争,而当时日本正开始进入战后的长期经济萧条时期。 1921年3月15日,东京股票jā易所发生股价暴跌的事件,并于4月蔓延到英国,演变为世界xin的经济危机,这一危机又反过来进一步影响了日本的经济。和1919年相比,日本的出口下降了30到40,钢铁、造船、生丝等行业生产力急剧下降,当时的日本内不得不拨出35亿日元拯救相关企业,于是又进一步导致政fu的财政萎缩、开支困难。在这种条件下再去积极扩军、加强军备,是日本国家财力所不允许的。 虽然日本军界、政界一些人宣称日本“准备ā和美国一样多的钱来建造军舰”,但这只是打肿脸充胖,当时人均收入只有21美元的日本是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同人均收入达350美元的美国竞争下去的。在国际联盟成立后,大国间的国际关系中充满了协调气氛,和平思想占统治地位,因此日本不得不采取一种“对国家大政方针从长计议”的稳健态度。前日本海军大臣加藤友三郎为此在1921年初放出话来,如果其他海军强国同意放弃造舰计划,日本也愿意放弃“八八舰队”计划。 对于当时日本的主要盟国英国来说,防止出现一轮海军竞赛的要求为迫切。此前英国一直维持海军的“双强标准”,不许第二国与之并驾比肩,故德国海军之扩张引起英国妒忌,终导致世界大战的发生。然而任何政治上之巨大势力,若假以相当岁月,必yo致变化。美国自20世纪以来锐意经营太平洋,因此对于海军之扩张不遗余力,而英国在战后已是满目疮痍。英国的战争支出达17497亿英镑,相当于同时期国家总财富的52,战后失去了海外投资品的三分之一,欠美国的债务达982亿英镑。在战争中,英国一切工厂停止生产民用商品,全力生产战争物资,历经6年之长久岁月,大不列颠的传统海外市场全部被美日中等国商品占据,国内的钢铁、纺织、机械等工业全面萎缩,被视为英国经济生命线的对外贸易由1913年的出超134亿英镑变为1921年的入超832亿英镑。到1921年,英镑的牌价已经跌落到它的黄金平价的79。英国首相劳合-乔治意识到若再从事糜耗巨资的海军军备竞赛,势必引起英国经济的总崩溃,因此英国决不能再与美国进行任何海军扩张方面之竞争,甚至毅然决定抛弃两个世纪以来的海上霸权,与同属盎格鲁-撒克逊文明的美国相妥协。 1921年3月,英国海军大臣兼外jā大臣贝尔福发表演说,提议通过协商确定英美两国拥有相等的海军。1921年4月,英国正式通知美国政fu说:“准备放弃拥有舰队应等于世界上其他两个强海军国家的舰队之和的传统政策。”不过英国还是在作出此决定之前通过了在已建造的10艘主力舰之外再建造4艘42000吨级的巨型战列巡洋舰、10艘巡洋舰和30多艘潜艇的计划。 日本、英国对于海军军备扩张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中国海军虽然在美国的帮助下一跃成为世界第二,但中国的经济力量明显不足以长期支持这样一支大海军,因此有资本、有实力建立全球海军超级霸权者唯剩美国而已。但是美国的当权者很清醒地认识到,其国民未必支持政fu为了西伯利亚问题或中国én户开放问题而与日本作战,另外美国国会也大概不会为此继续作巨额的海军拨款。何况美国是日本主要的商品出口市场,销纳了日本97以上的生丝,日本进口钢铁和机械总数的80又是来自美国,日美两国的经济联系仅次于美华之间的经济联系,。 为了缓和日趋恶化的美日关系及其带来的紧张局面,一贯抨击日本在亚太实行扩张政策的美国参议员威廉?博拉于1921年12月14日在国会提出一项动议,主张美日英在今后五年内把各自海军建设计划削减一半,避免引起恶xin结果。博拉称“我们如果被卷进一个大规模的海军造舰竞赛,再加上威胁和非议,很可能在今后的25年里与日本发生一场惨烈的战争”。这个建议被当选的美国总统沃伦?哈定所采纳。 哈定在自己的就职典礼上称“美国愿意与世界上其他国家一起研讨和磋商……提出裁减军备和减轻陆海军部én难以承受的负担的方法”。博拉参议员为此提出了海军法案修正案,授权总统“邀请英中日政fu代表参加一个旨在迅速达成某种谅解和协议的会议,使参加会议的英、美、中、日等国海军建造计划在此后5年里减少到协议所规定的程度”。美国参议院随后以74:0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召开磋商业协会议的提案,众议院也以330:4的绝对优势通过了此案。 哈定据此授意国务卿查尔斯?休斯探询日本政fu的意见,如果在美国召开一个削减海军军备的会议,同时协调解决两国和其他相关国家在远东的利益冲突,日本是否同意参加这样的会议。与此同时,英国及其自治领地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也不约而同地提出了召开国际会议的问题。因为为期10年的第三次英日同盟即将到期,夹在美日尖锐对立中的大英帝国曾召开会议专én讨论如何处置英日同盟的问题。加拿大、澳大利亚等于日本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尖锐对立的英帝国自治领纷纷要求英国厘清与日本的同盟关系,因为这些国家已经看到,无论是从经济上讲还是从政治角度上讲,在未来的日美太平洋冲突中,它们为了自身的安全和利益计,只能站在美国一边,因此从法理上讲,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宗主国英国与日本结盟、同与美国结成同盟的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自治领开战的荒诞景象。加拿大总理米汉在帝国会议上发表演说,坚决反对可能导致加拿大与美国决裂或同大英帝国决裂的英日同盟的任何续约,并呼吁召开英美日会议,商讨英日同盟问题。澳大利亚总理也提出了同样的号召。在这样的背景下,英国外jā大臣贝尔福提出召开一个关于英日关系、美日关系、中日关系,太平洋问题和战后海军竞赛的一揽国际会议,这个倡议与哈定总统提出的构想不谋而合。因此英国政fu决定向美国提议召集此次会议,并由美国酌定日期、地点、与会国家,并发布邀请。 在得知消息后,日本随即召开了天皇御前会议、内会议和外jā委员会会议,与会者经过ji烈讨论,认为在美英支持限制军备的情况下,日本如果拒绝美国的建议,就难逃“干扰保障国际和平之计划”的指责,因此决定参加限制军备会议。随后日本政fu答复美国,同意参加美英法中日意六国限制军备会议和太平洋及远东问题国际会议的决定。 得到了日本方面的肯定答复后,美国向“有关国家”发出了“华盛顿会议”的正式邀请,这些国家包括涉及海军军备竞赛的英、中、日、法、意等国以及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荷兰和比利时。当然,已经苏维埃化的俄国出于可想而知的原因没有收到邀请,德国和奥匈帝国是战败国,而奥匈帝国本身已经解体,因此都被排除在了会议之外。。.。 ------------ (三百四十三)华盛顿会议 (三百四十三)华盛顿会议 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后,日本外务省已经正式答复美国,表示愿意参加华盛顿会议。在指定代表团成员时,日本政fu还规定了这样的谈判原则:对于限制军备全力支持,对于一般原则口号如“én户开放”等等也不反对,但是一定要坚决维持驻在远东、尤其是西伯利亚的“既得利益”,为此可以提出讨论菲律宾和夏威夷的地位问题,巴拿马运河区中立化问题,废除印度、法属印度支那和荷属东印度的关税壁垒问题,以及日本曾在巴黎和会上提出过的人种平等问题,作为不利情况下的反制手段。 无法入睡的裕仁从án上坐了起来,他穿上衣服,开始在屋里来回的踱起了步。 “加贺”号和“土佐”号沉没和“天城”号毁损的yin影再次袭上了裕仁的心头。 尽管已经严密封锁了这些主力舰损失的消息,关于此次华盛顿会议谈判的细节也已经确定,但裕仁的心里还是无法安定下来。 一想到中国那十二艘可怕的巨舰,裕仁便感到坐卧不安。 事实上,“釜山海战”大败的消息传来之后,裕仁并不象国内的军阀政客那样沉得住气,他真实的感觉,是一场灭顶之灾即将到来。 他甚至能想象出来,日本舰队在一场类似“凯尔特海大海战”的战斗中全军覆没的场景。 因为,并不是不存在这样的可能xin。 中国舰队的六艘“共和”级战列舰可以将远远强于日本海军的德国公海舰队的主力几乎全部送入海底,加上六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消灭日本海军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而之所以这样悲剧xin的场面没有发生,是因为当时身为日本盟国的英国不想让日本海军过于削弱使中国海军一家独大,设法留住了中国海军的六艘“共和”级战列舰一段时间,以及自己和原敬及时果断的决定同中国议和停战的缘故。 同中国议和虽然是以相当屈辱的条件(放弃满洲、台湾、琉球和北部朝鲜)达成的,但却给日本赢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现在的日本,却已经陷入到了两难的困境当中。 为了应对中国以及中国背后的美国的威胁,日本必须发展大海军,但日本现在的经济状况又根本无力负担。 因此华盛顿会议对日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国际条约束缚对手的机会。 尽管华盛顿会议现在还没有开始,但美国已经公布了华盛顿会议的议事日程。华盛顿会议议程规定为:一、军备限制问题,包括海军军备限制、战争力量的控制、陆军军备控制;二、太平洋远东问题,包括英日同盟问题、中日问题、西伯利亚问题和太平洋委任统治岛屿问题。其中中日问题只涉及两国领土保全、én户开放、各国工商业机会均等、铁路发展和币价等问题,将朝鲜问题和琉球问题排除在外。 在限制海军军备方面,只要能成功的迫使中国加入进来,对日本来说,就是胜利 “只要日本能够消化已经到手的西伯利亚东部地区的资源,战胜中国决不是问题日本需要的是时间时间” 一个声音在裕仁的心里呼喊着,仿佛是爷爷明治天皇在提醒他,振作起来。 裕仁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板上,他双手合什,闭上了双眼,继续聆听着自己内心的声音。 江南造船厂,船台。 此时,船台上一艘大型战舰的舰体已经基本完工。 设计师傅晶博士望着船台上的舰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过几天就能下水了。”造舰监督林郁箐笑着对傅晶说道,“主要是为了抢在美国那会的前边,呵呵。” “那是自然。”傅晶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林郁箐所说的“美国那会”是指的什么,“其实这会开得真不是时候,到时候不知道会给咱们设多少框框呢。” “是啊,以后咱们怕是造不了大船了。”林郁箐本想安慰他一句,但自己先叹起气来,“要是bi着咱们拆那十二条大船,老可不干。” 傅晶听了林郁箐的话,自信地笑了笑,拍了拍林郁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船台上的舰体,说道:“海军发展绝不可停步,所以说,不管是什么框框,还是有空可钻的。” 此时船台上正在建造着的,便是由傅晶à刀设计的“十二生肖”级大型巡洋舰。 “这是咱们中华后的装甲巡洋舰,是吗?”林郁箐问道。 “是的。”傅晶点了点头,“对咱们中华造船业来说,这是大一级的装甲巡洋舰,也应该是后一级了。” “十二生肖”级大型巡洋舰是中国自行建造的后一级装甲巡洋舰。设计的标准排水量为20350吨,主尺寸:全长2347米,水线长度2278米,型宽27米,吃水929米。动力:采用ge蒸汽轮机――“普惠”电机,四轴推,功率168000匹马力,设计航速36节,续航力15000海里/1二生肖”级大型巡洋舰的武备系统为9én美制k4型280毫米55倍径舰炮,采用三座三联装主炮塔,前二后一背负式布局,另有美制k15型双联装127毫米51倍径高平两用炮6座,水上飞机3架,弹sè器一部。防护方面,其主装甲带设计为200+50毫米和外倾19度设计,装甲甲板140+80毫米,装甲隔舱50毫米炮塔180-300毫米,炮座250毫米,司令塔220-350毫米。观瞄光学设备采用“蔡司”光学10米基线sè击指挥仪两部,“诺德”统一sè击指挥仪两部。 由于中国一直不是海军强国,在列强和中国人自己看来,本来是不够资格参加海军军备会议的,再加上刚刚打得焦头烂额的欧洲列强们也没心思和中国扯皮,因而在近乎没有限制的情况下(除了钱之外),当前世界各国海军中为强大的大型巡洋舰便就此登场了 和“共和”级战列舰及“光荣”级战列巡洋舰一样,在完成了设计工作之后,由于目前中国建造大型舰艇的能力有限,因此“十二生肖”级巡洋舰中的八艘“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jā由美国“伯利恒钢铁重工”属下的福尔河船厂、费城海军船厂联合建造,1920年5月21日便开工了。而“申猴”、“酉ji”、“戌狗”、“亥猪”由“江南重工”下的江南造船厂从美国引进技术,1921年4月5日在国内开工建造。 “听说了吧?日本关东大地震,两艘建成服役不久的战列舰沉了。”傅晶对林郁箐说道。 “以日本人的作风,他们是不会就这么认栽的。”林郁箐说道,“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建造大强的玩意儿出来。”他有些忧郁的看着船台上的舰体,“说不定会比咱们现在的‘共和’级还要大,而咱们反而在建这些小船。” “两万吨级的船你说是小船?”傅晶有些惊讶的看着林郁箐。 “和咱们中国以前造的船相比,当然是大船了。”林郁箐说道,“但要是日本人造出七八万吨的巨舰来,那不就是小船了?” 傅晶明白了林郁箐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却并没有再和他就这个话题争论下去。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日德兰大海战和凯尔特海大海战中,海上霸主战列舰在战斗中的表现吸引了全世界的眼球,给全世界的海军观察家们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因而在战争结束后,世界各国海军的发展目光便集中在了战列舰上,建造大强的战列舰不仅仍然是列强海军孜孜以求的目标,世界各国的优秀舰船设计师们全都绞尽脑汁集中在了强化战列舰的xin能方面,中国当然也不例外。象林郁箐这样的设计师,也将设计思路主要放在建造大强的战列舰上。 “这一次的限制海军军备会议,肯定要限制建造主力舰的吨位。”林郁箐接着说道,“但条约是有期限的,期限一过,肯定还是要回到老路上来。” “不错。”傅晶想起了自己保险柜中杨朔铭给他的那些宝贵的式舰艇设计资料和数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小步跑,不能再耽误一点时间了。” 1923年10月1日,华盛顿会议在富丽堂皇的美国**nv儿会所属的大陆纪念堂开幕,会议议程包括三大项:限制海军军备;废除英日同盟;西伯利亚问题及太平洋委任统治岛屿问题。出席会议的有美、英、中、日、法、比、意、荷八国,美国代表包括国务卿休斯、前国务卿鲁特、参议院外jā委员会主席洛奇、外jā委员会民主党首席委员安德伍德;中国的全权代表包括外jā部总长顾维钧、国务院副总理曾琦、驻美公使施肇基和司法总长王宠惠博士,与其同行的是一大批高级顾问,包括曾代理外长及总理的周自齐、前外jā总长陆征祥、海军上将程璧光、海军中将蔡廷干,中国代表团总人数达130人之多,是巴黎和会中国代表团人数的4倍。日本代表则包括海军大臣财部彪、前海军大臣加藤友三郎、驻美大使币原喜重郎、外jā次官植原正直;英帝国代表团首领为原外jā大臣、上院议长贝尔福勋爵,成员包括海军大臣李男爵、驻美大使格迪斯,以及澳大利亚、加拿大、西兰、南非和印度的代表;法、意、荷、比等国派出了殖民部部长、国会议员和驻美大使、公使这样级别的人物,其中大多数人是熟悉远东问题的外jā专家。 在当天召开的华盛顿会议第一次会议上,休斯国务卿并没有象与会各国代表预料的那样,发表一篇传统的、优雅的、空don无物的开幕词,而是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抛出了美国的第一张牌:停止海军军备竞赛,六大海军强国美、英、中、日、法、意按照5:5:4:3:175:175的比例裁减海军军备,将超过这一比例的主力舰和辅助舰只全部废弃或沉没,并在今后10年里完全停止建造的主力舰。休斯说:“整个世界都在关注本次会议,期望减轻由于军备竞赛带来的沉重负担。美国政fu认为,我们应当毫不拖延地满足这种愿望。”休斯的一番讲话赢得了会场大厅内“大喜若狂的如雷掌声”。 削减海军军备是华盛顿会议的直接起因,虽然此前英中日等国都因无力承担巨额的海军军费开支而有放弃造舰计划的打算,但是能够接受什么样的条件和比例,则是要为之力争的。 召开华盛顿会议当时,美英中日三国海军总吨位比例为75:5:7:49,现役主力舰吨位比例为10:6:72:68。如果把已经开工建造的那一部分计算在内,主力舰的比例则变为10:7:9:87,英国已经不占多少优势,特别是英国主力舰的老化程度高于美国。美国希望经过限制的四国海军实力对比为10:10:7:6,中国希望四国海军的实力对比为10:10:5:5,表达了想要缩减海军发展经济的愿望,但日本却希望至少要保持10:10:6:7的比例。 由于日本顽固的坚持要保持对美“七成”的比例,致使华盛顿会议一开场的气氛便很是紧张。 美国人并不了解,“对美七成论”一直是日本海军政策的基础,该观点起源于明治末年,当时日本海军战略家吉田清风和秋山真之就提出,在与英美jā战时,日本海军至少要保有对方70的兵力,有50的胜算;佐藤铁太郎的信条是进攻舰队必须对防守舰队保持50以上,也就是3:2的兵力优势,因此防守舰队的实力要超过对手的2/3,达到70,能有战成平手的起码基础。 日本海军从上述命题得出结论,以美攻日守的战略设想为前提,如果日本舰队不能保持美国舰队70以上的实力,结果就是平时不能阻止战争爆发,战时不能阻止美国舰队奔袭日本近海和本土、在日本登陆。1907年的《帝国国防方针》决定在以美国为主要假想敌的情况下保持其七成的海军兵力,1918年修改版《帝国国防方针》再次确认了这种思想,召开华盛顿会议前夕,日本“限制军备对策委员会”就曾提出“绝对有必要拥有对美70以上的海上兵力,在此比例以下,绝对没有让步的余地”。 美国方面对美日海军兵力对比的意见也与此大同小异,在助理海军部长富兰克林?罗斯福与海军作战部长孔茨上将组成的专家委员会为华盛顿会议提出的材料里,提出美国为弥补太平洋地区海军基地的不足,有必要对日本保持3:2的兵力优势。海军部长邓比后批准的允许美英中日对海军兵力保持的比例为10:10:6:6。 日本代表团按照出行前的既定方针,针对休斯的方案提出了修改意见,日美海军比例至少为7:10,参加jā涉的日本代表加藤宽治认为,“日美海军为争夺太平洋的支配权,以及日美两国围绕中国引发的争夺,必然导致日美海军的争霸战,而日本不利于持久战。……美国工业实力雄厚,平时没有必要保持大军备,即使用由于日本同等或劣等的常备兵力,仍能在战争爆发后及时扩充舰队,保持安全。而象日本这样在资源和工业上都居于绝对劣势的国家,平时不拥有强大的常备兵力,一旦危急就无所依靠。”加藤宽治还声称,日本作为主权国家,本应享有与美国同等的军备,保持70已是大让步。日本首席代表财部彪也认为日本应保持对英美70的比例。 由于双方僵持不下,日本代表团多次请示国内,日本外jā咨询委员会指示日本代表团,坚持70的比例,但美国毫不让步,因为美国海军对10:6的比例也不满意,认为即使按照这一比例,美国海军也无法在太平洋确立其绝对优势(之所以同意这样的比例,有基于中国海军和美国海军联合作战的构想的意思在里面),英国也支持美国的立场,甚至提出了10:55的要求,理由是美国海军分布在两洋,英国海军要分散在世界各地,日本有两国海军55的比例就足以在西太平洋确立绝对优势了。 美日两国围绕“六成还是七成”的争论成了达成限制军备协议的大障碍,面临美英中三国的联合压力,财部彪和加藤友三郎都认识到必须做出决断。。.。 ------------ (三百四十四)漏底 (三百四十四)漏底 财部彪认为,日本在华盛顿会议上占支配地位的目的是改善糟糕的日美关系,“如果海军军缩不能成功,海军竞赛继续沿着现有的计划发展下去,那么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尽管英国不再有能力扩大它的大海军,但英国肯定会做某种事情……尽管美国公众舆论反对扩充军备,但美国有力量,一旦它感到需要,就会任其所愿地去扩军,终日本将为此付出代价。” 加藤友三郎支持财部彪的意见,但以加藤宽治为首的对美强硬派则坚决表示反对,双方争执不下。财部彪于是致电日本政fu,提出了供政fu选择的四个方案:一、不做任何妥协,冒谈判破裂的危险坚持80的比例,否则退出会谈;二、谋求10:7的比例,但保留正在建造的“纪伊”号战列舰;三、接受10:7的比例,放弃“纪伊”号战列舰;四、接受10:6的比例,保留“纪伊”号战列舰。 但日本人根本没想到的是,这一电文当天即被代号为“电码编制公司”的美国陆军部军事情报处第八科(i-8)截获并破译,美方通过技术上的优势就此掌握了日方的谈判底线。 10月20日,日本外jā大臣内田康哉以日本政fu的名义训令日本代表团,称在日本国内连小学生都为建造“纪伊”号捐款,因此即使从国民感情的角度说也不能废弃“纪伊”号。内田要求尽全力实现选择一,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努力实现选择二。如果“尽管已做大努力、但根据情况和总方针不得不退到选择三上去”,则应该“尽力获得他国对其在太平洋的防务力量进行削减、或至少使其维持现状的保证,以求削弱美国舰队在太平洋的集中活动能力。此外还应该适当提出保留意见,说明我们只有在上述条件下同意10:7的比例。……绝对不能接受选择四。” 在得到训令后,加藤宽治认为日本政fu过于软弱,当场表示不接受,并为此和财部彪及加藤友三郎大吵了一场,以至于加藤友三郎当场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 11月1日,英国首席谈判代表贝尔福又与财部彪进行了一次单独会晤,根据“英日同盟”残存的一点互惠jin神,财部彪将日本的谈判底线告诉了他。贝尔福此前已经从美国人那里得到了相关的情报,因此从容地告诉财部彪,英国可以满足日本保留“纪伊”号战列舰的要求,并答应太平洋特定地区不设防。11月2日,财部彪便向美国提出了第一项选择,即坚持10:8的比例。而don彻对方全部底牌的美方对此提议予以全盘否定,坚持10:6的比例和拆毁“纪伊”号,因此加藤只好再度致电国内请示。 与此同时,美国国务卿休斯同中国外jā部总长顾维钧进行了多次会谈,征求中国方面对于限制海军军备的意见,和顽固不化仿佛成心来搅局的日本代表团截然相反,中国代表团从一开始便表现得积极而富有诚意,一下便赢得了美方的好感。 顾维钧告诉休斯,无限制的扩充海陆军备无益于世界的和平稳定,而巨额的军费开支对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都是沉重的负担,因此缩减军备尤其是海军军备是必要的,中国人民一向爱好和平,虽然目前中国海军的规模已经是世界第二,亚洲第一,但中国并不在乎什么第一第二的虚名。中国当前主要的任务是发展经济,海军的军费开支已经使中国的财政难以负担,和平时斯保留如此规模的海军确无必要,因而中国人民愿意“铸剑为犁”,只要保持美国海军60的比例就可以了。 顾维钧还诚恳地表示:如果各国对限制海军军备犹豫不决,中国愿意为各国做出表率,先行裁减海军舰艇,如果美方认为60的比例过高,保持美方的55甚至50,中方也可以接受。 中国方面的态度让美国方面大为意外和感动,休斯表示:中国海军为维护世界和平曾做出重要的贡献,中国海军同时也是维护亚太地区和平稳定的重要力量(这句话明显是冲日本人去的),限制海军军备是全世界爱好和平国家的共识,中国人民的和平愿望一定会得到满足。至于中美海军的比例,休斯认为,“中国海军的规模应该保持足以应付‘邻近海洋国家’(其实就是日本)”,顾维钧听出来了休斯话里的暗示,即中国海军的比例将同日本海军持平,因而顺水推舟的没有再提任何要求。 11月17日,日本政fu回复财部彪,以“三”为后底线,但要求他设法保留“纪伊”号战列舰,代之以因地震废弃“天城”号战列巡洋舰。11月29日,财部彪在华盛顿美国国务院大厦会见了休斯国务卿和贝尔福勋爵,正式提出日本要求10:7的比例,称这是日本的后底限,并要求美国在从阿留申到菲律宾、从关岛到夏威夷的全部太平洋岛屿上停止建设的军事基地。财部彪称“我希望……就在太平洋的基地和要塞维持现状达成明确谅解。如果太平洋岛屿、尤其是菲律宾和关岛这样的前哨基地获准无限制地发展……我担心日美两国的友好关系就会立即变成敌对状态。”休斯依然坚持10:6的比例不松口,原则上同意在关岛和菲律宾保持现状,但并不是“前哨基地”的夏威夷则要排除在外。双方再次陷入到了僵持之中。日本代表团见到谈判丝毫没有转机,便威胁要退出谈判。 由于对日本方面通信密码的破译,美国方面清楚地了解到了日本的底线,经过会议讨论之后,为了能够达成协议,美国方面同意了日本方面的要求。 12月15日,美英日三国代表就海军裁军问题达成临时协议,日本接受美国提出的10:10:7的主力舰比例;日本可以保留“纪伊”号而废弃“天城”号;作为jā换,英国可以建造两艘装备16英寸舰炮的战列舰;美国则可将“西弗吉尼亚”级中建造进度比较的“科罗拉多”号和“马里兰”号继续建成,同时必须废弃“北达科它”号和“特拉华”号战列舰。 对于这一结果,以财部彪加藤友三郎为代表的对美温和派认为,要避免与美国直接对抗,这已经是好的结果了;而以海军军令部部长加藤宽治为代表的对美强硬派对此结果仍不满意,在日本接受美国提出的裁军比例的当晚,加藤宽治还挥泪狂呼:“对美国的战争开始于今日我们一定要报仇” 在商谈海军舰队比例的同时,日美两国就维持太平洋岛屿军事现状的问题达成一致,除夏威夷和日本本土外,所有正在进行、或计划进行的军事工程立即停工,并加以冻结。但两国随即又对如何定义“日本本土”这一概念产生了纠葛。 按照日本的思路,所谓“本土”既包括日本列岛,又包括北方的千岛群岛和南库页岛,以及朝鲜南部。按照日本方面的理解,被认为不能修建的海军基地的地区,只是一战中占领的德属太平洋岛屿,即后来的“南洋厅”。 美国则提出了与之大相径庭的意见,甚至拿出日本内务省在一战后公布的行政区划细则,指出其中只有本州、九州和四国三岛的“三府四十三县”被称作“日本本土”,而南洋群岛既然与北海道、千岛并列为“三厅”,则其他三厅也不是日本本土,而是海外属地。至于被列为“二总督府”的朝鲜南部和西伯利亚东部地区这两处殖民地则不能算日本本土了。美国以日本行政区划作为反击,一贯善于胡搅蛮缠的日本这次碰到了夹缠不清的美国,倒也有点因果轮回的味道。 经过反复的讨价还价,美日两国于1923年12月30日达成了限制防备区域的终妥协,规定维持军事现状的地区如下:美国方面包括菲律宾、关岛、萨摩亚、阿留申群岛,但美国本土、阿拉斯加大陆及近海岛屿、夏威夷和巴拿马运河区除外;日本方面包括小笠原群岛、南鸟岛、以及全部太平洋日本委任统治领地,北海道和千岛群岛除外。 在随后美日与英国达成的协议中,东经110度以东的英属岛屿和香港、以及英澳三国的委任统治岛屿也被包括在不许改变军事现状的地区之内。加拿大沿海、澳大利亚和西兰本土及其领地则被划除在外。这一协议没有对法属太平洋岛屿和荷属东印度做出任何限制,因为过于弱小的荷兰海军早已被排除在限制军备会议之外,法国海军也没有强大到在太平洋地区对日本或美国构成威胁的地步。 美日双方好不容易达成了妥协,正当日本方面为外jā方面取得的成绩而窃喜不已之际,美国人又适当的给日本人泼了些冷水,让日本人意识到,他们占的便宜,其实并不象看起来那么多。 华盛顿会议召开之后,美国立即把拆毁“英日同盟”作为其追求的第一个目标,并把这一问题与裁军问题联系起来。休斯认为,只要“英日同盟”继续存在,“就不会有令人满意的裁军”,因为“如果同盟存在,英国和日本的海军就会以绝对的优势压倒美国……但如果同盟失败,美国和英国的海军在理论上就会以10:3的绝对优势对日本海军构成威慑,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英国代表得知美国坚决要求废除同盟的决心之后,担心如果将日本从同盟关系中解除出去,那么日本也许会加强在远东的独立扩张,或者向德国和苏俄那里寻求理解和合作。英国在财政上有求于美国,但又不愿意得罪日本,因此不仅打算保住“英日同盟”,而且试图将其扩大,把美国也拉入这一同盟中。基于这一设想,贝尔福便向休斯建议,用一个的“英美日同盟”来取代现有的“英日同盟”。日本代表币原喜重郎也同意英国的建议,而且进一步提议,拟议中的同盟将不带有任何军事联盟的xin质,而只是有关缔约国在太平洋和远东地区的领土权和其他至关重要的权益受到威胁时的相互商议机制。美国一开始只对废除“英日同盟”感兴趣,而对所谓“英日同盟的替代物”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面对英日两国的提议,美国也不得不采取相应的对策。 1923年12月1日,在英美日三国代表的联合会议上,英国外jā大臣贝尔福正式抛出了的英美日同盟方案,这个方案不但涉及太平洋诸岛,而且涉及中国;不但涉及外jā同盟,而且涉及军事同盟。他们计划的三国同盟实际上是英日同盟的扩大,遭到美国的坚决反对。美国认为这是在变相保留“英日同盟”,既不符合美国的传统政策,又有悖于本次大会的方针。美国主张缔约国不应有使用军队解决争端的义务,该条约的范围应限于太平洋区域。 休斯提出了签订盟约的两个条件:一是正式废除“英日同盟”,二是邀请法国和中国参加。美国坚持邀请法国和中国参加这一协定,是因为美国觉得英法两国在争夺近东及德国问题上矛盾重重,特别是法国对美国负债累累,把法国拉进这个协定,可以增强美国同英日角逐的力量。休斯还认为,邀请中国参加这一同盟,将使中国方面感到他们仍是远东的重要力量,在的联盟中需要投票表决时,将有五票而不是三票,这样“就没有人会说英国和日本联合起来反对我们”。在英国原方案和美国主张的基础上,由日本代表币原提出了一个修正案,该修正案经休斯、贝尔福、财部彪三人会晤通过后,由休斯通知中国和法国,请两国加入。这样就形成了“五国同盟”。 1923年12月7日,英美日三国就邀请法国和中国参加同盟达成一致意见。12月9日,对同盟协议内容达成一致,12月10日,五国对外宣布了协议内容。 1923年12月13日,美、英、中、法、日五国代表在华盛顿签署了《关于太平洋区域岛屿属地和领地的条约》,即通常所说的《五强条约》。根据《五强条约》第四条的规定,在五国于华盛顿jā存批准书时生效之日起,“英日盟约”即正式废止。条约另外三条规定五国“相互尊重它们在太平洋区域内的岛屿属地和领地的权利”,如果上述权利“遭受任何国家侵略行为的威胁时”,则五国应该“全面而坦率地进行协商,以便达成协议,联合地或单独地采取有效的措施”。《五强条约》的有效期为10年。为了防止日本人节外生枝,条约中还规定了“太平洋岛屿属地和领地”对日本来说仅限于日本委任统治岛屿,不包括日本本土列岛、千岛和已经独立的琉球。 “英日同盟”的废除是美国遏制日本在远东太平洋地区扩张的主要步骤,也是美国在华盛顿会议上取得的重要成果之一。“英日同盟”废弃后,尚有若干日本政客眷恋过去该同盟所畀予日本之大惠,奔走游说于英国政治家之间,不过徒劳耳。“英日同盟”解体时,一战后期曾任日本驻英大使馆武官的田中国重大佐当时刚刚卸任回到东京,他对英国驻日武官皮戈特上校说:“将来,甚至可能连双方互换配置在部队的翻译军官也不受欢迎了。” 对于英国来说,俄德灭亡后继续维持该同盟的意义已经不大,若与日本无特别利害冲突,则可暗中维持双方之合作关系,但在日本不断侵犯英国在远东利益的情况下,将其废除倒也无妨,但是也有人预见xin的指出,英日同盟关系一经解除,此后英国将不免成为当年沙皇尼古拉二世所称的“黄皮猴崽”的敌对目标之一,在未来英国在远东的殖民地不可能完全免于战祸,废除“英日同盟”所留下的后患将在未来以暴烈的形式爆发出来。而以后形势的发展果然证明了这一观点。 对于美国来说,这一胜利的意义也不象它自己所评价的那么高。英国这一日本的国际支柱早已不稳,这一点日本自己也很清楚。在华盛顿会议前日本政fu给其全权代表的训令中,就要求在扩大或改订英日同盟时“以维持日本在亚洲的特殊权利为基本原则”,显然,《五强条约》没有触动日本在远东的任何利益,而只是“太平洋岛屿属地及领地”的一个互不侵犯条约。而且美国在条约中还作了进一步让步,承认了日本在西太平洋地区取得的特殊利益。。.。 ------------ (三百四十五)走向法西斯化的日本 (三百四十五)走向法西斯化的日本 一位美国学者还称,《五强条约》的后果是“……日本得到了英国和美国的保证,它们将不会采取联合军事行动反对日本,日本只可能受到美国所能承担的运用外jā压力的限制。” “英日同盟的解体是一件可悲的事。从长远看,它对美国的影响绝不亚于英国……美国迫使英国废止与日本的同盟关系之举是外jā政策中的一个错误……英日同盟的废止在日本人中间引起了震惊,这是日本转而采取单独行动的开端……此举在心理上为日本人沟通了与德国和苏俄合作的途径……” 英国海军元帅查特菲尔德爵士也评论说,英国已经“把心怀不满的日本变成了潜在的可怕敌人”,“同盟关系的废止在日本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认为西方世界在把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亚洲国家一脚踢开。许多联系就此被切断,而这些联系很可能对后来的和平具有决定xin的价值”。 当然,对于查特菲尔德爵士的观点,也有很多人表示异议,他们认为,日本“和中国不同,是一个富有侵略xin的国家,和这样的国家结盟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这样的国家强大起来后就会将目光瞄向自己昔日的盟友”,因此“‘英日同盟’的破裂带有某种必然xin”,而“并不是所有的亚洲国家都象日本一样感到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象中国就没有对海军的吨位以及自己的地位和权益表示出任何不满,因为中国并不打算象日本那样无限制的扩张下去。” 从华盛顿会议的成果来看,这次会议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对中国非常有利的会议,因为无论是限制海军军备也好、英日同盟的废除也好,作为其直接yo因的日美对立,其起因和终目的都是围绕着中国的的。因为对日本来说,中国已经挣脱了日本的控制,成为和日本地位一样的大国,中国的市场虽然仍然对日本开放,但日本已经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的肆无忌惮的进行掠夺,因为美国资本在中国的影响力变得越来越大。而对美国来说,战后的远东市场具有越来越大的意义。1920年正式通航的巴拿马运河大大缩短了美国重要港口同远东之间的航程,进一步刺ji了美国争夺远东的**。争夺远东、特别是中国地区的市场,在美国对外政策中提到了首要地位。虽然战后经济危机的出现以及美国国内反战情绪的滋长,使美国夺取中国金融和商品市场的目标在短期内难以实现。但美国还是尽可能的利用自己的经济优势向中国进行资本输出。日本越来越清楚地看到美国将在中国的事务中占主导地位,因此处心积虑的想要对此进行破坏。而由于美日双方矛盾ji烈,中国政fu的一些反日要求在华盛顿会议上都得到了美国的支持。1923年11月21日,美国前国务卿鲁特便提出了四条决议案,包括:1、尊重中国的主权独立与领土完整;2、给予中国完全和充分的机会,以发展并维持稳固而有效的政fu;3、利用各国的影响,以期建立并维持各国在中国全境的商业、工业机会均等原则;4、不得趁中国经济困难之机“谋求在华损害其他友好国家公民或臣民的权利”,并且“不得奖许有害这类国家安全的活动”。 “鲁特四条”表明美国的对华政策旨在于建立一个统一而有效的亲美政权,同时对日本努力排挤别国在华势力作出了不点名的指责。针对日本此前多次背信食言的教训,美国国务卿休斯于1923年12月16日又特别提出“各国不得在中国任何特定区域里建立商业或经济发展的垄断优先地位”,“鲁特四条”和休斯的提案终都写入了《华盛顿条约》。 1922年2月6日,美、英、中、法、日、意五国签订了《限制海军军备条约》(德国、挪威、瑞典、丹麦也于1925年加入了该公约),条约包括以下几部分: 一、主力舰和航母方面,条约规定五国海军主力舰吨位为:美国525,000吨;大英帝国(包括各自治领)525,000吨;中国367,500吨;日本367,500吨;法国175,000吨;意大利175,000吨。各签约国不得建造单舰吨位超过45,000吨的主力舰,主力舰主炮口径不得超过16英寸(406毫米)。 条约对单舰的技术规格限制使用与所有现役的或正在本国或外国建造的船只,以及签约国为其他非签约国建造的船只(第15条),在后一种情况下,建造国应该将有关签订合同、铺放龙骨的时间和军舰的详细技术规格通报给其他签约国(第16条)。后,如果某一签约国处于战争状态时,该国为其他国家建造、或已建成但未jā接的军舰不得被征用为己方的作战舰船使用(第17条)。 二、其他作战舰船方面,华盛顿条约草案中提出的轻型舰船总吨位为美国90,000吨,英国90,000吨,中国63,000吨,日本63,000吨,法国和意大利各41,000吨。这一条草案在法国政fu的坚决反对下遭到失败,因为法国海军需要大量的轻型舰艇来维护其海外殖民地利益。后条约正文里对各国巡洋舰、驱逐舰和潜艇的总吨位没有作出限制。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直到华盛顿会议时为止,主要海军国家的主力舰包括无畏舰、战列巡洋舰和装甲巡洋舰,这些军舰由于其吨位和主炮的规格过大,都在主力舰的限制范围里,而装甲巡洋舰以下的轻型舰船吨位从来没有超过五、六千的水平。华盛顿会议以后,各国海军建造吨位达1万吨的轻巡洋舰就成为惯例了;驱逐舰、鱼雷艇也出现大型化的趋势,驱逐舰的单艘吨位从1200吨上升到2500吨,鱼雷艇的单艘吨位从800吨上升到《宝 书 网》华盛顿条约停止了主力舰大型化的趋势、终止了大型主力舰的建造的话,那么它在建造轻型舰艇方面却引起了一场真正的军备竞赛,这也是1927年召开的失败的日内瓦裁军会议的主要议程。 三、关于潜艇,华盛顿条约没有做出任何规定。一战中饱受德国潜艇之苦的英国徒劳地要求取消潜艇这种武器,但是法国的反对却阻止了在这方面做出任何决定,法国要求至少有50艘潜艇以保证其海上安全。 华盛顿条约对潜艇的总吨位或单位吨位也未做出任何限制,条约在这方面的唯一规定是,在美国前国务卿鲁特的要求下,缔结了一个关于战时潜艇攻击商船规则的路特决议。根据这个决议,潜艇应遵守国际法保护中立国国民和非战斗员生命的规则,在攻击前履行船舶临检的义务,除非商船加以抵抗,否则不得加以攻击。即使抗拒临检,在攻击前也要先将商船船员和旅客安置于安全的地方。任何国家的任何潜艇如果违反上述规则,则其全体艇员将按从事海盗行为受到审判和惩罚。 路特决议还提出各国禁止使用窒息xin毒气、液体和其他物质从事战争行为。该决议由美、英、中、日、法、意五国代表共同签署,但后只有美国和日本国会批准,其他三国均未批准,也未jā存批准书,因此未能生效。有关潜艇战规则的条文后来成为1930年伦敦海军条约的内容之一。 四、美国、英国和日本同意冻结其太平洋领地上的海军基地、岸防要塞和军事设施建设(第19条)。 五、有关主力舰解体、替换的细则和进度表,以及相关的技术解释。规定条约有效期为10年,到1938年12月31日为止。除非在条约有效期满前两年之内没有任何一个签约国通知其他各方、要求终终止该条约,否则华盛顿条约在有效期满之后仍然有效,直到任何一签约国提出声明废止该条约的意愿满两年为止。 签订《限制海军军备条约》后,日本国内的政治家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约而同的为《华盛顿条约》所取得的成就而感到欢欣鼓舞, 首先,日本已经无法维持占国家预算总额40以上的巨额军费,特别是日本遭受明治时代以来惨重的经济危机和关东大地震后,已经难以承担巨额的军费开支了。而美国在其日本海军的巨大舰队建设成型之前就提出以现存的海军力量来确定限制比例,这对军费开支空前膨胀而又极需要收缩的日本是很有利的。日本首相山本权兵卫就认为“日本得到70的比例已经是很便宜的了”,大阪《每日闻》也发表文章称“如果美国之三年海军计划于1942年完成,时日美海军将成46:100之比……美国如无此次之建议,日本海军绝难获得70之比率……”其次,华盛顿条约还迫使美国终止了在关岛、菲律宾、阿留申等接近日本的前沿哨位的基地建设,日本本土及周边水域的安全得到了高度保证。虽然日本也有自己的烦恼:在海军的强硬派人士看来,对英美10:7的主力舰比例仍然不足以满足国防需要,而且有暗示日本是二等国家的味道在里头。而中国海军获得了和日本海军一样的比例,中国海军在未来仍然是日本的严重威胁,而且以中美日益紧密的关系看,将来一旦发生战争,日本很可能会受到中美两国的夹击,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局面。 而对美英法等西方列强来说,就象非海军人士因为“华盛顿条约”使减税成为可能而对其欢呼雀跃一样,许多专业的海军人士对条约的结果则表示懊恼与愤慨。美国海军认为他们被英国人骗了,因为美国需要放弃多已建成或待建的主力舰,同时条约未对巡洋舰作出限制;英国人认为他们被美国人骗了,因为条约需要安排废弃多的现役战舰,来换取美国人废弃还没开工的军舰;美英海军人士都认为日本是大的赢家,因为它在西太平洋防务的问题上获胜了。而唯一对《华盛顿条约》感到满意的,只有真心想要缩减海军发展经济的中国了。中国获得了和日本一样的对英美“七成”海军比例,这样的结果对中国海军、政fu和民众是一个超出预期的jā待。 华盛顿会议在美日ji烈竞争的背景下召开,又在双方的相互妥协中结束,太平洋上空密布的战争yin云得以暂时消散。作为20年以来美日尖锐对抗的顶峰和摊牌,华盛顿会议却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外jā结果:目标截然不同、甚至对立的美日两国都实现了它们各自的会前对策。 从美国方面看,美国提出的对日10:7的海军优势、英日同盟的废除等等“每一个重大目标都达到了”。日本被迫在《华盛顿条约》上签字,美国似乎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是从日本的角度看,日本也实现了会前的对策。虽然日本被迫接受了对美“七成”的海军限制,但这个比例是与当时日本的国力相称的。废弃英日同盟虽然为日本所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而且该同盟是以《五强条约》这种“体面”的方式宣告终结的,用日本政治家的话说,“英日同盟得到了一个体面的葬礼”。此外,《五强条约》是一个“冻结”太平洋现状的互不侵犯的同盟条约,对日本是有利的。在西伯利亚问题上,日本的“特殊权益”并没有受到撼动,日后终于成为威胁远东和平的一个重大隐患。 华盛顿会议建立起来的国际安全体系是极为脆弱的,既没有保证中国的安全,也没有有效地遏制日本,就连日美对抗也没有真正缓解。实际上《华盛顿条约》没有规定任何手段对违反该条约的行为进行制裁或惩罚,而只是代之以软绵绵的“道义”和“道德”约束,而从历史经验中可以看出,“道德”这种东西对日本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而华盛顿会议的一个直接的后果,就是促成了日本走向法西斯的道路。 从会议的结果看,华盛顿会议实际上对日美双方都是后患无穷的。在会议的两国主要议题,既限制海军军备和遏制日本在远东的扩张中,本来后者为因、前者为果,但受战后孤立主义、和平主义思á影响的美国显然倒置了这两者的因果关系,把限制军备、弭兵消战放在了首位,为达到这一目的不惜任何代价,实际上等于从一开始就放弃了限制日本在远东继续扩张的有效手段,即实际制裁和武力威慑。造成这种结果的深刻原因是,美国在中国坚持的政策实际上是一种商业的、和平的经济竞争和市场竞争,美国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为了保卫中国的领土完整或政治独立而与日本开战。而美国帮助中国取得了和日本一样的海军比例,实际上是寄希望于中国海军对日本海军的威慑和牵制,美国人当然知道中国当前的工业力量不足以建造和日本相匹敌的大舰队,实际上帮助中国取得多的主力舰吨位份额并无助于这种情况的改善。因为中国要实现完全的工业化,还需要多的时间。 从根本上讲,美国希望依靠自己的经济力量,通过和平竞争占领远东市场,而日本独霸东亚的既定国策也不会变,在无力同美国进行经济竞争的情况下,必然采取“断然措施”。因此美日矛盾终归不可调和,这也决定了“华盛顿体系”终破产的命运。 “华盛顿体系”与日本独霸亚洲的野心是水火不相容的。其实早在巴黎和会召开之时,就有日本人近卫文磨以《排除以英美为中心的和平》为题,这样写道:“……对于垄断了巨大的资本和丰富天然资源的、兵不血刃地压抑了它国人民、使之不能自由发展而得以自利的经济帝国主义,要按同样的使用武力的帝国主义jin神予以当然的否定……作为领土狭小、缺乏原料、人口不多、工业品市场贫弱的日本,在英国关闭殖民地之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维护日本生存安全的。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日本为了自己生存上的需要,也不得不象战前的德国那样,采取打破现状的举动。” 而另一位日本国家主义者德富苏峰也提出了“亚细亚én罗主义”的口号,称“亚细亚的事情,由亚细亚来处理之。所谓亚细亚人,在日本国民之外,是不能担负此项任务的。亚细亚én罗主义,即由日本人处理亚细亚的主义。”。.。 ------------ (三百四十六)醒脑之剂 (三百四十六)醒脑之剂 与近卫文磨和德富苏峰二人思想体系一致的日本民间法西斯运动领袖北一辉在1923年出版了系统阐述其法西斯主义理论的《国家改造法案大纲》,是对涌动在日本政治主流之下的这股暗á做了为lu骨的描述:“大日本帝国正面临内忧外患同时袭来的有史以来未曾有过的国难”,要摆脱这场“国难”,就是对外发动侵略战争,“支那、印度七亿同胞,在我x本扶导维持之外,实无其他自立之途。我x本在50年内将有两倍的人口增长,不能不寻求百年后可养二亿四五千万人口的广大领土。”日本为了“保护别的国家和民族”,“有主动开战的权利,又对别的非法独占广大领土、无视人类共存之无道者开战的权利……日本积极向外发展的战争,并非只是为了日本的si利,而是一种正义行动,是为了促使别的民族积极地觉醒起来……英国是横跨全世界的大富豪,俄国是地球北半部的大地主……在国际间处于无产者地位的日本,难道不能有在正义的名义下开战的权利吗?……在国内可以允许无产阶级的斗争,却把国际xin的无产者的斗争看作是侵略主义、军国主义,这是欧美社惠主义在根本思想上的自相矛盾” 北一辉的这些疯狂思想后来成为日本军部法西斯主义者的政治思想纲领,日本军部的法西斯化、它的执掌政权、以及它所发动的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无一不是实践了北一辉的这一流氓无产者理论。当然,在元老一息尚存、重臣把持大权、政党和国会仍能发挥有效作用的20年代,日本的为政者尚可约束北一辉之流的这些疯狂要求,采取与英美协调的“协调主义”路线,但华盛顿会议对日本的抑制使得日本军方和扩张主义者清醒地看到,在向亚洲大陆扩张的道路上,不排除美国这个障碍是不可能的。 华盛顿会议刚刚结束还不到1个月,日本军部就修改了《帝国国防方针》,正式把美国列为第一假想敌,同时规定陆军维持40个师,海军放弃追求多年的“八八舰队”,退而建设“六四舰队”,通过增强辅助舰艇来充实海军实力。日本军部在其战争计划中提出了分别与美、中、苏三国开战的设想。日本陆军大臣宇垣一成在币原喜重郎就任外相仅仅10天后就在日记中写道“把巴黎和会、华盛顿会议等让步让步再让步的屈辱外jā说成是成功或适当,用这种自吹自擂的宣传来掩盖国民的耳目、自欺欺人的外jā,其恶果马上就将在支那暴lu出来。清算失败外jā的时机即将到来。” 在的战争计划中,日本军部又开始拟定全盘吞并中国的战略计划,后来出任首相的田中义一是在其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中写道“益以华盛顿会议成立之多国条约,我之大陆特权及利益概被限制,不能自由行动;我国之存立,随亦感受动摇。此种种难关如不极力打开,则我国之存立即不能坚固,国力自无由发展矣……将来yu制支那,必以打倒美国势力为先决问题,与日lu战争之义大同小异。” 与此对应的是,美**方也感受到了日本在亚洲咄咄bi人的威胁,他们很清醒地认识到,美国的远东政策正在妨碍、损害日本的利益,因此一旦“我们的政策力量所设置的障碍不能阻止它时,战争就肯定要到来了”。美**方也开始研究在西太平洋确立海军优势和对日作战成功的“联合陆海军基本战争计划”,即版本的“橙sè计划”。随后美国海军部和陆军部先后批准了这一计划。该计划要求美国海军在西太平洋建立对日本的军事优势,通过控制日本海上生命线以及打击其海上力量来达到隔绝和捆绕日本的目的,后由陆军登陆日本本土,赢得战争后胜利。美国后来多次补充和完善了这一计划。 日美矛盾的存在、日本军国主义者对美国干预其独霸远东企图的敌视、以及华盛顿会议前后和平主义与“裁军万岁”的思á,使得一部分陆军大学出身的日本陆军将校预感到军队自身的危机,以打击旧的长州藩阀、恢复并增强军队的政治独立xin、实现适应总体战时代的军队近代化为目标,开始活跃起来。这一行动正好与当时刚刚担任摄政宫的裕仁皇太谋求推翻山县有朋独揽大权局面的要求不谋而合。 裕仁便开始秘密地建立起自己的亲信军官集团,从山县及其én徒党羽手中夺取对陆军的控制大权。随着裕仁及其亲信走向政治前台,日本政治史上昙ā一现的“大正民主”时期告终了。 北京,中华民国财政部,总长办公室。 “少川这一趟华盛顿没有白去,这计划的第一步,现在已经达到了。”杨朔铭放下了由外jā部转来的关于华盛顿会议详情的文件,对海军部长汤芗铭说道,“这个头开得还不错。” “咱们中华海军这一次取得了和日本海军一样的吨位,可以说有些出乎那些‘清流’的意料。”汤芗铭苦笑了一声,说道,“他们这一回应该是没话可说了,只是他们想不到,你根本就没想在这块儿和日本人争。” “哪怕能争到和英美一样多的吨位,你自己造不出来,又能有什么用?”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象日本人,这一次到是得遂所愿,但只怕他们将来的日并不会比现在好过多少。” “是啊,日本的工业虽然很发达,但比起英美,还是差得太远。”汤芗铭叹息了一声,“咱们中华的工业虽然有了长足进步,但是比起日本,还是差了不少啊”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十年之内,让咱们中华,成为第二个美国。”杨朔铭看着汤芗铭说道,“我们会超过日本人,因为我们不会làn费一点jin力和时间在无用的地方。” 杨朔铭说着,打开了o屉,取出一份印有“绝密”字样的文件,jā给了汤芗铭。 汤芗铭打开文件只看了一会儿,额头便渗出了冷汗。 “瀚之这是如何得来的?”汤芗铭哑着嗓问了一句。 “得到的具体过程,铸倒不用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就是要让我们这些人心里有数。”杨朔铭微微一笑,说道,“铸只要记住,这里面的内容不要外传就行了。” “当然。”汤芗铭正sè答道,又仔细地看了起来。 此时汤芗铭所看的文件,赫然是《日本帝国国防方针》的主要内容。 “……鉴于欧战后俄国崩溃、英日同盟废除,形成以美英为首的华盛顿条约体制等形势的出现,帝国陆军参谋本部和海军军令部年对《帝国国防方针》进行了第二次重大修改……” “的帝国国防方针将原来的头号假想敌俄国降为二号,而把美国列为未来的主要敌人。……总而言之,在不久的将来,帝国之国防要以美国为目标,重点予以防备。它同我国发生冲突的可能xin大,且有强大的国力和军备。对同我国接壤的中俄两国,以亲善为宗旨,力求为我所用,同时要始终保持威慑它们的实力。” “……《帝国国防方针》的另一个特点是,在强烈主张帝国陆海军今后继续采取历来‘先发制人’的攻势作战和速决战方针的同时,也参考到战争向长期化发展的倾向。……未来的战争将是长期的战争,是总体战和经济战,因此特地强调帝国应该有经受长期战争的决心和准备,确保从海外进口物资,准备长期坚持战争。” “……维持日本国防所需的陆海军兵力,海军方面,将通过增强辅助舰艇来充实海军军力。陆军方面,在《帝**队用兵纲领》中,陆军主张如不以同时对数国发生战争为前提进行各种计划和准备,则不能适应实际情况。然而要以对数国同时作战为前提来建设国防,从日本国力上看又不可能。此外,由于头号假想国不再是俄国,因此不必在陆地上保持庞大的对俄警备力量,为了改善长年以来那些陈旧的编制装备,此后日本陆军建设的重点放在提高质量,而不是增加数量上……” “……未来帝国将以武力革中国政治枢纽中的积弊,给四亿人民以经济上的生,然后,以此为对象来振兴帝国的工商业,以期迅速建立起足以和欧美列强对峙的帝国独立的工商体系。” “一旦帝国因占领中国而面临被美国封锁的经济状态时,占领满én及中国本土时所应采取的占有方式……应着眼于以战养战为基本方针。陆军军部先自行订出其根本方案,因为帝国海军所需的战费,其一部或大部也都是由陆军占领的大陆来承担……” “只可惜这些东西现在还不能公诸与众。”汤芗铭看完文件之后,面sè愈发变得凝重起来,“否则对那些‘清流’来说,未尝不是一剂醒脑的良yà。” “是啊”汤芗铭的话似乎触动了杨朔铭的心事,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感慨,“我无限热爱生活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可是你们大家,必须要警惕啊” “瀚之下一步要做的,便是裁军了,是吗?”汤芗铭问道。 “条约既然已经签了,就得说到做到。”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日本人能想到‘去芜存jin’,并且付诸行动,咱们没有理由做不到。” 看到汤芗铭面lu担忧之sè,杨朔铭当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铸放心好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是想提醒你,有些事情,yu速则不达。”汤芗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海军这里,我和老李帮你顶着,陆军那里,我也知道你为此准备了大把的银,但你应该知道,曹仲珊和吴yu那里,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还有张雨亭父,表面对你瀚之心悦诚服,但心里只怕……” “我明白,仅这‘督军变省长’一项,他们表面服从,但心里肯定不满。”杨朔铭平静地说道,“这就需要假以时日,让他们换换脑筋。” “要是他们就是不愿意换这个脑筋,你怎么办?”汤芗铭扶了扶眼镜,问道。 “那就只能换人了。”杨朔铭说着,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光。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在一间大教室里,满满地坐着一排排的年轻军官,他们全部身穿整洁笔tin的军服,军帽全部放置于桌上,显得庄重肃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集中在讲台上的那个穿着黑sè西服的年轻讲师身上。 “……在现在的日本,军人、特别是军官过的是超越一般老百姓的特权生活。那些现役的青年军官经过专én教育,被灌入了作为天皇股肱的自豪感,但是华盛顿会议以后,‘光荣的陆军;受到裁军làná的冲击,因此人们开始用冷眼看待他们。” “大量信念动摇受挫的日本下层军官,在与同僚相聚和拜访前辈的过程中,被卷进了所谓的‘国家改造运动’。这个‘国家改造运动’是什么呢,是日本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对东亚民族主义运动的回应,代表人物是自命‘无产阶级**家’的北一辉。他撰写了一个《日本改造法案大纲》。这个大纲是他在上海写的,在这里我多说一句,此人曾热心中国**事业,并为此出力不少。” “这个《日本改造法案大纲》是个什么东西呢?下面我给大家简要的说明一下。” “这个大纲的,第一部分题为国民的天皇,提出作为改造日本的第一步,要发动政变让天皇得到大权,在全国实行戒严令,三年停止宪法,解散国会。北一辉认为没有必要采用西洋的民主,因为明治维后的日本已经是以天皇为中心的近代民主国,所以天皇是‘国民的天皇’,‘明确天皇是国民的总代表,是国家支柱的原理主义’,在发动政变后,应该罢免枢密院及其他官吏,废除华族制度、贵族院,在戒严期间排除原来的军阀、吏阀、财阀、党阀之人,从全体国民中选拔人组成改造内,通过普选召开改造国会.在第三届改造议会上由天皇提出宪法修正案,颁布宪法。” 听到这里,讲堂下的军官们似乎出现了一阵轻微的sā动声。 “这个大纲的第二、三、四部分,是关于所有制问题。就是在实行政变的基础上,国家对社会进行全面改造。他认为日本国家的统一只是政治上的统一.经济上是战国时代,是封建制,破坏了国家经济上的统一,因此必须废除。而且大资本家大地主的财富是由社会的进步和共同的生产创造出来的,因为制度不好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必须加以限制,由国家建立银行省、航海省、矿业省、农业省、工业省和商业省等部én经营国有企业。” “第五、六部分是劳动者的权利和国民的生活权利,提出国家设立劳动省保护一切劳动者的权利,仲裁劳动纠纷。在si人企业中,劳动者参与经营和分配,纯利的一半分配给劳动者,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废除童工。国家绝对禁止罢工。北一辉认为罢工是向经济民主过渡时期的现象,不是劳动者的特权,经过国家改造后当然应该禁止。政治方面实行男普选制,废除治安警察法等镇压法令,恢复国民的自由。社会方面由国家保护和赡养孤儿、老人和残疾人,国民有受教育的权利,15岁以下的学龄儿童免费提供教科书和午餐,国家保护国民的人权,保护si有财产。” “第七部分是对日本将来的‘领土’的方针。北一辉认为,象朝鲜和西伯利亚不是属国,也不是殖民地,应采用与日本本土同样的法令和原则,逐渐给予当地人参政权和各项权利,把国内改造扩展到这些地方。以后日本取得的领土也按照这些原则办理。” “这个大纲的为关键的部分是第八部分,这一部分是讲日本国家的权利的。北一辉认为,国家除了防卫以外,有为被‘不义之强力’压迫的其他国家和民族开战的权利。国家还有因为国家自身发达的结果,对其他独占不法的大领土,无视人类共存之天道者开战的权利,象为了取得满洲和东西伯利亚,向其领有者开战是日本国家的权利。北一辉声称,日本是国际上的无产阶级,俄国是世界上的大地主,英国是世界上的大富豪,因而向它们开战是正义的。通过战争,建立以日本为中心的亚洲帝国,进而废除国界,实现世界和平。”。.。 ------------ (三百四十七)敲山震虎 (三百四十七)敲山震虎 “那些被北一辉的理论吸引的下层青年军官,大多出身于农村,服役于现役部队,深知士兵家庭的贫困。此外,因战后经济困难,日本破产和失业大量增加,佃农斗争和劳工争议接连不断发生,各党派连续被检举揭lu,政党与财阀抱成一团,渎职、贪污、黑暗内幕、政党**……这些现象使他们对日本的政党民主制政体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就象如今我国的某些‘爱国青年’们一提到‘民主’二字便恨得咬牙切齿、认为那是别国颠覆我国的工具一样,这些日本陆军中的‘爱国青年’也抱有右翼的无产阶级思想,认为民主是日本的不共戴天之敌;日本农村正在被资本主义和城市文明侵蚀,其祸根便是民主和政党政治,以及财阀、元老和重臣;除了断然改造国家外,别无办法。属于这一派的ji进派军人,象布尔什维克党人及其‘青年近卫军’一样,抱有反财阀、反资产阶级思想,号称自己的目的是在日本发动改造国家的**,建立天皇亲政的所谓‘皇道国家’,因此我们称其为‘皇道派’” “皇道派认为,如今这样软弱的、以政党为基础的日本政fu并不能处理外部问题。如不通过内部改造、建立起强有力的政fu,就不可能实行改造。这个主张被称为‘内先外后’,即在发动对外扩张的战争前,先将日本改造为军国主义的**国家。该派有一个重要特点,即在日本的军备和国力比不上美英等强国的情况下,他们却并不太重视军备现代化和总体战思想,而是大肆鼓吹什么‘皇道jin神’,以此作为‘战无不胜的jin神法宝’。皇道派成员虽然大多是下层军官,但是在陆军上层中也有支持者。” “除皇道派外,还有‘陆大系’,因为这派军官全都出身于陆军大学,陆大系军官由于受过高等程度的教育,因此主张对政党政治施加压力,推行渐进的国家改造,以此来贯彻总体战和统制战思想,实行‘国家总动员’,即通过整备军备和产业机构,建立所谓‘高度国防国家’。这些军官形成了我们称之为‘统制派’的一系,与‘皇道派’军官形成对立。” “统制派的jin神核心是另一位日本右翼学者大川周明。大川早年就读东京大学哲学系时就因从事德文翻译而经常出入于参谋本部,与幕僚军官过从甚密。他曾与北一辉合作,但后来两人产生隔阂而疏远了。大川认为,贫弱的日本国土即便改造了内部,也不会对促进国利民福产生多大效果,是以要先解决满én问题为主,对内改造国家为此要任务,即所谓的‘外先内后’。” “统制派认为,把国内改造放在第一位,乍看起来很合理,但要举国一致实施内部改造,也是极为困难的。而且政治上的安定恐亦需要相当岁月。另外,即使获得政治上的安定,如不制订出关于改变经济组织的详细可行的计划,也会使我国的经济力量大大降低。拿俄国**来看,便可明了这一点。另一个原因是如果对外扩张获得成功,则统制派至少可以在满én获得优越的主宰地位,以此建立一个用于推进国内政治改造的海外根据地。” “需要我们大家注意的是,统制派的‘外先内后’和皇道派的‘内先外后’,在对内和对外策略上的主张都是一样的。在外,都要吞并满én、控制中国;在内,都要废除议会民主制和政党政治,建立军人**统治;区别只在于实行这一政策的先后缓急而已。” 坐在后排座位的贺文长认真倾听着这位周主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政治部主任周冠笙的演讲,并不时的记着笔记。 来到保定军校“回炉”已经有一些日了,现在的贺文长,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紧张充实的学习生活。 而对于这位学识渊博见解独到的周主任,他也越来越敬佩。 此时周冠笙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演讲,贺文长和同学们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讲义,并没有注意到,在窗外一棵树下,有一个人正用两只眼睛,盯着这位政治部主任。 周冠笙讲完了今天的课,轮到自由讨论时间了,一些军校学生纷纷举手发言。 正在这时候,一个身穿灰sè风衣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一位军官悄悄地说了几句后,送给他一个白sè的信封。军官摇了摇头,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对他说只剩十分钟就课结束了。来人又向军官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军官的脸上现出凝重之sè,他点点头,走上了讲台,来到了周冠笙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课堂上似乎出现了一阵微微的sā动。虽然周冠笙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但他的脸sè明显变得有些怪异,他抬起头,仰望着高高的天ā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军官把灰衣人带来的信封jā给了周冠笙。此时政治部主任的脸上仍然保持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他拆开信封,o出一张白sè的信笺来,上面用他熟悉的大号字打印着:“请‘吾豪’火速前来。”信笺上没有署名,但却在下面印有一个坐在龙身上的罗汉的怪异图案。 周冠笙把信纸折好,装进口袋里,准备以后把它jā回销毁。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便衣正急不可耐地盯着他,象是催他马上就走。周冠笙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个人看样xin很急。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紧要的行动,并不差这后几分钟。而他居然如此的急躁不安,这简直是干这一行的大忌。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周冠笙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太可能。 对现在的中国来说,对内和对外战争都已经结束了,国内各派政治势力相互达成了妥协,虽然各地的军阀对“废督裁军”多有不满,但也仅仅是不满而已,如今全国上下人心思定,哪怕有军阀想要象清末和袁世凯时代那样的举兵反抗,割据一方,也没有人肯听从了。尽管经历了一次席卷全国的“红sè恐怖”,但中国的政局目前已经趋于平稳,红sè**家们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土壤,可以说已经淡出了普通老百姓的视野。 想到自己曾经也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周冠笙在心里禁不住发出了一声苦笑。 在旅欧游学的岁月中,年轻的周冠笙就表现出了卓越的政治领导天赋和强烈的政治倾向。那时的他,成为了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随后与一些旅欧学生一起建立了巴黎共有主义小组,这是在中国布尔什维克政党成立以前在欧洲建立的第一个共有主义小组。 现在的他,却成为了布尔什维克坚决的敌人之一。 周冠笙现在仍然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原因,是因为他认为列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刻意曲解了马克思主义,并掩盖恩格斯晚年的研究成果,结果使马克思主义走上了邪路。 那么,会是什么事,要来惊动自己呢? 周冠笙继续回答着学生们的问题,他又看了一眼那个便衣,他身上表现出的不安表明,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下课铃响了起来,周冠笙起身向同学们行礼告别后,便在贺文长等人惊异的目光中,跟着那幽灵般的便衣警卫离开了。 校园外的大街上,一辆黑sè的轿车正突突地作响。周冠笙钻进轿车的后排座,关上了车én。那便衣刚一钻进前én,司机便发动了轿车驶了出去。 周冠笙心里明白,向便衣询问毫无用处,同时也是不合惯例的。他现在是“正义之剑”的设计司司长,上校主任。对这个组织来讲,他的作用至关重要。望着车窗外那碧蓝的天sè,他暂时放宽了心情。车很驶上一条笔直的大道。一轮红日挂在天空,周围满是各式各样的大楼,当中也有不少中国传统建筑。车在柏油马路上飞地行驶着,不一会儿便在民政局的én前停了下来。 便衣警卫把周冠笙jā给了一位军官,并递给他一张纸条。军官扫了一眼,抬了抬眼皮,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冠笙。周冠笙没有说什么,只是平心静气地看着他。军官耸了耸肩,拿起内线电话,向里面通报了起来。 军官与周冠笙一起走进了民政局的一所秘密房间。周冠笙在桌旁坐了下来。桌旁的椅上已经坐了一位一身旗袍的美nv,她看到他进来,对他微微一笑,他也向她点了点头。周冠笙飞地扫视了一下四周,他注意到一个一身黑sè便装军服的将军模样的人正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景sè,军官走到这位将军的身边,呈上那张纸条。 周冠笙从将军的背影和姿态判断出了他是谁,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将军瞟了一眼后,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打量着周冠笙。军官关én退了出去后,他转过身,和颜悦sè地向周冠笙走来,伸出了手:“好久不见了,‘吾豪’。” 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的代号,周冠笙感到亲切之余,心里的紧张感加的强烈。 “是,‘白杨’。”周冠笙笑着握住了杨朔铭伸出的手,“上次见,还是在上海呢。” “什么时候到的?”看到杨朔铭坐了下来,周冠笙笑着问道。 “一个小时以前吧。”杨朔铭看了看腕上了手表,说道。 “我说呢,我记得你昨天还去北京大学进行过演讲,内容和我今天讲的一样,是关于日本的。”周冠笙说道,“可你现在竟然来了保定,真是神出鬼没啊。”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杨朔铭笑了笑,“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啊。” 周冠笙当然明白杨朔铭说的“别人”指的是谁,他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为了适应的形势,杨朔铭成立了国土安全部,其特别任务委员会下设特别行动科,周冠笙便是其中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以学生时代的笔名“吾豪”为化名从事秘密工作,其工作包括情报收集、锄jān、安排工作人员渗透到敌对国家和组织等。特别行动科第三科(俗称“锄jān团”、“打狗队”)主要负责暗杀活动,也被称为“正义之剑”。 “曹仲珊和吴yu这一阵都还好吧?”杨朔铭问道。 “还是老样。”周冠笙答道。 在普通人听来,二人的这一问一答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但曦雪却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两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曦雪,请把材料给‘吾豪’。”杨朔铭说道,周冠笙知道,他这是开始布置任务了。 “我听说有人要对徐树铮将军不利,我为此开了一个专én的会,讨论过这件事……” 周冠笙一边听杨朔铭说着。一边打量着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to拍下来后又放大的照片。他望着那张黝黑和冷酷的大方脸,心想,这个世界上又要多一个死人了。 周冠笙看着关于这个人的各种资料,他脑充满了各种信息:这是一位陆军上将,需要策划一个震惊世界的丑闻吗?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中国人自己干的;此人没有好sè嗜酒等不良嗜好,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但却和苏俄关系密切,很可能是苏俄选中的下一个代理人。苏俄竟然还想在中**队当中选择代理人,说明他们的势力仍然很强大,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情报部én的所有设备和人员;而要是行动一旦开始,那么三个月之内必须完成任务。 “对于这个人,你怎么看?”杨朔铭问道,“该不该把他除掉?” “此人和徐将军的恩怨,起于陆建章。陆建章号称‘屠伯’,残民以逞,当年可以说死有余辜,其伏诛时,民间称,只是由于未经审判即处决,与法不合,以至于北洋内部人人自危,而此人为陆建章所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又有姻亲关系,无论陆本人是好是坏,在他看来,知遇之恩是主要的,此仇必报不可,虽然他当时迫于形势,隐忍不发,但不见得有机会时不会动手。”周冠笙想了想,说道,“徐将军当年诛陆,虽然手段狠了一些,但并不是完全出于维护皖系的si利,陆之死对国家百姓都有大利。而现今冯yu杀徐,则完全是出于一己之si,一为复仇,二为去一政敌,为已上位扫平障碍。我的看法,此人久后必为国家之大患,当除之为宜。” “此人yu对徐将军不利,但徐将军若死,他就一定能上位么?”杨朔铭问道。 “当然不能,而他想要上位,要去掉的人绝不止一个。”周冠笙平静地说道,“至少这些必须去掉的人当中,会包括‘白杨’你。所以这会是一个很大规模的行动,杀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一旦他的行动开始,徐将军的伴儿肯定是不会少的。” “我明白了。”杨朔铭点了点头,眼中不知怎么竟然闪过一丝不忍之sè。 “我刚说的,可能有‘莫须有’之嫌,所谓的‘yu加之罪,何患无词’,但事实确是如此。”周冠笙说道,“一个不起眼的行动,往往预示着一场大风暴的开始,如果不想让国家再经历一次动làn和大流血,就必须尽早采取行动,将对方扼杀于摇篮之中。” “再说,他不可能是一个人。放眼国内,能和他携手共创大业的人,仍然大有人在的。”周冠笙的话让杨朔铭的心里一阵发凉,他立刻便想到了可能和对方携手的人都有哪些。 “我一直寄希望于制度的确立,能够遏制这样的杀戮游戏,”杨朔铭叹息了一声,“可能是我太天真了。” “我想,您在以这样的方式来见我的同时,就已经表明您想通了。”周冠笙呵呵一笑,说道,“和苏维埃的领袖们比起来,您的心肠太软了。” “你不用ji我了。”杨朔铭笑了笑,说道,“那么,依你的高见,我们应该如何采取行动?”此时杨朔铭的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周冠笙,一点点的变成了淡红sè。 周冠笙仰起头来,望了一眼天ā板,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杀掉他当然很简单,而不毁坏他的名声,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要取他的xin命轻而易举。只要指令正确,舍得ā钱,任何一个杀手都可以去执行。而要搞坏他的名声,将他yin暗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公诸于众,可是相当艰巨的任务。这一切好在国外进行。” 周冠笙顿了一下,看了看杨朔铭的反应,接着说道:“我们应策划一个陷阱引他入瓮。当然,要让他上钩的话,还得投其所好。” “如果杀掉他的话,会不会引起他那伙人的疯狂反噬?”杨朔铭想了想,问道,“我不希望由此引发一场内战。”。.。 ------------ (三百四十八)“基督将军”也难懂 (三百四十八)“基督将军”也难懂 听了杨朔铭的话,周冠笙浓黑的眉á不由得一扬。杨朔铭身边的曦雪注意到了保定军校政治部主任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剪水双瞳也跟着微微一缩。 “只要他一死,他的部下必定惊觉。”杨朔铭说道,“此人善得军心,其所部又多为参加过欧战之兵,骁勇善战,且部队装备jin良,一旦出现动làn,定当酿成巨变。到时内战恐怕会不可避免。” “那就让他在一次意外中身亡好了。”周冠笙的脑筋飞地转动着,他很便给了杨朔铭答案,“仅仅是一次意外,但在他身故后,我们会从他的遗物当中发现一些对他名声不利的东西。这些东西的内容不用公诸与众,以免他的部下人人自危,但可以通过非正常渠道流传出去,敲山震虎,让人们在猜疑中认清事实,而官方则可不用作出表态,低调处理即可。” 听了周冠笙言简意赅的回答,杨朔铭点了点头,“很好,就这样。” 周冠笙知道行动的计划已经就此定了下来,此时他的脑中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计划起相关细节来。 “依你看,谁有可能和他合伙?”杨朔铭象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接着问道。 周冠笙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杨朔铭身边的曦雪,没有回答,而是掏出了刚刚放在口袋里的那张信笺,用钢笔在上面飞的写了几个名字,然后递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接过信笺看了一会儿,不动声sè的取出了一个银壳的jin美打火机,将纸条点燃,放进了桌面上的青ā瓷烟灰缸里,信笺很便完全化成了灰烬。 “我这就回去了。”杨朔铭起身说道,“你忙你的吧,一切小心。” “放心吧。”周冠笙笑了笑,“我会安排好的。” 杨朔铭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转过身,接过曦雪拿来的帽戴好,和她一起走了出去,上了一辆汽车。 目送杨朔铭的座车消失,周冠笙也离开了民政局,他没有叫车,而是徒步向军校走去,当他回到军校的时候,行动的计划已经在脑中成形了。 而就在几天后,在北京的南苑,中国陆军第11师的驻地中,上演了不为人知的一幕。 “人称焕章为‘基督将军’,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 张孝准看着耸立在军营中的那座雄伟高大的礼拜堂,转头对已经升任陕甘巡阅使的冯基善说道。 “救国之路有多条,西方有谚云:‘条条大路通罗马’,象他杨瀚之崇尚实业救国,我崇尚宗教救国,路虽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冯基善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基督将军”的名号很是自豪。 “焕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宗教救国’的想法的?”张孝准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还是武昌起义爆发后的事,当时我与部将多人打起反清旗号,参与了‘滦州起义’,可惜被人出卖,以至功败垂成。事后,我被革职递解保定,不久后辗转来到北京。到北京后,便作了京卫军营长。在北京的这段时间,让我对基督教有了多的接触,他几乎每个礼拜天都要去美以美会的亚斯立会堂参加礼拜,并和该堂主任牧师刘芳结为好友,与其畅谈信仰之道。这段经历让我对基督教信仰的理解深刻了许多”冯基善笑着说道,“我觉得,耶稣讲贫穷的人得福音,被掳的得释放,被捆绑的得自由;他还责备法利赛人假冒为善,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家。” “那一年的圣诞节,刘芳牧师在亚斯立堂主持隆重的洗礼,共有94人接受洗礼,我和几位好龙也在其中。从那时我便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基督徒。正式归主后,我便严格按圣经的要求做人,无论治军,还是生活,都活出了基督徒应有的品格,也尽上了基督徒应尽的本分。” “焕章以教治军,果然与众不同。”张孝准看着军营中的冯军官兵那不一样的风貌,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倡导的这个‘以教治军’,是用基督教的教导来管理官兵。提倡节俭,反对奢华,要求官兵洁身自好。在我的队伍中,严禁吃喝嫖赌,严禁穿着绸缎,为了使官兵对基督教信仰有多了解,我还经常邀请教会的牧师到军中传讲福音,教导官兵以基督教信仰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并为愿意归主的官兵施洗。”冯基善说到基督教,话比刚多了起来,“我为军中聘请了随军牧师,以好地传扬福音并牧养军中的信徒。现在不少官兵归信了基督,今年就有官兵5000人接受了洗礼。” 听到冯基善的话,张孝准不由得暗暗心惊。 “要是有将士不愿意信教,你怎么办?”张孝准问道。 “反对的当然有,象张之江,就曾经极力反对基督教,但在我的影响下,却终成为了虔诚的基督徒。去年他ā去了30000银元,印刷了10000册圣经,封面上烫有金字:‘此乃天下之大经也’。此批圣经大都分发给部下阅读,也分送给一些愿意接受基督教信仰的慕道友。”冯基善笑着说道,“我今年也准备印一批圣经,分送军中同僚好友,到时候少不了你一本就是了。” 张孝准看着衣着俭朴的冯基善,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尽管蔡锷和杨朔铭推动的“军队国家化”军事改革已经使中**队官兵的待遇比以前要好得多,但冯基善仍然象以前那样的与士兵一样同甘苦,穿着普通的灰布军装,睡的是稻草地铺,每餐仅一菜一汤,数年如一日。由于冯基善以身作则,自律甚严,冯军中甚至严禁吸食香烟,冯基善自己也从来不用烟酒待人。 “听说这座礼拜堂是活动的,可以随时搬迁?”张孝准看着那座jin美的木结构礼拜堂,问道。 听到张孝准的这句话,冯基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之sè。 “那还是我调任湘西镇守使的时候,当时我驻守常德。在那期间,我结识了美国传教士罗感恩大夫,罗大夫时常给我部下的官兵看病、讲道。后来,罗大夫在给我妻弟治疗jin神病时,被其开枪打死,我对此深感愧疚。”冯基善的说话声音里透着一丝嘶哑,“为了补偿内心的亏欠,我给远在美国的罗大夫的儿寄去了800块大洋作为学费。不料,他却将此款原封不动地退还给我。我便用此款建造了这座可容纳500人的礼拜堂,定名为‘思罗堂’,以资纪念。此堂全部为木质结构,可以随时拆迁,随意挪动。此后,我率军迁驻哪里,这座活动礼拜堂就搬到那里。” “原来如此。”张孝准注意到了冯基善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有再就这个事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此次焕章巡阅陕甘,有什么打算吗?”张孝准问道。 “当然有了,我打算在陕西各地兴建‘福音村’,村的中央是教堂,四围是住宅,还有学校和戏院。”冯基善说道,“我已请人绘制了蓝图。” 此时的张孝准深深的体会到了冯基善对宗教的热忱,他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与民有利,相信杨瀚之那里是会给予财力支持的。” 两人边走边谈,此时一支部队刚刚完成了训练回营,张孝准看着一个个高声唱着嘹亮的军歌的战士们,心中不由得一动。 “军歌是凝聚军心、ji发斗志的军旅共同语言。一支部队唱一次军歌,就等于上了一堂政治课;唱一次军歌,也等于磨砺了一次钢刀,ji励了一番情怀。”冯基善说道,“这军歌的作用绝不可小视。” “听说这些军歌都是焕章做的?”张孝准笑着问道。 基善笑着点了点头,“我军的军歌主要的有3首――《sè击军纪歌》、《战斗动作歌》和《利用地物歌》。我要求官兵在出à、训练来回的路上,首先唱这3首歌,如果唱毕尚未到à场或营房,再唱其它的歌。” “噢?为什么?”张孝准问道。 “我军的训练都是由将军自定计划,除按陆军课目正规训练外,加设拳击技术班、器械体à班,并编了《八百字课本》、《六百字课本》,供士兵学文化,同时还编了歌曲教全营唱。我军训练时是把要点编成歌曲教唱,使士兵易于通晓,便于记忆,以提高部队战斗力,减少战时的伤亡。”冯基善身边的副官这时回答道。 “是这样啊。”张孝准点了点头,仔细地听着战士们的歌唱。 “sè击军纪重要,皆须确实施行。虽在敌火之下,务要坚韧沉着。力求发扬枪火效力,时常注意利用地形,时常注意利用地形……” “战斗动作切要,兵士均须牢记:一闻前进命令,奋勇不顾敌火。战友伤亡取其弹,如无命令不得顾之……” “战斗时,重sè击,杀敌为第一。选择地物,遮蔽身体,忌是蚁聚。留神小排,指挥地域,不可擅离。攻击之时,切莫占据,难超之地,碍邻兵发枪击,要注意……” “军人须知爱惜百姓,我之粮饷民所供。食民之膏衣民之脂,遇有祸患我们保。平内làn,御敌扰,不使百姓受苦恼。纪律严,名誉好,军民一体国之宝……” “这首歌叫什么?”张孝准问道。 “这首歌叫做《爱百姓歌》。”冯基善笑着答道。“我在湘西的时候,兵入伍,首先教他们一首《爱百姓歌》,使他们一当兵就知道军民是怎样的关系,那他们以后再不敢欺压良民。而这样军队便能得到民众的爱护。我想这个歌是有大作用的。有一次我军由常德开拔,在大雨滂沱中兵分五路前进,人马车炮肃静整齐,完全照着预定计划,平平安安到达目的地,后来遇见常德各界绅商,谈到那次我们开拔,地方百姓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平常的行军演习,口口声声地夸奖。在那时各地的军队中是难有的。我觉得国家养军队,责任就在保护人民。不惊扰百姓,只是守了本分而已,有什么可夸的?” “是啊。”张孝准赞许地点了点头,“民拥军,军爱民,军民本为一体。” 此时两人走到了一处营地旁,在一间大教室里,一位军官正在给兵上着课。 “现在我们讲‘防魔之道’――对化学武器的防护。” “化学武器是一种杀伤xin较强的武器,但是有矛必有盾,任何一件式武器的产生,必然伴随着与之相对的东西产生。在化学武器发展并在战争中不断使用的同时,我们也积累了同化学武器作斗争的经验。此次欧洲大战中,德军在伊普雷首次毒袭之所以取得巨大成功,很重要的原因是英法联军事先毫无防毒准备。相反,1917年10月15日,在苏松东北地区,尽管法军对德军持续实施七昼夜的化学攻击,但由于德军重视对化学武器袭击的防护,在部队中预先装备了防护器材,结果没造成多大伤亡。我们从这些正反经验教训中,逐步总结和加深了对化学武器防护的认识,有了一套完整的‘防魔之道’。” “我们首先讲‘慧眼识魔’――即如何识别化学武器袭击。” “化学武器具有特殊的杀伤形式,敌人如果使用化学武器,必然暴lu一些可疑征兆,我们通过观察判断,就可以及时发现,然后迅速采取各种防护措施,保障人员和物资的安全。” “化学弹与普通杀伤弹在爆炸后产生的外观景象是不同的,炸裂的弹片大小也不一样,地上留下的弹迹有明显区别。大家知道,化学弹的弹体内不仅装有炸yà,但多装的是毒剂。所以在形成的云团里,主要是毒剂蒸气和毒雾,只有少量的硝烟与灰尘。由于毒剂种类的不同,形成的云团颜sè也不一样。而且各种弹yà爆炸都会因战场上土壤的颜sè对云团颜sè有所影响。另外,化学弹的弹片大、数量少、棱角较钝。特别是持久xin毒剂弹的弹片大,一发毒剂炮弹只有几大块弹片。与此相反,普通杀伤弹在爆炸后弹片小、数量多、边角锋利。液体毒剂弹爆炸后,在弹坑附近有明显的液滴和á湿现象;在雪地上会出现明显的有sè斑点,时间稍长,即出现小孔。在水面上可见有sè油膜等。液体毒剂弹在沙土地爆炸后,会因沙土的包裹难以辨认。固体毒剂弹会在地面上留下小颗粒。” “通过观察爆炸点周围的庄稼、杂草和树木也能发现毒情。当植物表面染毒时,上层比下层染毒多,阔叶比针叶明显。嫩叶比枯叶好发现,鲜ā比枝叶上易分辨。当毒剂液滴落在植物的叶片上,液滴会逐渐使绿叶颜sè变为灰白sè或黄白sè、红褐sè,形成不同斑点;时间久了,叶染毒处开始萎缩和卷曲,吸收毒剂多的植物就会枯死。” “如果毒剂滴落在盛开的鲜ā上,颜sè也会发生明显变化。不同毒剂对各种颜sè的ā所起的作用,引起颜sè的变化也不相同。” “通过观察遭袭后动物的反应,也能及时发现‘毒情’。此次欧战,美军曾将数万只ji放到前线,把ji作为‘警报员’,只要一看到ji有中毒症状就立即戴上面具。其实不光是ji,所有动物对毒剂都很敏感,都是很好的化学毒剂‘报警员’。鸟类吸入染毒空气就会从空中跌落下来,抵抗力较强的狗中毒以后,也会出现流口水、流泪、站立不稳等明显症状。毒剂一旦落人水里,不能溶解的毒剂大部分落入水底,在水面上常留有油ā或油沫飘浮。能溶解于水的毒剂,尽管毒剂的踪影全无,但在水中已经危害着生物,使水里的鱼虾中毒而死亡。时间稍长,毒死的鱼虾就会飘到水面上来。” “面对滚滚袭来的‘毒魔’,也许你认为有了各种防护器材就可以不用怕了,其实不会很好利用也是徒劳;要是没有器材,又该怎么办?这里面可是大有学问的。” “穿戴防护器材,关键要做到及时和严密。所谓及时,就是要掌握好穿戴防护器材的时机。当听到毒剂报警器突然报警或者听到有化学袭击警报时;怀疑有化学袭击和进入怀疑染毒地区时;发现有敌机布洒毒剂或突然遭到敌化学炮弹袭击时;发现周围的人员出现异常症状时,就应不失时机进行防护。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发现确实无毒剂威胁时,再脱掉面具。” 听到这位军官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兵们讲的课,张孝准也显得很有兴趣,他悄悄的立于窗前,仔细地听着讲课,却并没有注意到,冯基善的那张黑红sè的方脸上的大眼睛看着他动作的时候,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样光亮。。.。 ------------ (三百四十九)防化演练的背后 (三百四十九)防化演练的背后 “……严密就是要正确穿戴防护器材。要达到防护的气密xin,首先要选择合适的防护面具和服装,并进行试戴和试穿。因为每个人的身体外形都不一样,选配过大,气密xin就不好,特别是防毒面具,太大就不能跟脸形充分闭合,呼吸时有毒空气就会漏进去,而失去防毒的功效。其次要检查面具的滤毒xin能,调整好头带,并仔细察看防毒衣的外表有无损坏,然后再穿戴。当戴上面具后,要用力呼一口气,尽量将未戴前存留在面罩内的残余毒剂,从呼气活én排出去。戴上面具后,会给呼吸带来一定阻力,使人有憋气的感觉,甚至有的初戴者伴有心脏跳动加等不适现象,因此,呼吸时力求做到缓慢深长。平时我们必须要加强这方面的适应xin训练。只要实施正确及时严密的防护,一丝不透,毒魔就难以缠身。” “除此之外,我们要有效的利用工事,进行隐蔽防护。利用工事进行防护是比较安全可靠的防护方法,而且避免了戴面具的麻烦。但是使用工事进行防护应遵守一定的原则:当听到化学袭击警报时,人员根据命令迅速有秩序地进入工事并关闭防护én,堵塞可能的孔don及其它管线。人员在工事内应自觉遵守纪律,保持安静,一切行动听从指挥,严禁烟火及不必要的走动,尽量减少氧气的消耗,时间稍长要进行清洁通风。通风前应对外界空气进行化学侦检,待查明染毒的种类和浓度后再决定通风的时机和方式。在外界染毒情况下,应尽量避免人员出入,以减少毒剂带入工事内部。当人员必须进入工事时,应分组进入并在防毒通道内稍停留,将受染的服装、装具脱下,并放入密闭的塑料袋内,再进入工事。人员进入工事时,一次只能开启一道密闭én,不准同时打开相邻的两道én。当化学袭击过后并查明外界空气已清洁时,使用过的工事应打开én进行通风。” “敌人实施化学袭击后,造成空气、地面、人员、物资染毒。为减少或避免伤害,必须积极行动,及时消除毒害。” “人员沾了毒剂怎么办?这不用惊慌,尽管军用毒剂毒xin很大,但是毒液并不能马上渗透到皮肤里面去,它也需要一段时间,沾了毒及时进行处理,是不会引起中毒的。如果染毒部位在眼睛、口腔、伤口等部位,可用2%的小苏打或清水冲洗。眼睛染毒时,要迅速闭嘴侧脸,用手撑开眼睑,将清水轻轻注入眼内,让水从脸的一侧流出,反复进行冲洗。当皮肤染毒时,应先用布、纸、干土将毒液吸去,然后用棉球蘸取消毒液,由外向里擦拭染毒部位。没有制式消毒液时,可用碱、小苏打、石灰、草木灰、fé皂水溶液擦洗染毒部位。对染毒严重的人员,应利用附近河流上游的水或到洗消站进行全身洗消。” “对染毒服装,可根据不同的染毒情况采取相应的消毒方法。如果服装是局部染毒,只要对染毒部位进行相应消毒即可;如果是吸附了毒剂蒸气的服装,只要置于通风的地方进行晾晒,使毒剂自然蒸发、分解就可以了。对染毒严重的服装,必须用水反复冲洗,实在不行的要就地掩埋或火烧销毁。对于大型武器装备的消毒,通常由专业防化洗消兵,运用专én的洗消装备来完成。对jin密器材或小型武器技术装备,由个人利用战斗间隙,使用汽油、酒jin等有机溶剂将毒剂擦洗掉。对于轻武器,应先用棉ā、旧布将毒液吸走,然后用消毒剂自上而下反复擦洗,凹槽及擦拭不到的部位都不能遗漏,活动部位还应将它分解开后再消毒。经过消毒擦拭后的武器应用清水反复冲洗,然后用干净布擦干,上油保养。” “对于染毒的地面,通常采用洗消车辆或其它就便器材,将消毒液喷洒到染毒地面进行消毒。这种方法消毒比较彻底。当没有消毒液时,可用铲除法将染毒土层铲掉,也可用覆盖法在染毒地段覆盖一层干净的土或稻草,还可用火烧法使毒剂蒸发、分解等简单消毒措施。” “食物染毒一般不能食用,消毒时应视食物种类、染毒状况,而采取铲除、通风、洗涤及掩埋等方法。如鱼。ro、蔬菜、瓜果等被毒剂蒸气薰过后,可用温水反复冲洗;若沾了毒剂液滴,先除去表层2至5厘米,然后用水彻底洗涤。必须引起注意的是中毒死亡的动物一定不能食用。粮食和盐接触了毒剂蒸气后,应先进行通风和日晒2至3天,若染了毒剂液滴应将表层去掉4至6厘米,其余部分再进行通风和日晒。对有包装的食物,先用漂白粉浆或碱水对外表消毒,打开后去掉被污染的部分,再进行通风,经检验无毒方可食用或重包装;对金属或玻璃包装的食物只作表面消毒处理就可以了。但是对于染毒食物必须遵循一条原则,就是无论消毒如何彻底,不经化验或试验――即动物试食――不得直接食用。” “染毒水源一般也不能饮用,如急需取用,必须彻底消毒。比较方便的方法是在染毒水源旁挖渗水坑;使水渗入坑内,将染毒水经沙层过滤一遍,再提取消毒或净置,有条件时可加明矾促使水迅速澄清。消毒后的水应化验、待确定无毒后可饮用。当已确定是何种毒剂污染水源时,如果浓度不高,可用煮沸法,敞开锅煮20至30分钟,此法对芥气染毒比较有效。” “此外,还有一些随手应急的简易防毒方法。对于毒气,除了用制式的器材、集体工事防护外,利用简易、就便的器材也能起到防护的目的。欧战期间,为了防氯气,当时英法联军采用碱水浸的口罩,有时没有口罩甚至用nà液浇到衣服上,捂住鼻和嘴取得防毒效果。临时用á巾包上一把土或浸上水,拧干后,捂在嘴和鼻上也能防毒。同时为躲开毒云,应辨明风向,向毒云上风方向跑。” “学习一些简易防毒知识是很必要的。因为不光是敌人会使用化学武器,如果附近的化学厂一旦发生事故,泄漏出的有毒物气体也会产生很大的毒害作用。采取各种防护措施,虽然可以减少化学武器的杀伤,但仍不可避免地会遭受伤亡。为避免因毒剂的侵害而引起进一步伤害,必须积极开展自救互救,学会相互间查看染毒部位及中毒症状,进行必要的yà物治疗。” “战争是残酷的,战场上敌人实施化学袭击,常常伴随着常规武器的多种杀伤,有时还可能是几种毒剂un合使用,人员不仅有外伤,同时还有毒害。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就阻止毒剂继续由伤口吸收,进行止血,消毒。在运送伤员过程中要避开染毒区,要尽量避免或减少担架和车辆染毒,在送到医院或救护所之前,应先对担架、服装、装具进行消毒处理,以免将毒剂带入急救室内,引起jā叉染毒……” 教官还在继续讲课,张孝准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适时的退了回来。 此时的张孝准,并没有想到这堂防化课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 “焕章果然练兵有方,可为国内诸军之表率。”张孝准笑着对冯基善说道,“看样应该多让人来你这里看看,学学。” “还是拉倒吧。”冯基善大笑了起来,“那样的话,我整天就好光顾着接待你们了,根本没时间练兵了。” “焕章打算何时开拔,去西安赴任?”张孝准笑问道。 “他杨瀚之的开拔费一到,我就出发,呵呵。”冯基善笑着回答道,“其实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多再过一个月,肯定开拔。以后你们想见我的话,就得来西安了。” “到时候少不了叨扰就是了。”张孝准笑道,“西安的飞机场已经修起来了,有了飞机,这路途就变近了,以后无论是我们去西安,还是焕章来京,都方便了。” “飞机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我这个人害怕上高,呵呵,怕是消受不起,还是坐火车和汽车方便。”冯基善笑道,“我可不象他杨瀚之胆大,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我要是他,宁可骑马,安全嘛。” “那倒是。”张孝准并没有深想冯基善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继续着自己作为参谋总长的视察检阅工作,冯基善还是笑呵呵的作陪。 终于,张孝准结束了一天的视察,在军营食堂用过简单的晚餐后,登车离去。送走了张孝准,冯基善不由自主的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手下大将张之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他张孝准今天怕是来者不善。”张之江看了看周围,确定屋里只有自己和冯基善两个人,对冯基善轻声说道。 “是你太紧张了。”冯基善呵呵一笑,说道,“他张孝准今天就是来视察的,属于例行公事而已。他的目的是想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您怎么告诉他的?”张之江有些不安的问道。 “我告诉他晚一个月。”冯基善满不在乎的说道。 “啊?这……时间是不是有些太……”张之江小声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冯基善摆了摆手,说道,“你的任务,是给我截住那个姓徐的,明白了吗?” “明白。”看到主帅xon有成竹的样,张之江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态,渐渐的变得镇定下来。 “人到手之后,让陆承武亲自动手,也算是给他爹一个j基善说道。 张之江哑着嗓答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俄国人的那些个货,到了没有?”冯基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牌,问道。 “他们的人说,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几天就能到。”张之江说道。 基善听到他的回答,脸sè显得有些难看,但没有再问。 “其实,我打听了,咱们国内也有厂在生产这些个东西……”张之江说道,“可惜那个杨瀚之把得太严,没法买。” “这我知道,他开的那些厂non的那些,都是给陆军部的化武实验室用的,数量很少,就是能买到,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冯基善说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从俄国人那里non了。” “我总觉得俄国人给咱们这么多毒气弹,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张之江说道,“这事一旦传出去……” “这些你现在不用考虑,我心里有数就是了。”冯基善的话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张之江于是把没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咱们现在除了放手一搏,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冯基善看了看张之江,觉得应该给他增加点信心,于是耐着xin说道,“这一次陆军部让我担任陕甘巡阅使,别看巡阅使的名头听着响亮,比起姓徐的那个西北巡阅使,可就差得远了。陕甘地区土旷民贫,他们把咱们派到那里,摆明了就是排挤咱们,再说现在各省已经没有督军了,军务督办也都撤销了,各省军权收归中央,下一步他们就好把咱们全都撤了,咱们要是还不动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刀砍过来不成?” “这一步一步的,都是连环毒计啊”张之江感叹道。 “这样的毒计,除了那个姓徐的和吴佩孚,象蔡松坡那样的昏蛋,是想不出来的。”冯基善说着,脸上的肌ro竟然不自觉的o动起来。 “还有那个杨瀚之,也是一个厉害角sè,我现在还搞不明白,他算是哪一帮的。”冯基善接着说道,“他的心计,绝不在姓徐的之下。” “上次曹二傻想要当总统,贿选的事,就是坏在他手里,他应该和直系是对头。”张之江说道,“但吴佩孚好象和他关系还不错,这里面……” “他和姓徐的关系也不错,姓徐的能当上西北巡阅使,和他的支持不无关系。”冯基善冷笑了一声,说道,“张作霖父现在也仰他的鼻息而动,此人无论是哪一帮的,将来肯定都会成为咱们的祸患,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也除掉。” “此人防备极严,周围都是特务,听说晚上睡觉时都带着不止一把枪。”张之江说道,“**党、苏俄和日本人都曾派人暗杀他,一个也没有成功,要干掉他,怕是不那么容易。” “他再厉害,也是凡人一个,没有三头六臂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冯基善想起了那些苏俄方面提供给他的还在路上的毒气弹,冷冷的哼了一声。 北京,中华民国财政部。 “也就是说,近一段时间他们加强了防化作战方面的训练?”杨朔铭将手中的报告放在了桌面上,问道,“是这样吗?” “是的。”面前的情报部官员肯定地回答,“今天张孝准将军还去冯军驻地视察过,看过他们的防化实战演练。” “我知道了。”杨朔铭点了点头,情报部官员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杨朔铭又看了几眼手中的报告,眉头渐渐的拧紧,眼睛也变成了红sè。 现在的他,差不多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冯基善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是想趁着今年巡阅使会议的时候动手。”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开始呈现出一个个推演计划,“可你的家什,从哪里来呢?” “日本?苏俄?还是德国?” “你难道想把北京城的老百姓也全都杀光?” “这可不是我所知道的‘爱国将领’的风范啊。” 杨朔铭将手中的报告锁进了保险柜,他想起了周冠笙和他说过的话,有些纠结的心情渐渐的归于平复。 对于周冠笙的行动计划,他还是非常放心的。 “正义之剑”的行动,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邪恶的力量是永不消失的,但长存着与之战斗的正义。”杨朔铭轻轻的在嘴里yin诵着这句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想找死,那就来吧,但你手下的将士,怕是不能陪着你上路了。”杨朔铭轻声的说道,“他们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不是你谋取si利的工具。” 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吃吃的笑声。 “九妹,出来。”杨朔铭微微一笑,从椅上站了起来。 “我当你有多忙呢,结果进来一看,一个人都没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放肆地笑了起来,“原来你喜欢一个人呆着。” “你进来就是两个人了。”杨朔铭看着一个燕般轻盈秀美的身影出现在屋里,眼中的红sè渐渐的消退。 “你为什么总能发觉是我进来?”一身财政部工作人员衣着的唐九妹有些气闷地在杨朔铭对面的椅上坐了下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是想要把他看到心里去。 “今天是你身上的香水。”杨朔铭微笑着说道,“学校没教你吗?行动之前,必须要好好洗个澡?”。.。 ------------ (三百五十)“眼睛”的报告 (三百五十)“眼睛”的报告 “教当然是教了,不过,别忘了,我可不是正式学员。”唐九妹想起了间谍学校里教的那些让她难以启齿的课程,不由得羞红了脸,“别提那学校了,竟然教人怎么勾引男人……” 在杨朔铭入主财政部后,财政部情报局在中国设立了多个招募中心。就在去年秋天,财政部情报局大张旗鼓地进行大规模的征召间谍和分析人员的工作。情报局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大规模的广告宣传,并在中国许多地方的宾馆酒店接待应征者。情报局招募间谍,选择上注重才智和表现力,如喜欢冒险并肯作出牺牲,或在某―方面有专长等。情报局的工作在许多人看来充满了神秘sè彩,这大概是因为从事间谍工作毕竟不是件可以随便张扬的事。但这一次情报局却一反常规,开始在报纸或象《经济学》杂志这样的高档杂志上刊登广告,公开招募“特别工作人员”。这些广告把情报局及行动部én描绘成一个由二十几岁、漂漂亮亮的年轻男nv组成的五彩缤纷的联合体,因而吸引了大量的人报名。经考试合格后,有1000余人受雇用,其中300人至400人被培养成为特工。 其实被财政部情报局看中的对象不光是汉人,而是来自éng古、新疆、西藏、哈萨克以及朝鲜的少数民族,其中有相当数量的fnv。事实上,情报局一直都在招募中国的少数民族人士,以便能够进入社会基层获取情报。同样,在中国的外国移民也是情报局的招募对象。特别是在当前的形势下,中国更多地把国外的颠覆人士、恐怖分子、毒品贩子、军人走si犯等视为国家安全的敌人,财政部情报局更加需要jing通被视为敌人所在国语言的特工。 从财政部情报局现有的人员结构看,少数民族裔约占11%,nvxing占18%。尽管情报局长“降龙”6个月前还任命了一位朝鲜人做特别助理,但少数族裔高级官员在情报局所占比例还是很小的。这主要是因为以往的经历,情报局高层对少数民族裔的人员“不太放心”。但是随着少数民族裔的特工出sè融入中国社会各个阶层和执行任务中的出sè表现和忠诚,情报局对他们的担心已经开始逐渐的减弱。 情报局招募特工的第一步,就是对初步确定名单的人员进行“姓名查核”。姓名查核的目的,就是要看这些人有什么不适合做这一行的背景和材料。第二步则是对通过姓名查核的人员进行进一步的安全检查,包括家庭情况、本人经历。在这两步工作完成后,合格者将会接受一系列意想不到的考验。被考验者在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接受考验,以能够充分考察出其智力、表现力和思想品质的真实情况。 合格者首先将会接受“观察力测验”考察,主考者会根据方案或专家的出题,让应试者自己去完成。“意志力测验”则是将应试者从家里突然逮捕并且送到地下室的黑房里,置于强烈耀眼的反光灯下,或者与死囚犯关在一起,从黑暗中传来严厉的审问声、恐吓声。应试者最后要通过的是测谎机的测试,查测其心理素质情况。以上合格者,首先进行9个月到1年的初步训练。开始3个月,新学员在中央情报局总部听课,加强伪装和语言训练,特别是对世界主要国家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风俗习惯等都要进行深入的学习和研究。3个月后,再到“训练场”去训练。一般来说,未来的特工们都要学习徒手格斗。他们不是象拳击家和武术家那样接受系统的训练,而只是学习如何用脚跟、手掌、指头去击中对方要害部位的专én格斗技巧,这其中包括中国功夫、柔道、擒拿术等jing华的东西。全面训练的重点放在隐蔽行动和保密上。他们还要学习干“袋子活”(偷偷oo地进入si人住宅或公司办公室)和窃听。 在“训练场”(即中国间谍学校,对内称陆海空军实验训练基地,对外称“训练场”)内,建有控制塔的模拟的国境线供学员们进行非法偷越国境的练习。还训练如何盯梢、监视、摆脱敌人跟踪、建立安全接头点、及时转移,学会化装,学会接头暗号、代号、密码电报的接发方法、秘密集会、纵火爆破、绘制地图,还要研究敌人方面的反情报机构的行动方法和组织机构及保密教育…… 在经过一年的正规训练后,情报局对学员的能力、智力进行了测验和xing格稳定xing筛选后,分到情报局下属各个部én,在训练办公室的控制和指导下工作,执行秘密任务。 作为杨朔铭身边的人,象唐九妹等人一般都以“非正式学员”的身份进入过“训练场”,接受一些“必要”的训练,以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增加自保的力量。 杨朔铭看到她那含羞带笑的样子,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看到他眼中洋溢的笑意,唐九妹踱到了他身边,冷不防伸手掐向他的脖子,他闪电般的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而她则趁他没有抓紧的时候旋即灵活的挣脱,反手再次进攻,两人身形不动,却在一瞬间拆了数招,但最后杨朔铭还是擒住了她的手腕,而她忽然象是没了力气一样,笑着倒在了他的怀里。 “不错,比以前厉害多了。”杨朔铭握了握她的手指,笑着说道。刚才这只手还象铁钳一样,但现在却变得无比的温暖柔软,好似没有骨头一般。 “谢谢夸奖,小nv子一定努力提高。”唐九妹开心地笑着,倚在了他的怀里。 “最近一段时间都去哪里逛了?都看到了些什么?和我说说吧。”杨朔铭说道。 “去了一趟四川。”唐九妹舒服地躺在了他的怀里,“按你要求的,多观察了一下民间的情况。” “四川省府前些天刚提出来了自治申请,想要效法湖南自治。事情是好事,只是我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老百姓是否有自治的要求。”杨朔铭看着她略显发黑的脸庞,说道,“你倒不用拘泥与这些,” “我离开四川后回了一趟老家,见到了爹,爹要我给你写一份报告,我懒得写,觉得还是当面向你汇报比较好。”唐九妹笑着在他的怀里伸了个懒腰,“想听吗?” “当然。”杨朔铭当然明白她其实是想借汇报的机会和自己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抱住了她的腰,“就从你看到的东西说起吧。” “四川给我的印象是富饶,但那里的人保守,封闭,而且好窝里斗。四川人好战,也好骂,嗓én还大,象驴一样。四川男人身材多是矮胖的,脸比较宽,鼻子塌,眼睛大,不过很聪明,好喝个酒什么的,酿酒技术在中国应该算是独一无二的,名酒那叫一个多。四川人讲究吃喝玩乐,还好赌,这一点我ting烦的,爹说好赌的没一个好东西。” “巴蜀之地古代号称‘天府之国’,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民俗丰厚。刘邦、刘备都曾以此为根据地,成就大业。”杨朔铭点了点头,“但因为盆地文化的束缚,就象你说的,川人有封闭保守的一面,也有赌博劣习,四川人都玩的一手好麻将。自古就有‘少不入川’的说法。”杨朔铭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四川人好吃麻辣,也很懒散。成都是有名的大城,但显得散漫悠闲,很多人或提笼架鸟,沿着街道和胡同,到处都能看到麻将桌。给我的感觉,四川的很多城市都缺乏朝气,很多人都无所事事。”唐九妹说道,“四川的nv子能力很强,很多男人无能,要靠nv人来养。四川nv人多是娇小玲珑,面容秀气,皮肤嫩白,xing格鲜明。不过四川nv子给人当妾的很多,风尘nv子的数量也最多。” 听到她说得头头是道,杨朔铭禁不住连连点头,眼中闪过赞许之意。 “不过四川男人也不全是懒的,也有吃苦耐劳的一面。四川人口多,因而劳力充足,听省府的人说,四川男人去外地做工的人很多,几乎遍及全国各大城市,尤喜欢去两广地区。”唐九妹补充道。 “我还去过重庆。重庆是山城,市容很làn,需要人工搬运的东西很多,‘bāngbāng军’随处可见。重庆人喝的是浓冽苦涩的沱茶,成都人喝的是芬芳袭人的ā茶。重庆也是赌博风行,开茶馆的人多,喝茶可能就是去赌钱,茶馆老板很多是黑道的。夏天到处是光膀子和光头的人在街上溜达,或者围着辣气腾腾的火锅大吃。重庆男人好sè,下了班就喜欢逛ā街。重庆的夜晚灯红酒绿,十分繁华。重庆下面的一些个县,经济虽然不怎么样,风月行业却很是红火。重庆的男人不务正业的较多,不象这边的人喜欢做完了事再玩,而是玩完了再做事。有些小孩子初中刚刚读完,就不读书了,而是出去‘晃’,干一些敲诈赌钱之类的事情。这些人男娃子的叫‘杂皮’,nv娃子叫‘太妹’。当地老百姓虽然很怕杂皮,却又希望自己的家族里出几个有势力的杂皮,被欺负的时候叫一大帮人过来,砍一顿或着讹上一笔钱。重庆的nv人和成都的nv人一样,都有玩麻将的习惯。渝东地区的nv人一般都长的眉清目秀,窈窕动人,她们个个身体纤细、肤白皮嫩。她们讨厌本地男人,喜欢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挣钱,最后堕落风尘的很多。” 听到唐九妹讲到这里,杨朔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我还见到了陈衡哲教授。”唐九妹象是和他开玩笑似的接着说道,“她要我告诉你,要你想办法管管四川这个‘宁为将军妾,不做平**’的事。” 想到中国第一位nv教授居然让唐九妹带了这么一句话给自己,杨朔铭禁不住愕然。 陈衡哲是清华大学1914年选送公费留美的nv大学生之一。留美期间,先在纽约瓦沙nv子大学攻读西洋史,兼修西洋文学,1918年获文学学士学位。1920年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获硕士学位,同年应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之邀回国,成为中国第一nv教授。现在在四川大学担任教授。 陈衡哲学识渊博,眼光锐利,她常常能在旁人习以为常的问题中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见解。她的目光并不是象胡适那样的投向白热化的ji烈政治斗争,而是把更多的时间和jing力用来关注中国的儿童问题、fnv问题、教育问题、宗教问题以及其他种种社会问题,她以nvxing的视角观察社会,同时不失批评家的锋芒和学者的睿智。 “她和我说:我们都是中国人,我决不敢以恶意来批评四川;我也不是喜欢传统话的人,说四川这不好,那不行。但我的良心却也不许我作阿谀取悦之言,说什么四川是天府之国呀,四川人民是中华民族的jing华呀我觉得数年来军阀恶政治和赤化分子暴*的结果,不但使住在四川的人显得走投无路,并且在道德方面,在人生观方面,也似乎发生了许多不幸的影响。一个社会愈nlàn,愈没有法纪,那么,那社会的原始人xing也一定愈加发达。这可悲的情形到处都有一点,但在四川却更为显著。”唐九妹接着说道,“我在四川的所见所闻也处处坐实了她说的‘社会愈nlàn,原始人xing也愈发达’的看法。” “她说特别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当地的纳妾现象,她深知这是中国的一个**制度,决不是四川所独有。但四川的情形却另有不同。在别的地方,妾的来源不外三处,那便是丫头,娼ji和贫苦nv孩子。在四川,有许多阔人的所谓‘四太太’却是nv学生,而有些nv学生也绝对不以做妾为耻。她还说关于有些nv学生的‘宁为将军妾,不做平**’的奢望,得到的报告太多了,可以说是一件讳无可讳的事实。她希望四川nv学生当中优秀的,能想个法子来洗一洗这个耻辱。” 杨朔铭听了她的转述,想到了自己的两位夫人和身边包括眼前的nv护卫在内的众多美nv,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苦笑。 受自己原来那个时空观念的影响,他一直想在中国以法律的形式确立一夫一妻制,但他知道,那样一来,只怕自己的“历史遗留问题”就多了。 “你说的这是四川的问题与别处不同的又一个例子。”杨朔铭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很有用处,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眼睛’当得很不错了?”唐九妹听到他的赞许十分高兴,竟然搂住了他的脖子,杨朔铭感觉到那张年轻美丽散发着馨香的脸庞在自己面前摇晃,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当然很不错,应该奖励。”杨朔铭深吸了一口带着她身上香气的空气,定住了心神,微笑着说道,“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奖励,我现在还没想好。”唐九妹笑着摇了摇头,“先攒着吧,过后让你一下子都给我。” 朔铭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这一会儿,开心了吧?”唐九妹看着她,笑道,“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一看就是心里有烦心事。能和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呢。” “你不行。”杨朔铭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了冯基善的身影,“这个人不好nvsè,你没有机会的,再说了,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啊。”他迎上了唐九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你还是好好的当我的‘眼睛’吧,以后你要帮我看的东西,多着呢。” 听了他的话,她动情地抱住了他。 在缠绵亲昵了一番之后,唐九妹她觉察出他还有事要做,便懂事的挣脱出了他的怀抱。 “你忙吧,我先走了,改天过来看你。”她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冲他顽皮地一笑,悄无声息的跃出了窗口。 杨朔铭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想起了和她一样的那些在中国各地的“眼睛”,冯基善所带来的不快烟消云散。 因为现在的杨朔铭,不光拥有众多的“眼睛”,还有可以挥动“正义之剑”的“手” “希望这一切都快些结束。”杨朔铭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牌,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真的不想在这方面再làng费时间和jing力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1924年,对他来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而他最为担心的,就是在他没有完成这些事情之前,又一场大战的爆发。 那一场大战,对于中国和他本人来说,绝对是生死存亡之战。.。 ------------ (三百五十一)诡异电报 (三百五十一)诡异电报 室内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刚才唐九妹的来访已经让杨朔铭本来紧张的神经舒缓了下来,杨朔铭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有些纷làn的思绪。 对于冯基善的事,既然已经jiā给了周冠笙,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费神劳心了。 甚至于“背书”的准备,都是有些多余的。 杨朔铭将和自己本职工作无关的文件收好,取过另外一份报告审阅了起来。 这份报告,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室送来的关于中国汽车工业发展的报告。 吉林,长n,松江汽车制造厂。 “这美国式的卡车,咱们中国现在也能够自己制造了” 张作霖看着刚刚下线准备进行测试的一辆美式中型卡车,脸上全是兴奋和ji动,看着父亲嘴角说话都有些哆嗦,一旁的张学良禁不住暗暗好笑。 “如果我国能积极实施基于jing益生产与大规模定制的汽车工业集群化发展战略,在开放中形成大国竞争优势,到1940年时,将有望实现国际汽车工业强国之梦。”松江汽车制造厂总工程师苏少凡在一旁说道。 “听说北京南京上海重庆也都建了大汽车厂。”张作霖点了点头,“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肯定能实现。” “但有一点不容质疑的是,我们至今依然是在仿制别国汽车,没有自己的品牌。”张学良看了苏少凡一眼,说道,“这样的中国汽车工业,可是羞言称强的。” “将军说的不错,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品牌。”苏少凡点了点头,“只是目前我国汽车工业的基础薄弱,一开始必须要走仿制的道路,等到基础打下了,自主创新便可能了。” “没错,不会就得学人家的。技术不是一天学会的,你也不可能关起én来自己硬搞。”张作霖佯怒似的瞪了张学良一眼,说道,“做事业切忌好大喜功。” 听到父亲的训责,张学良神情恭谨的点了点头,连声称是。 “杨部长上次来这里参观指导时,还特意强调,我们目前要做的,是要努力的满足国内需要。要知道,满足国内日益增长的、多样化的汽车消费,既是我国汽车工业得以迅速发展的重要基础,也是我国汽车工业集群化的强大驱动力之一。我国汽车工业集群化是在汽车工业开放的前提条件下,通过与外国汽车集团公司的合作而逐步形成,这意味着外国汽车集团公司在我国目前与未来的投资是我国汽车产业集群形成的重要力量之一。”苏少凡没有注意到张氏父子的表情变化,而是在一旁继续进行着解说。 张学良想起了以前和杨朔铭的数次专én会晤,心中满是敬佩之意 根据杨朔铭制定的汽车工业发展战略,在中国汽车产业集群发的展初期,中国只是定位为外国汽车集团公司面向中国汽车市场的合作生产基地,进而成为它们针对全球汽车市场的合作生产与研发基地,最后再跻身为全球汽车工业发展的重要基地之一。 杨朔铭认为,jing益生产方式与大规模定制方式是支撑中国汽车产业集群的两种重要方式,商用车产业集群与前期的乘用车产业集群基本上实施jing益生产方式,而后期的乘用车产业集群则要以大规模定制方式为主。 可能是年轻人都喜欢车的缘故,杨朔铭和张学良在一起jiā谈的时候,话题经常围绕着汽车展开。 当时的张学良,热切希望在东北地区建造中国的汽车生产基地,杨朔铭表示全力支持他的愿望。但杨朔铭同时也告诉张学良,中国汽车产业集群的形成不可能一蹴而就。差不多需要十年或更多的时间方可形成比较成熟的汽车产业集群。他的计划是在十年之内将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一批具有一定竞争优势的汽车产业集群,二十年后方可能出现两到三个具有较强外国竞争优势的汽车产业集群,这两到三个汽车产业集群届时将控制中国汽车市场60%以上的份额,而且也会成为全球重要的汽车产业集群之一。 “汽车产业集群是汽车产业与地方区域的有机结合,从而能够有效地促进汽车产业的发展。”杨朔铭说道,“汽车制造在某些区域比在其他区域具有更高的生产效率,这些区域是汽车产业良好的‘栖息地’,而一个区域能够成为汽车产业的栖息地并非偶然,它需要一些成功关键因素。” “目前还没有一种理论分析工具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哪些区域能够成为汽车产业的栖息地,不过美国人的经验具有一定的理论指导意义。结合以往的历史来看,汽车产业集群形成与发展的成功关键因素至少有四项:一是具有良好的机械制造业与相关产业基础;二是存在较大的汽车需求市场;三是拥有一批充满活力的企业和具有较强竞争意识与创新jing神的企业家,导致该区域的竞争较ji烈;四是具备一些优质的不可移动生产要素,能够吸引其他可移动的生产要素落户本地。” 考虑到中国汽车工业的特殊xing,杨朔铭认为中国汽车产业集群形成与发展的成功关键因素还需要另外增加四项,即本地汽车产业的历史与现状、落户该地的外国汽车集团公司的发展态势、本地的市场化进程和民族企业的发展力度。 在杨朔铭的努力下,目前中国有12个省、市地方有汽车企业分布,但具备一定工业规模的却只有北京、天津、上海、广州、长n、武汉等九座城市。 “我国目前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汽车产业集群,只有一些生产的地域集中。从外国汽车产业集群来看,汽车产业集群基本上都是围绕一个或多个汽车总装厂进行零部件企业与其它相关企业的聚集而逐步形成。因此,我国汽车产业集群形成的基本方式大致有三个:一是通过汽车企业的地域集中,不断提高聚集效应;二是促进汽车企业及相关单位之间的合作,强化联合行动效应;三是加强必要的制度建设,形成与释放制度效应。” 此时,伴随着苏少凡的讲解,张学良的耳边,杨朔铭说过的话又回响起来。 苏少凡带着张氏父子和随员们来到了测试场,观看新卡车的测试,看到驾驶员开着新卡车顺利完成了一个个测试项目,张作霖显得很是高兴,他当即要求自己上车试试,苏少凡和几位厂方负责人商量了一下,安排了一位驾驶员陪同张作霖试车。 自从陪同杨朔铭去过一次éng古之后,张作霖便i上了开车和开飞机,现在已经是非常熟练的汽车驾驶员和飞行员了。开这辆军用卡车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父亲开着新卡车在测试场内来回兜着圈子,张学良不由得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张学良看到一位军官快步走了过来,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心不由得一下子悬了起来。 军官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张作霖的身影,他看了看张学良,便向他跑了过来。 “什么事?”张学良看到对方从文件夹当中取出了一个信封,立刻问道。 “京里那边儿出事了。”军官看到在场的人有些杂,不想多说,便含糊地答了一句。张学良听了他的回答心中一凌,不由得立刻打开信封,取出信笺看了起来。 张学良只看了一眼,面sè立时大变。 “叫父帅哑着嗓子对身边的副官说道。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现在上海已经具备了成为汽车产业栖息地的最佳条件,其产业基础、企业与企业家、本地区位、产业绩效、外国公司实力、市场化程度等表现均属优秀。广州虽然居于其次,但随着福特汽车公司的即将落户,它也会成为美国汽车公司在中国的集聚地,将迅速成为我国一个重要的汽车产业栖息地。这两地都可能发展出具有外国竞争优势的汽车产业。”国务总理梁启超笑着对大总统徐世昌说道。 “咱们中国,终于也要装上轮子了,呵呵。”徐世昌笑着点了点头。 “长n也在也是我国重要的汽车生产基地之一,振兴东北的工业基地也将为其汽车发展带来新的机遇,但是在我看来,长n并非最佳之汽车产业栖息地,”副总理曾琦说道,“如果国家政策允许外国汽车集团在中国独资生产汽车,它们投资长n的积极xing可能不是很强,这一切意味着长n发展出具有较强外国竞争优势的汽车产业的难度较大。我还是觉得武汉比较好些。” “武汉的‘长风’汽车公司已与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签订全面合资协议,武汉已经成为长风通用公司的总部所在地,其汽车产业栖息地条件会越来越好。”梁启超说道,“将来发展出全国xing的汽车产业也说不定。” “我倒是希望咱们北京的汽车产业能发展得快一些。”徐世昌笑着说道。 “北京具备发展汽车工业的良好条件,但绩效目前相对较差,如果jiā通系那帮人能够加大对北京的投资,同时北京的汽车企业能够建立起良好的机制,北京将有可能发展出具有全国xing影响的汽车产业集群。”梁启超说道,“要是他们就是不行,不如还jiā给‘人和’,听说他们正在重庆投资办厂。” “重庆并非很好的汽车产业栖息地,但因jiā通的关系,发展经济型用车的基础良好,搞好的话,也有可能发展出具有全国xing影响的汽车产业。”曾琦说道,“‘人和’在那里投资,证明了他们的人很有长远眼光。” “听说‘人和’在南京也要办汽车厂,南京的情况如何?”徐世昌想了想,问道。 “南京具备成为汽车产业栖息地的诸多良好要素,而且很早便有车厂,但其现有的技术能力较弱,如果能够吸引诸如福特这类的外国汽车集团公司落户,加以必要的其它措施,南京极有可能发展出具有区域xing甚至全国xing影响的汽车产业集群。”曾琦说道。 “其实我很看好沈阳,沈**有发展汽车产业的良好条件,德国巴伐利亚汽车工厂的落户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沈阳的汽车产业栖息地环境,如果沈阳能够利用好这次的机遇,吸引具有较强竞争力的汽车企业落户,加之其它的必要措施,潜力不会比长启超笑道,“张雨亭已经打算第一个买德国车了,呵呵。” “现在咱们这么大上汽车工业,只怕有些地方看到利大,也要来掺一脚,不管地同义词是否合适发展。”徐世昌说道,“象天津、哈尔滨、南昌、合féi、济南、长沙,都要上汽车,能行吗?” “这些地方确实都不是很好的汽车产业栖息地,但这些地方分别有着良好的经济型车、客(货)车、重型载货车和越野车的广泛需求,表明该地拥有发展汽车工业的某些独特要素,若能善加引导,这些地方都可能发展出具有地方影响力的、专业化的汽车产业。”梁启超说道。 几个人正在谈论着中国汽车工业的发展和规划,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走了进来,徐世昌注意到张国淦的脸sè有些难看,不由得愣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徐世昌问道。 “新疆省长杨增新日前来电,说在境内截获了一批毒气弹,据运者招供,是给陕甘巡阅使冯基善的。”张国淦先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 “什么?”听了张国淦的回答,徐世昌吃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梁启超和曾琦也是脸上变sè。 “陕甘冯巡阅使今天发出通电,称西北巡阅使徐树铮勾结杨增新陷害于他,请求政f主持公道。” “啊?”听到张国淦这样的回答,徐世昌、梁启超和曾琦又是一惊。 张国淦将两份电报从文件包中取出,jiā给了徐世昌。 徐世昌很快便看完了两份电报,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这是杨增新从乌鲁木齐发来的电报。这是冯焕章的通电。”徐世昌将两份电报jiā给了国务总理梁启超,“他们两人各执一词,你说我该相信哪一边儿呢?” 梁启超先拿过徐树铮的电报看了起来,刚看了几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杨增新一口咬死说,运送的人招供,截获的这些毒气弹,是苏俄提供给冯军的。”徐世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说这是第三批,以前两批已经运进来了。” “这……怎么可能……”梁启超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如果是真的,他……他冯焕章想要干什么啊……” “你再看冯焕章的通电吧。”徐世昌说道,“看完了再说。” 梁启超拿过冯基善的通电文稿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冯焕章竟然说徐又铮勾结杨增新陷害他。”梁启超的脸上写满了惊诧之意,“这可奇了。” “关键是这下面的话。”徐世昌说道,“他说如果政f不主持公道,他就举兵讨逆。” 梁启超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对照了一下两份电报的日期,问道:“这两份电报相隔了三天?” “是,杨电先到,秘书处以为可能电文发送有误,复电核实,所以耽误了时间,冯电是今天到的。”张国淦答道。 “也就是说,冯焕章竟然是先于咱们得到消息的。”梁启超说道,“这里面怕是有问题。” 听了梁启超的话,徐世昌和曾琦的面sè又是一变。 “现在这些情况已经无关紧要了。”张国淦哑着嗓子说道,“关键是冯焕章这句‘若政f不能主持公道,当举兵讨逆’,恐怕……” “马上请陆军部蔡总长、海军部汤总长、参谋部张总长、财政部杨总长过来。”徐世昌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好容易镇定了下来,对张国淦吩咐道,“通知警备司令部,让他们做好准备。” “冯军日前仍驻扎在南苑,应该查明他们是否有异动。”梁启超说道。 “好,让警备司令部马上查明情况回报。”徐世昌说道。 张国淦答应了一声,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一溜小跑的离去,剩下徐世昌和梁启超曾琦在那里默然无语。 过不多久,随着阵阵铿锵的脚步声,蔡锷、汤芗铭、张孝准和杨朔铭一起走了进来。 “刚才我们已经听张秘书长介绍过情况了。”几个人落座之后,蔡锷立刻直奔主题,“这怕是有意的政变,总统打算如何处置?” “情况就是这些,你们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比你们知道得更多,你们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好?”徐世昌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倒不是担心我这个总统的位子,我是怕咱们中华这好不容易的和平发展局面,就此毁于政争之手。”。.。 ------------ (三百五十二)替父报仇 (三百五十二)替父报仇 “先看看电报吧。”梁启超将两份电报递给蔡锷,示意他看完后给大家传看一下。 蔡锷拿过电报仔细地看了起来,他看完后便jiā给了汤芗铭,汤芗铭看完后未置一词,将电报jiā给了张孝准。 “又铮现在哪里?”张孝准看完电报后,面sè愈发的显得yin沉,一边问道,一边将电报递给了杨朔铭。 听到张孝准的问话,徐世昌先是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回到办公桌前,取过备忘录翻看了起来,这时杨朔铭说道:“又铮现在应该在天津,和高副总统(高凌蔚)在一起。” 此时的杨朔铭已经看完了电报,抬起头看了看大家,补充道,“我昨天刚刚和他通过电话。” “这电报里说的事恐怕只是个引子而已。”张孝准说道,“冯基善的目的,应该不光是为陆建章报仇。”他转头看了看蔡锷,“杀徐又铮是一方面,主要的,怕是冲着‘军队国家化’来的。” “看样子这‘军队国家化’还是有不少人不满啊。”梁启超明白张孝准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看了蔡锷一眼,叹息着说道,“想不到他冯焕章竟然也……” 听了老师的话,蔡锷的脸sè仍然十分平静,他的目光随即望向杨朔铭,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看法。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任由新旧军阀争权夺利,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家永远别想发展。”杨朔铭说道,“‘军队国家化’改革是消灭军阀最好的办法,必须要完成,这不是他冯基善能够阻挡的。” “冯基善这封电报语气隐含杀意,”蔡锷说道,“他说是要政f主持公道,内里暗藏威胁,有政f不从其所愿便不善罢干休之意。恐怕杨电所言,就是事实。” “给冯回电,要其来京和徐又铮对质如何?”徐世昌踱了几圈,哑着嗓子问道,“最好是法律解决,不要nong得大家刀兵相见。” “大总统的心意虽好,只怕他冯基善不肯答应。”张孝准说道。 “现在说冯想政变,还为时尚早吧?”梁启超说道,“冯军近在京畿,朝发夕至,若真要政变的话,现在咱们只怕已经是他的俘虏了。” “任公的意思是……”张孝准看着梁启超,问道。 “大总统已经命人通知警备司令部察看冯军动向,若冯军真的往京城开来的话,那他想要发动政变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梁启超说道,只是他发现张孝准面sè有异,便没有再说下去。 “任公是仁厚君子,根本不知道这政变是怎么发动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要是那样,怕不用等到冯军到来,我们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梁启超想起了自己当年参与“戊戌政变”时的往事,脸上不由得现出了苦笑。 “应该马上给又铮发电报,让他暂缓进京。否则他会有xing命之忧。”张孝准沉声说道。 “任公想要知道冯军是否发动政变,有一个办法就可以知道。”杨朔铭说道,“就如闰农所言,发电报给徐将军示警,并要徐将军即刻回电,如果这电报现在能发出去,徐将军也能收到,就证明不会有政变,若是这电报发不出去……” 杨朔铭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听了杨朔铭的话,徐世昌立刻要张国淦去给徐树铮发电报,过了许久,张国淦回来了,徐世昌看到他一脸惨白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脸sè大变。 张孝准正要说出自己的应对建议,却突然发现杨朔铭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外,向窗外的天空望去。 “怎么了?瀚之?”蔡锷也注意到了杨朔铭的举动,不由得问了一句。 远处的蓝天白云之中,似乎有细小的亮点闪动。过了好久,才从远处隐隐传来轻微的响声。 “没什么。”杨朔铭平静地说道,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大家一起商议起应对的办法来。 天津,廊坊车站。 “这火车怎么还不走?” 坐在车厢里的徐树铮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外面拥挤的人群,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去问问。”一位副官起身说道,他正要离开车厢,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枪声 徐树铮吃了一惊,身边的警卫人员立时簇拥在了他的身边,并拔出了枪。那位副官则快步离开车厢,向前跑去。 此时的徐树铮心下虽惊,但却并不慌làn,他将手枪取出来检查了一番,这时,车站的站台上,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出现了。 “徐将军车上有刺客赶快下车”为首的一名警察局长模样的人大声喊道。 徐树铮仔细地看着对方,想要认出对方的身份,但对方的帽檐压得很低,又戴了一副黑墨镜,无法看清面目。此时对方一边呼喊着,一边煞有介事的招呼着部下快步向车厢跑来。 “徐将军快下车”对方焦急地呼喊着,此时他的喊声已经引起了火车上乘客的惊慌,站台上的人群也开始变得nlàn起来。 徐树铮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觉到危险正在临近,但却说不上危险来自于何方。 “徐树铮你这个狗贼滚出来我要杀了你为父报仇” 伴随着声声的高喊,不远处人群当中的一个人一边努力的向这边挤着,一边不住的将手里的传单向外扔去,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侧目。 徐树铮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从车窗里向外看去,他认出来了,散发传单高喊“为父报仇”的人,正是陆建章的儿子,自己留日时的同学陆承武 “抓住他抓住他他才是杀人犯”陆承武看见了徐树铮的身影,指着他大叫起来。 徐树铮注意到那些警察并没有去抓陆承武,而是努力的分开人群,向自己的车厢bi近,他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凉。 他知道,那些警察的目标,应该是自己 “挡住他们别让他们上车”徐树铮大声吼道。 正在这时,人群当中不知是谁将一件冒着白烟的东西扔进了车厢,紧接着便爆炸了,车厢内一时间全是白sè的呛人烟雾。 徐树铮大惊失sè,他感到烟雾钻进了鼻孔,头立时一阵发晕,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徐树铮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但身子却好象不听使唤了,他感觉到手枪从自己的手中滑落,身子也跟着一点点的软倒。 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纷làn不堪,他感觉有人正在拖着他向另一节车厢奔去,但他的头脑变得如同灌了铅般的沉重,渐渐的便失去了知觉。 此时的徐树铮已经无法知道,站台上的陆承武看着满是白烟的车厢,也是大感骇异。 陆承武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一幕是不是冯基善有意的安排。 突然间,徐树铮所在的车厢闪过一道耀眼的火光,接着便是一声震耳y聋的巨响。 看到车厢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陆承武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北京,南苑。 “紫珉来电,徐树铮已经被结果了。”副官长张允荣将一份电报jiā给了冯基善,“是用的炸车方案。” “很好。”冯基善接过电报只略略扫了一眼,便jiā还给了张允荣,张允荣随即掏出打火机将电报焚毁,然后离开了,只剩下冯基善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姓徐的,你想不到自己有今天,是吧”冯基善看着地面上的灰烬,脸上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现在的冯基善,心里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对于冯基善来说,徐树铮可以说是他的冤家死对头。 此时此刻,往事一幕一幕的如同电影一样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陆建章被杀的时候,冯y祥正在开往湘西的途中。 徐树铮当然很清楚地,陆建章和冯基善有亲戚关系,又是冯基善的老长官和知遇恩人。陆建章被杀,冯基善决不会坐视。因而在杀死陆建章的当天,徐树铮就给冯基善拍了一份电报,将杀陆及陆罪有应得的通电内容原原本本地转述一番,并谓:“陆某罪恶昭著,久为同人所切齿。今兹自行送死,亦是恶贯已盈之证。” 冯基善接读电报后,心中不免一阵惊惧,一阵酸楚,一阵愤恨 早在1902年,冯基善在袁世凯武卫右军中当兵时,是陆建章最先“发现”和培养了他,提携他一步步升上来。1907年,陆建章又把内侄nv刘德贞嫁给了冯基善,知遇之恩加上亲眷之谊,二人更加亲密。 1911年,冯基善滦州起义失败被捕,经陆建章多方营救,他才幸免于难。次年,陆建章奉袁世凯之命编练新军,委任冯基善为前营营长,并派他到直隶招兵,象孙良诚、刘汝明、石友三、佟麟阁、冯治安等人都是这次来到冯基善麾下的。以后,冯基善升为团长、旅长,也都由陆建章保任…… 那时的冯基善,越是回忆过去,越是感到悲痛;越是追念陆建章,越是痛恨徐树铮。但是,冯基善知道,以他目前的力量,与手掌大权的徐树铮对抗,无异于ji蛋碰石头。 那时的冯基善,思虑再三,决定以退为进,先行忍让。他随后不动声sè地回复徐树铮一封电报,内容只关心陆建章的“身后之事”,其他一概未提。 作出这样的决定,冯基善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而徐树铮接到了冯基善的电报后,回复冯基善一电,承诺对陆建章身后之事,自己当“悉力维持”。 当时为了使冯基善安心,徐树铮的主公段祺瑞还特意采取了一些安抚措施,他下令恢复了冯基善陆军中将、第16n成旅旅长的职务,授勋四位,并委他兼任湘西镇守使。段祺瑞本人又赠给陆建章遗属5000块银元,以表北洋袍泽之谊。 事情那时就这样过去了,当时冯基善不仅绝口不提陆建章被杀案,而且自告奋勇,要求调往福建去打中华**军。 那时的冯基善,深深地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因而隐忍未发。 而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置徐树铮于死地机会。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之前,冯基善方面就已布置好了暗杀徐树铮的详细计划。 在徐树铮离开库伦的第一天,冯基善便命令部将鹿钟麟设法拘禁了曾毓隽、姚震等人,这些人都是徐树铮的老朋友,并在中国政f任要职。逮捕这些人,等于先断了徐树铮的手足耳目。与此同时,冯基善派朴化人在天津及上海搜集情报,派副官长张允荣负责布置计划,派其督办公署外jiā处长唐悦良驻京负责避免引起外jiā方面的纠纷,他本人亲自在京郊坐镇,主持执行计划。 为了保证杀掉徐树铮,冯基善还从自己的手枪队中专én挑选了20人,由发誓要报杀父之仇的陆承武带领,化装入京,伺机行刺。但在徐树铮来京后,陆承武等人一直没能得手。于是,暗杀计划又变为在徐树铮赴天津途中进行。 徐树铮乘座的火车从北京开出后,冯基善便急命参谋处同丰台站联系。丰台站方面答复说,火车已开过丰台,估计尚未到达廊坊。冯基善随即通过部将鹿钟麟向张之江下令行动。 张之江是河北盐山县人,行伍出身,虔诚信奉基督教。曾任冯部团长、旅长,是冯基善麾下的得力大将,任冯部第五师师长。在接到鹿钟麟的电话后,张之江颇为踌躇,表示“此事重大,不宜鲁莽。”而鹿钟麟强调说这是命令。张之江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便要参谋长黄忠汉按“先礼后兵、截车抓人”的办法来对付徐树铮。张之江随后安排自己的副官长宋邦英把第七n成旅代旅长兼参谋长彭仲森叫到指挥部来面授机宜。 彭仲森是与宋邦英是保定军校同学,此时负责廊坊车站及附近一带的警戒工作。彭仲森接到命令,当即亲自到车站,命令站长给万庄车站打电话,让徐的火车通行到廊坊来,并截留在廊坊车站。 徐树铮的火车到达廊坊,刚一停下,黄忠汉即持张之江的名片上车,对徐树铮说:“张将军特开欢迎会,请徐将军下车。” 可能是黄忠汉的表演过于生硬,徐树铮感到有些不妙,便对黄忠汉说:“极感盛意,只是我此时有些头晕,不能下车,请张将军谅解。”随即命褚其祥代表自己赴会。 由于徐树铮不肯上当,加上护卫人员众多,黄忠汉不敢用强,也只能做罢,放徐树铮去了天津。 在得知计划失败的消息后,张之江立即用电话报告鹿钟麟,鹿钟麟又立即报告冯基善。冯基善命鹿钟麟转令陆承武当夜赶往天津。部将鹿钟麟建议:“徐贼一走,从此多事。如决心干掉他,仍可用电话命令张之江执行。”冯基善当即命鹿钟麟转达张之江,要他派工兵队埋地雷炸车或派人以炸弹爆击。 而这一次,徐树铮终于没有能够逃掉,而是被炸得粉身碎骨 冯基善一点一点的收回了思绪,他知道,杀徐树铮只是他计划当中的第一步。 晚上,陆承武突然从梦中惊醒。 “恭喜陆将军,徐贼被炸得粉身碎骨,残骸已经找到。”张之江的副官长宋邦英笑着对他说道。 此时听到徐树铮已死的消息,陆承武的心里,竟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剩下的,只是失落和i茫。 “那些人都在等你。”宋邦英接着说道。 陆承武ii糊糊地对他说道:“事已完结,还需要我去吗?” “你不去怎么行?非去不可”宋邦英有些恼火地大声说道。 “好吧,我马上去。”陆承武起身穿好衣服,和宋邦英一起离开了房间。 陆承武知道,在这场“为父报仇”的戏中,现在他的戏码已经非常简单了,他只要向被拘的褚其祥、徐赞化、薛学海、段茂澜、孙象震、李骏、刘卓彬、韩宾礼等十几位徐树铮的随员宣称自己是自己杀的徐树铮,为当年被徐树铮杀死的父亲陆建章报仇就行了。 在一间馆舍内,他见到了徐树铮的随员们和已经解除了武装的卫士,陆承武当即对他们说道,“各位受惊了,我杀徐树铮,是自己的事情,同各位没有干系。过去徐树铮杀了我的父亲,今天我杀了徐树铮。我杀徐树铮是为家父报仇……”宋邦英也告诉他们:“徐某系陆承武所杀,乃冤冤相报。君等获释,皆张将军力保之功。” 随后,陆承武以自己的名义向京津各报馆发出通电:“先君建章公,曾以微嫌,竟遭徐贼残害。承武饮泣吞声,于兹数载,本月二十九日,遇徐贼于廊坊,手加诛戮,以雪国人之公愤,藉报杀父之深仇……” 接着,徐树铮的随员们被关押了数小时后,合拍了一张照片,并被迫各写保证书,按上指印,发誓对当天的案情不泄漏一字,否则各人全家xing命难保。随后宋邦英便放他们赤手空拳的离开了廊坊。。.。 ------------ (三百五十三)手刃亲夫? .(三百五十三)手刃亲夫?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冯基善所安排的人已经向上海《时报》发出“徐树铮专车被炸”的新闻,还有陆承武的“通电”,以及张之江和鹿钟麟编造的呼应电报。 此时一切都按照冯基善的预想进行着,对他来说,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但他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步之遥,他将永远也没有机会迈过去。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此时,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正用颤抖的声音读着冯基善发来的通电,他拿着电文的手,随着他的声音,也在不住的颤抖着。 “……民国以还,十有二年。干戈扰攘,迄无已时。害国殃民,莫知所届。推源祸始,不在法文之未备,而在道德之沦亡。大位可窃,名器可滥。贿赂公行,毫无顾忌。籍法要挟,树党自féi。天良丧尽,纲纪dàng然。以故**而luàn,复辟而luàn,护国参战抗日而luàn,制宪亦luàn。自治不修,外患迭至,其luàn至大。邪说横行,风俗败坏,其luàn至微。文明古邦,几夷为禽兽。弱rou强食,犹其余痛。” “……今世风比十余年前相去天渊,人人攘利争名,骄谄百出,不知良心为何事,盖由自幼不闻礼义之故。子弟对于父兄,又多有持打破家族主义之说者。家庭不敢以督责施于子nv,而云恃社会互相监督,人格自然能好,有是理乎?” “……今日吾国之社会中,亟亟焉为生存yu所迫,惶惶焉为竞争心所趋,几有不可终日之势。物yu昌炽、理xing梏亡,中华民国之国家,行将变成动物之薮泽矣。” “……物质主义深入人心以来,宇宙无神,人间无灵魂,惟物质力之万能是认,复以残酷无情之竞争淘汰说,鼓吹其间。一切人生之目的如何,宇宙之美观如何,均无暇问及,惟以如何而得保其生存,如何而得免于淘汰,为处世之紧急问题。质言之,即如何而使我为优者胜者,使人为劣者败者而已。如此世界,有优劣而无善恶,有胜败而无是非。道德云者,竞争之假面具也,教育云者,竞争之练习场也;其为和平之竞争,则为拜金主义焉,其为ji烈之竞争,则为杀人主义焉。” “物质竞争之社会中,而yu构成真正之共和国家,发生真正之立宪政治,吾知其决无是理也。” “自段氏入京以来,cào纵政fu,穷兵黩武,迄无已时。自是凭战胜之余威,挟国民以自重,揽国柄于掌握,视疆吏如仆从。……而徐逆野心勃勃,方兴未艾。滥兴无名之师,为孤注之掷。倾全国之兵,无一饷之备。飞刍挽粟,责诸将死之灾黎。陷阵冲锋,迫我绝粮之饥卒。……本使为国除暴,不避艰危。业经电请大总统,明令惩儆,以谢国人;整顿贪腐,用苏民困。起国内之贤豪,商军国之大计。” “……生机既绝,补救维艰。除旧更新,计惟改革。善等拟为《建国大纲》五条于后:(一)打破雇佣式体制,建设廉洁政fu;(二)用人以贤能为准,取天下之公材治天下之公务;(三)对内实行亲民政治,凡百施设,务求民隐;(四)对外讲信修睦,以人道主义为根基,扫除一切攘夺欺诈行为;(五)信赏必罚,财政公开。” “国家建军原为御侮。自相残杀,中外同羞。不幸吾国自民元以还,无名之师屡起。抗争愈烈,元气愈伤。执政者苟稍有天良,宜如何促进和平,与民休息?乃者,欧战衅起,延及东亚。动全国之兵,枯万民之骨,究之因何而战?为谁而战?主其事者,恐亦无从作答。其年水旱各灾,饥荒遍地,正救死之不暇,竟耀武于域中。吾民何辜,罹此荼毒?天灾**,并作一时。焕章等午夜彷徨,yu哭无泪。受良心之驱使,决意联合所属各军,另组‘中华民国国民军”誓将为国为民效用,推翻腐化旧政fu,建立革新之政权。如有nong兵而祸国,好战而殃民者,本军为缩短战期起见,亦不恤执戈以相周旋。现在全军已悉抵京。首善之区,各友邦使节所在,地方秩序,最为重要,自当负责维持。而一切政治善后问题,应请全国贤达,急起直追,商补救之方,开更新之局。所谓多难兴邦,或即在是。临电翘企,伫候敎言。冯基善、胡景翼、孙岳、米振标、岳维峻、田yu洁、邓宝珊、李纪才、李云龙、冯震东、曹世英、张之江、李鸣钟、宋哲元、刘郁芬、鹿钟麟、蒋鸿遇、孙连仲同叩。” 张国淦念完这份堪称中华民国建国以来最长的电文,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此时总统府会议厅内鸦雀无声,只有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他是想说,咱们全是老段和小徐的傀儡。”双手扶拄军刀一身戎装正襟危座的海军部长汤芗铭冷笑了一声,“真是yu盖弥彰” “表面上看这电文的说法,是冲着老段去的。实际上是为了杀徐又铮找的遮口,目标还是想要推翻政fu,取而代之。”梁启超说道,“因为他冯基善自知论威望资历都不足以领导政fu,是以搞了这么一手。”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副总理曾琦说道,“冯军已然抵近京城,无论战、守,对黎民百姓都是一场大祸。”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个空座位,额头再次冒出了汗珠。 那两个座位,分别是总参谋长张孝准和陆军部长蔡锷的。 正在这时,一位秘书走了进来,将新收到的一份电报jiāo给了张国淦,张国淦匆匆的扫了一眼,便将电报jiāo给了徐世昌。 “这场战祸,怕是免不了了。”徐世昌长叹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电报,说道,“直鲁豫巡阅使曹锟和两湖巡阅使吴佩孚已经通电全国,要起兵讨伐冯基善了。” “什么?”徐世昌的话好似在大厅里打了一个霹雳,好几个人失声叫了起来。 “打不起来。”杨朔铭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子压过了下面的叫声。 “你说什么?瀚之?”徐世昌有些吃惊地问道。 “曹锟和吴佩孚应该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并不一定真的要和冯基善死磕。”杨朔铭象是完全了解曹锟和吴佩孚的想法,“只要我们能对付冯基善,他们就不会动手。” “可现在我们能动用的兵力不足以对抗冯军啊?”徐世昌满怀希望看着杨朔铭,象是想要从他那里找到镇定的理由,“瀚之因何肯定打不起来?” “我政fu自共和重光以来,对外废除不平等条约,收回利权,对内全力专注于经济建设,发展民生,引进外资,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冯基善心里清楚,所以才借着对付段芝泉朝政fu下手,因为他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杨朔铭说道,“这些从他的通电里就能看出来。” “师出无名,自生内luàn。”杨朔铭看着满眼疑huo的徐世昌,说道,“这是必然的。” “可我们现在不能把希望寄于他们内部出luàn子吧?”梁启超也没nong明白杨朔铭的意思,他惊奇地看着杨朔铭,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朔铭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金sè挂钟,又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照现在的时间看,他们本来应该已经和警备部队jiāo上火了,但现在却没有一点动静,竟然还由得咱们在这里开会,大家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杨朔铭看了看大家,朗声说道。 “瀚之的意思是……”梁启超若有所悟的问道。 “瀚之是想说,nong不好他们现在已经起了内luàn了,是吗?”曾琦想了想,问道。 “差不多吧。”杨朔铭又看了看表,说道。 京郊,南苑,思罗堂。 此时在这座木质的礼拜堂内,只有冯基善一个人。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亲爱的天父,你是配得称颂赞美的主宰,父神我感谢你,因为你应允我,你要以我的赞美为你的宝座;当我赞美你时,你就与我同在。亲爱的天父,我感谢你,赞美你,你应允我说,当我赞美你时,你要除去我一切罪的捆绑,使我在你面前有满足的平安喜乐;你要除去我一切的疾病,使我有一个健康的心灵;你要除去我一切的邪恶之念,使我在属灵争战中成为一个得胜者。天父,我向你承认一切的罪,不管是过去的现在的,有形无形的,明显的隐藏的,我都一一向你承认。天父,我愿在你面前悔改,我愿意做清心的人,不再犯这些罪,求你恩待我;将我的罪xing、罪行与主耶稣基督一起钉死在十字架上;使我对罪死了,罪对我死了,使我面对你的话是活着的。父神,求你赦免我一切的罪,求你藉着主耶稣的宝血涂抹我的罪,洗净我的罪,求你藉主耶稣的宝血洁净我的心怀意念,洁净我的灵魂,使我x着你的恩典,靠着主耶稣的宝血得洁净,使我在你的面前成为一个洁净的人,使我在义中见到你的面。使我的祷告,méng上帝垂听,使我在上帝面前méng福méng恩。奉主耶稣圣名祈求,阿mén” 冯基善坐在那里默默的祷告着,他虔诚的双手合什而握,闭上眼睛,倾听着内心深处的声音,祈盼得到圣灵的感示。 不知过了多久,冯基善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神的启示,只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慢慢的接近自己。 “你怎么过来了?德荃?”冯基善睁开了眼,转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位衣着俭朴的nv子,问道。 “我想来陪陪你。” 眼前的nv子名叫李德荃,是冯基善的第二任妻子,此时的她,正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心事重重的他,柔声说道。 “谢谢你。”冯基善叹息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他注意到她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戴上了一副白手套,不由得有些奇怪。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李德荃看着冯基善,轻声说道。 “是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喜欢你的天真,率直,真心xing。而且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母亲。” “噢。”听了冯基善的回答,李德荃轻yin了一声,垂下了头。 “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些?”冯基善接着问道。 “没什么。” “其实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听到冯基善的问话,李德荃抬起了头,迎上了冯基善的目光。 “我嫁给你,是因为上帝派我来监督你。” “哦?那你告诉我,上帝派你来监督我做什么?”冯基善有些好笑地问道。 “上帝怕你不为老百姓办实事,所以才派我来监督你。”李德荃正sè回答道。 听了李德荃的话,冯基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监督得不错。”冯基善说道,“我现在正在为全天下的老百姓办一件事,一件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大事。” “你这两天心事重重的,就是因为这件事,是吗?”李德荃问道。 “嗯。”冯基善点了点头,“你要知道,中国近十余年来一直都没有一个差强人意的政fu,也没有一个罪恶贯盈的政fu。极好极坏的政fu都只在地方实现过,没有在中央实现过。因为中央就是有意作好,它没有能力来全作好,中央就是有意作恶,它也没有能力来作极恶。……在这个环境里,无论是谁都作不出大好事来。唯有象苏俄那样,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政fu,才可以对内建立国家,对外抵御强敌入侵……” “国家有了生存的能力,政fu有了捍卫国家的能力,其他的社会经济问题也许有渐渐救济解决的办法;但你想过没有,苏俄的模式适用于中国吗?国家若因内luàn陷入了不能自存的地步,外患侵入之后,一切社会**的试验也只能和现存的一切政制同受敌人铁蹄的蹂躏,决不会有中国亡了或残破了,而某地的赤sè策命区域可以幸免的。”李德荃说道。 “所以我们当前的根本问题,就是怎样建起一个可以生存于世间的国家的问题。”冯基善听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一阵错愕。 “我觉得,中国要强大,不一定非**不可,**多革一次,中国就多革去一块。久而久之,中国就会革完了不要以为我是在你面前故意夸大其词。以前孙袁的竞争就是个例子。民国自建立以来的外jiāo,没有一次是不受内战的掣肘,而没有一次内战不是被外人利用来作侵略的工具日本敢于入侵我国,一则因为彼时远东无国际势力的均衡,二则因为日本人知道彼时中央政fu为**党所累,绝无能力来抵抗。在中国近年的**,虽其目的十分纯洁,其自然的影响却是民众的流血和贫困。我们没有**的能力和**的资格。在我们这个国家,**是宗败家灭国的奢侈品。这是就目的纯洁的**说,但是谁能担保目的是纯洁呢?”李德荃一边和冯基善争论着,一边将自己的手从冯基善的宽大的手掌中chou了出来。 “我现在所做的,你可能不理解,但将来你是会明白的。”冯基善看着她,用诚恳的语气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在这一点上,无论别人怎么说,我自己问心无愧。” “我明白了。”李德荃低下了头,冯基善看到她眼中似乎有晶莹闪动,想要说些安慰她的话,但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可能是因为一时气结的关系,李德荃伸出手按住了xiong口,她的面sè变得有些cháo红,脸上现出了难受的神情,身子也开始微微抖动起来,冯基善知道是刚才二人的争论引发她宿疾发作,不由得十分后悔。 正当冯基善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摇摇yu倒的身子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她手腕一翻,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小手枪 这支手枪小巧玲珑,造型jing巧别致,枪身虽小,但枪管却又粗又长,显得很是怪异。 可能是因为这个变化太过突然,冯基善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时李德荃已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伴随着“扑扑”两声轻响,冯基善的xiong口顿时血huā飞溅 冯基善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他用难以致信的目光看着李德荃,当他再次看到那双眼睛时,却发现里面闪着陌生而冷酷的光芒,和刚才判若两人。 李德荃从容的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和冯基善稍微拉开了些距离,以防止他的反击,她看了看xiong前满是血迹的冯基善,将枪管对准了他的脑袋,再次扣动了扳机。 ------------ 一人之血 (三百五十四)一人之血 带有特制消音器的手枪的枪口喷出淡淡的轻烟,冯基善的头部随即迸出一团血雾,他高大健壮的身子猛地向后仆倒,微微o动了两下,便不动了。 李德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在冯基善的鼻孔处探了探,确定他已经死透了之后,将手枪收了起来。她最后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那本溅满了鲜血的圣经,脱下了手套,转身离开了思罗堂。 此时礼拜堂én口的两名卫兵并没有发现里面的异动,在看到李德荃出来后,两名卫兵齐齐举手向她敬礼,她微笑着点头答礼,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向远处的一座座营房走去。 此时军营里显得空空荡荡的,在来到了一座营房旁边后,李德荃看了看周围,闪身进到了营房里,不一会儿,一个头戴法冠身穿教友服饰手捧圣经戴着眼镜留着大胡子的教工模样的人便走了出来,他也迈着同样从容的步履走在了军营当中。由于冯基善军中经常有这样的教工人员出没,所以没有人对这位教工的身份起疑心,有时经过他身边的士兵还会向他打招呼,而他则点着头报以亲切的微笑。 过不多久,这位教工来到了一座山坡上,他看了看远处已经变得相当空旷的冯军驻地,冷笑了一声,在一棵树下迅速的将身上的法袍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俭朴的nv装。 很快,“教工”扯掉了大胡子长眉á,丢掉了眼镜,将脸上的ro皮质头套和法冠去掉,刹时间变成了一位乌发黛眉明眸顾盼的美丽nv子。 这位nv子身上穿的仍然是李德荃的衣服,但此时的她却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已经不再冯是“基督将军”的夫人。 她的名字,叫张雅婷,和“吾豪”周冠笙一样,是隶属于“正义之剑”的。和中国财政部情报局的所有特工一样,他们都有一个别致的代号,她的代号,则是“丁香”。 此时的张雅婷取出了一个打火机,用法袍将化妆用的所有东西包起来,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点着,她一边注意着燃烧的情况,一边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她在观察周围情况的同时,一双手也没有闲着,将手枪重新装满子弹,在看到法袍和那些东西一起化成了灰烬之后,她起身将手枪收好,然后快步的向京城方向走去。 “这都几点了,将军怎么还不休息?” 夜已经很深了,曦雪看了看远处杨朔铭的书房依然亮着灯,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自从担任了财政部长之后,杨朔铭睡觉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了。 每一次她从这里遥望他屋里的灯光,心里不知怎么总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但是今天晚上,她总是感觉到有些和平常不太一样。 曦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向杨朔铭的书房走去。 在来到离书房不远处的ā园里时,曦雪忽然停住了脚步。 虽然这里距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已经发觉了,杨朔铭的书房里,不止一个人。 他象是在和某个人jiā谈。 曦雪又向前走了几步,此时的她,凭借自己敏锐的听觉,已经听清楚了里面人的谈话。 “……在战场上杀人,是不是比暗杀要简单得多?” 说这句话的,象是一个nv人。 一个她似曾相识的nv人。 “对于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无论是不是军人,对真实的战场态度都不外乎二种:一个是怕;另一个是向往。怕战场的人多数是nv人居多,向往战场的人以男人占多数,当然也有少数的n是杨朔铭的声音。 “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战争呢?” “至于他们为什么喜欢战争,除了对i恋军事的原因之外,还有看多了战争题材的文学作品和战争新闻,受到其中情节和新闻的感染,或对战争艺术作品中的主人公十分敬佩、或受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的煽动,自己也幻想着上战场,到战场上发泄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ji情。” “你说的这些情况,好象不适用于我。呵呵。” “也有的人属于‘叶公好龙’型的向往战场者,平时向往战场纯粹是一种爱好、一种消遣,一甘真正的上了战场,却十分紧张,甚至还会出现’战场心理综合症’,甚至会被战场上的景象吓得jing神错làn。” “还有这样的人?” “当然,在一些特定的时代,这样的人特别多,他们整天喊着打打杀杀,叫嚣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但一旦真的需要他们上战场时,他们便立刻销声匿迹了。这种人,在清代,叫做‘清流’,在现代,则叫做‘愤青’。” “什么?粉青?你是说他们象华尔不实的瓷器?” “不是粉青,是愤青,愤怒的愤,青年的青,愤怒青年的简称,不过,有时候,愤怒的愤也可以用大粪的粪来替换。” “哈哈我才发现,你这个人可是很有幽默感的哦。” “话题有些扯远了,呵呵,回来回来,其实想要真正走上战场,之前的准备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走上战场前,也许可能是没做好任何准备甚至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上了战场。这其实是某些有经验的老军官的带兵方法,也就是不告知自己的部下战士们会发生什么事就‘开工’。” “这也太损了吧?” “这么做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上战场之前就对部下说明会有什么事发生,可能会在部队中带来紧张心理,即使士气高昂也不会例外,如果部队在心理绷得紧紧地状态下上战场,反而效果不佳。据咱们那些去过欧洲战场的老兵们回忆,有时确实是在没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开打了,在极度惊吓之下,反而会把人身上平时没有发挥出来的潜能给bi出来,如果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的话,被bi出来的战争潜能还会更大一点。” “原来是这样,我说俄国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做,连‘契卡’也不例外。” “‘契卡’的军官们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多数深谙‘攻其不备,击无不克’这一道理,不过他们倒并不一定会让自己的部下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参加战斗。就算是有意不让部下作准备,他们自己也会在暗中布署一下,直到战争开打时才告知部下。” “没错,就是这样。你好象很了解‘契卡’?” “当然。” “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训练你的部下?” “不错。” “你太坏了,呵呵,要是我的话,宁愿在行动之前告诉他们要做什么,要他们提早做好一切准备,做到有备无患。”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象在战争中,如果士兵们在上战场前就被军官告知的话,结合了老兵们的经验,我会要他们做好以下准备:首先是心理准备:即一定要克服不正常的紧张或兴奋的心理。对于从没打过仗的新兵来说,当军官告知要上战场时,通常会有二种心理反应:一种是兴奋,另一种是紧张。而对于心理兴奋的人来说,一定需要克服兴奋心理带来的影响,因为上战场其实一点也不好玩,要小心谨慎要记住平时在训练场和军事演习中学到的战术要领,服从军官的任务布置,千万不能因为心理上亢奋,带来战斗上的盲目性甚至轻敌大意。” “呵呵。” “而对于心理紧张的人来说,一定要想办法使他们树立必胜的信心,使他们相信胜利属于我们一方,要让他们相信,一定会在战场上存活下来要是种种手段都没有效果,还是出现有人因为心理紧张不想上战场,想当逃兵的话,可能出现很糟糕的情况:那就是处决逃兵,使一种肃杀的气氛在部队中四处弥漫。相信多数人宁可面对敌人的枪口,也不愿意被自己人打死,因为那样很不光彩。” “你上次要我去做任务的时候,就是这么对付我的你这个坏蛋” 听到屋内nv人银铃般的笑声,曦雪努力的回想着这个人,但却想不起来。 “现在不会了,因为你已经成熟了。” “你又开始骗我了,我才不会上当呢” “是真的。这一次任务你完成得非常好,但我还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你应该回美国。” “又要撵我走了……” 那个nv人似乎开始哭泣起来。 “别这样,雅婷,这和你的身份不符。” “你答应给我的东西,什么时候兑现?”那个nv人破涕为笑,问道。 “今晚不行。在你去美国之前,你可以挑一个时间,那一天,你要的,我都会兑现。” “那好,咱们说定了。” “天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吧,记得把jing神养足哦,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我走了。” “我叫人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惊动别人,还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吧。” 那名nv子象是依依不舍的在和杨朔铭道别,曦雪本能的将自己隐藏在了树影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én口,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杨朔铭书房的én并没有开,开的是窗户。 曦雪看见一个面目姣好的nv子从窗户悄无声息的一跃而出,她象是借助了某种工具,能够从一个地方快速的跳到另外一个地方,而不发出一点声音。此时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身姿如同飞天一般轻盈美妙,让曦雪一时间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想到自己也曾象她一样的在空中来去自如,享受那如风般的自由感觉,她的心底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不知什么时候,那名nv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进来吧,曦雪,外面冷,小心着凉。”杨朔铭的身影出现在窗前,他象是知道曦雪的藏身之处,冲她所在的方位招了招手。 曦雪先是吃了一惊,但她好象习惯了他总是不经意间做出的惊人之举,一声不响的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进到了杨朔铭的书房里。 “不好意思,我的耳朵太长了。”她进屋后,对他说道,“我没想要偷听,只是不想打扰你们。” “没关系,听到了也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杨朔铭笑着摆了摆手,给自己的nv秘书倒了一杯咖啡。 “她是那个俄国nv间谍,是吗?”曦雪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错,就是上次让我关进地牢里的那个,你们见过的。”杨朔铭笑了笑,眼睛在曦雪身上打量了一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知道吗?她和你其实长得很象,你们俩的身高和体形都几乎一样,性格上也有相似之处,要不是她出生在英国,我真的怀疑你们会有血缘关系。” “得了吧你。”曦雪没有nong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知怎么还是感到很开心,“你这么晚了,不好好休息,却和一个倒戈的敌国间谍做长夜之谈,我真是服了你了。” “呵呵,是睡不着,所以才和她多聊了一会儿。” “您在担心叛làn的事,是吗?”曦雪问道。 “昨天还是,但现在不是了。”杨朔铭说道,“刚才你见到的那个nv人,已经完成了平定叛làn最为关键的一部分。明天我想叛làn便可以平息了。” “那太好了。”曦雪笑着点了点头,杨朔铭注意到她似乎是由衷的感到开心,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当然想不到,曦雪为了他,曾经si下里制定了怎样的计划。 “你知道吗?冯基善已经死了。”可能是想和她分享胜利的喜悦,杨朔铭把刚刚从周冠笙那里得到的和经过张雅婷本人证实的消息告诉了她,“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他本人能掀起多大的làng,而是担心他手下的数万jing锐将士的安危,现在他死了,这些将士们可以不用被骗入死地了。” “冯基善将军在民间的口碑一向很好,有‘平民将军’之称,这一次为什么会……”曦雪问道,“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 “你说的不错,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受了苏俄的怂恿和指使。”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近些年来,咱们中国的每一次感冒发烧,其实都是因为莫斯科打的喷嚏。所幸这一次我发觉得早,没有让这次的感冒烧起来。” “但可惜徐树铮将军还是死了。”曦雪叹息了一声,说道,“他为国家做了那么大的贡献,而且的诗写得那么好……” “放心,他没死就是了。”杨朔铭看到曦雪面露惋惜之色,不由得笑了起来。 “您说什么?徐树铮将军没有死?”曦雪大吃一惊,问道。 “我估计,这一次的巡阅使会议,会有不少人表现和你一样的。”杨朔铭欣赏着曦雪那吃惊的表情,笑着说道。 北京,房山铁路站。 “看样子是真的没事了。”坐在火车包厢里的两湖巡阅使吴佩孚指着铁路沿线说道,“军事管制已经解除了。” 心事重重的曹锟顺着吴佩孚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冯基善这一次准备应该是相当充分的,而且京里也都预先做了布置,但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真是奇怪。”吴佩孚接着说道,“我原以为这场大变,没有点时间,不死上他几万人,是平定不下来的,可现在竟然兵不血刃的就平息了,政fu这一次处置及时有效,真让人惊诧莫名。” “冯基善这个蠢材,坏了我们的大事,唉”曹锟听到吴佩孚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这一次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听了主公的话,吴佩孚一时间有些错愕,坐在那里作声不得。 在吴佩孚的印象中,曹锟从来没有表现得象今天这样。 曹锟看了看吴佩孚,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喘了几口粗气,渐渐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子yu,这次的事,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曹锟说道,“冯基善的背后,是赤党毫无疑问,但政fu这一次的处置,也不是光平息政变这么简单。” “您的意思,是政fu另有目的?”吴佩孚想了想,问道。 “你别忘了,蔡松坡的那个国家军队改革计划,是冲着谁来的。”曹锟冷笑了一声,“他冯基善不想束手待毙,因而才想要放开手脚玩一把大的,当然,他背后是赤党和苏俄,咱们和他不一样,但咱们的境地,和他是没什么差别的。对咱们这些辛亥老军来说,没有了兵权,还能做什么?” “是啊,各省督军撤了,下一步,就应该是巡阅使了。”吴佩孕叹息道。 “蔡松坡为人耿介率直,大公无si,他搞的这个‘军队国家化’的目的,是想去除掉中**阀un战的危险,本意是好的。”曹锟说道,“但他怕是没有想过,他这样做是把地方军阀给nong没了,但却造就了一个全国性的大军阀出来。”。.。 ------------ 最好的结局 &n小說罓∷ (三百五十五)最好的结局 “全国性的大军阀?”吴佩孚惊讶的看着这位人称“曹二傻子”的主公,好象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蔡松坡这个陆军总长,集全国兵权于一身,难道不是最大的军阀么?”曹锟冷笑着说道。 听了曹锟的话,吴佩孚心下颇不以为然,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曹锟说蔡锷所担任的陆军总长一职集全中国的兵权于一身,其实并不确切,根据现在的中华民国宪法,中**队的最高指挥权是属于大总统的,而战时实际指挥是由总参谋部负责的,而军队的预算和经费,武器装备的采购计划都需要国会通过,财政部调拨,陆军部的权力并不象曹锟说的那样大。更何况蔡锷本人根本没有个人野心,说蔡锷是全国性的大军阀,未免有失公允。 “他蔡松坡坐这个位置,我倒是放心,但要是冯基善那样的人坐到他的位置,我们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曹锟转过头,望着窗外的乡镇,自言自语的说道。 吴佩孚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便试着改换了话题。 “听说杀冯基善的,是他的续弦。”吴佩孚说道,“而且竟然是在军营礼拜堂里手刃亲夫。” “这个事情,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凶手也许另有其人。”曹锟嘴上说着,目光仍然停在了窗外,“就象陆承武杀徐又铮,说是为父报仇,人是不是他杀的都难说。” “是啊,这当中的蹊跷,没人能说得清楚。”吴佩孚点头说道,“不过,冯基善一死,战祸得免,军民百姓免遭涂炭,终归还是好事情。” 曹锟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当曹锟和吴佩孚所乘座的专列到达北京站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下了火车的曹锟和吴佩孚看着灯火通明的站台,都感到有些惊讶。 他们虽然有一段日子没有进京,但时间并不长,而现在北京城的变化,还是让他们感慨不已。“这应该是杨瀚之的那个什么‘铁路电汽化’里面的一部分。搞经济建设,国内还真就没有能比得上他的。”吴佩孚感叹起来,“没打起来,真是好事。要是打起来,这些怕也得全毁了。” “冯基善虽死,但冯军参与此事的将士如果处置不当,还是会有**烦的。”曹锟叹息了一声,说道,“而且,这一次奉张方面表现得也有些奇怪。” “不错,冯基善nong的这个政变的事,nong不好张雨亭也有份子。”吴佩孚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这一次巡阅使会议,他很可能不会来了。” “他已经来了。”曹锟说着,冲吴佩孚使了个眼色,吴佩孚看到远处一行人正快步向这边走来,他认出了当先身穿绣金线灰蓝色军服的那个人是谁,不由得一愣。 这个人,赫然正是东北巡阅使张作霖。 “说曹à,曹à就到。”曹锟小声嘀咕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憨厚平和的样子。 “仲珊,子yu,好久不见了,呵呵”张作霖快步来到曹锟和吴佩孚面前,伸出了手,和他们用力的握了起来。 “怎么敢劳动雨亭亲自接站啊”曹锟呵呵笑道,“这哪里当得起啊。” “嗨这有什么”张作霖笑着和曹吴二人并肩而行,“我也是刚到不久,最近地面儿上不太平,老是有刺客和布党分子作làn,大总统担心二位的安全,我就自告奋勇,过来接你们一下,呵呵。” “雨亭是个有心人啊。”曹锟笑道,“我和子yu在这里先谢过了。” 几个人寒暄着朝前走去,张作霖带来的卫士的曹吴二人的警卫人员一起,簇拥着他们上了车,曹锟和吴佩孚注意到张作霖用来接他们的车竟然全是大号的美国“福特”豪华型轿车,都禁不住暗暗心惊。 “要说这车还真是好东西,坐了车之后,人都变懒了,连马都不愿意骑了,呵呵。”张作霖看出来了曹吴二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开心地大笑起来,“这样的车,现在咱们也能造了。” “这是奉天的厂子造的,是吧?”象是dong悉了张作霖的炫耀心理,吴佩孚含笑问道。 “当然。”张作霖的脸上现出了自得之色,“其实不光是这汽车,火车,军舰,飞机,大炮,我那边儿也都能造了。” “东北工业发展所取得之成就,全国上下,有目共睹。”曹锟笑着说道,“雨亭这些年的成绩不小啊” “哪里哪里,要是没有中央的大力扶持,东北的地方工业,是发展不了这么快的。”张作霖似乎听出了曹锟话里的弦外之音,立刻说道,“光靠我这两把刷子,是怎么也不行事的。” “雨亭过谦了,呵呵。”曹锟笑道。 “仲珊把山东河南的铁路都修起来了,这成绩可是我不能比的。”张作霖笑着说道,“我手里这点钱,也就够办两个厂子的,呵呵。” 听到张作霖有意的“哭穷”,曹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鬼才相信”,但表面上仍是一副满面un风的样子,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坐进了车里,司机随后发动了车子,向前驶去。 “听说段芝泉在家里为徐又铮设了灵堂,我们要不要先过去一趟?”在和张作霖相互吹嘘了一番各自在本地的经济建设成绩之后,曹锟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没错,老段听说小徐遇难后,当场吐血昏i,幸亏医生抢救及时,”张作霖叹息了一声,“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明天一早,我们一起过去一趟吧,给小徐致祭,顺便看看老段,毕竟都是咱们北洋系的老人。” “这个小徐,唉,有才是有才,可惜就是太过锋芒毕露了,行事过于狠毒,才招来了杀身之祸。”曹锟叹息了起来。 “小徐这个人行事虽然狠了些,但却不是一个阴毒小人,他对老段,那一直是忠心耿耿。他是老段的第一亲信,他们的君臣之谊,较冯华甫(冯国璋)和李纯更为亲密。因为李纯虽是冯华甫的忠臣,却绝少有自作主张的时候;而小徐不仅是老段的忠臣,而且能越俎代庖地为老段策划大事,老段对他则又是绝对的信任。象之前在陆军部的时候,老段并不常常到部视事,大小事务多委之于小徐。小徐那是说一不二,不徇si情,有时是连老段的面子也不给的。”吴佩孚想起了往事,说道,“这刚直不阿的性格,又与小站练兵时的段祺瑞相似,真可谓人以类聚。” 吴佩孚说着,不由自主的偷眼看了曹锟一眼。 其实他刚才这番话,虽然是在追忆徐树铮的往事,但实际上,却也是在说自己。 他和曹锟之间的关系,何尝又不是徐树铮和段祺瑞之间的关系? “小徐的才华超群。他是咱们北洋系中一等一的人物,有捭阖之能。他记性过人,思维敏捷,口才绝佳,他又是林琴南的én生,文字功夫过硬,写一手好诗词,是徐大总统‘晚晴簃诗社’的诗友。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国家大势有自己的分析判断,并能组织策划重大的行动,举重若轻,挥洒自如,有儒将之风。”张作霖说道,“只是他面冷心狠,当年在陆军部期间,素以不徇si情而闻名,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便是对老段本人,他也有些‘君子之jiā淡如水’的味道。据说每次他到老段那里报告公事,都是干净利索地jiā代完就走,向来不耽搁时间,也很少参加段公馆的宴会,更极少陪老段打牌下棋。他对老段都如此,对别人那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话虽如此,可他有时也有失公允,比如对日本士官学校的校友——当时的保定军校校长蒋百里就处处刁难,气得蒋百里在学员大会上拔枪自杀,险些丧命。”吴佩孚说道,“而杀陆建章的事,也的确有些过了,陆建章再怎么也是咱们北洋系的元老,无论有多讨厌,也决不至于该死。但他小徐竟然请陆建章赴鸿én宴,从身后开枪将其击毙,手段之毒辣令人侧目。结果这次一报还一报,终于还是血债血债。” “他小徐就没想过,那冯基善将来不会为陆建章报仇吗?”曹锟叹息着说道,“小徐此人,既捭阖,播权nong非,又辟疆开土,功在国家,然其最终惨遭横死,撇开江湖恩怨不论,实在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小徐和冯基善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冯基善其人深藏不露,貌似粗豪忠厚,实则心细如发,睚眦必报,反复无常,是历史上侯景、朱温那样的人物;小徐意气风发,看似白脸jiān竖,实则磊落雄才,xiong无机心,事主以忠,有似于演义中的韩信、罗成。所以说小徐与冯基善结怨,是他最大的不幸。”吴佩孚苦笑着说道,“如今二人同处黄泉,相逢之下,不知是何情状。” 听了吴佩孚的话,张作霖和曹锟也都不胜嘘唏。 “这一次咱们开的这个巡阅使会议,不会也是鸿én宴吧?”曹锟话头一转,突然问道。 “那怎么可能。”张作霖打了个哈哈,笑道,“要是鸿én宴的话,只是不知道哪个是项王,哪个是刘邦?” 听了张作霖的话,曹锟和吴佩孚也都跟着大笑起来,虽然他们在心里,并不是象表面上的那样开心。 而差不多就在同一时刻,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有三个人,同样的在开怀大笑着。 “我估计明天肯定会有不少人来给我致祭。” 此时,在一片肃穆之气的灵堂里,三个人坐在一起,正在那里推杯换盏。 “你想和他们玩诈尸?”杨朔铭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徐树铮,“我看还是算了,来的人岁数都不小了,你别把人给吓坏了。” “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就再也经不起你徐又铮这么折腾了。”段祺瑞看着死而复生的徐树铮,眼中不由得又有些湿润。 在得知徐树铮被陆承武杀害的死讯之后,段祺瑞当场口吐鲜血,昏i不醒,家人急忙请来医生,抢救良久,段祺瑞方才苏醒,不由得号啕大哭。当天段祺瑞便在家中为徐树铮设了灵堂,亲自致祭。但让段祺瑞没想到的是,仅仅几天之后,徐树铮会生龙活虎的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狂喜之下,段祺瑞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再次昏厥,又是一番抢救才苏醒过来。当然,这一次段祺瑞是喜极而泣。 “这一次让老师受苦了,我自罚一杯,以表谢罪。”徐树铮看着段祺瑞现在还有些微微发青的脸,有些抱歉地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有你杨瀚之,竟然帮着他瞒得我好苦。”段祺瑞看着杨朔铭说道,“也该罚一杯。” “该罚该罚。”杨朔铭也笑着举杯,一饮而尽。徐树铮看着杨朔铭的动作,眼中满是感ji之意。 “现在,事情已经基本算了结了,你杨瀚之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等到杨朔铭放下手中的酒杯,段祺瑞一边用筷子给他面前的盘子夹了一道菜,一边问道。 “段公想知道什么真相?”杨朔铭笑了笑,反问道。 “又铮能够成功脱脸,是你安排的吧?”段祺瑞紧盯着杨朔铭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冯基善会向又铮动手?” 杨朔铭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只是在又铮动身去天津的时候才知道的,因为事起仓促,所以只能那样un水o鱼的布置了下来,不过还是好险。”他转过头看了看徐树铮,“让又铮受惊了。” “能活命就好,受点惊吓算不得什么。”徐树铮笑道,“只是我家那几口子被吓得不轻,只怕日后饶不了瀚之。” “我再问你,冯基善真是被他夫人杀死的吗?”段祺瑞又问道。 “当事人全都死了,这当中的事实真相,只怕已经没人能知道了。”杨朔铭迎上了段祺瑞的目光,说道,“这件事,我没有参与,所以还不清楚。” 段祺瑞紧盯着杨朔铭看了好一会儿,象是想要知道他是否在说慌。 冯基善意外的在军中礼拜堂被刺身亡之后,据现场卫兵称曾见到过冯夫人李德荃进出过礼拜堂,冯基善的副官长张允荣随即找到李德荃问讯,李德荃却坚称自己没有去过礼拜堂,更没有杀死夫君,但此时冯军将士在得知主帅死讯后已经失去理智,在再三问讯无果的情况下,一些下级军官开枪打死了李德荃。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善后?”段祺瑞又问道。 “善后事宜,有大总统、梁总理和蔡松坡他们在,应该不是我这个财政部长管辖范围的事了。”杨朔铭淡淡一笑,答道。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段祺瑞接着问道,“要是这件事搁在你身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看到段祺瑞这么执着的问杨朔铭的意见,徐树铮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佩。 他知道,段祺瑞一定是看出来了杨朔铭在幕后所起的作用,是以才如此相问。 “我觉得,当下最主要的,应该是维持住安定的社会局面。”杨朔铭说道,“冯基善此次虽然是受了赤化分子的蛊o贸然举兵起事,但观其通电,也是一心为国,所言亦非全无可取之处。如今他本人已经死了,事情最好就到此为止,不必深究株连。对其本人,当公开追悼,予以厚葬,以安其部下数万将士之心。” “你是说,为了不使其部下反叛,这个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段祺瑞问道。 “凡事都有结局,不了了之,也是结局的一种。”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而且对于国家百姓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一种结局,不是吗?” “不错,这样的结局,的确是最好的一种。”徐树铮点了点头,说道,“冯基善所部将士都是参加过欧战的百战之兵,装备jing良,能征贯战,是不可多得的jing兵,而且素有爱国思想,若是白白损耗于内战之中,就太可惜了。” “是啊那样的话,就太可惜了。”段祺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握着酒杯,叹息了起来。 “你知道吗?冯基善这一次举事,很大程度上,也是冲着你杨瀚之来的。”段祺瑞抬头看了看杨朔铭,“他一直认为,你和美国人走得太近了。” “我一直有个问题。”杨朔铭笑了笑,对段祺瑞说道,“执政fuén事件之前,有人问段公,为什么要向日本举债而打内战,将来如何偿还?今天我也问段公同样的问题,段公能否给我一个真正的答复?” “政fu经济拮据,入不敷出,处处缺钱,不举债怎么办?至于还债的问题,日本对我们如此,我们对日本也不过利用一时,谁还打算真还他呢?等我国强大起来,赖着不还便是”段祺瑞嘿嘿一笑,说道,“这样的回答,瀚之可满意么?”。.。 ------------ 中庸之道 ∷《宝 书 网》小說罓:小說罓∷ (三百五十六)中庸之道 “当时人言段公亲日,如今有人言我亲美,实际上,我之亲美与段公亲日,虽有分别,但并无显著不同。”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想段公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段祺瑞再次举杯,杨朔铭和徐树铮对望了一眼,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为这次你把这场弥天大祸消化于无形,干杯”段祺瑞看着杨朔铭,朗声说道。徐树铮看到杨朔铭听了段祺瑞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只是呵呵一笑。 三人再次满饮一杯,相视之下,都感觉心怀大畅。 “你nong的那个‘五年计划’,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可谓成效斐然,哪怕这引入美国资本再有麻烦,也是值得的。”段祺瑞说道,“一样的借钱,办的事却大不一样,你能在短短几年就把咱们中国工业的底子打起来,这是我不如你的地方。” 听了段祺瑞的赞誉,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论到这工业发展,无非技术、设备、人才这三项。”他看了看段徐二人,说道,“再加上和平的内外发展环境,只要再有十余年时间,便有大成。” 1921年,中国终于结束了内外的所有战争。到1922年,在经过一战期间的全力发展之后,工农业产量已经达到了自晚清以来历史的最高水平。1923年,中国开始执行第一个五 年计划。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因战争所产生的经济困难席卷西方各国的时候,中国正处在国内经济建设的新**前期。西方的经济困难,恰恰成了中国大国崛起的良机。 中国政fu在杨朔铭的推动下,采取了大量行之有效的对外经济政策,首先是引进技术,1923年,中国同西方国家签订的技术援助协定已达60多个项目,涉及冶金、工业机械、金属加工、燃料动力、石油化工、jiā通运输、农业机械、农业灌溉工程、汽车、轮船和飞机制造等多个重要经济部én。中国接受的技术援助项目增加到126个,总价值为8700万银元。在第一次次世界大战期间建立的一大批现代化骨干企业,尤其是在钢铁、机械、燃料动力、化工、汽车、拖拉机、飞机、造船等新的工业部én,许多是利用西方最先进的设备技术,甚至是在外国专家的直接帮助下建立的。据一些美国观察家们称:“在中国,约有三分之二的大型企业是在美国的帮助或技术援助下建成的……其余的,也大多是在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国的技术援助下建立的。” 其次,中国开始大量进口机器。在这个时期,中国成为世界市场上机器的最大买主。1923年,美国出口的机器设备中,有50是卖给中国的。而从1920年至1924年,英国机器出口总量的40也是销往中国,而全世界机器出口总量的20也是销往中国的,在中国的进口总额中,1922年机器设备的进口便占了35,1924年则高达52。从1920年至1923年,中国进口机器设备的资金总计达13亿银元。 除了大量引进技术和机器设备,中国还极为重视“智力进口”。在西方国家出现的经济困难中,出现了大量的失业技术人员,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被招聘到中国工作。1923年,在中国工作的外国专家达1652人,技术人员有14963人,分别比1917年增加了4倍多和20多倍。同时,中国也通过“技术援助协定”等渠道,派遣人员出国学习。1920至1923年,仅中国国家经济发展委员会派往国外学习的管理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就达4000多人。 由于经济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因而吸引外国贷款也是中国政fu的主要任务之一。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西方大国都不愿意贷款给中国,即使贷款也附有苛刻的条件。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方在战后的经济困难中出现了大量的过剩资本,使得中国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处于相当有利的地位。1920年至1923年,中国先后从美国、英国、意大利、奥地利、芬兰、挪威、瑞典、丹麦、比利时、法国等十几个国家的si人银行获得贷款,到1923年底,中国获得的贷款总计已达14亿美元。 而在国际经济关系中,为了获得良好的发展环境,中国政fu提出了“合作共赢”的建议。1922年6月,中国在伦敦召开的国际联盟经济讨论会议上,便提出一项发展对外贸易,加强国际经济合作的计划,建议西方国家向中国提供长期贷款,以保证中国正常出口,中国则准备在短期内向国外提供总值约为10亿美元的订单,并可能在近期内购买1亿美元的有色金属,2亿美元的黑色金属,约1亿美元的纺织品、皮革原料和橡胶,约4亿美元的设备和5000万美元的消费品。这些建议,既有利于中国的经济发展以及国内民众生活的改善,也有利于西方国家缓解经济困难,而且展现了在国际舞台上负责任的大国形象。获得了与会各国的好评。 而中国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得如此令人瞩目的成就,和杨朔铭这只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黑暗蝙蝠”不无关系。 “这一次冯基善的事情也说明,国内还想当军阀割据一方的大有人在。”徐树铮说道,“国内经济发展是一方面,这相应的制度方面的改革,得加大力度。” “是啊。”段祺瑞看了看杨朔铭,又看了看徐树铮,说道,“你杨瀚之才干出众,思虑周详,但有时心肠太软,若项羽fu人之仁;你徐又铮才气横溢,聪颖过人,但过于骄狂,胆大敢干,树敌太多,你们二人,要是能互补一下,就好了。” “老师所言极是,学生经此血的教训,以后定当改过。”徐树铮看了一眼杨朔铭,正色对段祺瑞说道。 “我下野多年,国家大事,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段祺瑞叹息了一声,但话语里又满含欣慰期许之意,“希望你们二人携手并肩,让咱们中国真的富强起来” 听了段祺瑞的话,杨朔铭和徐树铮相视一笑。 “这一次的巡阅使会议,我当然是不会参加的。”杨朔铭说道,“蔡松坡那里,就要靠又铮兄帮忙了。” “放心吧。”徐树铮自信地点了点头,“这一次‘杯酒释兵权’,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听了徐树铮的话,段祺瑞感到他骄狂的á病似乎又犯了,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徐树铮立刻读懂了老主公的目光,不由得呵呵一笑。 “其实你杨瀚之这一次要是出席巡阅使会议,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徐树铮对杨朔铭说道,“你这尊‘武财神’一到,他们哪个都得卖你面子。” “我现在可不想靠面子办事。”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想要把规矩立下来,让所有的人都照制度办事。因为面子有一天会没的,制度一旦定下来,就不容易改掉了。” “也不尽然。”段祺瑞听了杨朔铭的话,摇了摇头,说道,“我提醒你,瀚之,不可过于i信这民主代议制的力量。” “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徐树铮明白段祺瑞想和杨朔铭说什么,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 “我当年继袁项城之后收拾他那个帝政的烂摊子,再造共和,选择向民主共和体制回归,而不是当皇帝,瀚之知道是为什么吗?”段祺瑞问道。 “请段公明示。”杨朔铭正色说道。 “我那是对前阶段袁项城所作所为的一种修补,我段祺瑞虽然是个武人,但当时对西方代议制的i信,却是和你杨瀚之一样,毫无二致,我当时也幻想着可以通过这种制度的正经运作,获得成效,改变中国的面貌。” “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当真的à作起来,我却发现事情完全变了味。按道理,好多的问题,本可以通过国会加以解决。但是当时的国会,并没有这种制度上的自觉,刚从帝制结构中走出的议员们,做了民意代表,却只当是在做官。当时之世,不唯握有实权的武人不明白在代议制下的本分是什么,就是民意代表,也是如此。大家对权力纷争有兴致,但于制度建设却无心情。” 说完这些,段祺瑞意味深长地看了徐树铮一眼。 “是啊当时咱们中国的政局便是如此奇怪,那时我便发现,每当我乐意遵守代议制的规矩时,办事无不障碍重重,什么也办不成,当我玩nong权术,à纵军人干政的时候,反倒要顺利得多。”徐树铮想起了自己一手nong起来的那个“安福国会”,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我明白段公和又铮的意思,当时,一方面是代议制的合法权力,一方面是实权在握的武人团体,两下两层皮。两层皮,哪个都有实在的意义。代议制有来自西方成功经验的制度i信的支持,而这个i信的背后,则是风靡一时的进化论思维,这是咱们中国自晚清以来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可是,真正控制局面的,却是那些枪杆子在手的军阀,只有他们才具有à纵政局的实力。进化论的意识形态虽然强大,但它还是形而上的,真正à作层面的工具价值,还是咱们中国传统的阴谋权术。”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段公想要告诉我的。” “我自从下野后,潜心研究各国政治史,经常拜读胡适之的文字,受益良多。”段祺瑞说道,“胡适之说,各国的政治史都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是建国,第二步才是用国来谋幸福。我们第一步工作还没有作好,谈不到第二步,中国现在的所谓‘社会**’就是建国的一个大障碍。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国家存在与不存在的问题,不是个那种国家的问题。” “中国现在的局面正象英国未经都铎**,法国未经bo旁**,俄国未经罗曼诺夫**以前的形势一样。我们虽经过几千年的**,不幸我们的**君主,因为环境的特别,没有尽他们的历史职责。” “象亨利七世统一了英国而起始所谓都铎王朝代百年的**。在这百年之内,英人成了一个民族国家。法国bo旁王朝的亨利四世收拾了时局,建设了二百年bo旁**的基础。经过路易十四光明**之后,法国也成了一个民族国家。俄国亦复如此。经过罗曼诺夫皇朝三百年的**,然后列宁及托洛茨基始能造成他们的伟业。世人徒知列宁推倒了罗曼诺夫皇朝,却忽略了这朝代给**家留下了很可贵的产业,即俄国在这三百年内,从一个帝制国家长成为一个民族国家,因而俄国**就没能有割据的流弊。” “**恐怕并非是建国的必要阶段吧?”杨朔铭想了想,说道,“要说**是建立民族国家的必要阶段,咱们中国经过了几千年的**,为什么还没有做到建国的历史使命,还没有造成一个民族国家?中国的旧式**既然没有做到建国的职责,我们今后建国是否还得经过一度的新式**?” “不错,胡适之的意见是,**不是造就一个民族国家的必经阶段。他以英国为例,说‘英国民族国家的造成,并不全靠君主之力。英国语的新文学的产生与传播,英文翻译的圣经与祈祷书的流行,牛津与剑桥两大学的势力,伦敦的成为英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纺织业的长足的发展,中级社会的兴起,这些都是造成英国民族国家的重要因子。’上述各种造就民族国家的因素,并不都是在都铎**王朝成型的。”段祺瑞说道,“当前有很多人还认为,中国还不是民族国家,但胡适之则认为,中国早就已经是一个广义上的民族国家了。其理由是我们至今是汉人,这就是汉朝四百年造成的民族自觉心的结果。其次是唐朝的三百年的统一,使那些新兴的南方民族至今还自称是唐人,有了汉唐两个长期的统一,我们才养成一个整个中国民族的观念。我们读宋明两朝的遗民的文献,虽然好像都不脱忠于一个朝代的见解,其实朝代与君主都不过是民族国家的一种具体的象征。不然,何以éng古失国后无人编纂元遗民录?何以满清失国后一班遗老只成社会上的笑柄而己?我们所以特别表同情于宋明两代的遗民,这正可以表现中国早已成为一个民族的国家;这种思古的同情并不起于今日新的民族思想兴起的时代,其种子早下在汉唐盛世,在éng古满洲入主中国的时期已有很悲壮的表现了。” “至哉斯言。”杨朔铭点头赞许道。 “他还撰文称:一般人只知道做共和国民需要较高的知识程度,而不知道**更需要特别高明的天才与知识。**是比自由民主更需要技术含量的事情;俄国布党的成功其实不是一朝一夕的偶然事件,是百余年中整个欧洲文明教育训练出来的。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四万万个阿斗’的国家,再英明的‘诸葛亮’,也搞不好他的**。” “再说,中国今日有什么有大魔力的活问题可以号召全国人的情绪与理智,使全国能站在某个领袖或某党某阶级的领导之下,造成一个新式**的局面呢?”徐树铮想起了冯基善的通电,说道,“咱们中国,毕竟不是俄国。” 朔铭说道,“苏俄的**,一是领袖的**,二是一党的专政,三是一阶级的专政。想搞**,在具备高水准的**人才之外,还须有一个富于麻醉性的热烈问题,可以煽动全国人心,可以抓住全国少年人的热血与忠心,这样才可能出现**政权。现实的中国,不存在这样富有麻醉性的热烈问题,更没有可以煽动全国人心的口号,所以中国搞不成苏俄式的**。” “老师的意思,就是咱们中国,得在民主和**之间,走一条‘中庸’的路线了?”徐树铮终于明白了段祺瑞苦口婆心引经据典的说了这一大堆,是什么意思。 “民主政治是常识的政治,而开明**是特别英杰的政治。特别英杰不可必得,而常识比较容易训练。在我们这样缺乏人才的国家,最好的政治训练是一种可以逐渐推广政权的民主宪政。中国的阿斗固然应该受训练,中国的诸葛亮也应该多受一点训练。而我们看看世界的政治制度,只有民主宪政是最幼稚的政治学校,最适宜于收容我们这种幼稚阿斗。我们小心翼翼的经过三五十年的民主宪政的训练之后,将来也许可以有发愤实行一种开明**的机会。”段祺瑞看着杨朔铭说道。。.。 ------------ 川南一霸 ∷《宝 书 网》小說罓:小說罓∷ (三百五十七)川南一霸 “民主共和,无论在我国,还是在世界,均是大势所趋,但各国国情不同,所走的道路也不尽相同。”段祺瑞继续说道,“自辛亥至今,咱们中国已经打下了相当的底子,而且已经是民族国家了,但**思á仍大有人在,瀚之一心想要建设民主中国,认为民主自由科学才能救中国,这完全对,但在达到这一目标的手段上,倒不妨灵活一些,需要铁腕**的时候,万万不可拘泥于民主之说,缩手缩脚。否则,便是自取死路。” 听到段祺瑞的话说得沉重,似乎是在讲述自己当年失败的原因,徐树铮不由得暗暗叹息起来。 “是啊,今**杨瀚之在台上,对他冯基善可以做到手下留情,可要是他冯基善在台上,会对你如此吗?”徐树铮说道。 杨朔铭知道段祺瑞是在点醒自己,正色说道:“段公所言,当谨记在心,时刻不忘。” “这一次巡阅使会议关于释除兵权的事,松坡和又铮应该是能够解决,但你这个财政部总长,如何把那些不肯向中央解款的省摆平,可是要更加的困难。”段祺瑞说道,“关于这块儿,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敲山震虎。”杨朔铭微微一笑,说道,“先办他几个大案再说。” “办案?”段祺瑞和徐树铮听了他的话都是一惊,忍不住齐齐问道。 “对,办案。”杨朔铭迎上了段徐二人的目光,看到他们不解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咱们中国现在是法治国家了,当然要依法办事了。” 看到杨朔铭脸上那看似阳光实则阴冷的笑容,段祺瑞象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你总是愿意做出人意料的事。”段祺瑞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你不用直接出面,也省得让人把矛头都对着你。” “那也不一定。”杨朔铭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从今年开始,恐怕得经常下去走走了,有些事情,必须要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可得小心了。”听到杨朔铭这么说,段祺瑞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所谓的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真斗起来,够你受的。” “那要看怎么斗了,呵呵。”徐树铮倒象是支持杨朔铭的想法,他笑着看了看段祺瑞,没有再说下去。 “段公放心,我有我的办法。”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在结束了和段徐二人的聚会之后,杨朔铭看看天色尚早,便回到了财政部大楼自己的办公室里,此时他的办公桌上又新出现了好几份文件和报告,杨朔铭取过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报告看了一眼,眉á不由得微微一扬。 这份报告,是刚刚从财政部情报局送来的,报告的是四川的一些情况。 而报告当中多次提到的一个名字,却勾起了杨朔铭对原来历史时空的一些有趣的回忆。 “这人不就是个恶霸地主吗?怎么这上面会这么写?” “我光知道水牢那个破事儿是假的,可还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 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着,仔细地将报告看完了一遍。 “有意思,看样子这个人不光是恶霸地主这么简单啊。”他将手中的报告扔到了桌上,他盯着报告当中的那个面相看起来很和善但却透着杀气的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我正好想打一头大的老虎,这老虎就送上én了,真是巧啊。” 杨朔铭想了想,拿起了电话,接通了财政部情报局局长“降龙”的办公室。 “是我,对,你过来一趟吧,我有事情找你商量。是关于四川那边儿的。” “你想在四川‘打虎’?” “呵呵,对。” “我马上过去。” 四川,宜宾。 此时,一男一nv两个年轻的学生模样的人正伏在一处小山坡上,用望远镜眺望着远处一座宏伟壮丽的庄园建筑。 “他刘家大院好大的气派。”陶诗咏看着庄院里那些雕梁画栋的jing美建筑构件,不由得恨恨的说道,“果然是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没听老百姓都管他叫‘刘老虎’吗?”陶诗咏身边的恋人刘德升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也是气恨恨的说道。“都能把今后十年的租都收了,亏他想得出来。” “现在他贩卖鸦片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陶诗咏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刘家大院往来进出的人们,说道,“到时候报告给上头,就能一下子扳倒他。” 现在的刘德升和陶诗咏,都已经被招募进了财政部经济调查局,成为了见习情报员。 他们俩和为数众多的调查局同事这一次来四川宜宾执行的任务,就是搜集当地的大恶霸地主刘文彩的不法证据。 刘文彩是川军第二十四旅旅长刘文辉的哥哥。1921年,刘文辉奉命率军驻扎宜宾,刘文彩先后被委任为川南税捐总办等多项要职。刘文彩有了财权和军权,即在川南横征暴敛,使川南人民饱受其害。 而根据刘德升等人的调查,刘文彩的发迹是很特殊的。与中国大多数的中小地主不同,刘文彩的发迹,依靠的不是jing打细算和勤俭持家,而是通过两条非正常途径:枪杆子和烟杆子。枪杆子,一方面是指他倚仗其胞弟刘文辉的权势,从一个小财主一跃成为掌管宜宾、江安等几十个县的川南税捐总办,得以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另一方面,则是指他控制下的大量民团非正式武装,规模相当于一个un成旅。所谓烟杆子,指的是他利用自己川南水陆禁烟查缉处处长的身份,执法犯法,以禁烟的名义大量贩卖鸦片、制造吗啡,成为包销云南鸦片的毒品大王。 此前根据财政部情报局的统计资料,刘文彩在四川富户当中,目前位居第四十二位;他名下有5000余亩地,以及若干商铺和房产。 刘德升等人当然明白,财富的多少本身并不是判断某人好坏的标准。真正的标准,是获取财富的手段是否合法。刘文彩在30岁以前,走的其实也是绝大部分中国农民jing打细算勤俭持家的发家路线。他1887年出生在大邑县安仁镇,当时家里有田产30余亩,务农之余还经营酿酒作坊。弟兄七人,刘文彩排名第五,他本人文化不算高,读过几年si塾后就回家务农,农闲时则走街串巷卖酒。几年后,刘文彩略有储蓄,又与族里人合资开了一家烧酒坊和一座水碾。而后来兄弟刘文辉的崛起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1922年的冬天,35岁的刘文彩走出了安仁镇,前往宜宾担任府船捐局局长,正式成为刘文辉后方的“聚敛大员”。此后,刘文辉军旗帜所到之处,凡与聚敛有关的要职,全部集于刘文彩一身。为刘文辉聚敛政治经费和战争经费,成为刘文彩此后最主要的工作。 为了给兄弟刘文辉聚敛钱财,用来扩大队伍和政治jiā际,刘文彩在敛财方面可谓不遗余力。据刘德升等人的调查,川南地区存在着150多种名目的税捐,仅在宜宾收集的税票和当地人民的控诉,刘德升就知道确实可靠的名目达四十四种,其中有“jinvā捐”、“懒捐”、“锄头捐”、“厕所捐”等等,其中一些的名目可以说闻所未闻,故而,宜宾民间有“自古未闻屎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的谚语。刘文彩还把多如牛á的捐税,用各种形式摊派到普通群众身上。刘德升等人通过调查暗访得知,宜宾城里买一张戏票,就要负担“娱乐税”、“印ā税”、“伤兵亡友费”、“警士寒衣捐”、“政教经费”等14种名目的附加税。刘文彩控制下的川南,和中国其它省的一些地方—样,也大搞田赋“预征”,根据刘德升等人搜集的税票,刘文彩贞地已经向川南农民“预征”到了1934年的田赋 苛捐杂税和预征田赋的搜刮办法仅仅是一方面,由于刘文彩早年有丰富的经商经验,所以,他的敛财手段,除了多如牛á的苛捐杂税之外,还另有一手,即利用自己的权势,经营垄断投机贸易牟取暴利。 刘文彩刚一上任,便出资50000银元兴办“义和”银号,而仅仅不到两年时间,50000元的本钱就翻了好几个滚,回到了刘文彩的钱柜中,到了1924年,“义和”的规模已经极为庞大,本金突破百万,并且很快攀升到一千万,并在重庆、自贡等城市开设分号。经过刘德升仔细认真的调查,他认为刘文彩的“义和”一开始做的是“正经生意”,“是正常经营,以存款、放贷和汇兑为主要业务,兼做一些贸易”,但“没能做多久,随着政坛风云的急剧变化,刘文彩的经营性质发生了根本变化。” 刘文彩利用“义和”开始不择手段地捞钱,经营业务全部纳入投机贸易领域。本来是做“正经生意”的刘文彩这时转而从事“地下经济”,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投机商。 经过历时半年多的调查,刘德升等人得知,为了达隐蔽的目的,刘文彩要求:“决定不用‘义和’的招牌,改换若干个各地不同的牌名,仍以宜宾为总号,内部统一管理,以便于隐蔽财产,做到下网快,起网快,结束容易,且在结束时不造损失。业务经营只注重囤积、贩运、销和变相高利贷。”而且业务经营只注重囤积、贩运、销和变相高利贷,以求最大限度地追求短期敛财效果。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刘文彩硬性规定各商号“只许赚钱,不许亏折”,年利率不得少于百分之五十,规定“囤积不限资金,经营不择手段”,达成这一“盈利”目标的基本办法,则是靠买断货源来垄断囤积,譬如设在叙府的“长发元”商号,把yà材中常用的、大宗的、价平的品种如当归、天麻、半夏、川芎等,在云南、川西等地买断货源,囤积待价,有时nong得各地yà商只好仰承“长发元”供应,用这种手段,刘文彩囤积的yà材等土产,牟利最多可达百分之八十。除yà材、山货之外,刘文彩依靠兄弟的枪杆子和手里大量的赋税,垄断的产业还包括食盐、棉ā、高利贷等。在刘文辉的防区内,几乎所有赚钱的行业,都能看到刘文彩这只官商一体的垄断巨鳄的存在。 刘德升在给经济调查局的报告中不无悲愤的写道:“有权力开道,刘文彩在商海任意驰骋,普通商人根本无力与之抗衡。刘文彩做起yà材生意,‘德顺生’、‘富元亨’等十余家yà号便不能不垮台。刘文彩做《宝 书 网》运生意,‘植丰’轮船公司、‘合众’轮船公司就不能不关én。官商于自由竞争之害,刘文彩堪作一例。” 但刘德升通过调查知道,苛捐杂税也好,囤积居奇也罢,其实都不如刘文彩在川南的鸦片生意赚的钱多。 刘文彩还有一个兼任的职务,叫做“川南禁烟查缉总处”处长。该职务的责任,本来是响应北京政fu1923年的一项决议——自1923年起,在两年之内禁绝国内的鸦片。 但刘文彩任职期间的做法,却不是积极禁烟,而是积极地利用自己川南最高禁烟长官这个身份,大做鸦片生意。刘德升记录刘文彩贩烟的基本手段是:“在防区内辖有的五十余县,按县的大小,分设禁烟查缉处或所,各县乡镇还设有禁烟盘查分所,专én征收烟税,推销‘公土’。表面禁烟,实则大开烟禁,以至于川南烟馆之多,骇人听闻。同时,其还为了进一步垄断鸦片运售,通令所属防区设立‘官膏栈’,限定日期,强迫si商存烟,以低价卖给‘公家’,然后又以‘公土’名义,高价转卖给公si烟馆,让瘾民公开吸食,藉以敛财。对于产烟区域,每届秋末冬初鸦片下种时,则派员分赴各地,督促当地团保向烟民‘劝种’,对不愿种烟者,则加重征收‘懒捐’,并强迫下种,然后将其所收集的烟土,勾结上海烟商、流氓制造吗啡……”也就是说,刘文彩实际上是以禁烟的名义,在川南辖区建立了一整套的“鸦片专卖制度”,由刘文彩一人独自垄断川南的鸦片贸易,据一些知情人士称,刘文彩甚至一度包销了西南各省鸦片产量的三分之一 “最好能进到他的府里,找到账目。”刘德升又举起了望远镜,观察着刘家大院的情况。此时他注意到两辆美国“福特”豪华型小轿车开到了院子前,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是省府的车吗?”陶诗咏在一边问道。 “当然不是,是他们刘家自己的车。”刘德升说道,“要是我没猜错,车上应该是他刘文彩包*的那个戏子。” “你说的是凌君如?”陶诗咏好奇心大起,立刻将望远镜对准了车én。 果然,身穿西式制服的司机下车打开了车én,一个身穿旗袍浓妆yàn抹的贵fu人的身影现了出来。 陶诗咏感觉到身边的爱人呼吸似乎变得急促起来,不由得有些恼火。 对于自己的爱人那旺盛的**,没有人比她了解得更清楚了。 此时的刘德升,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充进了一双眼睛里。他死死的盯着凌君如的身影,一张嘴巴不自觉的张了开来,现出了一副标准的猪哥状。看到他那神魂颠倒的样子,陶诗咏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果然是媚态袭人,难怪那刘文彩会为之神魂颠倒。”刘德升身上吃痛,他立时清醒了过来,干笑了一声,掩饰似的说道。 凌君如是宜宾有名的欢场nv子,别号凌旦、凌豆,出身于叙府中场凌友臣én下。凌君如能歌善舞,皮肤白皙,身材苗条,天生一副娇羞柔弱的媚态,可以说夺人魂魄,令人一见倾心。据说凌君如本来是曹荣光的情fu。曹荣光升任宜宾县征收局局长,对新上任的主子刘文彩感恩戴德,设家宴款待,席间让凌君如作陪。刘文彩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不由得神魂颠倒。这正好中了曹荣光的下怀,他趁机将凌君如拱手献出,让她和刘文彩结成一对“神仙眷侣”。刘文彩大喜过望,在观音街为凌旦购公馆一座,开始了“金屋藏娇”的生活。 凌君如本来就媚态袭人,又在风月场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套邀宠绝招,这时得遇刘文彩这样的贵人,更是使出了un身解数,把刘文彩i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刘文彩得到凌君如后对她百般宠爱。起初,他们这段“làng漫之恋”还处于地下状态,但不久就变得公开化了。为此刘文彩的正室杨仲华和他大吵了一场,并且最终反目。 此时刘德升看着一扭一摆的走进了大én的凌君如,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三百五十八)百无一用是书生 ∷《宝 书 网》小說罓:小說罓∷ 百无一用是书生 “行了,别看了,我们走吧。”看到刘德升还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凌君如看,忍不住说道。 “我在想,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个人,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刘德升放下了望远镜,转过头看着陶诗咏说道。 陶诗咏看到情郎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面突然起了不太好的联想,脸上不由得一红,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此时的刘德升却并没有想到陶诗咏会错了意,他的脑筋开始飞速地转动起来,思考着各种可能xing。 刘德升知道,在凌君如入én之后,刘文彩和杨仲华的夫妻关系从此急转直下。刘文彩三天两头往观音街公馆跑,乐不思蜀;杨仲华天天在家生闷气。劝没用,闹没用,终于对刘文彩完全失望,在一个风雨jiā加的日子里摔én而去。 虽然杨仲华离家出走,但和刘文彩的夫妻名分仍然还保留着。杨仲华出走后,住进了刘文彩在成都文庙后街购置的公馆。刘文彩曾两度派人说项,称如今三妻四妾的人多得很,何必斤斤计较。都没能把杨仲华说服。后来刘文彩亲自出马,到成都恭请夫人返家。杨仲华仍然不为所动,说,她不是想不开,风气就这个样子,所以她本来也没有指望刘文彩守身如yu,刘文彩尽可妻妾成群。但纳ji为妾实在有辱én庭,她不能不计较。 尽管炤此,刘文彩也舍不得不把凌君如从观音街公馆赶出去,这样一来,刘文彩和杨仲华就绝无和好的可能了。杨仲华如此决绝,刘文彩又不肯割爱,僵局便再无化解之日。现在虽然在形式上刘文彩对杨仲华虚位以待,保龄球实际上刘文彩主持“后宫”的仅凌君如一人。凌旦这时俨然以刘文彩夫人自居了。 现在的刘文彩,与凌君如如胶似漆,可说是fu孺皆知,为了博取凌君如的欢心,刘文彩大肆挥霍。凌君如拥有的各类用品、衣物,琳琅满目。衣物要装五十口大箱子,各种绣ā鞋四百多双,有的鞋上缀满黄金做的小铃,走起路来叮当响。一颗钻石戒指价值五千余元,化妆品要装两大皮箱,香水则非法国产的不用。凌君如爱着奇装异服外出游逛,常要弁兵、丫鬟、nǎi妈、干nv儿、nv马弁紧随其后,“数车相连,横行街巷”。路人必须马上回避。有一年凌君如想去成都看ā会。刘文彩无暇陪同前往,又不敢扫凌君如的兴致,便以太太何必劳神,去成都太远太累为由,在宜宾专én给凌君如办了个ā会,一时间可谓盛况空前。但凌君如乃叙府名ji,不乏旧相好。刘文彩既将她宠以专房,岂能容忍凌君如的旧相好惊扰他俩的鸳梦由此杀机横生,致使凌君如的好多旧识成了刀下冤魂,此例一开,凌君如的其他旧相好莫不闻风丧胆,纷纷逃离,再也不敢回来。“情场如战场”这句名言在刘文彩这里得到了另外一番诠释。 刘文彩对凌君如确实爱得投入,为凌君如不惜与发妻反目,为凌君如挥金如土,为凌君如大开杀戒。但这些刘文彩并非全无代价,因为被ji怒的远不止杨仲华一人。刘文彩“与ji共舞”,辱没én庭,刘氏家人莫不震惊,族长也是刘文彩的长兄刘文渊更是又羞又恼。刘文彩承受着巨大的家族压力和社会压力。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不仅将凌君如迎入自己的公馆,而且在很多时候都与凌君如双双把家还,坦然面对父老乡亲莫测的目光和列祖列宗的灵位。 刘德升知道,如果是逢场作戏,刘文彩大可不必这样做。可见刘文彩并未计较凌君如的出身,确实想和凌君如厮守终生。 如果能利用一下凌君如的话…… 正当刘德升在那里浮想联翩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你们是谁?在那里偷偷oo的干什么?” 刘德升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大汉正恶狠狠的望向自己。 刘德升飞快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汉,大汉身上穿着一件黑sè绸衫,腰间挎着一把盒子炮,双手叉腰的站在那里,他皮肤油黑,满脸胡子,面相显得十分凶恶,刘德升注意到对方的腰间挎着的盒子炮,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这两天东打听西打听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大汉大步的走上前来,“别以为你们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老子盯了你们好多天了” 听了大汉的话,刘德升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冷,眼见对方三步跨作两步冲了上来,刘德升把心一横,他冲身边的陶诗咏使了一个眼sè,示意她快跑,然后闪身猛地向大汉冲了上去。 大汉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文弱书生竟然敢当面反抗,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拔出枪来,还没有等到他瞄准,刘德升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按照在“训练场”里学的那样,o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大汉当xiong刺来。 大汉看到他手中的刀也是一惊,但却并没有慌张,他显然也是一个练家子,看到刘德升一刀刺来,大汉来不及用右手的枪瞄准,而是左手闪电般的伸出,一把抓住了刘德升的手腕。 刘德升腕上一阵剧痛,禁不住“啊”的叫出声来,匕首险些把握不住,陶诗咏见到刘德升遇险,虽然她明白刘德升是在掩护自己逃走,但此时此刻,她绝不肯丢下情郎独自逃生。差不多在刘德升和大汉扭打在一起的同时,她也俯身冲到了大汉的近前,拔出防身匕首,一刀刺向大汉的大ti动脉处。 大汉的身手极为矫健,他大喝一声,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陶诗咏的全力一刺,抬ti一脚踢出,但陶诗咏的身子突然伏倒,不但躲开了这一踢,还顺势两脚踢在了大汉的ti关节处。 饶是她力气较弱,这两脚也让大汉感到疼痛无比,忍不住大声的惨叫起来,这时刘德升瞅准机会,也是一脚踢出,将大汉手中的枪打落。 大汉大怒,暴喝一声,双手抓住刘德升,竟然将他的身子抡了起来,抛向一跃而起的陶诗咏,刘陶二人顿时摔倒在了一起。 “他**的”大汉骂了一声,俯身去草丛当中寻找自己的枪,而摔得头昏眼ā的刘陶二人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飞奔而去。 “站住”大汉一边吼着,一边举枪向刘德升打来,刘德升感觉到子弹就在自己的身边飞过,他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头也不回的向前猛跑,而为了躲避敌人的追击,二人在进入树林之后,便有默契般的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枪响,阵阵呼喝声传来,让陶诗咏的心不由得一沉。 她不用看就知道,那些人,是刘文彩手下的民团。 “你们两个跟我来你们几个去追那个小娘们谁让她跑了,我打掉谁的耳朵”大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让陶诗咏浑身战栗不已。 风在耳边呼呼的想,陶诗咏不敢回头,而是一个劲的没命狂奔,今天她其实已经把在“训练场”学到的东西都发挥了出来,但对于身体较弱的她来说,这差不多就算是“超常发挥”了。 追击的人开枪了,一颗又一颗的子弹从陶诗咏的身边飞过,有几枪就打在她身边的树干上,破碎的木片打在身上,生生的疼,但陶诗咏此时已经顾不得疼痛了,她在巨大的恐惧驱使下,拼尽全力的向前奔跑着。 突然间,陶诗咏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身子由于用力过猛,竟然在天空中打了一个旋儿,随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陶诗咏感觉全身剧痛,仿佛散了架一般,险些晕厥过去,她奋力的爬起来想要再跑,追赶她的民团已经扑了上来,一个人挥动步枪的枪托,一下子将她砸倒在地。 陶诗咏感到眼前一黑,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却被几个人死死的摁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嘿这小娘儿还ting漂亮的啊”有人yin笑道。 陶诗咏感觉到一只手在抚o着她那被学生服裙裹住的丰满浑圆的tun部,她奋力的扭动着身子,用ti踢蹬着想要摆脱那可恶的抚o,但却丝毫不起作用,更多的手伸了过来。 由于眼下正是雨季。由于今年是多雨,所以闷热的天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四川的烦热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川南一带,其湿热程度居川内各地之首。因而nv人们的穿着不得不减薄,来到这里的陶诗咏当然也不能例外,但现在的她,却没有想到,单薄的衣衫所带来的麻烦。 此时她的ruxiong与tun部,正被无赖们的手肆意的抚o掐拧着。 也许是陶诗咏本身就有那样一种能够yo发无赖们的**的气质,所以无赖们在捉到她后,便将她作为攻击的目标。此时的她,只能用不断的扭动身子来躲避他们的攻击。 不知怎么,陶诗咏想起了情郎刘德升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情景,心中一时间羞愤难当 在认识刘德升以前,她的身体还没有象现在这样的敏感。自从那一次的战地情缘之后,最初一段时间里,只要是两人独处,他便会充满柔情蜜意的和她亲热,对于她来说,他那些看似厚颜无耻、没皮没脸、随心所yu地在她身上到处roo把玩的动作和带来的快感,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似乎是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些,甚至于早上二人一同上课时,如果要是不被他抚nongroo上几下的话,她倒会觉得是缺了点什么似的。 她自己也nong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现在,从陶诗咏背后抚o她那被学生裙包裹的丰润tun部的那几个男人却不象以往刘德升那样似的,他们不知羞耻地强行的捏o着陶诗咏,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让陶诗咏感到浑身都在发烧。 陶诗咏咬嘴un忍受着无赖们的粗暴抚o。因为无赖们是从背后向她发动攻击的,所以她没有法子看见那些个无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现在的她,也根本没有勇气回头看看侮辱她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而且她也不想知道。她闭上了眼睛,剧烈的耻辱让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不求求你们,别这样,别……” 无赖们对于陶诗咏的乞求根本就不予理会,此时一只下流的手把陶诗咏的裙子掀了起来,开始抚o她那被连ku袜包裹的丰腴的屁股。年轻nv子富于弹xing的**的感触是相当yo人的,陶诗咏的屁股被无赖抚o了一阵子之后,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刺ji,她感觉到自己的秘道里开始往外分泌蜜状的液体了,所以她现在连动也不敢动了。但死死压住她的无赖们可不管这些,他们的手离开了陶诗咏的屁股,从一侧向她的秘处发起了攻击。 “不行那个地方不能碰……”陶诗咏想要呼喊,但她的嘴很快便被死死的捂住了。 无赖们毫不客气地抚o起陶诗咏的下腹部来。这时,陶诗咏已经能够嗅到他们身上发出的浓浓的那股体臭味儿,可是无赖们却不在乎她的感受,他们的手隔连ku袜那极薄的布片,执着的抚o,摩挲陶诗咏那柔软隆起的部位。这个部位被抠o,使陶诗咏受到了更为强烈的刺ji,**在这柔软的部位逐渐的涌起,一个无赖的四根手指整个地压在了她的秘部上,中指沿着秘部那道细密的裂缝,一面上下滑动,一面不断地施加压力。对方的动作显得轻车熟路,他不断地抚o陶诗咏的腰部、tun部、两胯间。这无疑是一个对nvxing身体结构和xing方面的知识非常熟悉的人,岁数一定不会太小,他对nv人的tun部、秘部是什么样子,穿什么样的内ku,都已了解得相当透彻了。 陶诗咏就这样被无赖们玩nong着。她极力的控制自己快要发疯了的**,并试图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她使劲地弯腰,缩下腹部,但她的努力是徒劳的,无赖们的手仍然牢牢地贴在她的身体上,她感到极为羞侮,羞得脸通红通红的,她觉得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了。 忽然,陶诗咏听见了一直在她身后玩nong她的这些个无赖的下流的耳语声。 “让不认识的男人o你的**和屁股,你居然还沉得住气,嘻嘻…….” “哟你这儿怎么湿乎乎的?哈哈,不用说,你肯定是个**的小妞儿……” “你们瞧你们瞧这妞儿穿的这个小ku袜,啊?只有巷子里的姐儿才穿这样的呢。” “哈哈这也太小了点吧,都快勒到屁股沟里去了,穿这样小的ku袜,不论什么样的人见了都会xing起的…….嘻嘻……,喂,小妞儿,你是不是学生啊?我怎么觉得不象呢?” 此时,无赖们似乎已不再满足于隔着衣服的抠o了,开始向陶诗咏秘处柔软的嫩ro展开新的攻击,连ku袜被从腰部拽了下来,无赖们那一只只粗糙的大手,大胆的向她大ti的内侧伸了进去。 陶诗咏紧紧的夹着双ti,并尽量的来回扭动tun部,不让那些手侵入,但她这样只坚持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些累了,她的身子稍一松动,大ti的根部便敞开了点缝,这马上给了无赖们可乘之机。 “嘿嘿小妞儿,ting不住了吧?来来……,让大爷来搅和搅和你的蜜壶,肯定会让你快乐得魂儿都飞上天去的。大爷会让你受用到充份的满足的,既然你松了劲了,那可就别怪我们啦哈哈” 如同蛇一样的手指,在陶诗咏热乎乎的下腹部游dàng着,从小三角ku袜的上面ā了进去,她最最隐密的地方被突破了。这个无赖的手指在陶诗咏那没有了任何防护的部位,随心所yu的抠o了起来…… 陶诗咏在心底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哭喊,但就在这个时候,在她即将**的最后的一霎那,一声断喝响了起来,陶诗咏感觉压住自己的力量变松了,那些令她羞耻的手一双接一双的离开了她的身体,耳边那些嘀嘀咕咕的yin靡之声也终止了。 “放开她听到没有” 伴随着这又一声断喝,陶诗咏听到了无赖们的讪笑声和咂嘴声,最后一个侵犯陶诗咏的无赖非常不情愿的从她的ku袜里把手o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那个声音浑厚,响亮,透着说不出的严厉。 “报告长官,这小妞儿不知是受谁的指使,专én来打探刘处长的事情的,弟兄们跟着她好多天了……”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是刘处长吗?” “这个……当然不是了……” 无赖们显然对这个问话的人很是畏惧,不再言语了。 陶诗咏有些恍惚的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阵阵微风吹来,让她感觉xiong口一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了,她不由得双手护在xiong前,蹲了下来,而这时一件衣服突然披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心里一暖。 ------------ (三百五十九)可怕的生意 ∷《宝 书 网》小說罓:小說罓∷ 可怕的生意 对方伸出手,扶起了陶诗咏,陶诗咏缓缓的站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人。将夜5200 b a o s h u 2 。coM 虽然他没有看清帮助自己人的脸,但她低头瞥见了那双乌亮的皮军靴,加上身上衣服的质感,她知道,对方应该是一位军官。 而这位军官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年岁并不大,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 民团的无赖们似乎对这位军官极是敬畏,这些人簇拥在了他和陶诗咏的身边,只是没有人再发出刚才那令人不堪入耳的yin邪笑声,虽然陶诗咏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侵犯着自己的身体。 那位军官扶着陶诗咏走出了树林,她好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军官,她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瘦削的年轻人,肤sè略黑,面容和善,他虽然不如刘德升那样的英俊,但脸上如同刀刻一般的棱角分明,却也让人一见难忘。 想到刚才他使自己免受无赖们的**,陶诗咏的心里略略感到了一丝安定。 但当她看到另外一队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的心又一下子绷紧。 在那队人当中,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已经被五ā大绑的刘德升。 此时的刘德升,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英俊秀逸和书生意气,他的面sè灰败不堪,脸带血痕,身上满是污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搏斗之后才被擒的,他看到陶诗咏的时候,先是一惊,眼中随即闪过焦急和关切的神sè,陶诗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他明白她的意思,也将头垂了下来。 “呵呵,刘长官,你们也在啊”黑衣大汉看到了那位军官,笑着打起招呼来。 “嗯。”姓刘的军官点了点头, “我只是刚好路过。”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民团,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说道,“以后叫你的人收敛些,要是再让我看到这种事,我肯定不客气,明白吗?” 大汉让他没来由的一顿训显得有些气恼,但他看到披着军服的陶诗咏,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嘿嘿干笑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把陶诗咏带过来。 “刘长官放心,刚才弟兄们抓她的时候,那个……手粗了一些,我在这里替他们给你陪不是了。”大汉说道,“感谢刘长官及时带队到来,让我们抓住了这两个……哦……小偷。兄弟在这里谢过了。” “你说他们是小偷?”姓刘的军官不动声sè的说道,“有证据吗?” “证据倒是没有。”大汉看着军官说道,“不过,他们这一阵子总在刘家大院附近转悠,又到处打听刘处长的情况,向人问这问那,摆明了想对刘处长不利。”他看了一眼陶诗咏,又看了看委顿在地上的刘德升,“我抓他们回去让刘处长问下,总没什么错吧?刘长官是刘处长面前的红人,总不想看着刘处长出事吧?” 听了大汉的话,刘姓军官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陶诗咏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位姑娘难道不成和刘长官以前认识?”大汉看到刘姓军官没有说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要是那样的话,可就……” “我和这位姑娘素不相识。”刘姓军官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你手下的人这么对待一个弱nv子,是以出手阻止。” “她可不是什么弱nv子。”大汉提了提自己的ku脚,lu出一条áti上面的乌青,“是带着身子的,我这ti现在还疼呢。” “走吧,我们一起去见刘处长吧。”刘姓军官转头看了一眼陶诗咏,说道。 陶诗咏和刘德升被押进了刘家大院,刘德升被几个人着绑在了拴马的石柱上,而陶诗咏则被带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刘姓军官显然在刘家的地位不低,他吩咐了几句,几个仆fu便给陶诗咏拿来了衣服,刘姓军官随即取回自己的军服穿好,便离开了,而几个民团的人则守着房间的én口,防止陶诗咏逃跑。 过了不一会儿,房间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陶诗咏的心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房间的én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随后,被绑着的刘德升也被拖了进来。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两个人?”为首的一个长方脸身穿长马褂的中年人打量了陶诗咏和刘德升一眼,用不太高的声音问道。 陶诗咏立刻便认了出来,这个脸上似乎总带着皮笑ro不笑的表情的中年人,就是刘文彩。 “就是他们。他们这些天一直在这一带转悠,打听关于处长的事。”黑衣大汉向刘文彩报告道,“他们身上有刀,而且都会两下子,弟兄们抓他们的时候,差点伤在他们手下。” “噢?”刘文彩看了看陶诗咏,眼中闪过惊奇之sè。 “这小子嘴很硬,就是不说谁派他来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是那个什么学生联合会的人。”大汉又说道。 “你们这些娃娃,不好好的在学校里面读书,跑到这里来捣什么làn啊?”刘文彩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陶诗咏和刘德升,和颜悦sè的问道。 “和她没关系,是我想要查你。”刘德升担心刘文彩会对陶诗咏不利,抢先回答道。 “你想查我?为什么啊?”刘文彩的目光转向了刘德升,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错愕之sè。 刘德升看着刘文彩,心里也有一种自己好象和这个人早就认识的感觉,但是什么认识、在哪个地方认识、是怎么认识的,他却说不上来。 刘文彩当然不会知道,面前的这位在另一时空曾经是万人膜拜的人,曾把自己打成地主阶级的反面典型,并且要踏上一万只脚,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你做的什么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刘德升大声的说道,“你刘文彩发的是断子绝孙的昧心财……” 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完,黑衣大汉便大步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刘德升的脸上,他的手如同蒲扇般的厚重,力气又大,这一巴掌竟然将刘德升一下子打得晕了过去。看到刘德升被打,陶诗咏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将刘德升的头抱在了怀里,大汉想要伸手拉开她,却不知怎么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刘姓的军官,苦笑了一声,退了开来。 刘文彩看着嘴角流血倒在陶诗咏怀里的刘德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娃娃啊,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刘文彩叹息着,站起身来,“我给你们建学校,掏钱供你们读书,你们还想要怎样?唉……” 此时的陶诗咏似乎对刘文彩的话充耳不闻,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刘德升,用手轻抚着他的脸,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呆会儿等他醒了,给他松绑,换身衣服。”刘文彩对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说道,“给他们俩一人一间房吧,事情没了结之前,先让他们在这里呆着吧。要好好招待,不得打骂,也不用问他们什么了,别让他们逃走就成了。” “是,老爷。” 刘文彩吩咐完毕,便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陶诗咏和刘德升在一起。 刘文彩和众人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了另外一间雅致的房舍,早就坐在房间里的一个同样穿着长袍马褂的人看到刘文彩,立刻迎了上来。 刘文彩看到他过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听说刚刚抓了两个jiān细?”来人问道。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而已。” 看到刘文彩心事重重的样子,来人又问道,“京里有什么消息了?” “有。”刘文彩取过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而且不是什么好消息。” “噢?” “京里巡阅使会议已经结束了,知道吗?‘小扇子’竟然没死。”刘文彩说道,“他死不死,其实和咱们关系不大,但是他提出来的事,却和咱们关系很大。” “他提出来什么了?”对方的脸上现出专注之sè,问道。 “他借着冯基善的事,竟然提出来取消巡阅使和各地镇守使职位。”刘文彩说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对方显然吃了一惊,“他自己不就是西北巡阅使吗?为什么还要……” “他说他愿意开这个头,率先辞去西北巡阅使的职务。”刘文彩说道,“其实巡阅使撤掉倒还罢了,把镇守使也撤了,对咱们刘家可是大大的不利。老六现在兼着川南镇守使的职位,我正帮着他打算把西康镇守使也兼过来,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确实不是好消息。”对方想了想,说道,“不过,我想反对的人一定也不少吧?” “没有。”刘文彩摇了摇头,说道,“东北巡阅使张作霖和咱们这边的这个陈二庵和另外几位巡阅使竟然都表示赞成,只有直鲁豫巡阅使曹锟和两湖巡阅使吴佩孚没有表态。” “那就是说,老北洋的直系和中央的矛盾还没有公开化。”对方说道。 “人家说咱们刘家是靠枪杆子发家的,我不否认。”刘文彩叹息道,“可现在这个世道,没有枪杆子,什么事情也玩不转啊。我们刘家要是没有老六,早就完了啊。” 听了刘文彩的这句话,对方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你也是江湖出身,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刘文彩兀自说道,“自古以来,想要在这江湖上立足,哪个不是这么un出来的?” “国家大政,咱们干预不了。”对方说道,“这个事,恐怕不是你我所能够左右的。” “我们当然左右不了政fu的决策,但为了保住刘家的产业,恐怕不得不想些不得已的法子了。”刘文彩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瞧见了,现在都已经有人来查我了。” “今天这两个只是学生……” “他们是学生不假,当然我也不怕他们能掀起什么大làng,但是我怕想要查咱们刘家的,不止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刘文彩说道,“你不知道吧?财政部杨部长的岳丈,就是川路公司的老大。” 对方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文彩的意思。 “他们黄家的势力很强。”刘文彩说道,“这修铁路可是féi差,按说在川南,这修路的事应该是我们刘家的,但他们黄家毕竟朝中有人……” “他们要是把路修通了,从咱们这里到滇康的jiā通运输,便全归他们黄家掌握了。咱们刘家的生意,到时候怕是就不能再做下去了。你想,镇守使的职位再一撤,我们刘家的生意,可就更没了保障了。” “咱们的生意,主要就是靠着云南西康这条线,”对方说道,“这样一来,哪怕以后不走铁路,麻烦也是够大的。” “是啊到那时候,想要不被人发现,可就难了。”刘文彩叹息道。 “您打算怎么办?”对方问道。 如果此时另外有人在场,听到这里,也许就会明白,他们谈的怕受影响的“生意”是什么了。 “这天再怎么变,生意也得照做啊。”刘文彩冷笑了一声,说道。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在云南大学的一间教室里,正上着一堂关于刘文彩“生意”的课。 一位戴眼镜的年轻讲师在讲台上一边变换着幻灯片,侃侃而谈,下面的学生们则聚jing会神地做着笔记。 “在世界毒品史上,首屈一指的还是鸦片。现代欧洲早期使用鸦片形成了一条历史长河的,影响世界大部分地区对鸦片的态度和经历。鸦片很可能是早期人类发现的第一种毒品。它的使用肯定早于酒jing制品,因为生产酒jing需要蒸馏知识。相反,鸦片的制作就比较简单,只需采收罂粟,然后制备。因此,鸦片值得给同学们进行特别详细的介绍。” “尽管世上已知存在有28类罂粟等众多的品种,然而鸦片属罂粟。这一拉丁语的意思是‘催眠罂粟’,是它的植物学名,这是瑞典植物学家卡尔?凡?林奈于1753年造的词。虽然大部分罂粟都能产生白sè的ru汁,含有称为生物碱的化合物,可以对人或动物产生明显的生理作用,但只有鸦片含有生物吗啡。正是吗啡使得罂粟有了特殊功效。1804年人们从生鸦片中提取出生物碱,而其实在几千年前,人类就已认识了罂粟的魔力。简?夏尔丁描述了17世纪的bo斯人收获鸦片罂粟的情景:‘虽然其他国家也有大量的罂粟,但是没有哪个地方的罂粟象这里的那样,有那么多的汁、那么茁壮。它株高4英尺,叶子雪白,六月成熟。他们在冠部切口,从中取汁。bo斯人出于i信,总是切12个口子,以纪念12位阿訇。他们用一把小钩刀,刀上有三个像梳子牙一样的刃,一次xing地一个接一个切三个口。然后从里面流出一种黏糊的汁。他们一大早,在日出之前将这些汁采集在一起,它们的味道如此强烈,使得采集的人如同刚刚从坟墓里出来的死人一样,个个面sè发青,身体瘦弱,浑身直打哆嗦,好像中风一样。’” “虽然鸦片罂粟通常呈白sè,也有深红的、粉红的、青紫的或者其他各种颜sè,切割罂粟荚渗出的汁是ru白sè的,接触空气后凝结变成褐sè。生鸦片晾晒几天,水分蒸发后,剩下的黏状、有伸缩xing、深褐sè的固体被制成块、饼或砖状。这样可以存放几个月。生鸦片必须进一步加工才能使用:把生鸦片放在水中熬,过滤掉杂质后再熬,一直熬成纯褐sè液体;然后将这种液体鸦片用文火熬成稠糊,称为‘熟的’、‘jing制的’或‘褐sè的’鸦片。熟鸦片在太阳下晾晒成厚厚的成型黏土。它比生鸦片纯得多。” “现在的学者们只能推测罂粟的早期历史。对罂粟特xing的了解可能源于埃及、巴尔干或黑海地区。很显然,罂粟的最早农业化大约在8000年前的地中海西部地区。然而无法确定全球系统种植罂粟的所有区域。最古老的现存的书面语是闪语,最早被证实出现于公元前3100年左右的美索不达米亚北部。闪语有个象形字,表示鸦片罂粟为‘快乐植物’。有人种学家认为,大约在同一时期,鸦片的制作方法从青铜时代的塞浦路斯传到了埃及,用于医疗和在庆典时让人陶醉——当然也可能用作*yà。” 讲到“*yà”这个词的时候,年轻的讲师似乎显得有些尴尬,而下面的nv学生们脸都红了起来,男学生则有人笑出了声。 年轻的讲师清了清嗓子,又放上了一张幻灯片,继续开始了讲课。 “公元前1552年的一张草纸显示,底比斯医生被告知大约700种不同的鸦片配方的用途,包括一种令烦躁儿童安定的配方。阿拉伯商人将鸦片传到了bo斯、印度、中国、北非和西班牙。” ------------ (三百六十)扫毒 (三百六十)扫毒 “古希腊也有关于鸦片的记载,荷马在《奥德赛》中叙述了墨涅拉俄斯款待忒勒马科斯的情景。墨涅拉俄斯是公元前13或12世纪斯巴达国王,他和同伴回想起特洛伊战争中的死难战士,和全场人一起哭泣不已。这时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走了,在他们的酒碗里轻轻倒了一种药,有解忧、止疼和消除所有痛苦回忆的功效。喝下这碗药酒之后的人,那天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甚至死了父母,眼睁睁看着亲或亲生丧命剑下,也不会掉眼泪。海伦的这种药被称为‘忘忧药’,可以消除悲伤和焦虑,根据这段描述来看,她给大家喝的很可能是融在酒中的鸦片。” “古埃及的早期文献也有用鸦片止伤病和肿痛的记载。老普林尼指出,罗马人用鸦片治疗象皮病、痈、肝病、癫痫和蝎螯。伽林是希波克拉底之后最著名的古希腊医师,他的著作描述了罗马皇帝马库斯?奥里利乌斯使用鸦片的情况。马库斯?奥里利乌斯的统治被吉本誉为‘世界历史上人类状况最幸福的时期’。马库斯?奥里利乌斯是奉行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家,但不仅仅是一个寂静主义者。他的《沉思录》表达了那种无尽的内心平静,建议人们思维和行动要适度。他的用药习惯反映出这一原则。御医每天调整用蜂蜜调制的鸦片糊的剂量,以满足马库斯?奥里利乌斯睡眠的愿望,同时不破坏他的执政能力。他是一个勤奋的统治者。作为统治者,他最糟糕的是过度容忍他人的恶行,也许这是由于鸦片麻醉后带来的麻木。伽林写到,奥里利乌斯可以辨别鸦片剂中成分的质量,必要时减少用量,以处理国事。这是一个有节制的人,他用毒品并未上瘾,用不着不断增加剂量。这种情况放到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b a o s h u 2 。coM] “鸦片长期用作四种标准通用缓和剂的成分,然而到了16世纪,这类药方开始大肆添加鸦片剂量。医生和药剂师研制了大量新的鸦片酊,而且进入了药典。德国医生帕拉塞尔苏斯据说为他的秘方造了‘鸦片酊’一词。鸦片酊的成分是四分之一的鸦片,其余为天仙子、珍珠粉、珊瑚粉、琥珀粉、麝香粉和其他珍稀物料,也包括他声称从牡鹿的心脏、独角兽和牛肠中提取的物质。罗伯特?波顿在《解析忧郁》中写道:‘我们忽视了近在咫尺的,却去追求那远在天边的,并为此远渡重洋。’ 到了1660年,英国著名的医生托马斯?威利斯抱怨道,冒牌医生比比皆是,天天吹嘘他们有特制的鸦片酊,遇病就开鸦片酊。那个时代的庸医们乱开处方可以说产生了极大的危害。” “‘鸦片酊’一词专指鸦片和酒精的混合剂,就像海伦的特洛伊忘忧药一样,为所有受过古典教育的人所熟知。古典历史影响着西方人对鸦片的态度。但到了16世纪期间,一种新的文学强化了这种影响。旅行传奇的出版,开始令受过教育的人对伊斯兰人将鸦片用于非医疗用途产生极大兴趣。法国博物学家皮埃尔?贝隆曾到小亚细亚和埃及旅行。1546年,他写道:‘没有一个土耳其人不会将他的最后一分钱用于买鸦片。无论战时还是和平时期,他们都会随身带着鸦片。他们食用鸦片,因为他们认为他们会因此变得更加勇敢,对战争危险的恐惧更小。在战争时期,人们购买量是如此之大,以致很难有存货。’从贝隆那个时代起,鸦片就与奥斯曼武士有着联系,但在英国早期传说中,鸦片常与愚蠢和懒惰相关联。” “克里斯托弗?阿科斯塔是一位西班牙内外兼修的医生,1582年他发表了一篇关于东印度群岛的毒品和药品的论文。该论文被译成拉丁文和法文。阿科斯塔写道:‘鸦片在整个东印度群岛既被用作药品又被用作食品――被工人视作面包一样。’在马拉巴尔,他认识一位官员,是地方领主的书记官,‘一个聪明、活跃、非常精明能干的人。他每天服用5打兰,而且当着我的面。’那时阿科斯塔已经认识到了鸦片的危害,认为它有麻醉服用者的作用,如果使用不的话,还会令其丧命。他举了一个例子说明鸦片的作用。这件事是他穿过好望角返回葡萄牙时,在一艘装有土耳其、帕西和阿拉伯俘虏的船上亲身经历的。这些俘虏私藏一些鸦片。当他们用尽了所有鸦片后,他们中一个来自亚丁的非常聪明的、长得像土耳其人的对阿科斯塔说:因为他负责照顾那些生病和体弱者,如果不给他们鸦片,他们有生命危险,活不了两天,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养成了服食鸦片的习惯。阿科斯塔没有鸦片,但与那个土耳其人达成协议,没有鸦片就给他们一些酒,每天增加一点。结果所有的俘虏都活了下来,在不到一个月的里他们既不想喝酒,也不需要甚至不想要鸦片。阿科斯塔如同其他作家常做的那样,谈鸦片必论**,他提到鸦片也用于两性方面的用途,虽然这会令人反感,但是人们大量使用,鸦成为色鬼们最常用和最熟悉的补药。当然,他也提醒说,如果用得太多,鸦片的麻醉作用会使男人阳痿。这一点不论是欧洲的医生,还是阿拉伯的、帕西的、土耳其的、科拉桑的、桑代西的、马来的、中国的以及马拉巴尔的医生,都很清楚。阿科斯塔注意到那些通过服用鸦片增加性能力的富于想象力的人反而常常产生过早的……泄精现象,因为幻想和鸦片的共同作用令他们兴奋过度。然而对那些刻板的人来说,鸦片却大有帮助。因为他们可以从容不迫地取悦女性。由于女性在很大程度上不像男人一样**,所以男人越慢,她也就越能更好地控制的**。虽然鸦片凉性极大,但减缓或几乎阻止了大脑排精的通道,也正是这一作用给性伴侣们带来了快乐。这样,他们常常可以一起达到快乐的巅峰。因此,他们认为食用鸦片是一件幸事。但实际上,却会给身体带来更多的损害……” 当年轻的讲师讲到这这里的时候,下面的课堂突然间象炸了锅一般的沸腾。 下面的学生们,此时大多数都在笑,只有极少的人发出了吃吃的笑,还有少数的人张了嘴惊骇;有几个教师皱着眉头,一位记笔记的女生涨红了脸,停笔不写,仿佛听了那最后的一段,处女的耳朵已经当众失掉了贞c一般。 在现在的中国,尽管风气日渐开放,但传统观念在年轻人当中仍然极有市场,虽然这堂关于鸦片历史的课的内容完全是出于学术方面,但在讲台上公开讲这些,在云南的大学里,也算是头一遭了。 年轻的讲师意识到了说走了嘴,正打算再讲些进行补救,挽回刚才的不良影响,这时他忽然看到了教室门口站了一个人,正定定地看着他。 这时校长急匆匆地走到了门口,来人将一个纸条交给了校长,校长看了一眼,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拿着纸条来到了讲台前,将纸条交给了年轻的讲师。 “你现在可以下课了。”校长说道,“我已经叫李教授了。” “哦,那好,谢谢校长。”年轻的讲师看了纸条一眼,从容的点了点头,他将纸条夹在书里,收拾好讲台上的书本,快步走下了讲台,向门口走去。 “你又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误人子弟了。” 看到他出了门口,来人笑了起来。 “那有了。”年轻的讲师回头看了一眼还留在课堂里望着他们讶异不安的学生,笑了笑,说道,“他们这个年龄,有些事情,你就是不讲,他们也想,与其捂着掖着让他们乱想,不如在课堂上交给他们。这其实也是科学。” “你这个家伙,还和当年一样,死性不改。” “你不也没变吗?”不跳字。 二人说着话,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校院之中。 “真怀念当初上学的日子啊”来人感叹起来。 “你现在要想重新上大学,也不是没有机会。”年轻的讲师看着周围花坛里的花朵,说道。 “想要安心上学,现在还不是时候。”来人看了看周围,叹息了一声。 “这一次的任务是?”年轻的讲师问道。 “和你刚才讲课时提到的有关。”来人说道,“走吧,有人在等我们。” 河北,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主任,部里的密电。”一位军官来到正在专心看着窗台上摆放着的一个个陶质花盆里的花的周冠笙,说道。 “放桌子上吧。”周冠笙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说道。 看到政治部主任今天懒散闲适的样子,送电报的军官不由得有些吃惊,但他并没有说,将电报放到桌子上之后,举手敬礼,便离开了。 周冠笙一边欣赏着艳丽的花朵,一边嗅着花朵散发出的芳香,象是有些陶醉的样子。 “她的幽香令人迷醉,她的艳丽令人心碎。”周冠笙叹息着说道,仿佛在吟诵着一首诗,“虽然是含苞待放的蕾,但已关不住她艳丽、妖娆的本性,她只有经过落红,才能结出饱含毒汁的果实,而一夜春雨,那片片丹红,又是为谁而落?” “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你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也同样的这样看着你,我本无毒,你也不坏,是你把我制成毒,你也就坏了。” “英雄花,英雄花,充满诱惑的英雄花啊饱含毒汁的英雄花啊有多少英雄被你诱惑?又有多少英雄被你毒害?有多少英雄情愿被你诱惑?又多少英雄甘愿被你毒害?” 可能是花香让周冠笙感到兴奋起来,他回到桌旁,取过纸笔,将刚才的那首诗记录在了纸上,他写得飞快,似乎是生怕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就此消失。 在写完之后,他拿起纸仔细地看了看,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 此时他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桌上的那封还未开启的电报上。 “要是我猜得不,你杨瀚之也是为了这英雄花而来的吧?”周冠笙放下了手中的诗稿,拿起电报打开封套,取出里面的电报纸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周冠笙笑了起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是,你杨瀚之应该是还没有料到,我早就布置下去了吧?” 他将电报重新装回封套当中,取过打火机点燃后放进了烟灰缸内。 “从你说要对付那只‘刘老虎’起,我就你想要做了。”周冠笙深吸了一口室内略带烟味的空气,来到了窗前,重新看着那几盆艳丽的花。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目光一变得空旷而深邃。 “你是怕英国人和法国人还有国内的一些人都不会高兴,所以才这么干的。”周冠笙说道,“真是奇才啊” “这世界真的要干净了。”周冠笙说着,离开了窗台,重新坐回了桌前,他想了想,取过另外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凌晨,丛林。 “没有动静,也没有接触。” 在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年轻的讲师轻声说道再坚持一会儿。” 听了他的话,伏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身着伪装服的人转过头咧了咧嘴,他脸上的表情虽然生动,但身子却伏在那里,听凭蚊虫的叮咬,一动也不动。 在他的前方的草丛当中,架着一柄涂有伪装色的长枪,这枝枪的外型看上去象是俄国的“莫辛纳甘”式步枪,但所不同的是,上面多了一个长长的瞄准镜。 年轻的讲师――来自“永久黄”的化学专家、云南大学的特聘讲师林宏民看了看腕上的防水手表,又看了看远处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的村落。 想到前些天还在云南大学讲课,现在竟然出现在了缅甸的丛林当中,林宏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又有几个人顺着小路走下山来,进入到他们的阵地当中。在离他们还很远的时候,那位狙击手――洛永玄便了他们。 随着他们的走近,林宏民已经看清了他们的装束,刚刚有些悬着的心这时放了下来。 可能是没有林宏民和洛永玄等人的藏身之处,对方在进入阵地之后,以战斗队形机警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当中的一个人取出一个小小的竹哨,轻轻的吹了起来。竹哨发出鸟儿叫声般的声响,林宏民的身边,一个同伴也用同样的竹哨吹了吹,然后现出了身形。 “你们才来?”洛永玄看着这几个人加入进来,轻声抱怨了一句。 “路上碰到了他们的人。”为首的人简单地答了一句,林宏民注意到他身上的斑斑血点,和手中乌黑的砍刀,明白发生了事,不由得暗暗心惊。 “看样子对方的爪子很硬。”洛永玄轻声说道。 “上头情报稍微有误,他们带枪的人,比原来预想的要多。”来人当中的一个黑瘦的广西人说道,“我们的弹药怕是不够。” “我们可以夺他们的武器弹药来用。”另一位梳着象女学生马尾辫一样的战士说道,瘦长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怪怪的笑容,仿佛猎人看到了猎物,“这样的打法,才有意思。” 林宏民打量了这个高大的战士一眼,他手里拿着一支“花机关”,腰上别了一把“头把撸子”,胸前的衣服敞开着,露出里面雄壮的肌肉,他的另一只手里也握着一把砍刀,和他们的队长手中的宽刃厚背的壮族砍刀不同,他手里的刀,又弯又尖,仿佛一弯乌月握在手中,显得说不出的渗人。 林宏民从他手中的刀和他的面容以及赤着双脚的习惯大体上能够判断出来,这是一位来自台湾的高山族战士。 在台湾顺利的光复后,为了补充守岛的兵力,大量的台湾原住民青年被招募进了中**队,这当中就有不少被日军视为“生蕃”的高山族青年猎人。 据说,招募高山族战士的创意,还是来自于那位远在北京的中国财政部长。 此时,高山族战士也注意到了林宏民在看他,冲他咧嘴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新加入的为首的人看了看林宏民手里握着的“头把撸子”,不由得皱了皱眉,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了这边的队长。 “他一会儿有他的活,你们不用管他。”队长说道,“一会儿等雾散了,就开始行动。” “到不如我先和沙荷下去,摸掉几个,给大伙儿开路。”高山族战士说道,“他们人多,我们可以先把他们的重火力点搞掉。” “也好,你们俩去吧。”队长看了看天色,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定。 (三百六十)扫毒 (三百六十)扫毒 ------------ (三百六十一)非正规武装力量的行动 (三百六十一)非正规武装力量的行动 两名高山族战士咧嘴一笑,挥了挥手中的月牙型砍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弥漫着薄雾的丛林当中。 “秀才,你先留在这里,等我们的信号。”队长指了指林宏民颈间挂着的竹哨,说道。 林宏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尽管也去过“训练场”,而且身手不弱,但战斗毕竟不是他的强项。 他和大家一起来这里,更多的是充当“顾问”的角sè。 队长开始布置任务,很快,薄雾散去,队长打了个手势,发出了战斗指令。 洛永玄看着伏在那里显得无所事事的林宏民,呵呵一笑,起身和同伴们一起,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而仅仅过了几分钟,远处便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林宏民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前方村落的情况,这时的枪声便得越来越密集了。 望远镜里,他突然看到了那个冲他微笑的高山族战士,此时的他正跳进了一个简易的机枪阵地内,举起手中的月牙弯刀,一刀将试图开动马克沁机枪的那个人的头斩了下来,然后顺势又一刀扎进了另外一名机枪手的心窝。 看到那具无头尸体颈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林宏民的胃不由得一阵紧缩。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杀人,但这样的情景,还是会让他不舒服。 象是知道他在看着这边,高山族战士冲他咧嘴一笑,抓起被斩落的人头,冲他晃了晃,然后一转身便又消失了。 林宏民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心的冲下了山坡,他迂回着前进,来到了村子里,他跳入刚刚高山族战士干掉的那个机枪阵地旁,小心地扶开了尸体,观察起那ting马克沁重机枪的型号来。 当他认出了这是一ting英国造的老式马克沁机枪之后,他的嘴角不由得显出了一丝冷笑。 这时,一位陌生的队员跑了过来,在他的前面,两名手拿步枪的人正在没命的飞奔着。 林宏民害怕他们跑掉,他没有去碰那ting老式的马克沁,而是举起了自己的战斗手枪开枪开始了点shè,那位队员则举起了手中的“huā机关”跟着shè击。 子弹不停的shè出,林宏民感觉自己应该是击中了对方,但目标此时却一下子消失了,林宏民和那位队员都停止了shè击,远处的枪声也平息了下来,出现了片刻的平静。 这时哨声响了起来,林宏民跳出机枪阵地,和那位队员一起向前跑去,他们在100米开外的路边,发现了那两具尸体。在那两具尸体中间,一个人抱着一支步枪,跪在那里浑身发抖。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第三个人,林宏民和那位队员都感到有些莫明其妙,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这个家伙好像被吓坏了。”那位队员看着对方说道,抬起脚踹了他一下。 “他好象是得了疟疾,对他别太粗暴了。给他点水,再给他点东西吃,设法使他安静下来。”队长的身影出现了,他环顾了下四周,对林宏民说道,“你过来一下,秀才。” 林宏民跟着队长来到了一处仓库模样的地方,他们来到了一间屋子里,此时屋子里到处都是被打得浑身冒烟的尸体,林宏民从地面上的尸体上跨过去,来到桌子前,桌面上满是散luàn的带有血迹的纸张,林宏民拿起一张纸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应该只是个中转站。”队长说道,“不是他们的仓库。” “这里有鸦么?”林宏民问道,他用手飞快地翻动着桌面上的文件。 “有一些,但是不多。”队长看了看窗外,此时,两名队员正打开一座仓库的mén,里面是堆得高高的箱子。 林宏民快速地翻阅着文件,当他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刘文彩吃的鸦片量,远比上面想象的要大得多。”林宏民说道。 “这里应该是他们真正的仓库位置吧?”队长注意到了几张手工绘制的地图,拿起来看了看,问道。 林宏民看了一眼那些地图,指着其中一张的一处位置点了点头。 “从jiāo通状况来看,应该是这里。”林宏民说道,“我们可以问问那个俘虏。” “先离开这里再说。”队长说道。他和林宏民离开了这间屋子,吹了吹竹哨。 不一会儿,当所有的人都离开时,整个村落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这么大,不会把这林子也点着了吧?”望着身后熊熊的火光,一位队员笑着说道。 “不会的,这里的气候,湿热多雨,这火烧得热气上升,过不多久就会有雨下来。”林宏民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其实咱们这么做,是白费力气。”洛永玄突然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一位队员问道。 “哪怕是我们找到真正的仓库,毁掉它们,这里的人还会把种出更多的鸦片出来。”洛永玄看了看林宏民,说道,“是不是,秀才?” “不错。”林宏民的声音透着一丝悲愤,“我们并没有打击到他们的源头。” “源头是什么?”一位队员问道。 林宏民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英国人。” “什么意思?”听了他的回答,好多队员都是一愣。 “那是1《宝 书 网》,一支全副武装的英国考察队到达今天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一片地区,这支考察队在勘察完地形后。他们用当地人从未见过的先进武器,很快驱逐了大部分原住民,并以这里往北边的果敢县为大本营,安营扎寨。英国人通过对这片地区的全面考察,认为此地非常适于种植鸦片。英国人很快开始了试种,历经三年,非常成功,于是开始在果敢、大勐洋等地开始大面积种植。而收获的鸦片则大部分销往我国内地,毒害国人。英国人的行动遭到了当时的缅甸王朝的极力反对,当地掸邦各族纷纷起来与之斗争,加之当时满清政fu也出面干涉,于是很快将之驱逐。但是,以侵略扩张为基本国策的英国人,已充分了解到缅甸的经济价值,以及其作为未来进犯我中华的地理战略价值。于是很快以英属印度为基地,对缅甸开战,两次武装占领,灭亡了缅甸王朝,并将其并入印度,作为一个省份。1840年,中英第一次鸦片战争,满清王朝惨败。1886年7月24日,清政fu在英军的武力胁迫下,与之签定屈辱的《中英会议缅甸条约》,将云南南部的果敢、班洪四县割让给英国。这样,英国全面控制了这一地区,开始在这块土地上大肆播种鸦片。最终使这里成为了全世界的鸦片种植基地。” 林宏民的声音不大,但此时每一个队员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脸上都现出了悲愤之sè。 “你怎么对这里的情况知道的这么清楚?”一位队员好奇的问道。而林宏民只是看了看他,没有回答。 “秀才是蓝旗军后人。”队长看了看大家,替他回答道。 “蓝旗军?” “对,蓝旗军。”洛永玄看着林宏民说道,“路还远,秀才给大伙儿讲讲吧,让大伙儿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宏民抬起头,望向前方的丛林,讲述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和议达成后,原果敢县知府林洪烈在得知果敢被割让后愤然辞去清廷另授予的车里知府之职,率麾下一千多忠义官兵孤军与英军对抗。当地掸邦首领罗之曼也ji烈反对英军役使族人种植鸦片,揭杆而起反抗英军。罗之曼很快遭到了英军的血腥镇压,被迫率残部退入深山,坚持抗争。林洪烈起兵后,罗之曼便率部投奔,与林洪烈合兵一处,是为‘蓝旗军’。” “蓝旗军组成后,以林洪烈为大元帅,罗之曼为大将军,广纳忠勇义士,拥兵两万余人,与英军长期作战,达五、六年之久。期间大量破坏鸦片田,消灭英军有生力量,给其以有力的打击。英军对蓝旗军作战屡遭失败,于是在不断增兵的同时,采取外jiāo手段向清廷施压,要求清廷出兵配合英军镇压蓝旗军。而腐败无能的清廷竟然被迫接受了要求。蓝旗军虽然勇悍善战,但架不住两面受敌,又无援军,虽誓死抵抗,却怎奈寡不敌众,开始节节败退。最终,林洪烈与罗之曼带领五千将士退到萨尔温江边,遭到英军和清军的合围。五千义士终于弹尽粮绝,血染萨温江,全部壮烈牺牲。” “而正是蓝旗军失败后,英国人才畅通无阻的役使当地人民大力种植鸦片,直至今日。” 林宏民说完,将自己的手枪放回了皮鞘当中,chou出了砍刀,默默地向前方走去。 “走吧。”队长挥了挥手,扫视了一眼大家,示意全体出发。 战士们谁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和林宏民一样,默默地出发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坐着飞机跑这么远来袭击一些村落,而现在,他们都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来。 他们今天做的,就是当年蓝旗军的战士们没有完成的事。 在走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仅剩的那个俘虏在吃了疟疾yào片后第一次开始说话了。 “问他是干什么的?”队长说道。 “说他是只是一个弹yào搬运工。”担任翻译的队员说道。 “问问他仓库的事。”队长又说道。 “他说他知道那里,但不认识地图。”翻译在给他看了一张林宏民jiāo给他的地图后说道。 俘虏不停的说着什么,尽管除了翻译之外大家都不懂,但当他用手指向远处的山脊时,对这支秘密的突击小分队来说,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问他,愿不愿意帮助我们,找到那里。”队长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看天sè,说道。 翻译又问了俘虏一句,俘虏一边拼命点着头,一边回答着什么。 “他说愿意。”翻译简单地回答道。 “快走吧。”队长有些担心地看着身体单薄的俘虏,说道。 突击队继续出发,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突击队员们和那个俘虏虽然想要尽快赶到目的地。但可能是疟疾的原因,那个俘虏越走越慢,到半夜时他就再也走不动了。此时大家已走过了数公里坎坷不平、满是卵石的山间小道。每个人都显得很累了,队长于是命令全体休息。凌晨时分,他们又开始出发。又走了一个小时,那个俘虏又有些走不动了。一个队员连拉带扯地拖着他走。前面不远处就是个小村庄。在到达那里后,才发现这儿原来是英军废弃的一个临时基地,这里有食堂区,单坡屋顶房和一个小医院,地上到处是血迹斑斑的绷带。这一切都表明最近有人在这里住过,不久前才仓促逃离。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参与这次行动的,不止是我们。”队长说道,“还有很多我们没有见过的人。” “都是‘非正规武装力量’,是吧?”一位队员笑着咬文嚼字的说道。 “这事咱们的军队是不好出面的。”另一位队员说道,“没看我们用的东西,都不是军用制式武器吗?” “别说了。”队长摆了摆手,制止了部下的谈论,“把这里烧掉,马上。” 象刚才的村落一样,这处被废弃的基地,很快便被付之一炬。 “天亮了我们就好碰到敌人了。”林宏民看了看天sè,说道。 正象他说的那样,从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开始, 突击队就东一枪西一枪断断续续地同贩毒武装jiāo火。这些人全都装备着英国军队的步枪,他们三五成群地进行着伏击,但战斗力并不强大,在连续jiāo火数次后。到中午时分,突击队已经击毙了对方63人,而自己无一伤亡。 一路上,突击队不断地碰上敌人。开始是碰上单个的武装分子,随后是两人一组的。再往后又是单个的,最后终于碰上了个一群的。这些人使用的都是英国殖民军的旧式武器。他们很快就被尽数击毙,并抓到了一个受伤的没来得及逃走的头目。 在命令部队休息之后,队长又叫来翻译,开始审问这个俘虏。 那个俘虏说得很快,翻译告诉队长,就在这同一条路上,在他们前方大约走分钟的地方,有一队武装分子守卫在一个相对坚固的防御阵地上。而这里则是与高棉边界之间,还有一支规模较大的武装分子守在仓库的位置。 据那个俘虏所知,在仓库的那些武装份子并不知道突击队正在接近他们,而最接近那里的道路,需要经过一片竹林。 “竹林不是真正的丛林,但其中长有三十多米高的柚木树和红木树,树上爬有带刺的藤条和开huā的爬行植物。因为大多数竹子都长得不高,互相缠绕在一起,离地面很低,所以根本无法通行。”林宏民说道。 “可如果我们绕着走的话,将比直线距离远出一倍多。”队长看了看地图,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是该停下来的时候了。”副队长有些担忧地说道,“要攻打差不多有一个营的人防守的筑垒阵地,必须重新部署部队,使一队人绕到敌人后方实施攻击,否则,就可能使作战行动处于严重的危险之中。” “不,我们一定要找到那里,并摧毁之。”队长斩钉截铁地说道。看到他下了决心,副队长便不再反对,而是转而听从他的命令。 “让你的小队离开那条小路,保持分散队形。你可以派两个人前出探听虚实,但告诉他们要特别小心。” “我们必须停止搜索,集中兵力。把你的队伍集中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向北再向西运动,做好进行增援的准备。” “你们向西北运动,到左侧发起攻击。” “你们和我一起沿这条小路向前推进,从正面发起攻击。” 林宏民和洛永玄都是参加正面攻击的一组,安排完毕之后,大家便分头开始了行动。尽管以前接受过相关的训练,但林宏民仍然觉得,这一次的行军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次行军。那条“较近的小路”有的地段非常狭窄,而且小路上面的树冠又密又厚,他们缴获的轮式重机枪不时将路旁大树的皮撞掉,他们一路上可以说都在半黑中前进,从来没有见过天空。不时有倒下的大树挡住去路,轮式重机枪根本过不去,只好卸下来用人抬着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绕过去。灌木丛中有不少人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爬满了蛆和苍蝇,臭气熏天,令人作呕。由于行进困难,整个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比预想的速度慢了一半。 而当他们来到竹林前的灌木丛前的时候,远处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林宏民注意到面前的灌木丛越来越密,心下禁不住焦躁起来。 ------------ (三百六十二)丛林中的实验室 (三百六十二)丛林中的实验室 行动队的所有人象是有默契一样,所有的人都挥动砍刀,开辟道路。尽管这样做实际上让行军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林宏民仍然感觉缓慢得令人难受,令人痛苦。 但这种情况很快有了转机,两个尖兵正在前面挥刀劈路,却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条小路,于是赶紧把这个喜讯告诉了队长。但这条小路好象并不是原先就有的,似乎是开辟不久的,这使队长感到míhuò不解,于是他派出两个人小组沿路侦察。 而就在几分钟后,他听见左侧传来了几声步枪的shè击响声,接着是更多的步枪声响了起来,再往后便是暴风雨般的自动武器shè击声。 “我到前面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高山族战士说道,队长点头表示同意,他便快步离去,而其余人员从小路撤回,在灌木丛中,作好了战斗准备。 十分钟后,左边的枪声突然ji烈起来。林宏民猜想是那位高山族战士加入了战斗,他能感觉到,那个人喜欢打仗,而且他携带了比别人多得多的枪弹。 不一会儿,凄厉的竹哨声便响了起来。 “走我们过去”队长皱了皱眉,大声命令道。大家一齐拔tui朝左边跑去。跑了约数百米左右,洛永玄发现两个人躺在离小路几米远的地方。其中一个人仰躺在地上,身上多处受伤,浑身是血。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队伍,其中一个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到面前持枪的人们用警惕的眼神,便用手指含在嘴里,吹出了几个哨音来。 “自己人。”队长点了点头,“你还能走吗?” “能。”他看了一眼死去的同伴,点了点头。 一位队员上前想要扶起他,此时远处的枪声变得更加ji烈了。 “你们快过去吧,不用管我,给我点yào就行了,我再歇一会儿自己走。”对方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现在我们正需要人手拿下那里。” 队长没有再说什么,一位队员上前给躺在地上的人留下了yào品,对方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突击队继续前进。 尽管从竹林中通过特别困难,但突击队还是设法穿过了那片竹林,队长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断调整队伍的运动方位。突击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准备发动进攻。 “那边有两ting重机枪瞄着咱们来的路。其中一ting伪装得很好。”队长一边观察敌人的阵地,一边对副队长说道,“在前方那个独立的阵地上。” 听了队长的话,林宏民举起了望远镜,果然看到了那ting机枪。 “那ting机枪,几分钟后我就给你夺过来。”一位高山族战士说道。 “你冷静点,什么枪也没有那么重要。”另一位战士白了他一眼,说道。 林宏民继续观察着,他看到除了那两ting重机枪以外,在陡峭的山脊上,有一长溜用圆木搭的掩体,其长度足有一个街区那么长。那个阵地的两侧伸入山坡。阵地正面进行了修整,几乎成了垂直的陡壁。轻武器对那个掩体几乎不起什么作用。在林宏民看来,从正面攻取这座阵地无疑是自杀。 “上吧,我们把前面的敌人干掉。”队长沉声说道。 队伍立刻呈进攻队形散开,几名队员从路的左边向敌人猛烈开火。敌人指向路中间那ting重机枪马上开始还击。掩体里的另外几ting机枪也一起吼叫起来。 “大家最好小心点,敌人的火力很强”队长大吼道。 林宏民跟着大家一起向前冲去,在他正前方不到米远的地方,一ting隐蔽得很好的重机枪突然开火了。林宏民看见枪口喷出火焰时才发现那里有ting重机枪。他以最快的速度扑倒在地,他趴在地向周围望去,发现前面的人有些太暴lù了。而他周围的竹子又厚又密,他想象着用手榴弹去炸那ting重机枪的样子,但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那样不但炸不到敌人,反而可能炸死自己。 不过,他很快便不为这ting机枪担心了,因为这时,他已经看到持有手提迫击炮的队员进入了攻击位置。 一发迫击炮弹准准的击中了那个隐蔽的机枪阵地,林宏民看到那ting机枪被炸得粉碎,机枪手也被炸死,他跳起来跟上了大家,这时,他看到敌人阵地的其它地方也不断有炮弹爆炸,不由得很是惊奇。 这些迫击炮一直在炮击敌占山头的北端。林宏民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他们炮击的目的是要使掩体中的敌人抬不起头来,同时也是为了封锁敌人逃下西山坡的道路。应该是另一队不知名的自己人在集中火力向敌人的阵地shè击。 这时,在他的正前方,忽然升起了一白一绿的两根烟柱,它们之间相距不到数米。 “谁派头这么大啊?难道是想召唤飞机?”有人说道。 果然,过不多久,两架翅膀上没有任何标记的飞机出现在了天空中,机身后座上,一个机枪手cào纵着一ting双管“刘易斯”航空机枪一边向下面的敌人shè击,一边用手向下面投掷着炸弹。 “这他祖母的也是个亡命徒,飞得这么低,也不怕撞地上”有人说道。 由于飞机对各个敌人掩体和它们之间的地域进行了攻击,地面突击队的压力大大的减轻,经过一阵猛烈的jiāo火,防守的敌人死伤多人,轻伤者试图突围向西撤退。当突击队攻上来时,他们就躲到石头和大树后面进行顽强抵抗。由于他们大多受了伤,抵抗并不十分有效。战场上残肢断tui与炸断的树枝木块hún在一起,充满血腥味。 迫击炮的火力开始转移到小山的两边,切断了敌人这两个方向的退路。在小山的正面, 突击队发起了进攻。 “我们以线式队形进攻,现在继续匍匐前进。”大家飞快地向前爬去。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的林宏民跟着大家向前爬去。他便不顾一切地向前猛爬,很快就爬到别人前面去了。他看见子弹从一棵大树树根下**出来。那就是伪装得很好的一ting“麦德森”式轻机枪。林宏民再向前爬了数米,扔出一颗手榴弹。但是手榴弹击中了一棵大要的树干,滚落下来,撞在石头上,弹了回来,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爆炸。他紧紧地趴在地上,但仍有一粒碎片从他的脸旁飞了过去。他又向前爬了米,扔出第二颗手榴弹。这次他扔得很准,手榴弹直接飞进树dòng。“轰”的一声,那ting机枪和两名shè手被炸飞了。他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ji战所取得的战果。 另外几名敌人从树后跳了出来。刚从后面赶上来的高山族战士大声叫道:“那些是我的”抢先扫shè了出去,林宏民看到这几个人在瞬间便被扫倒在地。 那名高山族战士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笑着搓着手说:“好呀,我们把他们都干掉了。” 林宏民冲他点了点头,他们俩起身向前冲去。正在这时,向他们shè击的敌人却突然停止了shè击。 “我们的人已经包抄到他们后方,发起了攻击。”队长看了看天上的飞机,又看了看表,说道。 此时不论是部署在两翼,或更远的后方,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的突击队员,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大家终于爬上山顶,占领了被炸得一塌糊涂的敌人阵地。林宏民感到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他所在的突击队没有任何伤亡。 在敌人的阵地上,他们发现了多具尸体。在山顶被炸塌的掩体下面,究竟还掩埋着多少尸体,现在还无法估计。 击破了这个设防最为坚固的阵地,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突击队攻进到了这个据点的中心,在这里,林宏民见到了许多陌生的“自己人”。 “仓库找到了,头儿。”一位队员跑来向队长报告道,“不过,处理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队长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另外几位‘队长’也犯愁呢。”这位队员答道。 “秀才,你也来。”队长转头对林宏民招了招手。 一行人来到了仓库所在的位置,当林宏民看着脚下巨大的水槽时,禁不住吃了一惊。 “竟然是用水泥建的。”队长喃喃自语的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把鸦片藏在这里?”另一位队长问道。 “鸦片这玩意儿怕干燥,每当大批鸦运进来后,需要放在水池里滋润着,以确保质量和分量。”林宏民回答道。 “竟然有这么多。”洛永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真是想不到啊。” “这么多,烧都没法子烧。”一位队长有些恼火的说道,“上头那帮人这一次情报失误太大了” “我们有办法。”队长看了看水池中的鸦片,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林宏民的身上。 “有把握吗?”队长问道。 林宏民的脸上现出了自信的笑容。 “当然,要不然上头叫我过来干什么。” “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你需要多长时间?”队长又问道。 “怎么也得半天。”林宏民看着数量巨大的鸦,叹了口气,说道。 听了他的回答,有的队长沉默不语,有的转身走开了。 “你**的吧,需要谁就叫他过来。”队长说道,“我们等你。” 在林宏民结束了自己的销毁工作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疲惫不堪的他正打算休息一下,一个队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头儿叫你过去一下。”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林宏民有些不解的问道。 “呵呵,咱们的人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老洛觉得你会感兴趣,头儿让你去看看。” 林宏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直起疲乏的身子,跟着这名队员来到了一间似乎很隐秘的房子里。 当他进到房间里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化学实验用的各种玻璃器皿,但是大多数都已经破碎,各种液体流了一地,和地上死尸身上流出的鲜血hún在一起,显得很是可怖。 这里应该是一处秘密的实验室。 “这些人都死了,可能是刚攻进来的那会儿,让迫击炮弹给打中了。”队员说道。 林宏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此时他的鼻子闻到了一种异样的味道,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里有不少书和文件资料,我们都看不懂。”队长站在一个破碎的书橱前,对林宏民说道,“你看你能用上吗?” 队长虽然不太明白这座实验室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不同寻常,因而把自己队伍当中的化学专家请了过来。 林宏民来到了一张桌子前,拿起上面的手稿只看了一眼,面sè不由得一变。 “你别告诉我这里是个化学武器的实验室。”洛永玄注意到了林宏民脸上的表情,笑了起来,他用脚翻动了一下地面上的尸体,看到一张欧洲人的面孔,不由得愣了一下。 “竟然有外国人在这儿。”洛永玄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那张面孔已经扭曲的面孔,说道。 队长来到了尸体旁边,看了一眼,他蹲下来翻开死者的手掌看了看,也是一愣。 “怎么了?”洛永玄问道。 “好象和秀才一样,也是个学者专家什么的。”队长说道,“你看这手,根本不是个干粗活的,这里是长年拿笔捏出来的痕迹。” “在这里还发没发现有什么别的人?”林宏民问道。 “没有。”队长看着林宏民回答道,他注意到林宏民说话的声音有些怪,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来。 “大家帮我个忙,把这里的书籍和文件都收集一下。这些东西很重要。”林宏民说道,“然后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立刻停住了。 看到他的样子,房间里的队员们全都警觉的举起了枪。 洛永玄端着自己的狙击枪,面sè也变得凝重起来。 “大家不要出声仔细听”洛永玄低吼了一声。 所有的人立刻屏住了呼吸,果然,象是在某个地方,传出一阵低低的喘息声。 “注意,声音是从脚底下传过来的。”队长沉声说道,对一个队员打了个手势,“叫其他人过来帮忙。” 队员点了点头,闪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这时,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近了,仿佛野兽受伤时的嗥叫。 “在那边”林宏民忽然指着一处地板说道。 还没有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如同野兽出笼般的狂吼,地板一下子迸裂开来,出现了一个大dòng,在纷飞的木屑当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跃了上来。 林宏民看清楚了,站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这个男人站在屋子的中央,挡住了林宏民的去路。他站在那儿,背朝着林宏民,恶狠狠地看着他面前的突击队员们。这个人的胳膊和tui都粗壮无比,显得笨拙但不失灵活,他驼着背,有着máo茸茸的脖子,脑袋都快要缩到肩膀里去了。他穿着一件暗青sè的衣服,一脑袋又粗又硬的黑头发厚得惊人。看到地面上的死尸,他发出一声刺耳的狂嗥,但是他立刻便注意到了对准他的枪口,他似乎明白这些武器听厉害,只见他立刻迅速地闪身退下来,他以动物般的敏捷,忽地转过身来,看着周围的人,此时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极为凶恶和危险的人。 虽然屋内的突击队员们手中都有枪,但由于屋子里的自己人多,加上空间相对狭小,怕伤着自己人,所以一时间虽然变起仓促,但在对方没有攻击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抢先开枪。 他的那副黑脸不知怎么闪向了林宏民,林宏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恶的人,一时间不由得感到又惊又怕。在他面前的是一副奇特变形的脸。脸部突出,使人看了就觉得那好像是一副牲口嘴脸;半张开的巨嘴,显出两排他从未在人嘴里看到过的大白牙;他的眼角充血,一圈残缺不全的白眼边围着淡褐sè的瞳仁。脸上显出了奇怪无比兴奋的红晕。 他无视对着他的枪口,一步一步的向林宏民走了过去。 “他**的,hún蛋”洛永玄大声喝道。“你***想要干什么?” 此时所有的人都对这个黑脸家伙出奇的丑陋仍感极度的惊奇。林宏民过去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令人生厌的奇特的面孔,但是,此时的林宏民不知怎么,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奇怪和大胆的想法。 “你愣着干什么?快跑”洛永玄猛地扣动了扳机,但令所有的人吃惊的是,对方闪电般的一跃,跳上了桌子,竟然刚好躲开了shè向他的那颗致命的子弹 站在桌子上的怪人灵活的用粗大的手指拈起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瓶子,他打开了瓶盖,闻了一下,脸上随即现出了陶醉的表情,他一只手拿着瓶子,一只手在桌子上拂nòng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 (三百六十三)怪人疑团 (三百六十三)怪人疑团 队长似乎感到了怪人的威胁,他冲洛永玄使了一个眼sè,示意他打碎怪人手里的瓶子,洛永玄点了点头,举起枪来,瞄向了怪人。 怪人似乎觉察出了洛永玄想要干什么,他猛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洛永玄,洛永玄心中不由得一惊,但他手上却根本没有犹豫,“砰”地一枪shè出,怪人手中的瓶子立时粉碎,里面的液体溅了怪人一头一脸。 怪人看到手中的瓶子碎了,一双眼睛立时变得血红,他发出了一声低沉嘶哑的咆哮,猛地向洛永玄扑了过来。 洛永玄想都没想,第二枪猛地shè出,他看到怪人的身形偏了一偏,肩头闪过飞扬的血线。可能是枪弹的攻击ji发了怪人的凶xìng,他再次狂嗥一声,一拳击中了洛永玄,洛永玄感觉身体如遭重锤轰击,整个人一下子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了木板墙上。 没有等到队长下令,屋内的突击队员们全都用手中的枪对怪人开火了,一时间屋内硝烟弥漫,子弹横飞,林宏民看到几颗子弹钻进了怪人的身体里,但怪人似乎浑然不觉,他再次咆哮着冲上前去,将一名用“huā机关”向他shè击的突击队员一脚踢得飞了起来,这名突击队员直直的撞向窗户,将窗户撞得粉碎,落到了窗外。 突击队员们大概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凶悍的怪人,尽管有的队员变得有些慌luàn,但他们手中的枪并没有停止shè击,而怪人的咆哮和枪声也惊动了周围其他的突击队员,他们纷纷赶来,不约而同的加入到了对怪人的shè击当中。 林宏民伏在一个角落当中,惊恐不安的看着眼前的怪人,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怪人的身形极为灵活,虽然遭到了突击队员们手中冲锋枪的猛shè击,但他差不多躲过了大部分的子弹,只有极少数的子弹击中了他。 此时怪人又将两名突击队员打飞,但突击队员的攻击并没有减弱,又有数发子弹击中了他,怪人再次狂吼一声,猛地从破碎的窗撞了出去,冲到了屋外。 屋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突击队员,看到眼前的怪人,后赶来的突击队员们全都吃了一惊,这时怪人发现陷入到了更大的包围当中,他猛地向问前扑击,抓起了两名突击队员,将他们扔进了攻击队伍当中。 趁着攻击队伍陷入húnluàn,怪人咆哮着几步便冲出了包围圈,向山上跑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他**的这是什么东西?”洛永玄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站了起来,他蹒跚着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想要shè击,但此时目标已经跑进了丛林,只能看到丛林当中的树不时的晃动。 “不管他是什么,一定要干掉他”队长有些恼火的说道。 “莫那和巴万已经追下去了。”一位队员报告道。林宏民知道,他说的应该是两个高山族战士的名字。 “光他们俩不行叫沙荷和比亚还有铁力斯也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队长说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几名突击队员领命而去。这时另外几位队长也走了过来,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队长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几位队长听说后全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队长回头看到林宏民蹲在地上,用手指点了点溅在桌面上的液体放到舌头上tiǎn了tiǎn,他想起来了这可能是怪人手里的那个被打碎的瓶子洒出来的东西,便向他走了过来。 “是什么,秀才?”队长问道。 “高浓度的鸦片溶液。”林宏民的脸sè变得凝重起来。 “鸦片?你是说刚才那家伙是个烟鬼?”队长回想起怪人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好笑,“他刚才是要chou大烟?” “事情没那么简单就是了。”林宏民摇了摇头,说道,“我怀疑,有人在这里制造怪物……” “制造怪物?”队长大吃一惊,他看了看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中的那个外国学者模样的家伙,说道,“你是说,他们当中有人在这里制造‘弗兰肯斯坦’?” “有些相像。”林宏民答道,“但是……”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可那毕竟是小说,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对于那本著名的恐怖科学小说,这位队长应该是和林宏民一样的熟悉,他看到林宏民yù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很是奇怪。 “帮我把这里的书籍资料收集起来吧,不要漏掉一张纸。”林宏民说道。 队长听到林宏民的要求,不由得有些犹豫,这时一位队员走了进来,向他报告了伤亡情况。 “许鹏和小朱死了。”队员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之sè,“那个怪物踢断了他们的肋骨,断骨刺穿了心肺。” “娘的”队长的脸变得yin沉了起来。 在这一次的行动当中,他的手下没有一个是在战斗中死伤的,但却在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怪物手中损失了两条人命。 “来人把这里的书和纸全都收起来快”队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干脆的下达了命令。 就在大家忙着帮助林宏民收集文字资料时,远处的树林当中,突然传来了可怕的嗥叫,以及时断时续的枪声。 “来啊来啊你这个丑八怪”高山族战士沙荷高举着手中的弯刀,跳到了一块岩石上,高声大叫起来。 怪人双手分开两棵翠竹,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冲着莫那大声嗥叫起来。 而此时,另外四名高山族战士悄无声息的在竹林中穿行,完成了对怪人的包围。 怪人觉察到了危险,刚要转身,一位年轻的高山族战士手中的冲锋枪便响了起来。 怪人狂吼一声,转身向这位高山族战士扑了过来,这位高山族战士立即停止了shè击,以无比灵活的动作闪身跃开,几步便逃出老远,怪人一拳击断了他周围的翠竹,却没有能够伤到他分毫。 “干得好巴万”莫那喝了一声彩,手中的“五十响盒子炮”开火了,几发子弹准确的击中了怪人的后背,迸出了朵朵血huā。 怪人感觉到后背的疼痛,他大吼着抄起了一根断竹,向莫那猛地掷去,莫那闪身跃下岩石,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就在怪物分神攻击莫那的一刹那,名叫巴万的年轻高山族战士猛地冲了上来,怪物发现了他的bi近,猛地一脚踢去,巴万一个侧滚,躲开了这一击,一只手闪电般的chou出了腰间的弯刀,全力砍向了那只粗壮的tui。 锋利的月牙弯刀砍开了皮ròu,直嵌进到了怪人的tui骨里。尽管巴马用了全力,但对方的脚却没有象巴万以前所预想的那样掉下来(以前他用同样的手劲,都可以轻松的斩断),巴万吃了一惊,立刻松手,又是一个侧滚,脱离了和怪人的接触。 怪人发出了无比凄厉的嗥叫,猛地摔倒在了地上,他拼命的坐了起来,伸手拔出了巴万的弯刀,正当他用狂暴的眼神搜索着巴万的身影时,一连串的子弹扫shè了过来,击中了他的头部。 怪人握着巴万的弯刀,猛地站了起来,转身砍刀了挡着他的翠竹,大步向shè击他的莫那扑了过去,几步便来到了莫那的面前,一刀横着便砍了过来,莫那闪身跃起,拼尽全力才躲开了这一刀横斩,而就在这时,怪人突然又狂吼了一声,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莫那和巴万抬头望去,看到另外三名高山族战士沙荷、比亚和铁力斯各自手持着一根长长的竹bāng,削尖的竹bāng狠狠的刺入了怪人的后背,而莫那手中的竹bāng,正刺在怪人的后心位置。 怪人猛地奋力转身,莫那、比亚和铁力斯把持不住手中的竹bāng,被他带得摔倒在地,怪物再次举刀,向铁力斯猛砍过来,此时铁力斯已经躲闪不及,他大惊之下,完全凭借本能的反应,chou刀全力横斩,砍在了对方的刀身上。 双刀相jiāo,发出了剧烈的金属碰撞和摩擦声,火星四溅当中,怪人砍向铁力斯的一刀被硬生生的推开,砍在了铁力斯身边的地上,直没入土,而就在怪人想要拔刀再砍的时候,丢掉了枪的莫那怒吼着飞身而起,双手握刀,用尽全力,向怪人的脖颈一刀斩下。 “咔”的一声,在如同树木断裂的声音中,鲜血好似喷泉一般的喷涌出来,在铁力斯惊异的目光中,一颗巨大的头颅掉落在了他的身前。 过了好一会儿,怪人那无头的身躯缓缓如墙般摔倒在地。 “莫那”巴万惊喜的大叫了起来,“你杀了他” 束着长发的莫那以刀拄地,喘息了一会儿,上前捡起了怪人被砍下的那颗面目狰狞的头颅,瘦削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那几个生蕃得手了。”听到山上隐隐的传来高山族猎人特有的雄浑战歌,洛永玄冲林宏民挤了挤眼睛。 “怪不得队长说,高山族的猎人是天生的战士。”林宏民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文件上来,“只是五个高山族战士才能对付一个这样的怪人……” 洛永玄有些奇怪地看着林宏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很快,高山族战士们便回到了村庄当中,林宏民看到莫那手中拎着的那颗巨大的头颅,心中不知怎么,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回去后要尽快把这件事报告给调查局的高层。如果有必要,他甚至想让杨朔铭本人了解到这件事。 四川,宜宾。 “云南那边儿怎么会突然断货了?” “不知道,但有消息说那边儿最近不太平,好象是打仗了。” “打仗?他们打哪mén子仗?” 刘文彩有些恼火地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周围的几个人看到他发怒,都大气不敢出的肃立在那里。 “这个事儿有蹊跷。”刘文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发火是没有什么用的。 “咱们手中的存货还有多少。”刘文彩想了想,向一位师爷模样的人问道。 师爷模样的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向刘文彩比划了一下。 “还够用。”刘文彩说道,“不过赶上这个时候,不妨稍微的提提价。” 师爷听了他的吩咐连声答应,刘文彩摆了摆手,几个人都下去了,只剩下一个身穿军服的军官站在那里。 这位军官,便是那天救下陶诗咏的人,他的名字叫刘文正,是刘家的旁支。 “老九啊,你怎么看这个事?” “我觉得,五哥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收手,退出这一行。”刘文正看着刘文彩,平静地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会和我说这个。”刘文彩叹息了一声,抬头看着年轻的军官,“可你想过没有,就打我听你的,退出来,事情就完了么?” “我知道,五哥的意思,是哪怕我们退出来,还会有别人接手。”刘文正说道,“但如果毒源消失了,接手的人,只怕也会消失。” “那怎么可能,要知道,英国人还占着缅甸,只要他们在那里一天,这东西就不会消失。”刘文彩说道,“再说了,就算缅甸那边儿没有了这东西,只要咱们中国国内还有人chou,这东西就还会从别的地方运进来。” 听了刘文彩的话,刘文正只是轻叹一声。 “至少五哥现在退出,还能保得身家xìng命。” “我知道京里有人在打我的主意。”刘文彩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听到这句话,刘文正闭上了嘴巴。 “可是想动我刘某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刘文彩冷笑着说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们怎么个动法。” “我觉得,断货的事,差不多就是一个前兆。”刘文正没有再和刘文彩争论,而是提醒了他一句,“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是很可疑的。” 听到刘文正说出提醒自己的话,刘文彩以为他回心转意,还是想要帮自己,不由得很是高兴。 “你说下去,老九。” “我想,这可能不光是断绝货源的事,那边的人,如果被抓了,很可能会把五哥你招出来。” “你的意思是……” “五哥做这个生意,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可以说是不公开的秘密,但明面上,却没有人敢公开说五哥在贩烟。”刘文正说道,“京里有人来调查,收集您贩烟的证据,但当地人慑于五哥的威势,少有敢出面指证的,而且五哥出资为当地办了不少实事,一旦上面追查,还会有人为五哥说好话,但那边儿的人,恐怕未必会肯为五哥担事,为了保自己,很可能会把五哥供出来。” “你说的有道理啊”刘文彩的面sè变得凝重起来,不由得用力捶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可怕的是,那边的人,可是人证物证齐全啊”刘文正说道,“五哥在川南,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但在西康,卫藏,云南,缅甸,却是鞭长莫及的。” 刘文彩忽然觉得身上冒出了冷汗,尽管现在天气仍然很热,但他却有一种如堕冰窖的感觉。 “那你觉得现在我该怎么办?”刘文彩喘了口粗气,问道。 “五哥如果现在想退,还来得及。” “除此之外呢?” “京里那边,看能否打通关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啊我现在才觉得,京里那边儿的功夫,下得不够。”刘文彩叹息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这番令刘文正感到闷损的谈话,刘文正离开了刘文彩的客厅,当他穿过一道回廊的时候,突然听到阳台上传来阵阵的nv子唱戏声。 刘文正来刘家大院担任“教官”的日子可以说不短了,他当然熟悉这个声音,也知道这个唱戏的nv子是谁。 刘文正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在远处二层角楼里翩翩起舞的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那个小白脸学生,还关着吗?” 凌君如唱够了之后,坐在了仆人搬过来的椅子上,看了看气象森严的刘家大院,问道。 “还关着呢,不过老爷吩咐了,不许打骂,而且要好吃好喝的招待。这两天我看那小子又胖了些。”一位仆人陪着笑说道,“这小子对吃的倒是不挑,但老让我给他拿书看,真受不了。” “竟然是个爱看书的主儿,有意思。”凌君如笑了起来,“估计是书看多了,才会想着去做对自己根本没有好处的傻事。” “是啊,这也就是碰到老爷这样的善心人,要是换了我,先把他扔进烟池子里,让他尝尝水牢是什么滋味。”一位仆人说道。 “对,让他在里面泡个七八天,管保不死也要脱层皮。”另一位仆人也附和着说道。 “看那白脸小子,身子骨儿ting壮实的,还勾了个漂亮nv娃子和他一起,看样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听了仆人们的话,凌君如想起了心事,脸上不由得微微泛红。 ------------ (三百六十四)空降“斩首” (三百六十四)空降“斩首” 她和刘文彩之间,看似“只羡鸳鸯不羡仙”,但这当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明白。 对她来说,刘家大院,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凌君如回到房间里,换下戏服,坐在那里休息的时候,突然萌生了想要去看看那个爱看书的男学生的冲动。她装作不经意的随口又问了几句关于那两名学生的情况,得知他们都被关在西跨院小洋楼里,而且是分开关押的,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过了一会儿,凌君如借口要四处走走,便在丫环的陪伴下,在刘家大院里逛了起来。 刘家大院是川南典型的中西合璧式院落,既有红砖碧瓦的中式传统建筑,也有西洋式的小楼,huā园是按照江南水乡园林的样式布置的,其规模可以说堪称川内第一,凡是来过刘家大院的人,都会惊讶于这里的气象万千。 凌君如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西跨院,她看了看那间按照英国式别墅的样子建造的小楼,信步朝那里走去。 远远的,小楼里面似乎传出了阵阵yín诵之声。 “果然是个书呆子。”一位丫环笑了起来。 “……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yù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 “今朝重隔双mén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霹雳一声肠已断,从此相隔无许。凭割断愁丝恨缕。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寰宇。重比翼,和云翥。” “竟然还是个多情种子。”凌君如听出来了这是一首词,笑了起来,她加快了脚步,向小楼走去。 此时的她,已经分辨出了这两个被抓起来的学生关押的地方,因为在听到这首词之后,有一间屋子里传出了nv子的哭泣声。 看到凌君如进来,两名有些无聊的持枪民团团丁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不约而同的现出了谄媚的笑容。 此时,远处的一间小屋里,nv子的哭泣声变得越来越大了。 “这个nv子真是烦人,整天好吃好喝的,还哭个没完。”一个团丁看了看那间房子,说道,“谁也没把她怎么地,真是要命。” “要不是老爷有令不许打骂,老子早就……” 听到团丁的话,凌君如不由得皱了皱眉。 另一个团丁注意到了凌君如的不悦表情,自知失言,不由得立刻陪笑起来。 “她总是哭,大概是因为怕要永远见不到情郎了。”凌君如的另一位丫环笑着说道。 凌君如听了她的话,禁不住笑了起来,此时屋内的yín诵声已经平息了下来,凌君如透过雕huā的窗扇向里面望了一眼,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高大俊秀的青年。 此时屋内的刘德升也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他转过头,刚好和凌君如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尽管雕huā窗扇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看清了窗扇后面那张yàn若桃李的脸,呼吸禁不住一顿。 而窗扇后的nv子看到他的面容,似乎也是吃了一惊。 此时的刘德升,感觉到了那从窗户飘过来的nv人香气,已经把刚才献给爱人陶诗咏的那首《贺新郎》抛到了九霄云外。 从未涉足欢场的他,第一次完全被这个美yàn妖媚的nv人身上散发出来的mí人气息吸引住了。 正当刘德升在那里意luàn情mí之际,屋外的院子里突然传来阵阵喧嚣声。 刘德升转头向窗外望去,看到刘家大院的仆人们全都在跑来跑去,很多人都朝着天空指指点点,刘德升抬眼看了看天空,一双眼睛因为吃惊瞪得溜圆。 碧蓝的天空中,赫然是一艘又一艘的巨型飞艇,飞艇的周围,除了在不断的盘旋着的飞机,便是一朵朵盛开的白sè伞huā。 对于这些伞huā,刘德升当然并不陌生。 一种狂喜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刘德升知道,自己和陶诗咏应该是得救了。 此时,站在《宝 书 网》彩,看着一名伞兵落在了一座角楼之上,将屋瓦踢得纷纷掉落,心中满是惊骇之意。 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的家里看到这样的景象。 当然,他心里清楚,这些伞兵是来干什么的。 那名伞兵飞快的卸掉了身上的降落伞,拎着一支“huā机关”快步的在屋顶上奔跑着,刘文彩猛地掏出了手枪,瞄准了这名伞兵打算开火,但是他犹豫在三,始终没有扣下扳机。 “六哥别做傻事”刘文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刘文彩的身边,他一只手一把抓住刘文彩的手腕,另一支手则按住了刘文彩手中的手枪。 “你要是开枪的话,一切就全完了。”刘文正看着刘文彩的眼睛,恳切的说道,“现在抵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刘文彩听了刘文正的话,手臂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到了这一步,好好配合政fu的话,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刘文正接着说道,“要是抵抗,这院子里死的人,怕是不光是六哥一个了。” 刘文彩长叹了一声,执枪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不错,就是抵抗的话,也根本坚持不到老七和袍哥会的人来。”刘文彩的手一松,手枪便落到了刘文正的手里。 “七哥也许会来,但袍哥会的人,现在只怕早已经逃得不见影子了。”刘文正说道,“那些人,是根本靠不住的。” “早听你的话就好了,否则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刘文彩叹息着说道,“你传我的命令,叫大家不要抵抗,放下武器,听候政fu的发落。” 此时,在飞艇观察舱中的杨朔铭,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刘家大院及其周围的情况。 地面上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但很快一切都归于沉寂。 “果然不出‘吾豪’所料,这个刘文彩没有敢顽抗的胆子。”杨朔铭放下了望远镜,说道。 “算他识相。”站在杨朔铭旁边的陈宦笑了起来,“四川的事一直很棘手,这其实也是又一道坎儿啊” “是,好在这道坎儿,总算是好好的迈过去了。”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咱们中国的坎儿,实在是太多了。”陈宦看着杨朔铭说道,“瀚之还能记得,上一道坎儿,是什么时候吗?” “甲午故事,须臾不敢或望。”杨朔铭望着那些已经占领了刘家大院的伞兵,低声说道。 “不错,要说这最开始的一道坎儿,就是甲午年,可惜咱们没能好好的迈过去。”陈宦叹息着说道。 陈宦和杨朔铭虽然分属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但他们在这件事上的观点,却出奇的一致。 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从历史上看,是中国的一道坎儿。 中国近代第一轮“改革开放”是著名的洋务运动,在进行了三十多年之后,赶上了1894年的甲午战争。甲午战争的失败,令晚清的改革开放彻底改道,从“制度”和“主义”层面寻找灵丹妙yào和捷径,成为jing英阶层的共同追求,而围绕“器物”与“技术”层面的“洋务运动”,本应继续推进和深化,却在“制度万能”和“主义万能”的大跃进中被忽略。晚清改革正是自此走上了一条“主义”取代“问题”、口号取代实干、旗帜取代行动的歧途,终至政权分崩离析,“改革”被“**”所替代。 而导致辛亥**、清王朝政权崩溃的主导力量,并非是主张暴力**、武装起义的**党,推翻清政fu的主流,其实正是当时所谓的“立宪派”,而这些人的大多数,都是晚清改革中形成的新兴既得利益集团。 这个既得利益集团,其主体是官僚、企业家。在“大清特sè”的资本主义下,他们往往是“官商一体”的身份,无论其之前出身于官场还是商场,几乎无一例外地既是官员、又是商人。即便是所谓的“商办”(民营)企业,其领导人或者是官方任命的转岗的老干部,或者是获得了官位品秩的商人。如策动“保路运动”、引爆辛亥**的川汉铁路公司,其高层就是这两种人的结合。这类企业,虽然打着民营的旗号,但却几乎完全依靠公权力的扶持而得以维持和发展。 而象这样的既得利益集团,在那样一个体制下,则必须两线作战:一方面,他们要与老的既得利益集团争夺,从这方面上讲,他们希望利益是流动的;而另一方面,他们要回避并切断“先富带后富”、走共同富裕道路的道义责任,并且为他们的“富加贵”继续提供廉价劳动力和广阔市场,从这方面来讲,他们希望利益是固化的。 在晚清时代,老的既得利益集团,以旧贵族为主,在改革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未直接得到“效用”的增量部分,却被稀释了曾经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垄断地位,因此,他们往往会成为改革尤其是政治改革的阻力。这种反对,尽管会打着“祖宗家法不可变”、“中体西用”之类“意识形态”的旗帜,但其实只是出于利益担忧及心态失落。总的来说,这个集团希望的是经济改革大跃进、政治改革慢慢行。 在与老的既得利益集团的争斗中,新的既得利益集团因为不存在当家包袱和维稳顾虑,采取的是攻势,敢于高举改革甚至是宪政的大旗,而希望持续稀释和解构老的既得利益集团的权力与权利。如果从个体的角度去考察清末宪政运动的积极参与者,其基sè都是“利益”,绝非“理想”。 这个新的既得利益集团,在对付抱有“共同富裕”期望的草根阶层方面,却不惜过度地、破坏xìng地、不择手段地利用公权力,以图固化利益格局。比如以财产和文化水平限制草根阶层参与基层政治,以国家专政权力为后盾强行收取集资股本金(“租股”),这是典型的“牧民”之道――草根阶层被他们当作nǎi牛,吃的只能是草,挤的必须是nǎi,甚至是血。 辛亥**前,四川的民怨沸腾,并非因为政fu苛政,而是川汉铁路公司将全省“公司化”,权力资本化、资本权力化,“羊吃人”的权力资本主义成为主旋律。而这些民怨,又都被这个既得利益集团巧妙地转嫁到了政fu头上、转嫁到了老的既得利益集团头上,异化为政fu与民众的对立,这正与**党在川省推行的“离间官民”策略相wěn合。两股力量叠加,再加上政fu内部已经丧失凝聚力和执行力,最终导致局势失控。 而象川汉铁路公司这种新型的既得利益集团,既可以成为权力的执行者,又可以成为民意的代言人,欺上瞒下,在两边都占尽信息不对称的绝对优势,成为“改革”异化为“**”甚至“暴力**”的催化剂。 这样的既得利益集团,他们既没有对政权的忠诚,又没有对民生的责任,享受着改革的成果,却不必承担改革的成本和风险。 而杨朔铭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符合程序正义的前提下,减少和削弱这些利益集团的干扰,制定相应的游戏规则,避免已经贫富分化的中国社会进一步分化乃至撕裂。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杨朔铭说道,“我们这个民族,有一个非常要命的共同心态,就是不耐烦,总想走捷径,一蹴而就,跑步进入最高社会。” “不错,这种心态,具体的表现,就是经济上总是追求超常规、跳跃式的发展,而在政治上,也同样希望进口或者构建一个‘主义’的框架,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的问题。”陈宦的话里带有一丝沉痛,“这种认识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相信:无论改革还是**,似乎都是越快越好、越ji进越好。就好比开火车,我们总是为不断提升的速度而欢呼,直到超速颠覆、车毁人亡,才能反省一下这样做的危害。” “制无美恶,期于适时;变无迟速,要在当可。快的未必就是好的,ji进的未必就是进步的。速度绝对不是改革的核心问题,实效才是核心。”杨朔铭说道,“昔年清廷的崩溃,绝非一些史家所说的政治改革步子太慢而导致**,其实恰恰是步子太快导致失控出轨。” 从后世穿越来的杨朔铭在这个时代经过认真的研究和反思之后,已经明白,改革尤其是政治体制改革的推行,必须有权威资源的保障,这是改革的基本前提。而晚清推行的宪政改革,初定的预备期是9年,大大低于日本的30多年及英国的上百年,但还是被后人指责为太慢而细细考察一下,这些责难者的主流,恰恰正是那些新兴的既得利益集团。他们需要从政汉改革的大跃进中,尽快地为自己攫取更多的权利,而这种超越基本国情的大跃进,根本不可能实现他们口头宣称的普通民众分享权利的美妙远景。 即便在推翻了清政权之后,长期以ji进面貌出现的孙中山,也提出了“军政”、“训政”、“宪政”的三段论,孙氏的预备立宪期与晚清相比,其实要更加漫长。这充分说明,无论哪一种政治势力,当它占据了中枢地位,成为执政者之后,都不能不认识到,政治改革上的“大跃进”,不切实际,无法cào作,其功能只是帮助在野者夺取政权而已,无法成为执政行政的根基 历史在这里,可以说对那些以**家面貌出现引领“主流意识形态”的中国人进行了无比绝妙的讽刺。 晚清因政治改革超速而导致了政权崩溃,这并不足惜,但这一超速颠覆,却也中断了循序渐进的、有规则的温和改革,而代之以暴力流血的、无规则的武装争斗。在令人眼huā缭luàn的各种“主义”大旗下,jing英阶层裹挟草根阶层党同伐异、争权夺利,谁也无暇关注培育民生与厚植国力这种关乎国家复兴、崛起的根本,这种“城头变幻大王旗”,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也正是杨朔铭试图破解的“王朝更替律”。 一些人总是将对政治改革的任何速度控制,都指责为保守。这种指责,如果不是缺乏基本的社会阅历和行政常识,就是另有所图。殊不知,超速颠覆之后,作为司机的执政者之死,或许并不足惜,但是,那些一味叫嚷提速的人们,是否考虑过这辆车上的乘客安危呢?因为这辆车上面,不仅承载着整个中华民族,而且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历史、现实和将来 说什么“而今迈步从头跃”,都是不负责任的鬼话 “瀚之可知,当今世界上,或许很少有几个民族,会如同我们中国人这样,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热衷于 ‘主义’之争。”陈宦声音里透着苦涩,“这种偏好,其实是最应该去除掉的。” ------------ (三百六十五)刘文彩的救赎 (三百六十五)刘文彩的救赎 “不错,这种可以称之为‘泛意识形态化’的集体偏好,养成了我们喜欢‘上纲上线’的行为习惯,总是喜欢将简单的‘问题’之争,放大到硕大的‘主义’之战,没事找事、小事闹大、大事闹崩,绝不妥协,战斗到底,你死我活,不断折腾。” 说到这些,杨朔铭的声音也变得分外沉痛。 “晚清的改革,尤其是政治改革,即是如此。各派都将‘天地君亲师’或者‘救亡图存’的大旗举起来,争夺合法xìng资源乃至话语主导权,而忽略了洋务运动中一贯的关注民生的、所谓‘器物’层面和技术层面的改革深化。在与时俱进的政改大旗下,jing英阶层几乎全部投入了夺权的传统游戏之中,而一旦夺到权力,则一切照旧,口号依然ji动人心,现实却也仍旧暗无天日。”杨朔铭仿佛又陷入到了久远的历史回忆之中,“对清末民初的**与改革情况,可以下如此的断语:‘称为‘神’的和称为‘魔’的战斗,并非争夺天国,而在要得地狱的统治权。所以无论谁胜谁败,地狱至今也还是照样的地狱。’” “听你说话,总是这么痛快淋漓。”陈宦苦笑着点了点头。 陈宦并不知道,杨朔铭作为一个“后来人”,对这些的了解和体会,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深切。 中国的泛意识形态化,造成了伪君子横行,整天呼唤道德,却忽视更为基本的规则建设,结果使整个国家和民族呈现严重的jing神分裂,这种情况,在后世已经表现得无以复加。 只是现在的杨朔铭,已经没有机会见到这些了。 中国从甲午战败之后进入“制度万能”的大跃进时代,尤其从1911年辛亥**开启了新一轮“**”之后,近代政治的主流就成为了“痞子运动”和“黑帮政治”,高举的旗帜永远只是幌子,说的不做,做的不说。象袁世凯,他虽然为中国办了不少的实事,但现在并没有多少人记得他的功绩,反而只记得他的“复辟帝制”,袁世凯并不了解,他称帝的悲剧就在于他试图追求名实相符,却不知道这个社会现在只能接受“伪君子”,不再容忍“真小人” 泛意识形态化具有极强的自我复制功能,迅速形成了封闭式循环――越是上纲上线,就越是四面树敌;越是四面树敌,就越需要上纲上线。本来可以通过协商、妥协解决并达成双赢的“软xìng”矛盾,至此都必须通过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你死我活的“刚xìng”零和方式,进行决一死战,而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 在这样的“政治挂帅”的斗争思维中,整个中国社会充满了戾气,完全没有信任平台,更缺乏建立信任的机制,如同一个丛林世界,谁都没有安全感,谁都同时担任受害者兼施害者的双重角sè,无休止的斗争使得中华民族的元气大大受损。 而在泛意识形态化之下,本来内涵丰富的“政改”变成单一的、打倒和肢解执政者的运动,异化成为各方的走秀t台和政争工具。高喊所谓“政改”的,未必是为了民主民生;而反对所谓“政改”的,其实也未必是顽固不化愚昧保守。 “瀚之想过没有,该如何解决这些矛盾?”陈宦问道。 “中国的政治改革,其核心其实就是对权力的监控,对权力的分立和制衡,而这主要是一项‘技术活儿’,而不是什么‘思想’和‘主义’。”杨朔铭说道,“对于咱们这个人口总数超过很多国家人口的超级大国来说,这种改革本身就是保持肌体活力的‘健康’之道甚至‘生存’之道。” 此时,杨朔铭的思绪,因为陈宦的问话,又回到了他原来所在的那个时空。 在后世,历经了十年动luàn的浩劫,中国人终于迎来了改革的chun风,但改革尤其是“政改”中,依然充斥着大量“泛意识形态化”的痕迹。 本来是一些政fu管理方面的技术问题和能力问题,比如地方政fu片面追求gdp造成的一些冲突,甚至民间围绕具体经济利益的一些冲突,都被人有意无意地上升到了执政者“意识形态”的层面。而事实上,类似问题在世界上哪个国家都会出现,与“意识形态”根本没有关系但这种政fu管理的技术,恰恰却是这个长于夺权破坏、短于建设的古老民族所极为欠缺的而其中某些问题,比如食品造假,比如缺乏商业诚信,比如缺乏公关道德,在中国的每个历史时期都有出现,其主要源于民族的劣根xìng,却也被归咎于执政者,这可以说是很多中国人推卸责任的好办法,什么问题都往“万恶的政fu”头上一推,自己就都是无辜、正义和无责任的了 同样的,一些政fu部mén也倾向于对号入座,大包大揽,将一些针对具体人和事的批评,非要“上纲上线”到“意识形态攻防战”的高度,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结果将不同利益集团之间在改革博弈中产生的正常摩擦,一点不剩地全揽到了自己身上,变成各个不同利益集团与政fu的摩擦。这种可悲而又无知的大包大揽行为,将社会正常博弈产生的bo动,一概解读为“不稳定”,进而为了维持刚xìng的所谓“稳定”,便强行压制各种摩擦,结果却酝酿出更大的摩擦,最终导致矛盾ji化 “稳定”压倒一切,但却不去解决矛盾,结果nòng成了矛盾最后压倒了稳定 “而要真正解决问题,根源上就是必须走出这个‘泛意识形态化’的桎梏。”杨朔铭说着,目光望向了远方,“中国人在将一切外在框架异化为投机牟利工具方面,具有超常的能力。晚清以来至现在的中国,几乎成为各种‘主义’的密集试验田,而各种‘主义’进口到中国后,无一例外地都被彻底变型走样,实现了‘中国化’的替代。这是中国特sè的虚妄与虚幻,只要走出这种虚妄与虚幻,大概中国就能脚踏实地的前进,少摔跟头了……” 听了杨朔铭的象是回答又象是自言自语的话,陈宦的脸上现出赞许之意,他没有再说什么,观察舱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伞降攻占刘家大院的行动已经告一段落,一位军官向杨朔铭报告了一下地面的情况,杨朔铭点了点头,对陈宦说道:“咱们下去会会这位‘刘老虎’吧。” “你们二位辛苦了。” “你们俩这一次干得不错。回去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你们收集的证据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一次对刘文彩的指控会用得到的。” 听了释放他们的军官的话,刘德升和陶诗咏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 此时周围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刘德升和陶诗咏不想干扰别人的工作,于是便在院子里随处走动起来。 虽然让刘文彩关了这么多天,但他们俩对刘家大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是没有概念,现在有了机会,正好随处看看。 伞兵们和调查员们正在清理和封存物品,刘家的人全部被押在了院子里。一些死尸也被拖到了院子中央,整齐的排在一起,陶诗咏看到了那个曾欺负自己的团丁现在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虽然她一想起他对自己的侮辱就羞愤不已,但看到他身上那还在冒烟的枪dòng,她的心里又禁不住有一丝怜悯。 在伞兵们实施空降的时候,刘文彩虽然下令不许抵抗,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接到了他的命令,一些团丁还是开了枪,但在凶悍的伞兵们的攻击下,这些人非死即伤,为了保命,很快全都放弃了抵抗。 此时空气当中还残存有淡淡的硝烟味,刘德升和陶诗咏并肩走着,二人想起几天来的遭遇,都不胜感慨。 二人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刘家大院的mén口,这时,一群人忽然出现在了mén口,刘德升认出了在众多的护卫人员当中的为首两个人是谁,不由得大吃一惊。 “小杨将军怎么来了?”陶诗咏认出了杨朔铭的身影,“他不是在北京吗?” 尽管杨朔铭入主财政部已经有些日子了,但陶诗咏等年轻人还是习惯以“小杨将军”来称呼他。 “陈宦也来了。”刘德升说道,“这刘文彩的面子,看起来还真不小啊” 二人闪身退到了旁边,此时杨朔铭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个年轻人,他看到刘德升时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在刘德升身上停留了几秒。 刘德升看到杨朔铭显得有些ji动,他不自觉的举起了手,向杨朔铭敬了一个军礼,杨朔铭象是明白了什么,冲他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杨朔铭和陈宦来到了刘家大院的客厅坐下,几位军官和现场负责人员向他简单报告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伤亡情况如何?”杨朔铭问道。 “刚刚又统计了一下,我们有十二个人受伤,刘府武装人员有七人被击毙,二十五人受伤。”一位军官回答道。 “死的都是刘府的护卫吗?” “三人为刘府团丁,一人为护院,另外三个,据刘府仆人称,应该是袍哥会的人。” “这么说,他和袍哥会的事,也是真的了。”杨朔铭和陈宦jiāo换了一下眼sè。 “刘文彩存放鸦片的储烟池已经找到了,建在地下,如同水牢,而且存烟数量极大,具体数目正在统计当中。”一位负责人说道,“刘文彩已经将帐目jiāo了出来。” “很好。”杨朔铭点了点头,“和他说了他的罪名了吗?” “检察院的人已经告诉他了,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那位负责人回答道。 “想不到他这认罪态度还蛮好的。”陈宦笑道。 “带他过来见我。”杨朔铭说道。 不一会儿,刘文彩便被带到了客厅。 当刘文彩第一眼看到坐在厅堂正中央的杨朔铭,身子如同遭到雷击一般,一双tui竟然软了起来,险些瘫倒,而两名伞兵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才没有让他倒下。 “在下刘文彩,在这里见过杨总长,陈将军。”刘文彩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认得我?”杨朔铭看着这位在后世可以说“家喻户晓”的大地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北蔡南杨,名震天下,只怕不知道的人不多。”刘文彩叹了口气,说道。 “我忘了,你的兄弟刘文辉正在军中。”杨朔铭说道,“他现在也许已经知道你这里的消息了,正在往这边赶呢。” “没用的,他要是知道是你来了,肯定就回去了。”刘文彩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次抓你,是为的什么,你想必已经清楚了。”杨朔铭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我以前也想过,也许有一天,会让人给抓起来。”刘文彩苦笑道,“可我没想到的是,会在自己的家里被抓。” “你身为查禁鸦片专员,却执法犯法,罪无可恕,这些国家法律有明确规定,我就不多说了。”杨朔铭说道,“我想问你的,是关于袍哥会的事。” 听到杨朔铭提到了“袍哥会”,刘文彩的tui又是一软,额头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你要想清楚,这其实是你立功赎罪的机会。”杨朔铭象是看穿了刘文彩的心思,冷冷地说道。 “是,是,我明白。”刘文彩用袖子擦了擦脸,颤声说道。 此时的刘文彩,已经清楚,自己的身家xìng命,已经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中。 想到自己的万贯家财和凌君如那蚀骨**的身子,刘文彩把心一横。 “杨总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能够赎罪于万一。” “很好。”杨朔铭看着他说道,“坐下说吧。就从你这里开始,你们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听了杨朔铭的话,一位调查员取过了一把椅子,让刘文彩坐了下来。 刘文彩向杨朔铭lù出一个感ji的笑容,便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来。 北京,居仁堂,chun藕斋。 尽管巡阅使会议已经结束,但曹锟吴佩孚等人并没有立即离开北京,他们一直想要找机会同杨朔铭谈一谈,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财政部总长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了四川。 “刘文彩一案,他杨瀚之竟然亲自出手,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 两湖巡阅使吴佩孚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说道。 “恐怕未必是小题大作。他这一次亲自出手,肯定有他亲自出手的原因。”曹锟摇了摇头,说道,“别忘了,自辛亥以来,四川可就是袍哥会的天下。” “**党就能nòng这样的事,遗祸至今”吴佩孚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当年**党人在四川发起的保路运动能够在极短期内如火如荼地迅猛展开,其实是和袍哥会有很大的关系的。当时仅仅不到两个月,全川大多数州县都建立了所谓的“保路同志会”,其中有同盟会,有立宪派,但其中最主要的力量,其实是各地的袍哥,同盟会所能依靠的力量,也就是袍哥与新军,象四川同盟会负责人熊克武、尹昌衡、杨庶堪、吴yù章等人也都加入了袍哥会。不久川西各地的袍哥大爷集中到资州罗泉井召开袍哥攒堂大会,商议保路反清事宜,决定将“保路同志会”改为“保路同志军”,在川西地区举行反清大起义。成都血案爆发后,以袍哥会为主保路同志军开始全省武装暴动。不久重庆即告宣布独立,成立蜀军政fu,张培爵被推为蜀军都督,夏之时为副都督。成都兵变之后,各路同志军进入成都,尹昌衡改组四川军政fu,由尹昌衡、罗纶分任正副都督,清政fu在四川的统治就此宣告结束。保路同志军起事成功后,四川各地都成立了大量的袍哥会组织,那时的四川,便成了袍哥的世界,直至今日。 作为一种帮会组织,袍哥会提倡侠义与互助共济,重视宗法观念,以“桃园聚义”、“瓦岗威风”、“梁山根本”为榜样,相互间均称兄弟,甚至有“有饭大家同吃,有难大家同当”的口号。在某些地方,也的确能做到相互帮助,凡是袍哥,到了别的码头,只要拜了码头,也会吃住不愁,故而有“千里不要柴和米,万里不要点灯油”之谚。但是,由于大量的不同成份的人员加入,理论上的平等、共济,往往实际上是家长制、等级制,而且袍哥会的各个码头内部等级森严,甚至形同主仆,各个码头之间明争暗斗,乃至火并。由于袍哥会没有明确的政治目标,其行动方向往往因人因时因事而异,具有较大的盲动xìng,因而易为不同的政治势力所利用。此外,袍哥从来又有清水与浑水之别。清水袍哥不参与匪盗活动,浑水袍哥则以抢劫为生(只是不抢本码头范围),基本上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武装,对社会的危害xìng就更大。 ------------ (三百六十七)神奇的音符 (三百六十七)神奇的音符 “他杨瀚之要是能把这个事解决了,与国与民,都是大功一件。”曹锟说道,“我倒是盼着他能成功,到时候我好依样画葫芦。” 吴佩孚当然明白曹锟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身为直鲁豫巡阅使的曹锟,在河南也遇到了差不多的问题。 “上一次,他在故宫上面也来了个伞兵空降,把前清小朝廷一下子给赶走了,这一回,他在四川又玩了这么一手,也不怕出事。”张作霖说道。 “故宫那一次,他nòng得还是比较干净利落的,没有留下后患。”吴佩孚说道,“要是再晚一些时候,故宫里的国宝怕是要被那个小朝廷倒腾光了。” “一些国宝的损失,还不能和同日本人的勾结带来的损害相比。”傅孝安说道,“真要让他们将来复辟成功了,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今年,有人向有关部mén举报,称北京琉璃厂等古玩市场上出现大量国宝级文物,有不少是国之重器,而贩卖这些国宝的古玩店的老板,都是原清宫的太监,这件事引起了杨朔铭主管的财政部经济调查局的注意。经过多方调查,发现这些国宝都是原清宫的典藏文物,而这些文物被卖出后的收入,除有部分流入太监的腰包之外,大部分仍由原清朝皇室所掌握。清皇室倒卖国宝文物的行为引起了中国学界和公众的愤怒,也引起了中国政fu的警觉。 在经济调查局的情报员们的不懈努力下,倒卖国宝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清皇室在利用倒卖国宝文物的收入购买武器,并和日本勾结,打算复辟清朝 在全面掌握了证据事实之后,在杨朔铭的主持下,中国政fu采取了果断的行动,包围清宫实施伞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清皇室复辟分子尽数擒获,将恢复清朝的yin谋瓦解于无形之中。 在对清皇室分子进行了公开审判之后,一大批复辟分子以“判国罪”遭到处决,随后中国政fu宣布废除原来的“清室优待条例”,并将紫禁城收归国有,任命文博界知名学者成立专mén的文物管理委员会,并预备成立面对公众开放的故宫博物院。 由于日本人在这场yin谋当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sè,日本人的所作所为在中国民间引起了极大的愤怒,中国政fu向日本外务省提出了严正jiāo涉,日本政fu则声明这次的复辟yin谋事件“系民间团体所为”,和日本政fu无关,日本政fu表示今后将“严禁日本国民参与反华活动”,这次事件最后以日本方面向中国赔偿并道歉而告终。 “他这个‘高科技军阀’自从当了这个财政部长,便有些不务正业了。”张绍曾笑着说道。 “‘军阀’这个头衔,他已经扔了,但这‘高科技’,现在还留着呢。”吴佩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咱们中国,凡是高科技的项目,和他杨瀚之无关的,只怕还真就不多。” “是啊,连德国和美国的不少科学家,都让他给nòng来了。”曹锟随后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一张报纸,上面刊登了一则题为“美国著名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来京任教”的消息,附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留着小胡子的美国人,微笑着站在那里,手里拿了两个电火球。 曹锟看了看报上的照片,可能是照片上的人手拿电火球的样子显得有些象江湖骗子,这条消息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把报纸翻了过来,上面刊登着一则关于“新世界海洋公园”上演jing彩的马戏表演的消息。上面的海豚和游人亲wěn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有意思,在京里也能见到海豚了。”曹锟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这两天没什么事,我做东,请大家去看看这‘海洋剧场’的表演,如何?” “你老曹难得请客看这个。”听了曹锟的提议,张作霖笑了起来,“好啊,大家都去看看新鲜,毕竟出过海见到这东西的人可是不多。” 张作霖的话勾起了其他几位巡阅使的兴趣,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nv士们先生们你们即将见到的,是一场亡命表演” 听到扩音器里主持人那夸张的声音,梁鸿宾不由得皱了皱眉。 梁鸿宾今天是第一次到“新世界海洋公园”报到。他曾在美国的海洋公园当过四年兽医,知道所谓的“亡命表演”,其实是指跳水艺人的高空跳水表演。在美国表演这些的通常是黑人或印度人,虽然说薪酬相当高,但因为过于危险,白人一般是不干这个的。 梁鸿宾现在还记得,他在美国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去一家海洋公园报到的那一天,一名年轻的跳水员从高空跃下时失手,结果头部首先触地,发出一声恐怖的响声,在池边爆裂,而目瞪口呆的观众们在经过了三十秒的死寂之后,才陆续发出了惊慌的尖叫。 梁鸿宾现在还记得。那位跳水员是一名名叫小村的日本青年。虽然他的家人事后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金,但一条生命毕竟就这样的消失了。 而今天,在这里,梁鸿宾也不打算看到这样的一场亡命表演,那个日本青年跳水员的死状到现在为止仍然历历在目。 今天是礼拜天,海洋公园里可以说热闹非凡,此时围观的男nv老幼把一个仅有十米水深的跳水池包围得水泄不通,而身材高大站在他们当中的梁鸿宾,刚好能清楚的看到那里的情况。 此时,在梯级上攀爬的是一名黑发的年轻nv子,她穿着一件粉青底sè铺满大红牡丹图案的泳衣,正背对着梁鸿宾,尽管看不到她的正脸,但她的背部线条十分优美,一双tui修长结实,乌黑的长发束成一条马尾。她浑身上下充满着青chun的朝气,显得十分健美,令人过目难忘。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一直攀爬到九十米的高空,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人。这位跳水nv郎面向观众,轻轻的挥动着手臂,她挥手的动作很好看,显得轻松愉悦,仿佛她不是在进行一次亡命表演,而是在进行一次为了追寻梦想的挑战。 看到她的出现,围观的人们发出了阵阵喧嚣,夹带着年轻后生的唿哨,梁鸿宾不自觉的猜测她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否则观众不会这么兴奋。 此时跳水nv郎已经开始了准备,看到她在这么高的地方轻松地扭动着细软的腰肢,梁鸿宾仍然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两名男跳水员在池中等待着nv郎跳下来,此时围观的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屏息看着nv郎的动作。 nv郎轻轻地踏出一步,三百六十度转体,她从九十米高空上以高空掷物的速度迅速chā入水中,而池水只是轻轻的泛起了涟漪。 在nv郎冒出水面的一刻,观众便给予了她热烈的掌声。 梁鸿宾看着她一脸欢笑的向观众摆手致意,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nv郎爬出了水池,向后走去,可能是觉察出了这个陌生的长得很英俊的男人正在看她。她回头向他lù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梁鸿宾看着她的背影,她从九十米高台跃下的情景突然变成了一连串慢动作,在梁鸿宾的脑海中重播了一次。 梁鸿宾不自觉的走了过去,来到了nv郎的面前。 “你是新来的?”nv郎打量了他一下,笑着问道。 “是,我是新来的兽医,正要到办公室去报到。”梁鸿宾有些不安地答道,“刚才正好赶上了你在表演……” “我叫曲海玲。”nv郎大方的伸出了手,“贵姓?” “梁鸿宾,鸿mén宴的鸿,宾至如归的宾。”梁鸿宾轻轻的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指,他感觉她的手很是温软,和她的笑容一样温暖。 “我的海豚好象不太舒服,你正好帮我给他检查一下吧。” “乐意从命。” 梁鸿宾没有想到,自己报到的第一天,遇上的第一个任务是到海洋剧场检查一条海豚。 此时海洋剧场正有表演进行,四条海豚跟着音乐的节拍在水中跳韵律泳,曲海玲穿着一套漂亮的淡红sè潜水衣的打扮成美人鱼形象随着音乐在岸上跳起舞来,此刻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让人难以忘怀。 曲海玲以倒chā式的方式跳到水中,先是和海豚一起舞动,接着她跟其中一条海豚接起wěn来,她接wěn的姿态很好看,她手抱着那只海豚,闭上眼睛,仿佛在跟海豚恋爱。享受这亲密的接触。 梁鸿宾感觉她好象也是一条海豚。 很快,表演便结束了,在观众离开后,梁鸿宾便着手替患病的海豚进行检查。 “它叫丽丽。” 跟海豚接.b a o s h u 2 。coM着叫“丽丽”的海豚的身体。海豚发出婴孩般的快乐叫声。 “它跟‘迪迪’是恋人。”曲海玲接着说道。 “弟弟?”梁鸿宾正在检查“丽丽”的眼睛,听到曲海玲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刚才跟我接wěn的,便是‘迪迪’。”曲海玲笑了起来,她熟练地伸出手,协助梁鸿宾检查“丽丽”的口腔。 “它应该是患了感冒,我给它开一点yào,顺便拿一些它的niào液。”梁鸿宾检查完毕,起身说道。 “你以前就是禽兽医生?”曲海玲笑着问道。 “禽兽?是的,我专医禽兽。”梁鸿宾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从前在哪里工作?”曲海玲偏着头看着他,又问道。 “美国的海洋公园。” “嗯。怪不得你有点象美国人。” “是吗?” “好象美国的好莱坞男明星。” 听到曲海玲这么说,梁鸿宾不由得失笑起来。 梁鸿宾取出一枚造型古朴的角笛。放到嘴边吹出了一连串的音符,而池里的四条海豚立刻同时把头chā进水里,向梁鸿宾摇尾致意。 看到这一幕,曲海玲吃了一惊。 “它们为什么会服从你?”曲海玲看着梁鸿宾,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梁鸿宾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着吹奏。 “这怎么可能呢?它们应该只服从训练员。”曲海玲叫了起来 梁鸿宾笑了笑,继续吹着音符:“它们知道我是新来的兽医,所以特地用这样的方式欢迎我。” 曲海玲看着她,显得有些不服气:“不可能的。” 梁鸿宾呵呵一笑,说道:“海豚是很聪明的动物,科学家们都相信,不久将来,能够和人类说话的,除了猩猩,便是海豚。” 梁鸿宾吹完一串音符,四条海豚便又安静了下来,看到这不可思议的情景,曲海玲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曲海玲正想追问,“表演开始了。”梁鸿宾提醒她道。。 曲海玲重新回到了表演台,梁鸿宾则提着yào箱离开剧场。 而直到表演结束,曲海玲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的海豚为什么会服从那个男人。 下班的时候,梁鸿宾看到曲海玲坐在公园外的石阶上,似乎是在等他。 “你在等我?”梁鸿宾笑着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海豚为什么会服从你。”曲海玲看着他说道。 “你的好奇心真大。” “初次见面,你请我吃饭吧。”曲海玲歪了歪头,说道。 “好,去哪里?”梁鸿宾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一家馆子的海鲜做得特别好,我带你去吧。”曲海玲笑着再次向他伸出了手。 “好啊。”梁鸿宾感觉到自己握住她的手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他惊讶于自己的表现,竟然变得有些恍惚。 从一见到这个姑娘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他和她,好象早就认识一样。 “亡命跳水员中,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中国nv子。”梁鸿宾说道。 “我是在海边长大的,曾在马戏团呆过,我从小胆子就大,不怕猛兽,他们就教我。”曲海玲说道,“不过,我现在不仅仅是海洋公园的雇员,我还是nv子跳水队的成员,每年只有一半时间留在这里表演。” “怪不得你的动作这么专业,原来是跳水队的,以后是要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为国争光的。不过,这样是不是很累呢?” “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突然间,曲海玲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你没事吧?”梁鸿宾关切的问道。 “医生说我的鼻子有些过于敏感,不应该常常浸在池水里,可没办法。”曲海玲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 “你为什么会当起海豚训练员呢?” “我喜欢海豚,又喜欢游泳,顺理成章吧。你为什么会做兽医?” “很长篇大论的。” “说来听听。” “我小时候养了一条狗,我爸爸死了,后来,妈妈也死了,我的狗还没有死,一直陪了我十多年,后来,有一天,它患病了,终于离开我,我哭得很厉害。本来打算当牙医的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想当兽医。” “原来是这样。你还没有告诉我,海豚为什么会服从你,你吹的是什么歌?” “你说这一段?”梁鸿宾取出角笛,吹出了一串音符。曲海玲点了点头。 “这是我在日本学的,这是跟海豚在水下发出的音bo相同的韵律,任何一种海豚也能明白。” “这么神奇?” “别忘了,我可是兽医。从美国回来的兽医。” “我能试试吗?” “可以。” “是这样吗?”曲海玲接过角笛,学着吹起了一连串的音符。 “差不多,呵呵。” “这样的笛子,你还有吗?” “有。喜欢的话,这支送给你了。” 第二天早上,曲海玲对着海豚吹着相同的一段旋律,可是海豚并没有乖乖地向她摇尾。 “不是这样,还差一点点。” 梁鸿宾提着yào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丽丽’怎么样?”他问道。 “你看” 此时,“丽丽”正跟着“迪迪”在水里不断的翻腾游动着,它看来已经痊愈了。 “你说,海豚之间,有没有爱情?”曲海玲突然问梁鸿宾问道。 “没有人知道。” “我认为有。你听听,它们的叫声跟平常不一样,很温柔。它们的动作都是一致的。‘迪迪’对‘丽丽’特别好。本来是‘小虎’先爱上‘丽丽’的。” “‘小虎’是另一头雄海豚?” 曲海玲点了点头,指指水池里一条孤独的灰海豚:“但‘迪迪’打败了‘小虎’,在动物世界里的爱情,是强者取胜的。” “人类也是。”梁鸿宾感慨地说道。 “不是的。”曲海玲摇了摇头,“在人的世界里,有时太有能力的人反而会失败,而有的人不需要努力便会赢得一切。” “可动物毕竟是动物,它们对爱情并不忠心,海豚也不例外。” “忠心也许是不必要的。现在的男人,只要有钱,可以随便选择配偶,而且他们似乎并不满足,还总愿意去huā街柳巷寻欢作乐。”曲海玲看着梁鸿宾,眼中闪过一丝捉nòng的神情,“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还真就没有试过。”梁鸿宾笑了笑,说道。 听了他的回答,曲海玲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去试试?” “我从来没有想过。” ------------ (三百六十八)动物思维活动研究的重大突破 (三百六十八)动物思维活动研究的重大突破 “是真的吗?”曲海玲的眼中满是盈盈的笑意。 “你要是有丈夫的话,你不介意他去那种地方的吗?”梁鸿宾笑着反问道。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许会试一次。”曲海玲笑了起来。 “呵呵。我要是你,就没有那样的勇气。” “你说你没去过,但听你的话,好象对那样的地方也很了解。” “我以前曾经陪一个朋友去过,他有心脏病,因为怕到时候会晕倒,所以要求我在附近等他。” “结果他有没有心脏病发作?” “没有。那一次,我在街上等了两小时。” 听到梁鸿宾的回答,她笑得更响了。 “你那时没人看着你,要不然她非骂你个狗血淋头不可。” “是的,我那时还没有nv人愿意和我jiāo往。” “现在呢?” “现在,好象也没有。” “你错了。”她看着他,“现在已经有了。” 梁鸿宾感到她的手传来的体温,心里流出丝丝的暖意。 “教我吹那个角笛吧,我想更了解我的海豚。”她说道。 “没问题。” 约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回到家里的曲海玲坐在chuáng上,看着手中的那个制作jing巧的角笛,想了想,拿起了电话。 “哎,香芸,是我,海玲,还没睡吧?我和你说个事,对,是和海豚有关的。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我们海洋公园新来的兽医,你知道吗?他会吹一种音符,能和海豚沟通,……对,是真的,他说他是和日本人学的。……我要他教我,他已经同意了,呵呵,他长得什么样?哈哈,看起来还不错,我先声明一下,不许和我抢啊你都有杨大将军了,还不满足啊……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不过,我想这个人会对你的研究有帮助吧?对,我打赌杨将军也会非常感兴趣的。……好,好,没问题,jiāo给我了,包在我身上,等时机一到,我和他都去你的研究所报到,呵呵,……嗯,好,你最近又熬夜了?不是和杨……好好,我不说了,呵呵,赶快睡吧再见。” 放下电话之后,曲海玲将手中的角笛抛向空中,又一把伸手接住,她看着手中的角笛,轻轻打了个响指。 北京,西苑,“人和”生物化学科技研究所。 “这头海豚有些大,不知你喜不喜欢?” 杨朔铭看着那头灰黑sè的海豚被送进了实验基地,它足足有7米多长,力气大得要命。刚刚放进水池中,它便立刻翻了一个筋斗,蹿出水面,骄傲地高高扬起头,那两颗小眼珠骨碌碌转着,颀长的身躯在太阳光下发出冷冷的蓝sè光芒。 “当然喜欢。”柳香芸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杨朔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谢谢你。” “和我还说‘谢谢’?”杨朔铭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 “当然要说谢谢了。”柳香芸看着他说道,“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呆在老家,也许早就……”她轻轻咬了咬嘴chún,没有再说下去。 杨朔铭明白她后面想要说什么,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仔细地打量起她来。 尽管是中国现在最有名的医学专家之一,但在他面前,她却并不象平常那样的板起面孔,而总是有意无意的lù出nvxìng的温柔,就象她和他初次在战场相识的时候。 今天的她,一如继往的穿着一套朴素的白sè工作服。但宽大的衣服仍然无法掩盖她的玲珑曼妙的身体曲线,这也是她到现在,虽然总是以冷面孔示人,但却不乏追求者的原因。 “我有时候还想,你会不会怨恨我,就象这海豚被关在池子里一样,总是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 “我可没觉得。”柳香芸看到他认真的表情,笑了起来,“不过,你要是觉得我寂寞,就常来看看我吧。” “这一次我可是直接从四川飞过来的。”杨朔铭笑着捏了捏她温软的手指,“为的就是在走之前,先看看你。” “你总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也不怕出事。我一想到你在天上,就总是心惊胆战。”柳香芸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听我的,以后坐火车吧,能安全些。” “难怪你从来不坐飞艇和飞机。”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以后少坐飞机。” 此时新来的大海豚在池子里不安的游动着,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将池水溅到周围。 “这个家伙很厉害啊。”柳香芸的目光落到了海豚身上,“它怕是会欺负别的海豚。” “它现在很害怕。”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开动了起来,“它在和别的海豚说话呢。” “你又来了。”柳香芸笑着用胳膊肘儿轻轻碰了他一下,她似乎不愿意脱开他的手。 “是真的,我能知道它们在说什么。”杨朔铭说道,“现在,别的海豚正在问它是谁,叫什么名字。” “哦?那它怎么回答的?”柳香芸听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认真思考起来。因为她注意到,池子里的海豚们象真的对新来的同伴发生了真正的兴趣,似乎是新来者庞大、威严的躯体使它们产生好奇心了。 “它说,它叫‘首领’。” “什么?”柳香芸有些惊奇的看着杨朔铭,重复了一句,“‘首领’?它说它是首领?” “应该是这个意思,但是……”杨朔铭紧紧盯着大海豚,说道,“它的语言里好象还带有另一层的意思……” “是什么?”柳香芸更加吃惊了,追问道。 “他的这个名字,好象不仅仅是‘首领’,还带有一定的神圣意味。”杨朔铭说道。 “你的意思,是它自称为海豚的神灵,是这个意思吗?”柳香芸问道。 此时,另外几条海豚全都以从未见过的迅疾动作,跳向半空,似乎是为了把新来的海豚看得更清楚些。 “它引起其它的海豚不安了。”柳香芸说道。 “其它的海豚在议论呢,那条雌海豚在问左边的那头灰sè雄海豚,它是否会咬自己。那头海豚回答,不会的。” “真的啊。” “那头稍小的海豚在问同伴,它会和我们做朋友吗?大海豚听到了,在回答它,会的。” 海豚们不停地在水池里逡巡着,时不时蹿出水面,它们的灰sè的身躯在半空中翻滚着;它们的宽阔的尾鳍用力地拍打着碧澄的池水,好象一个个任xìng的小孩子。 新来的大黑海豚也呼应似地时不时跳起身子来。 “它们在跟新来的海豚熟悉情况呢。”柳香芸说道。 “现在其它的海豚已经认可了它的身份了,它们在以自己的方式向这头‘神海豚’表示敬意。”杨朔铭注意到海豚们异样的动作,点了点头。 “海豚们竟然也会有‘神’这样的宗教观念?”柳香芸惊奇的问道。 “人能够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神,海豚为什么就不会呢?”杨朔铭笑着反问道,“这就是chou象思维啊。” “你说的这个我以前还真没有注意过。”柳香芸双眉微皱,显得很是俏皮动人,她在思考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杨朔铭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而她竟然没有觉察他目光中的异样。 “但是,这个‘神’的概念,却不是海豚们自己想象出来的,是别的海豚强加给它们的吧。” “不算是强加。”杨朔铭说道,“海豚们不接受任何强制的观点。它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力。它们和人一样,喜欢强大的、美丽的、威严的形象。它们喜欢和新来的海豚在一起,这正好表现了它们的智慧。” “可惜,海豚们不会象我们那样,明白无误地表明自己的心愿。”柳香芸叹息了一声,说道。 此时,一头一直显得不太合群的白海豚冲向新来的大黑海豚。这头被杨朔铭称为“神”和“首领”的海豚受了惊,逃窜开去。它比那头白海豚长了差不多一倍,游得却没有白海豚快。它很快便被白海豚堵住了。于是它跳出水面,庞大的身体重重地落下来,差点儿没有砸在到白海豚身上。ji溅起的水huā把池边的工作人员都浇了个透,引起了一阵惊叫。 “不好,它们要打起来了”杨朔铭沉声说道,“分开它们,快” 柳香芸也感到了不妙,她松开杨朔铭的手,跑到扩音器前,大声的命令工作人员将大黑海豚和其它的海豚分开,工作人员开始想要捕捉它们,但池内的两只海豚已经开始ji斗起来,令他们无从着手。 不一会儿,白海豚便受伤了,杨朔铭注意到一缕细细的血丝从它的左腹部渗出。大黑海豚疯狂地追逐着它,它虽然受了伤,但动作依然灵活,它灵巧地躲避着攻击,大黑海豚的攻击一次次落空。 “海豚是爱好和平的动物,它们从来不攻击自己的同类,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着一白一黑两头海豚在池中追逐游斗,柳香芸震惊不已。 大黑海豚的尾巴用力地拍打着池水,睥睨一切地凌空而起。此时白海豚已经放弃了攻击,它时不时的跳出水面,躲避着对方的追逐。 “还不快把它们分开”一位主管人员大吼起来。 但是两头海豚都在奔突中,工作人员根本无法抓住它们。 主管人员跑回屋里,取了一支麻醉枪出来。正好大黑海豚跳了起来,他朝它开了一枪,它重重地摔了下来,一会儿便不动了。 工作人员立刻去开启起重机。可就在这时,那头白海豚的表现却十分奇怪,只见它游到僵卧不动的大黑海豚跟前,不断的作出亲热的表示,用尖尖的喙去碰它,用身体去蹭它的身体。起重机的铁手伸下来时,它不住的躲闪着,不肯让铁手抓到。 “‘小白’到底怎么了?”柳香芸转过头看着杨朔铭,眼中满是míhuò不解,“它在说什么?” “它说它不要走,它要……陪着‘神’。”杨朔铭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那头大海豚在咬它啊,欺负它,它已经受伤了啊。”柳香芸看着水池,有些难过地说道。 “它说,它强大无比,自己是弱小的……他不要离开,它要……和神在一起。” 此时下面的工作人员面对水池中围着大黑海豚来回游动的受伤白海豚束手无策。 “它为什么要说那头大海豚是神呢?” “神,不过是一个名字,虽然我们又没有教它象人类信奉神明一样,去信奉那头黑海豚,但它对这头咬伤它的大海豚表现得这么亲昵和依恋,这是一个奇特的现象,应该是反映了……一种原始的宗教意识。” “可是,它所崇拜的神在伤害它啊?”柳香芸吃惊地看着杨朔铭问道。 “香芸,听我说。”杨朔铭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要知道,任何宗教的传播都不仅仅是讲道和说教,它还包括使用暴力。所谓牧师的职能和刽子手的职能,是两条并行不悖和互相补充的信条。这当中既有作为jing神鸦片的mí信宣传,又有赤luoluo的暴力强制。动物都有逃避攻击的本能,但是海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动物,它具有chou象思维的能力。它崇拜那头大黑海豚,即使被它咬伤了,这种观念反而会得到增强。” “现在怎么办?要是它一直这样下去,会死的。”看着水池中的道道血迹,柳香芸心疼的说道。 “看我的。”杨朔铭冲她lù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他快步来到了扩音器前,清了清嗓子,突然发出了阵阵类似海豚鸣叫的唿哨声。 白海豚显然听明白了杨朔铭在对它“说”什么,它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但是每当它望向那头大黑海豚时,它的一双小眼睛仍然流lù出爱慕和敬畏的神sè。 “它还是要到那头黑海豚的身边去。真是执着啊”杨朔铭感叹道。 此时工作人员已经用起重机将白海豚放进了另一个水池,和大黑海豚分开,医生赶来为白海豚治疗伤口,尽管白海豚听了杨朔铭的“话”,配合着医生的动作,但柳香芸还是感到白海豚的烦躁不安。 “你的训练使海豚的思维能力增加了,而且它们可以相互从对方的头脑里学习。”杨朔铭回过头,看着柳香芸说道,“你的实验取得了成功,祝贺你。你所取得经验,使我们对动物思维活动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它向我们显示了原始人类的宗教观念是怎样产生的。”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祝贺的地方。”柳香芸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说道,“那头大黑海豚以后还会咬它的,它要还是象今天这样,会死的。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其它的海豚不和它学样。”她看着杨朔铭的眼睛,惊奇的发现他的眼中又出现了那种暗红sè的光芒。 “不错,这是个麻烦。因为即使把大黑海豚称做‘恶魔’、‘鬼怪’、‘坏蛋’或诸如此类的名字,而对于海豚们来说,它们崇拜的是大黑海豚这个实体,不是名字或者符号。就如同人们崇拜上帝或佛、圣母、安拉一样,名字可以有各种各样,代表的概念只有一个――神。”杨朔铭说道,“所以说,光让动物学会人的思维能力是不够的,它还必须经历人类在上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所经历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变化。否则,它就象原始人类一样,对于我们称之‘神’的现象感到畏惧和宗教xìng的崇拜。” “你的意思,难道是把这头大黑海豚杀掉?”柳香芸看着已经麻醉得不会动了的大黑海豚,身子微微的颤抖起来。 天xìng善良的她,一向以救死扶伤为已任,对生命有着本能的尊重和爱护。 杨朔铭看到她一脸不忍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可以想办法和那头大黑海豚沟通一下,让它温柔些,不要伤害其它的海豚。”杨朔铭笑着说道,“让它真正成为一个宽厚仁慈的‘神’。” “你刚才就在和它们用‘语言’沟通,是吧?”柳香芸看着杨朔铭,用手轻轻的掐了他一下,“你早就知道它们的语言,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早告诉你的话,你好把我当成神棍了。”杨朔铭笑着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怎么懂得它们的语言的?”柳香芸问道。 “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和那里专mén捕猎海豚的日本渔民学的。”杨朔铭当然不能告诉她,他懂得海豚的语言,是因为他的“超级电脑眼”,“有些日本渔民,专mén以捕猎海豚为生,他们懂得海豚的语言,会用这种评议yòu骗海豚前来,我可怜那些海豚,想要帮它们,于是就努力和渔民们学习这些语言,然后偷着警告海豚,不让它们受骗上当,结果救了不少海豚。” “是这样啊。”听了杨朔铭的回答,柳香芸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昨天我在海洋公园的一个好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她那里来了一位厉害的兽医,懂得海豚的语言,能吹奏音符cào纵海豚,好象和你差不多,也是在日本呆过……” “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放过。”杨朔铭说道,“你替我留意一下他吧。” ------------ (三百六十九)雷电怪杰 (三百六十九)雷电怪杰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我已经帮你留意了。”柳香芸象是知道杨朔铭会这么说,顽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他们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过来。” “太好了。”杨朔铭微微一笑,“辛苦了。” “别净说些口头的感谢的话,我要实际的东西。”柳香芸说着,握在他手中的纤纤柔荑突然一动,反扣住了他的《宝 书 网》,想怎么谢我?” 杨朔铭拉过她,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立时羞红了脸,用胳膊轻轻的撞了他一下。 “你这么急,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吧?”柳香芸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杨朔铭摇了摇头,将她向怀里拉得近了一些,“今天晚上,和我去见一个人吧。” “这个人是谁?”柳香芸好奇地偏着头问道,“你要见的人,都是些怪物。” “这个人,可不是怪物,而是个大发明家,你见到他就知道了。”杨朔铭的目光落在了她头上的银发夹上,说道。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一位六十开外的美国人,来到“东方大世界”饭店的“天上人间”餐厅,在他惯用的饭桌跟前就座。他身材修长,穿着考究,立刻招来了所有在座人的欣羡目光。但是,到这里用餐的人大都懂得,这位著名且饱受争议的大发明家此刻需要安静,因此大家都装出不去看他的样子。 在他的座位上,照例高高地堆放着一叠洁净的亚麻布餐巾,总共有十八条。尼古拉?特斯拉自己也说不清,他为什么喜欢用能被三整除的数字,也说不清他为什么害怕病菌到了有点神经质的程度,为什么老是有一大堆各式各样怪诞不经的思虑折磨着他的心灵,使他不得安宁。 他一手捡起亚麻布餐巾,一手把着那本来已经晶明铮亮的银质刀叉和水晶玻璃杯盏,漫不经心地擦个不停。餐巾擦一下换一块,不一会在他跟前的餐具桌上,就撂起满满一大堆浆得又白又硬的餐巾。待到上菜的时候,他总要一本正经地事先计算一下每道菜的份量,然后才拣一些送到嘴里。要不这样,这餐饭就会让他感到兴致索然。 凡是特意到“天上人间”餐厅来领略这位美国大发明家丰采的人,都看出他不是现要菜单点菜的。“东方大世界”饭店一向根据他电话的吩咐,特地事先把菜做好,而且进餐的时候,按照他的要求不用招待员shì候,而是由饭店老板亲自关照。 特斯拉正挑拣着吃些东西,这时一位名叫费里安法国富商chā空走了过来。他责怪这位孤僻的塞尔维亚人,说他本来在歌剧院订好了包厢,而特斯拉却没有光临。费里安刚走,接着是一位下巴留着一小撮尖须、鼻粱上架着一副小巧的无边眼腈的中国学者模榉的男子,走到特斯拉桌子跟前,殷勤地向他问候。来人是一家北京有名的杂志社的编辑和一位诗人。 大编缉笑眯咪地躬下身子,贴着特斯拉的耳朵低声嘀咕说,最近在北京的名mén望族当中有个流言,说什么有一位娴淑温柔的nv学生名叫吴yù兰,她一心mí上了发明家,使劲缠着她的叔叔吴佩孚将军给她牵线搭桥。 特斯拉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吴佩孚将军的情况。 “将军要我邀请你星期六过去吃饭呢”对方说道。 他们俩议论起了另外一位客人,她是一位姿sè动人的青年钢琴手。特斯拉很爱慕她,但很多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柏拉图式的jing神上的爱幕而已。特斯拉得知她也在被邀之列,并会在席间即兴为大家演奏,于是欣然接受了邀请。 大编辑走开了,特斯拉又把心思收回来,开始计算甜食点心的甜量。他刚刚计算完毕,一位信差走到桌旁递给他一张条子。一看到上面流畅优美的英文字迹,他立刻认出来,是哪一位大人物的亲笔手书。 上面写着:“如果晚上你没有什么更加叫人兴奋的安排,我想带一位朋友去您的实验室拜访。” 特斯拉微微一笑,疾笔回复道:“如果你的朋友胆子够大的话,就来吧。不过你要是午夜能到我的实验室来,我一定叫你尽情痛快一番。” 照例准十点,特斯拉起身离开餐桌,消失在北京灯火阑珊的街头。 他朝着实验室方向往前慢慢蹓跶,半路上拐进一家小公园,嘴里吹出一阵轻快的口哨。这时,只听见附近一幢楼房顶上,扑簌簌传来一阵拍打翅膀的响声,接着一个熟悉的白sè影子,悠然飘落在他的肩头。特斯拉从口袋中取出一小包谷粒,倒一把在手心里叫鸽子啄食,随后又把它放回到苍茫的夜sè之中,还送给它一个飞wěn。 现在他要考虑下一步去处了。如果他继续逗留在这座大楼跟前,他还得绕它来回走上三圈。他长叹一声,转身朝实验室走去,方向是平安胡同27号,离长安街不远。 他跨进那沉浸在黑暗之中的mo熟了的筒子楼,伸手将总电闸合上。安装在四壁上的管灯刷地发出耀眼的光芒,把这个黑森森的大dòngxùe照得通明透亮,lù出四下摆满了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机器。这种管灯十分奇妙,它和拉在天棚四周的电线没有任何连接。的确,管灯压根儿没有接头,它的电能完全是靠四周的电场供给的。特斯拉可以将一支没有任何连接线的灯管拿在手中,在实验室车间里走到哪里就照到哪里。 在一个角落里摆着一件怪里怪气的奇妙装置,此刻悄悄地震动起来。特斯拉看到它,不由得会心地一笑。这台装置有一个平台模样的东西,底下装着一只很小的振dàng器,眼下正在开动,只有他才懂得这种装置的可怕威力。 他把头探出窗外,若有所思地瞥了一下窗外远处住房的幢幢黑影。他的邻居都是中国居民,他们经过一天的劳累,看来一个个都睡熟了。一位中国老警察曾善意地告过特斯拉,有人总是上他那里告发,说入夜以后经常看到他的窗**出一道道蓝光,nòng得街上老是电光闪闪。 特斯拉耸耸肩膀,转过身来投人工作,着手对一台机器进行一系列的jing密调试。他全砷贯注地埋头千活,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消逝,等到他听到楼下mén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才猛然清醒过来。 特斯拉赶到楼下,打开mén,把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国人迎进mén来。 “胡适先生,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特斯拉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道。 “特斯拉先生,我想这主要归功于读者。现在的北京,无人不谈西方出了一个新的奇才,当然他们指的不是爱迪生先生。” “好吧,请上楼吧,让我们看看,我是不是配得上这番赞誉。” 他们刚要踏上楼梯,突然从街mén口飞进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特斯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亲爱的杨你来了” “当然,我说过要带朋友来的。” “我一直盼着再见到你,亲爱的朋友,在阅读你给我的那些信件的时候,我不断被你的许多建议所打动。你的这些建议,已经超越了目前无线电技术方面的发展。无论电力工程还是无线电技术,现在只要向前迈进一步,我都可以从中追溯到你给我的启示所产生的思想火huā。你知道,能够在有生之年亲自看到如此驰骋的想象付诸实现,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你太客气了,您是一位多产的发明家,您解决了当时电气工程技术中的最重大问题,给世界创造了多相电机和配电系统,给电力技术带来**,并为后来的非凡发展打下了基础。在哥伦比亚大学具有历史意义的高频问题报告会上以及在后来一段时间里,我曾读过您的著作,对您神jiāo已久,您在我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潜藏在我心中的对于气态传导的兴趣,因您的煽动而发展成为永不熄灭之火。我曾经对我们俩都认识的一位朋友说,您那本收录了您早期报告材料的书,再过一百年仍不失为一部经典之作:我至今仍不改口。” “可我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我是何等贪婪和狂热地阅读您关于高压试验的论著。这些论著极有创见,富有勇气,它们为探索新的思想和实验途径开拓了天地。从实际意义上看,这些成就本身极其重要;从观点的论证、新结果的推导来看,逻辑清楚,思路分明,对未来高瞻远瞩,很有眼力,充满灵感,甚至可以说充满勇气,要为人类开辟出新的阳关大道。” 特斯拉说着,再次把mén打开,杨朔铭挽着柳香芸走了进来。特斯拉注意到那位美丽的中国nv子一双明眸闪闪发亮,似乎充满了期待。 “香芸,这位就是特斯拉博士。这是我的朋友柳香芸。” “我知道你,nv士,你就是那位拯救了无数生命的nv医学家。”特斯拉看着柳香芸,眼中闪过讶异之sè。 “特斯拉先生,让我们看看你的表演吧。”柳香芸笑着说道,“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是啊,我也一直想亲眼见识一下,雷电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听说谁想要到特斯拉博士的实验室去看他的表演而不畏缩动摇,必须得有非凡的坚强意志。”胡适笑着说道,“我也很期待,看看这雷电jiāo加的场面。” “那么朋友们,今晚让我们雷电jiāo加地大干一场吧请跟我来。”特斯拉笑着说道。 多少年以后,柳香芸仍然能够回忆起,那天在特斯拉的实验室里看到的神奇景象: “……想想看,你坐在一间灯光明亮的宽敞房屋里,四处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个子瘦长的特斯拉博士走到你的面前,只见他捻了一下手指,只听‘噼啪’一声轻响,顿时就冒出熠熠的一团红sè火球,而他将火球捧在手上,泰然自若。你越看越惊异,这团火怎么不会烧到他的手指?他把火球贴到自己的衣服上,搁到自己的头发上,又塞到你的怀里,最后干脆装进一个木头盒子里。简直叫人不敢相信这团火不论烧到哪里,都不曾留下丝毫痕迹。你会禁不住róuróu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柳香芸对特斯拉制造的火球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何止是她,那些与她同时代的人,没有谁想明白特斯拉何以一次又一次地造成这种效果。 特斯拉伸手把灯关掉,这团神奇的火焰神秘地出现,又神奇地熄灭了。房屋里又象原来那样陷入了漆黑的探渊。 “好啦,朋友们,我现在让你们看到阳光灿烂的大白天” 特斯拉的话音刚落,整个实验室顷刻间充满了奇异美丽的光芒。杨朔铭、柳香芸和胡适将整个屋子环视了一遍,但是始终找不到光线来源的丝毫迹象。胡适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了,这番吓人的把戏可能和特斯拉当年在巴黎的一次汇报表演有点瓜葛。那次特斯拉在舞台两边各竖一块大板,西块大板之间虽然看不到光源,却照耀得通明透亮。 但是,这样的表演显然不过是给发明家邀来的客人们引引兴头,重头戏则被放在了后头。此时的特斯拉,瘦削的面孔上现出一道道严峻的皱纹,透出他对下一出“表演”的紧张心情。 他从chou屉里取出一只布做的玩具小熊,他将它绑在一个平台上,一下子就把它烧焦了。电压表上的指针清楚地表明是1000伏。烧焦了的玩具小熊被拿开了,然后特斯拉一只手chā在口袋里,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平台。只见电压表的指针开始缓缓上升……。最后,整整200万伏高压电流“穿过”这位高个子发明家的身躯,但他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全身上下到处冒出无数火舌,形成一个电晕,把他的身影衬托得格外分明。 特斯拉看到胡适的面sè因过度惊恐而显得发白,便向他伸出一只手来。这位中国的大学者后来对他当时的奇特感觉,做过这样的描写:“……我猛然缩了回来,那情形就象有人抓住高功率蓄电池的极板一样。这位发明家特斯拉先生简直是一个人体‘活电线’” 发明家从平台上跳了下来,切断电流结束了这场表演,他表演的整个过程就象玩小把戏一样干净利落,直到这时,三个观众心上的石头才真正放了下来。 特斯拉刚才站到高压平台上试验的滋味,没有哪位客人愿意品尝。他们确实也不敢。此时胡适却象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嚷着要特斯拉讲一讲,为什么他不会被电死。 特斯拉告诉大家说,只要频率高,大电压jiāo流电仅从皮肤外表面大量通过,不致于造成损伤。可是他告诫说,不在行的人可千万不要当儿戏。几安培电流传过皮肤,可以短时间忍受而没有危险,但是几毫安电流进人神经组织,就会致人死命。要是有很低的电流通到皮肤底下,不管jiāo流电还是直流电,都立刻可以将人电死。 “您是一位伟大的发明家。”柳香芸的眼中满是敬佩的目光,“电的发明家。” “电给我疲乏衰弱的身躯注入了最宝贵的东西——生命的活力和jing神的活力。”特斯拉笑着说道。 “我想,您是一位真正的天才。”胡适感叹道。 “事物总是创造于天才的头脑,而非自然。即天才总是在事物真实存在之前就已在头脑中形成关于它们清晰图象。”特斯拉笑着说道,“而人类其是被一种力量驱赶着的物质,因此,在力学领域里主宰运动的一般法则,也适用于人类。我只不过是一个被赋予了运动、情感和思想的‘宇宙力机器’而已。” “可您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柳香芸问道。 “我经常试图摆脱我所熟知的小天地的束缚,本能地开始我的思维旅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新景象。刚开始,我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无法辨认的影像,当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它们身上时,它们飞快地从眼前闪过。但是,渐渐地,我能把这些图象固定下来,它们变得清晰可辨并最终呈现出真实事物的具体细节来。不久我就发现跟着自己的想象驰骋时最舒服不过了。于是我开始旅行当然是在大脑里。每个晚上——有时甚至白天,当我独自一人时,我就开始自己的旅程,看见不同的地方、城市、国家,有时定居下来,遇到不同的人,互相了解并jiāo上了朋友。然而,令人无法置信的是,他们对我真诚而友好,就像在真实生活中一样。他们所有人都生活悠闲,与世无争。”特斯拉回答道,“我小时候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我十七岁时,从那时起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发明创造中去。” ------------ (三百七十)曾经的“奇迹之塔” (三百七十)曾经的“奇迹之塔” “这些发明创造是我渴望得到的东西”,特斯拉陷入到了回忆当中。“阿基米德是我的理想。我钦佩美术家的作品,但我以为,美术作品不过是些影子和外表。而发明家呢――我想,他们为世界创造出来的东西都是mo得着看得见的,实实在在,顶事管用。” “我一生还没有享受过如此欢乐和幸福。各种念头象泉水一样在我心坎上源源涌现,唯一的困难就是如何迅速地将这些念头紧紧抓住。” “我想出来的各种装置,在我看来都是切实存在的,我对每一点细节都了如指掌,哪怕是最微小的磨损痕迹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满心喜悦地想象那电动机在不停地飞转……当天生的爱好发展成为强烈的yù望时,一个人会以惊人的速度奔向他的目的。在发明jiāo流电动机的时候,我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制造出了几种型式的电动机,而且是全套系统的几种新样式……” 听着特斯拉的讲述,胡适的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sè。他转头看了看杨朔铭和柳香芸,却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他们能够理解特斯拉的话。 晨曦朦胧,特斯拉终于和客人分手了。但是,他实验室里的灯光还继续亮了一个多小时。 在又完成了一项试验之后,特斯拉才把mén锁上,步行回到自己的居室里稍事休息。 特斯拉并不知道,在他工作的时候,杨朔铭和柳香芸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路灯下遥望着他的实验室。 “果然象你说的那样,他竟然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柳香芸依偎在了杨朔铭的怀里,她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亮。 “他就是这样的人,估计今天他睡觉的时间不会超过四个小时。”杨朔铭抱着她,轻声说道。 “你们都一样,你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吧。”杨朔铭听出了她话里的幽怨之意,笑着将她抱紧了些,“让你能够早点休息。” 柳香芸羞红了脸,轻轻的用手捶了一下他的xiong口。 “我们走吧。”杨朔铭的目光扫过四周,说道。 两个人依偎着向前走去,这时,在一处月光无法照到的角落里,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的苦脸表情。 “老王猜得一点没错,他们俩是好上了。” “你才知道。” “看这架势,他没想着要回家。” “明天一早就要走,他要是回家的话,就要耽误时间了。” “行啊,反正明天就不是咱们俩的班了。熬过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啊,明天他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呢。” “反正都是视察,他这个人,总是担心自己nòng的东西落实不了,所以要亲眼看着。” “咱们部里那么多人都是他的‘眼睛’,他其实没必要这样。” “谁说不是呢。” 两个人说着,快步向前追了上去。 终于到了睡觉的时间了,特斯拉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实验室,回到了居室内,躺在了chuáng上。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虽然特斯拉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但他的思绪,却久久不能平复。 往日的经历,又如同放电影一样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记得那是1900年1月的中旬,当特斯拉返抵纽约时,他相信,他率先站在一项重大的**xìng技术的最前沿,根据他在科罗拉多所作的试验,申请登记无线电和输送电力的新专利。 他的设想,是建设一座世界无线电中心,提供《宝 书 网》络、同步时间信号、股票市场公报、袖珍接收机、si人通信以及无线电新闻广播等。 他将这些统称为“世界情报传输系统”。 他返回纽约之后登记的第一件专利,是增加电振dàng强度的方法。这种方法所用的介质是液化空气,通过它来冷却线圈并降低其电阻。1900年和1901年他还获得了另外两项专利,内容是掩埋式输电线路以及通过冰冻周围电介质(如水)对线路进行绝缘的方法。另外一项重新出版的专利,涉及一种“气体”冷却剂。 特斯拉在他登记的685012号专利书里,谈到把导体过冷至大大低干其保持电阻时的温度,从而使导体在传导电流时尽量减少消耗。 但在那场争夺长距离无线电传输冠军的比赛中,马可尼已经占了上风。在特斯拉没有lù面期间,世界报刊对马可尼的成就大肆宣扬。他在美国搞了一些无聊的名堂,例如发出长岛海峡快艇比赛结果的信号,特斯拉对此嗤之以鼻。他公开宣布一项计划,准备从他设在曼哈顿的办公室里,通过无线电控制系统cào纵巴黎博览会上的一艘机器人自动船 但是就是在此期间,他的银行帐目情况相当紧急。他在科罗拉多八个月时间,总共huā了10万美元。 特斯拉为了寻找新的开发资金,给《世纪》杂志写一篇关于未来能源和技术的文章。他绞尽脑汁写成了这篇文章,最后取了一个题目,《不断增长的人类能源问题》,并于1900年6月发表。这篇文章却引起了很大轰动。究其原因,一部分是由于文章所附照片的缘故。 特斯拉的宏伟计划并不只是一种幻想。当特斯拉还在科罗拉多时,他就已经委托谢尔弗以及一名工程助理在他的纽约厂房里密切监督振dàng器和其他设备的装配工作。保密工作象通常一样搞得很严格。他刚回到纽约,立刻就与乔治?威斯汀豪斯进行接触,因为他知道,威斯汀豪斯手下的工程技术人员能提供他所需要的机器。 他告诉威斯汀豪斯说,他在科罗拉多进行的试验完全证明,依照他已经改进完善的机器建立沟通地球上任何地点的电报通讯,是切实可行的。他要在大西洋两侧各安装一套至少300匹马力的发动机和直流发电机,而这些设备费用很大。 按照他的设想,建立这样的通讯只不过是第一步。它是为了开展下一步更为重要的工作做准备,这就是输送电力。但是,输送电力的工程规模大得多、费用高得多,所以他只好先搞通讯,以便取得投资人的信任。他要求威斯汀豪斯借给他6000美元,以他的英国专利权税作保证金。 威斯汀豪斯约请特斯拉一同从纽约乘火车到匹兹堡,以便两人在他的si人“皇室包车”里,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谈一谈。特斯拉在车上告诉威斯汀豪斯,他的机器的功能将超过大西洋海底电缆,不论在速度或者同时发送的信息数量方面,都比电缆强。他建议威斯汀豪斯对他所供应的任何机器保留所有权,并在一定程度上参加这项冒险事业。但是,威斯汀豪斯在艰险的金融世界里饱尝过辛酸,他叫特斯拉去找那些留着钱想找机会出名的资本家,从他们那里寻求资金。 特斯拉后来找到这样一个有希望资助他的人,这就是亨利?海弗梅尔。此人别称“食糖苏丹王,”因为他一手垄断着整个炼糖业。特斯拉天xìng慷慨好施,不管他自己有钱无钱,派了一名差使专程赶往罗德岛新港,带上一只昂贵的蓝宝石戒指作为结婚礼物送给苏丹王。可是他的一片诚心和敬意并没有立刻得到报偿。 特斯拉还对别人透lù过他的世界系统计划,因为接连遭受挫折,他感到极端痛苦。他沮丧地看到在报纸上登出这样一幅广告:“生财有道……马可尼股票胜过你自己的双手劳动,保管你多赚100到1000的钱”(那时,英国马可尼公司的股票原来卖3美元,而现在涨到22美元)而读到广告的最后几句话,他更是怒不可遏:“马可尼系统受到安德鲁?卡内基和托马斯?爱迪生这些名人的称道,受到全世界新闻界的赞扬。爱迪生、马可尼和普平同是美国马可尼公司的顾问工程师。” 特斯拉一直相信,马可尼一定是侵犯了他的专利,他准备对马可尼提出控告。但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三人狼狈为jiān,串通一气骗取了他的无线电发明 而资金陷入困境的特斯拉,此时已经无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了。 但让特斯拉感到高兴的,是不少人读过他在《世纪》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以后,都对他的远见卓识深为赞赏。其中有一位人物就是皮尔庞特?摩根。 摩根约见了特斯拉,和他一起讨论了世界系统问题。特斯拉这次不象对待威斯汀豪斯,他从心底里不愿深谈技术细节,他觉得没有必要过多介绍技术问题而使这位金融家分散jing力。他反过来却大谈特谈金钱和能力问题。他向摩根介绍了可以从单独一个台站广播所有bo长信道的计划。在这个领域里,别人的想法都很有限,他们只看到两点之间的传播,例如船舶和陆岸之间、大洋两岸之间的无线电传播,而特斯拉谈的却是向全世界广播。摩根很感兴趣。 会见之后,特斯拉接着在1900年11月26日给摩根写了一封信,直接了当地明确说明他要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说,他已经在将近700英里范围内进行过传播,而且可以制成越过大西洋进行电报通信的设备(如果需要的话还能越过太平洋)。他可以对许多套设备有选择地进行cào作,相互之间不会发生干扰,而且能为通讯绝对保守秘密。他还补充说,他已经有了各种各样必需的专利,随时可以签定协议。 他提出,将来成立任何公司都应使用他的名字,并且对传输设备的费用作了估算;跨大西洋为10万美元,跨太平洋为25万美元。跨大西洋传输设备要6到8个月建成,跨太平洋传输设备要一年建成。 他没有对摩根提到无线输送电力问题,这并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这一打算,而是为了慎重起见。因为一提到输送电力,很可能使这位银行家收回他现有的投资。不管怎么说,要在将来把电力白白送给一文莫名的祖鲁人或印度人,摩根先生绝不会有那份好心肠。 摩根回信说,他同意给特斯拉资助到15万美元。可是他有言在先,他就到此为止了。但是摩根提供的只是所需款项的一部分,当时美国正在疯狂的通货膨胀之中痛苦挣扎,这使得特斯拉的资金一下子就亏损不小。尽管如此,特斯拉还是欣喜若狂。 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摩根无疑是深知这种关系的),立刻就变成了臣仆与国王之间的那种关系。摩根俨然是一位“伟大的开明人物”。特斯拉的工作,“会使您的名字响亮地传扬世界。您很快就会看到,我不仅深深感ji您的崇高行动,而且我能够使您当初的慈善投资生辉,让您这笔投资的价值,比起您当初宽宏大量,慷慨为怀地jiāo我使用的款项超出一百倍……” 和洛克菲勒不同,摩根对慈善事业并不感兴趣,读过信后,他便派人给特斯拉送来一份协议草案,并且要求特斯拉将他各种无线电专利的百分之五十一的权益,签字让与摩根本人作为贷款保证金。 眼看资金有了着落,特斯拉便着手寻找修建发shè机的地皮。萨福克县土地公司董事长兼经理詹姆斯?沃登在长岛有两千英亩土地,他答应将肖拉姆一地的两百英亩拨给特斯拉使用。这一小块地比较僻静,长满林木,靠近杰明玛?兰达尔和乔治?赫奇曼两处农场,离布鲁克林65英里。特斯拉满心欢喜,将这块地命名为“沃登克里弗”,并且已在心中看到它就要变成第一批工业园地之一。因为这个世界广播站要雇用两千人,职工家属都居住在周围新兴地区。 1901年3月,特斯拉到匹兹堡向威斯汀豪斯定做发电机和变压器。与此同时,他在英国托人到海岸上进行调查,以便在大西洋彼岸寻找一个适合的地点。现在他太忙了,顾不上考虑巴黎博览会,因此,博览会开幕了又闭幕了,但是始终没看到这位发明家震撼世界的展出活动。 特斯拉设计了一座高塔,在塔顶上要安放一个饼圈状的巨大铜电极,它的直径有100英尺。后来这个电极又改成了巨大的蘑菇冠形状。塔身为八角形,完全用木粱预先在地上装好,然后吊到一座巨大的砖石建筑物上。但是,这座巨大无比的建筑物的总高度太高,带来了一个叫人焦虑的风的阻力问题。 经过仔细的考虑,特斯拉退回到了以前的设计上,这座塔高达187英尺。塔的内部是一根很长的钢轴,深深打入地下120英尺。环绕轴的四周,是一座镶上木板的井筒,其断面面积为12平方英尺,有环形梯可供上下。按照设计,钢轴可通过空气压力向上提升,直至接触塔顶平台。无论从构思上或者实际上看,“沃登克里弗”都堪称美国电气工程黄金时代一座空前绝后的辉煌里程碑。 特斯拉急着要他已订购的机器,威斯汀豪斯为此派专人负责加速督办。但是,摩根的钱却迟迟不来,bi得这位发明家只好另谋活计,对建成“沃登克里弗”一事从长计议。他将办公地点迁到纽约大都会大楼,以便打开他对市场情况的眼界。 他想了好些挣钱的办法,其中之一就是发明一种特别的感应电动机,由威斯汀豪斯制造。但是问题层出不穷。 让特斯拉大为失望的是,美国政fu并不打算订购他的无线电控制装置来加强海防。当1901年已近尾声的时候,世界报刊争相报导一条新闻:12月12日,马可尼将“s”字母的信号,从康沃尔越过大西洋发往纽芬兰。摩根和其他许多人大为惊异:马可尼既已发送了信号,特斯拉修建的那类大型设备就大可不必了。 他们无疑并不了解,马可尼利用了特斯拉的645576号基本无线电专利。这项专利是在1897年申请登记、1900年3月20日公布的。难怪特新拉起而痛斥这种使他丧财毁誉的手段。但是在当时,大多数科学家尚且感到无线电技术神秘莫测,更何况普普通通的投资银行家呢? 特斯拉尽管非常愤怒,但他并不一味怨天尤人。他从不làng费时间,他将双眼紧紧盯住正在从长岛的农田上拔地而起的雄伟壮丽的mí人工程。他住在工地附近一家si宅里,亲自照管这项工程。 “奇迹之塔”的圆木杆凌空直上,越窜越高,特斯拉毫不留情地bi迫他自己和一大批员工穷追猛赶。他将钱寄到德国,请无线电工程师弗里茨?洛文斯坦返美,不久洛文斯坦就参加了“沃登克里弗”的建设队伍。另外一位曾给爱迪生干过事的著名工程师奥蒂斯?邦特,也前来帮助修建实验室。 ------------ (三百七十一)山穷水尽疑无路 (三百七十一)山穷水尽疑无路 6月间,特斯拉将他的实验室从曼哈顿迁出,驻进“沃登克里弗”新建的砖楼。呆在这里,除了处理工程本身发生的紧急情况以外,占用他时间的其他事情就少了。只有参加工作的人员才允许进入这带地方。这里的偏僻和宁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然而一bo未平又起一bo,秋天纽约审理一件人命案子,传他去参加陪审团工作,他却把通知书搁到一边,完全忘在了脑后。不久之后他落得十分狼狈,报纸的新闻标题毕竟叫他清醒认识到了美国公民应尽的义务:“尼古拉?特斯拉罚款100美元――未出席法庭陪审团工作一一他现在后悔莫及。”他的确后悔,而且立即向法庭报到并赔不是。但是后来鉴于他反对判处死刑,才免除他参加陪审团工作。《纽约时报》援引了他的话,说判处死刑“野蛮,不人道,没有必要。” 马可尼依然是美国和世界各地的当代英雄。相形之下,特斯拉的所作所为似乎不过是故nòng玄虚。1903年2月,《电气时代》刊载了一篇批评文章:《尼古拉?特斯拉――他的大业和来竞宏图》。作者写道:“十年之前,特斯拉曾是最有大志的电学家。而今天,听到他的名字却叫人遗憾,这番大志全部落空了。”他曾经取得过确定无疑的胜利,但是时间隔得太久了,而现在他开始懂得,凡人的记xìng是多么可怜啊。 到了1903年的chun天,特斯拉的资金问题已经发展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他再次被迫返回纽约设法筹措一些款项。即使是到了这步田地,他也没有完全放下他的科学研究工作。他给代理人谢尔弗写过上百封信,其中有一封要他给宾夕法尼亚大学巴克尔教授送去“一只手的骨骼照片(x光)……拍于科罗拉多……灯管是用我的系统进行无线cào作的……” 当他回到长岛时,正赶上要把重55吨、直径68英尺的圆穹框架装到塔顶上。(按照计划,在圆穹表面要铺一层铜板,做成一个绝缘球体,但是后来一直没有实现。)谢尔弗抓住这个机会提醒他,资金已亏空到危险程度,贷款人都很着急,即使摩根把他答应的15万美元的余额送来,也不足以付清现欠的帐单。而特斯拉觉得,摩根拥有足以左右整个国民经济的巨大权力,他在很大程度上对费用的上涨负有责任。 4月8日他给这位金融家写了一封信:“您在工业世界里掀起丁轩然大*,其中一些làng头也冲击到了我的这只小船。结果物价比过去上涨了一倍,也许是两倍……” 摩根的资本仍然主要投放到铁路集中化以及其他有利可圈的事业上,他不同意进一步提供资金。过了两个星期,特斯拉再次写信给他:“爱迪生、马可尼、普平、弗列明和别的许多人公开嘲笑我的事业,声称我不可能成功。在此时刻,您给了我高尚的帮助……” 但是摩根依然无动于衷,特斯拉开始体会到绝望的痛苦,于是决定打出他最后一张王牌。最后他写信给摩根,和盘托出他的真正目标――不只是发shè无线电信号,而且要实现无线输送电力。 7月3日他在信中写道;“如果我早先把这事告诉您,您就会将我从办公室轰出来……请您帮助我,否则我们的浩大工程(已经接近完成)就要功亏一篑……” 过了十一天,“来函知悉,”摩根写道,“……敬复者,我目前不拟再作进一步考虑。” 特斯拉一气之下,当天晚上效法宙斯,跑到塔上发shè出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的壮丽焰火。他试验了一个通宵,后来又进行了好几天夜晚。周围居民胆战心惊地观看那夺目的光芒从圆球形穹顶上**而出,时断时续地照亮了几百英里半径范围以内的夜空。这些光芒好似在说;好好瞧一瞧,皮尔庞特?摩根 记者们纷纷涌到现场,但他们都被赶开了。《纽约太阳时报》报导说,“特斯拉的电光惊心动魄,但是他不愿说出他在沃登克里弗试验什么。周围的居民……如醉如痴地观赏夜间从高塔上散发出来的电光:尼古拉?特斯拉正在进行无线电报和无线电话试验。昨天夜晚(7月15日),从高塔和天线上迸shè出形形sèsè的闪电。有一阵子,满天划过一道道眩目的电光,就象遵从一道神秘的旨意,笔直shè向夜空。”特斯拉会见记者时说;“住在附近的居民,只要他们没有入睡,换个时候还会看到更为稀奇的事情。总有一天,但不是现在,我要公开宣布我连做梦也不敢想的某种事情” 特斯拉说的“更为稀奇的事情”,并不只是耸人听闻的传说。 在科罗拉多的时候,他曾经在他的放大发shè机球形天线上达到过1000万到1200万伏高压,而且他认为达到1亿伏是可以办到的。回到纽约之后,他又申请另外一组专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与沃登克里弗工程有关的“电力输送装置”。这项专利在1902年登记,编号119732,但是直到1914年才颁布(这一组专利中的第一项,编号为685012,内容属于使用液化空气提高电振dàng强度的方法,于1901年颁布;其次是:655838号,电导体绝缘方法;787412号,通过天然界质输送电力的方法;723188号,发信号方法;725605号,信号系统;685957号,辐shè能利用装置;以及1119732号。)。实际上,这项专利的登记时间,比马可尼横越大西洋无线电试验成功相差仅几个星期。 为还没有竣工的沃登克里弗工程争取投资的问题,1903年秋天进一步复杂化了,因为当时发生了所谓“富人大恐慌”。现在要想求摩根回心转意,希望更为渺茫了。 特斯拉在他的忠实朋友的帮助下,加倍努力筹集资金。霍布森海军上尉打通各方面关系,千方百计让海军部购买机器人自动船。霍布森1898年看过特斯拉的无线电控制船舶和鱼雷,鼓励他到布法罗的海军展览会上展出,而且四出张罗,要使这位发明家不致于遇到“普通的手续麻烦”。但是枉费心机。 这位海军英雄说,海军内部为特斯拉的无线电展品争执不下。他说,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长期不和,与特斯拉的发明没有直接关系,主要是由两位高级官员之间的龉龃引起的,结果却把特斯拉的路子堵死了。特斯拉知道,也可能是老朋友编出一套话来掩盖实际情况,以防自己伤心。 特斯拉后来去找托马斯?福顿?莱恩,终于得到了一小笔补充资金。但是这笔钱全部用来偿还现有的债主了,需知特斯托拖欠他们的债务已经堆积到象沃登克里弗塔一样高了。他自己心里明白困难何在,用不着细致、耐心的乔治?谢尔弗开口。“我的敌人把我描绘成一位诗人和幻想家,果然十分得手,”他说,“这样一来,我就万分需要拿出一些实际的东西来,容不得丝毫迟缓。” 在此后的岁月里,他肩负着债务的重担,迈着艰难的步履,千方百计闯出一条切实的路子,将他的发明投入实用。用特斯拉的医疗振dàng器一个小小的特斯拉线圈来行医,日益受到人们的重视。全国各地的医生和教授都给他打电话说,不断有人找他们要这类高额装置。谢尔弗告诉特斯拉,只要有三十来个人和两万五千美元投资,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医疗器械方面搞成一笔好买卖。他预计很快就可以赢得十二万五千美元的利润,这和摩根给沃登克里弗的总投资几乎相等。 可是特斯拉一心要他继续把沃登克里弗工程进行下去,尽管他自己对这一工程也有些淡漠了。他出版了两本jing美的小册子.一本介绍世界通信系统,另一本用jing制羔皮纸高价印刷,宣告他进入咨询工程领域。 主要的人手仍忙于制造和装配新式装置,吹造玻璃真空管,并进行蒸汽发动机试车的例行工作。蒸汽发电机试车工作时冷时热,到1903年7月中,煤钱支付不起丁,工作人员只得停停打打。 当沃登克里弗发电机的用煤又可以解决时,发明家给谢尔弗打了个电话,要求周末开炉试车,自己也乘火车前来长岛。尽管困难和危险发展到了顶点,但特斯拉依然不肯放弃。 特斯拉现在还记得,早先光景较好的时候,他只要向摩根开口就可以拿到钱。有一次,这位金融家拿出一张银行支票签上名,告诉特斯拉说,他想要多少钱尽管填是了。那时特斯拉只填了三万美元。但是摩根现在已铁了心,对沃登克里弗不抱希望了。可是特斯拉同样铁了心,他决定一往直前,发出了一封又一封信函――开始是劝说和恳求,后来转而生气,指责和挖苦。他专mén派了一名信差,银行家到哪里他就追着把信送到哪里,甚至当银行家登船出发到欧洲大陆去作长期旅行的时刻,信差也要追到码头上。 一些谣言到处传播开来,说摩根已买下特斯拉的无线电专利,其目的是要阻止这一技术发展。但是没有什么证据。后来华尔街悄悄传出了坏消息,真相也就大白了。 摩根虽然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借款人,但以他的巨大影响力,只要他对“世界系统”这番事业吐出一句坏话,就会使得其他本来可能给予支持的人也都认为,所谓的“世界系统”只不过是个féi皂泡。 特斯拉心里明白,这些谣言将要把他置于死地,但是他毫无办法,只有一天天的东奔西跑,想方设法躲避收债人,找别的银行家和有钱的熟人求情,同时钻研这项工程的科学问题,推销他的另外发明,招揽咨询工作。 墙倒众人推,四面八方都找上头来了。有人告他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试验站用电不给钱。这真叫人啼笑皆非,因为市电力公司老板之一列昂纳德?科蒂斯,曾经告诉他可以免费使用电力。科罗拉多的斯普林斯市也告他拖欠水钱。最后连替特斯拉照管旧试验站的看守人也向法院上诉,控告特斯拉拖欠他一部分工资。 特斯拉将试验站里一切废旧物品加以典卖,用卖得的钱支付电力公司的欠款。最后他回到科罗拉多的斯普林斯,带上他的律师到法院出庭,答复看守人的控告。法院最终判给原告大约1000美元。试验站的固定装置由当地行政司法长官拍卖,用来付了其中一部分钱,其余的特斯拉一直拖了六年,每年加付30美元。 后来有一段时间,特斯拉似乎有点时来运转了,他在沃登克里弗搞了一条装配线,生产医疗用线圈卖给医院和研究试验室,于是银钱开始源源而来。此外他又发明了一种结构经过改革的新型涡轮机。 但好的境况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在尼古拉?特斯拉公司里拥有股份的人们,现在也已经开始担心,这些股份是否被公司理解错了。他们曾要求特斯拉给《世纪》杂志撰写儿篇文章和提出一些咨询意见,从中便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他们向发明家提出,关于他们以前“投资”的那部分钱,最好理解为一笔贷款,只是以股票作为保险而已。如此的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无异于说特斯拉作为科学家的信誉正在下降,他的名字不复具有过去的威望了。 实业界里许多人一直以为,特斯拉还在领取威斯汀豪斯付给他的jiāo流电专和的“慷慨”使用金,殊不知他这点专利权早在1896年就被廉价买走了。布鲁克林《鹰报》于1905年5月15日发表一篇文章,提到特斯拉的宝贵专利已经“失效”,一下就把事情点破了。这家报纸报导,由于宣布这些专利失效,在电气学界引起了“巨大轰动”:“到处都在猛烈争夺制造现在普遍使用的特斯拉电动机,同时用不着给特斯拉支付分文专利税。威斯汀豪斯公司宣布,他们还拥有好些辅助专利,准备大干一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旦知道某个人身无分文,大家就会对他冷眼相看,顾不上他的实际贡献了。 整个冬季,特斯拉天天都在为沃登克里弗工程忧心如焚,不知道这种磨难哪一天能够结束 1906年来势不妙,看样子境况之恶劣,比起1905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他的老朋友威斯汀豪斯似乎也在避开他了。特斯拉依然急需威斯汀豪斯为沃登克里弗提供机器,这同他需要资金一样紧迫。于是他向这位工业家写信询问;“出了什么事情?是什么破坏了我们两人之间的真诚关系?我感到太遗憾了,这不仅因为我敬佩您,而且还因为有别的重要情由。” 特斯拉反复向他强调:“无线输送电力,很快就会引起一场工业**,一场世界从未有过的**。除您之外,有谁能对这一伟大发展作出更大贡献,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威斯汀豪斯诚然知道,要是没有特斯拉的jiāo流电专利,他的公司绝不会象今天这样兴旺发达,可是他这一次做出了另外的选择。 坏消息接二连三的到来,谢尔弗来信说,已经答应给的一车煤还未运到,原先计划好的试验只好推迟。他还委婉地提到,他为一家硫磺制造公司每月兼做两天记帐工作。这对特斯拉说来是个不良的兆头,因为谢尔弗不久就成了这家公司的正式职工。那年秋天,谢尔弗离开了沃登克里弗。然而他还是不停地关照特斯拉的财务,晚上和周末为他帮忙,而且几乎从来不忘准时把税务申报书整理好。 “世界系统”――几乎将现代通信的各方面成就荟萃一身的设想,现在统统告吹了,剩下的只是服丧。 谁也说不准,究竟什么时候所有工人都走*了。旅客再不到这里下车了。时不时有一些好奇的记者和从事研究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来到这里,他们经许可爬到塔顶,将长岛海峡一览无余。这座塔看上去很轻,可是一根钉子都不用,甚至木立柱和横粱也是用木栓镶嵌的。原先打算在塔顶安装一个覆盖铜板的圆穹,这个计划取消了,后来特斯拉安装了一个可拆卸的圆盘,通过它将辐shè束shè向苍穹。 1912年,发明家被判罚款23500美元,以偿付威斯汀豪斯、邱奇以及克尔公司为该项工程提供的机器的费用。留在工地士的设备,被没收来抵押这笔款项。 ------------ (三百七十二)柳暗花明又一村 (三百七十二)柳暗huā明又一村 到了1915年,特斯拉终于无力偿付任何款项了,沃登克里弗高塔被迫转让。到了1917年,听谣传说,德国间谍藏匿在雄伟的沃登克里弗高塔里,暗中监视协约国舰队的活动情况,并将无线电信号发往德国潜水艇。1917年7月4日,在塔内发生了一起黄sè炸yào爆炸事件。各家报纸,甚至《文学文摘》都报导说,这是美国政fu爆炸的,目的是防止间谍活动。 最终,沃登克里弗塔被摧毁了。 事实上,这座塔是根据产权人与纽约斯密莱钢铁公司达成的一项利废合同加以摧毁的,而破坏这座塔,只不过是为了从破烂当中捡回几块美元。 巨塔建造得异常牢固,这是设法将其摧毁的人们始终没有料到的。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爆炸,而这座塔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立在原地岿然不动。到了劳动节那天,塔终于倒塌了。除去收集废品所huā成本之外,这家公司净赚1750美元,在塔被摧毁的时候,特斯拉的一些笔记飘散到了街上。 得知塔被摧毁的那一刻,特斯拉潸然泪下。 尽管如此,特斯拉并未就此放弃他的电力输送和广播主张。他说这不是梦想,“而是科学电气工程上一种简单技艺,只不过耗资太大。加上鲁莽从事,举棋不定,没有取信于世界。” 特斯拉告诉自己的朋友们,“人类还没有取得充分进步,还做不到自觉听从发明家的强烈探索意识的引导。在当今的世界上,**思想或者发明一经出现,人们并不都是给予赞助和支持的,甚至是在其刚刚萌芽的时候,就因为缺乏财力,因为自si自利和因循守旧,因为愚蠢和méng昧而对其加以压制和摧残;任其遭受打击和窒息,让其经受痛苦的考验和磨难,为争取商业生存而殊死搏斗。我们就是如此获得光明的。历史上一切伟大事物,莫不如此méng受过嘲讽、非难、反对和压制——而正是唯其如此,它们才会在斗争中锻炼坚强,才会有胜利,才显得更加辉煌。” 那时的特斯拉已经上五十岁了,他的科学家的名声正受到严重打击,他已经很少有轻松愉快的时候了。尽管他依然身材修长,光洁的面孔,看上去还年轻,那一蓬头发还象以往那样乌黑浓密。但他无比丰富的思想,还几乎同以往一样泉涌不断。特斯拉的创造天才依然不减当年。他五十岁那一年,他经过许多次试验之后,终于制成了他那绝妙的涡轮机的第一台模型。这台模型重量不到10磅,能发出30马力动力。他后来建造了更大得多的样机,能发出200马力动力。 “特斯拉涡轮机”受到了社会上的好评,特斯拉开始想办法从羞辱和负债带来的无穷无尽的创伤中挣脱出来。他现在唯一所需的是资金,只要有资金,他的涡轮机就会让他重振声威。他又开始在心中排列可能帮助他的投资人的名单了。 在后来几年中,这位发明家不停地向小摩根(老摩根已经去世)发出邀请,要他对无线电站和涡轮机进行投资。但是,这位金融家对流体推进器或者无线电既不明白也不太感兴趣。至于电力的无线输送,还象以前一样一味遭反对,因为摩根认为没有必要把他那些输电线停用报废。但是这位金融家还是给特斯拉贷了5000美元,然后就象他父亲一样,躲到欧洲度假去了。他是那年秋天乘船离开的,随身带上了发明家送给他的一些书籍,却甩下特斯拉一个人在码头上流连徘徊。 与此同时,特斯拉开始在欧洲为他的涡轮机申请许可证。由于比利时退位王子阿尔伯特的斡旋,他在比利时得到了1万美元特许金。意大利准备给他2万美元特许金。在美国,他签定了汽车和火车照明合同,并且还进行了其他实际安排。但是他的资金仍然远远不敷需要。 摩根临到圣诞节前回国,这时特斯拉又向他提出了几项建议。他再一次孤注一掷。“我面对当前的境况,几乎感到绝望。我非常需要钱,可是在这生死悠关的时刻,我却一文莫名。您大概是我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但是摩根的秘书把所有的信件都退回去了,同时还向摩根进言,再也不能对他的任何发明进行资助了。 在小约翰?海斯?哈méng德的倡议下,特斯拉和他长期通信,讨论用什么办法将他们的机器人研究成果用于军事,好从中赚一笔钱。哈méng德利用特斯拉的原理,制造成功了一只装有轮子的电动狗,带着它到处逛。机器狗的电动机,是通过眼睛后面的一道光束进行cào纵的。加油艇这种发明,并不足以叫将军们进行ji烈的投标竞争,但是除此之外,哈méng德在bo士顿港搞了一艘无人驾驶的快艇,用无线电进行cào纵,于是这两位发明家便由此想起要建立一家遥控自动机械公司。哈méng德要研究一套自动选择系统,而特斯拉认为,他多年以前发明的一种可控鱼雷,可以供海军作战部队使用。可是,特斯拉帮助哈méng德发表了一篇论述这一技术情况的论文之后,两人就没有继续共同研究下去。 这个时期,特斯拉的事业举步唯艰,而社会上对他的国籍的说法也是一片húnluàn,这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华盛顿邮报》有一篇文章把他称为“著名的巴尔干科学家。”在华盛顿官员的手中,他还因为被错定为“非在本国发明”而吃过苦头。而特斯拉光靠产品优越是很难抵销这种不利影响的,至于社会为此受到多大损失,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时期对特斯拉前途危害最大的,乃是和发明水火不容的传统敌人——守旧势力和既得利益。有一位记者找过华盛顿海军研究局的一位负责人,问他们是否有过特斯拉涡轮机的研制计划,这位官员回答说:“我们一直收到对特斯拉涡轮机研究工作进行投资的建议。但是说老实话,帕森斯式涡轮机已经用了很长时间,整个工业都是靠这种涡轮机发展起来的,也都支持这种涡轮机。如果特斯拉涡轮机的长处不是高出一个数量级,那就等于往耗子dòng里填钱,枉费心机。因为现有的工业是不那么容易扭转过来的……” 但特斯拉很快发现,他的发明到国外转了一圈之后再返回美国,这时运气反而较好。1915年,一家中国公司经许可使用他的无线电专利,准备在北京城效附近的中国陆军无线电基地建造一座无线电站。这套设备装有著名的磁力反shè型高频jiāo流发电机,可以直接产生出shè频jiāo流电。特斯拉因为这些专利每月收入约1000元美金,一共延续了四年多时间。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财源。 无线电站的中国总工程师告诉他,这座无线电站发出的信息,可以在9000英里以外收到。特斯拉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动声sè,因为这不过是证实他早已知道的情况。这样一来,实际上是证明了他在1899到1900年间用他的无线电装置进行科学试验时做到的事情。 那时的特斯拉,还没有想过去中国,但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后来的人生轨迹。 正是这个人,帮助和维护了特斯拉的名声和成就。如果没有这个人,人们也许就会把他淡忘,他的一切名声和成就很可能湮没无闻。 最初是中国的“人和”公司的一位代表找到了特斯拉,表示愿意为发明家提供他想要的资金上的帮助。这位代表带来了一位年轻人的一封信,而特斯拉在看完信后,以前所未有的ji动给他写了回信。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很可能是一位年龄不到二十岁的科学作家,但后来他才知道,对方不但是这家中国大公司的实际拥有者,而且还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 这个人的名字,叫杨朔铭。 杨朔铭在信里所写的很多创意和设想,给了特斯拉以极大的震撼。 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在心里,已经成了莫逆之jiāo。 在经过数次通信之后,特斯拉终于决定,接受中国方面的邀请,去中国进行他的未竞事业。 发明家对他的年经朋友表白说,jing神上的痛苦、灾难造成的损失、商业上遇到的挫折以及其他种种磨难,只不过ji发起他更大的工作效率。而且他甚至感到,只有在巨大的阻力面前他才能攀登到最高峰。杨朔铭理解特斯拉的想法,表示要竭尽所能帮助他。 杨朔铭按排“人和”公司在美国的代理公司帮助清偿了特斯拉所积欠的所有债务,并使特斯拉的一些重要实验设备免于清偿拍卖的下场,还替他偿还了他欠的服务人员和工人的工资。 在几乎无人关注的情况下,特斯拉悄悄的踏上了中国的土地。 在杨朔铭的安排下,特斯拉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实验楼和居所,以前的生活,似乎又回来了。 如今的特斯拉,已经不象往年那样的不得不在过多的其它事务当中分散自己的jing力,除了每天去东方大世界的天上人间餐厅用餐,他轻易不接受任何邀请,而是专心于自己的研究和发明。 虽然减少了社jiāo活动,但并不意味着他在过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的实验室,成了中国科学界和文化界名流经常光顾的场所。 当然,杨朔铭也是这些经常光顾的人当中的一位,也是和他最熟的人。 在很多人眼里,杨朔铭既是特斯拉的忠诚崇拜者,又是为他在科学界里拼搏的一名助手。这一老一少,常常相处在一起。特斯拉一向是在别人熟睡的时候埋头勤奋工作的,但他也不忘到城里长时间闲逛,好让自己散散心。而杨朔铭则常常陪伴着他作这类夜间旅游。 他和杨朔铭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谈论着各种话题,包括文学、科学、饮食、锻炼、时装和婚姻。当然,两人谈论最多的,还是和发明创造有关的东西。 特斯拉向杨朔铭谈到半途夭折的无线输送电力计划和“世界系统”,和老小摩根不同,杨朔铭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告诉特斯拉,准备在中国实现他的梦想。 杨朔铭告诉特斯拉,中国的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很多地方都需要电力,但中国各省区的地形有很大的差异,铺设线路十分困难,而如果特斯拉一直想要实现的无线输送电力,则是很好的解决方法。 就在今年,一座新的沃登克里弗塔已经在北京的郊区悄悄的动工修建。 对于特斯拉来说,没有比这更令他感到振奋的事了。 只是现在的他,还想象不到,还会有更多的沃登克里弗塔,出现在中国辽阔的土地上。 西藏,拉萨。 已经是深夜了,雪域卫藏的第一圣城笼罩在深沉的黑幕中,寒风夹着雪huā在狭窄的街道luàn窜,发出“呼呼”地响声,仿佛一条条白练飞舞着冲向郊外。城内所有的房屋的大mén都紧紧关闭着。城边高高的yào王山上,巍峨的布达拉宫好似巨灵的身影耸立在夜幕中,远远的望去,似乎看得见从窗户透出的一丝丝淡淡的灯光。 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正安坐在他平日诵经读书的地方——小经堂里。 小经堂内的布置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那些庞大的横梁上面,依旧挂着许多用牦牛máo编织成的布条,顶上是一支类似新月状的长矛。经堂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几根大柱,它们是用西藏特有的红sè圣土漆成,看上去虽不那么光洁,但显得十分庄重。经堂的内墙上绘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等各种jing美绝伦的图案,无怪乎只要踏入这间屋子,总是感到有一种威严。 摇曳着的昏暗的酥油灯光下,四十八岁的十三世达赖喇嘛一动不动地坐在宝座上。他脸庞略显清廋,眉máo上扬,鼻子高ting,嘴chún紧闭——这就是那张令青藏高原上百万藏民奉之为神的面孔。 深夜传来的消息使这位神感到极度震惊,看到他这副模样,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都诚惶诚恐地低着头。 “这释放农奴的消息,是真的了?” “应该是……真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达赖的脸sè变得更加难看了。 昨天上午,马帮中的头目带着仆人空手空骑赶回拉萨,给噶丹池巴带来了一封密信,噶丹池巴看过信后大为吃惊,他连忙进宫,把信中所说的中国政fu打算废除农奴制的消息告诉了十三世达赖喇嘛。达赖喇嘛被信中所述之事深深震动。昨天半夜,边境方向的官员派出信使,也十万火急地给达赖喇嘛送来了中国军队的飞艇出现在西藏边境上空的消息,这就完全证实了密信中的内容。于是,他下令召见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紧急商量对策。 十三世达赖喇嘛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后,厅堂内死一般地沉寂,显然,大家都被达赖喇嘛刚才说出的这一消息深深震动,大家相互看了好一会,谁也没有吭声。达赖喇嘛内心十分着急,他扫了众人一眼,眼中满含怒意。 “政fu内阁虽有决议,但还需国会批准,这个事,应该还有缓和的余地……”一位噶伦说道。 “要是国会批准了怎么办?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另一位噶伦说道,四位噶伦中,就数他的胆子最小。 “我雪域卫藏为自治地方,是否取消农奴的身份,是我卫藏地方内政,他们无权干涉。” 噶伦们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四位噶厦的最高官员,虽然一致都反对废除农奴制,但也都不太敢明白的把反对中央政fu决定的意见呈现给达赖喇嘛。这期间,只有噶丹池巴一声未吭,当达赖的目光投向他时,众噶伦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口。 达赖名义上是拉萨三大寺中的sè拉、哲蚌二寺寺主,但噶丹寺却有自己的寺主噶丹池巴,其地位和影响仅次于达赖与班禅。 “以前也曾有人鼓吹过废奴之事,但这一次和以前迥然不同。”噶丹池巴缓缓地道:“汉地各省如今都在进行土地改革,咱们卫藏当然也不会例外的。” 听了他的话,众噶伦全都面有忧sè,达赖喇嘛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忧郁。 “自汉军入藏以来,一直对我不甚友好,这一次可以说是冲着所有人来的,我们切不可抱有任何幻想。”噶丹池巴说道,“从现在起就得准备应付了。” “要是不同意中央决议的话,便要兵戎相见了。”达赖喇嘛自言自语的说道:“汉军枪炮犀利,又有飞机和飞船,咱们的军力相差过于悬殊啊” 达赖喇嘛的话使大家大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无话可说。达赖喇嘛心里luàn极了,他想独自呆一会,于是便挥了挥手,众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 (三百七十三)风雨飘摇话青藏 (三百七十三)风雨飘摇话青藏 小经堂里只剩下达赖喇嘛一人,他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些。 刚才众噶伦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知道,这一次他面临的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考验,他自已的命运,藏传佛教的兴衰,西藏的前途,都将决于他的决断。 淡黄sè的酥油灯火苗在轻轻摇动,达赖喇嘛的眼前,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他自己神与人的一幕幕往事…… 他的家是拉萨东南部达布地区的朗敦小村,那是一处山青水秀、群山环抱的美丽地方。据他**说,藏历第十五“饶回”之火鼠年(清光绪二年)5月5日这一天,当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山头升起的时候,母亲生下了他。他的父母和村里的人们谁也不曾想到,他这个普通的农家孩子,几个月后竟会成为一个令青藏高原上百万人所敬仰的神。 在他出生前的一年多时间,即藏历十四“饶回”之木猪年(清光绪元年)3月20日,年仅20岁的十二世达赖成烈嘉措在外游历回到布达拉宫,突然在宫内暴亡。清朝光绪皇帝按照旧例,下令寻找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即十三世达赖喇嘛。于是,噶厦开始忙碌起来。 寻访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即十三世达赖喇嘛的活动,是西藏僧俗两界的一件大事,噶厦和各地活佛极为重视。噶厦特请在日喀则的八世班禅大师丹白旺修打卦问卜,了解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情况。丹白旺修打卦问卜后,断定十二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已出生,其出生的方向应在拉萨的东南面,但有关转世灵童的具体情况却不得而之。噶厦又请专mén降神的乃均曲均和山南地区桑鸢寺降神的曲将两人降神,噶厦在布达拉宫的大经堂内举行了一次隆重的降神仪式,西藏三大寺即sè拉、哲蚌和噶丹寺的活佛僧官、摄政王济龙通善呼图克图和噶厦的全体噶伦参加了此次降神。乃均曲均降神后说,十二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即十三世达赖喇嘛的父亲名叫贡噶,母亲应叫卓玛。应派人到打箭炉以西寻访。由于班禅等三人都这样说,于是,降神之后,噶厦开始按照旧例,从两条路径进一步寻访转世灵童的确切出生地和特征。噶厦一面派出了不少高僧和官员到后藏和西康各地寻访,一面派出一位前任堪布前往拉萨东部曲科甲地区的圣母湖,向湖中抛洒哈达和宝瓶等专mén物品。祷告诵经后,在湖面上朝十二世达赖转世的方向,观看灵童出生地的影像。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堪布在湖面的倒影中看到一个美丽的小村庄,于是他便认为神已显灵,小村庄无疑就是灵童的出生之地。于是,他召来了当地的地方官员,向他询问情况。这位地方官员告诉他,听说达布有一个叫做朗敦的小村,有一位叫做罗桑卓玛的fùnv,在火鼠年5月5日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的父亲好象是叫贡噶仁钦。这位堪布暗喜不已,他带着随从,来到了朗敦村秘密查问这家人的情况。到达朗敦时,他发现小村的影像与他在圣母湖中看到的影像一样,而小孩的父母姓名又恰好与乃均打卦问卜所说的相符,于是,他便来到了这户人家。当一行人见到年仅一岁多的小孩气度不凡,大为惊异。他们随即返回拉萨,向噶厦报告了此行所见。噶厦即派出一名噶伦和大堪布前往郎敦。来到了这户人家。他们把十二世达赖喇嘛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和其它物品放在一起,然后再把这位孩子放在这堆东西的前面,这位孩子当着众人的面,竟从这堆东西中一手抓住了十二世达赖喇嘛生前用过的一个小瓶。众人大惊失sè,因为按照藏传佛教的规矩,婴儿若拿了前世达赖喇嘛的东西,便证明他就是前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众人在村中逗留了好几天,仔细地了解了这这名孩子的情况,并嘱咐孩子的父母好生照看孩子之后,然后离开朗敦。 回到了拉萨后,他们把此行中的所见的闻一五一十地向噶厦作了汇报。噶厦和摄政王召集了所有的噶伦、三大寺代表,请乃均曲均再次降神,认定这位孩子就是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然后,又把情况告诉了班禅大师,班禅回信,也认为这位孩子就是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 经过了详细查找的过程,噶厦最终认定郎敦的这位孩子就是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 按照清朝旧制,前世达赖喇嘛圆寂后,应找出三名灵童,通过乾隆皇帝亲赐的金瓶掣签,从三位灵童中选取出真正的转世灵童。但因为在其它地方再未出现相似的灵童,于是,由八世班禅、摄政王、三大寺和班禅所在的札什伦布寺全体僧俗官员,联名向清驻藏大臣上表,请免除金瓶掣签。驻藏大臣不敢作主,于是请示光绪皇帝。光绪皇帝于1877年3月下旨,确定这位孩子是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 1877年10月20日,西藏地方政fu派出大批人员前往朗敦,将他迎往拉萨。他这位名副其实的十三世达赖喇嘛向东跪下,清驻藏大臣在他的面前宣读了光绪皇帝批准他继任十三世达赖喇嘛的圣旨。1879年6月3日,他在拉萨的布达拉宫举行盛大的坐chuáng典礼。清驻藏大臣、摄政王、噶伦、各地头人、前后藏三十九族头人、哲孟雄客人均到场祝贺,拉萨城中人流如cháo,盛况空前。 坐chuáng大典后,他开始学习佛教经典。此时,西藏的局势开始发生变化,经历了两次英军入侵的外侮,他随后又面临内luàn。按照旧例,历代达赖喇嘛每逢年满十八岁时开始亲政,在之前,均由摄政王或大臣掌权。但自九世达赖喇嘛以来,几世达赖喇嘛都是未成年就圆寂,西藏政权实际上掌握在摄政王手中。他入主布达拉宫后,政权掌握在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手中。他十九岁那年,光绪皇帝曾下令要他亲政,但当时他正在学经,于是便婉言推辞了。 在他满二十岁那年受过比丘戒后,三大寺和噶厦官员不满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借口“神意”,要求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辞任,让他亲政。摄政王第穆呼图克图无法可施,只得同意。当年八月初八这一天,在布达拉宫的司西彭措大殿上,举行了隆重的亲政大典。 他亲政后,并未完全掌握大权。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西藏政坛上的复杂xìng。他从九、十、十一、十二世达赖喇嘛分别在十一、二十二、十八、二十岁时被毒害或神秘死亡的史实中,深知西藏内部的权力斗争的ji烈程度。于是,他不动声sè。他亲政后的第四年,一个“反对十三世达赖的yin谋”被揭lù,第穆呼图克图之弟傲布才仁等人对他亲政不满,企图将他害死,拥其兄第穆呼图克图摄政。噶厦逮捕了傲布才仁等人,傲布才仁等人供认不讳。已下台的摄政王穆呼图克图闻讯后大惊失sè,当天晚上,在自己静修的丹结林寺“暴病”而亡。从此之后,十三世达赖喇嘛才真正掌握了西藏大权。 而此时,中华大地也已经风云突变。 先是辛亥**清朝灭亡,然后中华民国成立,而后在经历了“赣宁之役”和日本的入侵之后,成立了短暂的“中华帝国”,而在“再造共和”之后,中华民国又得以恢复,紧接着是日本的第二次入侵…… 中国政局的持续动dàng,使西藏也变得风雨飘摇。 英国对西藏步步bi近的历史,总是时不时的刺ji着十三世达赖喇嘛的神经。 早在七世达赖喇嘛圆寂的那一年,即藏历第十三“饶回”年,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一支英国远征军击败了印度莫卧儿王国副王率领的印度军队后,最终控制了印度次大陆。喜马拉雅山脉北面富于传奇sè彩的大清帝国治下的西藏,成了英帝国又一个垂涎目标。最初是在乾隆三十九年,东印度公司派遣二十二岁的bo格尔入藏,在日喀则见到了六世班禅,但当时的八世达赖喇嘛和摄政王拒绝了他到拉萨的请求,使bo格尔无功而返。清嘉庆十六年,英夷曼宁到了拉萨,九世达赖喇嘛接见过他,但未给英国人任何机会。但没过多久,这种情况悄然发生了变化。当时除廓尔喀外,位于中国与印度两国之间的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地带,还存在着哲孟雄、不丹、达拉克等一系列奉清朝为宗主国的地方小王国或部落,1814年,英帝国趁廓尔喀和哲孟雄两国纷争之机,出兵帮助哲孟雄,廓尔喀奋起反击,将英印军队驱出国境。次年,英印军队再次大举进攻,廓尔喀向清朝求救,清朝驻藏大臣不但不出兵相救,反而斥责廓尔喀,面对侵略者的大军,廓尔喀当局走投无路,只好向英国殖民者求和。此次战争后,英国殖民者打开了觊觎西藏的窗口。 就是在他出生前一年,英国利用马嘉理在云南被杀事件,强迫清朝签订《烟台条约》,其间规定英夷可由四川、青海入藏。到光绪六年,即他五岁那年,英国人企图利用该条约由四川入藏,西康巴塘藏民武装自发将其阻拦。光绪十一年,英国又派马可伦由哲孟雄入藏,仍被阻而返。 达赖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在他十二岁那年,英国卵翼下的哲孟雄与西藏发生冲突,西藏军队进入清朝属国哲孟雄,英印当局派出了一支用现代化枪炮武装起来的军队侵入哲孟雄。清朝软弱无能,不但不斥责英印当局的侵略行径,反而要求藏军撤出自己的属地哲孟雄。他和噶厦在清朝驻藏大臣文硕的支持下,决定抗击英印军。清朝政fu下令将文硕撤职。但他和噶厦仍不顾清政fu反对,下令藏军与英印军展开了ji战,但由于武器装备过于落后,藏军遭到失败。他紧急从全藏调集了军队和民兵赶到前线,当藏军路过拉萨时,年仅12岁的他亲自为每一位战士mo头祝福,同时,还在布达拉宫召集喇嘛念经,诅咒英印军失败。这年6月,三千藏军向英印军反攻,再次遭到失败。10月,万余藏军再次向英印军反攻,手持大刀长矛的藏军遭到英印军开huā大炮的猛轰,死伤惨重,被迫退回西藏,得胜后的英印军囚禁了哲孟雄国王,并攻入西藏,迫使噶厦签订降约,自此割占了哲孟雄。用刺刀大炮打开西藏的大mén,第一次抗英战争就这样陷于失败。 由于西藏的局势已变得岌岌可危,面对英印当局咄咄bi人的侵略态度和清朝的软弱,达赖感到西藏危亡已近,这时,沙俄政fu对他和西藏表示友好,经德尔智牵线后,一个西藏代表团访问了莫斯科,受到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亲自接见,双方关系日趋密切。 沙俄的介入使英国大为惊恐,英国决心抢在沙俄之前动手,1902年,两百多名英印军以查界为名,侵入西藏,沙俄向英印当局担出“抗议”,早已视西藏为自己的势力范围的英印当局恼羞成怒,双方chún枪舌战,最后,英印军掳走了六百多头牛和五千多只牛羊。 达赖清楚地知道,那场战争的发生,在很大程度上是英国唯恐西藏倾向于沙俄。因为英国早已把西藏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这一点,他和噶厦以及清廷都是看得很清楚的。作为西藏政教合一的领袖,达赖喇嘛身知自己责任重大。有时,他也暗怨自己生长在这多事之秋,不能做一个盛世平安神王。对于英印军的入侵,他尤其埋怨清朝皇帝。西藏作为清朝一角,却不能享受到清朝的恩泽。 清朝国势日弱,西藏已不可能指望得到清朝的保护,这一点,达赖看得十分清楚。作为神王,他深为西藏前途忧虑。他曾经闪念过有朝一日率领西藏脱离清朝,但也只是一闪念而已。脱离了清朝,怎么割得断千年血ròu相连关系,西藏又指靠谁呢?他虽然与沙俄接近,不过是为了牵制英国入侵而已。西藏一旦离开中国,英国必然会把西藏撕成碎片。他自己的地位、藏传佛教的未来,都将灰飞烟灭。 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的政局终于稳定下来,不但成功的击败了日本的第二次入侵,而且还打败了已经“赤化”的俄国,收复故地,开疆拓土,国势达到了自近代以来的极盛时期。 此后的数年,恢复了强盛和稳定的中国,经济全面复苏,给西藏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随着中央政fu加强了对西藏jiāo通的建设,内地的商品不断的涌入藏地,藏地的出产也输出到了周围各省,西藏的经济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起来。 但尽管如此,达赖却知道,自己的麻烦,并不比以前的少。 中国政fu在促进西藏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加强了对西藏的控制,不仅派驻藏地的汉军人数越来越多,还以帮助改良藏军的武器装备和训练为名,意图夺取藏军的指挥权。 而于去年破土动工的“青藏铁路”,虽然会进一步的促进jiāo通不便的藏地和中国内地的jiāo流,但在达赖等人看来,这条铁路,军事上的意义要远大于经济上的意义。 虽然中国政fu对于自己一直很好,不但每年都有大量的财物赏赐,而且对于藏传佛教文化的发展也一直是支持的,去年还专mén派人前来帮助修葺布达拉宫,整理藏传佛教文献和文物,但中央政fu的亲近态度,还是不能让达赖感到真正的安心。 他最担心的,是中央政fu可能对西藏采取的一项政策――那就是废除在西藏有数百年历史的农奴制 自清朝覆亡,中华民国成立后,达赖便一直担心这一天的到来,虽然那时在一些人看来,达赖有些杞人忧天,但后来的事实发展证明,达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中国内地所推崇的“科学”“民主”“自由”理念,无一不是和西藏“政教合一”的封建政权有冲突的 仅仅是这些思想在藏地的传播,便已经构成了对西藏神权政治的威胁 此时,一首熟悉的歌曲的韵律,突然浮现在了达赖喇嘛的脑海中。 “……天上的白云啊,自由自在的你,要飘往哪里?风和你在一起啊,多么羡慕你。可我只能在这里,遥望着你……” “……金瓶一样的小山啊,山上虽然没有寺庙,却是那么美丽,可那美丽的风景啊,我已不再留恋……” “……明镜似的西海啊,海中虽然没有龙,但那碧绿的海水啊,已足够我喜欢,东方那边的太阳啊,虽然金光闪闪,但给我的温暖,却无法永在我身边……” “……山上的野兽啊,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多么令人羡慕,山下的人啊,却没有没主人的……” ------------ (三百七十四)心惊肉跳的礼物 (三百七十四)心惊肉跳的礼物 想到那个唱歌的人最终的结局,泪水悄悄的模糊了达赖喇嘛的眼睛。 入夜,青藏铁路修筑工地上灯火通明,仍然是一片繁忙。杨朔铭走出了工棚,来到了工地上。 “内燃机车在平均海拔4000米的青藏高原上功率将下降近一半,一般最大坡度适应能力为千分之十二,而且因为缺氧,燃料燃烧不充分,还会产生大量废气,造成环境污染。”几位工程师给杨朔铭介绍道,“而青藏铁路设计最大坡度为千分之二十,恶劣的气候条件和特殊的地理环境,是这铁路铺架的‘拦路虎’。” “现在的工程速度与平原地区铺架速度相比,还差一大截,虽然我们能确保安全与质量。” “冻土的问题也不好解决,这一次咱们修青藏铁路,很多地方还中参照了俄国人修筑西伯利亚铁路的经验呢。” “这样的进度就不错了。”杨朔铭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毕竟这是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对已经提前几十年出世的青藏铁路,他不可能过分要求。 “其实如果人力充足的话,进度还是可能加快的。”一位工程师说道。 杨朔铭看了看忙碌的工人当中,他们大多数是汉人,眉头微微的皱了一皱。 “这位兄弟,是哪里人?”杨朔铭随意的拦住了工地上一个运混凝土的小伙子,问道。 “我本是河南人,老家开封,后来到了四川宜宾上,为老板种地打工过活。后来又当了兵,但没赶上仗打;四川的部队整编后,我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小伙子回答道。 “这边儿的待遇怎么样?”杨朔铭又问道。 “在这边儿算是义务兵,工地包吃住,伙食还不错,菜肉米面都有,每月发30块银元工资,一多半都寄回家里去了。就是……就是很想念家里的父母。”小伙子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听说家里分着地了,想回去看看的……” “你现在不仅仅是在挣钱养家,而是在干着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老家那边现在也不错,你父母都分到了一块土地,眼下一定生活得不错,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干吧这火车一通,你就可以直接回家探亲了。”杨朔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 送走了小伙子,杨朔铭转头看了看远处月光下朦胧的群山,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此时,布达拉宫小经堂主人脑中回响的歌声,传到了杨朔铭的耳朵里。 听着那甜美的歌声,杨朔铭脸上的表情先是惊奇,接着就由惊奇转向了兴奋和激动。而当歌声唱到最高潮时,他似乎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眼角竟然湿润起来。 “唱得真好。”杨朔铭说道,“……山上的野兽都没有主人,可山下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没有主人的……这农奴制,必须废掉。” “是啊,哪怕不是为了这铁路工地有更多的人力,这农奴制,也必须要废掉。”现在是《醒狮》杂志的记者的屈霜扶了扶眼镜,轻咳了一声,对杨朔铭说道。 “我明白。”杨朔铭点了点头,声音变得有一丝嘶哑。 屈霜关于西藏农奴制的调查报告,杨朔铭已经看过了。 1923年2月,根据杨朔铭的要求,中国政fu派出了包括西藏社会历史调查组在内的6个专门调查组去青藏地区进行社会历史综合调查。经过历时近两年的调查,调查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使中国内地对于雪域高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而在这些调查组发回的报告中,无一例外都着重阐述了西藏的农奴制度。 “……在西藏,所有农民都是终身负债的农奴,他们身上还有着苛捐杂税和沉重的徭役,完全失去了一切人的自由,一年更比一年穷。在西藏,所有农民都是终身负债的农奴,在他们中间很难找到一个已经还清了债务的人。……这样一来,所有农民就自然而然地要受到高利贷的盘剥。他们不得不向地方上的豪强如宗本、某位领主的管家以及附近寺院的总管借钱、借粮、借牲畜,这都要偿付很高的利息,偿还的至少要比实际借到的高出一倍,如果是借钱,每个月光利息就是百分之十。难道用来年的收成就可以还清高利贷者的债吗?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还不起债,还得请求债主们让他们继续借下去,或者续借未还清的那一部分。由于拖延偿还期限,利息早已提高不知多少倍,即使得到宽限,仅有的粮食以及保存下来的其它食物,几乎从来也不够全家吃到来年收获时节。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再借,借口粮,借种籽……。如此下去,年复一年,永无完结,直到临死的时候也不能从债务中解脱出来。而这些债务就落到了他儿子的身上,可怜的儿子从刚一开始种田生涯起,就受到这些祖传的债务的压榨,而这些债的起源早已是遥远的过去的事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从什么时候说起。……他们很直率地说话,毫无隐瞒地诉说着他们的痛苦与穷困,以及压在他们身上的苛捐杂税和沉重徭役。沉重的徭役还常常迫使他们在农忙时节离开田野,这些无偿的义务,实际与一切压在藏族人头上的其他重负并无区别。到处都在为官府施工,修筑道路,建造房屋等等,五花八门。所有这些繁重的劳役都压在可怜的村民身上,他们既无工资,也得不到饭食。而除了官府强制分派的工作外,农民们还得无偿地为那些手持差票的过往客人运送行李和货物,还必须为他们及其随从提供牲畜,饲料和食粮。……象所有他们的同类人一样,这些农民都是可怜的农奴,他们没有权利也根本不可能离开家乡,去寻找另外的土地和不过份的苛刻的头人。他们中间有几个人也曾经逃到邻近的地区去,但最后还是被头人从新家抢出来,带回村子,吃了一顿棍棒被判罚巨额罚金。由于非常惧怕头人对其亲属施行的惩罚,那些想逃的人也不敢再逃了。因为一人逃走,所有亲属就得遭殃。头人会指责他们没有阻拦出逃者,那么,逃跑者的兄弟、叔舅、表亲等人就会被头人抽打一顿,然后再替他偿付罚金。 由于上述原因,这些可怜的人们只能永远呆在他们贫穷的土地上。他们完全失去了一切人的自由,一年更比一年穷……” “……西藏的普通牧民家庭拥有自己的牲畜,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管理和处置。但是他们不能随便离开这片土地,或者带着牲畜到另一个领地去,即使那里欢迎他们也不行。……这种封建式领地制度在西藏的农业区广泛施行,它确保了宗教界和贵族上层人物(以及政fu本身)拥有一定的劳动力来开发他们所控制的土地。从本质上说,所有的土地都属于拉萨的西藏政fu,但是几百年来,都划归贵族家族、大活佛及寺庙所有,以此作为其修缮费和维持生计的来源。由于光有土地,没有劳动力来耕作或放牧,不管是农业耕地还是牧区草地,都不能成为生活资料,因此西藏的制度通过把劳动力配属在这些领地上使领主大获其便。从本质上看,给予领主的领地与中世纪欧洲、沙皇时代的俄国和封建时代的日本的采邑制非常相似。” “……残酷的法律反映了残酷的制度,残酷的制度产生残酷的法律。在西藏,贵族握有大权,势力浩大,贵族与僧侣,共同盘据政fu中的重要位置,其财产之巨大,亦不弱于寺院。贵族对于佃农,可以行使官府权力……没收牲口,罚款、笞杖、短期拘禁以及其它一切处罚,贵族皆得随时行之。……西藏最严重的刑罚为死刑,而喇嘛复造灵魂不能转生之臆说,于是最重之死刑外,又加之以解体干颅之惨状。其最普通的刑法,凡遇死罪,则将犯人缝于皮袋之内,而掷于河中,以俟其死而下沉,皮袋在河面之上,约5分钟开始下降,后视其犹有生息,则再掷沉之,迨其已死,于是将其尸体,由皮袋取出而支解之,以四肢和躯体投之河中,随流而去……。断肢刑,用于冒犯及抗拒之确有证据者,而小贼在旷野抢劫,亦用此刑。断肢刑系将其手与足切断,四肢当切断时,务须缚紧,以免血迹之溢流……断肢之外,又有一种剜眼之凶刑,或用凹形之煨铁,置于眼内,或用滚油,或开水,倒于眼内,均足使其眼球失去视力,然后将其眼球用铁钩攫出……囚犯一入监狱,罕有能避死而生存者。即能生存,亦因种种摧残,而损失丧其本原。罪囚及嫌疑犯,常幽于潮湿、黑暗、污秽及有害于卫生之土牢中,永远不见天日。西藏官府,对于罪犯,每日只发些微之口粮不足维持其生活……。且西藏之罪犯,又间有鞭笞及痛拷之刑。又制一种绞链,以锁其手足,且判定其期限,至期始开释之,以复其自由。有时亦用枷刑,配以铁锁。最重之笞刑,可以至一千鞭。甲本及高等官吏,始能实行最重之刑法。受笞打之刑者,两手分开,面孔贴地,由施笞刑之二人,各携皮鞭或柳条,以笞挞其大腿之两臀…… ” “……西藏的刑法是最为严厉的。除了罚款和监禁外,鞭笞也是常事。在审判过程中,受到鞭打的不仅是被判有罪的人,而且还有被告甚至见证人。对严重违法者,既使用颈枷也使用手铐。颈枷是戴在脖子上的一块沉重的方木块。对杀人犯和惯偷惯盗,则使用铁制脚镣。对很严重的罪,诸如谋杀、暴力抢劫、惯偷或严重的伪造罪等,则要剁手(齐手腕),割鼻,甚至挖眼睛。而挖眼睛又多半用于政治上的滔天大罪。往昔那些犯有谋杀罪的人被装进皮口袋,缝起来,给扔进河里。” “受理刑事案件的地方官是一个地区的首脑,即宗本,还有庄园主(当案件只涉及他们的佃户时)。另有四名地方长官负责处理圣城及其近郊的案件。这些地区行政长官中,有一名可以随意鞭打被告人,高兴打多少鞭就打多少鞭,高兴几时打就几时打,只要不将其打死就成。当被盗财产尚未找回之时,被告人往往被鞭打好几次,以诱使他说出被盗财产藏在什么地方。宗本所科罚金是有限度的。他除了每年一次将小部分提交政fu外,其余大部分归他本人。” “偷窃所受到的惩处最为残酷,象在世界各地一样,犯这种罪的人多为居民中的穷人。在拉萨,每天都可以看到因贪图别人的财产而受到了惩罚的人,他们被割掉了手指和鼻子,更多的是弄瞎了眼睛的、从事乞讨的盲人。其次,西藏还习惯于让罪犯终生脖套圆形小木枷,脚戴镣铐,流放到边远地区和送给贵族或各宗长官为奴。强大的僧侣势力掌管一切,但僧侣也有高低之分,过着天上地下的生活。即使是在寺院里,普通僧人也随时面临着刑罚,甚至死刑……” “在西藏没有强大的中产阶级。控制着封建领主的是僧侣。因为西藏人虔信他们那种形式的佛教,强大的僧侣势力掌管一切。即使是佛陀本人,没有僧侣也无能为力。这个地方实行的是封建制度。喇嘛是太上皇,农民是他们的奴隶。……这些穷人和那些小佃农毫无怨言地为他们的精神上的主人干活,对这些人他们怀有盲目的崇拜。虽然他们要将自己微薄的收入的十分之一强的那部分交给寺院,但他们并没有不满情绪。必须记住的是,每家每户至少要送一人去当喇嘛。” “西藏各寺院各自成一市镇,皆以坚固之砖石筑成,各有无数房舍、厅堂及禅院。街市虽湫隘不洁,而寺院则皆宽广。……藏人作喇嘛之主要目的,不过藉此争名夺利耳。至于寻求宗教真理,从事救人济世,则绝非若辈所愿为。若辈所希求者,无非逃避现实人生之苦痛,而享受今生与来世之逸乐生活耳。为众生服务之说,在藏僧心目中,实不值一顾也……至于此辈喇嘛道德上之素养,余亦无好评。终身不娶之僧侣贵族,大都另有所欢,而低级军人僧侣生活之放荡,尤不堪问。普通迎神赛会之场,直是人欲横流之所。……彼贵族僧侣貌似谨愿,而暗中营私舞弊,诡诈多端,盖皆假仁慈之面具以作恶者。……高级僧侣生活极安适,各有私人第宅或庵堂,且有雇佣仆役七八十人者。低级僧侣生活殊恶劣,各僧徒须自谋生计,课业又过于繁忙不容更事以供给其日用所需。彼等惟茶不须付资,但无佐饮之品;常两日不能得食,其惨苦有如此也……” “作为西藏的最高统治者,达赖喇嘛有比口才或无线电更厉害的东西,因为他能在今生与来世里进行赏罚。你下一辈子是人还是猪,难道对你没什么关系吗?达赖喇嘛能保你投胎成人,当大官,或者更好一些,在一个佛教兴盛的国度里当大喇嘛。 对一个西藏人来说,没有比来世的投胎更重要的事了,那是因为:如果他今生不幸,又没有人来替他排除这种不幸,他就甚至有可能被打入地狱一千多年。在这样一种环境里, 达赖喇嘛权力之不可抗拒,便可想而知了……” 看到杨朔铭的面色又变得阴沉起来,屈霜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些报告,不由得朗声一笑。 “怨我怨我,又让你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了。”屈霜拍了拍杨朔铭的肩膀,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你连日鞍马劳顿,应该放松心情,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 “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看一下。” 屈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杨朔铭,走进了自己的帐蓬里。 屈霜打开了自己的一个皮箱,开始在里面翻弄起来。 “找到了,你看看,瀚之,这是什么?”屈霜取出了一只色泽莹润的碗,拿到了杨朔铭的面前,“你杨瀚之一向见多识广,见过这东西么?” 杨朔铭看着这只洁白的泛着象牙般光泽的碗,心中疑念顿起。他猛地伸手接过了这只碗,当他的手指接触到了碗身时,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立时面色大变。 伴随着他的心念,“超级电脑眼”立刻开动了起来,随着一串串的分析数据闪过,他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这是用少女的头骨制成的碗”杨朔铭沉声道,“哪来的?啸白?” “一位噶伦的官员送给我的。”看到杨朔铭竟然一下子就说出了这只碗的身份,屈霜不由得惊佩万分,“他是把这当成珍贵的礼物送给我的,可他不知道,我一看到这东西,就禁不住心惊肉跳。” ------------ (三百七十五)雪域明珠 (三百七十五)雪域明珠 “啸白知道这碗的来历吗?”杨朔铭问道,他的眼睛,紧紧的盯在了手中的少女头骨碗上。 “我问过那位官员,他告诉过我这只头骨碗的来历。”屈霜点了点头,面色微微泛红,象是感到有些难以启齿,“以瀚之的博学,这‘男女双修’和‘男女群修’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知道的吧?” “我当然知道。”杨朔铭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什么男女‘双修’‘群修’,说白了就是**狂的遮口而已” “这头骨碗,就是‘双修’‘群修’的产物。”屈霜说道,“藏区各地每年都要向各大寺庙里的僧侣们上贡,所贡献的都是各地的妙龄美貌少女。上贡之后,由寺庙里的僧侣同这些少女们进行‘双修’或‘群修’,能够经过‘群修’十几轮以上的,会被封为什么‘佛前yu女’;但要是支撑不住,在‘双修’‘群修’的过程当中中死去,这些的少女的尸体就会被放进河里,待河里的鱼儿食尽了她们的皮肉后,再捞出骨架来做成各种器皿,高价出售。他给我的这只少女头骨碗就是其中最最珍贵的,据说是一位天仙般美貌的少女的头骨,价值不菲,可以算是珍品了。你知道,瀚之,饶是我见多识广,听了他的话,也不觉毛骨耸然。这可是集**辱少女致死啊放到内地,这是要处以极刑的可在喇嘛庙里,不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而且还被当成了所谓的修行遇害的少女,不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骨头还要被制成物品出售人世间还有这么荒唐可怕的事吗?” “我以前一直不理解,喇嘛也是男人,怎么能忍受得了没有女人的日子,原来他们是这么干的。”杨朔铭的笑容越来越阴冷,“真是有办法啊” “我去一个村寨里采访时,见有寨民嫁女,可是婚宴过后,那位新娘子却被送进了寺庙,我问村民这是什么意思,村民称她要给僧侣们受用十天之后,才会获准赐给新郎……”屈霜看到杨朔铭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缩下了后面的话。 “这个碗,送给我吧。”杨朔铭深吸了一口气,神态渐渐的趋于平和。 “你不嫌吓人,就拿去吧。”屈霜连连摆手,如释重负的说道。 屈霜取过装碗的盒子,帮杨朔铭将碗放了进去,杨朔铭又和屈霜谈了一些别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杨朔铭发现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杨朔铭回到自己的帐蓬,将那个装少女头骨碗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他双手合什,替那个不幸的少女念诵了几句**,然后便和衣睡下。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来到了一座美丽的小湖边,一位一身白衣的美丽少女从湖中走了出来,向他道谢。 他能感觉到少女身上发出的淡淡香气,伸手似乎能触摸到少女黑亮如瀑的长发,他能感觉到她的美丽,他努力的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却总是无法让她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 天亮了,杨朔铭感觉到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暖暖的,此时他仍然能闻到,那淡淡的香气,就弥漫在自己的身边,他没有睁开眼睛,此刻的他,潜意识里仍然希望自己能够在梦境当中多停留一会儿。 而当他最终睁开眼睛时,却惊讶的发现,梦境竟然就在眼前。 杨朔铭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站在眼前的少女,并不是梦。 但给他的感觉,却一如在梦中一样。 和梦中的少女不同,站在他面前的少女一身艳丽的红色藏服,颈间带有一串缀有各色宝石的很大的项链,她个子不太高,一张圆圆的小脸甜美明净,散发着太阳般灿烂的光辉,她的头发没有披散开来,而是梳成了一根根细小的发辫,和缀有众多宝石的璎珞一起盘了起来,她光洁无瑕的额头戴着一个圆盘形的饰物,圆盘下面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在不住的晃动着,显得俏皮可爱。此时的她正用黑亮的大眼睛不住的看着他,眼神纯净得仿佛一头小鹿。 “呵呵,总长总算是醒了。”卫队长龙永华的笑声响了起来,“这位是珍吉卓玛,咱们雪域高原的明珠。” 杨朔铭看着眼前明**人的藏族少女,“超级电脑眼”伴随着他的心意,飞快的给出了她的相关数据,但此时的杨朔铭,对于数据已经不关心了。 杨朔铭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藏族少女,她是那种不怕风吹,不惧日晒的女孩子,艰苦的体力劳动之余,稍加梳洗,便气韵毕现,曲线天成。天生的冰肌玉肤似乎永远含烟凝碧;细长却又不失丰腴的体态似乎永远婉转有致,劳动的打磨没有使她变得粗糙、失形,反而更增加了健美的必备要素。她粉黛不施,衣饰也算不上华贵,吸引杨朔铭的,完全是那种健康自然的亮丽和不凡的气质。 眼前的藏族少女缓步上前,来到杨朔铭的身边,熟练地帮他整理着衣服,杨朔铭看着她象一位侍女一样的服侍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向龙永华投过询问的目光。 “昨天晚上,总长应该是听过她的歌声了吧。”龙永华笑了笑,提醒他道。 听了龙永华的回答,杨朔铭想起了昨天夜里听到的歌声,不由得恍然大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应该是自己称赞她的歌声被下边的人报告给了龙永华,所以清晨才会有这样的一幕。 “你的歌声真美,是我听到过的最美的歌声。”杨朔铭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说句感谢的话,但不知怎么,说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 藏族少女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在给他穿戴完毕之后,她转身后退两步,取过一条洁白的哈达,重新来到杨朔铭面前,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敬献动作。 杨朔铭起身回礼,接受了哈达,珍吉卓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和我来。”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拉着他便向外走去,根本不顾周围龙永华和卫士们的惊讶目光。 她拉着他,飞快地向前跑去,杨朔铭握着她温暖柔软的手掌,看着那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背影,他的脚步也和心跳一样的加快了。 藏族少女带着杨朔铭不知跑了多久,很快,周围的工地便消失了,出现在杨朔铭面前的,一处美丽的小湖出现了。 眼前的小湖如同明镜一般,蓝天白云倒映在湖中,如果不是湖面倒影中的雪山,杨朔铭真的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昨晚的梦境。 藏族少女拉着杨朔铭在湖边坐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她的脸上泛起了潮红,更显得光彩照人。 “我见过你。”她注意到杨朔铭在看她,转过头来,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 “是吗?不过,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啊……”杨朔铭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讶异,因为他的记忆当中,并没有关于她的影像。 来到这个时代,他也是第一次到西藏来。 “我见过你,好多次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了起来,“在梦里。” “是吗?”杨朔铭微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梦见的,是不是你。” 杨朔铭看着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用少女头骨制成的碗,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阴郁。 也许,那个逝去的少女,也象眼前的珍吉卓玛一样的美丽可爱天真率直吧? “你为什么会伤心?”她觉察出了他情绪的变化,立刻问道。 杨朔铭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怎么能告诉她那个头骨碗的事? “我唱歌给你听吧。”藏族少女说着,便大声的用藏语唱了起来。 伴随清亮甜美的歌声刹那间包围了杨朔铭,他一下子便被深深的迷醉了。 她的歌声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婉转悠长,有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魔力,杨朔铭无法想象人间竟然有如此绝唱,他的“超级电脑眼”也不自觉的跟着开动了起来,他想要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意思,但“超级电脑眼”也没有能够显示出她用的是什么语言。 一曲唱毕,她转过头看着他,虽然她没有再说什么,但杨朔铭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欢愉,刚才心中的不快此时已经完全的消失无踪。 此时,杨朔铭不由得回想起了那首熟悉的老歌: “……回到拉萨 回到了布达拉 回到拉萨 回到了布达拉宫 在雅鲁藏布江把我的心洗清 在雪山之颠把我的魂唤醒 爬过了唐古拉山 遇见了雪莲花 牵着我的手儿 我们回到了她的家 你根本不用担心太多的问题 她会教你如何找到你自己 雪山 青草 美丽的喇嘛庙 没完没了的姑娘 她没完没了的笑 雪山 青草 美丽的喇嘛庙 没完没了的唱我们没完没了的跳 感觉是我的家 我美丽的雪莲花 纯净的天空中 有着一颗纯净的心 不必为明天愁 也不必为今天忧 来吧来吧我们一起回拉萨 回到我们阔别已经很久的家……” “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来。”藏族少女说道,“我一直盼着你来。” 杨朔铭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给我们修‘天路’的人。”她转过头,指了指远处的铁路路基,“从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就知道。” “你怎么能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我呢?”杨朔铭笑了笑,说道。 “我就是知道。”珍吉卓玛看着他说道,“奶奶说,‘天路’一通,大家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我们大家,都感谢你。” “卓玛和奶奶在一起?”杨朔铭问道。 “我是奶奶朝圣的时候捡来的。”冰雪聪明的她似乎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笑着回答道。 “走吧我们去那里。”珍吉卓玛拉着杨朔铭的手,站了起来,指了指湖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说道。杨朔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座墙体为暗红色的已经有一半坍塌了的古庙。 杨朔铭看了看四周,他注意到了几个人影,“超级电脑眼”显示了他们的身份――龙永华和卫士们。作为杨朔铭的老部下,龙永华当然知道这样的时刻是不应该有人打扰的,所以他们都在远处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活动。 杨朔铭和珍吉卓玛手拉手登上了小山,来到了那座古庙里。 这是一座已经被废弃了的古庙,剩下的比较完整的部分,除了经塔之外,还有位于中央的经堂。这里的屋宇虽然已经残破,但是还没有完全倒塌。经堂里的佛像、神龛、经鼓等大致都保存完好。经堂的中央,是一尊大威德金刚的朔像。它的涂金彩绘此时已经剥落,肢体也残缺不全,露出了里面的泥胎,不过大体的轮廓还很清楚,它瞪目咧嘴,手持法杵,脚踏妖魔,形象十分可怖。这座塑像可以说代表了较早期的藏传佛教的艺术特征,很是罕见。 “我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 “你好象不害怕?”珍吉卓玛注意到杨朔铭专注的目光,她指了指一尊面目狰狞的金刚本尊造像,笑着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杨朔铭笑了笑,看着她说道,“只不过是塑像而已。” “知道吗?现在好多人都说你是‘多吉久谢’(即大威德金刚)转世。”珍吉卓玛转头看了看大威德金刚的塑像,轻声说道。 “现在是末法时期,众生福薄智小,多懈怠,少精进,不护誓句,不守戒律,不敬上师,不友道伴,我慢炽盛,沉醉五欲,易招邪魔,若能以大威德金刚为本尊,易于相应,能除违缘,能增福慧。”杨朔铭笑着打趣道,“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博学有大智慧的人。”藏族少女的眼中闪着敬佩,“果然是这样。” “我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的,”杨朔铭看着她说道,“象你刚才唱的歌,用的是什么语言,唱的歌词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 “可你还是听懂了。”珍吉卓玛看着他,指了指他的心口,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就行了。” 她转身踱到了一处墙壁边,观看起上面的壁画来。 杨朔铭来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向墙上望去,当他看清壁画的内容,眼中不由得闪过惊异之色。 壁画上描绘着的,是一位端座在山石上讲法的高僧,高僧峨冠博带,手结指印,面带微笑,在山石的下方,满是听法的信众,他们一个个合什顶礼,脸上满是虔诚的表情。 但让杨朔铭惊异的,并不是讲法的高僧和下面的信众,以及天上的散花天女,而是端座在画在一角的一群面目可憎如同山魈的怪物。 “这是什么?”杨朔铭问道。 “那是‘山神’啊?”珍吉卓玛说道,“他们在听莲花生大师说法。” “‘山神’?”听到她的回答,杨朔铭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对啊我还见过他们呢。”珍吉卓玛说道。 “你见过它们?什么时候?”杨朔铭的声音里明显的带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前年的事吧。有一天我独自上山砍柴,结果被一头豹子盯上了,我当时一点也没有发觉,豹子突然冲向我,我怕极了,没命的跑,但没跑几步就被豹子扑倒了,正在这时,‘山神’就出现了,他把豹子打跑了,救下了我。”珍吉卓玛伸手抚摸着墙上的壁画,轻声说道,“知道吗?他们也喜欢听我唱歌。” 她的讲述虽然很平淡,但在杨朔铭听来,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惊心动魄。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珍吉卓玛说的“山神”是什么了。 “你刚才唱的歌,不是用‘山神’的语言吧?”杨朔铭问道。 “才不是呢。”珍吉卓玛笑了起来,看他一脸莫明其妙的样子,她解释道,“歌就是歌,什么语言也不是。” 杨朔铭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朗声一笑。 “你一共见过山神多少次?”杨朔铭看着壁画上合什端坐的“山神”们,又问道。 “一共有四次。”珍吉卓玛说道,“有一次我碰上了雪崩,快要被冻死了,也是山神抱着我,把我暖了过来,还送我到了庙上。” “他们喜欢你的歌声,所以才……”杨朔铭紧紧盯着壁画上含笑讲法的高僧,自言自语的说道,“可这位高僧,是用什么办法召唤山神呢?” “我不知道。”珍吉卓玛有些奇怪杨朔铭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杨朔铭走上前来,仔细的审视着壁画,他隐约的感觉到,答案似乎就在这壁画当中。 “你想见山神?”珍吉卓玛在他身后问道。 “是啊。”杨朔铭说道,“你每次唱歌的时候,他们都会出现吗?” “没有,我只是发现他们喜欢听我唱歌。”珍吉卓玛笑着回答道,“我的歌声可没有那么大的法力。” ------------ (三百七十六)远古的呼唤 (三百七十六)远古的呼唤 杨朔铭的目光再次扫过墙上的壁画,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画面上一些容易忽略的细节上。 “这是什么,卓玛?你知道吗?”杨朔铭指着放置在高僧身边的一件不太显眼的法器,问道。 珍吉卓玛上前仔细的观看了一会儿,说道:“那是笛子啊?” “笛子?” “是啊,用人骨做成的法笛。”藏族少女这一次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种笛子是很常见的法器,多数是用人的大腿骨做成的。” 想到竟然又是人骨制品,杨朔铭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象是从珍吉卓玛的回答中明白了什么,杨朔铭的目光离开了壁画,望向经堂内的其它地方,此时他的“超级电脑眼”也跟着开动了起来,开始了对周围的扫描。 珍吉卓玛似乎注意到了他眼中闪动的红光,但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饶有兴趣的跟在他的身后。 杨朔铭向前走着,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佛教造像,突然他象是发现了什么,在一尊残破的佛像面前停了下来。 杨朔铭仔细地盯着这尊佛像,他伸出手拂了拂佛像胎体上的灰尘,点了点头。 珍吉卓玛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这尊佛像腹部的中央,显出了一块长方形的痕迹。 这块痕迹最初可能是佛像腰带装饰的一部分,并为彩绘所掩盖,现在由于表面的彩绘脱落,出现了明显的缝隙。根据杨朔铭的经验,他可以断定这是修建佛像时喇嘛们故意留下的一个小龛,用来保存他们视为“圣物”的东西。 杨朔铭拍了拍手,去掉上面沾上的灰尘,从衣袋内掏出了一柄做成了钳子状的小折叠刀,他从钳柄处打开了折在里面的一柄螺丝刀,用它轻轻的撬开了泥胎,露出了里面的一扇活门。杨朔铭打开活门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个很深的方龛,里面放着一个黑褐色的铜盒。 杨朔铭小心的将铜盒从方龛里取了出来,拂去了上面的灰尘,铜盒身上布满了精美繁密的莲花图案,仅就这个盒子而言,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铜盒的盖子上还贴着封条,上面写着藏文的明咒六字真言,并且盖有法印。 杨朔铭没有立刻将盒子打开,而仔细地审视着盒子,表情专注而凝重,象是担心盒子里会突然钻出什么妖魔鬼怪出来。 珍吉卓玛来到了杨朔铭的身边,她没有想到杨朔铭会从佛像的肚子里找到这样一个铜盒子,剪水双瞳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之色。 “你猜猜看,卓玛,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杨朔铭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问道。 “我猜不会是金子。”珍吉卓玛看着杨朔铭蹲下将铜盒放在了地上,笑着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要是金子的话,我就放回去了。”杨朔铭笑了起来,“肯定不是金子。” “那会是什么?”珍吉卓玛好奇的问道。 “我猜,是那支笛子。”杨朔铭说着,揭开了封印,小心地用刀挑开了盒子上的锁,打开了盒子的同时,拉住了卓玛的手,做好了随时躲闪的准备。 盒盖发出了“吱吱”的轻响,缓缓的向后打开,杨朔铭拉着珍吉卓玛等了一会儿,确定了里面没有什么机关和暗器发动,才上前观看盒子里的东西。 果然,正如同杨朔铭所猜的那样,盒子里装着的,是一直人骨制成的笛子。 杨朔铭从铜盒当中取出笛子,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是一支用人的胫骨制成的笛子,笛子的两端镶有精美的银饰,笛身上还雕有精美的图案,这支笛子的制作非常精巧,一看就不是普通喇嘛使用的东西。 杨朔铭凝神观察着手中的人骨法笛,“超级电脑眼”也在扫瞄着这支笛子,并给出了相关数据,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支笛子,也是用少女的骨头制成的,这名少女的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八岁。 而笛子的吹口的磨损表明,它应该是被多次使用过。 杨朔铭将笛子交给了珍吉卓玛,他又搜寻了一下铜盒,想要发现和人骨笛有关的东西,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超级电脑眼”也显示,盒子并没有什么夹层。 “吹了它,山神就会来。”珍吉卓玛摆弄着笛子,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呢?”杨朔铭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笛子交还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看着手中泛着青白色光泽的人骨法笛,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做个试验,就知道山神是不是用它召唤来的了。”杨朔铭说道,“卓玛,你还记得上一次遇见山神的地方吗?” “记得。”珍吉卓玛点了点头,“你想去?” “明天,你带我过去吧,我们会找到山神的。”杨朔铭将人骨法笛重新装回到铜盒里,微笑着对卓玛说道。 “你想召唤山神?”珍吉卓玛吃了一惊。 “是啊。”杨朔铭又来到了壁画前,盯着壁画上听高僧讲法的山神群像,脑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份启示着在缅甸境内扫毒的报告内容。 “山神懂得佛法,也许会帮助我们,把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些。” 杨朔铭拉着珍吉卓玛出了庙宇,来到了山顶,望着远处皑皑的雪山,杨朔铭深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双臂,将藏族少女拥在了怀里。 “明天总长要进山探险,他要我问啸白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这个时候进山?” 屈霜听了龙永华的话,确定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他不是想做什么实验吧?”对杨朔铭的脾性有些了解的屈霜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谁知道呢?他吩咐下来,要带大量的生牛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龙永华想起了杨朔铭的那一连串奇怪的命令,不由得咧了咧嘴。 “行,明天我也跟着去看看。”屈霜略一沉吟,便决定了参加。 受杨朔铭这个“高科技军阀”的影响,屈霜也变得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 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杨朔铭此次的探险行动,有着非同寻常的目的。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一支特别的探险队伍便悄悄的出发了。 骑在一头牦牛上的珍吉卓玛打量着这支队伍,剪水双瞳中充满了好奇。 这支队伍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二十几个人,但这些人当中,除了搬运物资的藏民向导,则全都是清一色的持枪军人。 这些军人和珍吉卓玛平日里看到的汉军士兵不同,他们的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军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背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枪械,他们有的人面色很是和善,有的人则是一脸的凶相,有的人爱说爱笑,有的人则沉默不语,她很奇怪,这么一些怪人,竟然会组成一个队伍,而且全都听从她身边的那个人的命令。 “是这里吗?”杨朔铭的声音将她从思绪当中拉了回来。 “再往前走一段,过了山坡就是了。”珍吉卓玛指了指远处,说道。 杨朔铭的眼中瞬间闪出一副地图,按照地图的显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喜马拉雅山的支脉康格山末端东麓的斜坡。 “这里真美。”屈霜忍不住感叹起来。 在康格山的这一地区,西北两面全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冰封雪积,亘古不化;山腰云雾缭绕,变幻莫测。东南方则是深陷的峡谷,灰白色的花岗岩壁立千仞,寸草不生,狰狞可怖。而在不远处的镜湖周围数十公里的缓坡上,景色完全不同,橡树、赤杨、山毛榉、杉树,构成一片繁茂的原始森林。鹿、猴子、狐狸、野兔、山羊和麝猫等动物栖隐其间。湖畔绿草如茵,溪流潺潺,白色的天鹅悠然地游过水面,看起来真象一座与世隔绝的天堂。 “如果这里的湖山能够说话,它们一定能够告诉我们,在缓缓流逝的历史长河之中,有多少被人遗忘的故事。”杨朔铭看着高高的雪峰和晶莹清澈的湖水,青翠茂密的森林,说道。 “瀚之,你说,难道真的存在山神?”屈霜看了看行进在不远处的美丽藏族少女,轻声向杨朔铭问道。 “啸白以为呢?”杨朔铭不可置否的一笑。 “我来这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关于山神的故事,也知道一些。”屈霜说道,“其中在藏民间流传最广的传说,就是有说法的高僧精通巫术,能够降魔伏鬼。这当中最有名的一位高僧,有一支魔笛,可以召唤山精鬼怪现形,前来听他讲经说法。有一段话是这么描写的:‘其时雪积满地,冰湖如镜,万籁俱寂,山林沉睡。高僧上师端坐诵经,吹笛作法,山精鬼怪,接踵前来,僧俗诸众,合什膜拜,共叹佛法无边,神灵常在。’说的活灵活现的,可作为一个以科学为信仰的无神论者,我认为,那是西藏的宗教界统治者和贵族利用喇嘛的迷信活动欺骗劳动人民,为他们的统治服务。” “啸白认为是召唤山神前来听法是骗人的?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相信呢?”龙永华听到他们的谈论,笑着插了进来,“而且有不少人亲眼看到呢。” “那只能说明骗术高明。”屈霜不以为然的说道,“来到这边儿你也不是没看到,这里比起内地,有多么落后。当时的人们没有能够掌握大自然的奥妙,不可能了解自然规律,所以很多科学的现象都被披上了迷信的外衣,并被统治阶级有意歪曲来为他们的利益服务。我认为‘山神听法’这个事,就可能属于这种性质。” “啸白说的有道理。”杨朔铭笑着说道,“但有的东西,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些迷信的传说。” “你们总说迷信迷信的,人家可不一定认为是迷信。”龙永华指了指珍吉卓玛的背影,笑着说道,“你们再这么说,她可是会生气的。” 听了龙永华的话,屈霜笑着掩住了嘴巴,冲杨朔铭眨了眨眼,没有再说什么。 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珍吉卓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不声不响的催促着牦牛向前跑去,不一会儿便跑到队伍的前边去了。 杨朔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追上去。 队伍继续前进,杨朔铭不住的用“超级电脑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队员从前方快步的跑了回来。 “总长,你去看看吧,前面的脚印有些古怪。” 听了队员的报告,杨朔铭和屈霜龙永华全都从牦牛背上跳了下来,龙永华下令队伍停止前进,杨朔铭和屈霜则跟着这位队员向队伍前方跑去。 杨朔铭来到了队伍的前方,此时珍吉卓玛正和两名队员一道,蹲伏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雪地上的足迹。 屈霜跟着杨朔铭来到了他们身边,屈霜低下头看了一眼,可能是因为凛冽的寒意或过于紧张,他竟然打了一个寒噤。 此时在雪地上,清晰地出现了两行巨大的脚印 杨朔铭看着这些脚印,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兴奋之意。 这些踩出来的痕迹之所以称为“脚印”,是因为它和熊鹿狼等动物的足迹完全不同,这些脚印分成两行,一来一往,每一步的跨度在40厘米左右,明显是一个用两足行走的生物留下的脚印。 杨朔铭在珍吉卓玛身边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这些脚印,“超级电脑眼”也跟着开动起来。杨朔铭看得出来,这是赤足印在雪地上的痕迹,每一个脚印长约30厘米,显示了一个短而宽的大拇指,不于其它四趾相并,而是单独向旁斜伸。其余的脚趾也很短,后跟宽而圆。从脚掌的细部来看,它有一定弧度的足弓,但又不象人类的那样明显。杨朔铭很快便判断出来,这既不是人类的脚印,也不是猿类的足迹,更不是其它动物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山神的脚印,是吗?”杨朔铭向珍吉卓玛问道,藏族少女点了点头。 此时另外一些队员也聚拢了过来,大家看到这种奇怪的脚印,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一位背着狙击枪的队员俯下身子,抓起印有脚印雪嗅了嗅,摇了摇头,脸上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了?老王?”有人问道,“闻出来是什么了没有?” “不知道,不好说是什么。”背狙击枪的队员说道,“这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痕迹,这会儿怕走得远了。” “先顺着这脚印追过去吧。”此时龙永华来到了他们身边,他看了看雪地上的脚印,和杨朔铭对望了一眼,命令道。 队员们追踪着这些脚印,一直向山坡走去,脚印穿过路边丛生的云杉,进入了一座灌木林当中,这里的地面起伏不定,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对脚印的观察变得越来越困难。队员们一直追出了树林,脚印就在坡地上一些裸露的花岗岩上消失了。 “它是从山上的密林中下来的。”姓王的队员指着远处说道。 “就在这里好了。”杨朔铭观察了一下周围,果断地说道。 “你想在这里等山神出现?”屈霜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错。”杨朔铭转身冲龙永华点了点头,龙永华随即下达了命令。 “把肉和粮食卸下来放在那边。” “大家各自找埋伏位置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珍吉卓玛站在杨朔铭的身边,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四周,几位藏民正将牦牛背上的生肉和粮食等物资卸下来,堆放在一处空地上,而那些持枪的队员们,则象幽灵一样的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周围的树林之中。 很快,所有的队员们都不见了,只剩下杨朔铭、珍吉卓玛、屈霜和龙永华及几位帮忙的藏民。 “咱们就这么等着他们来?”屈霜看着镇定自若的杨朔铭,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是我们请他们来。”杨朔铭笑了笑,取出了那支在废弃庙宇当中发现的人骨笛。 杨朔铭将笛子举到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笛子吹响了。 人骨笛发出一种低沉的、呜呜的声音,与人们平日里听惯了的笛声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听起来仿佛是从人的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喊,在这寂静空旷的林子里,使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粗犷、原始的感觉。 杨朔铭吹了一阵之后,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屈霜笑了笑。 此时周围没有任何人说话,仍然是一片深沉悠远的寂静。 “恐怕吹一次不太给力啊还是再来几下吧”杨朔铭看了看珍吉卓玛,微微一笑,又一次吹响了笛子。 这一次笛声持续了约一两分钟之久,但是周围还是象刚才一样,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 杨朔铭第三次吹响了笛子,长长的、低沉的呜呜的声音再一次在林中回响起来。 ------------ (三百七十七)野人的启示 (三百七十七)野人的启示 笛声停止以后,周围仍然一片沉寂。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紧张的气氛。 突然间,刮起了一阵烈风,地面上的雪粒都被风卷了起来,打到脸上,让人感到微微的刺痛。屈霜和龙永华不自觉的伸出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真是要命”龙永华有些恼火地说道。 “这风来的好怪啊”屈霜说着,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和屈龙二人不同的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狂风,杨朔铭和珍吉卓玛却表现得极是冷静。二人并肩而立,站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们要来了。”杨朔铭紧紧的正视着前方,说道。 “瀚之怎么能够确定他们要来?”屈霜听见了杨朔铭的话,不由得问了一句。 “周易有言:‘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杨朔铭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啸白忘了么?” “要是从这‘风从虎’而论,呆一会儿来的,怕是大家伙啊”屈霜拍了拍身上的雪片,苦笑着说道。 过不多久,风雪似乎变得弱了些,珍吉卓玛捏了捏杨朔铭的手,指了指前方。 “来了。”杨朔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 屈霜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远处风雪中有什么东西,但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此时一些雪片沾到了他的圆眼镜上,他取下眼镜,胡乱擦了几下镜片,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感到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屈霜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风雪中,似乎有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急速的变大。 意识到传说中的“山神”出现了,屈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三个巨大的人形的影子,慢慢的从风雪当中显现了出来。 开始是模糊的,然而随着“山神”的快速接近,他们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清楚。 他们的头上披着杂乱粗长的头发,除了脸部之外,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茸毛。他们的前额低平,向后倾斜,眉脊十分突出,鼻梁低而宽,下颌向后缩着脖子短而粗,整个头部向前伸着,好象半低着头的样子,他们的身躯高大,显得极为强壮,两臂很长,相比之下,腿要短一些。而且略微弯曲,他们赤luo着身体,手里也没有拿任何东西,脸上似乎带着睥睨一切的神情,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几个人。 “原来山神是喜马拉雅雪人。”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着,眼中闪动着难以言表的兴奋,“真是太好了。” 他有理由感到兴奋,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原来的时空中博物官里臆测的标本和真假难辨的照片,而是活生生的实体。此时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知道,自己正亲历着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三个巨大的雪人听到杨朔铭吹的人骨笛的声音,应该是快速从山上跑来的,这些雪人十分机灵,他们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在接近树林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三个人呈“品”字形背对背站在那里,双拳紧握,打量着四周,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们大步的走进了树林,来到了杨朔铭等人的面前。 面对这可怕的怪物,几位藏民全都吓得拜伏在地,但杨朔铭和珍吉卓玛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反而迎着他们走了上去。 龙永华心惊胆战的看着雪人们,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腰间的枪,雪人们似乎也感觉到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行动,他们慢慢地走到了空地的中央,走的同时,不停的左顾右盼,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战斗,然而周围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渐渐的安下心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那么狰狞了。 为首的个子最为高大的雪人看到了杨朔铭和珍吉卓玛,猛地跳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杨朔铭和珍吉卓玛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冲雪人眨了眨眼睛,偏了偏头,目光望向空地上堆放着的生牛肉和粮食。 雪人猛地转过了头,此时另外两个雪人也发现了这些食物,急不可耐的跳了过去,他们发现了这么多丰盛的食物,显得十分兴奋,一个雪人转过头来,向站在杨朔铭面前的雪人发出了一种低沉的,章节分明的声音。 “他们……竟然有语言”屈霜转头,兴奋的对龙永华说道,“他们是有语言的” 此时的龙永华手心满是汗水,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应付这些可能带来危险的怪物,但他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面对这样在严酷的自然条件下存活的生物,以他的经验,这样堪比虎熊的强悍怪物,不是打几枪就可以放倒的。 为首的雪人似乎明白了这些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了看林中的几个人,转身阔步向两个同伴走去,另外两个雪人一脸惊喜的表情,他们和为首的雪人互相用那种低沉的语言交谈着,还不断的打着手势。 “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卓玛?” 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将雪人们的声音记录了下来,他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底的显示,一边向珍吉卓玛问道。 珍吉卓玛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为首的雪人身上。 “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再叫人来帮忙,把这些吃的运回去。”杨朔铭说道,“这说明,他们的种群数量应该不少。” “是啊在这样的地方,能一下子找到这么多的食物,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喜事了。”屈霜听到了杨朔铭的话,在他身后说道。 很快,雪人们经过商量之后,一个雪人转身,闪电般的沿来路跑了回去。而为首的雪人则重新来到了杨朔铭的面前,俯下身子,将那张毛茸茸的大脸凑到了杨朔铭的面前。 他象是知道杨朔铭是这群人的首领,他的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杨朔铭,并不断的发出粗重的鼻息声。 杨朔铭定了定神,张开嘴,根据“超级电脑眼”的提示,试着用雪人的语言说了几句,听到杨朔铭竟然说出了雪人的语言,珍吉卓玛、屈霜和龙永华都禁不住讶异万分。 雪人脸上的表情完全舒缓下来,他向杨朔铭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转身走开了,杨朔铭注意到当他的目光落在珍吉卓玛身上时,竟然带有一丝罕见的温柔之意,不由得大为吃惊。 不一会儿,离开的那个雪人又回来了,而这一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几个雪人,他们当中有男有女,当他们看到空地上的食物时,脸上都现出了惊喜的表情。 雪人们七手八脚的开始将空地上的食物背到了身上,看到雪人们准备离去,珍吉卓玛忽然走了过去。 一个身披熊皮的女雪人注意到了珍吉卓玛,笑眯眯的来到了她的面前,看到清秀明丽的藏族少女,女雪人竟然伸出手拈起了她胸前的项链,珍吉卓玛象是明白对方的意思,将项链解了下来,放到了女雪人的手里。女雪人似乎非常高兴,张着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熊皮取下,放在了珍吉卓玛的手里。 看到这令人惊讶的一幕,屈霜和几位藏民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不一会儿,雪人们扛起了牛肉和粮食,向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目送着雪人们的消失,龙永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埋伏的探险队员们纷纷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龙永华注意到他们当中的好些人也都是一脸紧张和惊奇的样子,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雪人。 此时的屈霜却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紧张和不安,他已经完全陷入到了重大的科学发现所带来的激动和兴奋中。 “哎,你看到他们的手了没有?瀚之,他们的大拇指已经相当发达,和其它四指分得很开,这已经脱离了猿类的手掌,而是和人手基本相似的了。” “对,他们的脊椎骨的形态已经比猿类要挺直得多,而他们的腿也已经比猿类要更直和更长一些。”杨朔铭在眼中回放着刚才扫描下来的图像,点了点头。 “你看到他们有的手里拿着的石块没有?那是用石片打制成的石器,属于刮削器,证明他们和北京周口店那边儿发现的猿人一样,属于旧石器时代。”屈霜兴奋的说道,“而且你看那张熊皮,上面有烧焦的痕迹,证明他们已经能够使用火了” “你屈啸白回去,可以写一篇论文了。”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来到了珍吉卓玛的身边。 “那个领头的‘山神’,就是救过你的那个,是吗?”杨朔铭看到藏族少女怔怔的样子,轻声问道。 珍吉卓玛点了点头,“他还认得我,我知道。”她说着,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怎么了?”杨朔铭关切的问道。 藏族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含着泪望着雪人们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忧伤和焦虑。 北京,西苑,“人和”生物化学科技研究所。 此时,刚到达这里的林宏民看着泡在酒精罐当中的那个怪人的人头,又拿起桌面上的相关材料,看了起来。 “……生存在约一百万年以前的、公认的早已灭绝的一种古代猿人,居然到现在还有孑遗,这是可能的吗?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查阅了有关的文献资料,发现从战国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有关康藏高原上‘野人’的记载史不绝书。在两千多年的历史当中,看到过‘野人’的人很多,描绘也大致相同:身材高大,有棕色或白色的毛。我们认为,这种记载中的野人,可能就是藏族传说中的‘山精’‘山神’,实际上就是那种在一百万年以前生存过的猿人。” “在两三百万年以前,也就是地质学上的第四纪开始的时候,喜马拉雅山的上升运动虽然早已开始,但是总的来说,上升的速度比较慢,这一地区的地形仍然比较平坦,气候温暖适宜,森林密布,因此有猿人在这里出现,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大约从一百万年以前开始,喜马拉雅山的造山运动逐渐加剧,上升速度达到每百年120厘米到130厘米,这就使现在的康藏高原,成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屋脊’。随着高度的增加,气候日趋寒冷干燥。崇山峻岭,冰雪覆盖。生活在这里的猿人,被迫向其它地方迁徙。不过,在康格山深谷的温暖地带,在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中,很可能还有猿人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只是由于环境的孤立和生活方式的守旧,它们的体质和文化并没有向前发展,而是基本上陷于停顿,它们可以说是在从猿到人的过程中走入歧途,面临灭绝危险的一支。而象这种远古的化石动物在康藏高原复杂的地形中残存的情况,并不是绝无仅有的。如曾经与猿人同时生活的巨猿和花熊(即大熊猫),就都有后代存活到现在……” 看完了手中的资料,林宏民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酒精罐当中的人头上,此时的他,又想起了在缅甸丛林当中的经历。 而在他把报告递上去之后,很快便得到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过不多久,他本人便和当时收集到的所有相关材料一起,被送到了北京。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一项划时代的科学研究工程,已经悄悄的开始了。 只是现在的他,并没有想到,他的发现,会首先的应用到军事上。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林宏民拿起了听筒,里面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女声。 “林教授,请您过来一下。” 林宏民听出来了那是著名的医学家柳香芸的声音,他知道她的研究可能有结果了,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激动。 林宏民来到了柳香芸的实验室里,此时,围在解剖台前的,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专家学者。 “休息得怎么样?林教授?”看到林宏民的眼圈有些黑,柳香芸笑着问了一句。 “还行。”林宏民简单的回答一句,便直奔主题,“怎么样?有结果了?” “是的。”柳香芸点了点头,“我们对这个人进行了解剖,发现他的身体结构的确异于常人。” “难道说,他真的是……野人?”林宏民有些迟疑的问道。 “也不能那么说,毕竟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够确切的知道。”柳香芸说道,“这个人应该不算是野人,虽然他的体毛很重,但并不是象传说中的野人那样覆盖全身,从他的主要特征来看,还应该算是一个人,只是比普通人要强壮得多。” “你这个解释我不能同意,小柳。”一位年长的戴着眼镜的学者摇了摇头,说道,“你看到没有,他的骨胳非常的粗壮,身材比普通人要高大得多,手掌和脚掌也异常宽大,注意他的脚趾,很长,很宽,这些都是异于常人之处,而以我们现在已知的人种数据来看,没有哪一种人是象他这样的。” 林宏民认出了这位年长的学者是中国著名的人类学家王元石,便没有插言。 “那他也不可能是野人。”柳香芸说道,“野人现在到底是否存在,还是个谜呢。” “我不是说他是野人,但我怀疑,他的身上,很可能是有非同常人的血统。”王元石说道,“而这种非同常人的血统来源,当然也可能包括传说中的一些类人生物。” “您是说,这个人的父亲,有可能是个野人?”柳香芸有些吃惊的问道。 “我仔细的读过林教授的报告。”王元石说道,“从报告里说的这个人在战斗中的表现,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原始的兽性蛮力,和嗜血的冲动,正常的人,哪怕是身陷战场,也不会表现得如此狂暴。” “他那种狂暴的表现,应该是受了高纯度的鸦片酊的影响吧。”柳香芸说道,“你知道,他应该是个瘾量很大的家伙。“ “当然,鸦片酊的确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但他狂暴的力量,却不仅仅来源于鸦片,而是来自于他本身。”王元石说着,浓重的眼眉拧成了两个黑疙瘩,“一个野人和普通人**后产生的后代。” “野人和普通人的后代?”听了王元石的话,室内的人们都是一惊。 “我不知道那座山间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是出于什么目的,进行这样的疯狂研究,”王元石说道,“我担心的是,这样的怪物的出现,会给普通人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没错。”柳香芸点了点头,“这样的怪物,连特种部队的战士都难以制服,更何况普通人了。” ------------ (三百七十八)铸就强国之基 (三百七十八)铸就强国之基 “所以我建议,进行相关实验的基地,最好远离京城。”王元石说道,“最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林宏民对王元石的建议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明白,王元石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咱们在京城这个实验基地是有些小了。”柳香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有个海岛作为基地,就要好多了。” 她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红,轻声说了一句,但因为声音太小,没有人听见她这句话的内容。 “海岛基地的好处很多。”王元石显然非常赞同柳香芸的提议,“我们应该把这个意见反映上去。” “我来和他说吧。”柳香芸象是下了某种决心,说道。 西藏,布达拉宫。 **喇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杨朔铭,可能是从这位年轻的中华民国财政部长身上感受到的威压感越来越重,尽管天气仍然很冷,但他的额头还是不断的渗出了汗珠。 而**身边的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则也是一身的冷汗。 和这位“从天而降”的中华民国财政部长的会谈,已经有四天了。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杨朔铭会乘座绘有巨龙的飞艇,和那些恶魔般的武士在布达拉宫空降。 而他们也知道,今天,也许就是最后摊牌的日子了。 就在这些天的会谈里,杨朔铭直截了当的向**提出来了废除西藏的农奴制的“建议”。 在西藏,农奴主阶层占西藏总人口的百分之五,包括地方政fu、贵族和寺院及其代理人,他们占有西藏几乎全部的土地、山林和大部分牲畜、农具、房屋、其他生产资料。农奴阶层占西藏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人身依附于农奴主。他们当中可以划分为富裕农奴、中等农奴、贫苦农奴等阶层。其中“差巴”和“堆穷”是农奴阶层的主要组成部分。“差巴”是领种地方政fu的差地为地方政fu和所属农奴主支差的人,地位高于“堆穷” 。“堆穷”意为小户,主要指耕种农奴主及其代理人分给的少量份地,并为其支差的农奴。在西藏阶层分化中,“差巴”可能下降为“堆穷”,“堆穷”也可能上升为“差巴”,“差巴”和“堆穷”破产后还会下降为奴隶。奴隶占西藏人口的百分之五,多半来自破产的贫苦农奴 。他们既无生产资料又无人身权利,完全被农奴主占有,用于家内劳役。和农奴一样,西藏的城市手工业者对领主也有人身隶属关系。在西藏,商业根本不占重要地位。而且人们习惯于传统的农牧产品交换和以物易物,因而西藏的经济极为落后,人民生活困苦不堪。 杨朔铭知道,若想真的改变生活在这片雪域高原上的人们的命运,则必须要废除落后的农奴制 “我想,通过我的介绍,大师已经能够了解,这些改革措施的好处了。”杨朔铭看着面前的**,笑着说道,“大师意下如何?” **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的建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当然,肯定也有不足的地方,大师如果有什么意见和想法,直言不妨。”杨朔铭看着**,诚恳的说道。 “佛曰:众生平等,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反对废除农奴制度的。”**哑着嗓子说道。 听到**的回答,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的脸上全都是震惊之色。 “我知道大师和从位高僧是在担心什么。”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政fu是出巨资从诸位手中购买土地分给农民和解放的农奴,诸位转让给政fu的土地,是有着很高的补偿的。出让土地所得的收益之丰厚,是诸位想象不到的。” “我们当然明白杨总长的意思。”噶丹池巴似乎是对**的软弱感到不满,大声的说道,“但是,杨总长想过没有,对我们来说,转让土地的收益只是一时的,而土地上的出产,可是无穷无尽的” “土地上的出产无穷无尽这句话,值得商榷。”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调查过,这里的土地比之内地,可以说相当贫瘠,加上落后的农奴制的束缚,社会的生产力水平极为低下,农业生产工具简陋,主要农业区仍在使用木犁、木锄,间或有铁铧木犁。收获量仅为种子的4至5倍。畜牧业牛羊的成活率分别约为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三十。手工业一般作为家庭副业,如捻毛线、织氆氇、畜产品加工等,工具和技术也很落后。西藏的土地出产,其实极为有限,以金钱计算的话,并没有多少,怎么能说出产无穷无尽呢?” 听了杨朔铭的话,噶丹池巴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废除农奴制,只会令诸位高僧的财产增加,不会减少。”杨朔铭说道,“农奴翻身了,生产有了积极性,诸位手中还留存的土地的收益自然会增加,而转让给政fu的土地所得的金钱补偿,如果用于投资藏地或内地之工商业,如铁路公路等事业,其收益所得,远非诸位所能想象。现今青藏铁路之已通车路段之收益,我想诸位高僧不会没有看见吧。” 听了杨朔铭的话,四位噶伦和噶池丹巴似乎心动了,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目光再次集中在了**身上。 “杨总长所说的土地改革办法,内地也是这么做的,是吗?”**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眉善目的样子。 “是的。”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所不同的是,收购内地的土地,政fu没有象收购西藏土地这样出这么高的价。” “既然杨总长这样为我们大家担保,我们如果还不同意,就太说不过去了。”**说道。 听到**已经表态同意,四位噶伦和噶丹池巴也都纷纷表示支持。 看到喇嘛们的表现,杨朔铭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当杨朔铭回到自己在布达拉宫的房间时,屈霜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怎么样?同意了?”屈霜看到杨朔铭似乎显得很高兴,不由得兴奋的问道。 “嗯,同意了。”杨朔铭点了点头,来到了窗前,他抬头凝望着碧蓝的天空,手轻轻的扶住了窗台,“还算他们识相。” 屈霜跟着他来到了窗边,他望着天空中一艘艘带有狰狞的巨龙彩绘的飞艇,以及艇腹下巨大的炸弹挂架,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又来这一手了,上一次是把满清小皇帝赶出故宫,这一次又拿来吓唬一帮喇嘛。”屈霜笑着说道,“这种事,也只有你杨瀚之干得出来。” “让他们知难而退,总比血流成河要好得多。”杨朔铭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落寞。 “是啊西藏的问题,能如此解决,再好不过了。”屈霜也叹息了起来。 “你啸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吧。有些事情,我不便出面,你做比较好。”杨朔铭伸手拍了拍屈霜的肩膀,说道。 “你下一步又打算去哪儿?”屈霜问道。 “哪里有需要,我就去哪里。”杨朔铭平静地说道。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虽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和平发展环境和良好的发展机遇,但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国内各方面存在的问题仍然很严重。时任中华民国财政部长的杨朔铭效仿美国,采取了一系列发展国民经济的政策,以增加基础建设投资和扩大内需来刺激经济。而为了保证国防力量不受削弱,他的努力更集中于军工重工方面,这也是中国政fu高层的意思。在这个思路的指导下,杨朔铭追加了相当数量的军费预算,以保障军工重工的生存。中国海军虽然因“华盛顿条约”的关系,放弃了五万吨以上巨型战列舰的建造计划,但二万吨级的重巡洋舰的建造却丝毫没有放松,海军陆战队则计划把常备军从8个旅扩编成8个师,同时,海军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的建设计划也提上了议事日程,除了海航和陆航,中国政fu还雄心勃勃地提出了建设一支“大空军”的方案(其中包括五百架能轰炸到日本本土和苏俄首都莫斯科的远程轰炸机)。不过,杨朔铭很快便发现单凭扩充军备的作法并不能真正的促进中国经济全面健康的发展,而且中国政fu的财政承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只有刺激起国内的消费才可能带动真正的内需增长。而刺激消费的根本办法是提高国内消费水平,为此就必须增加国民收入,归根到底是要挖掘国内市场潜力,并努力打开出口局面。由于大兴建设的中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工业制成品特别是机械设备的出口市场。看到这一点的不只是杨朔铭,各省省长已经开始和美英等国打交道了。中国内地交通要道的长江航道全部开通,大批满载着外国机器的货轮长龙开始源源不断涌入中国的腹心,返航时又满载着中国的农产品和原材料。 考虑到要加强自己的重工业基础、同时实现技术更新换代,杨朔铭主动向美国购买其过剩的机器设备。杨朔铭通过种种手段,包括与美国各大家族财团打交道,从美国搞到中国想要的东西。而现实的美国资本家们发现这当中的利润时,也表现出了精明的商业头脑了,争先恐后地跑到中国来搞推销。当然,有些不肯转让的技术和要价太高的设备,则需要靠杨朔铭设在美国的各大“代理公司”出手。代理公司的一种作法是通过中间代理收购目标公司的股票,从而掌握其控股权。他们的作法被美国金钱大亨摩根讥笑为“中国式土财主的办法”,可摩根并没有想到,若干年后,这些公司就成了中国在美国最大的一笔财富。 在这一时期,中国大陆上出现了少有的和平与宁静。从东北到华南,大家都埋下头来搞建设,在和平的环境中谋求发展。起带头表率作用的是各个自治省和北京的中央政fu,而北京政fu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则是杨朔铭。 与以往靠武力征战和政治权谋获得权力的弘宪皇帝袁世凯不同,杨朔铭更象是一位建设者而不是征服者。为了医治多年战火给中国造成的创伤,杨朔铭辅佐大总统徐世昌,制定了各项发展建设规划,从铁路交通到农田灌溉,从工厂电站到山区学校,从医院码头到防洪大堤,他用自己的辛勤和心血在曾经饱经罹难的中国大地上编织起了对未来的梦想。此外,他大刀阔斧的推动政治体制改革,重新修定了新的法典和制度,向中国几千年来由政fu控制一切的官本位传统发起挑战。他聘请外国专家,派人出国进修,大力兴办教育,甚至鼓励外国传教士来到中国,条件是他们要承担起乡村扫盲教师和医生的义务。 除了全心搞建设外,杨朔铭的主要业余爱好便是悄悄溜出北京搞微服私访,他的这一爱好也影响了北京政fu高层。没过多久,中国的大街小巷都谈论起了“清天大老爷们”微服出访的种种奇闻佚事。先是说有一次,一位为给儿子治病而被迫卖身的寡妇被一位好心人救下,当恩公问她怎么会沦落至此时,她哭着说都是狗官在发大水那年抓了她丈夫去欧洲打仗战死,害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哭着哭着就骂起害她一家的狗官及其后台北京政fu来。恩公又问她为什么没拿到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她说根本就没人告诉她有这笔钱,就是有这笔钱她也不可能从如狼似虎的官府那里拿到。那恩公便给她写了张字条,叫她去找当地的官府。她提心吊胆拿着字条去了,哪知那些官见了这条子都对她恭敬得不得了,不仅重重补了她一笔抚恤金,还帮她置了几亩好田和一头牛。只是在问了乡里一个识字的先生后,她才知道,那张条就是陆军部总长蔡锷将军本人写的。而另一个说法则是一个饥饿的母亲抱着垂死的婴儿,被过路的好心人救起,也是哭骂了一通官府之后,恩公给了张字条叫她去找官府,后面有官问她哪见到的大总统,她才知道自己得遇贵人。 随着故事的越传越广,从一种情节里发展出了另一种情节,从一个故事演化出另一个故事:山野里的樵夫、河边的放牛娃、破庙里的叫花子、告状申冤的民妇、路见不平的好汉、贪赃枉法的恶吏、为富不仁的土豪、鱼肉乡里的恶霸、逃难的灾民、放高利贷的奸商、遭人陷害的工友、打家劫舍的山大王、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等各式各样的人物和离奇情节,都出现在了微服私访的动人传奇之中。在越传越神的故事中,最离奇当属于这个了:四川大学的一间隐密的屋子里某天举行了秘密集会。与会者个个热血激昂地抨击了中国政fu搞金权政治、做美国人的傀儡、镇压**运动、迫害布尔什维克党人的种种反动和暴劣之举,当轮到最后一个人发言时,屋角的阴影里传出一个平淡的声音:“感谢各位直言不讳,但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今后我会时刻谨记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来警示自己。”没等吓木了的学生们合上惊呆了的嘴,发言者已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最后,甚至于十万大山里的一位瞎眼老农气急之下,竟对上门收租的地保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不然我爬出山去,见人就说你们的坏事,一传十十传百,哪天上边就会有人来找你们,看到时他们怎么治你们” 当信心满怀的杨朔铭迎接来他担任财政部总长后的第四个春天时,一个神话已经在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了。第一次享受到和平生活和经济发展的中国人民从这位年轻的领导者身上找到了一样失去已久的东西:希望。正是他给他们带来了过上新日子和好日子的希望。在废除了封建农奴制的雪域高原上,广大的藏民甚至传说杨朔铭是大威德金刚现世,一位应世而生的圣主明君。就连日本陆军的情报部门和在华间谍机构也不得不承认,杨朔铭靠大搞建设、发展经济和“狡猾地制造和传播笼络人心的个人宣传”,已经成功地“欺骗了中国广大的无知民众”。杨朔铭使中国政fu得到了一件从袁世凯以来历任领导者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人心。 持续的经济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成果,各自治省和直辖省的经济都呈现一片繁荣的景象。而由于杨朔铭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使中国的经济发展布局较以往更为全面均衡,中国各地的文化传统和基础更加深厚,对各地及外国的人才吸引和容纳力也变得更强,中国的经济开始全面追赶并逐渐超越了日本。中国大陆的经济发展中心也逐渐从较之商业化和庸俗化的广州移向更加国际化和贵族化的上海。 ------------ (三百七十九)走上歧路的德苏日 (三百七十九)走上歧路的德苏日 由于中国的工业生产获得了高速度发展。中国从一个孱弱落后的传统农业国,一跃而成为世界上主要的工业强国之一,与1913年最重要的工业品种相比,中国的钢产量、采煤量、石油开采量、发电量均是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增长。据估计,中国的全部工业产值增加了10倍,其中生产资料生产增长了15倍,消费资料生产增长5倍。一些主要产品如钢、铁、电力产量已跃居世界前列。这样高的生产发展速度,在当时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 中国工业发展所取得的成就不仅体现在发展速度方面,而且在较短时期内建立起了一个部门相当齐全的工业体系,从而大大加强了国家的经济实力。中国新建或大大发展了一系列对整个国民经济改造和国防建设具有重大意义的重工业部门,如造船业、汽车和拖拉机制造业、机床制造业、飞机制造业等。而正是这些奠定了中国在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取得全面胜利的基础。 而中国的崛起也使世界政治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直接改变了德国、苏联和日本的历史走向。 苏联和德国签订《拉帕罗条约》后,德国很快就成为苏联最大的贸易伙伴。苏德《拉帕罗条约》使德国不光从苏联那里得到贸易方面的好处,更为重大的是它的政治意义。苏德关系的进展,是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德国所取得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权力增长。这种关系的进展,在一般情况下从经济合作开始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苏德合作的力量在于,这种经济互动为未来的政治和军事的合作铺平了道路。 1921年初,为了将规避《凡尔赛和约》,将本国的军事工业转移到国外发展,德国兵务局总监塞克特将军在国防军中组建了代号为“r小组”的部门,由亲信冯?施莱歇尔负责,专门与苏联对外贸易人民委员会主席格拉辛对接,建立德国对苏联军事工业的秘密援助。1921年9月,苏德双方代表在施莱歇尔的公寓中开始了秘密会谈,双方就德国对苏联军事工业进行金融和技术的援助达成了实施细节的一致。当然,对于德国方面的“厚赠”,苏联方面也必须回报德国国防军,这就是允许德国军方在苏联境内建立军事工业所需的兵工厂和训练基地。 随后,施莱歇尔代表德国军方成立了若干家“壳公司”(其中最有名的就是gefu),这些公司负责德国军方向苏联军事工业提供的第一笔7500万马克的资金援助。1922年3月,第一批德国军工专家来到苏联。一个月之后,德国“容克”飞机公司在莫斯科郊区的菲力地区,开始建设现代飞机制造厂;“克虏伯”军火公司在苏联南部动工兴建重型火炮生产企业。随后,德国军方的飞行训练学校、坦克测试学院、化学武器生产厂、潜艇建设基地,陆续在苏联境内开始兴建。 大批德国军工技术专家被派往苏联,手把手地帮助苏联工程师们建立起飞机、坦克、大口径火炮、化学制品等一系列制造工厂。这些工厂的建成投产,一方面使苏联获得了极端宝贵的先进工业技术的扩散,培养了一大批军事工业的工程师,同时又使苏联学到了德国工业精细化的生产管理技能,大大缩短了苏联与工业化国家的技术水平差距;另一方面,这些工厂使德国得以在实践中测试各种新的技术和发明,生产《凡尔赛条约》所禁止的各种重型装备和军用飞机,维持德国军事技术的世界领先水准不至落伍。德国在苏联的掩护下,在长达5年的军事工业合作中,逃避了英法巡视员对德国军事工业是否符合《凡尔赛条约》要求的检查。 在1922年至1927年历时5年多苏德军事工业合作的“蜜月期”里,也正是苏联国内争论工业化道路的关键时期。正是在德国军事工业的帮助下,苏联获得了工业化所需的技术、设备、经验和人才。苏联随后只需将这些宝贵的工业技术扩散加以几十倍地放大,工业化的车轮就会隆隆地滚动起来。 苏维埃俄国在“新经济政策”推行数年之后,工农业产量已经达到1914年一战以前的水平。之后苏联开始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而战后开始的西方的经济危机,恰恰成了苏联崛起的良机。苏联政fu为此加强对外汇和关税的管理。在新经济政策时期,苏联一度允许有限的私人外汇业务,之后则实行了对外贸、外汇、关税在国家垄断下进行严格管制的制度,完全取缔外汇和有价证券交易所的一切活动。这一临时性措施在当时有利于防止金融危机向苏联本土扩散,但在经济危机结束后,这一政策没有放宽,反而被认为是社会主义经济应有的重要特征。结果这些稳定经济秩序的积极措施,最终转变为阻碍经济发展的因素。 在新经济政策时期,苏联政fu曾鼓励外资以租让企业的形式在苏联存在。之后苏联政fu颁布了废除租让制的法令。苏联利用外资的方式,逐渐由吸收外国直接投资为主,变为向国外借贷和有偿技术引进为主。但借外债需要支付利息,容易造成偿还压力;有偿技术引进的效果,往往不如开办合资企业,在生产经营的过程中直接学习。结果使苏联日益孤立于发达国家扩大相互投资的潮流之外,阻碍了经济发展。 铁腕的苏联领袖斯大林一直坚持认为,苏联处于“帝国主义国家”的包围之中,时刻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尤其是占领了苏联大片亚洲领土的中国和日本),下一次世界大战正在酝酿。为了应对来自于中国的威胁,他要求苏联全党全国人民必须努力在10至15年内基本完成工业化,为此不惜忍受暂时的艰苦生活。苏联为了加速工业化,不得不依靠农产品和原料出口来换取外汇,以支付机器设备等进口费用。而当时国际市场上的农产品和原料价格普遍暴跌,苏联却扩大出口,因此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特别可怕的是,苏联扩大农产品出口时,国内农产品大幅减产。而随着工业化的进展,需要供养的城镇人口却大量增长。在所谓的“农业集体化”运动中,粮食、肉、奶的供应都严重短缺,不得不开始凭证供应。结果使苏联民众的生活水平提高不大,在一些地区甚至有所下降,象乌克兰就出现了大饥荒。 到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结束时,苏联的工业产量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这一速度令西方的观察家们大为吃惊。事实上,苏联工业的高速发展是与其当时实行集中管理的经济体制是分不开的。这个体制在集中使用国家有限的人力和物力,改变国家工业落后面貌和生产力布局,统一调配物质资源主攻某些急需的国家重点建设项目,如制造武器装备以及钢铁、煤炭、石油、木材等原材料的生产方面是有成效的。但是这种体制存在严重的弊端:由于片面强调重工业发展,极大地压抑了人民的日常消费品需求;过分依赖高度集权的管理体制、行政命令的指挥手段、忽视经济规律的作用和人的主动性,加上粗放经营的生产方式,使这种经济管理体制对生产发展的阻碍作用越来越明显。 苏联的重工业这种畸形的发展是由苏联所执行的经济发展战略所决定的。苏联政fu的领导人的首要目标是在经济发展方面,也即生产的速度和产品生产的数量方面赶上并超过“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苏联领袖斯大林曾经反复强调:“我们比先进国家落后了五十年至一百年。我们应在十年内跑完这一段距离。”在这个目标任务中,量的增长,即追求“总产值”指标的增长始终处于主导地位。而数量增长很大程度上又是依靠大量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的粗放经营方式。追求“总产值”几乎成了企业生产的最高任务,不可避免地使苏联经济沿着粗放道路发展。 苏联实现这一战略的主要手段是优先地、高速度地发展重工业。苏联领导人对此解释道:“不是发展任何一种工业都称作工业化。工业化的中心,工业化的基础,就是发展重工业(燃料、金属等等),归根到底,就是发展生产资料的生产,发展本国的机器制造业。”为了筹集发展重工业的资金,主要依靠挤农业、压消费的办法来获得,由此形成了苏联工业不平衡的、极为畸形的发展状况。 苏联政fu把有限的资金主要用于发展重工业,必然挤兑轻工业和农业的发展。结果十月社会主义**已经近十余年,苏联的主要农畜产量甚至还未达到**前沙皇时代的水平。 苏联工业发展中的问题除了片面发展重工业以外,高度集中的管理体制所带来的问题也严重束缚了苏联经济的发展。 由于苏联不容许私有经济的存在,也力图排斥各种形式的合作社,甚至抹杀国营和集体所有制的区别,竭力促使集体经济转化为国营经济。这种单一的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促成了高度集中管理体制的形成。 苏联式高度集中的管理体制的主要特点是以行政手段管理经济,以行政命令手段取代经济手段,即主要通过发布命令、决议和行政组织手段与各种经济单位、企业机构发生关系,组织经济活动。它实质上排斥市场调节手段,利用价格、成本、利润等经济杠杆的余地也十分有限。 在制定经济政策方面,政治的和意识形态的标准超过经济的考虑而居于统治地位。工业优于农业、生产资料的生产优于消费资料的生产。苏联以大量投入资金和劳动力,以外延发展的方式来增加工业产值,追求产品的数量(即总产值指标)而不主要是产品的质量,片面强调更多产品在国内生产而忽略同日益增强的世界市场的联系。结果导致忽视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忽视经济规律的客观作用,严重束缚了苏联国家的发展。 如果说不断强大的中国刺激了苏联并使之畸形的壮大,那么日本所受到的影响,则比起苏联有过之而无不及。 1928年4月6日,日本,东京湾。 站在日本海军“五十铃”号巡洋舰舰桥上的舰长山本五十六,紧紧盯着停泊在港湾内的一艘挂着五色旗和三色人字旗的大型巡洋舰,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油烟味的海风。 那是中国海军的“寅虎”号大型巡洋舰,是新式的“十二生肖”级大型巡洋舰中的一艘,此时正在东京湾进行友好访问。 而在很多日本人看来,中国军舰的友好访问,更多的是在向日本展示自己的力量。 “这是米国人给支那海军建造的大型巡洋舰。”山本五十六身边的海军大佐井出谦治看着这艘威风凛凛的满载排水量近三万吨的大型巡洋舰,说话的声音带有一丝说不出的抑郁。 “它们一共有十二艘,不都是米国建造的。”山本五十六平静地说道,“其中有四艘,是支那本土的造船厂建造的。” “噢?这是真的吗?”听到山本五十六的回答,井出谦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担任驻米海军武官时,去过米国的伯利恒造船厂和支那的上海造船厂,见到过这些军舰。”山本五十六回答道。 “那就是说,《华盛顿条约》对支那海军的限制是暂时的,一旦条约失效,以支那的造船能力,还是能够建造出象‘共和’级和‘光荣’级那样强大的军舰。”井出谦治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 “现在的支那,已经变得越来越象米国了。”山本五十六怀着复杂的心情,叹息着说道。 作为日本海军的后起之秀,山本五十六1919年底晋升中佐时,便在美国波士顿的哈佛留学。1923年底晋升大佐时,他在欧洲出差,在伦敦参加了海军军备预备会议。因为职务上的关系,使得山本五十六有机会在许多国家游历考察。这样的经历,使山本五十六能够及时把握世界局势和世界海军军事科学和技术的最新进展。山本五十六的眼界可以说十分宽阔,象在对美国的看法上,山本五十六就和同样长期驻美的陆军武官佐藤贤了所持的看法根本不同。在佐藤贤了看来,被富裕的生活宠坏了的美国人连正步走都走不齐,如何能和威风堂堂的日本帝国军队打仗?而山本五十六不是这样看的。 首次赴美对山本五十六的文化冲击实在太大,非女权主义者而热爱女性的山本少佐很自然地在写给国内亲友的信中话题集中到美国的女性话题。美国的女孩子都能受到大学教育而且能够工作自立,使得除了欢乐街的女子之外几乎不知道还有其他女性的山本少佐目瞪口呆,而美国的砂糖居然不要配给更是教会了山本少佐什么是“国力的差异”,后来底特律的汽车工厂和德克萨斯的油田也同样告诉了山本少佐美国的真正力量。 山本五十六在给海军省的备忘录中指出:“日本因为支那的关系,有同米国发生战争的可能,但日露战争时的花费不可能支持对米战争,所以即使日本能够整备和米国同等的军备,也无法筹集对米作战的战费,使用外交手段避开和米国开战是日本现在唯一的选择。”而现在,去过中国之后的山本五十六,对中国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 他很难想象,中国的女孩子竟然也和美国的女孩子一样上大学,并且同样的自强而独立。 而中西伯利亚的油田、满洲的汽车工厂和洋山湾的巨大船坞,也让山本五十六同样感到震撼不已。 “日本应该在《华盛顿条约》未失效前,对支那开战。”井出谦治说道,“如果条约一旦失效,让支那有机会建造更强大的军舰,日本将无法取得胜利。” 山本五十六听了井出谦治的话,感到有些好笑,虽然他出于礼貌,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当然明白,井出谦治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在他听来非常没有出息的话来。 因为当年“釜山海战”的失败,现在的日本海军对于中国海军的那十二艘五万吨级巨舰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当年明治海军对“定远”和“镇远”的恐惧 而让日本举国上下庆幸不已的是,中国人为了表示对“美国主子”弄出来的《华盛顿条约》的忠诚,已经“自废武功”了。 ------------ (三百八十)“航空制胜”的山本五十六 (三百八十)“航空制胜”的山本五十六 就在不久前,为了向全世界表明和平发展的决心和信守《华盛顿条约》,中国政fu下令将在一战时立下赫赫战功的6艘“共和”级战列舰和6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退役拆毁。消息一经传出,中国朝野上下舆论大哗,很多海军将士和民间人士认为这是“自毁长城”之举,更有学者将政fu此举同甲午战争前两年清户部尚书翁同龢为报私仇对北洋海军的“釜底抽薪”暗算相比,表示坚决反对政fu这一决议,同时还要求政fu“重开谈判,修改华约”。尽管中国军方和民间的反对声不断,但可能是因为财政上的压力过大,中国政fu还是坚持了原来“铸剑为犁”的决定,削减海军的议案在国会也以微弱的多数获得通过。 对于中国海军的“自废武功”,日本海军和民间狂热的军国主义团体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当时的山本五十六得知消息后却表现得很是冷静,他一开始担心这是中国人为了欺骗全世界而放的烟雾弹,因为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日本,日本海军早就起来杀政fu大臣了,而中国海军将士除了和民众一起上街抗议外,根本没有过分的举动。但当他从欧洲以观察员的身份前往中国,在上海造船厂看到已经拆掉了主炮塔的“光荣”号战列巡洋舰时,才真的相信这个事实。 但即便如此,山本五十六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中国海军会从此停步不前,屈居日本海军之下,中国政fu做出如此决定更多的是出于财政方面的困难,而以现在中国的工业发展速度和中国所拥有的丰富资源,用不了几年,中国的财力稍稍充裕,再建造比“共和”级和“光荣”级更强大的军舰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中国的背后,还有美国。 哪怕如同井出谦治所说的,日本在中国海军相对较弱时对中国开战,日本海军在击败中国海军之后,还能有多少余力同强大的美国海军作战呢? 井出谦治看出了山本五十六表情的异样,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山本君是不是认为,日本现在已经无法战胜支那了?” “同支那开战的最终结果,就是同米国开战。”山本五十六说道,“我不认为日本同米国开战是明智的选择,但我并不认为日本无法战胜米国。” 听了山本五十六的回答,井出谦治显得有些兴奋。 “你认为日本怎样做才能够战胜米国?” “被迫接受劣势比例的帝国海军想要同优势的米国海军作战,一开始就只能以空袭的方式给与敌人%《宝 书 网》%道。 “采用空袭的方式?”井出谦治大吃一惊。 “对,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山本五十六看着井出谦治说道,“米国人写的一本书,叫《空中国防论》,井出君听说过没有?” “我看过这本书的内容。”井出谦治点了点头,说道,“里面的内容很有新意。” “不光是有新意,这本书提示了未来海战的一种新的作战方式。”山本五十六说道。 1924年有一本叫《空中国防论》的书震撼了各国军界,作者是美国陆军少将威廉?米切尔。这本书里列出了一连串美军的试验数字来证明一个“通过空袭能击沉所有的军舰”这个结论。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的1922年,美国使用分来的德国战利品潜水艇“u117”号,驱逐舰“u102”号,巡洋舰“法兰克福”号和和美国自己的退役旧式战列舰“阿拉巴马”号、“新泽西”号和“弗吉尼亚”号进行了飞机轰炸试验。实验证明,不需要鱼雷,仅仅用炸弹就能炸沉包括战列舰在内的所有军舰。 这本书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当时正在美国的山本五十六的注意。虽然以前山本五十六和好多日本海军的军官一样,在骨子里仍然是个“大舰巨炮”论者。但这本书的内容却让山本五十六认识到了飞机在未来海战中的巨大作用。这时的山本五十六,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航空主兵”论者了。 “山本君的意思,是采用空袭的方式,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海军的主力舰,改变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井出谦治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之意,“我明白了” “我只是一个军人,我不怎么能够理解那些高深的战争思想。我从不认为和米国开战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但我也并不认为和米国开战是一个禁忌。我在考虑对米战略时从来不是从单纯战争的角度出发,而是从具体战斗方法或战略的角度出发。”山本五十六很高兴井出谦治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笑着点头说道。 “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井出谦治有些焦急地问道。 “日本和米国开战的日子不会很早,但也不会太晚,而在开战之前,如何做到航空上的跃进才是最紧要的要务。”山本五十六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此时几架双翼飞机正快速的从他的头顶飞过。 现在的山本五十六,已经由“航空制胜”思想已经发展到了“航空第一”的高度。但每当他想起日本国内对航空事业的漠然态度,他便感到非常的孤独与痛苦。 “真不知这帮家伙在想些什么,难道非要在战争中吃了人家的亏才会觉醒吗?如果再采取观望的态度,我们在航空领域将被支那人和米国人远远地抛在后面”山本五十六叹息着说道。“唉,一想起这种现状,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是” 听了山本的话,井出谦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井出谦治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以自己和山本五十六现在的地位,是根本无法在海军当中推行发展海军航空兵的计划的。 “对海军来说,至为重要的也是谨慎自重,艰苦努力,当务之急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迅速发展海上航空兵力。”山本五十六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大战前的德国,如果再忍耐50年的话,它在现在就能同欧洲强国相匹敌,可惜的是,它没有能够忍耐。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今天我们日本帝国必须冷静自重,积蓄力量,盛国强兵。尽管未来在伦敦的谈判对日本来说很可能毫无胜利可言,但只要我们能清醒地意识到飞机作战的威力,并使之付诸实施,将不愁击败支那和英米。” “是啊,日本帝国之国力较之米国确有天壤之别,日本帝国是到了该谨慎自重、发奋图强的时候了。”井出谦治赞同地说道。 多少年以后,同样在“五十铃”号巡洋舰上的日本海军少佐三和义勇在日记里记下了眼前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幕,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日本海军的航空时代,就此拉开帷幕。 后来,三和义勇在其《回忆山本元帅》一书中曾谈到了山本五十六第二次赴美期间在“航空制胜”思想方面的发展情况。三和在书中说:“山本武官一直以敏锐的目光注视着美国航空事业的发展。当时,美国航空界正试图飞越大西洋。不久林德伯格终于达到了这一目的,被世人称为航空业上的壮举,从而震动了世界。接着伯德也飞越了一次,虽然他没能按原来预定的时间和地点着陆,但事实上也基本获得成功。但令人遗憾的是,日本航空界的技术水平较之美国明显落后,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因此山本命我全面了解和研究美国航空界的这一新动向,并要求拿出比较接近实际的观点和意见。经深入地调查和研究之后,我认识到:做这种跨越海洋长距离的飞行,按仪表飞行和实施天体导航是至关重要的。美国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制工作。伯德在飞越大西洋的过程中,就应用了这种先进的飞机导航设备。然而,在日本,海军航空界仍墨守英国‘圣培尔’飞行团的旧规,完全依靠飞行员的直观感觉……我并未顾忌这些,还是草拟了一份报告,呈送给了山本武官。我有意在报告中强调:日本海军航空兵如不摆脱飞行中完全依赖飞行员的直观感觉的旧框框,转而注重研究和使用导航仪器的话,将势必陷于绝境。为此,我还提出了进行这一新的航空技术改革所应采取的各种措施。山本看过这份报告后说:‘很有道理,我完全同意。报告暂留在我这里,我打算进行一些修改。’他着重修改了结论部分,使言词更加具有说服力,理由更加充分。我看过他修改的内容后,深深感到,山本对这种导航设备性能的认识非常深刻,对日本学习这种先进技术的意义比我看得更为深远。然后,山本武官令我将报告发往国内,后来,它被刊登在了海军内部发行的月报上。” 正如三和义勇所言,此时的山本五十六,已经对于航空兵在未来战场的作用更加深信不移了。山本五十六在美国的工作非常勤奋,他经常工作到深夜一、二点钟,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研究航空知识。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他“航空制胜”的思想在这一阶段更加趋于成熟。1927年,山本五十六读到了美国人米切尔所著的《空中国防论》一书,该书具体地介绍了二十年代中期,航空部队在美国的发展,以及航空力量在海战中将占据主导地位的思想已经开始在美国海军中引起足够重视的事实。该书的问世在美国的军事评论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同时,它也触动了山本五十六的神经,他深切地感到,发展日本海军航空兵已经是一件非常紧迫的事情,如果日本海军还不能意识到其重要性,那么,日本与美国在未来战争中的实力差距将进一步被拉大。由于《华盛顿条约》主要规定了主力舰的造舰标准,而对非主力舰并没有加以限制。华盛顿会议之后,后来又在日内瓦召开了各国裁减海军军备会议,主要讨论限制非主力舰问题。然而由于各方心怀鬼胎,日内瓦会议毫无结果。为确定各巡洋舰以下辅助舰的比例,打击竞争对手,英国首相麦克唐纳赴美与美国总统胡佛磋商,决定未来在伦敦召开海军裁军会议。山本五十六五十六得知这一消息后,陷入了沉思之中。海军裁军问题在日本是一个很复杂的政治问题。许多日本人都不赞成华盛顿会议所确定的造舰比例,因为这个比例以法律的形式承认了日本在海军方面对美英的劣势地位,是日本的耻辱,因此坚决要求修改这一比例,在辅助舰上则坚决要求对英美的优势地位。然而,作为一名敏于思考的军官,山本五十六却清楚地知道,正是这个比例把日本建造主力舰的经费省了下来,使日本能够进行秘密的海军发展计划,建造最新式的航空母舰。山本五十六认为,未来的海战将有赖于这种军舰,而非各国正趋之若鹜地建造的大型战列舰。日本应避免同经济实力雄厚的美国在建造战列舰方面进行耗资巨大的竞争,而应该继续发展非正统的武器,特别是飞机,它可以保证日本必要时打一场进攻性的战争。 1928年3月,山本五十六结束了在美国的海军武官生涯,回到了日本,他先是出任巡洋舰“五十铃”号舰长,紧接着又调任“苍龙”号航空母舰舰长。山本五十六由此得以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精心打造日本海军航空兵。 而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建立,则离不开德国人的帮助。 日本海军在实现除了潜水艇以外的舰艇国产化的时候得到了英国人的巨大帮助,但在航空兵器的发展上却是得到了德国人的大力支持。日美关系的恶化使日本无法从英国继续得到军事技术的支援,连一直接受日本造船留学生的格林尼治大学从1923年以后都停止了接收日本留学生,但这些并没有难到日本人。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派出了由加藤宽治带领的赴德国调查团到德国考察,加藤宽治回国后得出的结论是“德国在军事工业技术水平已经超过了英国”,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由于国际联盟对德国的军备限制使得德国人采取了把军事技术转移到日本和苏联进行技术储备的方法来和英美偷偷地对着干,这样做的结果是后来德国重整军备时并没有遇上什么大不了的困难,反而使苏联和日本叨了德国人的光,各自有了一支强大的空军。 在日德航空工业合作上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是弗里德里希?哈克。哈克本来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占领青岛时被作为战俘关到福冈的战俘营的,后来因为查清哈克战前曾经担任过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顾问而被释放并且给与了在日本的居留权。战争结束后,哈克成立了一个“舒茨因?哈克商业协会”,专门负责向日本转让德国的技术,日本海军驻柏林办事处在设立过程中也得到了他的帮助。 但是哈克在整个日德合作过程中最早接触的却是山本五十六。山本五十六虽然在日本因为其哈佛的学历和驻美武官的经历以及反对和美国开战而有时被误认为是“亲美派”,其实山本五十六首先是一个日本海军军人,对美国社会的一些好感并不会影响到他对整个日本海军发展战略及寻求支持这种发展战略的力量的努力。 日本海军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亲德派,但在山本权兵卫和伏见宫博恭王的年代,这种亲德势力还只是一种思潮,这种思潮能够得势是依赖于日本海军和德国海军越来越紧密的技术交流,而这种技术交流的最大推动人就是山本五十六。 日本和德国在航空工业上的合作最早是通过民间商社进行的。当时的日本主要飞机制造厂家都从某特定的德国厂家招聘技术人员,象“爱知航空机“(即后来的”爱知机械工业株式会社“)从“亨克尔”公司,“三菱”从“容克”,“川崎”从“道尼尔”都招聘了大量技术人员。象后来日本航空史上著名的“零”式战斗机离开了“三菱”公司从“容克”引进的杜拉铝更是无从谈起。 哈克后来拜访了作为伦敦海军裁军会议预备会议交涉的日本代表在谈判破裂后正准备回国的山本五十六,那时他已经官至海军少将了,正是在山本五十六的直接参与下,德国“亨克尔”公司向日本转让了俯冲轰炸机技术,后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海军航空兵的一系列奇袭作战时发挥了重大作用的“九九”式舰上爆击机就是根据“亨克尔”提供的技术开发的。 ------------ (三百八十一)海岛基地 (三百八十一)海岛基地 而由于在东西伯利亚的“新领土”的有效开发缓解了日本资源的紧张,给日本工业注入了强劲的血液,使得山本五十六的海军航空兵发展计划最终得以实现。 只是那时的山本五十六并没有想到,他的“航空制胜论”,会在中国遇到难以想象的挑战。 而在日本积极开发“新领土”的同时,中国也没有忽略这些对未来至为重要的疆土。 1928年10月12日,库页岛外海,海豚岛。 “看又有大船来了” 阿伊努族男孩加莫指着海面上出现的巨大舰影,对他的姐姐加娜说道。 加娜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了几行字,并在另一张纸上开始画起这艘巨大的军舰来。 “……那些人驾船来到我们岛那天的情形我还记得。起初那条船浮在海面上象一个小小的贝壳,后来渐渐变大,象一只收起翅膀的海鸥。最后在初升的太阳中显出它的本来面目——原来是一艘挂着彩色旗帜冒着黑烟的大船。” “我和弟弟来到峡谷口上,这条峡谷婉蜒而下,一直伸展到一个名叫海豚湾的小海湾。那里春天生长有许多好吃的野菜,我们正是去采集这种野菜的。” “我的弟弟加莫还是个小孩,只有我一半大,我当时才十二岁。对村子里那些活过许多岁月的人来讲,他真是小得可以。他手快脚快,象只蟋蟀,兴奋起来也正好跟蟋蟀一样愚蠢。正因为这个缘故,为了让他多帮我采集一些野菜,不要到处乱跑,我对我看到的贝壳或是收起翅膀的海鸥,都闭口不说。” “我用削尖的木棍在灌木丛中挖个不停,好象海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即使当我确定那只海鸥原来是一艘挂着彩旗的大船时,我也没有吭声。可是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很少瞒得过加莫的眼睛。他有一对黑得象蜥蜴一样的眼睛,很大很大,而且跟蜥蜴的眼睛一模一样,有时候看上去睡眼矇眬,其实这正是它看东西看得最清楚的时候……” “……加莫用棍子戳起土来。可是那艘船越驶越近,船身透过晨雾泛出一片红光。拉莫的眼睛盯在那艘船上,却装出一副没有去看它的样子。” “‘你看见过一条红色的大鲸鱼吗?’他问我。” “‘当然看见过。’我说,尽管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我看见过的鲸鱼都是灰色的。’他说道。” “‘你还小呢,海里游的东西哪能都看到过呢?’” “加莫挑起一把野菜,准备丢到篮子里去。忽然他把嘴张得大大的,过了一会儿才重新闭上。” “‘那是独木舟’他喊叫道,‘一条好大好大的独木舟还会冒烟比我们所有的独木舟加在一起还要大还是一条黑颜色的呢’” “究竟是独木舟还是船,其实加莫并不在乎。一刹那工夫,他已经把野菜抛在空中,撒腿就跑,穿过灌木丛,一路跑一路哇哇直叫。” “我还在继续采集野菜,但我挖的时候,两只手抖个不停,事实上我比弟弟还要激动。我知道那是一艘船,不是什么大独木舟,而且我还知道,这样一艘船的背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我想丢掉棍子,也跑过去看看,不过还是克制住了,因为我需要野菜。” “我把篮子装得满满的时候,中国人的船已经绕过我们岛四周宽大的海草区,来到守卫海豚湾的两块大礁石之间。中国人到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村子里。村里的男人已经拿着武器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飞快地奔向海岸。村里的妇女则聚集在方山边上。” “我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也迅速跑下峡谷,来到海边的峭壁上面。我蹲下身子趴在那里。我的下面就是海湾。那时候已经退潮,太阳照耀着海滩上白色的沙子。我们村里的男人有一半站在海边。其余的人隐藏在小道尽头的岩石后面,准备一旦来者不怀好意,就向他们发动进攻。” “我蹲在矮小的灌木丛中,努力使自己不掉下崖去,既要把自己隐藏好,又要对下面发生的事情,看得清听得明。正在这时,船上放下一只只小船。小船上有好几个男人划着长桨。他们的脸很宽,黑色的头发油光发亮,他们走得更近了一些,我看得清他们的帽子上有闪闪发亮的金色星星。” “这些人的后面,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小船上。以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中国人,但是我父亲给我讲过中国人的事。这个女人叉开两腿站在那里,手背在腰后,眼睛盯在小海港上,小船滑上岸以后,这人跳下船来,说着那种好听的、轻柔的语言,那时我就确信,她也是个中国人,而不是那些以前来这里奴役我们的日本人。” “他们的声音在海湾的石壁上回荡。这些话非常奇特,跟我以前听到过的语言都不一样。但后来,一个男人用我们的话开始讲了起来,父亲和男人们都很惊讶,他说我们的话竟然这么流利。” “‘我是为和平而来的,希望同你们好好谈谈,’那个男人对岸上的族人说。大家听了谁也没有回答。我的父亲也藏在岩石中间,这时他走下倾斜的海滩,把镖枪插进了沙里。” “‘我是这里的首领,’父亲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不是又要我们给你们捕鱼吧?’” “父亲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俄国人和日本人都来过这里,要我们无休止的为他们捕猎,后来我们大家起来反抗他们,将他们撵走了,但他们后来派来了很大的船,船上有可怕的能够喷出火焰发出雷响的武器——我们后来知道,那是大炮——族人们被打死了很多,剩下的人被迫躲进了山里,后来过了很久,直到中国人来,把他们赶走了。而这一次,中国人开来的这条大船,大炮比俄国人的船和日本人的船都要大和多。” “那个中国人听了父亲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举起了一只手,他自称是那条船的船长。我的父亲也举起一只手。我看不见他的脸,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对他报以微笑。” “‘我们是来这里考察的。我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他说道。” “我父亲没有吭声。他是一位高大的人,虽说没有那位中国船长那样高。他挺起胸站在那里考虑中国人的话。他不急于回答,而是在看着那位中国船长,观察他的态度。” “‘我们保证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船长说,‘而且我们会给你们带来你们需要和喜欢的东西。作为你们帮助我们的回报。’” “‘那好吧。’我父亲说。” “船长把目光移向大海,‘等一下帮我们把给养安全运上岸吧,’他说道,‘里面有我们送给你们的东西。’” “他还说了些什么,只是我没有听见,因为那时我过于激动,弄翻了一块小岩石,咔嗒一声滚下了峭壁,正好掉在他的脚边。海滩上人人都在往上看,我悄悄地离开了矮树丛,一口气跑上了方山。” “从那一天起,中国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些中国人对我们非常友好,他们给我们送来了粮食、农具和药品,教我们种植农作物和草药,还给我们带来了火枪,使猎人们的狩猎变得容易了。中国人给我们建了学校,他们要求孩子们必须去上学,学习我们的语言和他们的语言,中国人很聪明,我们的语言没有文字,他们用他们的文字给我们的语言标音,老人们都很高兴。我们的生活变得比以前好得多,村子里的人口也跟着兴旺起来。” “中国人在这里盖了好多的石头房子,并用船运来了好多奇怪的仪器,还有我们以前没有见过的动物,其中有很多是可怕的猛兽,它们都被圈进了高大的围墙里。我们都很奇怪,这里的野兽本来就很多,他们为什么还要运进野兽来。” “自从中国人来后,海豚岛周围的海豚也变得多了起来,中国人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海豚湾。” “中国人不象俄国人和日本人那样的奴役我们,他们要我们帮忙的时候,总是会给我们很丰厚的报酬,中国人在岛上修建机场的时候,岛上差不多所有的男人都参加了,机场修好后,我经常能够看到肚子很大的飞机飞过来,运来好多奇奇怪怪的货物。” “自从这里的石头房子和机场建好后,我就很少见到那个漂亮的女人,我听老人们说,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有学问的人,是这里的首领。中国人让一个女人做首领,我们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后来我知道,她并不是首领,因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大船来,有一个男人会来这里见她,每一次他来,她都会非常高兴。” 加娜抬起头,看着那艘已经停泊在岸边的中国军舰,不知怎么,她有一种预感,那个中国人的女首领“选中”的男人,就应该在上面。 果然,过不多久,“女首领”一行人便出现在了码头,很快,从军舰上放下了小艇,小艇快速驶到了码头,加娜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听说他们今天要给苏尼雅娜治病。”加莫看着码头上的人群,说道,“以后大家可以不用再叫她‘狼女’了,哈哈” “真的?”加娜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手中的笔也掉到了地上。 “是真的。”加莫指着码头说道,“那个男人,和‘女首领’在一起的,就是。” 加娜抬头望去,看到那个和“女首领”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进到了白色的实验楼里,柳香芸一边帮杨朔铭脱掉外衣,一边说道。 “我是从美国过来的,谁也不知道。”杨朔铭说着,望了望窗外,在这里刚好能够望见停泊在海中的“辰龙”号大型巡洋舰的身影。 “哦?怎么想到要去美国了?”柳香芸听出了杨朔铭语气的不同寻常,立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杨朔铭微微一笑,“只不过是去和美国那帮人商量一下,怎么‘剪羊毛’而已。” “剪羊毛?你还会剪羊毛?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柳香芸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看样子你会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杨朔铭知道她会错了意,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这个“剪羊毛”的意思是什么。 “这里怎么样?日本人没来找过你们麻烦吧?”杨朔铭问道。 “日本人的船来过几次,也有人上来过,不过都是客客气气的,有时还和咱们相互送点礼物什么的。”柳香芸说道,“咱们的舰队就在库页岛,他们不敢乱来的。” “那就好。”杨朔铭象是显得有些疲倦,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在了床上,柳香芸起身给她调了一杯橙黄色的饮料,来到了床边坐下,将饮料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你又弄出新饮品?”杨朔铭接过杯子,笑着问道。 “给你喝的,当然是好东西了。”柳香芸开心地笑了起来,“快喝吧。” “这里面,不会有……那个什么吧?”杨朔铭故作迟疑的拿着杯子看了看,问道。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香芸羞红了脸,轻嗔道,“快喝吧里面是维生素和一些营养物质,我特意给你弄的。明天你要做手术,今天你必须清心寡欲的好好休息,你就是想要,我也不给。” 杨朔铭哈哈大笑起来,举杯将里面的汁液一饮而尽,他喝完惬意地咂了咂嘴,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杨朔铭问道, “嗯。”柳香芸说着,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到时候大家都会到场,是吗?” “那当然,他们等这一天都有些等不及了。” “我上一次让人送来了那些全新的显微镜,都装好了吧?” “都弄好了,放心吧。” “那妥了,明天给你露一手,好好看吧。” “你要是成功了,就又多了一名优秀的战士。” “优秀的战士?那个阿伊努‘狼女’?” “对,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猎手,虽然现在的这副模样挺吓人的,但我能看出来,她本来的面目应该是很好看的。你明天见到她就知道了。” 第二天,当杨朔铭换上了白色的工作服,以一副外科医生的模样出现在实验大楼里的时候,坐在走廊长椅上的那个身着阿伊努传统服饰的年轻女子一下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有那张她身上背着的巨弓。 这是一位身高材窈窕颀长的女子,背负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巨大牛角弓,宽大的衣服怎么也遮掩不住她高低起伏有致的身体,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象正常的阿伊努族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种大自然的狂野气息,和些许并没有影响到女人气的阳刚美的存在,而那张大到离谱的巨弓,着实让杨朔铭觉得,自己给特种部队配备的复合弓和反曲弓有点象玩具的微妙挫败感。 可能是不想吓到别人,她用白布紧紧的裹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正不安的看着众人。 正象柳香芸说的那样,事实上,她的眉眼和鼻子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称非常漂亮,但在鼻子以下,就是完全另外一幅光景了。 虽然她用布缠着那里,但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还是清楚地显示出了她的真面目。 她的鼻子以下,上嘴唇和下巴都是裂开的,更可怕的是一侧的嘴角竟然一直延伸到脸颊上,而且根本无法闭合起来,白森森的牙齿清晰地露了出来,唾液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淌,显得十分可怕,的确象狼一样。 “你多大了?”杨朔铭问道。 “她今年刚好十八岁。”陪同她前来的一位阿伊努老者笑着转头,用汉语对她说道,“苏尼雅娜,不要害怕,这位就是要给你做手术的杨医生。” “我从不害怕任何人。”叫苏尼雅娜的女猎手用一种含混不清的声音回答道。此时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朔铭,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你吃过东西没有?”杨朔铭问道,“要是没吃的话,我建议你先去好好地吃上一顿,因为可能会有好几天时间你将无法嚼任何东西了。” “我吃过了。”女猎手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杨朔铭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是因为她不想让人听到那带有漏风的声音。 “跟我来吧。”杨朔铭说着转身,走向了手术室,“狼女”看着他的背影,解下了身上的弓箭,毫不犹豫的大步跟了上去。 “真可惜,这样好的女孩子,却偏偏……”柳香芸看着苏尼雅娜的背影,不由得轻声叹息起来。 “可她也是幸运的,因为现在有了改变她悲惨命运的科学手段。”王元石在一旁说道,“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 ------------ (三百八十二)危机的征兆 一行人进入了宽敞的手术室,此时护士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不一会儿,陆续又有几位医师到来,杨朔铭注意到旁观者当中竟然有几位身穿白色汉服的白发苍苍的老中医,不由得向柳香芸投去询问的目光,柳香芸冲他眨了眨眼,装作不经意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象是开玩笑似的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知道咱们民间传说的‘易容术’吧?那几位都是我请来的高手,预备你要是弄砸了,他们好接手。” “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呵呵。”杨朔铭自信地一笑,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轻一吻。 “好了,准备就绪,你可以开始了。”柳香芸的脸微微一红,她掩饰似的转过身,宣布手术开始。[.b a o s h u 2 。coM] 在给苏尼雅娜注射了麻醉剂之后,杨朔铭注意到她显得非常紧张,便开始和她说话,缓解她的情绪。 “你的这种情形,我们称之为‘狼咽’。” “‘狼咽’?” “是的,我们人类在母体中逐渐形成胎儿时,鼻子、嘴唇还有下把这些脸部器官原本都是分裂的,但随着成长就会紧密地结合起来,变成了正常的脸部以后婴儿才会呱呱坠地。但是,偶尔也会有特例的,那就是仍然维持着分裂的状况而出生的婴儿,其实也就是在母体内发育不完全,最常见的就是只有嘴唇裂开而被称为‘兔唇’的情形,而从嘴唇一支分裂到下巴的情况则被统称为口盖裂,象你这样的‘狼咽’就是其中的一种。” “是啊,我一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烧伤或者别的什么,别人都说根本不可能治好……” “这是病,是你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得的病。而我要把它治好,就是这样。”杨朔铭觉察出了女孩心里的不安,他看着她的眼睛,用非常平静的语调说道。因为现在不能让她稍微表现出一点儿动摇。 女孩看着他的目光里的不安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信任和感激。 “谢谢你,医生。” “别多想,一会儿好好睡吧,做个好梦。”柳香芸看着她,温柔地说道,“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嗯。”女孩子闭上了眼睛,杨朔铭看着她眼角的泪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带有些恶作剧的想法。 伴随着他的心念,“超级电脑眼”开动了起来,将“狼女”的脸部图像全都复制下来,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组合。 很快,最佳的方案便出现在了杨朔铭的眼中。 杨朔铭先是一惊,随后点了点头,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根据他一开始的观察,这位“狼女”的眉眼五官本来就很好,所以对于她在手术过后可能变得好看这一点,杨朔铭本来就是有心理准备的,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吃惊。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旦把她的五官组合起来,会这么漂亮。 有的人五官长得很好,但合起来却不漂亮,也有的人五官都不算好看,但合起来却非常协调,而这位“狼女”则兼具了以上两种情况的优点。她的五官拆开来看,无一不是人上之姿,而在进行过最佳组合之后,美丽程度可以说是呈现几何增长。 到了麻醉药起作用的时间,杨朔铭注意到手术台上的女孩象是已经睡着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点了点头,“现在开始吧。” 一个半小时之后,手术结束了。 杨朔铭靠在椅子上,看着手术台上的女孩,现在,女孩的整个脸几乎都被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柳香芸给杨朔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杨朔铭注意到她盯着自己,虽然她没有摘下口罩,杨朔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眼中的疑惑。 “你刚才好象……”柳香芸摘下了口罩,顺手也把杨朔铭的口罩摘了下来。 她清楚地记得,在给女孩的手术中,杨朔铭似乎对她的脸多动了一些手脚。 “算是我送给她的一个小小礼物。”杨朔铭看着仍然昏迷未醒的女孩,微笑着说道,“希望今后的她能开心快乐。” 柳香芸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还给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杨朔铭在离开手术室,回到自己的居室时,他正要休息一会儿,一位通讯军官便送来了一叠文件和电报。 “这份电报是曹大总统来的急电。”通讯军官指着放在最上面的一份电报说道。 “他不是股票又被套住了吧。”杨朔铭听到是曹锟来的电报,不由得有些好笑的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通讯军官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的中华民国大总统曹锟,尽管是新的“一国之主”,但他似乎对股市的走向,总是无能为力。 由于前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因年迈体弱,精力大不如前,因而在总统任内期满后,没有寻求连任,经过新一届的全国选举,加入青年党的曹锟顺利当选为中华民国的新一任大总统。进步党内阁也变成了青年党和国社党联合组阁。尽管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总统之位,但曹锟并没有将政府内阁成员全数撤换,象财政部长杨朔铭、外交部长顾维钧、陆军部长蔡锷和海军部长汤芗铭便依然留任,新的内阁总理为曾琦,参谋总长则由吴佩孚接任。 曹锟的总统之梦虽然圆了,但他也发现,这个位子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干,因而他对于杨朔铭这个“武财神”更是分外倚重。 通讯军官告辞后,杨朔铭打开了曹锟的电报看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曹锟是来“问计”的。 “你这点损失才哪到哪。”杨朔铭看着电报,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你知道以后美国股市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得跳楼了?” 杨朔铭在心里小小的想象了一下曹锟跳楼的样子,不由得呵呵一笑。 想象归想象,他当然不会让曹锟沦落到跳楼的地步,而即将开始的“剪羊毛”行动,在他的秘密计划当中,也是不包括中国的。 杨朔铭想了想,取过纸笔,便开始给曹锟拟起电报稿来。 1928年,展现在一个中产阶级普通美国人面前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繁荣兴旺的远景。就在这一年刚刚走马上任的赫伯特?胡佛总统还一本正经地宣布:征服贫穷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我们尚未达致目标,但我们有机会沿袭过去8年的政策,继续向前,在上帝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就会看到,把贫穷从这个国家驱逐出去的日子就在前头”。这是一项庄严的经济许诺,其中混杂着被通俗历史学家称之为“美国梦”的那种东西。更加自鸣得意的是,欧文?费希尔和其他洞悉华尔街秘密的经济学家们都信誓旦旦地向老百姓保证:他们正在凝望一个繁荣的“永久性高原”。 这块富庶的高地――比古老的新教徒赞美诗所珍爱的“乐土”更真实。看上去就好象是一场始于内战时期的工业大发展的最终胜利。美国最近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出现在大规模生产的力量中,混合着新技术的奇迹。甚至就在眼下,有总统及其他名流出面捧场,亨利?福特正在主办“电灯发明50周年庆典”,以纪念爱迪生和白炽灯的50岁生日。摩托车、浴缸、电冰箱、收音机,都是进步的试金石。在时尚和广告的刺激下,要想跟上潮流,所需要的行头不亚于最新潮的模特儿。营销手段带来的压力,甚至怂恿人们购买双份的奢侈品――每间车库里两辆汽车。 国家的政策和制度,与繁荣的中产阶级紧密纠缠在一起。1929年1月,这十年最有活力的周刊《时代》杂志向沃尔特?克莱斯勒欢呼致敬,推选他为“年度人物”,因为在过去12个月里,他把普利茅斯和“迪索托”牌汽车介绍给了公众,以1.6亿美元买断了“道奇”兄弟公司,并开始建造“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一幢68层的巨人”。随后《时代》周刊的封面上,出现了小威廉?里格利的面孔,接下来连续几周依次在封面上露脸的是:哈里?古根海姆、伊瓦?克鲁格、塞缪尔?英萨尔和托马斯?拉蒙特――他们全都是英雄。新创刊的《财富》杂志长达3页的宣言,宣称“人们普遍同意这样一句老生常谈:美国的伟大功绩就是商业”。另外几幅大广告是巴布森的《报告》:“你的美元――你是否在连续而有效地工作?”,“汉密尔顿”牌手表――“你能告诉一个成功的男人他实现成功的时刻么?”,罗伯特?沃肖的新书《华尔街的故事》:“这些巨人正从本书的字里行间阔步走过,……就象中世纪的冒险家一样。……丹尼尔?德鲁、吉姆?菲斯克、杰伊?古尔德、范德比尔特、希尔、哈里曼……以及很多其他人,他们的丰功伟绩令举国震惊”,以及施特劳斯公司:“他把他微薄的收入投入到稳妥可靠的优质证券中”。它们代表了连续不断地击打普通读者心灵的刺激物。大多数在1918年的“自由公债”中购买自己平生第一笔债券的美国人,都转向了更具投机性的股票。广告夸耀的是高价格,而不是便宜货――从派克大街上价值45,000美元的公寓和配备“‘克雷恩’牌路易十六酒店金质器具”的浴室,直到价值2.50美元的口红和价值50美分的剃须刀――为挣钱容易的一代人设定节制消费的标准。在这场向永久性繁荣高地攀登的比赛中,要想跟上趟,股票市场是显而易见的交通工具。1920年,美国有29,609个股票经纪人,十年的时间里,这个数字跃升到了70,950人。人们普遍注意到,大多数市民不再阅读报纸的头版,而是手忙脚乱地翻到金融专栏。小报和内情通报向缺乏经验的外行们提供建议。广播电台里汩汩流淌的是“老顾问”的声音,象教堂执事一样四平八稳,吟诵着塞缪尔?英萨尔自己的经纪人的智慧。 关于商业周期的神话,公众的兴趣不断增长。左右商业周期的,究竟是生产过剩,还是生产不足,是银行的运作、方法的创新,还是希望或恐慌的歇斯底里,抑或是太阳黑子,这些并不清楚。猜测披上了预言的外衣,希望抢先于计划。乐天派相信,老的经济规律已经失灵;另一些人则勉强承认,困难的日子可能回来,但每一场暴风雨过后,天空总归还会晴朗――倘若人人都能保持他阳光的一面的话,正如这个季节最流行的歌曲所告诫的那样。首先,衰退是反常的事情,繁荣无需解释,它既非所谓有闲阶级的垄断,也不为共和党人所独享,尽管他们总是竭力要把这一切归到自己的名下。 一个人如果每周存下15美元,投资于优质普通股,并让红利和股权不断积累,那么,20年后,他将至少有80,000美元,来自投资的收益大约是一个月400美元。他会阔起来。因为收益能让他阔,人们坚定地相信,任何人不仅能阔,而且也应该阔。象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约翰?拉斯科布是这样声称的。雇员被鼓励投资于老板的股票和债券――这一制度,被有点含糊地视为美国的职工分红、甚或是社会保障的等价物。 很多这样的股票都是以保证金买来的,这意味着,投资者(包括现金很少、但希望却很大的小孩子)只需拿出约为价格四分之一的现钱。经纪人通过向银行借钱来预付剩下的部分。经纪人借款这种不稳定的信用结构,在1929年2月摇晃了起来,当时,联邦储备委员会下令其成员银行,不得为此类投机目的而贷款。但是,由查尔斯?米切尔领头的私人银行家立即为投机而打开了他们的保险柜,释放出了数百万美元,给大牛市以及它赖以构建的信心时代以进一步的刺激。这导致了另一次活动的痉挛,没有任何诸如消费需求之类的切实保证,生产效率的增长或股票的真实收入都是有问题的。当富人越来越富的时候,千百万收入微薄的芸芸众生正掏空他们的储蓄,降低他们的购买力,为了投机而抵押他们的未来。这些市场交易,其中百分之九十与其说是长期投资,还不如说是赌博冒险。 几乎是不知不觉之间,经济控制中的一场变化发生了,从早期的产业资本主义转变为金融资本主义。对投资者的剥削,以及会计账目中的频繁欺诈,都属于新秩序中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特征。控股公司――它是源自19世纪晚期“托拉斯”这条已被杀死的恶龙的化身――如今非常兴旺。它允许一小撮股东控制一个分散在四面八方的连锁帝国,甚或是关系松散的利益集团,控股公司所行使的权力常常跟它的规模是如此不成比例。这些公司有时候层层叠加在一起,巴别塔伸向天空,底座却在颤抖。它们有时被用来掩盖公司财务的真实状况,以逃过监管当局或公众的法眼,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有一家被称做“合众国银行”的纽约州立银行,为了隐瞒它日渐增长的虚弱,而投资100美元,创立了一家傀儡公司,买卖这家银行变戏法似地变出来的另一家傀儡公司的股票,以制造繁荣的假象。局外人被这场一本正经的闹剧所欺骗,后来慢慢才怀疑这座表面有很多花岗岩和大理石的建筑成了一个债台高筑、账目不靠谱的空壳。 华尔街病症的另一个发展,是所谓的“信托投资公司”的迅猛增长,这些公司的功能,就是把借给它们的钱拿来投资,并向它们的股东和受益人派发纯收益。实际上,他们比赌博公司好不了多少,在这样的赌博公司里,就连天真的顾客也不会把自己的赌金委托给一个胡乱选择的赌伴,而是交给赌台管理员――当然,他们主要是代表“赌场”的利益。有450万美国人把他们部分或全部的积蓄交给了信托投资公司。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一个不计后果的融资继续加速的过程。在这一背景上,隐约出现了美国长期债务这个庞然大物。要成功地维持,就需要不断扩大的市场和全世界的繁荣。购买力的稍稍降低,或者价格的回落,都可以把震动传遍整个山脉。庞大的信用运作这一新的力量,依然没有被人完全理解,被某些人鲁莽地滥用着。普通的美国人则对特大规模的信用没有什么概念。普通人更熟悉象分期付款之类的家常形式的信用膨胀。 ------------ (三百八十三)崩溃 打垮“销售阻力”的激烈战斗,导致了购买汽车、衣服、洗衣机、电冰箱、家具、珠宝的分期付款方式的新一轮扩张。实际上,它是生产者借给消费者的一笔贷款,因为后者缺钱,而前者急需销售自己的产品,比起通过降低价格、增加工资来提高民众购买力这种颇为费劲的办法来,他们更愿意选择分期付款的方法。到1929年,分期付款的好运气为它吸引到了成千上万的人。在这一强光照射之下,这一制度中的某些方面,比如夸大的价格、过高的分期付款利息连同对产品的歪曲等等,将会变得再清楚不过了。某些州(象纽约和肯塔基)的法律,设下了一个更恶毒的圈套,凭借这一圈套,可以扣下一个债务人的全部工资,直到他的欠账结清。 与此同时,重要的商业企业集中在更少人的手里。遍及全国各地的连锁店的打造,其重要性不亚于最近的汽车工业的大合并。集中化的产业,让每一座都会都成了地区网络的中心,每一个这样的网络,都适合制造、销售和分配产品的全国模式。大陆的经济从来不曾这样高度整合过,其均衡也从来没有这么敏感。边境、农场、乡村和中心集镇,最终都被城市的崛起所吞没。城市工业主义发号施令,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1870年,工薪工人大约占劳动人口的一半,如今,他们占到了五分之四。 这些范围广泛的变革,几乎没有进入普通百姓的意识。在他们的脑海里,对个人主义及不受妨碍的个人奋斗的信条的忠诚,莫过于1929年。理论与实际的冲突,就象劳动者和资本家之间的潜在摩擦一样,依然是几乎感觉不到的,只要国家的经济机器还在以繁荣作为燃料运转着。[.b a o s h u 2 。coM] 事实上,20世纪20年代的繁荣并非始终如一地健康。从后来的情况看,它类似于发烧带来的面红耳赤,而不是健康的脸色红润。农业依然在为它1917年至1918年间浮肿般的过度扩张而呻吟。连同煤矿和纺织品一起,它也属于被称为“生病产业”的临床病房。产业剧变的确很大,一种对饭碗的不安全感出现了好几年。甚至早在1926年,据估计,美国的失业者就有15万之众;到1929年,这个数字增加到了180万以上。乐天派们没有注意到,在美国,失业和贫困已经成了长期的社会问题――既不是短暂的危机,也不容易通过个人慈善的努力来应对。为这一目的而筹集的个人基金和公共基金,当公共救济开支逐步攀升的时候,其比例在逐渐缩小。16座重要城市1911年用在公共慈善事业上的钱是150万美元,而到1928年,一年则要花2,000万美元。 美国的银行业务中的缺陷也引起了人们的怀疑。在1929年10月之前的6年时间里,银行破产以每天将近两家的速度发生,但由于违规者都是一些较小的机构(主要在小城镇),因此就缺少公开。商品出口跟生产能力不成比例。这个国家至少20%的资源没有得到利用,导致国家收入损失了大约150亿美元,占它正在生产的商品和服务的四分之一。 然而毋庸置疑,美国经济的主要缺点不在于生产,而在于消费。1929年初秋,报纸的金融版面已经在为汽车和无线电的“沉重”、建筑业的不景气、沿着航空新边境蔓延的失望而愁眉苦脸。美国很多的生产努力,最近都进入了奢侈品和耐用品领域,如果没有紧迫的日常需求,对它们的购买就会被延期。最早的风暴警报过后,这些商品就会堆积在仓库里,导致机器停止运转,以及失业大军的出现。 到了1929年,美国人的购买力就已经显示出了严重的失衡,用于消费品的收入,比起流入投资渠道和短期拆借市场、流入为未来生产购置新的固定设备中、以及流入富人腰包的滚滚洪流,实在太少了。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国民收入中有如此大的份额被存下来用于投资,也从未有过当前生产如此壮观地超过当前消费。全国三分之二的储蓄是年收入超过10,000美元的家庭存下来的。那些年收入低于1,500美元的家庭占总人口的40%,实际上却入不敷出。600万个家庭(占全国的五分之一)年收入甚至在1,000美元以下。年收入在5,000美元以下的美国家庭要花掉绝大部分收入才仅仅维持温饱。因此,在那些“不能享受充足食品”的家庭当中,十家有九家几乎别指望有可观的积蓄。 正统的经济学家们坚持认为,储蓄导致更多的固定设备和更高的效率,反过来又导致更低的生产成本、更低的价格,以及大多数人更大的购买力。然而,到1929年,有一点已经变得很清楚了,就是这条因果链发展出了薄弱环节。大众的购买力并不能消化全国的产出,不只是因为工资增长的幅度相对较小,而且还因为零售价格在1922年至1929年间实际上没有下降。技术进步所实现的节省,并没有以更低价格的形式传递给消费者。它们被转化为红利、存量以及更高的薪水和奖金。各种形式的垄断,象采矿业和制造业中伪装起来的托拉斯、联合、兼并,有助于维持价格的居高不下,即便新式机器、更好的生产方法和“效率专家”们提供的服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十年里把全美国的劳动产出提高了三分之一以上,但是,从这种丰裕中,普通消费者所收获的仅仅是不足挂齿的碎屑,就连生产商也只是收获了眼前的那么一点好处。计算利润,不应该按天,或者论季,而要基于广泛而长期的购买力。 另外一些人对工程师们的态度,更多的是倾向于谴责,而不是赞扬。有人指控,他们的创造天才让机器取代了人。当然,创造发明在颠覆群体平衡上的作用并不新奇。在过去,管理层有时候显得不愿意对设备拆旧换新;更常见的是,劳动者害怕这些“铁人移民”。自然,面对最早的大范围失业所带来的威胁,机器受到了指控,因为这一代人比起他们的先辈,更不容易相信一切灾难都是神秘的“天谴”。庞大工业文明的基本平衡正在失衡,工资与价格、生产与消费、机器和人力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的不稳定。 第一场风暴在10月末降临在这个焦虑不安的繁荣世界头上。象启动阿尔卑斯山雪崩的隆隆炮声一样,纽约股票交易所的一场不大不小的恐慌,开始于被投机者推到奇高的23支股票。真正的崩盘从1929年10月23日开始了。当天开盘以后,成交量迅速放大,不断的有大卖单抛出,道琼斯指数轻而易举的击穿了320点这个“双重底”,然后继续向下,盘中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弹。在最后一个小时,成交量达到了惊人的260万股,几乎是以前交易日全天的交易量。这一天的总成交量为637万股,全天下跌了21点。创下了本轮牛市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 无数股民在这一天晚上无法入睡,他们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到明天的到来,期待奇迹的发生。各家报社也都怀着对一个即将离去的美好时代依依不舍的心理准备付印第二天的报纸。 纽约交易所在上午10点准时开始了营业。股价在刚开盘时走势平平,有的股票甚至还出现微微上扬,不过成交量很大。有人突然抛出了通用公司和铜业公司的股票各2万股。经纪人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在股市一开盘就卖出大宗股票的,他们会分成几个小的卖单,选择交易热闹的时候逐步抛售,目的是以免引起买家的注意,造成股价下跌。这样,抛售者才能够以比较好的价格将手里的股票卖掉。受昨天行情的影响,很多人也都在随时准备抛售股票,他们只是在等待有利的时机。但这两笔大单的抛售让他们变得越来越急噪。接着又有人抛出了其他的整批股票:15000股辛克莱石油公司的股票、13000股惠普公司的股票等等。股价迅速下跌,很快击穿了300点的心理关口。 越来越多的人不顾一切的抛售手里的股票,导致了更大的恐慌。由于大量保证金投机者没有补充自己的帐户资金,经纪人为了避免损失,不得不强行抛售这些投机者的股票来归还贷款,从而引发了巨量的“被动性抛盘”。打压股价的后果就是有更多的保证金帐户被强制平仓,随之出现更多的“被动性抛盘”,恶性循环出现了。此时的自动报价机也来凑热闹。到中午的时候滞后大约1个小时,而每当下午收盘的时候,大概要滞后2个小时才能打出最新的报价。 这样,在股市一落千丈的时候,投资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股票现在是什么价格,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破产或者即将破产。这种不确定性大大的加剧了恐慌,神经衰弱和负债累累的投机者开始根本不考虑价格的疯狂抛售股票。道琼斯指数在中午11时30分跌到了272点,下跌了33点,跌幅超过了10%。此时的股市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完全听从盲目的、无情的恐慌摆布。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崩盘。 经纪人们鬼哭狼嚎,扯掉自己的衣领,试图跟上抛售指令;观光者挤满了华尔街区,目送着大银行家们乘坐他们的豪华轿车来到摩根大厦的门前,风闻关于他们集体自杀的谣言。 这场危机不久就显示出了它的宽度和深度。人们很快就在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中看到了收入的降低和失业,迫使国民经济进入下降通道。白领工人开始降薪,劳工们则在自己的工资袋中发现了解雇通知单。城市最早感受到冲击。最初的症状并不夸张:新车购买或新家动工的延期;年轻夫妇交出他们的公寓,去和父母同住;愉快旅行和剧院看戏的次数减少;清洁工、修理工和补鞋匠的业务更多了,而裁缝和服装商的生意则更少了。 几种更严酷的征兆早就出现了,只不过规模不大。1930年2月底,西雅图、洛杉矶和芝加哥都目睹了失业者的小规模示威。同月,鲍威利区等待领救济的队伍每天吸引了2,000人。3月,密尔沃基开办了市施舍处。正象整个大萧条期间周期性地发生的那样,1930年的夏天带来了救济措施。食品更新鲜、更丰富、更便宜,衣服、燃料和藏身之地的提供,使得问题变得不那么严重。但是,1930年至1931年间寒冬的来临,开始了一段更艰苦的时期,纽约市拨出了100万美元用于直接救济,伦敦的劳埃德保险协会宣布,他们破天荒头一遭大量向美国客户销售“暴动和内乱”保险。 在城市之外,危机的先兆则不那么有新闻价值。农民们只知道停战繁荣爆发之后的萧条,即使他们的境况在持续恶化,他们有长期的条件作用所带来的悲观的满足。然而,更小的工业城镇却不愿意承认艰难时期的事实,在很多市民看来,所谓的艰难时期,要么是曼哈顿赌徒的惨败,要么,只是一种心境而已。他们庆幸自己的基础更牢固。尽管印地安那州曼西市――社会学家们的中等城镇――四分之一的工厂工人在1930年年底之前失去了他们的工作,但这个社区的有钱人直到1931年底依然坚持认为,大萧条“主要是我们从报纸上读到的某种东西”。他们依然靠装点门面的信条为生。 正如普通市民自己就能看出的那样,流动资本和就业岗位紧密地互锁在一起,萧条岁月就跟它们之间缺乏接合有关。收入上所发生的事情可以简短地显示出来。国民收入从1929年的810亿美元减少到了1930年的不到680亿美元,然后飞流直下,降至1931年的530亿美元,并在1932年以410亿美元触底。相应的,在这一时间跨度里,美国国家的财富估值从3,650亿美元下降到了2,390亿美元,这一下降,代表了不动产、资本和商品的贬值。全国有很多实体工厂,都在闲置和荒废中生锈。这三年,总共有85,000家企业破产,留下了45亿美元的债务,5,000家银行停止支付。900万储蓄账户被一笔勾销,工资损失约在260亿美元以上。 很多工业企业和小商业甚至拒绝口头上支持政府要它们维持工资水平的恳求。日益增长的失业逆流,导致一些百货公司付给员工的薪水甚至低到了每周5至10美元。对一群在芝加哥工作的女孩子所作的调查显示,绝大多数人在为每小时不足25美分的薪水而埋头苦干,四分之一的人在10美分以下。成衣工、糖果店雇员和罐头厂工人,都属于受剥削最残酷的阶层。纽约第一流速记员的薪水,从每周35至45美元下降到了16美元。家庭佣人不得不为了每个月10美元(外加膳宿)而劳作。象往常一样,没有技能的工人是先头部队,紧随其后的是白领工人和技术员。专业阶层稍后才感觉到了震动,当教师和牧师们的薪水被削减或沦为白条的时候,其他专业群体的业务也迅速下降。 从收入降低和流动资本减少转到硬币的另一面,你所看到的,就是失业人数的那一面。1930年4月,美国总统胡佛下令挨家挨户调查失业的情况,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联邦失业人口普查。总共已报告失业的可雇佣人员有300万稍多一点,相比之下,有4,500万人有报酬地被雇佣。但大潮涨得很快,1931年1月,商务部根据取样所作的一项专门普查显示有600万人失业。在这一年结束之前,几乎所有评估者都同意:失业人数已突破千万大关,1930年又有四五百万人失业。多亏了季节的因素,以及或进或退的局部波动,全国的图景才经常改变。失业往往还自我繁殖,那些拖家带口的赋闲男人,都不得不参与争夺任何收入微薄的零工岗位。储蓄的耗尽和投资的损失,迫使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加入到这场疯狂的搜寻中,并被计算在内。 ------------ (三百八十四)未雨绸缪 那些能够从这幅萧瑟黯淡的家庭图景上抬起他们的眼睛、去扫视国际地平线的人,至少可以从难兄难弟们身上得到某种安慰。起初,胡佛本人倾向于把终极责任归咎于美国之外的原因。他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及其后果当中找到了这副苦药的源泉。浪费和破坏,人力的损失,战争债务和税收,通货膨胀及接下来的贬值,其他国家的贪婪和帝国主义,加上恐惧和重整军备所导致的新的开销,都是一场“我们的人民对之毫无责任”的斗争所留下的有害遗产。并且,就美国本身而言,这些并发症源自伍德罗?威尔逊时期,“这场战争是在民主党执政期间开始的”。 就算这一分析看上去似乎给人以极大的安慰——让美国人民在国内和国外扮演清白无辜的经典角色——但至少不能否认,大萧条正在一个经济上互相依赖的世界上迅速蔓延。人们看到,各国就象登山者一样,被贷款和债务、卡特尔和关税,以及迅速交换的信息(不管是希望还是恐慌)的绳索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主要以农业立国的国家往往首先垮掉,工业强国的滑落更后一些,但更加惊心动魄。到1929年春,或者稍早一些,澳大利亚、巴西、阿根廷、加拿大和波兰以及东方的中国和日本都陆续显示出了衰退的征兆,而德国战后的长期萧条则加深了。比美国更后感觉到震动的是英国、法国、捷克斯洛伐克、瑞士和斯堪的纳维亚各国。第二波大约在1931年开始,比第一波更严重,同样影响了所有这些国家,直到1933年春天左右才开始退潮。 1929年至1933年世界范围的“大萧条”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全球性事件,它使世界经济和社会经历了一次凤凰涅槃。尽管危机的形式和严重性各不相同。然而,打量一眼全球的图景,人们会惊讶的看到,并非只有美国人容易被盲打误撞的繁荣所欺骗,类似的情况各国都有不同程度的体现。象东方的中国和日本,受到危机影响最为严重,但最终的结果,却截然相反。[.b a o s h u 2 。coM] 美国,纽约,华尔街。 “你给他工作多久了?”卢茂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轻声向站在身边的沈婉筠问道。 “有十多年了。”沈婉筠想起了杨朔铭,一张粉脸竟然不由自主的发起烧来,“这一块的业务,一直都是我负责的。” “那么说,他的好多钱,都是你给他赚的了?”卢茂兰看着面色微红的现在已经是华尔街的名人的姑娘,微微一笑,接着问道。 “嗯。”沈婉筠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淡淡的惆怅和哀伤,“不过,我倒是希望,有一天能不光做他的赚钱机器……” “你每一次都是按照他的指令来操作的,是吗?”卢茂兰问道。 “以前是这样的,但现在不全是了。”沈婉筠说道,“很多时候,是我自己把握的,因为他教给了我一种准确把握市场走向的方法,这种方法现在已经成了我的本能。当然,我会和他商量,但我们经常不谋而合……” 听了沈婉筠的回答,卢茂兰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你预计你这一次的黄金期货交易的盈利,会有多大?”卢茂兰又问道。 “我是按放量14倍来做的,盈利应该能达到500%到800%。”沈婉筠轻声答道,她表情恬静,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刚买的新衣服,“过些日子就可以见分晓了。” 听了沈婉筠的回答,卢茂兰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前她并没有想到,这位美国华人商界的“金融女杰”,竟然能在这样的逆境当中,取得如此大的成绩。 在人类历史上的大崩溃中,以1929年的这次美国股市崩盘最为惨烈。股市一夜之间使美国5000多亿美元的资产化为了乌有。股市的大崩溃导致了经济大萧条,美国经济从此陷入经济危机的泥淖,大量的企业破产,上千家银行倒闭,美国金融界陷入窒息状态;国民生产总值急剧下降;失业人数猛升到1700万以上,占整个劳动大军的还多;有3400万人没有任何收入。 不过尽管如此,有些行业却还是分外兴隆。象出售避孕药物的行业一年赚了2.5亿美元。在美国全国的居民中,有一半以上每星期看一次电影,使电影业依然兴旺;吸纸烟的人逐年增加,虽然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有害的。“开耳温奈特”牌冰箱和“阿特沃特肯特”牌收音机畅销一时。小型高尔夫球场和流动图书馆也很兴旺。阿尔弗雷德?富勒组织了一批人挨户推销刷子,成绩很好,在一个月里的销售额竟由1.5万美元增加到5万美元,以后更逐年增加到100万美元之多。另外,有一个名叫保罗?格蒂的天才人物,悄悄把好些廉价油井买了下来,结果发了大财。各地也有个别幸而得手的生意,但这些“幸运儿”毕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而且成绩也有限。 象沈婉筠的手笔,就不是他们能比得了的了。 能在这样的危机当中挺立不倒,已经不能仅仅用“天才”来形容沈婉筠了。 不过,即使象她这样的天才,有些事情的真相,也是不容易知道的。 卢茂兰当然不想也不能告诉她,和杨朔铭一起动手的,还有美国赫赫有名的摩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和杜邦家族,所涉及到的金融市场,不光是纽约,还有伦敦期货市场、法国巴黎 而华尔街在这一次的危机当中所扮演的角色和下一步美国乃至全世界会发生什么事,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而所有的这一切,最终目标,指向的都是那千百年来一直是财富的标志和一个国家最后的支付手段的金属——黄金! 此时,卢茂兰差不多已经能够想象出来,在欧洲的“第六帝国”大佬们,看到世界各个主要国家一个接一个的放弃金本位制货币制度时,所露出的得意笑容。 想到随后在中国可能发生的事,卢茂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但她知道,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早就深深的了解,资本的本质,就是掠夺和杀戮。 那个她唯一佩服和敬重的年轻的中国财政部长,也已经深深的卷入到了漩涡当中,不可能抽身而退。 此时的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中国,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逃避。 逃避那个无比信任她的人。 不知怎么,想到他给自己的那种全身心的欢愉和快乐,她的心里又有些不舍。 现在的她,竟然有些羡慕眼前的沈婉筠了。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弥补自己过失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同一天,深夜,北京,驸马胡同,杨朔铭府邸。 “老爷的房间的灯怎么还亮着?” 傅卓瑶的侍女玉珠望了望窗外,指着远处的灯光,有些幽怨的对傅卓瑶说道。 “他这人,一工作起来就不知道休息。”傅卓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轻叹了一声,“你去看看吧,把新到的咖啡给他捎些过去。” 玉珠答应了一声,正要去准备,傅卓瑶想了想,又止住了她。 “算了,还是我去看看吧。”她转过头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熟的幼小的儿子杨兆民,说道,“他有日子没过来了。” “听说老爷外边可是……”玉珠看了看傅卓瑶,吐了吐舌头,缩下了后面的话。 “你是说那个哈萨克姑娘,还是那个藏族姑娘?”傅卓瑶知道她想说什么,佯怒的冲她瞪了一下眼睛,“你还知道哪一个?” “她们都不算,对夫人你构成不了什么威胁。我是想说,那位卢大小姐,最近和他走得太近了,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呢。”玉珠知道她没有生气,笑着拉住了她的手,“还有柳医生,听说这一次他乘军舰出海视察,还专门去了一趟库页岛……”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傅卓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的消息灵啊。” “那是,我不象你,整天光知道忙,正事都忘了。”玉珠瞅了瞅已经睡熟了的杨兆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应该再给他生个弟弟才是。” “好了好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傅卓瑶笑着看着贴身侍女,“我现在就过去看他,要是他高兴,说不定就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我可没那个命,他眼界太高,看不上我这样的。”玉珠笑道,“我以后能嫁个军官,就谢天谢地了。” “你是不是已经有主儿了?”傅卓瑶敏锐地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呵呵,暂时保密。”玉珠狡黠地一笑,推了推傅卓瑶,“快去吧。” 傅卓瑶端着咖啡来到了杨朔铭的房间,她刚来到门口,门便开了,杨朔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杨朔铭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咖啡壶,心中涌起阵阵暖意,他将她拉进了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傅卓瑶看到他桌面上的文件和电报并不多,不由得有些奇怪,“这都几点了,你该休息了。” “还行,不怎么困。”杨朔铭回到自己的桌子旁,给她搬了一张椅子,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对了,牛掌柜那边,窖藏银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妥了,而且是超额完成的任务,你知道牛掌柜的脾气,听到你给传的话儿,简直就是疯了一样。”傅卓瑶笑着说道,“我问过了,大窖都建在山里,十分隐秘,都是参照晋中的样式,一共有八座,现在已经全满了。” “等我有空,亲自去看一看才能放心。”杨朔铭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从1926年起,杨朔铭便开始以“秘密委托”的方式利用国内各大商业家族和金融集团的力量,趁着国际市场上白银价格下跌的关系,大规模的采购和储备白银,并在海外买下了多座大银矿的股权。不但中国的国家储备金库里储备了相当数量的白银,晋商集团、徽商集团、海外行商集团,以及包括“人和集团”、黄氏家族和傅氏家族的库房里,也都存满了银锭。 “你到底要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用啊?” 对于杨朔铭如此不遗余力的吃进白银,作为和杨朔铭最为亲近的人,黄韵芝和傅卓瑶一直十分不解,但黄韵芝对杨朔铭的要求一贯是“无条件的服从”,而傅卓瑶的好奇心则比较重,她一直想找机会询问一下他这么做的原因,也想知道他这么大的手笔,是不是那位卢家大小姐的主意。 “为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准备。过不多久,你就会看到这些银子的用处的。”杨朔铭笑了笑,看着桌面上的一张绘着各种标记和符号的地图,说道,“这些银子的用处,哪怕以那位卢小姐的聪明智慧和金融知识,也是想不到的。” 听了杨朔铭这个根本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傅卓瑶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好奇的看着他的脸。 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所做出的所有判断,都象时钟般的精密准确,是以她也象黄韵芝一样,对他的判断抱以无条件的信任。 而且,刚才从他的回答当中,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是杨朔铭自己的“创意”,不是那位海外行商集团的代表卢小姐的主意。 “从现在起,股票就不能动了。”杨朔铭对她说道,“黄金期货倒是不妨再多做一些。” “放心吧,都按你说的做了。”傅卓瑶知道他有些不放心,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杯,示意再不喝就凉了,杨朔铭微微一笑,拿过咖啡杯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杨朔铭拿起了听筒,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虽然不大,傅卓瑶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她从杨朔铭眼中闪过的兴奋光芒里看出来,她的丈夫,再一次判断正确。 他放下电话之后,竟然冲动的一把抱住了她。 “你要干吗……”她有些慌乱却又倍感喜悦的低声轻吟道。 “庆贺一下。”杨朔铭吻了一下她的鬓边,轻声说道。 当妻子在床上经过了云雨欢愉带来的极度的快感巅峰后沉沉睡去时,杨朔铭却一如白天那样的清醒,他披上衣服重新来到桌前,打开了一份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在里面的一张表格上,赫然附着一张外国人的黑白照片。 照片下方的名字,是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 “如果这一块没有被改变的话,该你上场了。”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说道。 美国,印第安纳州,辛辛那提。 此时,在火车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正挥动着手臂,在扩音器前大声的进行着演讲。 “什么是国家?国家就是一个有组织的人类社会的合法代表!它是这些人为了互相保护和过上幸福生活而创建的!……我们的政府不是主人,而是人民的工具!国家对公民的责任就是仆人对主人应负的责任!……国家的责任之一,就是关怀那些陷入逆境以致不靠别人帮助就连起码的生存资料也无法获得的公民!”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下面观众雷鸣般的掌声所淹没。 看到下面热情洋溢的观众们近乎狂热的反应,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很多人——包括罗斯福的竞选班子和熟悉他的人看来,罗斯福之所以敢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是与他的个人经历有关。 尽管罗斯福本人出身于富有阶层,但在格罗顿学校上学时,他却比较倾向于那些出身普通阶层的人,比较反感学校里的纨绔子弟。这种倾向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提出的很多政策被一些人视为保护穷人,剥削富人。而罗斯福始终都认为,那些有钱人占有的资源过多,他们乃至他们所控制的社会忽视了太多中下层民众的利益。 除此之外,罗斯福受远房堂叔西奥多?罗斯福的影响很大。1905年3月4日,刚订婚不久的罗斯福夫妇应邀参加了西奥多?罗斯福的就职典礼。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罗斯福认真聆听了西奥多?罗斯福的承诺:“公平对待”所有美国人。 1932年1月23日,罗斯福正式宣布他作为竞争民主党总统提名的候选人。不久,就有起码6名其他候选人宣布加入这一角逐。而罗斯福的老对手、强有力的报界巨擘、孤立主义分子、民主党人威廉?赫斯特一马当先。他甚至在1931年底就开始对罗斯福实施了打击。他的报纸反复证明大萧条乃是美国的债务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协约国各成员国——没有能够偿还巨额债务所致,而罗斯福这样一位曾经力主美国加入国际联盟的人显然不适于做总统候选人。 ------------ (三百八十五)“新救世主” (三百八十五)“新救世主” 罗斯福委托中间人暗中去说服赫斯特,岂料竟然弄巧成拙,老辣的赫斯特不吃这一套,反而立即将罗斯福试图做的幕后交易公之于众:“假如罗斯福先生愿意声明他不是国际主义者,他应当把这一点公开告诉大家,而不是对我个人讲……如果他担心对选举不利,当然也就没有勇气公开说出自己的意见,可同时又想私下做好人――对谁都是好人,更确切地说是对一些人是好人、而对另一些人是犹大的话――那么,当然,他既得不到公众的信任,也得不到个人的信任。” 赫斯特的揭露对罗斯福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必须尽快对公众有所交待。经过一番准备,罗斯福于2月2日在纽约向“保护农业社”发表了答复赫斯特的演说,他首先全面地回顾了国际联盟的发展演变史,称“今天的国际联盟已不是伍德罗?威尔逊所设想的国际联盟了。这些年来,国际联盟的主要作用已经不把世界和平作为压倒一切的目标,而只是一个讨论欧洲各国政治困难的会议场所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不应参加这种讨论。这些年来,国际联盟并没有沿着它的创始人所期待的途径向前发展,而且它的主要成员国也没有作出安排,把用于武装力量的巨额资金转向合法贸易、平衡预算和偿付债务方面。美国加入国际联盟并不能按照美国人的基本信念去达到防止战争和解决国际困难的最高目的,因为这些事实,所以我并不赞成美国参加。” 他在演讲结束时宣称:“美国的崇高理想要求我们严格遵循华盛顿的原则,在国际舞台上保持我们的理由,同时愿意向贫困的人类提供指导。” 罗斯福既不愿使他在竞选运动开始时就处于比对手领先遭受风险的地位,所以他很快放弃了他2月2日的立场,开始变得要毫无保留地支持减少农产品的税收和停止对美国工业的保护,但同时他又拒绝完全放弃他的互惠贸易的想法。令他的的竞选班子成员感到目瞪口呆的是,他甚至准备把这两个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主张“揉在一起”,放进他的竞选演说词中。结果使得一些人指责罗斯福“是一头方格花纹的变色龙”。 在罗斯福使出浑身解数应付赫斯特的同时,另一位报界“无冕之王”、自由主义者沃尔特?李普曼展开了对他的新一轮攻击。他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认为罗斯福的行为已经充分证明他善于回避明确的声明,因为他“属于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就不要明确说出自己观点的战后新一代政治家。”李普曼声称,连罗斯福自己也不清楚罗斯福的倾向是左还是右,“他是一位非常容易冲动的政治家,没有牢牢掌握国家事务的能力,也没有坚定的信念。……他既不是人民的代言人,也不是富人的敌人。他只是一个尽管不具备条件却很想当总统的愉快的人。” 这位著名评论家可谓点到了罗斯福的痛处。其他一些自由派人士的攻击更为凶猛,《新共和》周刊声称罗斯福“绝非有高超见解和过人毅力。”《民族》周刊的编辑奥斯瓦德?加里森?维拉德在给罗斯福的一封公开信中写道:“美国人向来相信,非常时期会有领袖出现,使美国制度维持下去,可你却使我们感到失望。” 翻一翻民主党代表大会前各期《民族》周刊,人们会看到种种反对罗斯福的言词:“他这个候选人没有引起什么真正的热情。” “让他当总统候选人,事情难望改善。” “没有什么证据说明人民拥护罗斯福当领袖。” “软弱无力,准备妥协。” “值此关键时刻让罗斯福这种软弱无力、随时准备妥协的人继胡佛之后当总统,后果势必十分严重,因为人们误信他是一个开明人物。” “典型的骗子宣传家。” “如果罗斯福真的当选,将有1亿人的身家性命难保。” 尽管如此,1932年7月1日,罗斯福仍然以945票当选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 为了赢得选举,罗斯福不辞辛苦的进行了横穿美国的巡回演讲,辛辛那提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站。 “一个总统不一定是一个杂技演员!我们选他并不是因为他能做前滚翻或后滚翻!他干的是脑力劳动,是想方设法为人民造福!” “……人类从每一次危机、每一次劫难、每一次灾祸中获得新生时,他们会变得知识更加广泛,道德更加高尚,目标更加纯洁。而今天是一个思想涣散、道德堕落的时代,一个自私自利的时代……我们不要只是责备政fu,也要责备我们自己。近年来在政fu的政治哲学中被遗忘的全国的男人和女人们,期待着我们能够有领导地更加合理地分配国家财富。在乡村和城市,我们的千百万同胞都从心底希望他们往昔的生活方式和思想准则不要从此一去不复返,他们的这一希望不会也不应该落空。我向你们保证,我誓为美国人民实行‘新政’。让我们在此聚会的人都成为未来那种富有成效和勇气的新秩序的倡导者。这不仅是一次政治竞选活动,也是一次战斗的号召。请大家帮助我,不仅是为了赢得选票,而且要帮助我在这次把美国交还给他自己的人民的十字军远征中获胜。” 罗斯福的演讲使人群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罗斯福的心里也很激动,但他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结束了这次成功的演讲,罗斯福回到自己下榻的旅馆,在他刚刚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位议员便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看到这位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来自于华尔街的使者,罗斯福心下有些不悦,但他的脸上却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在这个竞选的关键时刻,他绝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和华尔街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的。 “您的演说非常成功,总统先生。”议员笑着伸出手来,向罗斯福表示祝贺。 “现在还不是,呵呵。”罗斯福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很快就是了。”议员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咧咧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雪茄。 “胡佛总统还没有退出这场游戏,但他坚持不了太久。你知道原因的,罗斯福先生。”议员惬意地吐了口烟圈,说道。 罗斯福明白议员为什么会这么说,胡佛现在可以说四面楚歌的处境,表面看起来是因为大萧条,实际上却是因为他不肯听从华尔街大佬们的摆布,试图同华尔街决裂造成的。 而罗斯福之所以会以如此咄咄逼人的强势登场,当然也和华尔街背后的支持有关。 “而你的演说,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议员笑着看着罗斯福,“这些演说真的太精彩了,真的。” 听了议员的夸奖,罗斯福故作谦逊地笑了笑,说道:“胡佛失当的举措遭到广泛的声讨,这也加深了人们对象他这样的不顾人民死活且冷酷无情的总统的印象。我绝不会象他那样。” 到现在为止,罗斯福总共发表了%《宝 书 网》%。作为一名竞选老手,他依旧针对所在地的具体情况把每一篇演说内容限定于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样,他就等于费尽心力地谈到了各种不同主题:关税政策、农业计划、公用事业、财政公开、管制证券经营、消除贫困等。他在很多问题上并不单刀直入地明确表态,而是尽量多留些余地,以便使自己处于不易受攻击的稳固位置。 罗斯福尤为精明的是,他所有的演说都贯穿着这样一根红线,即通过抨击胡佛政fu来强调改变现状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他对胡佛政fu进行了多方面的严厉批评,罗斯福批评胡佛通过其虚伪的经济政策鼓励了投机活动和生产过剩;胡佛政fu极力地低估大萧条的严重性,它错误地将经济崩溃的原因归罪于其他国家,并拒绝承认和纠正国内的弊端;迟迟不发放赈济并且忘记了实行改革。 对于罗斯福的指责,胡佛也展开了有力的反击。他先后发表了9次重要演说。他认为促成大萧条的是一些他不能控制的情况和事物――世界大战后遗症、经济的过度膨胀、投机行为、1931年欧洲经济的崩溃,以及由此而产生的金融的影响和消费的下降。他一再向民众重申自己的基本信念:联邦政fu职能不能扩大、有秩序的个人主义与机会均等。他集中火力抨击罗斯福政纲中他称之为“激进主义、集体主义和随意的试验”的那些部分,声称这些东西将导致“灭绝自由、希望与机会的**官僚主义。” 胡佛曾在10多年前成功地向欧洲1.5亿人口发放救济,被欧洲人视为大救星,现在却振振有词地坚决反对任何直接的政fu救助。在举国饥饿的阴晦日子里,他却让新闻记者拍下了他在白宫草坪上喂狗的照片。外出竞选的胡佛所到之处,人们报之以嘘声、怪叫、愠怒、木然的沉默、臭鸡蛋、西红柿,以及“绞死胡佛”、“打倒凶手”的口号,人们举行流行时,标语上都写着“打倒胡佛!”“胡佛是杀害退伍军人的凶手!”“胡佛把几十亿元白白送给银行家,还开枪打死退伍军人!”以至于白宫的一位资深特工告诉记者:“从西奥多?罗斯福时代起,我就跟随历届总统到处旅行,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嘘总统的,这样成群结队上街来对总统作蔑视的手势的。这太难看了。” 对于胡佛来说,他的下台已经无可避免。 “我一路走过了好多地方,他们都几乎是无条件的支持你。”议员说道,“你将毫无疑问的成为新的美国总统。” “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罗斯福说道,“一旦有意外……” “不会有任何意外。”议员有些粗鲁的打断了罗斯福,“有我们的帮助,你只管放心好了。” “我自己能赢得选举的胜利,过多的帮助反而有害。”罗斯福的心里有些恼火,但他仍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对这位华尔街的特使说道。 “那好吧。”议员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笑着点了点头,“在你真正成为总统之前,我就不打扰你了,除非有极特别的情况。” “谢谢。”罗斯福温和地一笑,回答道。 “那我就先走了。”议员将烟蒂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掐灭,站起身来,“对了,顺便问一句,关于‘金子的麻烦’(暗指金本位制),你当上总统以后,打算怎么解决?” “在危机和衰退的威胁之下,人们是最容易妥协的,团结也最容易被打破,舆论也最容易被误导,社会注意力也最容易被分散,”罗斯福笑了笑,说道,“这时候那些特定的计划才最容易得以实现,而且不容易被发觉,你为什么现在这么着急的要问我解决的办法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议员开心地大笑起来,表面他已经从罗斯福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保证。 “那我就告辞了,祝你一切顺利,总统先生。”议员穿好衣服,戴好礼帽,再次向罗斯福伸出手来,罗斯福和他握了握,送他走出门去。 议员离开后,罗斯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回到了房间里,继续整理自己的讲稿来。 就象议员说的那样,罗斯福当选几乎是顺利成章的事。罗斯福在48个州中赢得了472张选票。胡佛这个“被抛弃了的总统”(《时代周刊》这样挖苦他)只得到59张选票。自林肯以212票对21票击败麦克莱伦以来,两党竞选史上还没有人得到过这样大的胜利。罗斯福在1933年,就是象这样的以绝对优势击败胡佛,成为美国第32届总统。 1933年3月4日星期六,是罗斯福宣誓就职的日子。华盛顿乌云低垂,冷雨潇潇,似乎也暗合了美国经济大萧条的事实。 当国会山钟鸣12时,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终于成为美国第32任总统。 就在这一天,许多美国人在前工业社会大饥荒时代的那种原始状况下生活。被房东赶出门外、被截断煤气水电的人们加入了全国四处流浪的大军。“他们象破木烂船,随处飘流,举目四顾,灰心丧气。他们当中有正派诚实的中年人,他们贫穷劳累,满脸皱纹;有的是青年男子,满头长发,从不梳洗;他们穿城过镇,或是搭乘铁路上的货车,或是揩油坐私人汽车。这些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美国公民,走遍了整个美国。天冷的时候,才在各大城市集中起来,他们忍饥受冻,四处碰壁,肚子空空,前途渺茫,心烦意乱,辗转奔波。然而,这样的景象仅是逼真地刻画了不幸者中的一小部分人。更多的千百万人只因肯象畜生那样的生活,才免于死亡。” 大萧条给美国的人口、家庭、教育、道德、信念、生活水平等方面造成了严重的危害。在数百万流浪大军中,瘟疫、性病、犯罪现象十分流行。有的女孩子为了糊口,往往冒着怀孕危险,10美分卖身1次。“失业与失去收入已经破坏了无数个家庭,使这些家庭成员精神颓丧,失去自尊心,摧毁了他们的工作效率和可雇佣性,夫妻、父母子女暂时或永远地离散。许多家庭勉强维持着外表形式,但往日的平静与和谐伴随着道德的崩溃而一起消失了,种种看不见的创伤在家庭每个成员的心灵上留下了多年后也难以抚平的印迹。” 人们对时局、政fu政策的怨恨之情已达到饱和的临界点,“有一种强烈的悬空之感,一种忧郁的烦躁,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当某个城镇的银行破产时,广大储户表现出的不是愤怒,而是觉得自己的社区已成为类似某种可怕疾病一样蔓延的形势的牺牲品。许多美国人对现行两党制度心灰意冷,民间对当局的不满以种种无情、冷酷、尖刻、辛辣的自发方式倾泄而出。 而罗斯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继任美国总统的。 美国著名作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罗斯福总统的顾问之一、曾负责起草许多重要演说稿的罗伯特?舍伍德这样写道:“人世间任何一位掌管世界命运的剧作家也不可能再为一位总统――或是一位新独裁者、新救世主的主场设计得比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的出场更为出色的了……赫伯特?胡佛的一场戏为下面的戏留下了很宽的路子。” ------------ (三百八十六)以邻为壑 (三百八十六)以邻为壑 就职典礼上的罗斯福不戴帽子,不穿大衣,黑色长礼服映衬得他的脸色愈显苍白。黑袍白须的最高法院首席**官查尔斯?埃文斯?休斯主持这次庄严的宣誓仪式。罗斯福把手放在家传300多年的荷兰版《圣经》上,翻到《新约?保罗致达哥林斯人的第一封信》第13节,用洪亮的音调一字一句地随着休斯**官宣读誓词: “即使我能说万人的方言和天使的话语,而没有爱,那也犹如钟鸣钹响,徒有其声而已。” “即使成有先知讲道之能,深通万物奥秘;并使我有全备的信念,力能移山,如果没有慈心一片,我又能算得了什么?!” “即使我倾囊周济所有穷人,并舍己焚身,而没有爱,那么于事于我仍将徒劳无补。” 宣誓完毕,他转身走向空旷的讲台。从口袋里掏出手抄的就职演讲稿。这一次他的演讲稿完全是自己写的,没有一句话是抄袭别人的,纯粹是罗斯福式的。 “这是一个民族献身的日子。值此我就职之际,我确信同胞们期待着我能以我国当前情势所迫切要求的坦率和果决来发表演说。现在尤其有必要坦白而果敢地讲真话,全部的真实情况。我们不必畏缩,不必躲闪而不敢正视今天的现实。这个伟大的国家将会象从前那样经受住考验,它将复兴起来,繁荣下去!” “因此,首先让我表明我的坚定信念:我们唯一应该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会把使我们变退却为前进的努力陷于瘫痪的那种无可名状的、缺乏理性的、毫无根据的恐惧。” 罗斯福平静而坚定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接着,这充满自信和激情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广播网传遍了水深火热的美国大地,以及世界各地。美国新总统以简洁缜密的语言向人民剖析了大萧条中一切苦难的根源: “我们的困难都只是物质方面的。价值萎缩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赋税增加了;我们纳税的能力已降低,各级政fu的财政收入锐减;交换手段难逃贸易的长河冰封,工业企业尽成枯枝败叶,农产品找不到市场;千万个家庭的多年积蓄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大批失业的公民面临严峻的生存问题……而我们并没有遭到什么蝗虫之类的天灾。大自然的施惠依然未减,人的努力更是使其倍增。我们手头并不匮乏,然而丰足却激发不起来慷慨的用度。这首先是因为掌握人类物品交易的统治者们的顽固和无能。他们被迫承认失败而溜之大吉,贪得无厌的金钱贩子在舆论的法庭上被宣告有罪!” “货币兑换商们从我们文化庙堂的高位逃走了!现在我们可以让这庙堂仍然回归古老的真理……必须中止金融业和商业中的那种使得神圣的委托浑似无情和自私的恶行。然而复兴并不仅仅要求我们改变道德观念。这个国家要求的是行动,而且是立即的行动!” 此时此刻,黑压压的人群一片寂静,人们在经历了一个漫长冬季的等待后,终于真切地倾听到了新总统所承诺的行动纲领。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给人民工作。这部分地可以由政fu直接招雇,象战时紧急状态那样。其次要更好地利用资源,提高农产品价格和购买力;坚持由联邦和各级地方政fu采取行动统一管理救济工作,全力避免目前的分散、浪费和不均的现象;此外,要把一切形式的交通运输和其他明确属于公用事业的设施置于国家计划和监督之下;必须严格监督一切银行储蓄、信贷和投资,制止利用他人存款进行投机的活动,必须要提供充足而有偿付能力的健全货币。” “在对外政策方面,作为美国总统,我将要求美国奉行睦邻政策——尊重自己从而也尊重邻国权利,珍视自己的义务也珍视与所有邻国和全世界各国协议规定的神圣义务。但政fu要根据情况的轻重缓急,有重点和顺序地处理事务。我希望正常的行政和立法分权制衡体制足以应付当前面对的重任,然而,史无前例的要求和迅即行动的需要也可能使国家有必要暂时背离正常的程序和轨道。我承诺自己将提出一些应付灾难深重的危机的措施,或采纳由国会提出的类似的明智措施。” “然而,万一国会竟不能接受这两类当中的任意一种形式。万一国家危机仍然紧迫,我也将决不回避届时职责明确向我提出的抉择。我将要求国会赋予我使用应付危机的唯一剩余手段——向非常状态开战的广泛行政权力,就象在真正遭受外敌入侵时所应授予我的权力一样大……对此,我决不会辜负民众的期望!” 在整个演说过程中,罗斯福神色冷峻,直到向人群挥手告别时,才露出了令人呯然心动的一笑。尽管新总统的就职仪式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草率,但罗斯福的就职演说还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仅周末就有近50万封祝贺信飞到白宫。 而在罗斯福演讲完毕的时候,在遥远的中国北京,国社党总部一间秘密无线电通讯室内,坐在大功率电台前听完他演讲的杨朔铭当着众人的面,竟然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起来,好象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到杨朔铭笑得诡异,周围的通讯员们和几位国社党精英会员脸上也都是揶揄的笑容。 “瀚之为何发笑?”江雪莹有些明知故问的看着杨朔铭问道。 “果然是天生的政客,难怪华尔街会选择他当美国总统。”杨朔铭好容易才止住了笑声,回头看了看众人,说道,“你们大家中有志于在政坛上发展的,从现在起,就应该好好向他学习才是。” “他在演讲中不止一次的说他要为了民众的利益同华尔街开战。”江雪莹抿嘴一笑,“难道他真的转了性了?” “不可能的。瀚之的意思,是说这位罗斯福大总统也是和胡佛一样,是华尔街扶上去的,只是这一次的手法,有些不同。”一位年轻人说道。 “是,这位罗斯福大总统,经常是嘴睛说的是一套,手上做的是另一套,在竞选前就有‘变色龙’之称。”有人接着说道。 “有些话,你可以这么说,但不能真的按照说的去做;有些事,你可以这样的去做,但嘴上绝不能那么说。这位罗斯福大总统,应该是深谙其道了。”一位年轻女子笑着说道。 “咱们中国的曹大总统,要是能有他这两下子,就好了。”有人笑道。 “是啊!他但凡要是嘴皮子利索一些,也不会让那些‘清流’给骂得臭死了。” “那些不是‘清流’,我们查过,有布党份子的背景,很可能又是红俄搞的鬼。” 在大萧条开始后,尽管曹锟在杨朔铭的帮助下,也采取了一些有效的应对措施,但下面似乎对他总是不领情,每当他有什么举措,总是有报纸极尽讽刺挖苦嘲笑乃至污辱谩骂之能事,令他不胜恚怒。尽管如此,曹锟对于媒体还是采取了比较宽容的态度,并没有大开杀戒。 “大家可以猜测一下,接下来,这位罗斯福总统会做什么?”杨朔铭看着大家,问道。 “他应该会先从美国金融界下手。”江雪莹说道,“他这一次当着全美国人民的面夸下了海口,不采取些实际行动是说不过去的。他很可能先从整顿银行业入手。” “那样,他就真的得罪华尔街了。”有人说道,“他应该会对美国人采取大规模的救济行动。” “不一定,他上台其实就是华尔街背后推动的,华尔街这一次肯定会配合他演一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大戏。”有人接口道。 “其实无论他怎么做,只要不以邻为壑,便是我国之大幸。”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 杨朔铭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秀逸文雅的身穿长袍的年轻人,他的衣着虽然很是简朴,但话语神态之间,却有一种天璜贵胄般的气质。 杨朔铭认出了他的是谁,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个人名叫金溥信,表字世遗,年纪轻轻便以长于经济分析而著称于世。 “世遗何出此言?”江雪莹有些好奇的向他问道,“美国与我国一向交好,且经济联系紧密,我国感冒,美国难道会好受吗?” “国家之间以利益为先,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金溥信笑了笑,说道,“这一次美国为了摆脱危机,未必会考虑我国乃至泰西各国的利益。” “世遗觉得,这一次美国会怎么‘以邻为壑’?”杨朔铭问道。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货币贬值了。”金溥信说道,“瀚之身为财政部总长,想必明白这当中的利害。” 听了金溥信的话,周围的人们脸色都是一变。 今天能够站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学识渊博文武双全的年轻俊彦,对于金溥信说的“货币贬值”,他们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那我国便需要提早做好应对准备了。”江雪莹说道,“世遗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那就要看瀚之的了。”金溥信说道,“我不知道瀚之的办法是什么,要是我处在瀚之的地位,我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让我国的币值和美元保持一致。” 杨朔铭听到他的回答,心中暗暗感叹,但此时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因为现在的他明白,罗斯福即将要做的,绝不止是“以邻为壑”,作为在华尔街全力支持下上台的总统,他的最终目标,远不止此。 不过,现在的中国精英们,对美国的认识,能达到这种程度,他已经感到相当欣慰了。 “瀚之其实已经有办法了,是吗?”金溥信象是看穿了杨朔铭的心思,微笑着说道。 “办法当然有,但是需要大家和我紧密配合。”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日本,东京,“三菱”公司总部。 “我们在支那的业务量急剧萎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岩崎弥久看着桌面上放着的报表,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几位公司负责人,象是要从他们身上看出答案来。 “支那从美国购进了大量的新式机器,有的企业甚至从美国搬来整座工厂,他们的产品质量已经超过了我们,而且价格更加便宜……”一位负责人看到岩崎弥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 “支那政fu在国内采取了严厉禁止鸦片的政策,我们在支那开设的‘宏济善堂’和‘广济善堂’都被支那政fu封掉了,而在缅甸和货源也大大的减少,对支那的‘特殊商品贸易’已经在事实上停止。”另一位负责人说道,“我们的直接损失已经达到了六千万元……” “你们的意思,是问题并没有出现在我们身上,是这样吗?”岩崎弥久厉声说道。 “是的。”一位负责人大胆的说道,“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是您应该知道,支那商品的竞争力越来越强,不光是我们的业绩下降,其它的公司也和我们一样。” “‘特殊商品’的货源出了问题,难道也是支那人弄的吗?”岩崎弥久喝问道。 “是的。”一位专门负责在支那的“特殊商品”销售的负责人说道,“据我们在缅甸的线人报告,支那境内经常有匪帮越境袭击缅甸境内的罂粟产地,导致当地大量减产。因而造成货源严重不足,价格也异常昂贵……” “匪帮?”岩崎弥久先是一愣,但他马上便明白了过来。 “据称这些匪帮武器先进,战斗力很强,甚至当地的英军都难以匹敌,我们的人认为,很可能是支那军队的正规部队化装采取的行动……”一位负责人说出了岩崎弥久心里的想法。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们走吧。”岩崎弥久挥了挥手,几位负责人如临大赦般的鞠了一躬,纷纷退了下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了岩崎弥久一个人的时候,他来到墙壁前,紧紧的盯着墙上“三菱”的创始人岩崎弥太郎的巨幅画像,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是想要从先辈的身上获取力量。 “可恶的支那!真应该让大炮的声音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响起来!” 此时屋子里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人听到岩崎弥久的这句话,也许会感到吃惊,但如果是了解“三菱”历史的人,则丝毫不会奇怪。 事实上,业内人士都知道,“三菱”是支持日本帝国进行对外侵略战争的最大军火供应商。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财团现在依旧在日本政经两界发挥着重要影响,控制着日本军工生产订货的大量份额。 “三菱”的缔造者就是岩崎弥太郎。早在明治维新开始的时候,岩崎弥太郎便在东京和一帮朋友成立了“三菱商会”。当时,“三菱”是日本众多中小财团中并不起眼的一家,但神通广大的岩崎弥太郎利用和明治政fu的关系,很快让“三菱”发展了起来。 当时明治政fu内部权力斗争激烈,岩崎弥太郎支持大久保利通一派。大久保利通当上首相后,“三菱”的好日子就来了。1874年,日本决定出兵中国台湾,岩崎弥太郎积极向内务大臣请示承揽军需输送工作。内务大臣知道岩崎是首相的红人,便表示同意。“三菱”借此一跃成为日本的“海上霸主”。而另一家海运公司“三井物产”不得不请求租用“三菱”的船只,并愿一年付70万元的租赁费。但岩崎弥太郎为压倒竞争对手,断然拒绝。 遭到拒绝的“三井物产”纠合敌视“三菱”的地方船主、批发商、货主,企图与之对抗。起先,“三菱”并未将对手放在眼里,但是1878年大久保利通被刺,支持对手的政治力量上台,“三菱”的冬天便到来了。 日本新政fu于1882年10月与“三井”一同成立了“共同运输公司”,与“三菱”打起了商战。为了取悦客户,抢先到达目的地,两家公司在海上展开长跑比赛。最终,还是岩崎弥太郎技高一筹。1884年,岩崎弥太郎收购了“共同运输公司”50的股份,但就在同一年,因为长期劳累,岩崎弥太郎患胃癌去世。 弥太郎的弟弟岩崎弥之助继承了他的位置。“共同运输公司”乘弥太郎逝世之机又打响了价格战。岩崎弥之助对政fu偏袒对手十分不满,扬言要炸毁全部船只,政fu官员害怕遭到社会各界指责,便派人与弥之助谈判。1885年9月29日,“共同运输公司”被“三菱”并吞,成立了“日本邮船公司”。“三菱”就此完成了扩张的一次伟业。“完成大业”后的岩崎弥之助不久就将“三菱”总裁的位置交给了哥哥的长子——即现在的岩崎弥久。 ------------ (三百八十七)金融大战的序幕 (三百八十七)金融大战的序幕 岩崎弥久上任时,日本正积极扩军备战,准备侵略中国。1894年7月,岩崎弥久与当时日本财界的头面人物涩泽荣一、福泽谕吉等人发起成立“报国会”。“报国会”通过日本媒体向国民宣扬“忠君爱国精神”,要求所有国民为“战胜中国”而捐献一切。当年8月1日,也就是日本正式向中国宣战之日,岩崎弥久等五人召开支持日本政fu对中国开战、筹措军费大会。他们号召:“值此日清开战之际,全国有志之士,要筹措军资,捐献政fu,尽国民之义务。” “报国会”不但疯狂煽动战争狂热,还为日本政fu发行了8000万日元的军事公债,以当时日本的经济状况,这是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数字。最终,日本迫使中国签订屈辱的《马关条约》,“报国会”被称为“居功至伟”。 岩崎弥久在甲午战争中的“功劳”还不止于此。他当时还把自己属下日本邮船公司的轮船交给政fu,负责运兵送粮。日军进攻威海卫之际,“三菱”的船只负责对威海卫清军的部署情况进行侦察,帮助日军成功地攻占威海卫。战后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为表示感谢,将清军主力铁甲舰“定远”号的舵盘拆下来作为战利品送给“三菱”。 岩崎弥久如此的为日本政fu卖命,其实倒并非因为他多么爱国。要知道,甲午战争前后,日本总共有2.5亿日元的临时军费,相当于平时财政收入的2倍以上。这块肥肉,最后全都到了“三菱”、“三井”等财阀的嘴巴里。“三菱”和“三井”发现,一致对外竟可以获得这样多的好处,过去“窝里斗”是如此的愚蠢。从那时起,它们便惟恐一日没有战争。 甲午战争使日本获得了2亿两白银的赔款,日本将这笔赔款中的大部分用于扩军,“三菱”从此走上兵器制造的道路。尤其是进入20世纪以后,在日本先后两次侵华战争中,“三菱”都大获其利,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日本积极参与大国之间的海军军备竞赛,“三菱”更是获得了大批订单。其中“雾岛”、“武藏”等战列舰便是“三菱”的杰作。“三菱”依靠军火订单实现了爆发式的成长。 对于“三菱”这样热衷于战争的企业,和平时期当然也不会闲着。他们派出大批情报人员,打着“学术”的幌子,对中国及远东各地区的资源财富进行调查。如今日本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用于发展工业和制造军火的金属,“三菱”的情报对未来的日本对亚洲各国进行有目标的资源掠夺大有帮助。 由于日本两次侵华的失败使“三菱”没有得到预计的高额利润,而随着中国工业的强劲增长,日本生产的工业品被大量的挤出中国及亚洲市场,为了打击中国的经济,帮助日本军方实现征服中国的梦想,“三菱”竟然丧心病狂的从世界各地购买鸦片贩销到中国,与日本政fu、军部、特务机关一起大赚毒品钱。日军的毒化机构――“宏济善堂”和“广济善堂”在华开馆当年即使“三菱”盈利大增,一度成为“三菱”在中国收入的主要来源,但是没想到好景不长,到现在仅仅不到一年时间,便被中国政fu查禁没收。 而美国“大萧条”所造成的世界经济危机,已经蔓延到了日本,日本国内同样爆发了金融恐慌,使得经济一片悲惨,大量工人失业,随身携带“工具”去南洋“打工”成了日本女人的一大选择,这种情形的出现给“三菱”带来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在这前所未有的险恶形势下,“三菱”又该何去何从呢? 岩崎弥久在画像前伫立良久,他紧紧的盯着画像上父亲岩崎弥太郎的眼睛,仿佛在等待着父亲给自己的启示。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人走了进来。 岩崎弥久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心中不由得错愕,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 “好久不见了,藤田君。”岩崎弥久说道,“你是什么时候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赶回来的?” 来的是日本著名的实业家藤田勇。 “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藤田勇笑了笑,向岩崎弥久深鞠一躬,“我是给岩崎社长带来好消息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岩崎弥久笑着上前,替搬过了一张椅子,“藤田君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我是来借钱来了。”藤田勇说道,“事成之后,双倍奉还。” “噢?”岩崎弥久听了藤田勇开出的价码,不由得愣了一下,“有这么好的事情?” “当然。”藤田勇笑着说道,“我想,这样一个发大财的好机会,岩崎社长应该不会放过吧?” “是什么发大财的好机会,您说说看?”岩崎弥久问道。 “上海的房地产。”藤田勇回答道。 “上海是个好地方。”岩崎弥久立刻就明白了藤田勇的意思,点了点头,“不过……” “‘三井’都已经动手了,岩崎社长可能还不知道吧?”藤田勇知道岩崎弥久的担心,说道,“如果‘三菱’不动手,机会可就剩不下多少了。” 听了藤田勇的话,岩崎弥久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1933年10月12日,上海,交通大厦,中国交通银行总部。 “这上海的变化,比北京还要大。”杨朔铭站在玻璃窗前,看着远处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感叹道。 “是啊!就拿咱们这交通大厦来说,现在就是亚洲第一高楼,再没有比这更高的了。”梁士诒在一旁笑着说道。 “可我担心,这一场繁华,会因为美国的关系,成为一场空。”杨朔铭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梁士诒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 对于杨朔铭这位年轻的“财神”,梁士诒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的印象当中,杨朔铭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样泄气的话,因而他脸上一阵发青,一副心脏病将要发作的样子。 “那么说,瀚之前些日子和我说的那件事,马上就要发生了?”梁士诒颤声问道,向周围看了看,尽管这间大厅里只有杨朔铭和他两个人,但他还是生怕有人知道他和杨朔铭之间的谈话。 “你看看吧。”杨朔铭将一封信交给了梁士诒,说道。 信封里装着的,是远在美国的张雅婷通过秘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转到他手中的关于美国政fu的机密。 梁士诒在看完了信后,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欧美日本先后放弃金本位币制,原来是如此用心。”梁士诒用颤抖的手将信还给了杨朔铭,“可咱们中国怎么办?难道也要和他们一样不成?” “咱们中国老百姓现在还不太懂得这币制当中的猫腻,和英美学样,只怕你我都要人头落地。”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梁士诒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作为中国金融界的“梁财神”,他当然知道,杨朔铭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因为到现在为止,中国一直是银本位国家,而且是世界上唯一的银本位制国家。 从19世纪晚期到1931年,除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19世纪20年代早期,金本位制构成了国际货币关系的基本框架。大多数国家可以在要求支付时将通货换成一定数量的黄金并在固定汇率基础上形成跨国联系。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则是唯一一个以白银作为一国货币体系基础的国家,这使得中国在国际货币体系当中独树一帜,但并未和这一体系隔绝不通。一方面,在中国之外,白银作为一宗国际贸易商品,其价格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不会顾及中国经济,另一方面,中国的外汇交易,也就是银本位的中国货币和外国货币的贸易并不受什么控制。中国的金融市场就这样同世界的白银市场紧密联系起来,中国的汇率也就不可避免的受到国际银价变化的影响。 在世界性的“大萧条”发生后,中国在其中的特殊经历凸显了中国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独特地位。从1929年到1933年,世界上多数地方正在遭受严重的通货紧缩的时候,只有银本位制的中国没有经历大规模的物价下跌,因为国际市场上白银的价格相对金本位货币严重下降,使中国避免了“大萧条”最初的两年的不利影响。 从19世纪中叶开始,世界主要国家逐渐采用金本位制导致白银供应持续增加,白银价格呈现螺旋式下跌,白银贬值所导致的低汇率在大萧条之前长期促进了银本位中国的出口和中国沿海及内陆地区的工业化发展,中国经济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而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经济繁荣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中国自鸦片战争后就开始逐渐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到20世纪30年代时中国的经济开放度已经非常高。 国际银价在1929年开始连续四年下跌,其价值几乎跌去了一半。由于中国是银本位国家,银价相对于金价的下降,其作用相当于中国货币的汇率相对于金本位国家的一次贬值,按照金价衡量的中国产品价格比从前更加便宜,从而有利于中国的净出口。在这一时期,当主要西方国家纷纷恢复到金本位时(1929年除了一些拉美和亚洲国家,几乎所有的市场经济国家都加入了金本位集团),中国是世界上唯一实行银本位的大国,使得自己一定程度上隔离于世界经济的萧条之外,并且出现了短暂的繁荣。但1929至1931年银本位给中国经济带来的短暂繁荣在1931年秋天逆转,到1931年,世界各国因大萧条的冲击而相继放弃了金本位。1931年英国率先放弃金本位制,这一年的9月英镑脱离金本位,1932年日元脱离金本位,1933年美国放弃金本位,此时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都放弃了金本位,使银价在1932年以后也从下降的趋势转为上升,汇率升值的结果是中国出口贸易1931年后开始急剧下降。 对于银价上涨带来的后果,无论是穿越者杨朔铭还是身处这个时代的梁士诒,都知道得相当清楚。 白银价格上涨一方面将导致中国商品出口竞争力全无,小农经济濒临破产,城市工业萧条,并造成白银大量外流,逐渐形成贸易逆差。另一方面,大量的资金从实业经济中退出涌进银行和楼市,造成房地产和金融业表面的繁荣,而随着资产价格大跌,表面繁荣支撑起的银行信贷则会陷入资产泡沫的黑洞,房地产的崩盘将剧烈震荡中国的金融市场。 白银大涨――出口受损白银外流――企业倒闭物价下跌――资产缩水――银行信贷抵押资不抵债――房地产暴跌――房租暴跌――房地产泡沫崩溃――金融动荡――银行倒闭――经济危机加剧――社会危机加剧……这危险的一环扣一环,将成为中国头上的绞索,绞杀中国的现代化近程! “不是有买卖白银的协定么?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的出尔反尔?”梁士诒有些抓狂的大叫了起来。 由于金本位在危机中主要国家的破产,大量囤积于黄金市场的货币资金转入了白银市场,白银的投机造成了银价的剧烈波动。为了稳定世界银价,美国、中国、印度等八个产银或用银大国在1933年7月伦敦世界经济会议上,签订了一项《国际白银协定》。其中规定美国政fu每年购银不超过3500万盎司,中国则承诺将不出售销毁晚清时银元所得之白银。但是现在一年的时间都不到,美国就违背了它所承担的稳定银价的国际义务。 就在张雅婷发回的情报里,清楚的表明,美国政fu在国会内“白银集团”的压力下,即将准备通过《白银采购法案》。它规定美国政fu要通过购买的方式,设法使每盎司的白银价格提高到1.29美元;或者把白银在美国货币储备金的比重增加到四分之一。这些政策将造成白银的价格快速大幅上涨。对于白银价格上涨可能对中国带来的影响,一些美国人也有异议,但“白银集团”则称:美国的收购白银,将会提高中国的购买力和稳定本国采银业,可以使得西方其他列强在中国采购资源、原材料的负担加重成本提高,美国本土所产为国家所收购的白银还可以在中国购买资源控制中国金融,从而使得作为资源大国的美国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更具有竞争优势,可以有效的帮助美国走出危机。在这些看似有理的说辞的推动下,美国政fu已经开始了对《白银采购法案》具体细节的制定。 张雅婷的情报还提到,英国在美国白银政策的压力下,为了自身在中国的金融利益,甚至建议推动中国改变白银本位变成发行纸币,因为中国要发行纸币也必须与金融实力最强的英国和控制白银最多的美国货币挂钩。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真正做到货币自主,不受制于人,没有特殊的历史机遇,和额外的巨大代价,是不可能成功的。”杨朔铭沉声说道。 “可你刚才说过,那样做是我们都得上断头台!”梁士诒嘶声嚎叫了起来,全没有了当初叱咤风云的“梁财神”的风度。 “凡事皆有两面性,有时候坏事往往能变成好事。”杨朔铭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梁公知不知道,自晚清以来直到现在,我国的金融其实从来就没有自主过?” 听了杨朔铭的话,梁士诒不由得愣在了那里,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到梁士诒那似是而非的表情,杨朔铭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这位“梁财神”的学识,其实离真正的银行家,还差得很远。 为了在这个时代更好的发挥自己的力量,杨朔铭深刻研究了中国的金融发展史。按照他的估算,1880年中国的国民收入约为27.8亿两白银,老百姓的税赋约占当时大清帝国的国民收入的3.2。以此税率推算,根据1903年中国的国民总收入约为32.8亿两白银估算,甲午赔款和庚子赔款总计的6.5亿两赔款债务约为1903年国民收入的20,比后世某一时期中国的2.9万亿元国债余额占gdp的比重(21.6)还低一点。从这一角度看,晚清的财政与国债状况并不比后世的差。所以仅仅从数额上讲对外战败是不会让中国崩溃的。但问题是,由于当时的中国没有现代金融体系及相应的金融衍生工具,中国所有的流通的白银只有6至11亿两,因而在这样的巨额外债下,造成了白银对外贬值的同时对内升值,西方列强的这种货币侵略极大的掠夺了中国的资源,使中国每年外流的财富约达四个《马关条约》的赔款。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一直未能有效的建立自己的金融体系的原因。 让西方列强们放弃这样的巨额利益,使中国获得金融独立与世界金融体系接轨,无异与虎谋皮。 ------------ (三百八十八)疯狂的银子 (三百八十八)疯狂的银子 但是杨朔铭知道,“大萧条”的到来,却给了中国夺回金融自主权的绝好机会! 在这场蔓延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信用制度的危机中,西方各国纷纷放弃金本位制,实行货币贬值政策以提高本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从而达到倾销国内剩余产品、转嫁危机的目的。而对于当时的中国,通过自甲午战争以来通过这样的纸币对白银的游戏,西方已经在中国赚到了极大的利益,而由于中国的资产货币化程度相对较低,而且交易中使用实银是西方金融货币掠夺的软肋,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中国已经没有太多的利益可以通过金融货币榨取,同时中国的巨大人口和市场是西方倾销过剩产能的好地方,这种情况才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现在,如何提高中国的购买力让西方倾销产品走出危机的重点。而在日本两次入侵中国失败后后英美等国一直支持中国改革币制,要求中国在发行统一的“国币”银元同时发行纸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日本在华的势力扩张引起了西方列强的警觉。日本在战后一直向中国进行大量的资本渗透,不让日本控制中国也是西方列强的战略重点之一。西方列强对于中国经济和金融的诉求发生了变化,因此中国的货币改革才有可能实施。 由于中国也是西方国家倾销产品的市场,为了加强在中国的市场竞争力,向中国引进西方国家“先进的中央银行制度”改革中国的货币金融体系就成为了中国与西方列强一致的需要,也成为了中国进入央行时代建立自己的货币金融体系的历史性机遇! “我明白瀚之的意思了。”满头大汗的梁士诒抬头看着杨朔铭,哑着嗓子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有计划了?” “是。”杨朔铭点了点头,“但这个计划,需要你帮我。” “你要我做什么,就赶快吩咐吧。”梁士诒苦着脸说道,“只要能过得了这个鬼门关,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这一关是不太好过,喊口号容易,做实事难,有时甚至可能还要顶着卖国贼的骂名。”杨朔铭看着窗外的天空中缓缓飘过的大片乌云,说道,“这里面博弈的,是千年国运,而不是一时老百姓的柴米油盐,老百姓未必能马上理解。但他们将来是会明白的。” 听了杨朔铭的话,梁士诒略略感到心宽了些,杨朔铭看到他吓得太厉害,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安慰他道:“梁公放心,这一次,咱们一定成功。你就等着当名副其实的财神爷好了。” 杨朔铭说着,取出另外一封信,交给了他。 “我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杨朔铭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看完了这封信,梁士诒终于完全镇定了下来,他有些恼火地看着杨朔铭,“刚才你简直吓死我了。” “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杨朔铭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否则,梁公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当然当然。”梁士诒打了一个冷战,陪着笑说道,此时虽然他的额头虽然还有汗珠,但已经流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1934年11月12日,日本,东京,皇宫,御书房。 尽管1934年的冬天一直让已经成了“昭和天皇”的裕仁感到分外的寒冷,但此时坐在御书房里的他,看着手中的一份份报告,身上却因为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而冒出了热汗。 “……日本将货币改革建立央行后回收控制的大量白银,再以资本的形式大量借给支那和投资于支那,所取得的巨大的经济利益,远大于以武力征服支那之所得。米国虽然在经济上试图控制支那,但支那仍然以白银为主币,大量的支那对日借款和投资、贸易都是以白银计算,同时还有大量日元贷款也是以支那的白银收入担保的,因而在支那国内,日元和美元英镑具有同等之重要地位……” “去年米国宣布脱离金本位,使支那的汇率上升更加严峻,米国政fu放弃金本位后,将货币准备金改为‘金三银一’的比例,为了达到这一比例,米国开始在国际市场上收购白银,使得白银价格大幅度上升,因而支那白银开始流失,白银由净进口变为净出口,支那之对外贸易变为入超(贸易逆差),并最终造成支那经济的一场大灾难。” “自昭和三年(1929年)之后,上海原公共租界的房地产市场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当时此种情形称之为‘狂热’一点也不过分。从大正十三年(1924年)至昭和三年,上海房地产的总价值增加约40亿支那银元,其中一半的增长来自去年和前年。房地产交易的价值每月至少有200万银元,有时竟达2000万银元之多。毫无疑问,投机造就了房地产的繁荣,因为投机者一旦购买了土地进行建设,就会以之为抵押,去购买另外的房地资产。在房价地价上涨同时,上海地产交易额也不断攀高。昭和四年(1930年)地产交易总额约11442万元,昭和五年(1931年)地产交易总额即升至24322万元。然自今年下半年,上海地价突然暴跌,房地产买卖一落千丈,进入了冰冻期,观望气氛浓厚,即使有少量成交,其价格也只及昭和五年的十分之二三,外国在支房地产公司的股票价格惨跌至票面价的十分之一左右。上海原公共租界地价约跌落7亿元,就整个上海市而言,其地价跌落恐在20亿元之上。大批房地产商包括一些著名外国在支房地产公司纷纷宣告破产,房地产危机导致个人倾家荡产者时有所闻……” “支那的房地产危机因银价上涨而加剧。由于支那金融业银根收紧、只收不放,抵押活动停滞,导致多家房地产企业倒闭,房屋空置率达到10.9,使得地价暴跌、房地产买卖惨淡。房地产商因无力偿还利息,又收不回放出去的款子,个个债台高筑。为了保持上海的国际都市的形象,对此支那政fu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上海开始建造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用于解决平民的居住困难问题。这些平民住宅里设有仪式厅、人民学校、消费合作社、体育场和人民信贷中心;并有水电配套,且有宿舍供未婚者居住。每座房屋有厨房、起居室和卧室。上海工务局曾于昭和二年(1928年)成立平民住所建筑委员会负责推行贫民住宅安置工程,内容包括建造‘平民住所’、‘平民村’、‘模范村’等。第一批已经建造了800套此类住宅,老百姓开始于当年年5月入住。昭和三年上海市政fu在闸北分三批建造平民住宅,第一批有1000套平民住宅。第二批2450套于昭和四年(1930年)年完工,第三批2290套于前年完工。昭和五年(1931年)第四批住宅开始建造,规模远较前三次为多。去年上海发生的台风和火灾使上海贫民窟问题较为突出,上海市政fu总投资1000万元建造模范村,并成立‘平民福利事业委员会’由支那人和外国人一道,接受委托,实施该项目。该计划中的10个模范村现有8个在建设中。每个村有200至300套房屋,设计居住近万人。上海之情况如此,支那内地大城市亦多类此,支那政fu采取之缓解办法如今已初见成效……” “今年6月米国通过的《白银收购法案》是米国白银集团为抬涨价格,游说罗斯福总统通过纵容白银集团活动的法案。《白银收购法案》的主要内容是授权米国财政部在国内外市场收购白银直到白银价格达到每盎司1.29美元或者财政部储备的白银价值达到了黄金储备的三分之一,在收购的过程中,米国财政部有广泛的自由斟酌权。照理说这是米国本国利益分配的问题,与支那是没有关系的,但实际上,白银的价格上涨,对支那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为支那是世界上唯一还采取银本位的国家,白银等同于货币。” “昭和三年(1929年)时,支那的一元银币在外汇市场上相当于36米分,此后两年内,按黄金价值计算的国际上的银价下降了40,支那的一元银币只有21米分,而同期米国的批发价格指数只下降了26,其结果是当时支那的出口下降了,但下降的幅度小于进口下降的幅度,也小于世界总出口下降的幅度。所以,在昭和五年(1931年)的经济危机中,支那并没有受到巨大的影响。在世界其它国家正在经受严重的通货紧缩的时候,支那国内呈现温和的通货膨胀。昭和五年(1931年)英国、日本和印度等国家相继放弃金本位,支那的货币尽管相对于美元仍然在贬值,但相对于英镑、日元和卢比却在升值,因而世界经济的衰退开始影响支那经济,支那的国际收支急剧恶化,昭和六年(1932年)被迫净出口白银522万两以弥补其贸易赤字,国内的物价指数也开始下降,要不是当时国际上白银价格继续下跌以及支那经济的货币化程度比较低等原因,支那经济受到的冲击将会更大。” “当米国于去年放弃金本位时,支那的货币对美元也开始升值,从昭和六年(1932年)的1元支那银元兑换19美分上升到33美分,支那的对外贸易进一步恶化,去年支那的出口仅及昭和四年的58,而支那政fu的贸易赤字继续靠金银等贵重金属的净出口来弥补,在世界经济和贸易开始复苏的时候,支那的经济却迈入衰退,今年米国通过《白银收购法案》,使白银价格迅速上升,支那的经济和贸易雪上加霜,不堪重负。本年6月,在白银生产利益集团的策动下,同时也是为了将支那拉入美元集团,并打击支那、印度等国的民族工业,米国政fu实施《白购收银法案》,提高银价,彻底扭转了白银资本的国际流动方向,大规模套利资本流动压力将北政fu的货币政策推向币值稳定与遏止资本外逃无法两全、内外平衡难以兼顾的窘境。” 看到这里,裕仁似乎感到有些累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仰面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裕仁,眼睛虽然离开了那份让他兴奋不已的报告,但他的脑中,却满是那份报告里的内容。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裕仁重新直起身来,他看了看桌上的文件,拿起了那份报告,又接着看了起来。 刚才的报告虽然写的通俗易懂,但对于他这个对海洋生物学者出身的天皇来说,白银价格的上涨和中国的经济危机的关系问题还是不太容易弄明白,需要他用那无比尊贵的大脑仔细的思考才能够消化。 “……提高了银价就提高了支那的对外购买力,给米国商品开辟了广阔的市场,可以销售掉米国过剩的汽车和小麦,有助于米国摆脱当前的经济危机。而且提高银价可以借此打击支那的工业,削弱支那商品与米国商品之间的竞争,因为银价低导致支那的购买力低,支那人只能购买本国的便宜货,结果促进了支那工业的发展,而减少了米国商品在支那的销售,从而使支那成为米国在世界市场上最具有破坏力的竞争者。若提高银价,将使支那货币升值,增加支那工业产品的成本,削弱支那产品的竞争力,从而有利于米国的企业家和农民。今年6 月以后,由于国际市场上银价高涨,从支那国内运银出口有厚利可图,于是支那白银外流速度加快,数量增大。据支那银行部门的统计,今年1至8月,全国出超白银竟达7350万元,其中上海5880万元,占总数的80%。” “至今年年底,支那内地金融已呈山穷水尽之势,上海之华商银行再也没有新的增量资金来补充了,本年10月29日的上海存银量与上年10月30日相比,白银减少5350万两,银元减少272万元。本月上海白银存量约4.12亿元,与本年6月底的6.44亿元相比,减少了2.32 亿元。” “白银是支那的货币, 市面上一下子减少这么多通货,流通倍感缺乏,通货严重紧缩。因为白银不仅是支那的通货,还是支那银行的发行准备,在这次白银风潮中,外流的白银主要是银行库存。因此其通货收缩也就更加严厉。支那银行存底日趋空虚,支那国民对银行信用发生动摇,相率挤兑提现,于是金融恐慌随之而起。其实早在昭和五年(1931年),支那银行就已对房地产的贬值做出预警,大量卷入房地产抵押的支那钱庄都面临严重的经营危机。因为房地产的贬值将引起清偿贷款,这反过来进一部加剧了地产价值的损失,而一旦这个周期开始,就不可能再清偿基于房地产的资产。鉴于上海金融机构卷入房地产的程度,相应的资产损失将给支那经济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据英国汇丰银行的一名职员透露:支那政fu和商业银行已经被房地产套牢了。” “如今作为支那金融中心的上海,金融恐慌程度尤为严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第一,银根极度紧张,本年结算只有平时的一半,由于银根奇紧, 使得支那银行放款几乎不可能。尽管支那银行界自己也有很大的困难,却也不得不允许企业借款转期。因为支那银行深恐如果压迫过甚,将导致更多的企业倒闭。在这个时候可能造成更为广泛的崩溃。第二,银钱业大量倒闭。从本年下半年开始到现在,上海共有15家银行、钱庄倒闭,其中银行为8家。第三,拆息高涨,本年8上海拆息突然飞涨,9月为0.14元,10月涨至0.30元,11月高达0.40元,划头曾抬至0.46元,黑市则突破0.50元,这在上海历史上是不多见的,可见其银根奇紧到空前的程度。最后:地产、股票及其他信用证券价值狂跌,跌幅多在30%以上,金融资产严重缩水,其中跌得最早、跌得最多的是地产,因为上海地产的主要托盘者是外资,外资银行库存大量流失,必须导致地产价格下跌,再加上前期地产炒作最狂热,泡沫成分最大,因而缩水的要求也最强烈。” * ------------ (三百八十九)地下协定 (三百八十九)地下协定 “面对此次白银风潮,支那政fu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在支我国银行家评论北京政fu在此次经济危机中的表现,认为:‘大量事实证明,北京政fu对于发展私人企业的态度虽然积极,但拿不出多少切实有效的政策和举措,北京政fu极力打算建立一种更有利于发展私人企业的体制格局,但限于手段和财力,在这工商业萧条的年份里,北京政fu虽然愿意为濒临绝境的民营企业家们提供任何支持,有帮助有关企业克服和渡过危机的愿望,但由于支那依附英米等国的程度过高,米国带来的压力已经将北京政fu逼进了死胡同。’” 看到这里,报告已经接近尾声,但裕仁脑中的风暴仍然没有能够平息下来。 此时的裕仁,似乎已经能够看到中国崩溃的样子了。 裕仁看完了报告,起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看到天皇陛下竟然不顾寒冷的站在窗前,迎着寒风,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旁边的侍卫官们都无比惊讶。 “请高桥大臣过来,朕有事要和高桥大臣商议。”裕仁吩咐道。 侍卫官领命而去,而裕仁则回到了桌前,继续看着报告。 过不多久,身穿黑色礼服的日本大藏大臣高桥是清来到了御书房。 君臣礼毕之后相对而座,裕仁将刚才看过的报告交给了大藏大臣,示意他先看一下。 高桥是清恭敬的接过了这份只提供给天皇一个人看的报告,仔细地阅读了起来,裕仁注意到大藏大臣的神情很是专注,更加在心里肯定了报告内容的真实性。 “您认为这份报告的内容,是真实的情况吗?”在看到高桥是清看完了报告后,裕仁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份报告的言辞虽然有些夸大,但基本内容是属实的。”高桥是清说道,“支那的经济的确已经步入困境,情况相当严重。” “您觉得,日本应该如何应对这一新形势?”裕仁问道。 “我个人认为,日本现在应该静观其变,不能轻举妄动。”高桥是清说道。 “静观其变?”听了大藏大臣的回答,裕仁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的。”高桥是清答道,“刚才的报告中提到,支那政fu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这种说法其实并不确切。” “噢?”裕仁问道,“朕有些不太明白,您能说得具体一些吗?” 听了天皇的要求,高桥是清的脸上竟然少有的现出了一丝为难之色。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裕仁发觉了。 “您能否详细的解释一下,朕想知道。”裕仁又说道。 高桥是清略一沉吟,回答道:“陛下要知道,支那政fu是受米国扶持的傀儡政fu,华尔街的财阀们是不会轻易让这个忠于自己的政fu就这么倒台的,中国陷入混乱对米国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此时的高桥是清,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把“第六帝国”的事情告诉天皇。 1911年58岁的高桥是清就曾担任日本银行总裁。两年后担任山本权兵卫内阁藏相。之后历任原敬、田中义一、犬养毅、斋藤实美和现在的冈田启介共计七届内阁藏相。原敬遇刺身亡之后他还被任命为首相。多年主管财政和金融,使高桥是清对国际金融的内幕有着深刻的了解。现在的他当然洞悉中国目前的艰难处境因何而来。 日俄战争时期,高桥是清曾受命赴欧洲五次募集公债,而正是这些从欧洲银行家那里募集来的资金,支持日本打赢了那场“豪赌”式的战争! 高桥五次募集外债工作的巨大成功,其实是和以罗特希尔德家族为首的国际金融资本势力的暗中帮助分不开的。从那时起,高桥是清便清楚地明白国际金融资本势力的存在及其巨大威力。在当时的欧洲金融界,由以罗特希尔德、卡赛尔和谢弗等为中心的犹太人血统的大财团统治,他们拥有超越国家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即使是世界上的一流国家,如果无视它的存在,也难以推行其国策。 俄国建设西伯利亚铁路和开发中国东北的资金,就是大部分出自这个财团之手。而俄国在日俄战争末期,财政之所以濒临破产的边缘,就是因为背离了这个犹太人血统财团的利益所致。当时英、美、德、法不同阵营的国家联合起来,对日本进行财政支援,就显示了它拥有跨越国界的巨大威力。 高桥是清深深地知道国际金融资本势力所能表现出的贪婪无度。为了获得最大利益,它可以出现在世界任何地方。但它又异常的怯儒,对于些微的不利,反应极其敏感,常常是瞬息之间便会改变意图。有时它完全背离一个国家的意图;有时则又与之相吻合。在第一种情况发生时,它会产生巨大的抵制作用,而反之则又会发挥出难以估量的威力。此外,犹太人还有一种特殊的民族意识。这种意识也常常对于国际金融资本势力的趋向产生影响。如果从经济角度来看日俄战争,就可以知道战局是按照国际金融资本势力的意向而展开的。国际金融资本势力原打算通过支持俄国经营东方世界获取利益。后来因为不满俄国残酷迫害其国内的犹太人,便改弦更张转而支持俄国的敌人日本,借以达到它们对俄国报复的目的。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它们感到俄国岌岌可危,便遗弃了俄国,企图变日本为助其谋取利益的工具。日俄战争的发展和结局,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这个国际金融资本势力的左右。而高桥是清的最大功绩,就在于他协调了国际金融资本的意向和日本国家战略的需要。使两者休戚相关,相互依赖。其具体体现就是募集外债的巨大成功。 “您的意思,是米国会帮助支那渡过难关,是这样吗?”裕仁又问道。 “我只知道,米国不会让支那陷入混乱。因为米国需要支那这个巨大的商品倾销地。”高桥是清说道,“我能够肯定的是,米国会借此机会加强对支那的经济控制。” 高桥是清没有告诉天皇,日本两次“征支”的失败,并不是日本不够强大,而是因为日本背离了以罗特希尔德家族为首的国际金融资本势力的意图! “米国……米国……” 高桥是清的一番话让裕仁从刚才的激动和兴奋当中恢复了过来,他轻声的自言自语着,眼神竟然变得有些恍惚。 “支那和日本,两强不能并立,将来必有一战……”裕仁喃喃地说道,“可支那的背后,是米国啊……” “所以,日本才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待最为有利的时机。”高桥是清说道。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裕仁象是突然觉得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结束了和大藏大臣的这次简短的对话,“朕有些累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高桥是清起身向天皇鞠躬,然后告辞,在侍卫官的带领下离开了御书房。 目送着大藏大臣离开,裕仁的目光盯在了墙上地图上美国的位置,久久没有离开。 山西,太原,“大德银行”总部。 此时,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内,晋商集团乔氏家族的掌门人乔映霞,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而坐在他对面的大德银行行长阎维藩,却显得镇定自若。 “京里那边儿还有别的消息么?”乔映霞叹了口气,问道。 “再没有了。”阎维藩说道。 “会不会已经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却不知道?”乔映霞有些神经质似的问道,“或者是‘人和’那边儿有意不告诉咱们?” “不会的,咱们和京里财政部和省府那里是有‘直线’的,那边儿只要有了消息,咱们肯定马上就能知道。”阎维藩明白乔映霞在担心什么,安慰他道,“要说‘人和’,他们储备的银子,肯定比咱们只多不少,如果财政部真的要将白银收兑,他们‘人和’的损失肯定比我们大得多,要知道‘人和’可是杨总长的,他是不可能做不利于‘人和’的事的?” “唉!要我们储备银子的也是他小杨,天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乔映霞叹息了一声,坐了下来。 “东家难道是信不过杨总长了?”阎维藩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可到现在为止,他小杨做的事,可都没错过,咱们跟着他走,从来就没吃过亏。连咱们的省长大人(指山西省长阎锡山),都听他的呢。” “这我知道,乔家能有今天,他没少帮咱们的忙。”乔映霞说道,“但这一次,我怕他会把以前给咱们的好处,全都收回去。” 听了乔映霞的话,阎维藩心下颇不以为然,但他嘴上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从乔映霞离异后,精神受了很大刺激,已经大不如前了。 乔映霞字锦堂,乳名成义,因而人称“成义财主”,是乔氏家族同辈兄弟中排行老大。他为人精明强干,敢作敢为,思想激进。民国初年,乔氏“在中堂”由他当家。他治家亦严,兄弟成家后均让其另立门户,独立为生。还自命斋名,如“自强不息斋“、“退思补过斋”、“知不足斋”、“昨非今是斋”、“不得不勉斋”、“日新斋”、“习勤斋”、“时新斋”等。在他执掌家务期间,还对其所属商号进行过大力整顿,使“在中堂”的生意买卖又有了一个大的飞跃。民国二年,他出任祁县第三区区长。当时,他竭力禁种鸦片。因强行铲除烟苗,与农民发生争执,结果酿成人命案,远走避祸于天津。 乔映霞深受乃祖薰陶,脾气乖僻,又具有其父逞胜好强的性格。他事业心很强,治家亦严,家人对其非常敬畏。他不甘乔家大业在他手中破落,因此力图振兴,以维护大家族的统一和完整,事事按乃祖父的遗训行事。映霞原配程氏是祁县东观村人,因难产早亡。继娶杨氏,是太谷县名士杨次山的胞妹,光绪二十四年嫁到祁县乔家。婚后两人情深意绵,但多年不育或育而夭折,直到光绪二十九年始得一子。全家高兴至极,对小儿捧若珍宝。而杨氏却因产后生病,不久去世。杨氏去世后,乔映霞失去爱妻,恸哭流涕,日思夜想,誓志不再续娶。谁知十年后,乔映霞在天津躲难,偶因小病去协和医院,遇见正在医院病房实习的大家闺秀刘秀菊,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陷入情网,一来二去打得火热。虽然乔映霞以年龄悬殊固辞,但刘秀菊为了乔家的钱财,最终说服其父,和乔映霞宣布结婚。婚后生有一子,五年后,两人因个性不合,年龄悬殊,夫妻生活淡化,裂痕愈来愈深,最后以离异收场。离婚后,乔映霞痛不欲生,曾跳楼自杀,致使髁骨断裂,造成终生跛腿。又因受刺激太深,1921年曾一度精神失常,遂在天津、北京及家乡三处往返休养,将大权下放。 伴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经济的起飞,乔氏家族的事业也有了很大的发展,杨朔铭实施首次币制改革后,大力扶持中国国内的金融业,乔家顺应时势,将原有的钱庄票号改组为更为先进的商业银行,在改组过程中,乔家得到了财政部的支持和帮助,而乔家在资金周转困难时,也经常得到财政部和“人和集团”的帮助,而对于杨朔铭本人的一些“指示”,乔家也言听计从,象这一次的“秘密储银”,就是在杨朔铭的要求下进行的。 在储银工作完成后,果然如同杨朔铭所预计的那样,国际银价开始大涨,正当乔映霞为即将到手的巨大利润而喜悦万分的时候,却传出了政fu准备重订币制和以纸币收兑白银的消息。 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乔映霞忧心如焚,他急匆匆的赶到了山西乔氏“大德银行”总部,向行长阎维藩问计,但他却惊讶的发现,阎维藩似乎对此并不担心。 “虽说事有反常即为妖。但我知道,他小杨绝不会干拆自己台的事。”看到乔映霞还是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阎维藩说道,“您想想,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会在全国引发什么样的震动?听他的话储银子的,可绝不仅仅是咱们乔家和‘人和’啊,光咱们山西,康家、金家,刘家也都是唯他小杨马首是瞻啊。” “这倒也是。”听了阎维藩的解释,乔映霞终于平静了下来。 看到乔映霞神色缓和下来,阎维藩不再提银子的事,而是和乔映霞说起了闲话,两人聊了一会儿,阎维藩感到有些口渴,正准备砌茶,一位银行经理快步的走了进来。 “行长,京里财政部来人,要单独见您。”银行经理对阎维藩说道。 听了经理的话,阎维藩和乔映霞不由得对望了一眼。乔映霞指了指身后的紫檀屏风,阎维藩点了点头,对经理说道:“快!有请!” 银行经理匆匆离去,乔映霞起身快步躲到了屏风后,阎维藩则快速的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清理掉了另一个人曾经在场的痕迹。 很快,伴随着阵阵脚步声,三个人来到了屋里,其中一人给他们做完介绍后便离开了,乔映霞知道这个人是刚才那位银行经理,剩下的两个人,就应该是财政部派来的“特使”了。 “原来是王专员和刘干事,呵呵,好久不见。快请坐快请坐。”阎维藩的笑声响了起来,显然他认识来人。 “阎行长,我们俩这一次是奉杨总长之命而来,这里有一封杨总长的亲笔信,请您先看一下。”来人当中的一位说道。 “这信封上果然是杨总长的亲笔,呵呵,这一个签名可是价值百万呢,这信写的什么我都不用看了,杨总长有什么吩咐,二位尽管说就是了,在下无有不遵。”阎维藩笑道。 “不,阎行长还是看一下信吧,总长特意吩咐过,要阎行长必须看信,如果看完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请阎行长在这份协议上签字。” “好,好。”听对方的话说得郑重,阎维藩打开信看了起来,一时间屋内变得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虽然阎维藩看信的时间并不长,但屏风后屏住呼吸的乔映霞却觉得,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了。 终于,阎维藩看完了信的全部内容,乔映霞听到了阎维藩长吁了一口气,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杨总长小看了我阎某人,这样的与国与民与己都有大利的好事,我要是不答应,可就没有面目立于这人世间了。”阎维藩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激动,听得乔映霞惊讶不已。 “那就请阎行长在这份协议上签字吧,刘干事,把协议给阎行长。”王专员说道。 等到签字完毕,王专员又说道:“此份协议一式二份,一份部里留存,一份阎行长留存,事关重大,请阎行长务必保密。这封信,杨总长命令我们,在阎行长看完后,即行销毁。” * ------------ (三百九十一)清洗日资 (三百九十一)清洗日资 “这样的机密大事,稍有泄漏,便是天大的祸患,杨总长小心谨慎是应该的。”阎维藩说道,“可以理解。” 随着几下打火机打火的声音,屋内纸弥漫起一阵淡淡的烟味,乔映霞知道,他没有机会看到杨朔铭的这封亲笔信的内容了。 两名财政部特使起身告辞,在确定送走了他们之后,乔映霞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乔映霞现身,阎维藩将那份协议交给了他。 乔映霞拿过协议只看了一眼,面色立时大变。 “财政部收兑白银是真的了?你怎么能答应呢?” “东家莫慌,这银子还是咱们的。”阎维藩指了指协议中的几项条款,“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银子留在咱们手里。” 乔映霞听阎维藩这么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下神来,仔细的看起协议来。 很快,乔映霞看完了协议,但他眼中的疑惑之色,并未因此而消除。 “这银子是在咱们手里,但这样一来,咱们不成了财政部的管库员了么?”乔映霞说道,“禁止在交易中使用实银,只许用银元券,又不许出境,那攒这许多银子有什么用?” “刚才杨总长在信里详细解释过这么做的原因。”阎维藩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想要给咱们这些搞实业的人手里留下白银窖藏以备将来之用,不让这些银子流失到国外,再就是为了对付日本人。” “对付日本人?”听了阎维藩的话,乔映霞惊疑不已,因为他想不出,这白银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是的。从现在起,不出十年,我中华和日本必有一战,”阎维藩肯定地点了点头,竟然露出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所谓的胜于庙堂之上,这一次,咱们中华先在经济上灭了它日本一道,当获必胜!” 1935年1月3日 ,中国政fu财政部发布了《实施币制改革布告》,主要内容如下: 一、自本年1月4日起,以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工农银行四家银行所发行之银元券为国家法定货币,所有完粮纳税及一切公私款项之收付,概以银元券为限,不得行使现金,违者全数没收,以防白银之偷漏。如有故存隐匿,意图偷漏者,应准照危害国民紧急治罪法之治。 二、中央、中国、交通、工农四银行以外,曾经财政部核准发之银行钞票,现在流通者,准其照常行使;其发行数额即以截至1月3日止流通之总额为限,不得增发。由财政部酌定限期,逐渐以中央钞票换回,并将流通总额之法定准备金,连同已印未发行之新钞及已发收回之旧钞,悉数交由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保管。其该准印制中之新钞,并俟印就时一并照并保管。 三、银元券准备金之保管及其发行收换事宜,设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办理,以昭确实,而固信用。其委员会章程另案公布。 四、凡银钱行号商店及其他公私机关或个人,持有银元本位币或其他银币生银等类者,应自1月 4日起,交由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或其指定之银行,兑换银元券。除银元本位币按照面额兑换银元券外,其余银类各依其实含纯银数量兑换。 五、旧有以银币单位订立之契约,应各照原定数额于到期日概以银元券结算收付之。 六、为使银元券对外汇价按照目前价格稳定起见,由中央、中国、交通、工农四行无限制买卖外汇。 1月8日,中国政fu又公布了一份“新币制说明”的文件,保证新币制不会导致通货膨胀。中国政fu通过“回答民众对新币制的疑问”,强调了币制改革的几个重要方面。针对有人怀疑汇兑稳定的可行性问题,中国政fu保证实行稳定汇率,如果汇率相差太大,四大政fu银行将联手进行干预。针对商品价格可能出现的波动,中国政fu保证波动将是暂时的,在短时间内就会稳定下来,并多半会维持在轻度通胀的水平上。关于禁止实银流通,中国政fu说明了使用纸币银元券的好处,建议民众改变使用实物白银的习惯,同时中国政fu声明,银元券有足够的准备金支撑,流通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中国政fu发行纸币银元券的政策一公布,英国驻华公使立即发出英皇敕令,要求所有驻华英商和英国侨民遵守中国法令接受银元券,不得再使用白银。在中国金融界占有重要地位的汇丰、麦加利等英资银行率先交兑库存白银给中国中央银行,总数近3亿两白银实银。花旗银行等在华美资银行也向中国政fu交兑白银计1.17亿两。 日本,横滨,正金银行总部。 在一间会议大厅里,一场秘密会议正在紧张的进行中。 “北京政fu成功地在经济和金融上再一次达成全国统一了。” “支那历史上的纸币发行信誉极差,因而屡次失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不,这一次是不一样的,支那政fu这一次发行纸币能够成功的关键是有了西方国家外汇的信誉和英米的支持,英米的支持是为了限制日本在东亚开拓的战略目的,支那在欧战结束后能够将不平等条约废除,其中关键的原因就是支那的金融与英米挂钩,实现与英米经济金融一体化后,这些不平等条约便成为了自由贸易的国际金融资本的障碍,这才是英米支持支那的经济基础。” “你们知道支那这一次拿到了多少财富吗?到去年为止,支那对外外债是13亿银元,而各国在支那的投资总计有60亿银元,在支那的民间债权、财产、房产等价值90亿银元,这些资产全部从白银被置换成为了银元券,这些财富是支那国民生产总值的二倍!是支那货币发行量的五倍!也是支那自1840年以来所有的战败赔款的10倍还多!这是支那金融界的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大胜利!要知道,在满洲、蒙古和华北,外国资产以日本为多,英米这样的政策是慷他人之慨!卑鄙啊!卑鄙!” “支那发行的货币与英米货币挂钩,本身就是符合英米的利益的,同时支那发行货币收兑了大批的白银与英米置换成为外汇,也就是他们的纸币,这些外汇所换取的白银流入了英米腰包,成为了重要的贵金属储备,平抑和控制了英米由于危机和信用破产可能造成的恶性通货膨胀,支那由于发行纸币购买力增加也消费了英米危机中过剩的产能,这样的结果对于英米是大大的有好处的。实际上支那把金融控制权交给了英米,英米的货币政策的变动,将直接影响支那,而且更给英米以纸币换取支那的白银提供方便。” “别忘了,日本的国家金融体系的建立,也是取得了英国的支持实施才得以进行的,日本把对清战争赔款强迫支那兑换成为英镑,日本是在把支那赔付的4000多万英镑变成发行日元的储备,这样才换来了日本的金融体系的建立,这实际上是日本向英国等西方列强上了贡的!也不是日本仅仅通过维新就可以办到的。要知道对于西方列强,绝对不会愿意无条件的让那些被掠夺的、没有自己金融货币体系的、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能够建立自己的货币金融系统,以此避免他们将来的货币金融掠夺取得经济独立的,一个国家的维新图强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有自己独立的金融货币体系,支那变法图强搞了那么久也没有把银本位改革成为西方式的金融体系,是因为支那的金融命脉操控在西方列强之手,控制支那的西方列强不允许支那改革成功!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在支那这一次的金融货币改革中,日本的损失难以估计,因为日本在支那的大量投资和借款是以白银计算的,现在支那放弃了银本位货币制度,日本哪怕能要回这些白银,也无法当做货币使用,价值大大降低,而不要白银要支那的银元券,肯定是吃大亏的事情。这些投资和借款一旦变成了支那的纸币,挂钩在英美货币之下,这些借款就要随着英米货币的贬值而贬值,并且也被英米控制了,这样英美也得到了间接操控日本利益的好处。日本是和支那经济往来密切的国家,支那的货币改革却不与日元发生关系,简直不可想象!” “支那金融体制的建立没有与日元挂钩,是支那和英米的阴谋!支那与日本的贸易不再是白银了,要知道日本的出口以支那市场为主,在日本的海外投资也是面对东亚市场的,日本在支那的白银实银收入变成了支那的纸币,在支那的投资的资本也变成了支那的纸币,这些都将随着支那政fu的金融政策而受到影响,直接影响了日本的外汇安全!而更加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支那一旦建立起行之有效的金融体制,支那的金融能力就会发生重大作用,同时支那市场的发展直接给日本产品造成竞争,也会吸引西方投资离开日本直接投资支那,这对于日本经济和国家发展是有重大影响的!这是支那在扮猪吃虎!真是可恶!” 这些日本金融界精英们的对话,表明了他们多年来谋求的从经济上控制中国策略的全面破产。 日本自西原借款以来,就谋求以日元侵略控制中国的主权,日本寺内内阁在大约两年的任期中,通过各种渠道对中国贷款,数额巨大。日本的借款都是以“经济借款”的面貌出现,让正金银行、兴业银行、朝鲜银行等民间金融机构另组“特殊借款团”作为投资团体,由大藏省拨出一亿日元发行兴业银行债券作为周转金。日本以这些贷款希望得到中日货币一体化的重大利益,让日元成为中国实际的通用货币,籍此进一步控制中国的主权。而中国迅速完成了国家统一,发展了经济,在经济发展和国家统一以后,中国的精英却利用日本与西方列强的矛盾,利用日本贷款的“民间性质”,成功地与英美等国暗渡陈仓,中国的金融体系不与日元而是与英美货币挂钩,给了日本巨大的打击。因为如果是中国政fu借的白银货币,中国政fu收兑白银则必须要给日本一个交待,而“民间行为”需要按照中国货币银元进行结算,而中国政fu换成纸币银元券了,这是日本方面必须接受的,因而日本在中国的金融资产被中国的新货币改革狠狠的清洗了一番。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日本对华政策和外交的重大失败。 事实上,日本遭到如此惨重的损失,很大程度上是咎由自取。因为在中国发生的这场金融危机中,日本扮演的并不是什么光彩角色。而日本金融界对中国下的黑手,这些日本金融界的精英们是不会当众说出来的。 在美国政fu颁布“购银法案”人为大幅抬高国际银价,在国内外大批收购白银,致使世界银价猛涨后。1934年世界银价比上年上涨了26.7;1935年上涨至最高峰。由于海外银价猛涨,出口白银便有利可图,以致造成中国国内存银大量外流。白银大量运出,给中国的金融市场造成极大的侵害。面对中国的危机,日本火上浇油,推波助澜,危中添乱,极力反对第三国采用稳定中国币制的任何努力,以求到达由日原来整理残局独占中国的险恶目标。日本的主要做法是大肆收购、挤兑现银,偷运出境。日本在中国各地,特别是在华北大批收购、走私白银,鼓动银行挤兑,制造金融恐慌。日本人在秦皇岛、山海关及沿海和长城各口,分别设立收购站,用日元纸币高价拉拢由关内运出的现银,“银元一千元,即能兑换到中、交洋票一千四百万”。关于走私白银的情形,据北京政fu的通报,“日本在华东的崇明、海州两地大肆偷运白银,逐日约20万元左右。”日本走私的重点在华北。中国的媒体也曾揭穿说:“华北一带,目下藩篱尽失,沿长城各口东起秦皇岛、西迄古北口――在某国人把持之下,私运已经成了公然的机密。”“日本浪人在华北各地通过陆路和海路,逐日偷运白银约十五万元,即每月达四百余万元。”日本将走私白银一部存进国内的银行,弥补金库的空虚,剩下的大部分则运往日本本土熔炼为纯银,再运到伦敦市场高价抛售。 日本偷运中国白银的情况,英美等国也并非全然无知,美国商务部就曾做出统计,1934年头九个月,日本运出白银总数共值7000万日元,而上年同期仅为500万日元。“就所知日本存银及日本登记的白银输进比拟之,不应若是之多”,显然,其中大部分是由中国偷运出口的。对此,日本的报纸也绝不隐讳地承认。据《日日消息》报导:“昭和九年玄月,日本输出白银与上一年同期相比,增添了十余倍。从1月至9月,由上海向日本走私输出的白银约有七千万日元,而日本年产白银仅一千万日元,故由日本输出之白银重要是由中国走私之白银。”在走私白银的同时,日本又在极力排挤英美干涉中国经济危机的同时,一再暗示可以向中国供给贷款,以缓和危机。但中国政fu清楚日本的险恶居心,对日本抛出的橄榄枝置之不理,在准备进行币制改革之时,也没有和日本商量。 中国的币制改革方案公布后,极大地刺激了日本的神经,由于中国是在事先未通知日本的情况下公布币制改革,引来了日本军政各界的一片谴责之声。在中国宣布改革币制的第二天,日本驻中国公使有吉明便往访中国财政部长杨朔铭,当面责备中国在发布币制改革前不与日本商量。有吉明在致日本外务省的电报中说:“本使应约往访杨朔铭。……本使表示日本国民认为此项新制度,对英米方面曾进行充足的商量,而对于日本,则忽然实行,使日本国民对华情感深受影响,因此,使两国政治经济关系不免有发生可忧的坏影响之虞。”1月8日,日本驻华使馆武官矶谷廉介少将就中国币制改造发表谈话,表现“断然反对”这一举动。他鼓动说:“此案事先缺少预备,复缺少履行人才,又未得各国体谅,恐早晚数个月内,必产生漏洞。”因此,结束改革“实为救中国之唯一道路”。日本顾问本部也公然宣称,中国的币制改革是“疏忽具有东亚安宁权势之日本,捣乱东洋和平之新政策,日本帝国将断乎排击之!” * ------------ (三百九十一)日本海军的技术转向 (三百九十一)日本海军的技术转向 1935年1月9日,日本陆军部发表公报称:“对日本来说,作为维护远东和平的稳固力量,决不能允许把中国置于英米资本统治下的任何尝试。”日本陆军省次官古庄也跳出来表态,称“支那政fu不顾普通民众之利益,谋白银国有,势将引起政治的或社会的混乱,甚至有产生重大事变之虞,对于极有政治经济关系的邻国日本,竟无丝毫之协商,赖外国之借款,作极端依靠欧美之所为,显系重拾排日政策。故以安宁东亚势力自任之日本,断难疏忽。” 日本对中国币制改革的反应可以说十分强烈,而在日本军方表态的同时,日本的金融精英们也开始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此时,同样坐在那里的岩崎弥久,听着众人显得有些混乱的讨论,眉头渐渐的皱紧。 而坐在不远处的藤田勇,则是一脸的阴沉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岩崎弥久当然知道,藤田勇如此的表现是为什么。 他现在仍然感到庆幸,自己没有借给藤田勇更多的钱,也没有在上海的房地产上投入过多。 但即便如此,这一次所遭受的损失,也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而象岩崎弥久和藤田勇这样遭受惨重损失的日本企业家,还有很多。 很快,日本金融家们的话题集中到了对中国币制改革进行阻拦和破坏的方面。 “我们在支那的银行和商社会应该拒绝交给支那政fu白银!” “应该阻止支那将白银运往英国和米国!” “我们可以采用高价套购白银的办法,将在支那的白银运出来!” “这些只能起到阻拦和破坏的作用,无法从根本上摧毁支那的新货币政策!”听到这里,岩崎弥久实在忍不住了,高声说道。 岩崎弥久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让闹哄哄的大厅渐渐的变得安静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身材矮小的人身上。 “岩崎君有何高见?”有人问道。 “日本想要夺回货币控制权,就应该和支那开战!”岩崎弥久大声的吼道。 “在英米的支持下,支那的币制改革取得了很大的胜利:金融危机在很大水平上得以缓解,支那的生产一旦回升,经济复苏,国力便会空前强大!支那的币制改革带来了两大成果,就是英米把持支那金融权势的加强和支那国力的增添!这对日本无疑是可怕的威胁!想要打破这威胁,就必须同支那开战!” 听到岩崎弥久的石破天惊之语,藤田勇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他紧紧的盯着岩崎弥久,想要确定他是否是在开玩笑,但当他看到岩崎弥久那双满是狂热的眼睛,终于明白他不是在哗众取宠,而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会议室里一时间静得出奇,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轻轻的鼓了两下掌,象是受了他的情绪的感染,掌声渐渐的多了起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藤田勇这时才知道,不止是一个人有着和岩崎弥久一样的想法。 舰政本部,造舰部设计室。 “向支那开战!” “夺回被支那掠夺的财富!” “绝不能让英米的阴谋得逞!” 站在屋子里看着手下人收拾图纸的平贺让听着窗外传来的军人和平民游行的呼喊声,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手中的图纸上,可能是受了外面人们狂热的情绪感染,他那双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发出异样的光芒。 “真的要在新造舰艇上全面取消焊接技术吗?”疲惫不堪坐在椅子上的海军造船少将藤本喜久雄看着平贺让,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是的。”平贺让听了藤本喜久雄的话,眼中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鄙视。 “不能这样!”藤本喜久雄绝望地大叫起来,“你不能这样干!这是犯罪!” “犯罪的是你。”平贺让冷冷地说道,“正是因为你的关系,才接连发生了两次严重的事故!” 听了平贺让的指责,藤本喜久雄痛苦地垂下了头。 平贺让所说的两次严重的事帮,便是震惊日本造船界的“友鹤事件”和“第四舰队事件”。正是这两次事故,毁掉了藤本喜久雄的前程。 所谓“友鹤事件”,是作为《伦敦条约》的产物出现的。由于《伦敦条约》没有限制排水量低于600吨的水面军舰数量,对吨位在600吨至2000吨之间、装备4门以下口径不大于155毫米的主炮、无鱼雷发射装置、航速低于20节的军舰数量也未作限制。昭和初年日本海军的“鱼雷艇”构想,就是《伦敦条约》造成的后果。 在大正末年的时候,日本海军已经废止了“鱼雷艇” 的称呼。昭和年间的所谓“鱼雷艇”,其实就是小型化的驱逐舰。以其首制舰“千鸟”型鱼雷艇为例,其设计排水量为533吨,搭载3门127毫米炮和4具 533毫米鱼雷发射管,速度达30节,实际战斗威力相当于当时的小型驱逐舰。由于排水量在600吨以下,因此不受《伦敦条约》的限制。但是,要在如此小的吨位里塞进这么多的武备,毕竟为不合理之举,其最大的缺陷就是复原能力不足。“千鸟”号在试航中就发现,舵角为15度时,其倾斜度竟达30度,于是回厂改造,在两舷外加装凸出部,改造后排水量为730吨。 “千鸟”级鱼雷艇一共建造了4艘,依次为“千鸟”、“真鹤”、“友鹤”、“初雁”。“友鹤”号于1934年2月24日在舞鹤工厂竣工,两天后自舞鹤出港,2月28日抵达佐世保,加入由“千鸟”、“真鹤”组成的第21鱼雷战队。从3月6日开始,该战队以轻巡洋舰“龙田”号为假想目标,展开野战训练。由于 “真鹤”号发生机械故障,因此只有“千鸟”、“友鹤”两舰参加。 3月11日夜,第21鱼雷战队和“龙田”号巡洋舰临时停泊于九州岛西部、西彼杵半岛与五岛列岛之间的寺岛水道。12日凌晨1时15分,两舰起锚,准备进行最后的训练。但是当时海面风浪较大,因此于3时25分下达了演习终结的命令,全队返回佐世保。当时风向东南东,风速每秒20米,浪高4米,时有阵雨,但是比起高海况的太平洋来,当时的天气并不能说是非常恶劣。演习终止后不久,“友鹤”号的无线电收发机因摇摆幅度过大,从台上跌落下来摔坏,于是“友鹤” 号舰长岩濑奥市大尉下令通过灯光信号与另外两舰联系。 凌晨4时左右,这支舰队在大立岛南方7海里处受到风浪冲击。此处海面被五岛列岛、平户岛和九州岛西北海岸围合,南面向东中国海敞开,由于地形、水深和风向的原因,形成了由南至北的复杂的三角波,其波长与“友鹤”号的固有摇摆频率吻合,“友鹤”当即于4时12份倾覆,此时距其竣工仅有半个月。 “友鹤”号倾覆后不久,“龙田”号即发现与其失去联系,遂用探照灯搜索海面,并向佐世保镇守府发电汇报。12日天亮之后,海军出动飞机进行搜索。下午1时左右,“龙田”号发现倾覆漂流中的“友鹤”号舰体,遂派出小艇,利用缆绳套住其螺旋桨轴,以1节的速度缓慢将其脱向佐世保。途中,佐世保港务部和佐世保海军工厂的救难队陆续到达,也参加到拖带工作中。 救难船队以4节航速前进,于13日清晨7时抵达佐世保港。经水下作业,将桅杆切除,同时在舰腹打开几个口子,向舰内输入压缩空气,并救出3名在机舱工作的水兵。晚上7时,“友鹤”号借着满潮的机会被引入船坞,随即进行船底切开作业。“友鹤”号最终共计救出13名幸存者,而倾覆时溺毙和曳航途中在船舱中窒息死亡者达72人,试图逃脱而落入海中下落不明者28人,两者占了“友鹤”号舰员的绝大部分。 日本海军在《伦敦条约》后建造鱼雷艇的目的,就是在夜间外海对敌舰队展开鱼雷夜袭。如今竟然在夜间外海因小量风浪即告倾覆,因此立即引发各界交相指责,认为此乃忘却复原性这一造船史上最大与最先原则所造成的损失。各方除要求造船界进行反省检讨之外,对于军方因国际条约限制、宁可牺牲安全性也要加强舰上武备的观念也提出了抨击。 “友鹤事件”之后,日本海军立即组成了以加藤宽治海军大将为首的调查委员会开展调查,得出的结论是事故原因是由于重心过高所致,重心过高则是因为设计有缺陷,搭载武器过多。考虑到在小吨位舰上搭载大量武器的要求毕竟是出自日本海军自己,因此“特型驱逐舰”和“千鸟”级鱼雷艇的设计者藤本喜久雄只受到“谨慎处罚”。 “友鹤事件”后,日本海军对现有的鱼雷艇和驱逐舰进行改造,以增大其稳性。“千鸟”级鱼雷艇拆除了2具鱼雷发射管,并将127毫米炮的炮塔改为炮盾,同时在舰底加入98吨的压舱物,将舰型完全改观。这一级鱼雷艇本计划建造16艘,至“友鹤事件”时才建成4艘,其余12艘被取消建造。此外,“特型驱逐舰”和“初春”级驱逐舰也进行了改装,前者在船底加装了上百吨压舱物,甚至在龙骨灌铅,以降低重心。后者将舰首背负的二号炮塔挪至尾部三号炮塔前,同时撤去一座三联装鱼雷发射管,减轻上层建筑重量,并且切开船腹,在龙骨处增加配重。 受“友鹤事件”的影响,日本海军的“苍龙”级航空母舰和“最上”级巡洋舰的设计也进行了更改,将飞行甲板缩短,并撤去部分高炮,以求降低重心。 “友鹤事件”给日本海军带来了很大震动,而不久之后发生的“第四舰队事件”更是令其不得不改弦更张,彻底改变了大正末期以来在舰船设计上求新求变的风气,使其重新回归到了平庸稳重的老路上来。 1934年7月,日本海军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所有舰艇的复原性改善工事。从7月开始,各舰队集结于本州岛北部青森县的八户冲,举行昭和九年度秋季大演习。在演习之前,“丛云”号驱逐舰在横须贺入港时发现舰首部位出现金属疲劳的裂纹,舰政本部造船官牧野茂认为这是危险的征兆,于是奏请军令部下令,不要让特型驱逐舰参加演习,但是他的请求遭到拒绝。 昭和九年度秋季大演习分为青军和赤军两支舰队。青军代表日本舰队,由第一、第二舰队组成的联合舰队扮演;赤军代表美国舰队,由联合舰队抽调的军舰,以及第二线军舰组成的“第四舰队”扮演,包括航空母舰“凤翔”、“龙骧”、潜艇母舰“大鲸”、4艘“妙高”级重巡洋舰、“最上”号等9艘轻巡洋舰、“吹雪”型驱逐舰,以及大正时代建造的“神风”级和“睦月”级驱逐舰。 演习开始前,第四舰队停泊于北海道函馆港,预定于9月24日出港,向预定演习海面前进。但没有人知道,当时有两股台风同时袭击日本,第一号台风在关东平原肆虐后,正以北北东的方向向本州北部移动;第二号台风当时在关岛和小笠原群岛中间的海域,这个台风没有向日本本土移动,而是以60公里的时速直接从海面上向本州岛以东的预定演习地扑去。 第四舰队司令官松下元中将队第一号台风比较重视,为了避开台风锋面,下令推迟一日出港。9月25日早晨6时到下午4时,第四舰队的鱼雷战队、主力舰队和潜艇舰队依次从函馆出发,向演习海面驶去。此时第二号台风的时速已经猛增到90公里。 9月26日早晨,津轻海峡秋高气爽。松下元收到了货船小仓丸发来的第二号台风警报,推测自己的舰队将在当天下午与其相遇,于是下令各舰关闭水密门和舷窗,做好防风防浪工作。9月26日下午3时许,第四舰队遇到第二号台风前锋,其风向正南,风速每秒40到50米,浪高25米到35米。松下元下令舰队掉头避风,但是他担心在恶劣海况下掉头会发生碰撞事故,同时认为借此机会对舰员进行克服台风的训练非常有意义,因此命令舰队以半速继续前进。 下午4时半左右,第四舰队进入台风风力最强的地区, 4时31分,“睦月”号驱逐舰的舰桥被海浪拍扁,航海长当场死亡。“睦月”号的舵机也被海浪砸坏,一等水兵上妻隆千代在舰尾的应急操舵器旁坚守了 3个小时,始终使舰首保持着迎风的方向,才挽救了全舰人员的性命。 “睦月”号舰桥受损的同时,“龙骧”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也被巨浪砸塌,尾部的机库壁被海浪冲破,大量海水翻卷着涌入机库,情况十分危险。幸亏应急处置措施成功,加上防水区划严密,“龙骧”号才免于沉没,拾回了一条命。 5时20分时,一股巨大的三角波向“初雪”号驱逐舰袭来,“初雪”号两头被海浪抬起,中间价空,巨大的剪切力在瞬时间将它的舰首沿着舰桥至2号船舱的位置齐刷刷地掰了下来。“初雪”号舰长一面下令水兵用木料支撑住舰首残余部位的隔壁,一面下令将鱼雷投入海中以调整重心,10分钟后又向海中抛弃了106发炮弹,并用探照灯向友舰发出求救信号。“初雪”号最后被“羽黑”号巡洋舰拖到大凑港,在当地作了应急修理,最后在舞鹤海军工厂安装了新舰首。“初雪”号断裂的舰首在海中又漂浮了几个小时,最后被本战队所属的“那珂”号轻巡洋舰发现,不过完全没有营救对策。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担心舰首存放的密码资料外泄,又推测舰首内恐无人幸存,于是“那珂”号以舰炮将其击沉。 在这场台风中,另一艘“吹雪”级驱逐舰“夕雾”号的舰首也被切断。“睦月”号、“菊月”号、“三日月”号、“朝风”号等四艘驱逐舰的舰桥被风浪击垮。航母“凤翔”号和“龙骧”号的飞行甲板受损,“龙骧”号的机库被海水浸泡。重巡洋舰“妙高”号舰体中部铆钉松弛,轻巡洋舰“最上”号的舰首部外板发生龟裂,潜艇母舰“大鲸”号的舰体中央水线部位,以及舰桥前方的船体外板也出现了裂缝。此外还有“春风”、“松风”、“朝风”等9艘驱逐舰的上层建筑在风浪冲击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特型驱逐舰舰首被台风切断的事故令日本海军震骇不已。“第四舰队事件”发生后,日本海军立即成立调查委员会对事故原因开展调查。 * ------------ (三百九十二)“超战舰”和“九段作战” 收费章节(20点) (三百九十二)“超战舰”和“九段作战” 调查委员会调查的结果是,日本海军新造舰艇中大量使用了电气焊接,是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此外,第四舰队遭遇的巨*是以前没有遇到过的。一般来说,波高与波长之比达到二十分之一,就被认为是少见的巨*了,而根据第四舰队各舰的描述,遭遇第二号台风时的波高与波长之比达到了十分之一,海况之恶劣远远超过了各舰的设计强度所能应付的水平。[.b a o s h u 2 。coM] “第四舰队事件”后,日本海军对其全部战舰进行了第二次大改装,主要内容是增加强度,此外在小型舰艇上又撤除了一部分武备,以增大稳性。这次事件之后新造和改造的日本军舰在稳性和结构强度上有很大改善,恶劣海况下的复原性也大大提高。 此外,“第四舰队事件”暴露了日本在太平洋气象和台风研究上的缺陷。此后,日本在西太平洋各岛上设立了许多气象观测站,并派出气象观测船,以了解台风构造,掌握应对知识。“第四舰队事件”刺激了后来日本气象学的发展,也算是不幸当中的收获了。 “第四舰队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令日本海军失去了对焊接技术的信赖。思想保守的造船专家平贺让博士所在的保守派在事件之后得势,把持了舰政本部造舰部,平贺让下令在新造舰艇上一律取消电焊,代之以传统的铆接。平贺让一直对新技术似乎有着特殊的不信任,在他领导之下日本的军舰设计日渐趋于保守。 在得知了平贺让的做法后,藤本喜久雄感到怒不可遏,他愤怒的指出这种因噎废食的做法在造舰技术上是一种倒退,将使日本海军在今后后拉大同美英海军的差距。但此时的他因为这两次事故,已经被撤销了一切职务,再也没有力量对舰政本部施加影响了。 看到平贺让决意一意孤行,藤本喜久雄知道再说无用,他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工作人员收拾他的图纸和资料。 阵阵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一张设计简图从桌面上飘起,在微风的吹动下,竟然飘落到了藤本喜久雄的脚边,藤本喜久雄俯身将图纸捡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图纸上那熟悉的线图时,竟然禁不住热泪盈眶。 这张图纸的标注处,赫然写着“超战舰”的醒目字样。 平贺让上前从藤本喜久雄手中一把夺下了图纸,当他看到图纸上面绘制的那艘拥有呈金字塔形排列的四联装主炮的巨型战列舰时,不由得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这张图上画的,是藤本喜久雄设计的已经被否决了的日本“超战舰”设计图。 日本海军在“未来作战”的构想中,曾经设想建造一级搭载510毫米主炮的“超战舰”,作为对美海上决战的主力奇袭力量。这一构想最初发端于1930年,至1933年时,日本海军舰政本部已经有“建造舰宽超过巴拿马运河船闸”的巨型战列舰的构想。1933年10月21日,海军军令部参谋石川信吾中佐发表了《次期军备对策之拙见》一文,认为“当年‘无畏舰’诞生,令当时现存战列舰一夜之间全部过时。如今在兵力仅为美国七成的情况下,如果能够建造威力凌驾于所有现存战列舰的巨大战舰,将令美日海军力量对比向对日本有利的一方倾斜。盖因巨型战舰将超过巴拿马运河的通过能力,美国如要建造同类战舰以进行海军军备竞赛,就必须建造足够配置给两洋的数量,将给美国带来无法忍耐的巨大经济负担。” 1933年底,石川信吾便委托舰政本部设计师藤本喜久雄的心腹江崎岩吉造船中佐核算了巨型战舰的主要参数:排水量50000吨,航速30节以上,主炮为9门左右的20英寸炮,防御能力为在2万米到3.8万米的距离内可以防御现有的16英寸炮弹,此外在命中10发左右的500公斤弹头鱼雷后仍可保证安全。根据估算,这级“超战舰”的威力将比日本海军现有的“长门”级战列舰、中国的“共和”级战列舰、美国的“科罗拉多”级战列舰和英国的“纳尔逊”级战列舰强出百分之四十到五十,而在太平洋方向,鉴于中国海军颇具威力的“共和”级战列舰和“光荣”级战列巡洋舰已经拆毁,建造2艘这样的“超战舰”,就可以抵抗力现有的美国海军“科罗拉多”级战列舰,并且能够在单舰战斗力上毁灭性地压倒对方。 1934年3月21日,日本海军军备限制研究委员会在第二次会议上研究了相关的资料,以及其他各国造舰竞赛的参考资料。军备限制研究委员会成立于1927年,发起人为当时的海军次官野村吉三郎海军中将,成员来自海军部、海军省军务局、海军舰政本部和海军航空本部。该委员会研究之后,决定对“超战舰”的可行性展开论证,包括该舰主炮究竟采用何种最大口径,其他国家、尤其是美国是否有能力建造同类军舰,以及所需造舰预算和日常维持费用为多少。因为日本已经觉察美国在建造拥有16英寸主炮的战列舰,因此“超战舰”的主炮口径必须要凌驾于其上才行。 由藤本喜久雄提出的“超战舰”技术规格为标准排水量5万吨,满载排水量6万吨,长290米,宽38米,吃水9.8米。武备为12门20英寸主炮,安装在舰首的三座四联装炮塔内,仿照英国“纳尔逊”级战列舰,排列为金字塔形。此外还装备16门155毫米副炮,全部安装在双联炮塔内,8至11门127毫米高炮,高射机枪若干,可以进行俯冲轰炸的水上飞机12架,弹射器3座。舷侧装甲厚度为16英寸,装甲甲板厚度为11英寸。“超战舰”将安装总功率为14万匹马力的蒸汽轮机,航速30节左右,载油6000吨。 “超战舰”所需的20英寸口径舰炮大大超过了日本现在的兵工技术水平。1916年,海军吴工厂就曾经试制了1门“三六厘”(实际口径为480毫米)舰炮,但是由于炼钢、浇铸等技术不过关,炮身存在细小裂纹和砂眼。这门炮在仓桥岛龟首射击场进行射击实验时,在第九次发射中炸裂。后来日本技术人员将口径改小,试作了一门460毫米炮,在减少装药的情况下勉强试射成功。1927年,吴海军工厂在试制长身管径)的410毫米舰炮时也面临技术难关,不得不在制作出炮身粗材后草草放弃。前车之鉴在此,担任舰炮设计的舰政本部第一部负责人不得不指出生产20英寸舰炮所面临的技术风险。 1934年7月5日,江崎岩吉提出了修正后的“超战舰”设计方案:排水量67000吨,装备9门460毫米炮,安装在三座三联装炮塔内,全部集中在舰首;4座155毫米三联副炮塔,4座双联装127毫米高炮;6轴,20万马力,航速31节至33节,18节时续航力1万海里。该设计的核心思想是以2艘超战舰和2艘新造的航空母舰为核心,以33节到34节的高速截击美国航空母舰作战群。此外,还有4轴、最高航速28节的第二方案。 但是1934年发生的“友鹤事件”和“第四舰队事件”使“超战舰”的设计工作被迫终止,并进行重新检讨。“造船鬼才”藤本喜久雄和江崎岩吉的方案被否决,福田启二大佐接任了“超战舰”的设计,日本造船界的元老级人物平贺让担任技术指导。此时,以航空本部部长山本五十六少将为代表的“航空派”已经敏锐地看出了航空母舰在未来海战中的巨大优势,因此反对建造两艘无用的巨型战舰,但是以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亲王、海军大臣大角岑生和舰政本部部长中村良三为首的死忠的“战舰党”,否定了“舰队航空化”的主张,无论如何也要建造巨舰,以作为“帝国海军精神的象征”。 1934年10月,军令部将江崎设计方案打回舰政本部,提出将航速提高至35节左右,同时增加舷侧防御。设计负责者以“技术上不可能”为由将军令部的意见顶了回去。军令部遂再度对超战舰要目加以修改,认为新战舰在未来的作战使命主要是参加敌航母舰队的追击战,与战列舰队展开水上打击战,因此有必要改善设计条件,将一座主炮塔移至舰尾。最后在1934年12月1日以“a-140”的计划代号正式命令舰政本部开始设计工作。“超战舰”就此纳入日本海军的舰船建造计划。这就是后来的“大和”级战列舰。 而对于“超战舰”的设计,藤本喜久雄还有一个“私人设计案”,在这个方案中,超战舰的排水量放大到了72000吨,全长320米,主炮为12门,以四联装的方式安装在舰首的三座主炮塔里,舰型和“纳尔逊”级类似。由于炮塔尺寸和重量过大,这个方案没有能够被提交给舰政本部讨论。 刚才藤本喜久雄手中拿着的被平贺让夺去的那张图纸,就是“藤本私人案”的设计简图。这可以说是藤本喜久雄“鬼才生涯”的绝笔。 藤本喜久雄呆呆地看着平贺让将图纸交给了一位工作人员装入档案袋,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很快,工作人员便将房间里的图纸和资料收拾整理得差不多了,平贺让正打算离开,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将一幅铅笔画交给了平贺让。而藤本喜久雄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了那张画上。 这幅画上,是用粗细不同的铅笔仔细的勾画出的一艘威武的战列舰,这艘战列舰拥有巨大的塔式舰桥和烟囱,在舰首处,有三座巨大的呈金字塔排列的四联装炮塔,此时这些巨型炮塔的四联装主炮分别扬起了两根炮管,呈45度角向着天空猛烈开火,炮口喷出长长的火焰,夹带着浓浓的黑烟。在这艘巨型战列舰的周围,还有几艘巡洋舰和驱逐舰,而在舰队的上空,竟然还画有几架飞机。 “这是你画的?”平贺让立刻便认出了这是那艘“藤本版超战舰”,不由得又是一声冷笑。 藤本喜久雄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平贺让又看了看这张想象图,他看着藤本喜久雄那满是血丝的眼睛和鬓边有些花白的头发,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画交给了藤本喜久雄,转身走开了。 北京,中华民国海军部,海军情报局。 此时,在情报分析室里,几个人正在谈论着刚刚从从日本得来的最新的情报。 “自1923年关东大地震后,日本海军重新制订了作为华盛顿会议对策的海军整备计划。该计划分为计划a和计划b,作为‘当前应急之策’需要完成的计划a包括:第一,完成‘盘城’、‘天龙’2艘航空母舰;第二,建造8艘‘古鹰’级中型巡洋舰和8艘‘妙高’级大型巡洋舰;第三,确保建造26艘驱逐舰的舰体;第四,建造14艘巡洋潜水舰和10艘机雷潜水舰和28艘舰队潜水舰。” “潜水舰?” “就是潜艇。日本人的称呼就是别扭。” “这个清单其实是很说明问题的。从这个清单中,我们可以看到,日本海军对《华盛顿条约》的对策就是大量建造在条约中未限制数量的巡洋舰、驱逐舰、大型潜艇等舰种,同时开发新式的远程氧气鱼雷,以求在开战时发挥这些辅助战舰的数量优势以及鱼雷战的优点,在双方舰队决战前尽量消耗美国舰队,以求在最后的舰队决战中能够以现有的舰队规模击败美国的主力舰队。根据日本海军‘有终会’1934年的统计,自《华盛顿条约》生效之后到1934年这几年时间里,日本海军用于建造主力舰的‘军舰制造费’为16523万日元,而用于建造驱逐舰、潜艇、潜艇母舰等辅助军舰的‘辅助舰艇制造费’达9亿3826万日元。这一比例也真实反映出这一时期日本海军的发展趋势。” “是这样,1926年和1927年,日本海军两度追加了造舰计划,以求充实洋上鱼雷战兵力。新增加的军舰建造计划包括8艘‘高雄’级巡洋舰、36艘‘吹雪’型驱逐舰、追加3艘巡洋潜水舰和5艘舰队潜水舰。新的造舰计划被称为计划b。至伦敦海军会议前夕,又形成了计划c,包括建造6艘‘金刚’级代舰、追加6艘‘高雄’级巡洋舰和30艘‘吹雪’型驱逐舰,追加6艘巡洋潜水舰和36艘舰队潜水舰,以及追加2艘大型航空母舰。” “现在的日本海军以计划c为主体,形成了1932年度的第一次补充计划,即‘壹计划’。在提出对美国的‘九段作战’战略后,又于1933年对计划进行追加,进而形成了1934年至1935年的第二次补充计划,即‘贰计划’,包括建造2艘‘苍龙’型航母、4艘‘最上’型巡洋舰,以及增加‘初春’型驱逐舰。” “照他们这种扩建速度,咱们可是很危险啊” “扩建速度是一方面,关键是我们得明白他们的战略意图,才能有的放矢。” “日本人的战略已经现在我们应该是已经很清楚了,从日俄战争结束以来,日本海军的对美本土决战思想就是将舰队主力集合在奄美大岛一带海域,然后前出至本州岛以东海面,发动‘洋上鱼雷战’和舰队大决战。以现在我们得到的情报综合来看,日本人除了将决战地点前移至小笠原群岛外,这一思想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伦敦会议后,日本海军在辅助战舰方面的扩充计划也宣告流产,他们于是进一步决定将战场延伸至中太平洋和东太平洋,在美国舰队离开母港后立刻展开奇袭攻击。这种观念不断修正后的产物,就是所谓的‘九段作战’计划。” “‘九段作战’计划?怎么个‘九段法’?” “听起来,这个‘九段作战’好象没咱们中华海军什么事似的。” “这个‘九段作战’其实是挺有意思的,咱们具体来看一下。”一位军官摆了摆手,伴随着工作人员的操作,影壁墙上很快放下了一幅巨大的环太平洋地区的地图。 “这个‘九段作战’是专门冲着美国人去的,对于咱们,日本人其实是另有布置的,咱们先说他们对付美国人的办法。” (三百九十二)“超战舰”和“九段作战” (三百九十二)“超战舰”和“九段作战”,到网址 ------------ (三百九十三)小杨才露尖尖角 收费章节(20点) (三百九十三)小杨才露尖尖角 “日本人的这个‘九段作战’的设想是美国太平洋舰队与大西洋舰队在开战后大致将分成两群,一群是以轻巡洋舰为主力的亚洲舰队,由菲律宾出发。对于这支舰队,日本预定以同样由轻巡洋舰为主的第三舰队应付。美方另一群舰队,也就是被大西洋舰队增援后的太平洋舰队,预计将由美国西海岸或夏威夷出发,并将再分成四群:一群以潜艇组成的舰队将对日本展开破交战;另一群以4至6艘重巡洋舰为主力,将投入奇袭、骚扰任务;第三群以14艘重巡洋舰为主力,将担任主力舰队的前卫与侦察任务;最后一群则以15艘战列舰和若干艘航空母舰为主力,担负对日作战的主力。”[.b a o s h u 2 。coM] “日本人将与美国舰队的作战分为9个阶段:第一段是自美舰队西海岸出发,直至抵达夏威夷。之后美国舰队将占领马绍尔群岛的一部分,以此作为桥头堡。美国舰队从夏威夷出发后的航程被定为第二段,占领马绍尔群岛前的航程是第三段。占领马绍尔群岛后,美国舰队将抵达被日本人称为‘内南洋’的西太平洋海域,这是第四段航程。随后日本人设想美国舰队由马绍尔群岛出击,直至加罗林群岛附近的日本预定区域,这段距离被分为第五段和第六段。预定决战前夜是第七段,预定决战日黎明为第八段,最后的舰队决战是战争的第九段。日本海军的计划是,各舰队在开战后72小时内集结到加罗林群岛的特鲁克,以此处作为前进根据地。” “日本人的这个计划预计对美战争将在1946年爆发,届时第一、第二段将分别以4艘侦察巡洋舰、6艘2800吨级‘旗舰潜水舰’和40艘1900吨级远洋潜艇进行沿途监视。第三至第六段所需的兵力为6艘各装备12门508毫米炮的‘超战舰’、8艘‘瑞鹤’型航空母舰、2艘侦察巡洋舰、4艘‘旗舰潜水舰’和30艘1400吨级的‘海大’型潜艇。第三段、第五段将由‘海大’型潜艇发动群体袭击,第四段、第六段美国舰队将分别遭到舰载机和陆基飞机的攻击。在决战前夜的第七段,日本海军将以6艘潜艇、38艘巡洋舰和80艘驱逐舰组成的庞大鱼雷战部队展开夜袭作战;次日凌晨的第八段以20艘潜艇和舰载机进行补充打击。在舰队决战的第九段,将以16艘战列舰、10艘航空母舰、20艘潜艇的兵力对美国主力舰队进行最后的打击。” 听完了关于“九段作战”的介绍,有人笑了起来。 “日本人的思维还是那么的一厢情愿。且不说一旦战争爆发,美国的工业全力开动,美国海军的兵力会不会象他们预计的这样,就是象他们设想的那样,美国人会那么傻的按照他们的计划往他们设好的圈套里跳么?” “日本人总是这样,他们总是认为,他们一直掌握着主动。” “日本人难道忘记了咱们中华海军的存在么?还是他们认为,没有了‘共和’级战列舰和‘光荣’级战列巡洋舰,咱们中华海军就什么也不是了?” “从日本人针对‘九段作战’的兵力配置来看,它对各个阶段所用的军舰性能都有特定的要求。就主力舰而言,由于条约财力都限制了日本人新建更多军舰的可能,因此日本海军在1923年后花费1亿2580万日元,对现有的主力舰进行了现代化大改装。改装项目包括增加水下的防雷突出部隔舱,强化装甲防御,增大主炮仰角以提高射程,更换锅炉以提高功率等等。日本海军中的条约反对派一直抱有‘限制军备反而更加浪费’的观点,强词夺理地争论说,与其花莫大的修理费对旧战舰实施改造,不如建造新舰。不过,从技术的观点看,既然新造战舰项目被冻结,那么日益老朽化的现有战舰必须根据海军技术的进步加以改装,否则必将在未来的海战中失利。从经济的观点看,进入‘海军假日时代’以后,日本海军的舰船建造费大幅度削减,造船工业进入不景气状态,通过对主力舰实施现代化改装,可以留住一大批造船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使其免于流失。” “其实你们注意到没有,日本人设想同美国的战争是在1946年爆发,那是不是他们认为,在1946年之前,便会先行消灭掉我中华海军?” “有这个可能性,只是,这只怕又是日本人的一厢情愿。” “我想知道的是,日本人靠什么来消灭咱们中华海军?咱们中华海军现在是没有巨型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了,但现在没有,不等于开战时不会有。”一位军官挤了挤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其他的军官全都会心地一笑。 对于“海军假日时代”的中国海军的真实现状,没有谁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的了。 “日本人上一次在‘釜山海战’中吃了大亏,他们想要报复,要么建造超级巨舰,要么就是航空母舰,依靠轻型舰艇打掉咱们,那是痴人说梦。” “不错,日本人现在极为重视飞机和航母,航母方面,华盛顿条约和伦敦条约都没有规定日本海军航母的总吨位。在1930年时,日本海军已经拥有4艘航空母舰,即33000吨的大型航母‘盘城’、‘天龙’,7470吨的小型航母‘凤翔’、‘龙骧’,总吨位为80570吨。这4艘航母被编成为两个航空战队,分属第一和第二舰队。其中大型航母配备舰载战斗机24架、舰载攻击机12架,小型航母配备舰战和舰攻各6架。” “日本人对外宣称‘盘城’和‘天龙’两舰的的标准排水量为26900吨,而这两艘航母实际装备了10门8英寸炮,所以实际吨位要更大。日本人正在建造更多的航空母舰,他们的‘贰计划’以华盛顿条约期满废止为前提,决定再新建2艘航母,即‘苍龙’和‘飞龙’,以及1艘‘凤翔’号的替代舰。另外再建造3艘小型航母的舰体,即潜艇母舰‘剑崎’、‘高崎’和‘大鲸’。” “咱们中华海军的航母的进展,日本人想必是不知道的。要是他们知道了,怕是就不会弄出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出来了。” “日本人在巡洋舰方面的动向也值得我们注意,日本人在1918年的‘八八舰队’规划中,曾计划建造3艘7100吨级和6艘3500吨级两种轻巡洋舰。这批军舰将用作鱼雷巡洋舰和侦察巡洋舰。7100吨级轻巡洋舰后来发展为‘古鹰’型巡洋舰,而3500吨级轻巡洋舰的规格后来依次调整为4100吨、5500吨。从1920年到1925年,日本海军先后建造了‘球磨’级、‘长良’级、‘川内’级共14艘5500吨型中巡,这批巡洋舰都装备7门单装140毫米炮和三座三联装鱼类发射管,航速3年,日本舰政本部设计师平贺让和藤本喜久雄二人共同试制了‘夕张’号小型巡洋舰,以不到3000吨的吨位获得了与5500吨级轻巡洋舰相等的战斗力。由于这一试验获得成功,因此‘夕张’号成为此后日本海军各型巡洋舰的母型。14艘‘5500吨型中巡’加上排水量2890吨的“夕张”号,日本海军的轻巡洋舰总吨位为7.43万吨,据伦敦条约的万吨限额尚有2.62万吨的富裕,因此日本海军决定用这些吨位建造4艘8500吨级‘最上’级巡洋舰,以取代明治时期建造1930年至1931年退役的‘利根’级、‘筑摩’级轻巡洋舰。目前各主要海军国家的轻巡洋舰主炮口径大多是6英寸,德国为5.9英寸。日本海军出于日本人体质方面的考虑,在早期的轻巡洋舰上采用140毫米主炮,其炮弹重量为37公斤,轻于6英寸炮弹的45公斤,可以由单人搬运。伦敦条约规定轻巡洋舰最大主炮口径可达155毫米寸)后,日本海军在‘最上’级巡洋舰上首先搭载了15门155毫米炮。” “就现在的日本海军而言,其主力舰改装之后的技术性能和武备指标并未与其他海军强国的同类军舰有太大的差异,而新建的巡洋舰已经鲜明地反映出强化武备的倾向。一万吨级条约型巡洋舰而言,日本海军‘妙高’型、‘高雄’型重巡洋舰主炮数量比大多数英国、法国、意大利海军的重巡洋舰多出2门,比美国海军除‘彭萨科拉’级以外的重巡洋舰多出1门,主炮塔的数量则是目前海军强国里最多的。此外,日舰的武器配备反映出重视鱼雷战的思想,在重巡洋舰上也搭载10多具大口径鱼雷发射管。不过,日本海军中武备强化思想实现得最彻底的,还是鱼雷战所用的驱逐舰和其他小型战舰。因为在这个‘九段作战’中,决战前夜的夜间鱼雷战对日本海军意义非常重大,因此建立强大的鱼雷战力量一直是日本海军的追求目标,所以日本人在这方面下的功夫很多,并且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还有,日本海军对轻巡洋舰的定位与英国海军不同,因为日本没有英国那样广袤的海外殖民地和通商权益,所以以轻巡洋舰作为鱼雷战队的骨干力量,扮演英国海军中驱逐领舰的角色,由1艘轻巡洋舰率领4艘驱逐舰组成一队,4队组成一支水雷战队,进行分队作战。这一点也需要我们注意。” “再说说日本人的驱逐舰。这是照片。”一位军官打开了幻灯机,将经过处理的照片放在了上面,“‘吹雪’级大型驱逐舰可以说是由日本海军技术人员投入心血精心设计的产物,其设计主持者是‘鬼才’藤本喜久雄,不过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个人已经离开了日本舰政本部了。‘吹雪’级驱逐舰标准排水量1700吨,大大超过此前日本海军最大的‘睦月’级驱逐舰(‘睦月’级为1300吨),航速达38节,主炮由120毫米增至127毫米,鱼雷发射管亦改为9具,比之以前的‘睦月’级驱逐舰提高了一半的战斗力。此外再加上增大干舷、提高凌波性,使得其航海性能卓越,该级舰的舰桥和桅杆也采取新造型,外观流线且精悍。大家知道,美英驱逐舰规格多为装备4门102毫米炮、4具533毫米鱼雷发射管、排水量多在1000吨左右。而现在,无论在吨位还是在战斗力方面,‘吹雪’级都远远凌驾于其对手之上。此外,为了减轻舰体重量,‘吹雪’级的舰体大量采用了焊接技术,以代替铆接。” “看起来不错。”有人说道。 “‘吹雪’级驱逐舰共计24艘,它们和随后建造的4艘‘晓’级驱逐舰又被合称为‘特型驱逐舰’。与‘吹雪’级相比,‘晓’级驱逐舰减少了一座锅炉,前烟囱变细。由于舰桥构造及炮战指挥机构呈复杂化的趋势,因此上层建筑体积变得巨大,在复原性方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这是‘初春’级驱逐舰,更加集中地体现了强化武备的思想。该级驱逐舰排水量1490吨,航速装备5门127毫米炮和9具610毫米鱼雷发射管。在前部以背负方式布置了一座双联炮塔和一座单装炮塔,二号、三号鱼雷管也以背负方式布置在中部。此外,就驱逐舰而言,‘初春’级首次配备鱼雷再填发装置,为了布置该装置,必须将2号烟囱由中心线向右舷移动,两座烟囱的倾斜角度不同。” “这个‘初春’级驱逐舰,看上去可是很有新意的啊” “但是,这个‘初春’级驱逐舰也存在问题,你们看,在排水量比‘吹雪’级小300吨的情况下,硬塞进与其同样多的重型武器装备,还要保持高航速,在复原性方面自然会出问题。” “没错,1933年9月18日,‘初春’级二号舰‘子之日’号在下水后进行全速转弯测试时,其最大倾斜角达27度,比旧有的驱逐舰大10度,不得不在竣工之后立即回厂进行船腹改造。去年3月发生海难事故后,又进行了大幅度修改,现在应该是强不少了。” 就在军官们讨论的时候,坐在他们当中的一位年轻的中国海军军官却坐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从军衔来看,这位年轻军官的军衔无疑是他们当中最低的,他只是一名海军少尉。照理说是不太可能参加这样的会议的,而且还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但令人惊奇的是,他的面前,和其他人一样,放着厚厚的文件和图片资料。 “现在关于日本海军如何对付咱们中华海军的情报还没有到手,但从日本人造的这些军舰上面,咱们也大致能猜他个八九不离十。”一位军官看了看这个陷入沉思当中的年轻人,笑着问道,“是不是,小杨?” “小杨想到什么了,能说说吗?”。有人问道,尽管问话的人在微笑,但周围的其他军官知道,他对于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 “日本人虽然努力的在发展航空母舰,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航空制胜论’者,”年轻的海军军官说道,“日本人骨子里,还是沉迷于‘大舰巨炮’的威力。这个‘九段作战’的最后,以战列舰和美军舰队决战,就是证明。” “说的是。”问话的军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赞许之意。 杨兆中――那位年轻的海军军官,财政部长杨朔铭的长子――看着墙上的日本军舰照片,说道:“但是在未来,海战的方式将会发生变化,飞机的作用会越来越大,无论日本制定什么样的计划对付我们,只要我们把握住正确的方向,胜利就是我们的。” “小杨的意思,就是未来的海战战场,将是飞机的天下。”另一位军官笑着说道,“我忘了,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是航空制胜论者,我这样铁杆的‘大舰巨炮党’,已经过时了,呵呵。” “小杨是航空制胜论者,是受了他父亲的影响。”一位军官笑着说道,“毕竟造飞机比造超级战列舰要省钱嘛。” “小杨算过没有,一艘先进的八万吨级战列舰,需要多少飞机才能干掉?”另一位开玩笑似的问道。 “二百架足够了。”杨兆中说道,“当然,这些飞机得配备威力足够大的炸弹和鱼雷。” (三百九十三)小杨才露尖尖角 (三百九十三)小杨才露尖尖角,到网址 ------------ (三百九十四)碧空响翼 收费章节(20点) (三百九十四)碧空响翼 “二百架?”有人惊讶的叫了起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 a o s h u 2 。coM] “是的,在性能优异的新式飞机面前,战列舰将是靶子。”杨兆中迎上了众人的目光,肯定地答道。 “要是二百架飞机就够了的话,超级战列舰可真是危险了。”那位军官笑了笑,显然不太相信杨兆中的结论,“不光是日本人的那个什么‘超战舰’,咱们造舰委员会那帮人要求建造的十二万吨级巨舰,也可以休矣。” “建造十二万吨的巨舰纯粹是浪费国力,根本没有必要。”杨兆中听出来了那位算是他长辈的军官的话中的不以为然,脸色微微一红,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巨型战列舰是无用的摆设,顶多作为海军精神的象征,起到振奋士气鼓舞人心的作用。” “小杨这个‘战列舰无用论’,和我们说说就行了,可不要对一线的将士们说。”那位军官笑着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之意,“要知道,当初‘共和’级和‘光荣’级退役的时候,可是有人叫嚷着要杀掉徐大总统和各部部长的。” 听了对方的话,杨兆中点了点头,又恢复了沉默。 “当年徐大总统和杨总长对此十二艘巨舰退役也是非常舍不得的,要知道这十二艘巨舰是徐大总统和杨总长耗费巨资和无数心血才弄出来的,就象是他们的孩子。”一位军官回忆起昔年的往事,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他现在还记得,杨朔铭在码头观看战舰退役降旗仪式时那泪流满面的样子。 “徐大总统和杨总长当年需要从全局考量,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当时政府和国会都进行过讨论,认为有这个必要。这不是一两个人能负责的事。”另一位军官说道,“我们虽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也能体会个中的艰难,自古就是乱喊口号容易,老成谋国难。那些青年还是受布党言论毒害太深,凡是理性一些的,不难想明白这当中的缘由就是了。” “是啊布党政权现在仍然能够在世界上生存,说明他们那些口号的诱惑力尤其对年轻人来说仍然很大,但咱们的小杨,怕是已经百毒不侵了,呵呵。”一位军官看到杨兆中又有些失神的样子,笑着说道。 “苏维埃政权必然灭亡。”杨兆中说道。 “小杨对于在那些‘**青年’当中流行的列宁主义,有什么见解?”一位军官象是想要考较杨兆中的学问,笑着问道。 “列宁主义者本质上都是机会主义者,他们取得政权之前都是言必称民主,列宁说,‘多一点光,让党员知道。’这句无耻的谎言欺骗了无数理想青年。取得政权后,列宁只强调无产阶级专政,他那时又抛出了一句的名言:‘要无情的行动起来,无需考虑民主’。布哈林的话更直接:‘我们也许有两党制,但两党中一个当权,另一个进监狱。’布尔什维克曾经的同盟军――社会**党就是这样的下场。登上权力宝座的布尔什维克立刻翻脸不认人,历史已经让所有信奉列宁主义的国家都来了一次生灵涂炭。” 杨兆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竟然好似有烈火喷出,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陈乾声先生告诉我说:所谓无产阶级**,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它只是党的**,结果也只能是领袖**,任何**都和残暴、蒙蔽、欺骗、腐化的官僚政治是不能分离的。列宁的一切罪恶,乃是无级**制之逻辑的发达……若不恢复民主制,继列宁而起的,谁也不免是一个专制魔王。”杨兆中说道,“陈先生的预言极为准确,现在苏联继列宁而起的斯大林,是比列宁还要可怕的专制魔王。” “陈先生的见解一向很有见地。”一位军官点了点头,“小杨能得其所学,也是很幸运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这些小的,会因为布党的蛊惑想不开,走向国家民族的反面。” “没脑子的毕竟只是少数,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象以前那么好糊弄了,给个什么‘主义’就起来。呵呵。” “是啊他们是伴随着科学民主自由思想起来的一代,和咱们那会儿是不一样的。” 听着这些叔叔伯伯们对自己这一代人的议论,杨兆中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现在供职于总参谋部的儿时玩伴,不由得微微一笑。 在结束了会议之后,杨兆中驱车离开了海军部情报局,他看了看表,又抬头看了看天气,驾车向郊外驶去。 过不多久,杨兆中的车,在一家名为“金飞燕”的航空俱乐部前停了下来。 杨兆中下了车,一位工作人员笑着迎了上来。 “您今天来得早啊,杨少。”对方笑着接过了他的会员证看了看,说道,“今天飞什么?” “还是‘云雀’。”杨兆中微微一笑,说道。 “就知道您会选‘云雀’。”工作人员笑着说道,“不过,不光是您,现在来这里的不少人,都喜欢飞‘云雀’的。” 杨兆中和工作人员所说的“云雀”,是中国著名的“北洋航空”出品的高级教练机。 很快,做好的准备的杨兆中来到了机库的一架“云雀”前,他看着机身上涂有漂亮的金色飞燕图案的飞机,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换好飞行服的杨兆中钻进了飞机的座舱,工作人员帮助他发动了飞机,他熟练地驾驶着飞机驶向跑道,在跑道上跑了一会儿之后,他拉动操纵杆,以一个无比纯熟的动作,将飞机拉了起来。 此时的杨兆中,想到家里的母亲知道他又飞到天上疯时那担心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在家里,父亲是一向支持自己参加这种运动的,但爱子心切的母亲却一直是反对的,虽然她不敢公开反抗父亲的意志。 虽然在父亲的影响下,母亲也学会了开飞机。 事实上,中国的航空运动能达到差不多“普及”的规模,和自己的父亲身体力行的大力推广是分不开的。 杨朔铭对于中国军队的建设一直是十分上心的,虽然他现在并不主管军事部门,但却在中国海陆空三军中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在杨朔铭的全力帮助下,蔡锷的军事改革计划顺利完成,蔡锷采取了“寓兵于民”的办法,通过加强教育和全民性质的普及军事训练,为未来的中国军队储备了数量众多的掌握武器操作常识的合格兵源。在杨朔铭的蔡锷等人的努力奋斗下,中国群众性的国防组织如“中华国防和航空化学建设协会”等著名协会和俱乐部到今年年初已经拥有1700万名会员。500多所航空、滑翔、汽车摩托化俱乐部则使几十万人(包括约20万名初级飞行员)掌握了驾驶汽车、坦克和飞机的基本技能。许多人在这些学校和俱乐部只经过1年多的理论学习后,便被获准开着各种型号的飞机翱翔于蓝天。 为了发展工业,杨朔铭最大限度的缩减了中国军队的军费,虽然中国现在的作战飞机数量不到1000架,但是民间的各种高性能教练机却有数千架之多,p1m“云雀”系列高级教练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p1m“云雀”高级教练机是“北洋航空”研制成功的高性能教练机,配有大马力的“凯旋8”(k8)气冷发动机,采用先进的层流翼和自动空战襟翼相结合的设计,配合当时独步世界的风洞设计,造就了目前世界上飞行速度最快,航程最远、格斗机动能力最好的高级教练机。 此时的天空中已经有几架“云雀”在翱翔追逐,杨兆中知道他们在模拟着空战格斗,不由得笑了笑,此时的他并没有加入到这些人的行列当中,他不断的加速,驾驶着飞机,不断的爬升,飞向蓝天。 每一次,只有置身蓝天之中,他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自由和放松。 身下的大地渐渐显得遥远,而金色的太阳,却似乎伸手可及。 此时“云雀”已经达到了高度的极限,杨兆中操纵飞机冲向太阳,在高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鹞子大翻身。 “杨少杨少您可悠着点儿我说” 话筒里传来了地面工作人员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有些惊恐的意味。 杨兆中朗声一笑,他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操纵飞机冲向地面,看着大地在面前快速的放大,杨兆中似乎还是感觉不过瘾的摇了摇头。 “杨少杨少求您了您要是出事了,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杨兆中又是一笑,他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扑面而来的大地,突然猛地拉起了操纵杆,“云雀”的优异性能在这一刻表现无遗,飞机轻巧的恢复了水平,在呼啸声中从地面树林的上方一掠而过。 “杨少杨少注意前面”地面工作人员的急促呼喊声再次响了起来,“前面有飞机正冲着你呢也在发飙呢” 杨兆中紧盯着正前方,果然,另一架“云雀”也正以差不多的速度向自己迎面飞来。 杨兆中吃了一惊,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自己,飞机不由自主的左右晃了晃,象是在犹豫向左还是向右躲闪,此时两架飞机相向而来,而且都飞得极低,杨兆中甚至看到了对方驾驶舱内的飞行员有些惊慌的眼睛。 完全是出于本能,杨兆中猛地向上拉起了飞机,而对方飞机似乎也象是有默契的那样向右躲闪开来,以几乎贴近地面的方式飞开,摆脱了这一次可能机毁人亡的撞击。 向上拉起飞机的杨兆中在空中没有象刚才那样的来了一个鹞子大翻身,而是轻巧的降下了机首,快速的恢复到了水平的位置。 为了不让地面工作人员的心脏病发作,疯够了的杨兆中将飞机恢复到了正常的速度,这时,刚才险些和他相撞的那架“云雀”飞到了他的身边。 杨兆中转头望去,此时对方的飞行员已经离得很近,杨兆中注意到对方飞行帽的一角露出的一绺长发,他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一位女子,而且是和自己母亲的岁数差不多大的阿姨,不由得抱歉地向她双手抱拳点了点头。 对方的眼中本来满是恚怒之色,但看到他道歉了,神色渐渐的趋于平和。杨兆中注意到在对方飞机的后座上,还有一颗带着小号飞行帽的小脑袋,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杨兆中看到那是一个面容秀美的小女孩,不由得很是惊讶,小女孩淘气地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杨兆中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不知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架飞机象是有默契的结伴返回了俱乐部的机场,杨兆中麻利地跳下了飞机,此时那位女飞行员将身子探出了座舱,摘掉了飞行帽,杨兆中立刻认出了她是谁,不由得难看地咧了咧嘴,他转身刚想跑开,却被对方叫住了。 “我就知道是你。”江雪莹瞪了他一眼,跳下飞机,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小女孩,将她放在了地上。此时小女孩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她的腿还有些软,象是要站不住的样子,杨兆中快步跑了过去,扶住了她。 “江婶好。”杨兆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我来这观察你好多天了,你总是这么玩命的飞吗?”。江雪莹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问道。 “不都是,闷了的时候,就疯一会儿。”杨兆中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在海军部的工作很闷?”江雪莹抱起了小女孩,看着他又问道。 “不是工作的问题,我就是有时觉得心里闷。”杨兆中不想再谈这个,上前逗弄起她怀里的小女孩来,想迫使江雪莹转换话题。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个小女孩是江雪莹的女儿,而作为一个母亲,女儿是她最多的话题。 “***?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江静亦,小名云娜,今年五岁了。”小女孩脆生生的回答道。 “来,哥哥抱抱。”杨兆中亲热的说着,从江雪莹手中将她抱了过来,小女孩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双大眼睛顽皮地眨了眨,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看到女儿和杨兆中很是亲密,竟然一点也不认生,江雪莹禁不住在心里叹息了起来。 她当然不能告诉杨兆中,自己的女儿和他,是什么关系。 “哥哥飞得真棒。”小静亦对杨兆中说道,“我都看花眼了。” “小云娜也喜欢飞行?”杨兆中这才想起来刚才她也在飞机里,不由得很是惊讶,“刚才飞得那么快,不害怕吗?”。 “我喜欢飞行。”小女孩张开了双臂,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我才不害怕呢我将来长大了,要和妈妈哥哥一样,成为飞行员” “你会有机会的。”江雪莹看着女儿,面色由严肃转为了柔和。 杨兆中抱着江静亦和江雪莹并肩向机场外走去,江雪莹看着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问道:“东方白那小子,你最近见过他没有?” “没有。”杨兆中说道,“听说他前一阵子去了一趟西伯利亚,回来后这一阵子又开始‘闭关’了。” “‘闭关’?”江雪莹听了杨兆中的回答不由得一愣。 “就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听说他这一阵子在搞什么坦克战术研究。”杨兆中答道。 “什么‘闭关’,‘闭门造车’还差不多。”江雪莹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们这一茬子孩子啊,怪物可真不少。” 此时,关在自己房间里坐着打了一小会儿嗑睡的东方白,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有些奇怪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看了看铜炉里的焚香,有些奇怪的摇了摇头。 和日本不修边幅屋子都难以入脚的奇才秋山真之不同,也喜欢关自己黑屋子的东方白的房间相当的整洁清雅,各种资料和物品以及仪器工具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他的房间是按照中国传统的书房样式布设的,各种陈役不但实用而且相当雅致,他本人也有着良好的卫生习惯,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小时候在张孝准和杨朔铭府里受到的影响。只是嗜好红酒的他弄得一地的酒瓶子让这间书房的雅气少了些许。 东方白想起了自己要找的一份资料,他站起身来,跨过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的几个红酒瓶子,来到了文件柜前,他打开柜门,在里面翻了一会儿,很快便将那份资料找了出来。 这份资料,是一位在西伯利亚的坦克部队军官写给他的关于苏军的见闻。 尽管和美英法等国一样,中国和日本这两个“苏维埃政权的死敌”后来也承认了苏联国家的存在,并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还签订一系列的开发矿产资源方面的合作协议,但中国由于之前受布尔什维克之害过深,对苏联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三百九十四)碧空响翼 (三百九十四)碧空响翼,到网址 ------------ (三百九十五)“奶瓶”首领 收费章节(20点) (三百九十五)“奶瓶”首领 对于强占了原来俄国的大片土地和屠杀了大量布尔什维克党人(俄国人和中国人都有)的中国,苏联的领导者们一直恨得咬牙切齿,但按照苏联最高领袖斯大林的逻辑资本主义国家全是敌人,只是威胁程度不同。(. WWw.b a o s h u 2 。COm ,%-<3 8 看 书 网^ >-). WWw.b a o s h u 2 。COm ”表面上看,日益没落的英法等老牌资本主义强国似乎要比咄咄逼人的中国更不容易相处。因此精明的斯大林一直在努力避免和中国发生直接冲突,并且尽可能的寻求和中国进行合作,以避免中国和英法等国一起威胁苏维埃政权。于是,诡异的一幕便出现了:在双方的边界线上,一方面是神经高度紧张剑拔弩张有时甚至于会擦枪走火的军队,双方的侦察人员和飞机会经常出现在国境的另一端;另一方面,在由双方控制的西伯利亚铁路及一些公路上,装满各种货物的火车和汽车甚至马队来往不断,商民贸易时无比亲密。在莫斯科的郊外能看到由中国人投资开办的工厂,城里的商店最多的商品是“中国制造”,而大量苏联的矿产被通过铁路输送到了中国内地,在北京,张家口等地,也能见到苏联出产的鱼子酱和伏特加,甚至在遥远的海参崴,还能看到大量插着红旗的“红色商店”。[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WWw.b a o s h u 2 。COm ] 虽然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多次去过中国装甲教导师位于西伯利亚草原的训练基地的东方白,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中国陆军在进入20年代,完成了“军队国家化”的整编,成立了统一的“中华民国国防军”之后,为了将军队更加现代化和总结之前战争当中的经验,中国陆军将一些认为有发展前途的技术装备,集合成高级战术单位,在各个训练基地做假想敌战术训练。象在贝加尔湖畔的上乌金斯克,中国陆军将装甲部队这支在欧战和对日作战当中表现优异的部队,精选全军优秀成员和战术装备,集结为一支团级规模的陆军装甲样板部队,以实验各种相关的装甲部队战术和新装备,这支部队便构成了中国陆军装甲教导师的原型。 在中国国防军陆军的作战序列当中,装甲教导师是不折不扣的“新嫩”,以至于很多老资格的步兵师长官,戏谑似的称呼这支部队为“奶瓶”,而装甲教导师的将领们象是有意要以此激励部队,在这支部队的臂章上也一直保留着奶瓶和摇篮的图案。 自装甲教导师的前身陆军装甲教导大队成立(加强团编制),这支部队就一直是中国陆军的装甲战术和军官训练的主要基地。随着中国陆军高层对装甲和机械化部队的重要性认识日趋提升,装甲教导师的编制也在不断的扩大。在20世纪30年代,草原基地训练总队(北方战区装甲训练基地时期)的编制为基地作战训练处指挥和警卫部队300人,拥有一个坦克团,编为三个装甲营,每营675人,装备“摩羯19”(简称m19)甲3型中型坦克30辆,m18乙型轻型坦克84辆,团直属队86人;师属机械化步兵团编为两个机械化步兵营,全营980人,装备70辆装甲运兵车,82毫米车载迫击炮32辆,团属m1型105毫米自行火炮18辆,团直属队260人;师属重型坦克营的编制为m23重型坦克48辆,重型拖车60辆,特种抢修车26辆,全营1388人;自行火炮营装备26门“雷霆3”(简称lt-3)型155毫米自行火炮,弹药车64辆,履带式抢修车26辆,“霹雳1”(简称pl-1)型45毫米双联装自行高炮12辆,全营编制890人;装甲侦察连则装备m18侦察型轻型坦克18辆,装甲侦察车22辆,越野吉普14辆,全连225人;保障大队则为一个无线电通讯连204人,一个战场抢修 机械师大队268人,舟桥 战斗工兵营660人;此外陆军侦察 联络飞行小队装备有4架校射 联络机,机械师20人,飞行员10人,总计30人;全师总编制8296人,一线战斗兵力3266人。 对于这支部队,年轻的东方白可以说倾注了全部的才智和心血。 他现在的“闭关”,当然也和这支部队有关。 东方白重新回到桌前,他先是审视了一下地图。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苏联的国土处,在思考了几分钟之后,他打开了那份报告,看了起来。 很快,在读完了报告之后,东方白打开了笔记本,记下了这样的文字。 “……从我军和苏军的几次冲突,可以了解苏军坦克部队进攻的一些特点。” “俄国这块地方,自古就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如果我军对苏全面开战,在进攻的的最初几星期内,我军看来似乎可以取得全面的胜利。因为苏军的空军在技术上居于劣势,将被我国空军所压倒,装甲师则长驱直入地闯进俄国境内。如果把攻打莫斯科始终作为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突击目标来看待,也许会取得决定性的战果。但现在的莫斯科已经不是一个处于低级发展阶段的国家的首都,而是斯大林的国家机器的纽带,是重要的工业区,更重要的,它是俄国欧洲部分的铁路枢纽。然而,有一点是不容忽视的,即虽然我军在质量上占很大优势,而且握有制空权,但也有许多不利条件。我们进军俄国,最大的一个障碍就是,俄国的公路网是很不发达的。如果苏维埃政权在俄国建立起象西方国家所具有的那样的公路网,也许俄国很快就被打败了。由于道路条件不好,我军的机械化部队的行动将可能受到很大限制。所以,我军部队的机动最好不要主要依靠轮式车辆,应该以依靠履带式车辆为主。因为在那些泥泞的道路上,坦克可以照常前进,而轮式车辆则会陷入泥沼。虽然俄国的道路不好,但如果坦克部队配以履带式运输车辆,我们就可能在秋季到来之前占领俄国的重要中心。” “我们另一个有利的因素是,我国的坦克质量高于苏军。我们现有的m19型中型坦克的装甲厚有50毫米,装有75毫米高速火炮,行驶速度很高,而且通行能力很好。我们的边防部队已经在边境线同苏军的冲突中使用过这种坦克,它们在保卫边境的作战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彭庆中将军曾谈到,他的第24坦克大队于1934年10月12日曾遭到苏军坦克猛烈的攻击,但他们反击并打败了敌人,他着重指出:‘新式的m19坦克参加了战斗,使苏军坦克遭到很大损失。’他建议采取了一些措施加速生产m19的改进型坦克,同时加厚现有的这些坦克的装甲。” “……应该强调机动作战的重要性,坦克的发动机是跟火炮一样重要的武器。” “在进攻中,我们的坦克部队应该拥有优势的空中支援。航空兵对坦克战的胜败起着很大的作用。坦克集团军是夺取胜利的主要力量,但在俄国的辽阔平原上,航空兵支援有可能只在局部地区和有限的内得到保证,这将限制坦克集团军的作用。……经过多次演练,一些经验表明,坦克部队得到的空中支援越广泛,得到的补给越多,他们的机动性就发挥得越好,取胜的机会也就越多。” “前线关于苏军炮兵的情况谈得不多,我认为,在高度机动和情况多变的作战行动中,苏军炮兵不一定能及时到来执行一项重要任务。但在夜间,苏军炮兵常常可以用来以集火射击袭击我军的宿营地。但这种战术的效果究竟有多大,也很难说。据称苏军官兵为了逃避冬日的严寒,常常躲在村庄里,可以设想这种炮击的效果不会太好。” “前线的战士们这样描述对于苏军战术的印象:苏军每次发起进攻以前,先进行广泛的渗透活动,由一些分队和小组‘渗入’到防御阵地中来。在掌握这种作战方法方面,还没有人能赶上俄国人。虽然外围地域都在监视之下,俄国人却会突然间就在我们的一些阵地当中出现,谁也没看见他们来,谁也不他们是时候来的。甚至在那些通行特别困难的地方,他们都可能成群地出现,而且很快就挖了掩体。对他们来说,单个士兵渗入是没有困难的,因为防守的地域过于辽阔,我们的一些阵地只有薄弱的兵力防守,支撑点中间的间隔也很大。有的师的防御正面太宽。尽管整个夜晚部队官兵都在注视着,机警地张大眼睛望着,但第二天早晨准还是会有整分队的苏军士跑到我们的防御阵地里来,并带来了全部武器和弹药,而且还挖了掩体。这种渗透的技巧是相当惊人的,几乎没有声音,一枪不发。这种渗透战术,苏军使用了多次,令我军防不胜防。对付这种行动的办法,我认为应该加强守备力量,让那些值勤的机警士兵作纵深配置,并不断地进行巡逻,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足够的预备队随时作好准备,一有情况立即出动,赶走侵入的敌人。” “苏军另一个行动特点是,不论在地方,不管,都要建立登陆场,以作为尔后进攻的基地。苏军控制的登陆场的确是很大的威胁。忽略这些登陆场,或者不及时清除这些登陆场,都是很误的。苏军的登陆场,初建时可能很小,而且几乎没有危害,但是短内,他们就可以把它变成危害很大的阵地,不久就会成为难以克服的据点。晚间苏军一个连占领的登陆场,第二天早晨兵力至少要扩大到一个团,再一个夜晚就会变成一个装备了重武器的坚固据点,它可以具备所需要的一切,使它达到几乎坚不可摧的程度。苏军头天夜里建立了登陆场,用再猛烈、再集中的炮兵火力也不能把它赶走。苏军‘到处建立登陆场’的原则会构成非常严重的威胁,这是不能低估的。最有效的办法是实施经周密组织的进攻。这里唯一可靠的,必须成为一条原则的办法是:若苏军正在建立登陆场,或者正在建立前进阵地,就向它发起冲击,而且立即冲击,猛烈地冲击,犹豫不决注定要失败。迟缓一个小时,冲击就可能受到挫折,迟缓两个小时就定然受挫折,迟缓一天就要召来大灾难。甚至是只有一个步兵排,只有一辆坦克,就要发起冲击要在苏军立足未稳的时候,要在它刚被,好对付的时候,在它还没有组织防御的时候,要在它的重武器还没运到的时候,就对它发起冲击。推迟几个小时就太晚了。迟缓意味着失败;果断而及时的行动就会成功。” “苏军的战术是一个奇怪的混合物。尽管他们精于渗透行动,并特别善于构筑野战工事,但苏军进攻行动的刻板程度令人震惊。他们习惯于愚蠢地对某一点反复地冲击,炮兵火力组织的公式化,以及不善于选择进攻的地形,都表现出在执行任务时缺乏创造性和思想上的僵化。我们的无线电侦听队曾多次听到这样急躁的提问:‘现在我们干?’只有少数的下级指挥官在遇到情况变化时,能表示个人的看法。在许多情况下,本来是一次成功的冲击、突破或是已经完成了的合围,但却没有及时扩大战果,就是因为上级没有关照该办。尽管在指挥上是刻板的,但是苏军却善于迅速而频繁地调换前线的部队。一旦一支部队受了重创,一夜之间它就能撤到后方,几天以后再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关于防御战的问题,主要是后方地域和交通线以及组织问题。乌兰乌德等重要交通枢纽的交通阻塞情况严重,在其它一些较小的城镇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糟糕的是所有前线部队的后勤单位都集中在道路枢纽上。如果苏军发动进攻,那些非战斗人员都挤在这些地方,成堆的车辆也疏散不出去。如果苏军突破,数以千百计的车辆都要丢掉或焚毁。而且,事关紧要的坦克也将寸步难行,陷入人群和车辆的泥潭。造成这种麻烦的原因是,城镇里生活方便而舒适。这一状况必须得到改变。” “关于在战时迫不得已进行的有组织的退却问题,也应该引起重视,因为现在的西伯利亚,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是荒原,而是人口聚集的工业重地。一旦实施退却,事先必须进行非常周密的准备工作。道路、桥梁、行进路线和河流渡口都要进行修补和加强;部队的集结地域选好后需要进行伪装;决定要运走装备和器材,需要多少运输车辆,都必须经过详细的计算。设备必须全部撤除(这是一项重要的准备工作),各级指挥所和观察所在退却行动开始以前要开设在后方,根据每一道抵抗线阻滞行动的计划,作好爆破、设制路障和布雷等计划,以便更好地配合阻滞行动。” “最复杂的问题是撤出居民,因为必须要把所有居民都一起撤走,不管是老少强弱,也不管是农民还是市民。为此需要临时采取专门的措施。这里主要的事情是协调整个行动,要组织好居民的转移,防止他们妨碍军队的退却。工程兵分队要派出去修桥补路,以使大队人马能按规定的线路行进。还应该组织补给品和给养的供应站、卫生站和医疗站等。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组织好交通指挥勤务。因为这样庞杂的队伍必须严密加以控制。离开前线不远时,要组织夜间行动,如必须在白天行动,就要让队伍采取隐蔽措施,特别要教育难民,避免挤成一团,要分散行进,以防苏军飞机袭击。他们的飞机对任何活动目标都要攻击,不管是平民,还是军队。” “西伯利亚广阔的原野和大片的森林,对于大规模撤迁居民其实是非常有利的。但无论如何,组织退却是相当复杂和冒险的行动。在现代战争中,要撤迁居民,必须安排好长距离行动计划,并作好周密的准备工作,否则,军队的行动就会受到阻碍。” “除了交通指挥勤务以外,苏军空军的飞机可能会专门袭击难民。这是很成问题的。只要他们把炸弹乱丢下来,想在到处瓦砾、充斥着狂喊乱叫丧魂落魄的难民的道路上给军队打开一条通路是非常困难的。这些情况我们必须都要事先考虑到。因为在现代战争中,没有单纯的军事撤退,平民的转移也要列入退却计划之内。” (三百九十五)“奶瓶”首领 (三百九十五)“奶瓶”首领 ------------ (三百九十六)转生中国变航母 收费章节(20点) (三百九十六)转生中国变航母 “军队必须强调对撤退的意图保守秘密。{%-<3 8 看 书 网^ >-[. WWw.b a o s h u 2 。COm ] . WWw.b a o s h u 2 。COm }%-<3 8 看 书 网^ >-. WWw.b a o s h u 2 。COm 而在退却开始以后也要尽量长地隐蔽退却行动,预备队的撤退不算复杂,因为它在夜间占领在后方给它划定的阵地,也是比较容易作到的。真正困难的是由前沿撤出第一梯队,它应在天黑后开始撤退,而且应当无声无响。第一次转移的距离要尽量远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每个纵队的编成都不要超过一个营的兵力,每个连都要作为一个独立分队来行动。侦察飞机可以行进的纵队,只要照明弹一投下来,所有的运动都要停止。这时不能向掩蔽地奔跑,而要就地不动。拂晓以前,所有的部队都应进入新的阵地。” “必须尽一切努力防止敌人使用机场,只要我们不能再用了,就要把它彻底炸毁。这一点不适用于建筑物,只适用于能临时起落飞机的场地。完成全部爆破任务,通常只需要几枚炸弹(一千磅或千磅以上)。准备工作,特别是埋设炸弹,需要。在最后时刻,飞机在布满地雷的跑道上起飞和降落,是有冒险性的。当最后一架飞机离开时,即开始爆破。” “指挥官不能放弃维持秩序和维护纪律的职责。退却组织得好坏,常常要看军官能否以身作则和善于指挥,也要看他们能否保持镇静,是否仍能按计划行事。” “工兵必须守卫所有的桥梁,使它保持完好无损,并随时准备炸掉它。筑路队应随时准备补修道路。装备有拖拉机的抢救队要适当地配置在沿途,以使车辆和火炮能顺利前进,并把被击毁的车辆和装备拖到路旁。高射炮应掩护道路交叉点、重要的桥梁和隘路等。” “飞机应该掩护退却的主要路线。必须设立大量的交通调整哨,在道路交叉点、桥梁和隘路附近调整运动。要指定包括资深军官在内的一些军官,负责交通调整勤务。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因为军士们在这种退却行动中不能发挥多大作用。” “有时,不能把所有的武器、车辆和装备统统都带走,为防止混乱,负责的指挥官必须下达明确的命令,说明哪些部队可以毁掉他们的重武器和车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要看司令部水平的高低了。” “撤退的过程中还可能遭到苏军游击队的袭扰,运输队是飞机的最好目标。道路坎坷不平、大雨、粘糊糊的泥泞地,有时还下起大雪,都会给转移造成很大困难。” “虽然俄国的辽阔原野有利于实施退却,但是必须加以周密组织。如果军队有良好的纪律性,并受过一定的训练,组织一次战略退却,可能成为突然打击敌人并使重新获得主动权的绝好手段。” 一口气写完后的东方白,象是有些疲倦的仰面躺坐在了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俄国,日本。”东方白轻声的自言自语道,“要是一起来的话,还真是麻烦啊。” 他重新坐了起来,目光盯在了地图上日本的位置。 看着地图上那大片蓝色的海洋,东方白习惯性的又拿起了笔和尺,但他盯了地图上的海洋一会儿,意识到那是海军的事,不是他这个陆军参谋能管得到的,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不过,哪怕不是海军,东方白也一样明白,想要打败日本,没有海军的参与是不可能的。 东方白随手又翻了翻手头的资料,取出几张照片看了看,点了点头,又开始了他的工作。 照片上,赫然是中国海军的大型航空母舰。 德国,基尔港。 “中国人关于航空母舰的研究工作,进行得样了?” 站在铁桥上凝望大海的德国皇帝鲁普雷希特一世深吸了一口海风,紧了紧衣袍,用不太大的声音向身边的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问道。 “他们取得的进展很大,陛下。”雷德尔说道,“据我们的人报告,中国海军在航空母舰和舰载机战术方面的探索和取得的成果,已经超过了英国人。” “英国人的保守迟早会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后果。”鲁普雷希特一世冷笑了一声,“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必须尽快武装。” 英国虽然很早就意识到了飞机在未来海战中的价值,但英国保守僵化的体制却给英国海军航空兵的发展带来了恶劣的影响。由于英国皇家空军参谋部主要由原皇家飞行部队的军官组成,使海军方面的观点受到排斥。而为了安插前皇家飞行部队人员,海军人员被鼓励调走。这一体制变动对英国空军有利,对英国海军来说则意味着它失去了最有才智的军官;只有极少数飞行员,在放弃他们热爱的飞行后,才被留下来当海军参谋。因此,在海军战术发展的关键时期,英国海军航空兵的呼声却受到压抑。 英国海军也有人认识到问题的危险性,为了得到公平待遇,于1924年在皇家空军管辖内重新成立了海军航空兵。但英国空军的高级军官愈来愈关心把持皇家空军的独立性。他们热衷于把战略轰炸提高到主要的、事实上是唯一的、压倒一切的地位。朱利奥?杜黑的理论被全部贯彻执行,尽管杜黑的理论实际上并没有被之前的战争事例所证实。英国国内关于空中力量的讨论,越来越漫无边际,人云亦云,很多人一味鼓吹“轰炸机至上”,而且根据这种逻辑,竟然得出了“没有必要制造战斗机”的结论。政治家和记者们每次都会被这种说法顶,任何舰只都可以被准确的高空水平轰炸炸沉。 英国的“轰炸机崇拜狂”的主张自然是夸大其词的。他们的实际目的是,尽量从有限的资金中挤出更多的钱来制造轰炸机。英国海军航空兵则毫无优先权可言。由于设计和购买海军飞机的大权掌握在空军手里,英国海军部即使热心航空事业,也无法左右的飞机性能。结果是,在1926年尚可与岸基飞机媲美的英国舰载机性能逐渐落后,以致赶不上美国、中国和日本的海军飞机了。 在英国空军部的管辖下,英国海军航空兵每况愈下。最严重的是缺少飞机。英国空军控制了飞机的设计和订购,他们盲目地把高空水平轰炸奉为至宝,不准订购俯冲轰炸机,也不支持海军研制与岸基飞机性能相近的舰载机。在英国空军监督下制订的技术规格,使英国的飞机设计师们没有任何压力去设计高性能的飞机。德国人甚至很难想象,技术领先世界的英国航空工业没有能力制造性能同样优良的舰载机。虽然英国海军中那些认为空中力量应该满足舰队作战需要的海军高级军官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们却无力改变这一现状。 “中国人把我们最强大的战舰改成了航空母舰,又从我们这里买走了机器设备,还雇佣我们的人为他们服务。”鲁普雷希特一世看着曾经停泊过上百艘战舰的港口,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他们可真会做生意。” “我们现在正在获得回报,陛下。”雷德尔明白德皇心里的想法,适时的回答道,“这样的代价,我认为是值得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意志帝国作为战败国,庞大的海陆军遗产成了战胜国竞争相抢夺的目标。相比起英美列强专注于名声在外的“巴伐利亚”级战列舰和“符腾堡”级战列舰,中国将目标选在了“马肯森”级战列巡洋舰和“约克”级战列巡洋舰上。虽然这些战舰虽然纸面上的数据要比“巴伐利亚”级战列舰和“符腾堡”级战列舰强大不少,但在英法等国看来,不如实实在在的新式战列舰拿到手里有价值。加上很明显中国的目标不是为了貌似海上霸主的战列舰,因而最终这些战舰都落到了中国手中。这些“战利舰”在送到中国之后,进入了新建成的几座大船厂的船坞,开始了大规模改造,并最终成为了未来中国海军航空母舰的试水之作――“刑天”级航空母舰。 “刑天”级航空母舰的标准排水量为35300吨,全长298米,水线长261米,宽30米,吃水10米,飞行甲板全宽41米,可以搭载92架飞机。该级舰一共7艘,全部为德舰改装。象首舰“刑天”号就是由“约克”号战列巡洋舰改装而来,二号舰“共工”号由“格奈森瑙”号改装而来,“飞廉”号由“斯佩伯爵”号改装而来,“精卫”号由“腓特烈亲王”号改装而来,“夸父”号由“沙恩霍斯特”号改装而来,还有两艘同级舰中国人甚至于连舰名都懒得换,就直接叫原来德舰的舰名“俾斯麦侯爵”号和“德意志”号。 而中国和德国海军最大规模的合作,也是在这些由德国战舰改装而成的航空母舰上进行的。 1935年3月德国宣布废弃“凡尔赛宣言”后,6月德国即和英国达成了德国海军保有量为英国海军的35的“英德海军协定”。由于德国没有建造航空母舰的经验,一开始是寻找英国的支援,想参考英国航空母舰“暴怒号”,但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后来转向日本,请求日本转让“盘城”号航空母舰的技术,也同样遭到了拒绝。德国随后转向了中国,而中国海军对德国的要求的反应则非常积极,在经过协商后,中国方面决定将“刑天”级航空母舰从设计建造到舰载机的技术资料以及飞行员的战术训练方法为止的所有机密全部向德国海军公开,以换取德国方面的潜艇技术。 “说说我们都得到了。”鲁普雷希特一世说道。 “中国人关于航空母舰的一切,都没有向我们隐瞒。1933年的时候,北洋航空公司生产了―种双翼鱼雷侦察机,代号‘白鸟’,是这家公司按照中国海军部制订的技术规格设计的。它的最大时速158海里,携带一条鱼雷,防御火力有一挺7.62毫米口径的机枪,由观察员兼任炮手,向前射出的子弹要穿过螺旋桨。不久波音中国公司生产了一种样机,这是一种双座单翼战斗机,可以进行俯冲轰炸。但它的伞形翼在俯冲轰炸时强度不够,样机在试验时坠毁了。但它的设计还是非常出色的。1934年,它被改成了双翼机,最大时速达到了260海里,可以进行侦察和轰炸。据我们所知,它的性能已经超过了美国和日本的同类飞机,而这些飞机的制造技术和使用方法,已经被我们的人完全掌握了。” “很好,我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了。”鲁普雷希特一世显得很高兴。 “您,陛下,设计出一种合适的舰载战斗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舰载战斗机必须综合许多特性,而不能在一架飞机上偏废哪一个方面。为了截击和歼灭敌机,它需要有足够的速度,为了给己方的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护航,还必须有足够的续航力。除了这些互相矛盾的要求外,舰载战斗机还有强度上的要求和尺寸限制。飞机设计师肩负的任务是很艰巨的。由于这些原因,舰载战斗机总要比同类岸基飞机重,在各方面又要更为灵活。”雷德尔说道,“中国人在战斗机技术的逐步发展也使我们的设计师受益不浅。中国人采用了折叠翼,不仅能使升降机便于装卸飞机,也使飞机能够有更大的翼面积,产生更大的升力,弥补飞机重量大的缺陷。现在中国人的‘海鸥’式飞机就有降落襟翼,使飞机能够低速起降,这对于舰载机是非常必要的,而中国人在这方面的经验,也已经被我们所了解。” “中国人在航空母舰的设计方面,都给我们提供了哪些宝贵的经验?”鲁普雷希特一世又问道。 “据我们了解,中国的设计师们首先考虑的是,给排水量有限的军舰提供最大面积的飞行甲板,他们在舰首尾都装了轮廓明显的外伸板,使飞行甲板比水线长出很多。而在动力方面,中国人把主机设计成可以突然加速或减速,使航空母舰能够适应飞行甲板上的风速。实际上,这意味着航空母舰的主机要有驱动一艘战列舰那样大的功率,而且性能要比一艘驱逐舰还要好。通过多次海上试验表明,中国人的航空母舰采用短而宽的船体是得体的。这样,它在战斗时转向就要快一些,而且这样的设计也没有损害军舰的稳性和适航性。” “中国航空母舰的主机采用了独特的、只有在德国战列舰上才能见到的三轴布置,最大航速为36节。中国人用筒形汽油舱贮存汽油,筒形汽油舱同主要结构隔开,以防止汽油舱在船体双节点振动冲荡时发生断裂。为了避免海水污染燃油,中国人第一次用压缩空气取代了海水排油装置。” “中国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和机库都有坚实的装甲保护,象弹药舱、航空汽油舱和主机舱,以及机库甲板下面,都装了90毫米厚的水平装甲板。这些舱室的侧壁,是150毫米厚的防弹防雷装甲。两舷是薄防雷护壳和60毫米厚的防雷内壁。中国人的航空母舰能经受住巡洋舰从7000米或更远处发射的152毫米炮弹,和水平轰炸机从2000米高空投下的250公斤炸弹的打击,以及400公斤鱼雷雷头的攻击。” “中国航空母舰的机库有足够的净空,并采取了严格的防火措施,包括采用钢板隔火墙,盐水**器和防止汽油蒸汽从机库窜到军舰其它部位的气塞机构。这些机库具备了封闭式机库的全部优点。当然采取这些防火措施也付出了很高代价,到完成最终设计时,机库容量比预计的有所下降。” “中国人在设计航空母舰时很重视空气动力学因素。在‘刑天’号上,连岛式上层建筑也设计成了减少湍流的形状。这对结构脆弱的飞机来说非常必要。中国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是坚固的钢质甲板,‘刑天’号在飞行甲板的前端装了两台液压气体弹射器,并装有八根拦阻索和一个拦阻网,它是第一艘装拦阻网的中国航空母舰。” “中国人决定给这些航空母舰的飞机尽可能提供有效的保护。具体来说,中国人建造了舷壁装甲为150毫米、顶部装甲为80毫米的船体,以抵御重型炸弹的攻击。中国人的设想是,在遭到重型炸弹攻击时,飞行大队的飞机将送进机库,把军舰的防御留给火力很猛的127毫米高射炮群。” (三百九十六)转生中国变航母 (三百九十六)转生中国变航母 ------------ (三百九十七)改变历史的刺杀 “中国人还改进了飞机的搭载方法,增加了飞机的搭载量。为了提高防空能力,中国人在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边缘四角全都配置了两座127毫米高射炮炮塔,在目前全世界所有的航空母舰中,中国航空母舰的炮群火力是最强的。”雷德尔说道。 “这样先进的设计,中国人不知要付出多少时间、金钱和精力。”听了雷德尔的回答,鲁普雷希特一世惊讶的说道,“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成本的问题。” “虽然听起来很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是这样,中国航空母舰的设计工作尽管很复杂,但由于设计师们的努力,以及各方面专家的参与,设计工作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完成了。”雷德尔说道,“听说很多设计都是来自于中国政府高层的指示。” “中国人似乎已经成了航空母舰方面的专家,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鲁普雷希特一世显得异常吃惊,“中国,已经不是以前的中国了。” “是这样,陛下。”雷德尔说道。 “一个强大的中国出现,对德国是非常有利的。”鲁普雷希特一世轻声说着,双眼放射出了兴奋的光芒,仿佛当年的威廉二世,“有中国的牵制,‘红色瘟疫’就不会蔓延到德国,这样德国就会有更多的时间……” “是的,我一直想提醒陛下,如果战争在德国海军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爆发,对德国来说是非常不利的。”雷德尔说道。 “我明白。”鲁普雷希特一世又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他凝望着显得空旷的海港,开始想象起艨艟如山舰桅如林的壮观场面来。 在结束了对基尔港的秘密视察后,鲁普雷希特一世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旅馆,而就在他打算休息的时候,一位侍卫官急匆匆的走进房间,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德国皇帝。 “希特勒先生遇刺身亡了。”侍卫官告诉了皇帝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明显有一丝痛惜。 鲁普雷希特一世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现得很是镇静,他接过纸条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命令道:“我们现在就回柏林,马上。” 侍卫官应声而去,鲁普雷希特一世坐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任命希特勒为首相时的情景和希特勒上任以来带给德国的诸般变化,不由得发出了深深的叹息。但作为一国之君,此时的他顾不上为希特勒的去世悲伤,他在脑中快速地思考着这位担任德意志帝国首相不到三年的德国国家社惠主义工人党领袖去世后会给德国带来哪些意料不到的影响。 1933年1月30日,那是一个隆冬的上午,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德国国社党首领阿道夫?希特勒由新任内阁成员陪同,前往无忧宫觐见德皇鲁普雷希特一世。鲁普雷希特一世对希特勒的任命本来就心存疑虑,再加之他姗姗来迟,因而有些恼怒,在接见希特勒时态度有些冷淡。他敷衍地表示了对新内阁的欢迎,低声咕哝着他很乐意看到民族主义右派能够解决内部分歧,最终走到一起。接着,他主持例行程序:希特勒宣誓就任德意志帝国首相。 佩戴黑色领带,身着黑色西装的希特勒庄严宣誓要维护宪法,效忠皇室和德国人民,不带党派偏见履行职责,为整个德意志民族谋福利。在随后一个简短即兴演讲中,希特勒承诺要捍卫德国的权益。当天下午,新任内阁成员在首相府与德国媒体举行了见面会。希特勒坐在一个舒适有垫子的椅子上,被新任内阁成员所包围。 他右边坐着兴登堡,左边是身居要职、对高级官员任命有巨大影响力的他的副手冯?巴本。其余的人则站在他们身后,表情明显不适,没有表现出半点同志间的情谊。尽管彼此互相熟识,他们之间却没有丝毫的眼神交流。部长们要么冷淡地注视前方,要么就向两边望去。只有希特勒露出了笑容。这是他第一次以首相身份发表声明,祝贺自己的追随者取得了“政治上的伟大胜利”。 事实上,希特勒取得权力的过程并不象国社党的宣传者所称的那般光荣。尽管他所领导的政党获得了民众的支持和拥戴,他却不是通过正常的手段得到这一切的。相反,是一些老谋深算的政客在幕后共同策划把希特勒送上了首相的宝座。权力并没有被希特勒掌握,而是象一个投了毒的酒杯被递给了希特勒。尽管希特勒把成功归功于民众对他的支持。但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其实想方设法要操控希特勒,提防他更大的野心。 这样的结果是,以希特勒为首的新政府只吸收了一小部分国社党成员。内阁的十一个部长中,希特勒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只获得了三个席位:首相、内政部长和不管部部长。其余重要职位都由保守党人把持。这使保守党人更加相信以此可以控制擅于煽动民众的希特勒。尽管有如此多的限制使希特勒不能自由行事,同僚们还是对希特勒的任命不满,逼迫他又做出了一些让步。一方面,希特勒发誓他不会对内阁做出任何调整。另一方面,他又做出了一个根本不会兑现的诺言,那就是通过与中间党派的接触扩大政府的执政基础。保守势力的阴谋诡计仿佛得逞了。希特勒似乎被裹上了一件政治上的紧身衣,按照人们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受到欢迎却不掌握实权的傀儡领导。 尽管有如此多的警告,希特勒胜利当选还是意义重大。作为一名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下士,啤酒馆政变的煽动者以及自诩为民族事业的“鼓手”,希特勒已经爬到了权力的顶峰。他的追随者当然也要庆祝他的胜利,临时举行了胜利大游行。晚上7点,天色昏暗,这些人手持火炬,向政府所在地行进。一路上军乐嘹亮,鼓声震天,他们十六人一排,穿过勃兰登堡大门,经过威廉大街,当游行者来到希特勒位于首相府的新居时,这位新首相透过二楼的窗户向他们致意,人群顿时齐呼“胜利”。 希特勒的新身份固然令其得意,也对他的安全体系提出了新要求。一方面,希特勒成为首相极大震惊了那些认为他和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为历史的人,还有那些对此抱有几分嘲讽的人也都十分惊讶。因此,这些对手,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震惊之余他们都警觉了起来,考虑该如何反击。有理由说, 希特勒的胜利之时也就是他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时刻。 作为帝国首相,希特勒成了刺杀阴谋这一极其野蛮传统的目标。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动荡年代里,发生了许多政治谋杀案件。1922年夏天,德国外交大臣瓦尔特?拉特瑙在柏林遇刺身亡,他的遇刺把刺杀这一传统推向了顶峰。 那次袭击之后,对希特勒和部长们的安全保卫工作就进入了完全崭新的时期。之前,对领导人的保卫措施粗枝大叶,非常简单,仅仅只是由一名司机、一个助手和几个警察组成。如今,这些安全措施则要严密得多。拉特瑙被刺后不到五天,新的措施就出台开始实施。德国安全部门加派一辆汽车来护卫希特勒的专车,首相府的安全保卫也得到了彻底重组。所有向部长邮寄恐吓信或者诽谤信的人都会遭到警察的调查。任何威胁都会得到认真对待。 由于这些措施,希特勒被任命为首相前很多的刺杀阴谋被发现了。1922年冬,一个来自德累斯顿市名叫维利?舒尔策的商人被发现拥有两把手枪。他供认想要借此刺杀德国当时的首相维尔特。几年以后,在1931年,一个寄给首相布吕宁的简陋的爆炸装置被安全保卫人员截获。第二年,一个女刺客在首相府大楼内被捕获,当时她持有一把28厘米长的匕首。尽管安全保卫体系得到了改进,这个女刺客还是从侧门混进了大楼,直到上了三楼她才被捕获。改进后的安全保卫体系的确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在1933年希特勒被任命为总理之后,这个安全保卫体系面临着最为严峻的挑战。 对于希特勒这样一个深陷暴力之中的人来说,对自身所处危险拥有灵敏的嗅觉或许也就不足为奇。在他政治生涯开始的那一刻,希特勒就意识到他需要一支绝对忠诚的卫队,一群“为了保护他……甚至不惜和自己亲兄弟翻脸的忠诚卫士”。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招募了一些精干人员充当司机、警卫和私人总管。这就是冲锋队。尽管冲锋队全方位负责安全保卫工作,但是希特勒的贴身侍卫还是由一小组他所信任的人担任。其中包括前摔跤手乌尔里希?格拉夫,他担任希特勒的保镖;制表匠出身的埃米尔?莫里斯是自由军团退役老兵,负责为希特勒开车;干过马匹交易和兼职皮条客的克里斯蒂安?韦伯成了秘书;除此之外。还有侍卫尤利乌斯?绍布和副官威廉?布吕克纳。起初,由这些人负责希特勒参加公开活动以及演讲时的安全保卫工作。他们形成了保卫希特勒安全最核心的圈子。 在危机四伏的那些年,保护希特勒的安全体系得到了重组。成立了一个由精英分子组成的警卫队――战旗护卫队。其人员都是从冲锋队中招募而来,他们被要求发誓保护希特勒免受来自内部和外部敌人的危险。然而当战旗护卫队沦为冲锋队内部斗争的牺牲品时,又组建成立了一支新的卫队――希特勒护卫队。希特勒护卫队的人数在一百名左右,其核心成员仍是那些与希特勒熟识的非职业保镖,希特勒后来又重新成立了国社党和冲锋队。护卫队也得以重建。重新招募的卫队刚开始仍以最初的名字――战旗护卫队来命名,后来改为党卫军。党卫军与冲锋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申请加入党卫军的人必须通过严格审查,经受艰苦训练。只有“最优秀、最可靠的国社党员”才会被考虑。他们必须要高效率工作,足智多谋,值得信赖,最重要的是要忠于希特勒。他们不参加政治讨论,但是要出席发布政治命令的会议。他们被禁止在党的活动上吸烟,如果没有命令,也不能擅自离开房间。“忠诚即荣誉”,成了他们的座右铭。 如果不是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出现,党卫军仍然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甚至无关重要的组织。1928年1月,海因里希?希姆莱开始负责党卫军的日常运作;一年后,他成了该组织的领导人――帝国党卫军元首。在他的管理下,党卫军扩大了规模,纪律比以前更为严明,党卫军对希特勒毋庸置疑的忠诚也再一次被大肆渲染。海因里希?希姆莱想要把他的极端信条灌输给党卫军的成员。他曾经夸耀:“如果希特勒命令我枪杀自己的母亲,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并且为他的信任而自豪。” 之后,随着冲锋队力量的消退,党卫军全权负责希特勒的安全。他们是不二人选。相应地,希特勒新的保镖也全部从党卫军中选出。第一任指挥官叫泽普?迪特里希, 是一位性格直率的巴伐利亚人, 他是自由军团的退役老兵,参加过啤酒馆政变。随着德国政治升温,暴力冲突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因此,必须做好保卫希特勒的安全工作。1932年2月,迪特里希奉命为希特勒组建一支全天候的保卫队,于是党卫军护卫队成立了。当时,有人这样形容这支部队: “他们属于长相英俊、体魄强健标准德国人的典范。穿着笔挺黑色制服,外面套着带拉链的摩托车罩衫……戴着飞行员头盔,配备左轮手枪和马鞭,看起来如同火星人一般。” 在迪特里希的领导之下,护卫队最初只有12个人。在那年混乱的竞选活动中,他们一直护卫着希特勒。1932年春,希特勒在东普鲁士的埃尔宾镇竞选,随行人员中了共有党抗议者的伏击。正当希特勒的司机猛打方向盘,逃脱这伙暴徒时,身穿皮衣的保镖跳出了轿车,他们挥着橡皮警棍、黑色金属大棒朝袭击者冲去,成功的保护了希特勒。 希特勒住在慕尼黑时,安全措施更加规范。从1931年起,他就住在称之为“褐色大厦”的楼房里――这是一座漂亮的三层宫殿,曾是意大利驻巴伐利亚皇朝使节的住所。警卫从党卫军调来, 实行三班制,每班17人,至少有10人在楼内站岗,另外6人分别在入口、地面和周围守卫。来客只有获得有效通行证才能进入楼内。 但是慕尼黑的安全警卫是否有效仍让人怀疑。首先,1933年之前,哨兵严禁携带武器。除此之外,已制定的安全措施似乎也未能一直严格执行。据一位来访的英国人回忆,他只是受到哨兵训斥,被告诫不要在屋外人行道上走动,却只字未提进入楼内安全程序的具体内容。实际上,希特勒1932年采取的安全措施与1923年所采用的大体相同。他拥有一支任他调遣、舍身忘己、忠心不二的护卫队,但其工作效率却让人怀疑。 要创造一套保卫希特勒的可靠安全机制,首先得解决来自于希特勒本人的问题。希特勒对自己安全问题的看法往往前后矛盾、反复无常。一方面,他为自己凶多吉少的命运所困扰,备受煎熬。他视自己为“命运之人”,是使德国走出被奴役状态的领导者。而羸弱的体质又让他觉得自己来日不多。他一直抱怨自己百病缠身:耳鸣,周期性偏头痛,失眠,湿疹,胃痛,肠胃胀气和牙龈出血。除此之外,他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此外,希特勒还先入为主地持有一种想法,即他可能会死于暗杀。结果,一如他时刻向警卫们灌输的那样:他认为自己的生命至关重要。他对保安措施产生了浓厚兴趣,要求这些措施时刻得以更新、得到加强。他经常在公众场合携带手枪,而且他的贴身保镖和助手也无一例外地全副武装。 希特勒的政治活动不可避免地使他置身于巨大危险之中。身为德国政治生活中最具暴力、最具攻击性运动的领袖,他自然成为对手的死敌。在竞选活动中,不管是在充满敌意的听众面前演讲,或只是在前往参加政治活动的旅途中,他常常与袭击他的人相遇。尽管希特勒对安全细节万般考虑,他从根本上还是不相信他的保镖会起到任何实际作用。他的“宿命论”使他把数次死里逃生归于“纯属偶然,与警卫力量无关”。 ------------ (三百九十八)元首之死 在希特勒上任后的几个月里,柏林收到不计其数的密报,都是有关刺杀新首相最野蛮的阴谋活动。这些密报来自四面八方:瑞士、荷兰、摩洛哥、西班牙、捷克斯洛伐克、美国。有人听到犹太人在巴塞尔搞阴谋,有人获悉无政府主义者在巴塞罗那共同密谋,还有人听说共有主义者正在萨尔地区策划活动。 很多人认为对新首相生命安全构成最大的威胁来自左翼。当然,德国社惠主义者和共有主义者非常清楚新政体可能随时向他们宣战,甚至有些也许在考虑先下手为强。但是,德国左翼几乎天生就对刺杀希特勒不感兴趣。社惠主义者坚持民主进程,很难接受采取极端策略。而共有主义者受到莫斯科领导人的再三告诫,要他们把努力的方向对准社惠主义者。除了缺乏远见之外,他们的共同问题大多存在于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理论把法西斯主义当作资本主义统治下的资产阶级最后喘息的一个形式,是通向社惠主义乌托邦的必然前奏。这个理论认为,历史是由强大的社会力量和经济力量推动前进,而不是靠个人推动。所以,对许多左翼人士来说,消灭希特勒意义不大。 但是,有少数英勇的人自愿向历史伸出援助之手,贝波?勒默尔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共有主义者,曾经还领导过自由军团。他在1934年春天便设法进入了总理府,但是被党卫军发现。还有一个人叫库尔特?卢特尔是来自柯尼希山的造船工人,也是一名共有主义者。他于1934年2月试图炸死希特勒,后来被逮捕审讯,因缺乏证据而免遭指控,最终获释。1934年5月,在维也纳发现了一桩由共有主义者策划的刺杀阴谋。这个雄心勃勃的阴谋刺杀的对象不但包括希特勒,还有国防部长布隆贝格将军等人。密谋者试图想给世人留下这样的印象:这一阴谋是冲锋队策划的。 与左翼潜在的巨大威胁相反,右翼表现出来的不满似乎更为严重。首先,冲锋队中很多人仍把希特勒视为离经叛道者。但是,许多普通士兵却几乎不被璨若群星的新政权或看似成功的“他们的”首脑所接受。事实的确如此,曾有一位刺客身穿冲锋队的制服,携带武器进入希特勒位于贝希特斯加登的官邸时被抓获。 冲锋队的危机在1934年的清除行动中就结束了。然而,在冲锋队被清除的过程中,希特勒大肆渲染这个组织对“民族和平”构成威胁时,冲锋队仍然时刻寻找机会为自己报仇。在巴伐利亚客栈,许多冲锋队的领导被抓获。希特勒和随行的党卫军准备离开这个客栈时,一支冲锋队警卫特遣队赶到了。他们表现得很不理解,气焰也愈来愈嚣张,于是他们被命令返回慕尼黑驻地。但是,他们在走了一小段距离后,便停下来设置路障,在路的两边架起机关枪,他们等待着希特勒的到来。而此时,希特勒精明的选择了走另外一条路离开。 希特勒还遭到了一次极为危险的刺杀,刺客是一位来自斯图加特、在布拉格学习建筑的犹太学生,名叫赫尔穆特?希尔施。希尔施被人说服同意去实施一次“英雄行动”,以此来激励德国的犹太人。他计划把一个手提箱式炸弹带到国社党纽伦堡总部。1934年10月,希尔施在经过德国边境时被逮捕,次年春天被处死。对于希尔施的失败,一种观点认为是盖世太保在“黑色阵线”内有耳目,另一种观点则是有人出卖了希尔施,从通风报信中获得了好处。 然而,希尔施象征了另一股逐渐壮大的反希特勒势力。由于德国境内及其他地方对犹太人的迫害正在逐渐加强,犹太人对此的反应却是千篇一律地冷淡。虽然如此,还是有些人被激励起来采取行动,进行反抗。希尔施之所以同意刺杀希特勒,就是因为家人没能获得美国国籍而心生怨气才采取行动的。 还有一位年轻的南斯拉夫犹太人弗兰克富特尔也成功执行过一次堪称近乎完美的刺杀行动。他曾是法兰克福大学学医的一名新生,进入大学后不久他就逃亡瑞士。在背井离乡的日子里,他读到了国社党迫害犹太人的报道,看到了反犹太人的宣传,继而奋起反抗。他最初想要刺杀希特勒,但后来决定选择刺杀出生于德国的瑞士纳粹党领导人威廉?古斯托洛夫。弗兰克富特尔做足了功课。他研究古斯托洛夫的日常安排,记住他的行踪,携带了照片帮助确认古斯托洛夫。弗兰克富特尔还买了一把左轮手枪,在伯尔尼的一个射击场练习射击。2月3日,他买了一张去达沃斯的单程票,在那儿定了一个房间。第二天,他去了古斯托洛夫的住处,平静地按下门铃,请求古斯托洛夫的接见。他被带进一间书房,然后坐在希特勒的画像下等候。古斯托洛夫一进门,弗兰克富特尔就对准他胸部和头部连开五枪,然后逃离了现场并打电话给警察。他在束手就擒时说:“我开枪,因为我是犹太人。我非常清楚我所做的事情,我没有一丝遗憾。” 象希尔施一样,弗兰克富特尔是在设法激励受苦受难的犹太人起来反抗,但他也和希尔施一样,没有能够实现更远大的目标。尽管有组织起来反抗的犹太人依然还没有,他们的事迹却说明,在遭受羞辱和持久的迫害后,他们也会揭竿而起。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们除了拥有简单的装备,进行单打独斗之外别无它法。犹太人的反抗看似微不足道,但是至少能证明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希特勒在攫取了德国的最高权力以后,考虑到自己面临的威胁会越来越大,于是实施了另一项有关他自己个人安全的修正方案。方案中史无前例的条款是,保护国家元首得到了国家资助。于是希特勒身边的人顺应时势,努力为自己打造势力基础,扩大影响范围,不失时机地为自己谋取利益。他们之中,海因里希?希姆莱最为引人瞩目。希姆莱成功地扩充了势力,在希特勒的安全部门推行更为严格、全面的审查。屡次争执后,希姆莱说服希特勒任命他为新成立的德意志帝国安全部部长。帝国安全部将取代之前的元首保卫队,负责保护希特勒和其他政要的安全。 角逐掌控保卫希特勒安全工作的争斗因此持续升温,并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希姆莱的元首保卫队半途而废,被吸收进了常规警队,从属于内政部。之后,剩下的三个竞争者――帝国安全部、党卫军护卫队和警卫队――被迫进行了明确分工。在职权范围重叠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建立分散的势力范围,护卫责任由党卫军护卫队承担;保镖、仪式警卫、岗哨人员由警卫队提供;帝国安全部提供专业警力支持,包括监视和调查。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难以攻克的屏障,阻止任何想要伤害希特勒的人。 希特勒周围的安全措施曾给来访的外国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任何进楼的来访者都必须在进入之前经过两个党卫军岗哨。然后来访者被引到接待者那儿领取一个表明身份的通行证,随后再由一个党卫军士兵陪同到相关办公室。接下来,来访者将经过林林总总、多达39个党卫军固定的警卫岗哨。一进入第二层楼,也就是希特勒套房的所在地,入访者将面对一个显然更加严格的检查和一丝不苟的身份核对。任何没有有效通行证的人都可能被逮捕。离开时,来访者也要在陪同下返回接待处,在那里交还通行证。 希特勒的交通安排显然是安全保卫工作关注的另一项内容。希特勒早期热衷汽车,早在1923年他就拥有一辆红色的“梅塞德斯”(奔驰)轿车,但是在啤酒馆政变中这辆车被慕尼黑警察没收了。之后,他获得一系列汽车,主要有“梅塞德斯”或“迈巴赫”大型高级轿车,这些车用于希特勒的个人事务或是政治事务。希特勒上台后,开始收集一写经过特别改装过的“梅塞德斯”,其中有的被改装成了装有防弹轮胎和5厘米厚车窗的装甲车。据说这种车既可以防止炸弹还能防止小型武器的袭击。但是希特勒最喜欢的车还是一辆敞篷巡视车,尽管它有明显安全缺陷,但对希特勒来说,公共场合的露面和公开演讲显然比人身安全更加重要。 除了车队,希特勒还拥有一支小型飞行队。早在30年代初期,他就开始了全新尝试,多次乘坐飞机进行竞选活动。这种出行方式持续到1933年以后,那年,他命令飞行员汉斯?鲍尔负责创建一个“飞行队”。希特勒除了使用当时很普遍的重型飞机“容克-52”外,还使用了一架经改装后的,登记为d-2600的“福克-沃尔夫”制造的“秃鹰”飞机作为他的专机。安全措施极其严格。只有鲍尔才可以驾驶飞机,他永远不能透露目的地,甚至对机场官员也不可以透露。d-2600停在柏林滕伯尔霍夫机场一个牢固的飞机库内,由帝国安全部和警卫队联合看管,由一组经过严格审查的工程师进行维修。每次起飞前,都要进行15分钟的试飞,而且严禁携带包裹、邮件和未经许可的行李。 表面上看,在保护希特勒的安全工作上是下足了工夫,也花了不少本钱,但是这个安全体系本身存在着许多根本性的缺陷。最重要的是,对极其敏感职位上工作人员的审查非常不严格,这种松懈态度着实让人吃惊。警卫队内部的情况也是如此,甚至在希特勒周围的亲信中,也普遍存在着同样明显的松懈态度。 或许正因为如此,希特勒认为他的保镖作用有限,觉得他劫后余生靠的是仁慈的上帝关照。他对身边的保卫者毫无耐性是众所周知的。他对警察心生厌恶。也许是因为不能忍受被监管,他经常对党卫军巡逻人员吼道:“去保护好你自己吧!”希特勒自己还不止一次的对来访者说过:“我随时可能死于罪犯或白痴之手。”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明白,只要他决心刺杀希特勒,机会还是很多的。他们很快就能知道,虽然他们的刺杀目标一直在不停地完善、重组安全体系,但是这一切都进展缓慢,离真正的完善还有很大距离。他应该能够看到,出席各种公开场合的活动是他们的刺杀对象的例行公事,而在这些场合有大量的群众足以制造混乱局面,他们可以乘机逃走。成功刺杀希特勒的机率其实是很高的。 谁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天,一位外表上看显得毫无恶意的男人在威廉大街的一间阁楼里住了下来。在这里,他被当作了一名退休老师。他的证件显示他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德国公民。他戴着角质框架的眼镜,胡子也没有经过精心修剪。他住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没有人知道,他将在这里安装一枝特制的带有瞄准镜的枪。他会一小时又一小时、一天又一天地瞄准着首相府的阳台,他沉着冷静,没有丝毫的急躁。直至有一天,他将在一个最佳的角度,最佳的时机,向那个本来能够改变历史的人开火。 这个人的名字叫托尔尼。 1916年1月,托尔尼出生于瑞士,他的家庭是虔诚的中产阶级天主教徒,他是家里的长子。他所接受的是正统学校教育,在16岁那年,他离开学校,出去学习做一名制图员。 托尔尼曾经参加过一个激进的学生组织。在那里大家激烈地讨论当时的世界大事,其中也包括共有主义和国家社惠主义的优点和缺点。对托尔尼来说,他青年时代便受到了国家社惠主义思想的影响。但非常奇怪的是,他们讨论的结果是阿道夫?希特勒才是危害人类的最大祸害,而并非斯大林。他们甚至把希特勒看作是“撒旦”的化身。这个组织提出了许多言论。他们似乎很担心希特勒会迫害天主教并担心新异教在国家社惠主义运动中兴起。他们认为,希特勒对提倡无神论的苏联太过于软弱,希望希特勒对斯大林宣战。然而不久,他们便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除掉希特勒。 不知是什么时候这种仅仅是学生气的狂妄言论变成了真正试图刺杀希特勒的阴谋。托尔尼在担任制图员的期间,托尔尼阅读了希特勒的《我的奋斗》,开始学习德语。他的计划是通过伪装成一个充满激情的国社党党员来接近希特勒。就在1935年的下半年,他把这一计划变成了现实。 1935年7月9日,托尔尼一清早就搭上火车离开了瑞士。他给家人留了一张非常简短而又语意不详的条子,上面写着:“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将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带着一本《我的奋斗》还有从母亲那儿偷来的几百瑞士法郎,去了柏林。 一找到住的地方,他就开始勘查政府所在区域,但是很快就了解到希特勒的住所。他除了暗中打听那里的安全保卫情况,还在树丛中练习枪法。他在多数时间里都是来回反复思量每一步计划。他选择了正对着首相府阳台上一个有利位置,租下了这间房子。他确定在这里可以直接击毙希特勒,因为他已经了解到希特勒会偶尔(不是经常)在阳台出现,向支持者们展现他的领袖风范。 8月9日上午,机会终于来了,希特勒要在阳台上向一些支持者发表演说,托尔尼选择的位置相当好。托尔尼看到了希特勒,开始准备自己的武器,准备开枪。但希姆莱紧紧跟在希特勒的身边,挡住了希特勒的半边身子。托尔尼想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但他又担心机会就这样稍纵即逝,便先向希姆莱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了希姆莱,希姆莱向一边倒去,这时希特勒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听到枪声的希特勒意识到了危险,他猛然转过身,想要离开阳台,而这时托尔尼再次开火了,子弹击中了希特勒的后背,希特勒的身子晃了晃,但却没有倒下去,倚在了一位卫士的身上,托尔尼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再次开了一枪,击中了希特勒的后心。 ------------ (三百九十九)新首相人选 阳台上的人们一时间全都惊呆了,此时希特勒的身子仍然没有倒下,托尔尼继续开火,再次击中了希特勒,不过这时护卫人员也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立刻便有无数子弹向托尔尼射来,此时托尔尼的枪已经打光了子弹,他虽然没有被击中,但却来不及给他的枪重新上弹,他离开了窗台,取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手枪,打算离开房间,但党卫军的士兵们此时已经冲到了楼下,托尔尼打伤了两名党卫军士兵,当他发现无法脱身时,打算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他朝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开了一枪,这时党卫军士兵冲上来抓住了他。 希特勒、希姆莱和托尔尼被一同送进了医院抢救,当天晚上,希特勒和希姆莱均宣告不治身亡,而托尔尼却奇迹般的被从死亡线上抢救了过来。 伤势好些之后,托尔尼便被交给了帝国安全部,经过审讯,托尔尼被正式以蓄意刺杀国家元首的罪名起诉。 托尔尼在法庭上的证词让人费解。刚开始,他声称自己是受德国一个很具影响力人物的指使,这人是他的“保护者”。但是当继续盘问他时,他却坚决拒绝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拒绝说出此人动机的具体情况。有人怀疑他精神有问题,但医生的精神鉴定证实他精神状况良好,完全可以站在审判席上。有人则认为他是个“宗教狂热分子”,说他满脑子充斥着扭曲的空想主义思想,这次行动完全是他一人策划的,原因在于他想要成为一名烈士。 经过法庭的审判,托尔尼被指控违反了1933年颁布的《德国国家与人民保护法令》第五款,刺杀政府首脑和官员。法庭传唤了证人,也听取了专家的意见。托尔尼被要求在法庭上解释其行为。托尔尼告诉法庭,这次行动都是他一人所为,为的是全人类和所有基督教国家的利益。他没有试图辩解或请求法庭宽大处理,但是,在陈述结尾时,他坦言自己“并不了解希特勒先生”,并表示对这次刺杀行动的悔意。但这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他被判有罪,并被描述成一名“典型的谨慎、狡猾、智慧和有经验”的杀手,托尔尼随后被判处了死刑。瑞士当局对此选择不予干涉。他们没有请求法庭任何宽大处理,也没有要求给予减刑。他们甚至都没让托尔德的父母知道他的死讯。托尔尼随后被送往柏林普勒岑塞监狱的死囚牢房等待行刑。 普勒岑塞监狱的生活让人难以忍受。囚犯们每天早上5点就被喊醒走出牢房到外面放风,他们的早餐是一杯掺水的咖啡和一片面包。那些和托尔尼一样被判了死刑的囚犯,都被严格隔离开来。他们被戴上手铐、脚链,一日三餐都是通过牢房门上的一个小开口送进去的。他们头顶上是一直亮着的电灯,灯光照亮了狭小牢房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不准会见来客,不准锻炼,不准工作。食物常常是一些参杂着土豆皮和残余肥肉的清汤,可以想象一切多么糟糕。 将要被处决的囚犯会在当天下午得到通知,在这之前他们需要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整理妥当。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狱警通常在黎明时分来接送他们。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们会被带去“准备”。胡子刮掉,手绑在背后,衣服扒光。远处的铃每打一下,就有死刑犯被带进处决室,在那里断头台被掩藏在一块沉重的黑色帘子后面。执行官示意以后,帘子就被拉开。死刑犯被捆绑在断头台上锃亮刀锋下方的木板上。 托尔尼原定于1935年12月被处决。和其他死刑犯不同是,他刺杀阴谋的神秘背景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调查,因而对他的处决也就一拖再拖。托尔尼曾又两次被提审,但是审讯者没有从他嘴里得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托尔尼在普勒岑塞监狱滞留的日子过得相当痛苦。在那段时间里,每天他都要准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听到走廊上脚链的声响,看到牢门钥匙的转动,等候与死神见面。他的家书表达了他对家乡的思念,对死亡的恐惧,还有更加坚定的信仰和一次次燃起的乐观态度,当然大部分信件都被当局没收用来帮助调查。这些家书也流露出了他后悔与“激进分子”相交往,因为他们就是幕后的“保护人”,刺杀阴谋的教唆者。1936年2月,托尔尼在家书中感叹他的命运: “假如我还能够为上帝服务,假如我不曾放弃造物主,背叛主宰万物的上帝,背对黑暗中的光明,我就不会在这儿。” 1936年3月12日,托尔尼写下了最后一封信,告诉父母,他的死期到了: “亲爱的父亲、母亲: ……这将是我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夜。我几乎从来没想过这天终究会到来,但是我保持了冷静的头脑,这让我对明天早晨还抱有一线希望,在我的脑袋还没有搬家的时候,还抱有希望。 ……我乞求上帝饶恕我的敌人。我乞求那些被我惊扰过的人们的饶恕。 ……最后……我拥抱你们。我想哭,但我哭不出来。我觉得我的心像裂开了一样……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把我的灵魂交给上帝。 你们的儿子。” 由于他这封信,当局需要对他的遗言作翻译、分析和审查,因此托尔尼的这颗“冷静的脑袋”又一次多留了一天。1936年3月14日黎明,他被送上了断头台。 希特勒去世的消息震惊了德国与全世界。在他遇刺的当天晚上,国社党召开了中央委员会最高会议。第二天,在国社党全国代表大会上,戈培尔宣布希特勒去世了。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党员们都痛哭起来。 国社党发布的讣告以沉痛的语调说道:“这样一个人去世了:在他的领导下,我们党用有力的手,在战争的废墟中,在全国举起了战旗,扫荡了我们敌人的抵抗,牢固地建立起了属于德国人民的党——国家社惠主义工人党的创立人、国家社惠主义的伟大领袖、 德国人民所敬爱并引以自豪的人,被蹂躏的德国的舵手,德国人民的领袖去世了。” 讣告继续说:“希特勒永远活在每一个诚实工人的心里;希特勒永远活在每一个贫苦农民的心里,希特勒永远活在千百万人民中间;希特勒永远活在敌人营垒中对国家社惠主义的憎恨里。” 德国的工人与农民听到了希特勒逝世的消息无不深为哀悼。8月12日,希特勒的灵车到了柏林。随后载着希特勒遗体的灵柩被运到了国会大厦。沿途站满了成群结队的工人、国防军和党卫军士兵和农民。五天五夜,成千上万的民众和士兵与专程从其他城市来的代表团,青年人与老年人,走进了停着希特勒遗体的国会大厦去和他们敬爱的领袖告别。整个德国到处都举行追悼会。国社党党员和党卫军士兵们都誓言他们要继续希特勒的事业。8月17日,在帝国大剧院里召开了追悼会。国社党中央委员会向希特勒做最后“告别”。 在一篇代表国社党的演说里,新的国社党领袖施特拉塞尔宣誓要遵守希特勒的遗嘱。他怀着悲痛的心情和大家一道回忆希特勒最后一次公开演说:“国家社惠主义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遥远的将来,或是什么抽象幻景……我们把国家社惠主义拖进日常生活中了,我们应当弄清这一点。这就是我们当前的任务。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任务。不管这个任务是多么困难,不管它和我们从前的任务比起 来是多么生疏,不管它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困难,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新德国将变成国家社惠主义的德国。” 8月20日,到处燃烧着火把,烟气在街头弥漫;柏林全城都动了起来。载着希特勒遗体的灵柩从国会大厦移到了中心广场。成千上万的民众拥挤在附近的街上。“卐”字旗飘扬着。乐队奏着葬礼进行曲。接着开始了最后的告别式,最后一次哀悼在4点钟,广场礼炮齐鸣,差不多同时,柏林各工厂成千上万的汽笛以及全国成千上万的工厂和火车头的汽笛都响了起来。 德国的历史,伴随着希特勒的去世,自此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而当希特勒去世的消息传到北京,中国政府高层忙着发唁电时,在财政部情报局,杨朔铭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竟然为此专门召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不过会议讨论的内容,却和去世的希特勒无关。 “德国首相遇刺身亡的消息,我想大家已经听说了。”杨朔铭说道,“关于德国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希特勒去世,德皇当务之急是任命一位新首相。”周冠笙想了想,率先说道,“新首相必须得有和希特勒差不多的威望和资历才行,而且应该也是德国国社党的领袖。” “你觉得谁最可能成为继希特勒之后的新首相?”杨朔铭问道。 “施特拉塞尔的可能性最大。”周冠笙说道。 “说说这个人的情况吧。”杨朔铭向周冠笙点了点头,周冠笙在脑中飞快地回忆了一下施特拉塞尔的情况,开始了介绍: “格雷格尔?施特拉塞尔1892年出生于巴伐利亚。他比希特勒年轻三岁,是药剂师出身。同希特勒一样,他也得到过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在战争中从一个普通士兵提升为中尉军官。施特拉塞尔在1922年加入德国国社党,不久就成了下巴伐利亚的纳粹党领袖。他的躯干魁梧,精力过人,喜欢讲究吃喝。也上一个有才能的演说家,而且还是个出色的组织家。施特拉塞尔在精神上和思想上都有其独立性,他拒绝向希特勒低头,也不肯认真对待这个奥地利人要在国家社惠主义运动中成为绝对独裁者的要求。他对国家社惠主义学说中‘社惠主义’的部分应该是真心向往的。” “施特拉塞尔在巴伐利亚使国社党得到了足够的选票,成了邦内第二大政党,在国会中得到了32个席位,其中一席就归施特拉塞尔。在1926年的竞选中,施特拉塞尔曾在德国北方进行活动,同那里的极端民族主义团体结了盟。他在那里有个人的联系和一定的影响,而且也是国社党中唯一有这种联系和影响的领袖。希特勒曾让施特拉塞尔到德国北方去组党。他在柏林创办了一家报纸,名叫《柏林工人日报》,由他的兄弟奥托?施特拉塞尔主编,还有一份双周刊《国社党通讯》,供党内工作人员阅读,内容是关于党的方针政策的。此外,他还在普鲁士、萨克森、汉诺威和莱茵兰奠定了国社党组织的基础。” “施特拉塞尔此人有些象台精力过人的发电机,他在北方到处奔走,发表演讲,指派区领袖,建立党组织。 他选择了一个名叫保罗?约瑟夫?戈培尔的莱茵兰人做他的秘书兼《国社党通讯》的主编。这个人对国社党的宣传工作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听到“戈培尔”这个名字时,作为会议一员的江雪莹注意到了杨朔铭的眉头动了一动。 “吸引戈培尔的是施特拉塞尔的激进态度,是他开初信奉国家社惠主义中‘社惠主义’的主张。他们两个人当初都想依靠无产阶级来建设国社党。但这在希特勒看来,完全是异端邪说。施特拉塞尔兄弟和戈培尔在北方成功地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激进的国社党左翼力量,使希特勒感到越来越不安。因为如果听任他们自由发展下去,他们可能把整个国社党都抓过去,实现希特勒所竭力反对的目标。1927年秋冬和次年2月间双方摊牌。” “这是施特拉塞尔和戈培尔在一个当时在德国引起大规模骚动的问题上迫使希特勒摊牌的。这个问题就是社会民主党和共有党建议德国政府征用和接管各王公贵族的大庄园和财产。按照德国宪法,这个问题要交付公民投票来决定。施特拉塞和戈培尔建议,国社党同共有党和社会民主党一起支持这个征用贵族财产的运动。希特勒闻讯大怒。因为在这些王公贵族中,有不少人曾经给国社党捐助了款项。此外,有一些大工业家也开始在经济上对希特勒的运动给予资助,主要原因正是因为希特勒很有可能在打击共有党、社会民主党和德国工会方面起有效的作用。 如果施特拉塞尔和戈培尔的计划得逞,那么希特勒的收入来源就可能马上枯竭。” “在希特勒还没有能够采取行动之前,施特拉塞尔就在1927年11月22日,在汉诺威召开了一次北方党的区一级领导人会议。这个会议的目的,不仅是要使北方的国社党支持征用运动,而且要提出一个新的经济纲领,施特拉塞尔兄弟和戈培尔要把大工业和大庄园收归国有,按照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方式组织一个社团院来代替国会。希特勒拒绝出席会议。由于施特拉塞尔本人的犹豫不决,使得希特勒有了喘息之机。希特勒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巧妙地拉拢了戈培尔,并最终使施特拉塞尔对其妥协。希特勒重新掌握了国社党的领导权。” “希特勒和施特拉塞尔的关系相当微妙,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但又会在一些时候合作,而且配合默契。象有一次施特拉塞尔曾威胁要带领一批国社党人士脱离国社党另组新党,希特勒为此差点自杀。但后来二人却又言归于好。此后希特勒奇迹般地获得了原本讨厌他的兴登堡元帅的支持,在施特拉塞尔的帮助下,统一的国社党又获得了多数选票,希特勒被德皇任命为德国首相。此后,施特拉塞尔便成了国社党内仅次于希特勒的二号人物。1934年希特勒清洗冲锋队时,施特拉塞尔险些被人暗杀。” 讲到这里,周冠笙稍微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告诉杨朔铭,施特拉塞尔在“长刀之夜”得以脱险,是在德国的中国情报人员的功劳。 “这个施特拉塞尔是一个优秀的社会活动家,是国社党的左翼领袖,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取代希特勒出任德国首相的可能性最大。但根据以往此人的表现,他在关键时刻缺乏决断力。所以他要是想上台的话,还充满很多的变数。” “不过,此人和希特勒之政见有很多不同,他要是上台后,肯定会改变希特勒的政策。”江雪莹说道,“德国将不会按照希特勒的道路前进,犹如俄国没有象列宁期望的那样改变。” ------------ (四百)苏维埃铁甲 “德国不走这位希特勒先生设计的道路,也许是好事。”杨朔铭忽然说道,“对这个世界,也许也是好事。” 听了杨朔铭的话,周冠笙、水井、“降龙”、江雪莹等人都显得有些惊奇。 “那就是说,瀚之是不希望咱们中国,也走法西斯主义的道路。”周冠笙最先明白过来杨朔铭的意思,笑着说道。 江雪莹看着杨朔铭,知道他可能是受了国内最近关于“民主与独裁论战”的影响,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大萧条”不但给中国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影响,也在中国的思想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对于中国出现的“经济阵痛”,关于中国目前实施的政治制度是否合适的论战再次开始,最后集中到了“民主”与“独裁”哪一个更适合中国的论战上来。 清华大学教授蒋廷黻撰文认为,绝不相信中国的现状是民主能够解决的。蒋氏的意见,中国要强盛图存,“唯一的过渡方法是个人**”。其理由是:“第一,中国的现状是数十人的**。市是**的,省也是**的。人民在国内行动不过从一个**区域行到另一个**区域。至于权利的保障,处处都是没有的。我所提倡的是拿一个大**来取消这一些小**。大**势必取消各地小**,不然,大**就不能存在。第二,我们以为个人的**来统一中国的可能比任何其他方式可能性较高。如有地方军阀试图以握兵柄而割据地方,那末,唯独更大的武力能打倒他们。” 丁文江也认可蒋廷黻的观点,他推崇独裁体制的理由是:“我们当前的问题是不但政治没有脱离革命的方式,我们的国家正遇着空前的外患,和空前的经济恐慌。我们如何改革我们的政治,才始可以生存?陶孟和先生说过,‘意德诸国的独裁政府是一种危机时代的政府。欧洲大战之后,各国百孔千疮,社会、经济、财政、产业,无不陷于不可收拾状态之中。在一个政府硬闯,瞎撞差不多要束手待毙的时候,于是一个最能应用心理的人,因缘时会,便做了选克推多。我们应该注意,所有现在欧洲独裁的国家,即发现危机的政府的国家,全都是民治经验最短,民治的传统最脆弱的国家’。这是历史的教训。我们民治经验的短,民治传统的弱,当前危机的大十倍于欧洲任何的国家。在这种状况之下,我们应该想想,那一种政治比较的容易实现,比较的可以希望使我们可以渡过空前的难关。陶先生说我是‘实际主义者’,这是不错的。请问当今之时,知识阶级还不讲实际,难道我们甘心去做南宋亡明的清流吗?” 丁文江这番话,表明了19世纪30年代大批信仰民主、自由的知识分子,受欧洲兴起的法西斯主义影响,选择去拥护乃至企盼一个强有力的独裁政体的出现的根本原因。蒋廷黻和丁文江不否认独裁是一剂毒药,民主才是良药;但民主政治是一种繁琐的程序化政治,缓不济急,已然无法满足迫在眉睫的救亡图存,丁氏也只好寄望于独裁这剂毒药,能够“使得要吞噬我们的毒蛇猛兽,一时不能近前”,至于以后的副作用,只好留待以后再说了。 清华大学教授钱端升的文章,则题名为《民主政制乎?极权国家乎?》。文章的具体内容,钱氏开篇就有交待:“我于这篇文章中将先论民主政治的衰颓,次及现代各种比较成功的独裁的内容。从两者的比较中我将探索在最近将来或可流行的制度,从而更推论及中国应采的制度。” 钱端升认为,民主政治的衰败是必然的。随着近代以来世界各国在经济上越来越多地奉行民族主义,以至于“没有一个国家敢长取一种放任的态度”,而“民主政治是不宜于统制经济的,故民主政治的衰败将为必然的趋势。”换言之,钱端升认为计划经济才是大势所趋,而民主政治不能适应计划经济的需要,所以其衰退是必然的。相反,苏维埃制度和法西斯制度“俱要比民主政治较适宜于统制经济”。对于未来的世界会采用何种政治制度,钱氏说:“我所敢言的只有三点。第一,民主政治是非放弃不可的。……第二,紧接民主政治而起的大概会是一种独裁制度。第三,在民族情绪没有减低以前,国家的权力一定是无所不包的――即极权国家。”而在一党独裁和一人独裁之间,钱氏倾向于选择前者,理由是:“因为一党的独裁不发生继承的困难,而一人的独裁则独裁者的死亡易发生重大的变动。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说:在党内独裁之下,即发生继承问题,也不至如在一人独裁制之下那样严重的。”钱氏还说,“大家对于独裁也不必一味害怕”,独裁不见得比不上民主政治,虽然独裁会严厉剥夺许一些人的自由,“如苏俄之于资本家,德国之于犹太人,然它们之能为大多数人谋福利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换言之,钱端升认可那种以自由换福利的独裁模式。对于未来的中国应该采取何种政治制度,钱氏说得很明确,他呼唤独裁政治,而且希望国人不要再提倡什么民主政治了:“究竟进步党是否有独裁中国的可能,如果没有,何人或何党将为中国的独裁者,这些是本文范围以外之事,故不必再予推测。我所要重复说的是:中国需要生产上极敏捷的进步,而要达到这目的则最好有一有力,而又以全民族的福利为目标的独裁。为早使这独裁能实现起见,我们再不要耗费精力于永不易得到、且得到了也无实力的民主政治的提倡;我们更要防止残民以逞的独裁之发生。” 在蒋廷黻钱端升等“独裁救国论”者的文章出炉之后,“民主救国论”者的主将胡适接连写了好几篇文章回应。其主旨基本一致,即认为在当前的中国,既没有**的可能(国民素质太低),也没有**的必要(民族国家的成型并不一定需要**)。胡适之外,赞同“民主救国论”的大有人在。常燕生即宣称“**武力统治没有前途,应该走民主德治之路。” 与蒋廷黻、钱端升等人有所不同,常燕生更关心“既具备武力,也具备道德感召力的政治势力”即“中心势力”的五项原则。常氏认为:“切实说起来,中国今日国基之所以不安定,完全因为没有象普鲁士,撒丁尼亚那样的有历史背景的中心势力可以凭借,改良主义所以不能实现,也是这个原因。今日中国要谈建国,要谈统治,必须先从创造中心势力入手。一个中心势力的造成,不是全靠武力能济事的,所需要的是道义上的力量。一个中心势力应该使人民仰之如慈母,奉之如严师,至少也要使大家觉得彼善于此,这一层若办不到,根本难望树立起中心来,而武力统治的政策却正和这个希望相反,断难有成。” 常燕生态度鲜明地支持胡适:“我根本赞同胡适之先生‘无为政治’的意见,中国今日已经民穷财尽,人民所唯一需要的是休息,不但任何性质的内战外战完全与人民的希望相反,即所谓生产建设也是现时人民力量所担负不起的。” “中心实力派……在最初,他应该与地方实力派相约,制定几条保障民权的**,这就是葵丘之会的盟约。盟约定后,中心实力派应该首先在自己的领土内切实实行,首先成一立民意的机关,首先做出‘尊民’的榜样。然后昭告‘天下’,敢有蹂躏民意,遏制民权的,与天下共击之。如果中心实力派真能这样做去,我相信各地人民不是全无血气的,他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仗中央的声威,靠法律的保障,和地方实力派算账。在地方实力派与人民的权利冲突之中,中央政府可以乘机仗义执言,逐渐削减地方割据势力的权力,培植民权的基础,国家的真正统一,只有在这样民权伸张之后才能实现。武力和**的结果,只有使人民敢怒而不敢言,地方实力派反得挟持民意以与所谓中央者抵抗,国家是永远无办法的。” 出现这样的“民主与独裁论战”,对杨朔铭来说,既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作为一个民主国家,能够出现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观点,才是正常的现象。 而受西方兴起的法西斯主义影响的独裁论,则随着希特勒的去世而声势大减。熟知历史的杨朔铭,对于希特勒之死给全世界带来的巨大影响,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因而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施特拉塞尔虽然对社惠主义有认同感,但若是他掌权,德国并不一定会发生‘赤化’。”水井说道,“他和斯大林不是一路人,也许会有一定程度的合作,但不可能走到一起去。” “但是德国和苏联目前在经济和军事方面的合作却日益紧密。”江雪莹说道,“我听说苏联人已经建立了一支坦克部队,规模已经超过了我国。” “这一点我们需要特别注意。”杨朔铭明白江雪莹在提醒自己需要注意苏联方面的动向,点了点头,“将来主宰陆地战场的,就是这钢铁洪流。” 在结束了会议之后,杨朔铭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记起了刚才江雪莹说过的话,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位情报军官将有关苏联坦克部队现阶段情况的情报送了过来,并附带有一些照片。 接过文件之后,杨朔铭将它们打开放在了桌子上,他并没有急于去看文字的内容,而是将目光集中到了那些照片上。 杨朔铭拿起一张照片看了起来,照片上是一辆有着圆形炮塔的轻型坦克。 熟悉各种历史上的武器装备的杨朔铭,不用看说明,便认出了这辆坦克的型号。 这是一辆苏联代号为“6t-2”的快速轻型坦克。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初期,苏俄用内战中缴获的坦克建立了一批坦克支队,后来合编为坦克大队。1929年,苏联军事委员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决议指出由于“装甲武器是一种新式武器,我们对它无论在战术运用上(单独使用或与步兵、骑兵协同使用)或是最有利的组织形式上都没有充分的研究,因此,有必要在1929年至1930年组成常备试验机械化部队。”与此同时,苏联着手研制中型坦克,主要用于伴随步兵作战。后来,受德国装甲兵运用理论的影响,苏军逐渐摆脱了坦克兵单纯伴随步兵作战的观点。 由于历史传统的原因,苏联一直重视轻骑兵的作用,所以要求坦克具有很高的速度。1925年,苏联向美国购买了两辆“克里斯蒂”高机动性坦克,并于1926年在沃罗涅什进行了广泛的试验,同年设计了一种基于“克里斯蒂”坦克的简化型坦克,称为“6t-1”快速坦克。1926年底又设计出了“6t-2”快速坦克,经试验后,在1927年1月该坦克获准批量生产。虽然“6t-2”快速坦克是苏联坦克发展的明显进步,但该坦克的性能仍然不能满足苏联军方的要求,因此后来又研制了“6t-3”和“6t-4”两种车型,主要改进在武器部分。1927年底,苏军提出研制另一种“6t”快速坦克,要求该车不仅要火力强,而且要通过采用本国研制的新型发动机来提高机动性,这种车即“6t-5”快速坦克,装有一门45毫米火炮和一挺7?62毫米并列机枪。1928年,苏军又提出重新设计“6t”坦克,要求将车体装甲改用焊接装甲,并加大装甲板倾斜角度,以增强防护力。1928年10月设计出“6t-7”快速坦克,该车采用新设计的炮塔,安装一门45毫米火炮和2挺7?62毫米机枪,还换用了发动机,使机动性有明显提高,装甲防护也有所加强。 6t快速坦克经过多次改进,已经具有现代坦克的特点了。为了满足不同作战任务的需要,苏联人在该车基础上发展了多种变型车,主要有“6t-3”坦克架桥车,“6t-5a”火力支援车,“6t-5-ot”喷火坦克,“6t-5y”指挥车,“6t-7a”火力支援车和“6t-7y”指挥车等。而“6t-7”的设计经验成功运用到了更新型的“t-34”中型坦克上,因为从“t-34”坦克身上明显可以看到“6t-7”的影子。“6t-7”坦克的高速度是依靠奇特的“轮履方式”实现的,公路行驶时使用轮胎方式,越野行驶时使用履带方式,不过这种复杂的轮履结构造成相当程度的使用不便。 “6t-2 ”坦克一经出世并装备部队就深得苏联红军的钟爱(“次爱”就是由英国入口的“威格士”坦克,苏联称之为“ t-26”),其实这种坦克是有很多缺点的,主要是来自美国的发动机性能欠佳,开不了多久就会过热 ;驾驶舱空间狭少阻碍了乘员的工作进度,比如在 1932 年月 7 日,架 “6t-2” 坦克负责参加莫斯科红场巡行,就有两架临时坏掉了,这可以看得出“6t-2” 性能的不稳定。 “6t”快速坦克主要供苏军远程作战的独立装甲和机械化部队使用,但因其装甲防护薄弱,在边境小规模的冲突中明显不敌中国坦克,所以苏军使用该种坦克主要用来攻击敌人的后方,以夺取诸如司令部,补给基地,机场等重要目标。苏联人明白“6t”快速坦克的缺点,于是大力发展了“t”系列的坦克,包括“t-12”(此款坦克拖后到1929年才完成研制,而仿制的t-16,1925年就仿制成功),“t-16”,“t-18”,“t-19”,“t-24”,“t-26”,“t-27”,“t-34”等。 “t-26”坦克和“6t-7”一样是早期苏军坦克部队的主力装备。其原型是英国“维克斯”型坦克。t26坦克于1931年正式定型,1932年开始正式装备部队。 “t-26”轻型坦克的车重为10.5吨,车长为4.88米,车宽3.41米,车高2.41米,乘员3人,最大速度每小时30公里,最大行程225公里,武器为一门45毫米46倍径火炮,配有炮弹165发,7.62毫米机枪3挺、机枪弹3654发,装甲厚度10至25毫米。 ------------ (四百零一)西班牙的“军援” “t-26”坦克是苏军首次大规模装备的坦克,但由于“t-26”坦克在中国边境的“非正式冲突”中表现不佳,根据其作战实践,苏联工程人员对“t-26”坦克采取了一系列升级改进措施,以延长其服役期。扩大了油箱容量;一些型号增加了探照灯,以应用于夜战。重新编号为“t-26s”型的轻型坦克安装了更加坚固的25毫米前装甲,炮塔也加装了厚装甲。后来苏联工程人员又采取了一些防御性的改进措施,给整个车体包装了一层装甲,一些坦克加装了钢板,使其装甲厚度达到了50毫米。经过测试,改进后的“t-26”坦克的45毫米火炮能够击穿华军轻型坦克和绝大多数装甲车的装甲,但是由于苏军坦克手的素质相对较低,“t-26”坦克无论是机动性还是装甲厚度,事实上仍然无法与华军抗衡。 杨朔铭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苏联坦克的照片,在这些照片当中,他还找到了“t-26”、“t-27”、“t-28”坦克和参照中国“陆巡1”坦克制造的多炮塔坦克“t-35”,却没有发现在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赫赫有名的“t-34”中型坦克的身影。 杨朔铭将照片放在了桌上,他拿起笔,在“超级电脑眼”的提示下,写出了“t-34”坦克的主要数据,然后取过一份机密材料,对比了一下上面介绍的中国最新的已经定型并开始陆续装备部队的“行者”(代号ztz-36)主战坦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对于这种各方面性能远远超过“t-34”的中国坦克,目前中国国内,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它的存在。 1936年5月7日,山西,太原。 “大雨天的,这都运的他娘的什么东西啊?鬼鬼祟祟的。” 穿着军用雨衣和水靴站在飘泼大雨中的山西省长阎锡山看着柏油公路上排成长长一溜的车队,有些不解的咕哝了一句。 听到堂堂省长竟然说出了一句“鬼鬼祟祟”,坐在一辆轻型全地形越野车中的中国陆军上校钟离卫不由得一阵好笑。 作为押运官之一,他当然知道,这支车队运输的是什么装备。 “是给咱们部队配备的最新式的坦克,阎省长。”为了得到山西省长的理解和支持,钟离卫还是向阎锡山透露了一些情况。 “看样子我是冤枉你们总装备部那帮人了。前一阵子我还说他们偏心眼,有好的装备都不给咱们晋军,呵呵。”阎锡山笑着说道,“虽然说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但我老阎还是宣布将那番背后说的坏话收回,呵呵。” “不过,这新装备到达的事,还要请阎省长保密才是。”钟离卫笑了笑,说道。 “放心,我老阎虽然不管军事已经多年了,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你钟老弟就放心好了。”阎锡山摆了摆手,示意他明白保密的重要性,“这些好东西,要是让外人学了去,弄出更厉害的家伙,咱们就惨了。” 钟离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防水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又看了看在雨中缓缓行进的车队,并没有显得太急。 此时的他,脑海中又回想起写在日记本当中的内容来。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我喜爱任何武器,也喜爱各种与军事相关的装备,总有一天我要开办一个小小的博物馆来收藏这些我喜欢的东西……但我为博物馆买的第一件展品将是一辆带有浓浓的美国风味的全地形越野车,美国人管它叫‘吉普车’――这是一件真正神奇的武器,它的设计极为优秀,仿佛一个忠诚的士兵,从战争的第一天到战争结束。它曾经曾经浸泡在海水河水之中,它的轮子在蒙古坚硬如石的荒漠中被磨破,它的车身曾陷没于沼泽之中,它也在青藏高原的高山上跋涉过,在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中出没。我记不住有多少武器装在这种车上……火箭炮、迫击炮、机关枪……它被用于执行侦察任务,当作救护车、巡逻车、指挥车和普通运输车辆……在它的时代里,它不象坦克、大炮、飞机、潜艇这些重要武器那样引人注目的,它一直是被忽视的,但它却无所不在!在沙漠,它比骆驼可靠;在草原上,它比豹子还快;在冰原,它比北极熊还能吃苦耐劳……” “我的博物馆里还将陈列的另一件展品,那就是我们的新式突击步枪(我现在还不能提它的正式名字)……这不是犯罪分子用来抢劫银行的那一支,也不是我拿着它进入蒙古的那一支,我说的是我国海军陆战队员们爱不释手的那一支。它简单而可靠,就象一个亲密的战友。它结构简单,性能可靠,而这两个特性在战斗是最为重要的。” “我的博物馆将要有来自世界各地――德国、美国、英国、法国、俄国和日本的武器,但绝大多数将来自于我的祖国。我为什么这样喜爱我们自己的武器?因为我们的设计师在十几年前就认识到一个最朴实的真理――只有简单而可靠的装备才能适应战争的需要。现实中同样的道理还有:只有简单而易于了解的计划才能成功,只有最简单和最耐磨损的战地服装才是最好的军服……我们中国人对武器的要求是:它必须易于生产,结构简单,容易教会士兵使用,并易于维护和修理。” “我国的钢产量现在和英国基本相同,但是我们生产坦克的数量却远远超过了英国,还有苏联和日本。如果战争爆发的话,我们的坦克因为结构简单的关系。有可能临时修复几万辆这样的坦克,以便两次甚至三次地让它们重返战场。我们的坦克有很多是在一些规模不大的工厂安装的,有的甚至是露天工厂,但就是这样的工厂,生产了世界上结构最简单、性能最可靠的坦克。” “有人认为我军装备的坦克结构简单,使用效果肯定不好。但恰恰相反的是,我们的坦克不仅简单,还是当时世界上最具威力的坦克。” “有一天,我在北京买到了一本1927年出版的关于未来战争问题的旧书,其作者头脑清醒,富有理智,他的逻辑无懈可击,分析敏锐――在分析了他一生中研制军事装备的途径后,他宣称坦克的合适位置是停放在博物馆里,和恐龙的骨架紧靠在一起。他的论据很简单――反坦克炮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在未来战争中,它们可以完全消灭坦克的密集编队,就象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机关枪完全克制骑兵一样。” “贬低坦克的人观点很简单:‘看一看反坦克炮弹吧!看看它的命中精度和穿甲能力吧!’――这个结论实际根本站不住脚。反坦克炮是一种防御性武器,任何防御系统都意味着部队在广大战线上分散,使他们在有些地方强,有些地方弱,而什么地方弱,坦克却大量集中出现在那个地方。假如平均分配兵力和兵器也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没有一个防御地段的兵力是够用的。” “试想一下,在每公里前沿配置10门反坦克炮,坦克将会选中某一特定地点,数百辆或数千辆同时进行攻击……而当你集中所有的反坦克兵力时,坦克却只需绕道而过。因为坦克是进攻型武器,它有战斗主动权,它可选择在何时何地进攻,以及使用多大的兵力。希望反坦克武器的完善导致坦克的消亡,这是完全错误的!坦克一样优势,他们是进攻者――他们决定何时,何地,如何去进攻。只要当他们认为有成功的信心时,当他们已经秘密地发现对方防御上的弱点时(这些弱点的存在是防御方本身不易觉察的),他们就会动手!” “我军的将领们从来都非常明白,只有前进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对他们来说,防御只会被理解为失败和死亡。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防御也只能带来僵局!” “进攻就要对敌人最薄弱的地区实施最猛烈的打击。因此,要胜利就必须进攻,你必须突然向前运动,行动坚决。为此,你需要有一辆车,它能到外运动去消灭敌人而自己最好不要受伤。一辆能全面拥有机动、火力及防护等特点的车就是坦克。也许在将来,坦克的装甲会更加完善,也许它不用履带而用别的什么方法来行驶,也许它没有炮,而用其它的武器,也许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但只要它最重要的特性――机动,火力和防护的综合能力仍然保持不变,只要有战争,只要想取得胜利,坦克就将存在下去!” 钟离卫看着车队里一辆辆蒙着帆布的新式坦克,想起了围绕着这些坦克所进行的各项保密工作,不由得笑了起来。 “在这里,我还要说一下关于我们的坦克的保密问题,这一点其实非常重要。” “就在几年前,我们的部队陆续都分配到了一些新型坦克,当然,该师的士兵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参加这些部队,光荣地服役到规定年限,然后回家;别的士兵又来了,学习了关于坦克的一些知识,但是也没有听到有关新式坦克的事,也没有见过一辆这种坦克就回家了。今年年初,我们的部队改装新型的坦克,原来装备的坦克被送往朝鲜北部,当然,士兵们还是一点不知道这些事,不管部队接收了新坦克或是送走了旧坦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士兵们在部队当中服役,在这里接受作战训练,但是他们对他们装备的坦克型号一无所知。” “对一些外行人来说,这样的情况似乎让人无法理解。以西方国家为例,我来到西方国家并第一次看到西方国家的军队时,我惊讶地发现,西方国家的士兵知道他们的坦克的名称和型号,他们驾驶这些坦克,并在坦克里向外射击――这件事在我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 “在我们的军队中,很多事情都是保密的,我们的新式坦克是大规模生产的,但却是保密的,甚至坦克部队也不知道有这种坦克,新坦克从工厂验收完毕,它们被以车队形式运输转场到各支部队,它们由内务部的官员押送,这些官员也不准和司机讲话。车队只在夜间行驶,坦克则总是用防雨布全部遮蔽起来,在它们所经过的路线上一律禁止其它车辆通行,沿途还有重兵护卫,坦克到达目的地,工厂小组立即将它们卸下,然后再开到四周围有高墙的停车场上并就地存入仓库。” “部队的坦克乘员组很快开始接受有关新坦克的各种特点的训练,但是不告诉他们新坦克的型号,也不让他们看到坦克。只是把新的瞄准具介绍给炮手,并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新瞄准具从旧坦克中射击。坦克驾驶员则被告知在不久的将来就有新坦克了,驾驶这种坦克将大不相同,然后让他们在旧坦克里进行紧张的模拟训练。对车长则要告诉他们一些有关的知识,并向他们示范如何维修新发动机,但还是不告诉新发动机马力有多大,总而言之,得到新坦克的部队都只用旧坦克进行简单的转换训练。” “如果出乎意外的,可怕的战争来到了,各支部队接到命令进入坦克停车场,把新型坦克从仓库里开出来,并让士兵熟悉它们――这只需要花费很少的时间,他们立即开往前线,并驾驶这种完全不为人知的坦克去打击敌人。很快,他们对这种新型坦克操纵自如,因为一个汽车司机能够熟练地驾驶一辆‘民生’牌普通汽车,那他也可以在不长时间内熟练地驾驶一辆豪华的‘飞龙’牌汽车――这就是我军在过去以及现在一直的做法,他们用‘民生’牌汽车练习开车,而把‘飞龙’牌汽车秘密地藏起来,直到真正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而我们的敌人直到在战场上遭遇我们的新式坦克,才可能知道它们的存在。” “所以,如果你在我国陆军中服役直到退役,关于军队中的一些重要装备却有可能什么也不知道,或者只知道凤毛麟角――这样一来,不管你将来走到那里,哪怕是跑到国外,也无法准确描述我军的情况。” 此时的钟离卫,似乎已经想出在未来可能发生的的战争中,敌人见到中国新式“行者”坦克的滚滚洪流时那惊恐的表情。 1936年10月29日,西班牙,马德里郊外。 “同志们!形势并没有那么绝望。他们有15000名士兵,而我们有15辆坦克!因此力量是相等的!” 此时,苏军上尉阿尔曼正想方设法的鼓舞着西班牙共和军坦克手们的士气。 1936年7月西班牙内战爆发后,面对德国和意大利向反叛的佛朗哥的“民族主义”军队提供军事援助,苏联领袖斯大林决定向内战中的西班牙共和**队伸出援手。1936年9月,第一批苏联坦克和相关专家乘船开赴西班牙。运载有坦克和“志愿人员”的货船于1936年10月12日抵达卡塔赫那港,运来了50辆“t-26”轻型坦克和51名“志愿”的坦克专家(由于苏联参加了“不干涉委员会”,因此这些人全都称是志愿者)。同时,马德里苏联使馆的武官符拉基米尔?戈列夫上校安排在离卡塔赫那港约90公里的穆尔西亚省的阿尔切纳建立了一个训练中心。苏联政府并不打算为派到西班牙的坦克配备苏联乘员,而是训练西班牙人来操作它们。在内战的许多时间里,阿尔切纳一直都是共和**坦克部队的训练和技术中心。 “t-26”轻型坦克是当时苏联红军的标准步兵坦克,并且是目前生产最多的苏联坦克。实际上,它的产量比30年代世界上其他所有坦克的总和还要多。“t-26”是许可证生产的英国“维克斯”6吨轻型坦克的翻版,但炮塔和火炮为苏联设计。苏联红军和当时的一般欧洲国家的做法一样,同时使用数种用于特定目的的坦克。速度较慢的“t-26”坦克用来为红军步兵师提供支援,而“bt-5”快速坦克则打算用于骑兵部队及纵深突破,很象同时代的英国巡洋坦克。由于西班牙内战的特殊性,“t-26”坦克是战争期间送往西班牙的坦克的主要型号。“t-26”用于支援步兵并不理想。它装甲薄,在当时的反坦克炮面前显得很脆弱。相反,更新一代的步兵坦克,如法国的“雷诺r-35”和英国的“马蒂尔达i”型的装甲防护要好得多。但“t-26”在火力上占有优势,它装备了一门45毫米两用炮,比同时代的英法步兵坦克的武器更加有效多用。 ------------ (四百零二)巴甫洛夫的坦克群 最初在阿尔切纳的训练计划由塞门?m?克里沃申上校负责。虽然最初计划仅限于使用苏联人员进行教练,但10月底,马德里附近的共和**的形势非常糟糕,以致苏联武官戈列夫上校批准从阿尔切纳的人员中组成一些临时的战斗编队前去加强马德里前线。至少三个小型的战斗群被派到前线,一个由诺瓦克上尉指挥,包括6辆“ba-3”装甲汽车和7辆“t-26”坦克,一个由比亚坎萨斯少校指挥的西班牙坦克排,还有一个就是由保尔?阿尔曼少校指挥的加强连规模的编队。前面两个编队于1936年10月27日晚投入战斗,但作用有限。 阿尔曼的鼓舞士气的话并没有在西班牙共和军士兵当中起到太大的作用,阿尔曼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一场胜利来得有用。 由于佛朗哥的民族主义军队的猛烈进攻,马德里的各条战线都已经呈现出危险的态势。在连续的拉锯作战中,共和**的伤亡变得越来越大。 今天早晨,共和**的坦克部队的首次有效的战斗,即将由阿尔曼的部分成军的第1坦克营进行。 阿尔曼是个活跃的拉脱维亚人,俄国内战时起就在布尔什维克的队伍中服役,接着作为一个间谍进入拉脱维亚陆军直到1926年回到苏联红军。在完成红军的军官课程后,阿尔曼来到了西班牙,此前他在一个“bt”快速坦克团里担任连长。阿尔曼被挑选出担任第一个训练群的头儿,因为与大部分红军军官不同,他会说几种西欧语言。阿尔曼挑选了最好的苏联乘员,与一些新的西班牙乘员混合,总共有34名苏联人和11个西班牙人。 1936年10月29日早晨,阿尔曼的连被派去支援由李斯特旅和布鲁诺旅发动的对塞萨那村的意大利和西班牙民族主义军队的步兵进攻,该地位于马德里南方的交通要道之上。 在又做了一番动员之后,意气风发的阿尔曼便率队出发了。 对塞萨那村的进攻果然象阿尔曼所预计的那样,“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击败了敌人,但这场战斗也显露出在西班牙的条件下坦克的战术运用的问题和潜力。西班牙步兵没有受过与坦克协同的训练,而阿尔曼也没有耐心等待步兵。因此他命令没有步兵伴随的坦克前进。他的15辆坦克中的3辆,马上便在进村的路上被地雷炸坏,这是全新的经历,因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反坦克地雷很少使用。躲过村西郊的民族主义军队的野战炮连阵地后,阿尔曼迫近攻击村里的民族主义军的主阵地。在街道的战斗中,他的一辆坦克被装汽油的燃烧瓶摧毁,这是“莫洛托夫鸡尾酒瓶”在西班牙首次用于战斗。在向村里的民族主义军射击后,阿尔曼带领他的连向东冲出村子,试图从后面进攻。在越过一个野战炮连阵地后,“t-26”坦克遭遇了3辆民族主义军坦克连的“cv 3/35”超轻型坦克,这些小型的装甲车辆仅仅装备了机枪,它们对阿尔曼的反击因此也是毫无希望的。一辆“cv 3/35”在近距离被坦克炮摧毁,另一辆被大得多的“t-26”坦克推到沟里翻了个个儿。到了中午,阿尔曼的坦克群穿过了伊斯奎瓦斯村,向南到波阿科斯,转了个圈,最后停在塞萨那村东南郊的一处小树林里。经过休息,坦克群再度进攻村里的民族主义军,这次是从敌人的战线后,并从西南冲出村子,与共和**会和。在袭击中,他的坦克有三辆被“莫洛托夫鸡尾酒瓶”和炮火击毁,还有三辆受损,人员方面,4名苏联人和4名西班牙人阵亡,6人负伤。但阿尔曼的坦克群摧毁了敌人两个步兵营和两个骑兵中队,以及10门75毫米野战炮,2辆超轻型坦克,20至30辆卡车和5至8辆汽车,还有一些坦克运输车并且缴获了两门野战炮。尽管阿尔曼的袭击对于苦恼的共和**有着心理上的提升,但总的反击(坦克群是其一部分)却由于没有计划中的坦克支援步兵未能冲进村里而失败了。此时的阿尔曼还不知道,塞萨那村的步兵和坦克间的缺乏协同在西班牙的战争中很有典型性。 在围绕塞萨纳村的几天战斗后,分散的共和**坦克编队被统一编成由克里沃申上校指挥的坦克作战群,这个坦克群有48辆坦克和9辆装甲汽车。但克里沃申却并没有集中使用装甲部队,阿尔曼的连再次被派去支援李斯特旅,克里沃申的其他部队则掩护共和**主力撤回马德里。共和**无力阻止民族主义军的攻击,尽管克里沃申的分散的装甲部队的表现得到了普遍的赞扬。克里沃申坦克群参加了1936年11月4日至5日的贝拉斯科的特雷洪和巴尔德莫罗的战斗,1936年11月13日在恩格里斯郊区的反击以及12月中旬在马德里的连续不断的战斗。 战前的西班牙陆军有两个坦克团,第1坦克团驻马德里,第2坦克团在萨拉戈萨。大部分第1坦克团的军人站在共和国一边,他们把手中老旧的一战时的法国雷诺“ft”坦克整合成一个连,由d?珀哥丁指挥,在马德里战斗中支援克里沃申的坦克部队。 在马德里的苏联顾问团给莫斯科送去了如下的评价:“阿尔曼的坦克群创造了真正的奇迹。完全可以肯定如果在马德里的第一阶段的防御中没有战斗机群和阿尔曼的坦克,城市的防御将是灾难性的局面。无法确切完整地描绘坦克兵的英雄主义,他们防止了步兵的溃退,他们总是在最前面,他们单独与敌炮兵连作战,他们破坏了敌人的作战计划。他们最大程度地发挥坦克技术的优势,堪称典范,他们从不拒绝或质疑指派的任务。坦克战斗一整天,晚上回到支援基地修理车辆,第二天早晨又重返战场。阿尔曼的坦克群的所有人员的表现清晰地展现出英雄主义的最好例子以及我们的人的机智。” 到了1936年12月中旬马德里被围时,克里沃申的小小的装甲部队大部耗尽,不仅由于战斗伤亡,还因为坦克自身的机械损耗。三十年代的坦克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结实强健。“t-26”轻型坦克在150摩托小时后就需要到地区修理站进行中级检修,每600摩托小时要进工厂检修。当时的劣质汽油常导致发动机结焦,火花塞结垢,或其他使坦克不能动弹的问题。履带和履带销在行驶500英里后就快磨损坏了;侧离合损耗严重,在艰苦的越野行驶时动力传动系统逐渐被震离原位。在保卫马德里的孤注一掷的战斗中,阿尔曼的连到12月**积累了超过800战斗小时,远远超过条令,这使许多坦克无法再使用。克里沃申的其他单位也没有好到那里,经验不足的西班牙车组人员不能进行战场修理,他们对坦克驾驶的不熟悉导致经常性的离合器和传动系统的故障。在马德里地区没有现成的维修设施,而零备件几乎没有。克里沃申的坦克部队在直接支援保卫马德里的共和**的任务取得了成功,但已经不可能在以后的战斗中再使用这支部队了。 1936年秋的坦克战斗的直接教训主要是有关如何使部队保持战斗状态的技术方面的问题。苏联红军还没有进行过离开和平时期训练基地的较长时间的坦克作战,因此西班牙的战斗经验令从一战起就困扰于日常技术问题的坦克兵们眼界大开。实际上,直到1932年至1933年,红军也只有很少量的坦克和卡车,其坦克力量的扩张及依赖于准备不足的应征士兵超过了其维持一支高质量的技术专家骨干队伍的能力。还有从第一次战斗就表明,坦克部队不能够不间断地使用,象步兵一样夜以继日,必须小心节省只用于最重要的任务。 新的西班牙坦克乘员的状况令人沮丧,按照红军的惯例,一般安排资历较浅的乘员担任驾驶,因此没有经验的西班牙人就成了驾驶员,这导致不正常的高故障率,迫使克里沃申的部队重新安排车组人员的分工,车长常常充任驾驶员以使坦克运转起来。但这严重影响了坦克的战斗力,因为在分开的驾驶舱里的有经验的苏联坦克手无法指挥坦克及炮手射击。为了延长坦克的寿命,当部队必须运动超过几公里时,苏联坦克部队开始使用火车或重型卡车来运输坦克。这是从西班牙陆军那儿学来的技术,后者使用法国雷诺“ft”坦克并采用了法国的这一做法,这与苏联的习惯显然是不同的。 在早期的战斗中,有关战术方面的经验非常少。苏联坦克和它们用来支援的步兵的协同非常之差。在作战前,他们没有进行过坦克和步兵的合作战术的任何训练。坦克连也很少有与同一个步兵单位呆在一起超过几天,因此无从积累经验。当时,由于战况的紧急及装备的糟糕的技术状况,这并没有被当做一个急迫的问题。由于共和**无法将坦克部队从战斗中抽出进行协同的训练,而克里沃申所部也不愿把珍贵的摩托小时用于与西班牙步兵的训练。1937年1月,克里沃申被召回莫斯科休养并向红军高级领导人汇报。 由于意大利和德国明显地违反不干涉政策向佛朗哥军队派去更多的军队和武器,斯大林决定加强其在西班牙的分遣队。当保卫马德里的战斗在继续时,第二批约200名苏联坦克手和坦克专家乘轮船于1936年11月26日抵达。这是来自驻旧多洛加的白俄罗斯军区的第4独立(轻型)坦克旅的骨干队伍,由d?g?巴甫洛夫上校指挥。红军高层准备在阿切纳训练营用这些组成第1装甲旅。但该装甲旅的较大规模单位并不表明在西班牙的苏联顾问团计划指挥集中使用坦克部队的大规模行动。红军的轻型坦克旅只是用来为合成兵种部队或步兵部队提供支援,其编组允许在作战时将单独的坦克营配置给步兵师。但是,旅的结构包含一个比克里沃申的部队更复杂完备的后勤系统,这将有助于解决困扰在西班牙的第一批苏联坦克部队的严重的车辆维护问题。巴甫洛夫在西班牙的旅只有红军标准的轻型坦克旅的约三分之一规模,名义上有96辆坦克,但在整个冬天和春天的战斗中很少有超过60辆的时候。以克里沃申部为例,由于没有足够的苏联乘员,只能使用西班牙人员。这通常意味着:苏联驾驶员,连排长,和西班牙的炮塔人员。在西班牙战争中总共有351名苏联坦克手,巴甫洛夫的旅吸收了克里沃申剩余的部队,他们组成了第1坦克营。 巴甫洛夫部分建成的旅于1937年1月初被急急投入战斗,那时他手头只有47辆坦克。装备最好的是新成立的由伯托夫指挥的第2坦克营。作战意图是为于1937年1月11日在马德里西部前线从拉斯罗萨斯向马加达罕达进攻的第12和14“国际旅”提供支持。攻击开始时并没有得到计划中的炮兵或空中支援。与先前和西班牙军队的协同相反,与国际旅步兵的合作在某种程度上更加成功。坦克在突破以加固的石屋为基础的防线时卓有成效。但是,在最初的防线被坦克和步兵突破后,步兵便无法跟上坦克,彼此分离。坦克部队可以更深地穿透民族主义军的阵地,但就如同阿尔曼先前的战斗所表明的,没有伴随步兵的深入是没有效果的。在三天的战斗中,该部损失了5辆坦克,主要被敌人的反坦克炮击毁。当苏联人对共和国政府的援助增加的同时,德国和意大利也在增加对民族主义军的支援。共和**坦克的天敌是德国37毫米“pak36”反坦克炮,而意大利的47毫米步兵炮有时也能取得战果。 马加达罕达的攻势很快便结束了,而民族主义军将他们对马德里进攻的焦点转到了沿哈拉马河的东南部战线。巴甫洛夫的坦克穿过城市,被运到新的战线,并被打散成小的连级分遣队加强到共和**的战线中。就象法国人在一战时发现的那样,坦克的存在对士气低落的步兵有一种很强的心理上的加强,整个马德里防线都强烈要求坦克支援。尽管在近几周的战斗中蒙受损失,随着坦克乘员的增加及更多战损坦克的修复,坦克旅的实力增加到80辆坦克。在巴甫洛夫的分散到各部的坦克部队的支持下,共和**甚至转入了反攻。 苏联顾问团给莫斯科的报告并没有肯定有关哈拉马河的作战行动。在进攻中,步兵和坦克的协同非常差。战场上民族主义军的37毫米反坦克炮更多,结果共和**坦克损失严重,有时接近35%至40%。但苏联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虽然那里的地形并不利于展开大的坦克作战编队,很少有超过连级10辆坦克的规模的战斗。但苏联人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1937年2月14日,巴甫洛夫旅开始更集中地使用兵力,在与第24步兵旅一起发起的反击中,压倒了一支民族主义军的主力部队,使之死伤约4500余人。2月底,巴甫洛夫旅再度集中兵力支援国际旅发动进攻。光在2月27日一天,坦克旅就对民族主义军阵地发起了5次攻击,但遭反坦克炮打击,损失惨重。民族主义军炮兵一次就摧毁了8辆坦克,以致苏联炮兵专家库里克不无讽刺地评论道,“他们的反坦克炮可以横扫战场上的我们的坦克,就如同用机枪扫倒步兵一样。” 到了3月,前线又一次移动,这一次是在马德里的北方,意大利人在瓜达拉哈拉开始了进攻。巴甫洛夫旅又一次被召去“救火”,被运到新的战场。在战役的初始阶段,巴甫洛夫旅被用于防御,抵挡意大利军队的猛烈进攻。 1937年3月13日,少数坦克间的战斗中的一次发生了,共和**的“t-26”坦克在在向一个意大利“cv3/35”坦克连开火,击毁了其中的5辆,重创了另外2辆。还有许多与意大利军队的小规模遭遇,意大利坦克兵很快就不敢与有“t-26”坦克支持的共和**后卫部队接触了。当意大利“志愿军”的进攻衰竭后,共和**以巴甫洛夫的坦克为先导转入了反攻。 ------------ (四百零三)“魔鬼坦克” 1937年3月18日,三个共和**步兵旅在坦克支援下击溃了意大利军队的先头部队,夺取了博瑞胡卡城。 当天战斗结束时,巴甫洛夫旅遭到了非常大的损失(敌人火力及机械故障),战斗开始时该旅有60辆坦克,此时仅能派出9辆追击撤退的意大利军队。共和**没有足够的坦克支援,结果无法扩大他们的胜利。 1937年3月巴甫洛夫的部队又得到了更多的装备,兵员人力也得到加强,四艘运输船从苏联运来了300辆崭新的“t-26”坦克。这几乎相当于苏联介入以来提供的坦克的总和的三倍。最大的问题是要训练足够的西班牙坦克兵来使用它们。许多苏联军官对西班牙坦克手很不看好,于是从评价好得多的国际旅中征招新兵。因为西班牙的训练条件使受训人数有限,这些外国志愿者便被送到苏联的高尔基坦克学校。第一批完成学习的分队回到西班牙正赶上参加1937年夏的布鲁内特战役。 5月底,巴甫洛夫将坦克旅的指挥权交给鲁多夫特上校,6月与其他一些主要的在西班牙的苏联顾问回到莫斯科向斯大林和军事委员会汇报。由于1937年春新苏联坦克的大量涌入,将在西班牙的坦克营数量由6个增加到10个成为可能。这些新的单位,以及其他战线对坦克支援的迫切需要,使当局决定在1937年春夏新建3个装甲旅。与第1装甲旅不同,这些新的旅不光有苏联坦克营,还有当地制造的装甲汽车营。人员全是西班牙人,他们的火力和机动性和第1装甲旅相比略显不足,而且直到1937年晚些时候才具备作战能力。 到了布鲁内特攻势时,第1装甲旅的力量已经提升到4个坦克营的满编水平,还有新建营的约30辆坦克作为后备。这使得共和**的装甲力量达到422辆“t-26”坦克及143辆“ba-3”和“fai”装甲车。根据进攻计划,第1和第4营的70辆坦克和20辆装甲车将用来支援第5军和第18军的主攻(每个军配1个坦克营),而第2营以30辆坦克和10辆装甲车支援在马德里东南由第2暂编军单独发动的的进攻。 而苏联顾问和共和**都没有想到,他们将在布鲁内特战役中,看到一生当中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击毁那门炮!” 坐在一辆插着指挥旗的“t-26”坦克中的阿尔曼少校(回国述职后得到了晋升)大声的吼叫着。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一辆刚刚被敌人炮弹击中的“t-26”坦克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阿尔曼的坦克快速的冲到了攻击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开始转动炮塔,炮口指向谷仓旁的敌人炮位,而差不多与此同时,隐蔽在谷仓边的几名西班牙民族主义军队的炮手一边咒骂着,一边费力的挪动着一门野炮,想要将炮口对准阿尔曼的坦克。 西班牙装填手一边叫骂着,一边将一枚炮弹装入炮膛,炮手随即一炮射出,“轰”的一声巨响,炮弹没有击中敌人的大炮,却打中了谷仓,可能是谷仓里存有什么易燃易爆的东西,整个谷仓瞬间变成了燃烧的火团,喷涌而出的火焰竟然引燃了民族主义军炮手身上的衣服。那些炮手纷纷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此时的他们已经顾不上身边的大炮了。 阿尔曼命令炮手继续开火,坦克又打出两炮之后,那门大炮和炮位中的炮弹都爆炸了,里面的炮手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炸死,很快,周围变得一点点的安静下来。 阿尔曼停下了坦克,他通过转动的炮塔,小心地观察着四周,不远处的几处民族主义军的反坦克炮阵地都已经被摧毁了,另外几辆“t-26”坦克还在缓缓地挪动着,阿尔曼注意到国际旅的步兵没有跟上来,不由得骂了起来。 直到现在,共和**方面在步坦协同这一块儿还是相当的差。 当然,在没有多少前例可循的今天,这也难怪。包括他们的敌人――佛朗哥的民族主义军,情况也一样的糟糕。 阿尔曼犹豫了一会儿,正打算下令继续前进,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砸击声从外边传了过来。 阿尔曼下令停车,然后打开了炮塔顶盖,探出了身子,他看到了一名坦克手正用一个大扳手没命的敲着自己的坦克外壳。 阿尔曼看着这位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成了一片一片的苏联坦克手,不由得吃了一惊。 看到阿尔曼出来,这位坦克手仿佛虚脱了一般的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跑了很远的路。 “发生什么事了?”阿尔曼问道。 “魔鬼……魔鬼来了……”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魔鬼坦克……” “你说什么?”阿尔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什么魔鬼坦克?” 受伤的苏联坦克手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手,直直的指向不远处林子的方向。 “它来了!……” 阿尔曼转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还未散去的硝烟,他隐约的看到了一辆坦克的身影。 对!是坦克! 阵阵微风吹来,刮散了灰白色的烟雾,阿尔曼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辆比他座下的“t-26”要大得多的坦克,有着呈梯形台状的浑圆厚实的巨大炮塔和又粗又长的炮管,它的车体呈方形,履带宽厚,行进时发出怪异的声响。这辆坦克的全身涂成了土黄色,炮塔上绘有一个狰狞的龙头骷髅和民族主义军的军徽。此时的它仿佛上古洪荒的巨兽,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共和**的坦克群驶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辆怪异的坦克,共和**的坦克都显得有些茫然,直到这辆坦克拦在了共和**的进攻路线上停下,并转动炮口,慢慢瞄向共和**坦克时,共和**的坦克手们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 被这辆怪坦克瞄准的那辆“t-26”坦克反应很快,抢先向这辆怪坦克开火了,苏联炮手射出的炮弹准确的击中了这辆坦克的车身,伴随着一道火光的出现,一些刚刚赶到的国际旅士兵全都叫起好来。 但令人惊讶的是,那辆怪坦克似乎对“t-26”的攻击毫不介意,在火光和硝烟中,它完成了瞄准,就在那辆攻击它的“t-26”打算重新发动并离开时,它开火了。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如同怪兽叹息似的炮响,那粗长的炮管喷出一道长长的火焰,那辆躲闪不及的“t-26”立时被火焰吞没,伴随着一声巨响,“t-26”的炮塔被整个掀飞,车体也被掀翻。 没有通常的那种浑身着火的坦克乘员从燃烧的车体当中逃出来嚎叫着满地打滚的惨象,那辆被击中的“t-26”成了一堆熊熊熊燃烧的残骸,里面的人应该是在坦克被击中爆炸的一瞬间就去见列宁了。 怪坦克身上的火焰很快熄灭了,它的身上有着焦黑的污迹,但没有任何损坏和出现故障的迹象,它再次缓缓地转动着沉重的炮塔,将炮口瞄向了另外一辆“t-26”坦克。 又是一道火光,一声巨响,这辆“t-26”也和它刚才殉难的战友一样,在爆炸的火焰中身首异处。 怪坦克发动了起来,向前行驶了一会儿,迅速调整了战位,此时几辆“t-26”不约而同的向它开始了射击,又有两发45毫米炮弹击中了它,但它仍然表现得坚不可摧,它调转炮口,一炮又将一辆“t-26”坦克击毁。 阿尔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幕可怕的景象,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指挥职责,他呆呆地看着这辆敌人的坦克,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报信人要称它为“魔鬼坦克”了。 在“魔鬼坦克”又接连击毁了三辆“t-26”和两辆不小心撞进战圈的倒霉的装甲汽车后,阿尔曼才意识到继续战斗下去的危险,他将身子缩回了炮塔,没有顾上盖上炮塔顶盖便大声的吼叫起来:“快!马上撤退!我们离开这里!” 阿尔曼的“t-26”调头没命的向来时的方向逃去,看到指挥车转向,另外一些“t-26”和装甲汽车也跟着调头逃跑,阿尔曼听到身后不断的传来爆炸声,心里不由得阵阵紧缩。 他知道,每一声炸响,都代表着一辆己方的坦克或装甲汽车的毁灭。 很快,阿尔曼听到炮声渐渐的变得遥远了,他起身再次从炮塔里探出了身子,转身向后望去,而恰恰就在这时,紧跟在他所在的指挥坦克后面的一辆“t-26”却突然爆炸了。 阿尔曼大惊失色,他用恐惧的目光看着周围的树林,很快便发现了远处的灌木丛中的“魔鬼坦克”。 看到刚才给他的坦克部队造成巨大损失的“魔鬼坦克”竟然这么快重新出现在眼前,阿尔曼心中充满了莫名的震骇。 “魔鬼坦克”的炮口缓缓对准了阿尔曼的座车,阿尔曼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炮口喷出了致命的火焰,他想要跳车逃生,但身子却因为惊恐过度,竟然象僵住了一样的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升腾而起的火焰,周围忽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阿尔曼感觉到自己被灼热的气浪包围,身子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上了半空。 仿佛被一只巨手在空中重重的拍了一下,阿尔曼的身子摔落进了旁边的树林,他掉进了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中,在折断了好多树枝后,他的身子被巨大的树杈托住了,没有掉在地面上。 阿尔曼强忍住全身的剧痛,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向下望去,一下子便看到了那辆“魔鬼坦克”的身影。 阿尔曼努力的瞪大了因为鲜血的进入而变得有些模糊的双眼,他看见那辆“魔鬼坦克”不断的开炮,将一辆又一辆的“t-26”坦克变成着火的残骸。它全然不顾“t-26”坦克垂死的反击炮火,从容不迫的进行着射击,傲慢而又凶狠,仿佛一头老虎冲进了羊群。 这不是对等的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一切都结束了。 卡在树上的阿尔曼,刚才亲眼目睹了差不多二十辆苏联坦克的毁灭。 “魔鬼坦克”在完成了攻击之后,它的乘员并没有现身,它缓缓的向前开来,从阿尔曼所在的大树下经过,使阿尔曼能够清楚的看到它那还在冒着轻烟的炮管、巨大的炮塔和方形的车身。 阿尔曼在脑袋里飞快地估算了一下,按照他的经验,这辆坦克的重量至少要超过30吨,它的火炮口径远远超过了苏联现有的任何一种坦克,应该不少于60毫米,它的装甲也比苏联现有的坦克厚实得多,而能让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行动自如,它的发动机的强悍也令人吃惊。 “魔鬼坦克”大摇大摆的在战场上“巡视”了一番,仿佛在检阅自己的战果,在确定了所有的苏联坦克都被击毁之后,“魔鬼坦克”离开了这片可以称之为“坦克屠宰场”的地方,退入了丛林之中。 此时的阿尔曼,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自己能够活着回去,就一定要让最高领袖斯大林和军事委员会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 当然,现在的阿尔曼,并不知道,他刚才看到的“魔鬼坦克”,并不是最开始出现的那一辆。 而在西班牙战场上,不同的战线,也有这样的“魔鬼坦克”出现,虽然它们的总体数量并不多。 共和**发动的布鲁内特攻势试图以一次全面进攻解救马德里。攻势从首都的西部到东南部展开,目的是诱捕在马德里南边要道上的民族主义军。1937年7月6日,共和**第18军在加拿大新镇的进攻开局糟糕。共和**的坦克营越过一片开阔地,后面跟随着第34师的步兵。但在距离城市500至600米处,苏联坦克被民族主义军隐蔽很好的反坦克炮和野炮所阻。请求了炮兵和空中支援。但接着的4次进攻也没有能够消除城里的抵抗。两辆后来令共和**官兵谈虎色变的民族主义军“魔鬼坦克”出现在了那里,其中的一辆竟然被布置在了教堂的院子里,它击毁了整整一打的苏联“t-26”坦克。“魔鬼坦克”的出现令共和**士气大挫,结果城镇最终没能被第15师攻克,第18军在第一天也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虽然第5军要顺利一些,但在民族主义军的炮火和坦克反击下,也没有达到主要的目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硕果仅存的一些苏联坦克被用来支援一系列较小的就近的进攻,但大都没能拔除得到加强的民族主义军阵地。即使算上后备坦克营,到了7月11日,经过一系列残酷的攻防战,在布鲁内特地域的共和**第1装甲旅减少到只有38辆坦克,它们后来全部用来支援遭到可怕打击的第5军。1937年7月18日,民族主义军转入了进攻,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共和**后退了。民族主义军的反攻虽然看上去声势很大,但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苦斗之后,他们也已经无力攻克共和**的阵地,到了月底,这场战役以僵局宣告结束。 对于“魔鬼坦克”的出现,各方面的媒体都给予了大量的报道和猜测,有的媒体称德国方面给予了佛朗哥的部队以最有力的支持,这些“魔鬼坦克”便是德国人制造的最为先进和强大的坦克:还有消息称这些数量很少但却起了很大作用的“魔鬼坦克”是中国的军火掮客不顾本国政府的禁令高价倒卖给长枪党的;对于这些猜测,德国方面对此保持沉默,中国政府则予以断然否认。 布鲁内特战役比其它西班牙内战中的坦克作战吸引了更多的西方军事分析家。坦克在敌反坦克炮火中无法前进的事实被许多人引用,作为坦克在战争中无法保持机动能力的证据。甚至著名的英国坦克倡导者利德尔?哈特也因为西班牙的经验产生了疑问。但对另外一些观察家来说,在西班牙,交战的双方对坦克运用不当,他们公开质疑是否能够从西班牙的战斗中得到多少有用的经验教训。英国坦克倡导者j?f?c?富勒少将评论道:“战斗不是用陈词滥调和利德尔?哈特主义打赢的。”他不同意大部分报纸关于坦克的评论,而将坦克在西班牙的不佳表现归因于战术的缺乏。“魔鬼坦克”的作战因为对其真实性的怀疑而被忽略了。 ------------ (四百零四)忽视、偏见、影响 (四百零四)忽视、偏见、影响 ------------ (四百零四)忽视、偏见、影响 苏联方面对布鲁内特战役的教训的评价甚少,他们对西班牙坦克战的讨论集中在共和**步兵的低素质,不能持续地与坦克和炮兵有效协同,以及炮兵在协助进攻作战时缺乏灵活性方面。苏联人的评论还指出,主攻发起地域敌方的反坦克炮和炮兵密度异常高也是导致共和**坦克作战失败的重要原因。 国际坦克团是最后一个部署到西班牙的苏联坦克单位。到1937年夏,苏联运到西班牙装备各营共556辆t-26坦克。最后一批150辆是“bt-5”快速坦克。与“t-26”轻型坦克相反,“bt-5”快速坦克设计用于纵深突破作战,而非步兵密切支援。它们是许可生产的美国“克里斯蒂”坦克的翻版,但炮塔和火炮为苏联设计,而且与“t-26”坦克一样,它们被苏联顾问认为是在西班牙的最现代化和最好的坦克,在1937年夏末秋初一直储备着,等待时机发挥最大的效能。巴甫洛夫的第1装甲旅是为近距步兵支援而训练并装备起来的,而康德里亚切夫的作战单位则是从苏联的第一个机械化编队――驻纳罗福明斯克的第5卡里诺夫斯基机械化军中成立的,该部是图哈切夫斯基的纵深突破作战试验的样板部队。在苏联红军部署到西班牙的其它部队中,苏联乘员只占团的人员中的一小部分。但是,国际坦克团得到了西班牙受训人员及1937年春派到高尔基的苏联坦克学校的国际旅人员中的精华。该单位的训练,尽管优于其他共和**坦克部队,但还远远没有完成。为了保持装备的良好的机械状况,训练仅限于静态的练习,而没有机会进行排,连级的野外训练。对于许多在西班牙的苏联顾问来说,国际坦克团是显示现代战场上坦克威力的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这一期望将被1937年秋的“萨拉戈萨战役”所粉碎。 从1937年8月起,北方的共和**就在阿拉贡地区与民族主义军作战,最后于9月6日夺取了贝尔奇特城。10月初,计划对在通往萨拉戈萨的路上的丰特斯?德?埃布罗发动攻势。直接的目标是夺取该城,但希望通过使用国际坦克团能够突破到萨拉戈萨。对城市的进攻将由共和**第35师进行,该师由第11和15国际旅组成。共和**使用坦克部队的准备既粗心又不足。国际坦克团于进攻前一晚23时接到命令,并于当晚急行军50公里到达集结地域。到达并在前线附近加油后,在进攻前两小时才得知坦克要搭载步兵攻击。这个决定遭到苏联顾问及坦克团军官的反对,认为这样步兵太危险了。“bt-5”坦克并不很适合搭载步兵,战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试验。虽然准备搭载坦克的第15国际旅的步兵被认为是很好的部队,但伴随进攻的则是因拒绝离开战壕而声名狼藉的步兵第120旅。没有步兵预备队。计划制定的非常匆忙,团部参谋人员甚至没有时间进行战场侦察。西班牙共和**指挥部也没有提供足够的作战地区的细节及可能的民族主义军的坦克部队和反坦克防御情况,并认为这些属于“琐碎而不重要的”。这后来被证明对于行动是致命的。实际上几乎没有炮火准备,因为配给的两个毫无价值的炮兵连仅装备着几星期前缴获的75毫米炮,弹药极少。有一个“t-26”坦克营计划用于临近的一个地域,但没能按时到达参加最初的进攻。 进攻于中午稍后开始。国际坦克团的48辆坦克以齐射拉开攻击的序幕,然后高速出击,“如同一列特快列车”,西班牙步兵则攀在坦克的两侧。在进攻的喧闹尘嚣中,许多步兵从坦克上摔下,一些被其他坦克撞倒或碾过。穿越友军的战壕比预想的更加麻烦,共和**步兵事先并没有得通知,混乱中坦克和步兵时有交火。通过友军战壕后,坦克继续向前冲,却突然发现友军阵地在一个比下面平地高三四米的高地上。冲刺的坦克急忙刹车,以找出通向低地的道路。更令人沮丧的是,敌军阵地前是一片恼人的甘蔗地,并且沟壑交错。 苏联坦克继续冲击,但在甘蔗丛和浸满水的土地里陷入了困境。它们开始遭到民族主义军的野战炮及临近建筑物里的反坦克炮的攻击。进攻由于地形而无法继续,也没有足够的跟进的步兵巩固占领的阵地。当弹药耗尽后,坦克开始慢慢地退回出发地,没有统一的指挥和控制,留下了那些陷于泥泞的坦克。坦克加满弹药后奉命返回救援滞留的坦克。作为替换,一个原定用于最先进攻的“t-26”坦克营在一些步兵支援下出发了。夺回滞留的坦克的行动又付出了80人的代价。总共,国际坦克团在进攻中损失了48辆坦克中的19辆,还有几辆受伤,三分之一的坦克乘员阵亡或负伤。而剩余坦克在后退时又遭到了四辆“魔鬼坦克”的袭击,损失了15辆坦克,而袭击者则在一辆坦克受伤炮塔不能转动后便主动的撤退了。 国际坦克团里的一名美国坦克兵在进攻后简短地写道:“西班牙充满了大无畏的勇气和英雄主义精神,西班牙人并不缺少这些。他们需要的是战术。就战术来说,10月13日,‘bt’坦克团是完全缺乏的。”在给莫斯科的报告中,第35步兵师的指挥官并没有把责任归与康德里亚切夫及所部,而是公平地指责了北方集团军的指挥官。当时“大清洗”正如火如荼,在战场的苏联军官们无疑认为为自己在这场惨败中的表现辩解是聪明之举。1937年10月13日下午的小规模战斗无疑是整个内战中记载最好最详尽的,有近一百页的陈述送到莫斯科,有团长的,他的助手的,连长的,甚至几个坦克乘员的。由于他们的证词,康德里亚切夫免于被指控,但不同于其他主要的西班牙内战的苏联指挥官,他没有获得“苏联英雄”的奖章。康德里亚切夫在后来的特鲁埃尔战役时身负重伤。对“bt”坦克的殷殷期望被战场的残酷现实所粉碎。 1937年10月13日在丰特斯?德?埃布罗的惨败是在西班牙的苏联坦克部队的“天鹅之歌”。在苏联坦克手继续担任顾问的同时,苏联人的数量在持续减少,到了1937年底,坦克部队大部分都是西班牙人了。在国际坦克团的150辆“bt-5”坦克之后,苏联停止了运送大批的坦克。1937年10月,共和**坦克部队的首脑桑切斯?佩拉雷斯上校开始对坦克部队进行重组整合。四个装甲旅,一个坦克团及各较小的单位被编成两个装甲师。这些装甲师不是多兵种合成的,缺少作为有机组成部分的步兵或炮兵,规模也较小。当苏联的坦克输入于1938年结束后,共和**试图通过本地生产来弥补装备短缺。从1926年起有一种称为“图比亚”的本地设计的坦克在小规模生产,但这是一种设计古怪的坦克,并非很成功。作为替代,大量的汽车和卡车被临时改装成装甲车,使用锅炉钢板和非硬化钢板。其中有些非常专业,如那些在巴伦西亚制造的,但许多都是机动性很差的粗糙的奇异装置,缺少有真正的装甲防护,火力极差。结果,在1938年5月,共和**装甲部队共有376辆坦克和585辆装甲车,而到11月,则只有126辆坦克和291辆装甲车。随着坦克存量由于战斗损失和机械磨损而日渐减少,装甲部队越来越成为一支依赖道路的以临时改装的装甲车为主的部队。除了从波兰购得一大票过时的“雷诺ft”坦克,共和**没有能够从其他渠道得到任何坦克。 苏联坦克兵参加的最后一个主要的战役是从1937年12月15日到翌年1月22日的在特鲁埃尔的激烈战斗。投入了第一个新成立的装甲师,由两个“t-26”坦克营,国际坦克团的剩余部分及其他支援单位组成。共有104辆坦克参加了行动,占当时共和**坦克力量的大部。该师并没有被作为一个整体使用,甚至没有这样的打算。相反,各营被派去支援各个进攻。战斗发生在非常困难的条件下――极为寒冷的天气,大雪,糟糕的路面,多山的乡村地形。坦克部队的努力得到了他们支援的步兵的赞扬。特鲁埃尔战役甚少引起关注,但苏联红军却仔细地进行了研究。该战役最引人注目的是坦克部队终于能够正常运作了。到了1937年末,坦克已经超过了它们的预期机械寿命,但坦克部队却仍然不能够基本保持每日较高比例的坦克的完备性,加上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损失变得令人难以忍受――共有34辆坦克被击毁,其中12辆被民族主义军缴获。共有63辆坦克(超过总数的一半)需要中修或大修。 而战争进行到这里,胜负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西班牙内战最终以佛朗哥的民族主义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结束。在有关西班牙战场上坦克作用的经验教训方面,有着大量不同的评价。那些已经将坦克作为进攻的陆军,如德国国防军,继续他们的计划,尽管他们的坦克在西班牙表现差劲。国防军并不相信训练很差的外国坦克兵操作小规模的坦克编队用来支援同样训练很差的民军部队是大规模装甲部队的作战潜力的精确反映。其它国家的陆军在西班牙内战后对坦克的未来则没有那么乐观,而另外一些国家则根本忽视这个问题。对于大多数国家的陆军来说,西班牙内战带来的更多的是争论而非对装甲战争的洞察。 西班牙内战被许多军事历史学家认为是后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武器和战术的试验场。这场战争确实在技术,训练和战术方面为世界各国的陆军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经验教训,但令人遗憾的是,其中一部分被吸取,许多则受到忽视。 战场上坦克间的协同被证明比预想的困难得多。苏联红军的坦克每三辆中只有一辆装备无线电台,一般分配给连,营长座车有时包括排长车。电台极易损坏,坦克运动时基本无法使用,因为运动中很难将电台调到正确的频段,“晒衣绳”式天线也很脆弱。缺乏可靠的电台使指挥连规模以上的行动几乎不可能,因为战斗一开始,各单位就无法协调他们的行动。规定的连排间的通讯方法是彩色的旗子。这个方法被证明不仅无用而且危险。除了在最佳的光照条件下,旗子的颜色很容易认错。使用旗语也使排长极易被敌方识别并处于敌火力威胁之中。1936年秋,共和**坦克部队就摒弃了使用旗语的做法,并且其他部队使用也不普遍。作为替代措施,坦克乘员被要求紧盯着排长车并跟着一样做。排长车一般领着三辆坦克的排行动,但头车经常被敌人的坦克或炮火敲掉。苏联坦克兵的训练并不完全令人满意,更不用说西班牙人了,而且一旦失去指挥员,乘员们很少表现出主动性。 通讯手段不足是坦克营在与友军步兵和炮兵协同时感到困难的根本原因之一。如果说坦克和步兵间的联络是很差的话,那么和炮兵间则实质上不存在。缺乏坦克与炮兵间的直接无线电联络意味着坦克不可能得到炮火支援来对方最危险的敌人――反坦克炮。当坦克运动时,或距离稍远时,电台极少能正常工作。苏联坦克部队只能使用“摩尔斯”电码,但却鲜有训练过的电台操作员。 苏联红军的理论家们并没有因为西班牙的经验而马上放弃大规模机械化部队纵深作战的概念。而以装甲理论家诸如富勒,利德尔?哈特等人的过高期望来衡量,坦克在西班牙的表现远非令人印象深刻和满意。但西欧国家专家们的许多评价都是建立在不全面的对坦克在西班牙的使用情况的报纸报道的基础上。这些报纸普遍有简单化的做法,有时得到在坦克战争论中的极端主义者的推波助澜。西方专家的研究报告的提到:“西班牙战争的经验”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所有现代作战武器都参加了战斗,结果很可能为所有的现代欧洲陆军所研究。这场战争中特定的坦克战术方面的经验得到了强调,包括步兵进攻对坦克支援的需求,步兵、坦克和炮兵协同的需求,及没有协同时坦克面对反坦克防御的脆弱性。关于坦克在防御中的运用,西方专家们以几个战例为基础,肯定坦克是就地反击中的关键要素。研究报告在得出有关坦克部队纵深作战的经验时非常谨慎,因为在西班牙没有使用大规模的装甲部队的经历。一些研究报告还质疑面对准备良好的防御使用独立坦克群能够达成突破的可能性。 而对于偷偷的参加了这场战争的中国来说,一些西班牙战争的战术方面的经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中国总参谋部的观点是:坦克的全部潜力并没有在西班牙表现出来,应该继续寻求使用坦克的方案。 西班牙内战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东西方各国广泛注意的教训之一就是坦克设计方面。对于“t-26”轻型坦克的性能,苏联人普遍感到很不满意。虽然它一直被认为是一种强健的有能力的战车,与“可怕”的意大利“cv335”超轻型坦克,装甲薄火力弱的德国“1”号轻型坦克及西班牙陆军的老旧的“雷诺ft”轻型坦克比较,尤其出色。民族主义军的两种坦克都只装备机枪,因此在战斗中不可能打败“t-26”坦克,而它们的装甲又太薄无法抵御“t-26”的45毫米火炮。但在面对民族主义军的“魔鬼坦克”时,它“t-26”却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在西班牙内战结束后,关于“魔鬼坦克”的报告送到了军事委员们的手中,引起了斯大林本人的重视,虽然因为大清洗和图哈切夫斯基被枪毙的关系,红军高层没有表现对坦克设计进行革命性变革的需要,但一些坦克设计师却并不这么认为。1938年的较早时候,哈尔科夫动力机车厂的设计队伍出席了军事委员会在莫斯科召开的一个会议,会上国际坦克团负责技术事务的指挥官助理亚历山大?维特洛夫回答了有关在西班牙的经验教训的问题,并认为新的快速坦克应该有更厚的装甲,并且应该有一门比“t-26”和“bt”的老式45毫米“鸟枪”更好的火炮。新的坦克就是“t-34”,一种革命性的设计就此出现了。 …… ------------ (四百零五)中华之辨 (四百零五)中华之辨 ------------ (四百零五)中华之辨 “那些军火贩子卖给西班牙的坦克,倒底是什么东西?” 在北京的大总统府,曹锟看着报纸上关于“魔鬼坦克”的描述,有些吃惊的向坐在面前的杨朔铭问道。 “大总统是问那个‘魔鬼坦克’了。”杨朔铭略一思索,便清晰的回答道,“我问过陆军部,是京厂设计的28吨试验型中型坦克,全重28吨,车宽2.77米,车高2.05米,乘员5人,主要武器为一门75毫米60倍径主炮,副武器为两挺7.62毫米机枪,装甲厚18-60毫米。采用‘克里斯蒂’弹簧悬挂装置,24型水冷柴油发动机,功率680匹马力,最大行驶时速58公里,最大行程450公里,能够通过高1米的障碍物,越过2.2米宽的壕沟,能够爬上37度的斜坡,性能相当先进。” “28吨的坦克?怪不得呢。”曹锟听到杨朔铭的回答,吃了一惊,“现在国外都没有这么大的坦克吧?” “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坦克。”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 从20年代末到30年代初,中国陆军对于装甲武器一直极为重视,这种28吨试验型坦克可以说是中国人的一次里程碑意义的大胆开拓。在当时普遍坦克不过十几吨的大环境下,中国人首先开发出了有极强前瞻性的试验型坦克。这一试验型号本身并没有正式的列装部队,而是作为中国陆军的“甲号”工程,列入实验装备行列,虽然到目前为止它的产量已经超过了300辆,其中约50辆被军火掮客公司卖给了西班牙的佛朗哥政权,在西班牙内战中,在“中国雇佣兵”的操纵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咱们中国现在也能向西方国家输出武器了。”曹锟的话里充满了欣慰之意,但似乎又带有一丝担忧,“但是,这一次把这么先进的坦克卖给了西班牙人,难道不怕外国人学去后用来对付咱们?” “他们学了去,对咱们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杨朔铭笑着说道,“就象战列舰,咱们中国学会了建造技术,虽然说增强了海军实力,可能对西方国家构成威胁,但对西方国家来说,咱们的海军也可以用来对抗日本,缓解他们在东方的压力,从这一点来说,也是好事。” 听了杨朔铭的解释,曹锟总觉得有些似是而非,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虽然身为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但曹锟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这个总统,似乎是在给杨朔铭这个财政部长打工一样。 曹锟当然不会想到,杨朔铭之所以会把先进的试验型坦克卖给西班牙,是有着更为长远的打算。 曹锟也不会知道,正是因为这种试验型坦克刺激了西方国家的军工部门,才会导致在未来的战争中,欧洲各国更为先进的坦克出现,而正是这些坦克,彻底改变了欧洲大陆的政治版图,并导致了无数西方军人的死亡。 “总统放心,咱们卖给西班牙的坦克,是简化型号,比不上咱们目前已经装备部队的新型坦克。”杨朔铭象是猜出了曹锟的心里在想什么,接着说道。 根据杨朔铭的要求,中国的每一种投入生产的武器装备都要造两种型号,一种是正常型,一种是则是简化型。 “简化型”是尽一切可能简化的武器,只打算在战时生产,象这一次卖给西班牙的试验型坦克,便是在设计时研制的一种战时使用的更为简单的车型。在平时,这种型号能够大量生产,但它们只被送往中国的友好国家。象中国最新式的步兵战车,也有两种型号,一种供中国陆军使用,另一种则打算提供给中国的盟国朝鲜。如果这种战车落入日本的专家手中,他们就会对这种步兵战车和中国坦克的真正作战能力得出一个完全错误的印象,因为这些出口型不同于华军的自用型号――当某人在一个口袋里装上钞票,而另一个口袋里只放上几张纸时,从外表上看是无法分辨两个口袋里面东西的区别的。 中国的现行装备政策可以说是相当明智的。因这这项政策使中国能够积累足够数量的第一流装备,以应付战争的需要。如果战争长期进行下去,新装备将会大规模生产,但这是最大限度简化了的型号,敌人在此同时也已经消耗了大量装备,简化型号在这时将同样具有战斗力。另外,同时生产标准型和简化型的经验在平时就已获得,只不过是把简化型当作现有的最新式武器卖给了“兄弟”和“朋友”。 “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曹锟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对于修宪和变更国号的的事,瀚之有什么看法?” “中华民国的国号,虽然有民主共和之意,但表意并不确切,如今各省均行自治,中央与地方关系需有宪法明文确定。而原来的五族共和之说,也有不足之处,因为现今共和之族,远非五族之数。”杨朔铭说道,“大总统如想开一代之先,倒不如从这国号入手,修改宪法,明定国体。” 在中国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黄金十五年”发展之后,经济繁荣,文化发展,社会安定,人民的思想意识也得到了空前的提高。由于湖南广东等省自治的成功范例,中国其它各省纷纷仿效,大大促进了中国的政治制度改革,如今中国除了北京、天津、上海、重庆、南京、沈阳、青岛和武汉八个直辖市外,所有的行省都已经成为了自治省,直辖省已经在中国消失了。而为了顺应这种情况的变化,各省议会提议变更国体,修改宪法,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中央和地方的关系。而这种要求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要求变更中华民国的国号。 “中华民国”这个国号是由孙中山最早提出的。1904年,孙中山在美国用英语发表《中国问题之真解决》演讲时,用了“中华民国”一词的英译:“nationalrepublicofa”。1906年12月2日,同盟会在东京召开纪念《民报》创刊一周年大会,孙中山在演讲时,第一次用汉语提出“中华民国”这个名称。次年,为宣传反清排满革命思想,大学问家兼大革命家章太炎在《民报》第十七号上发表《中华民国解》一文,“中华民国”这一名称从此为更多人们所了解。为了证明此国号名称之“名正言顺”,章太炎引经据典,广征博引,从历史文献中找到很多直接和间接材料,指出只有“中华民国”这个称号才是最好最恰当的国号,是独一无二的最佳选择。在选择和宣传“中华民国”这个称号的问题上,孙中山是最早提出而且从法理上给予论证,章太炎是从历史文献和文化渊源中寻找证据,使其进一步合法化并获得文化上的正统化。1916年7月,孙中山在上海作题为《中华民国之意义》的演讲时强调中国的国号是“中华民国”而不是“中华共和国”,是因为“民”字的意义。欧美的共和国创建远在中国之前,孙氏认为,“二十世纪之国民,当含有创制之精神,不当自谓能效法于十八、九世纪成法而引以为自足。”孙中山根据自己多年对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政治体制的研究,认为共和国体虽然是当时盛行于欧美的代议政体,但仍有其弊病。他要在中国实施直接民权,强调人民是国家的主人这一点,所以要定名为“民国”而非“共和国”,而其英文的表述则为:“nationalrepublicofa”。显然,孙中山要坚持共和国的根本原则、即国家主权属于全体国民所有的人民主权原则,并希望借鉴瑞士、美国等国发展民主的经验,来补充代议制民主政体的不足:“更有进者,本党主张之民权主义,为直接民权。国民除选举权外,并有创制权、复决权及罢免权,庶足以制裁议会之**,即于现行代议制之流弊,亦能为根本之刷新。由此,这‘中华民国’中的‘民’字绝对是核心内容,不可不用。” 在袁世凯恢复帝制,建立“中华帝国”之后,孙中山在广州为发表演讲,再次提及这个问题:“……诸君自然知道‘中华民国’和‘中华帝国’之不同,帝国是以皇帝一人为主,民国是以四万万人为主。”孙氏认为,从中国的领土、人民和国家主权的同一性和历史连续性来看,“中华民国”是与“中华帝国”相联系和相比较而存在的。中华民国的领土、国家主权仍然是“中华帝国”原来的领土和国家主权,但这些过去属于皇帝个人,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也;而“中华民国”的领土则是“普天之下,莫非民土”,“中华民国”的人民则是“率土之滨,莫非国民”了。“中华帝国”的国家主权属于皇帝个人,而“中华民国”的国家主权已经属于全体国民,人民是国家的主人。 和孙中山在政治上和法理上对“中华民国”的解释角度不同,章太炎更注重的是历史文化渊源,他在《中华民国解》中说,吾国之名为“中国”,始见于《禹贡》:“中邦锡土姓。”《史记》:“中国锡土姓。”郑康成曰:“中即九州也。”孙星衍曰:“史迁‘邦’作‘国’者,非避讳字,后遇‘国’字率改为‘邦’,误矣。是《禹贡》‘邦’字,当从《史记》作‘国’。”后世遂沿用之。如《左传》僖公二十五年,仓葛曰:“德以威中国,刑以威四夷。”《礼记?王制》:“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在《诗经》中,则有“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之句,《毛传》解曰:“中国,京师也。四方,诸夏也。”因此,章太炎在《中华民国解》中对“中国”一词是这样解释的:“中国之名,别于四裔而言。印度亦称摩伽陀为中国,日本亦称山阳为中国,此本非汉土所独有者。就汉土言汉土,则中国之名,以先汉郡县为界。然印度、日本之言中国者,举中土以对边郡;汉土之言中国者,举领域以对异邦,此其名实相殊之处。” 至于“华”之用,当见于春秋之时,如《左传?定公十年》:“夷不乱华。”而“华夏”之说,按照章太炎的解释,谓“华”取自华山;“夏”取自夏水。在《中华民国解》中,章太炎写道:“诸华之名,因其民族初至之地而为言。世言昆仑为华国者,特以他事比拟得之,中国前皇曾都昆仑与否,史无明征,不足引以为质。然神灵之胄,自西方来,以雍、梁二州为根本,宓牺生成纪,神农产姜水,黄帝宅桥山,是皆雍州之地。高阳起于若水,高辛起于江水,舜居西城(据《世本》,西城为汉中郡属县),禹生石纽,是皆梁州之地。观其帝王所产,而知民族奥区,斯为根极。雍州之地,东南至于华阴而止;梁州之地,东北至于华阳而止。就华山以定限,名其国土曰‘华’,则缘起如此也。其后人迹所至,遍及九州,至于秦、汉,则朝鲜、越南皆为华民耕稼之乡,‘华’之名于是始广。‘华’本国名,非种族之号,然今世已为通语。世称山东人为‘侉子’,‘侉’即‘华’之遗言矣。正言种族,宜就‘夏’称,《说文》云:‘夏,中国之人也。’或言远因大夏,此亦昆仑、华国同类。质以史书,‘夏’之为名,实因夏水而得。……‘夏’本族名,非都国之号,是故得言‘诸夏’。……下逮刘季,抚有九共,与匈奴、西域相却倚,声教远暨,复受‘汉族’之称。此虽近起一王,不为典要;然汉家建国,自受封汉中始,于夏水则为同地,于华阳则为同州,用为通称,适与本名符会。是故‘华’云,‘夏’云,‘汉’云,随举一名,互摄三义。建‘汉’名以为族,而邦国之义斯在;建‘华’名以为国,而种族之义亦在。此‘中华民国’之所以谥也。” 章氏之言,“华”为国名,“夏”为族名,与“汉”字之名,三义互通。因此,“华夏”连称,就是对民族主义最好的解释,就可以为孙中山的“民族主义就是国族主义,在中国是适当的,在外国就不适当”之说做出最有力的证明。而“中华”之称,既具庄严肃穆之状,又与“中华帝国”文脉相承,因此,“中华民国”就是最好最恰当的国号。 在解释为何使用“中华民国”这个称呼为“国号”方面,孙中山看重的是为何要用“民国”而非“共和国”,是侧重于其革命性和民主性;而章太炎看重的是“中华”二字的文化渊源,是为新生的共和国寻求文化和传统意义上的支撑,显示其合法性和正统性。 尽管如此,但中国学界并不完全同意章太炎的解释,儒学大师柳诒徵就认为,“中国”一词,乃文明之国之义,非仅指方位、界域和种族。“是实吾国先民高尚广远之特征,与专持种族主义、国家主义、经济主义者,不止霄壤乎!”为柳诒徵此以《公羊传?隐公七年》中有关文字为例:“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何休曰:“因地不接京师,故以中国正之。中国者,礼义之国也。”韩愈在《原道》也说:“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之所以称为“中国”,柳诒徵的解释是,唐、虞之时所以定国名为“中”者,盖其时哲士深察人类偏激之失,务以中道诏人御物。如《论语》:“尧曰:‘咨!尔舜!允执厥中。’舜亦以命禹。”《礼记?中庸》:“舜其大知也欤!择其两端,而用其中于民。”柳诒徵认为:“唐、虞时之教育,专就人性之偏者,矫正而调剂之,使适于中道也。以为非此不足以立国,故制为累世不易之通称。一言国名,而国性即以此表见,其能统制大宇、混合殊族者以此;其民多乡原,不容有主持极端之人,或力求偏胜之事,亦以此也。按中国民性,异常复杂,不得谓之尚武,亦不得谓之文弱;不得谓之易治,亦不得谓之难服。推原其故,殆上古以来尚中之德所养成也。然中无一定之界域,故无时无地,仍不能免于偏执。惟其所执,恒不取其趋于极端耳。”柳诒徵的说法强调“中国”之“中”不仅指地域处于世界之中,而且指先祖行事之取“中庸”而非偏激之意,则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历代帝王都不能不用之。 …… ------------ (四百零六)“左舷战斗舰”系列 (四百零六)“左舷战斗舰”系列 ------------ (四百零六)“左舷战斗舰”系列 中华民国的国号虽然寓意美好,但却并没有实现真正的民权,“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而现在国家总算进入到了和平发展时期,各省全部实现自治,为“真共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为了以法律的形式在中国真正确立省级自治的体制,避免历史悲剧的重演,变更中华民国的国号的呼声日益高涨起来。 对于广大的民众来说,变更国号既是宣布和旧时代的诀别,也是新时代开始的象征。 “瀚之也是赞成将‘中华民国’变成‘华夏联邦’了。”曹锟明白了杨朔铭的心意,笑着说道。 “华者,荣也。夏者,中国之人也。”杨朔铭说道,“‘华夏’原义为‘光荣的夏人’,即‘荣耀的中国人’,是族名。后来也兼指中国之人的居住地区,亦代指‘中国’,成为古代中国的自称,以华夏作为国名,再恰当不过了。”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曹锟也跟着杨朔铭掉起了书袋,“《尚书正义》曰:‘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华夏这个词,听着是要比中华好些。” “从字义上来讲,‘华’字有服饰纹章华美的含义,‘夏’字有疆域广阔的意义,”杨朔铭接着说道,“‘华夏’所指即为中原诸侯国民,也是有汉朝以前对汉族先民的称谓。也可代指汉族。‘华夏’同时也指华夏族所居住的我国中原地区,后复包括我国全部领土而言,古人是以服饰华采之美为华;以疆界广阔与文化繁荣、文明道德兴盛为夏。此外,‘华’字有美丽的含义,‘夏’字有盛大的意义,‘华夏’本义即有文明的含义。” “这华夏的国名,我倒是没什么说的,可国体变为‘联邦制’,瀚之真的认为没有问题吗?”曹锟又问道。 “联邦(英语:federal)一词用法接近拉丁文‘条约’的意义,是一种建立在忠诚基础上的关系。联邦共和国的政fu的形式是一种协约。依据这种协约,几个小邦联合起来,建立一个更大的国家,并同意做这个国家的成员。所以,联邦共和国是几个社会连合而产生的一个新的社会,这个新社会还可以因其它新成员的加入而扩大。这种制度可以把因国家之大而产生的好处和因国家之小而产生的好处结合起来。联邦制可以象小国那样自由和幸福,又象一个大国那样光荣和强大,能够实现自由与力量的统一。”杨朔铭看着曹锟,笑着说道,“现阶段我国各省均已实现高度自治,只是有联邦之实而无联邦之名而已。国会提出来这个议案,实际上是顺应了下面各省民众的要求。” “实行联邦制,那中央政fu不会被架空吗?”曹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联邦是具有统一主权的国家,其成员加入联邦后不再享有完全的主权,但保留一些管理内部事务的权利。”杨朔铭说道,“美国是世界上第一个联邦制国家。以美国为例,联邦和各州各有自己的政fu班底和立法机构。州政fu的官员由各州自行选举产生,联邦政fu无权任命州长或州级官员。州的立法虽然必须符合联邦宪法,但是联邦宪法保证州的领土与主权不受侵犯。两套平行的政fu、分别选举产生,联邦和州之间构成的是一种制衡,不是谁被谁架空的问题。” “我国的各自治省和美国各州不同,省长虽为各省选举,但必须经中央政fu任命才行,这一块儿表明,我国现在还没有达到美国的程度,中央政fu的权力还是要大于地方的。”杨朔铭给曹锟进一步解释道。 “你说的对,这权力的分配和制衡,还真是一门大学问。”曹锟苦笑了一声,此时他已经被杨朔铭说服了,“我现在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总统的位子,还真他娘的不好干啊!” “大总统现在难道后悔了?”杨朔铭看着曹锟,微微一笑,问道。 “上了你的套,后悔也晚了。”曹锟笑了起来,“没办法,只能顺着你给的道儿走到头了。” “大总统觉得吃亏了吗?”杨朔铭笑着又问了一句。 “吃亏倒是没有,便宜倒觉得占了不少。”曹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但说实话,想坐好这个位子,真是够累的。要是没有你杨瀚之和吴子玉帮我撑着,我还真不一定能挺到现在呢。我今天才明白,为什么你杨瀚之一直有这个机会,却就是不坐这个位子。” “大总统明白了这些,这个位子就算没有白做。”杨朔铭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走到了窗前。 此时,蓝天白云之下,烈日当空,宫阙的琉璃瓦一片灿烂之色。 1937年11月1日,中国政fu经国会批准,正式宣布改“中华民国”国号为“华夏联邦”,改国体为联邦制,改原来的国旗五色旗为原海军旗之红蓝黄三色“人”字旗。宪法相关条款也做了修改。 福建,马尾造船厂。 “把我的那几个模型上的五色旗也换上人字旗。” 放下了手中报纸的史选侯对一位工作人员煞有介事的说道。 工作人员答应了一声,来到一座刚刚做好不久的战列舰的模型前,将舰桅上的五色旗摘了下来,换上了红黄蓝三色人字旗。 工作人员接着给另外的几座模型换旗,史选侯站在那艘新式战列舰的模型前,看着这艘用金属和木材制作的精美模型,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之色。 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史选侯脸上表情的变化,又看了一眼那座模型,努力的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因为在他参加工作这么多年,看到过很多奇怪的舰艇设计,但就疯狂而论,还没有谁比得上这位史选侯大人的疯狂设计。 史选侯紧盯着的那艘战列舰模型,便是他“疯狂”的代表作之一。 那是一艘巨大的战列舰,拥有四座四联装主炮塔,看上去火力其为强大,只是让人惊讶的是,这艘巨舰的舰桥和烟囱,却是全都布置在舰面的左舷的,而那四座四联装主炮塔,却是呈两两斜置并列的方式布置的,使这艘战列舰看起来显得格外怪异。 “想要欣赏这样的设计,需要一定的基础。”史选侯象是猜到了工作人员的心理活动,说道,“这是以打遍世界为目标的设计,惜乎无人能识。” “那倒不一定。”工作人员说道,“您不是已经把您的重巡洋舰设计方案报给杨总长了吗?杨总长的眼光非一般人可比,说不定能看得懂,只要他同意,建造就肯定没问题。” “但愿如你所言。”史选侯的眼中闪过一丝企盼之色,“不然的话,又好让林郁箐那小子看笑话了。” 北京,驸马胡同,杨府。 “这个重巡洋舰的模型是谁送来的?” 杨朔铭看着摆在客厅里的一艘新式重巡洋舰的模型,有些吃惊地问道。 听到杨朔铭的问话,黄韵芝和傅卓瑶对望了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父亲可能忘了,这是马尾造船厂史博士送来的。”杨朔铭的儿子杨兆民在一旁回答道,“这是一艘典型的‘左舷战斗舰’。是史叔叔的‘四大神论’的典型。” “我想起来了,对,这是他弄的那个‘左舷战斗舰’。”杨朔铭想起了这条船的来历,不由得咧了咧嘴,“果然不愧为‘神论’的产物。” “什么‘四大神论’?”傅卓瑶听得好笑,问道。 “史选侯那家伙,在他那个‘四大神论’的指引下,炮制了这款震惊世界的怪物重巡。”杨朔铭给妻子解释道,“四大神论,就是‘左舷战斗舰理论’,‘航空巡洋舰理论’,‘免疫区理论’和‘洗甲板理论’。” “没听说过。”傅卓瑶摇了摇头。她和黄韵芝一样受杨朔铭的影响,对造船兴趣浓厚,但这样的“神论”,对她来说还是难以理解。 “其实史叔叔的设计,还是相当有道理的。”杨兆民说道。 “噢?你这么认为?”杨朔铭看着面色略显苍白身体显得很是羸弱的小儿子,显得有些惊讶,“那你说说看?” “史叔叔的一般设计过程是,首先不去理睬规则和吨位限制,搞出一个理想型,然后再逐步简化成符合条约的规则要求。以这条船为例,这是一艘标准排水量为14000吨的重巡洋舰,设计目标为:一,独立作战,昼间简单气象炮战主宰,摧毁任何敌巡洋舰并免疫其炮火。二,护卫航空母舰,拥有强大的区域防空能力,因为咱们的航空母舰一般仅有有限的防空能力。三,航速可以避开任何战列巡洋舰。昼间复杂气象作战、夜间作战所引起的近距离交战,确保相互摧毁。”杨兆民定了定神,说道,“史叔叔的目的,是想要三向免疫重巡炮火,而右舷只要能够防御驱逐舰的主炮就可以了。” 听了儿子的话,杨朔铭的眼中瞬间闪过了多幅图像,以及相关信息,他看到“超级电脑眼”显示的结果,竟然微微的点了点头。 “史叔叔还有一个鱼雷巡洋舰的设计,也是采用这种左舷战斗舰的布置方式的。”杨兆民说道。 “一会儿我好好的看下他弄的这些怪物吧。”杨朔铭说道。 在和家人一起吃过饭后,杨朔铭便早早的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他找到前些天史选侯专门派人给他送来的相关材料,仔细看了起来。 “你想拥有轻松击毙同吨位战列舰的战列巡洋舰吗?你想体验速度就是防御的感觉吗?超重点防御,实现你的梦想,赶紧敲下订购单吧!” 看到史选侯写下的这句类似广告词的东西,杨朔铭不由得笑了起来。 “……左舷战斗舰理论是如此重要,从轻型巡洋舰到超级战列舰,只要有装甲存在,皆可按需求定制简化版加强版升级版改良版,三向免疫功能,最多同时支持四炮塔,小国穷国皇图霸业之神器,有限吨位下无限战斗力,我国若建造吨位超过10万吨之超级战列舰及为西班牙佛朗哥政权建造的二级战列舰(佛朗哥为重振西班牙海军在中国订造了二级战列舰),也应当按照左舷战斗舰理论的规范设计建造,而作为左舷战斗舰之肇基,‘绝世好舰’之理想型重巡,与胸甲航母武器系统,弹射机航母一道,作为华夏海军武库中极富代表性的重要一环,而永远彪炳青史。” 看到史选侯把自己设计的重巡洋舰称为“理想型重巡”、“绝世好舰”,不由得有些好笑。 “‘绝世好舰’设计思想简介如下:” “1、用洗甲板理论武装起来的12门203毫米50倍径1934年型主炮,改良自1923型重巡的203毫米50倍径主炮,采用新研发的重弹,相对原炮减装药发射,被帽穿甲弹弹头重152公斤,初速740米每秒,因为发射药减少使身管全寿命从400发提高到约700发,射速3-4发每分钟。因发射重弹时炮管仰角较高,所以在常用射程内可完全避开舰面障碍获得左舷全射界。炮塔内每门炮与炮之间用装甲隔板隔开。” “2、最大航速34节,避开一切战列巡洋舰。” “3、左舷内倾20度200毫米表面渗碳硬化装甲带,右舷可防御驱逐舰主炮。炮座呈漏斗状,内倾20度,表面为80毫米渗碳硬化装甲,主水平装甲甲板倾斜6.5度。” “4、首尾部分水线以下的空舱填充硬质泡沫橡胶。废除纵舱壁以防横倾避免急速倾覆。” “5、两具203毫米主炮指挥仪。四具120高平炮指挥仪,可分别指挥艏艉四个高平炮炮群。采用同高度下结构重量相对较轻的三角桅,主火控距海面35米,对海平面可视距离60公里。” “6、tds防御等级:防御高爆炸弹的近失弹。” “7、最多可露天系留搜索校射雷击水上飞机7架。一具不可旋转式弹射器,与航母上同型,冲程30米,可弹射海军所有重量的舰载机。包括航母轮式舰载机(无法回收)。护卫航母时,一般搭载航母轮子舰载机,起飞后在航母上降落。” “8、锅炉-涡轮机-锅炉-涡轮机单元布置,方尾球鼻艏。” “9、右舷有两具固定式457毫米航空鱼雷发射管,用于抛弃鱼雷库鱼雷以及必要时结果商船。” “10、拥有绝大射界的艏艉四个高平炮炮群,相当于两艘防空驱逐舰的区域防空能力。” 看到这里,杨朔铭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随着他心念所动,“超级电脑眼”将史选侯画的简图扫瞄了下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细化。 “由于伦敦条约对巡洋舰、驱逐舰等辅助舰的数量和吨位做出了一定的限制,原本打算以数量取胜,准备大造消耗品廉价重巡的方案破产。促使设计思想从原本压根没考虑违约,到向设法舞弊的方向转化。” “为了在不违约情况下尽量增大设计吨位,在设计施工时就考虑了迅速改装的需要。完工时只安装船体内部的水平装甲,而没有安装船舷的垂直装甲带,并且副炮火力也仅维持最低限度用于训练,但预留了所有的安装位置和接口。整船容积也是按照改装后吨位标准所设计制造,平时使用超额的燃油压载。” “在条约终结或者宣战后入坞一周到一个月内,即可抽干压载用的燃油,安装完所有存放在海军仓库内的船舷垂直装甲板,以及剩余副炮,完成改装,征召水兵,进入满员战斗状态。” “所以按照华盛顿条约的限制,订报重巡服役时的参数:3座3联装203毫米50倍径炮炮塔,航速34节,艏艉中线各1座120毫米50倍径高平炮双联装炮塔,左右各一座4联装47毫米高射机关炮,水上飞机1架。” “按照华盛顿条约关于标准排水量的定义,1934型条约重巡在完工时恰好达到了标准排水量一万吨,并没有违反条约限定,但在性能上全面超越了意大利的‘扎拉’级、法国的‘阿尔及尔’级和美国的‘威奇托’级重巡洋舰。” 杨朔铭看完了史选侯的“绝世好舰”的“介绍说明”,不由得点了点头。 “真要弄出这样的东西来,以后海上的仗可就热闹了。”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 一张左舷布设了6座五联装600毫米鱼雷发射管,舰首和舰尾各排列着4座双联装主炮,舰面中部有3座四联装主炮的怪异军舰的设计图映入了杨朔铭的眼帘,杨朔铭知道,这便是史选侯的“左舷战斗舰”系列里的鱼雷巡洋舰了。 …… ------------ (四百零七)远方来的“客人” (四百零七)远方来的“客人” ------------ (四百零七)远方来的“客人” “……采用鱼雷次发装填装置,完成第一轮齐射的鱼雷发射管旋转,与鱼雷次发装填装置对准成一直线,以空气电动机为动力的传送带向发射管中装填预备鱼雷,此时,只需要耗费20至25秒的极短装填时间。而如果使用象其它国家那样传统的链条滑车和搬运车进行这个工作,重装所耗费时间是30分钟左右。可以说具有两倍的鱼雷发射管数类似效果……” 杨朔铭看完了设计图纸和说明,脸上再次现出了奇怪的笑容。 “既然万事在我,何不给它们一个出世的机会呢?” 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着,翻动着手中的图纸。 “超级战列舰建成这样,将来怕是得让国会那帮人骂得臭死,那个重巡洋舰和鱼雷巡洋舰,倒不妨建它几艘玩玩。” 此时杨朔铭并没有想到,他刚刚的一转念,将使中国海军在世界海战史上写下辉煌而另类的篇章。 “看样子,海军的预算又得增加了。”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拿起了一张数据表看了起来。 “日本,苏联,都是大敌,哪一头都不能放松啊!”杨朔铭说着,来到了墙边的巨幅世界地图前,目光先在日本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转到了苏联和中国漫长的边境线上来。 杨朔铭转身来到文件柜前,取出厚厚的一叠关于苏联方面的情报,他似乎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他看了几眼手中的文件,重新将它们放回了原地。 杨朔铭重新来到地图前,盯着苏联的位置,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尽管关于苏联各方面动向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从各种渠道送到了自己的手里,但此时杨朔铭仍然感觉到,苏联这个国家,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仍然透着神秘莫测的色彩。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杨朔铭转身来到电话桌旁,拿起了话筒,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急促而兴奋的声音。 “苏联的二号人物?是谁?噢,我知道了,很好。”杨朔铭放下了话筒,回到桌前翻了翻,找到了一张贴着一个小胡子的俄国人的照片的表格,看了几眼,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有意思,他竟然会选择到中国来,这以后的历史走向,还真是不太好预测了。” 华夏联邦财政部情报局,秘密会议室。 此时,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四个人,其中的三个人坐成一排,静静地倾听着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的那个把脸隐藏在阴影里的人的讲述。 这三个人,一位是情报局长“降龙”,一位是周冠笙,一位是水井。 “……对于这次开庭,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端。往后,还会有一连串旨在剪除几乎全部布尔什维克党的创始人和十月革命的领袖们的大规模审判。从这一天开始,暗杀基洛夫的罪名便要在每一次大的政治审判中被提出来,并且每一次都要强加于所有被告人的头上。” “许多对这一次所谓的莫斯科审判持批评态度的人士认为,斯大林之所以决定剪除老布尔什维克。其罪恶的根源在于他对这些人怀有不可遏制的复仇**。他要报他们不趋附他的政治路线的仇,要报他们坚持执行列宁遗嘱的仇,因为遗嘱建议撤销斯大林的党中央总书记之职。斯大林的‘复仇快感’这一术语,是他有一次在与加米涅夫和捷尔任斯基的似乎友好的谈话中无意间说出来的。这次谈话是1927年一个夏天夜晚的事情了。隔了很多年,才有了这一系列的审判。当时,斯大林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说道:‘盯住敌人,仔细研究实施打击的每一个细节,为这不可避免的复仇开心一番。然后休息休息。……哎,还有什么能比干这事更快活呢?’……” “斯大林有这种凶残的意识,实际上丝毫不足为怪。在高加索那块他出生和成长的土地上,流血仇杀的现象持续了几百年,直到如今也屡见不鲜。毋庸置疑,复仇欲在斯大林剪除布尔什维克‘老近卫军’的阴谋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是,问题还不仅仅在于复仇。其实,斯大林首先就是个政治上的实用主义者。他办事冷静,老谋深算。众所周知,他曾出于谋略而多次克制自己的感情行动。在争权夺利的路途上,他不只一次地舍去尊严而吹捧自己的对手,有时甚至还吹捧自己的死对头。而且,只要对他有利,他就可以背弃自己的至亲好友。例如,尽管他对托洛茨基恨之入骨,但在十月革命胜利一周年之际,他却出于个人需要,把这个对手吹捧一番。他在《真理报》上发表文章,将托洛茨基捧为十月革命起义的主要领导者,党应该把促使彼得格勒卫戍部队几乎不放一枪就投奔到布尔什维克阵线上来的功绩归之于托格茨基。正如你们所能想象的,斯大林当时就这么巧妙地把对死对头的刻骨仇恨埋藏在心中。后来,这种仇恨凶猛无比地发泄出来,最终导致了托洛茨基的彻底垮台。” “另外,多年的友谊也丝毫不能影响斯大林杀害布都?穆迪瓦尼和谢尔盖?卡夫塔拉泽,只因为这两人曾一度站在与他对立的政治立场上。” “应该说您对他也非常了解。”周冠笙看着这位他曾一度很是崇拜的革命家和社会活动家,流利的用俄语说道,“您的说法验证了我们所知道的关于他的情况。” “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斯大林的政治野心。我刚才和你们强调过斯大林特别记仇。不过,我认为,贪得无厌的权力欲,才是斯大林最主要的特点。我记得那是1928年的一天夜里,那时我还是政治局委员和共产国际主席,我悄悄拜访过加米涅夫,以表示我对他的支持,以及反对斯大林及其卑劣阴谋活动的立场。在我与加米涅夫谈话时,我曾用了这些话来形容斯大林:‘他是一个不讲原则的阴谋家,世界上的一切,全部都要服从他的权力欲……他时刻准备改变自己的观点,只要这样做有助于他除掉你和我……他一心想着的就是抓权。为了巩固权力,他暂时向我们让步,但以后却会把我们都扼死……斯大林只会报仇,他怀里时常都揣着一把匕首。’” “您的这个评价是实事求是的,因为它不是为某个群众大会准备的,也不是为了蛊惑人心,而是单独说给一个本身也非常了解斯大林的人听的。”周冠笙点了点头,示意那个俄国人――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布哈林继续说下去。 “现在回过头来看,斯大林消灭布尔什维克‘老近卫军’的决定,是他整个篡党夺权行动的必然结果。开始,他满足于把对立派领袖放逐到西伯利亚和监禁在集中营里。但这仅是暂时的,因为他正忙于巩固自己的**制度。这一目的达到后,他就认为自己的地位稳固,于是开始毫无忌惮地向潜在的对手们下毒手。这些人一个一个被杀害,彻底地、永远地退出了政治舞台。” “对斯大林来说,暗杀基洛夫是审判和镇压老布尔什维克所必不可少的步骤。而这阴谋发生在1934年,也决非偶然。这一年,我们的国家刚刚从深重的经济危机中挣扎出来,而国家之所以陷入这一危机,就是因为期大林在工业化和集体化道路上采取了盲目冒进的政策。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全面经济改造这一构想,首先是由托洛茨基提出来的。那时,斯大林还坚决反对过这种构想。他甚至在中央委员会的会议上声称,修建第聂伯水电站对苏维埃俄罗斯来说,恰如一个俄罗斯乡下佬试图卖掉奶牛去买留声机。可是到后来,当他宣布反对派分子不受法律保护之后,他却改变了对这一思想的看法,更甚的是,他居然将这一构想据为已有。而且,既然托洛茨基坚持认为农业集体化要根据工业为大规模集体农庄生产提供必需的机器的能力而逐步实现,那么他斯大林就干脆来个‘全盘集体化’运动。在这件事上,也与在其他许多问题上一样,斯大林极力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比托洛茨基更彻底、更不妥协的革命家。” “斯大林在农业集体化运动中,也使用了老一套的恐怖手段和强制手段。他拒绝承认一个简单的道理:皮鞭不能代替拖拉机和康拜因。农民对集体化的抵制,使国家濒临经济崩溃的边缘。斯大林便以大规模镇压来回答农民的抵制。但这种镇压迫使许多省份的农民纷纷拿起刀枪作斗争。在北高加索和乌克兰的某些省份。为了镇压暴动,政fu动用了武装力量,甚至是坦克和军用飞机。” “然而,红军本身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农民子弟组成的。他们明白,当他们在这个地区镇压暴动时,另一个地区的部队也在用同一手段镇压他们的父母兄妹。因此,小股红军投奔起义农民的事件屡屡发生。也就不足为奇了。在北高加索,一个飞行大队拒不起飞去轰炸暴动的哥萨克村庄。结果,这个飞行大队被解散,一半人员被枪决。斯大林的追随者之一,国家政治保安总局副局长阿库洛夫也很快被撤职,因为他未能及时派出国家政治保安总局的部队去援救一个被围困的团,致令这个团被暴动的哥萨克人全部歼灭。无一生还。负责镇压暴动和指挥扫荡工作的国家政治保安总局边防军司令员弗里诺夫斯基,在政治局会议上汇报说,在北高加索的河流里,顺水漂下的尸体数以百计――讨伐部队的损失就是如此之大。同样,暴动被镇压下去的情景也惨不忍睹。成千上万的农民未经审判就被枪决。几十万农民被流放,在西伯利亚的集中营里慢慢等死。” “我知道,那一天曾有大量的俄国农民逃亡到了哈萨克省,向我国政fu寻求保护。由于难民数量太多,给哈萨克省政fu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水井点了点头,说道。 “是这样的。”布哈林继续说道,“全盘集体化的另一恶果,是席卷昔日欧洲大粮仓乌克兰,以及库班、伏尔加河流域和国内其他地区的大饥荒。就连那些经常称颂斯大林制度的外国记者,也认为死于饥饿的人数在五至七百万之间。国家政治保安总局呈报给斯大林的统计数字是三百三十万至三百五十万。发生这种令人胆寒的大规模死亡的原因,并不是什么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自然灾害,而是**者的无知和专横。他既没有预见自己行为后果的本事,又对民众所受的疾苦无动于衷。西方新闻界把这次灾难诙谐地称为‘有组织的饿肚皮’,的确是不无道理的。” “我记得,当时苏联报刊对这一震惊全国的大规模饥荒只字不提,只是大肆宣扬‘英明的和敬爱的’斯大林的工业化成就。那时,新闻检查严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外国新闻记者也被禁止到莫斯科城外和郊区采访。”水井说道。 “是的,在国内,几十万少年儿童无家可归,四处流浪。他们的父母或死于饥饿。或被枪决、流放。乞讨和扒窃成了这些孩子的谋生之道。为了控制成年居民的四处流动,马上实行了身份证制度。在大萧条和大饥荒时期。所谓的‘内部供应’网点出现了,专为斯大林的官僚们供应食品和其它商品。这些内部商店,更加深了人民对上层统治集团和特权阶层的仇恨。用同一个卢布,特权分子在这种商店买到的东西,比普通公民在普通商店买到的东西多十到二十倍。” “为了能在首都造成一种繁荣昌盛的景象给外国使节和外国记者看,斯大林的官员们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给各省运送食品的列车,经常在途中被‘充公’,掉头开往莫斯科。民警们却成天忙于追捕无家可归的儿童,把他们从大街上抓走,送进牢房。而剧院里,则另是一番情景:排场豪华的话剧照旧上演,著名的芭蕾舞团的节目依旧火红。真是灾荒时期的盛宴!” “全国人民对斯大林**的憎恶日益加深,甚至影响到了党内的积极分子。就连国家政治保安总局内也士气不振,工作人员都为自己的前程疑虑重重、担惊受怕。有些日子,斯大林本人也感到他脚下的根基在动摇。他每天听取国家政治保安总局送来的报告时。总是心惊胆颤,深恐这些报告说到国内暴乱加剧。党员反对情绪高涨。宣传托派分子行动纲领的传单,开始在最高党校内四处传阅。高加索政治教育学校和莫斯科师范学院的学生,几乎都有一份属于禁品的列宁‘遗嘱’。工厂的墙上,处处可见反对斯大林的愤怒标语。” “也许,正是在这些危机四伏、风雨飘摇的日子里,他才暗暗打定了主意,一旦命运保信他度过这次危机,他就要将那些在危急关头幸灾乐祸地等他垮台的暗藏的对手统统清洗干净。”周冠笙说道,“我了解这种人,他们都有一种这样的心理。” “是这样的。早在杀害基洛夫以前,斯大林就借助各种各样的政治伎俩和强力手段,使自己摆脱了来自党员群众的任何监督。1924年列宁逝世后。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慑于托洛茨基的巨大威望,曾一度支持过斯大林。而斯大林也正好借助他们的支持,宣布开展所谓‘为纪念列宁而入党’的运动。这样一来,大批在革命最艰难的创业时期远离斗争袖手旁观的工人和职员,纷纷涌进了党内,而那些忠实干革命理想的老党员,却因处于这些无进取心的新党员之中而变得十分孤立。接着,在1924年1936年期间,斯大林又多次开展清党运动。清洗中,许多有思想,并经过战争考验的党员,在斯大林政治路线的迫害下,被宣布为不可靠的人,失去了党证,而他们的位置,也被一些新入党的官僚分子取而代之。这些人为了换取物质享受和捞到晋升的机舍,甘愿俯首帖耳,时刻准备执行上司下达的任何命令。” “尤其是这一次的粉碎反对派之后接踵而来的那次清洗,大大地削弱了党的生命力。党内出现的分歧,都是靠国家政治保安总局采取武力手段进行讨伐,而不是象列宁生前那样,通过讨论和投票的方式来解决。任何一个党员,稍有违拗领导的表现,就足以使自己失去党证并被解雇。这时,党员的主要优点应是服从党委,而不象列宁生前那样,是忠于党纲。在列宁领导下,布尔什维克党是一个生气勃勃、思想活跃的党,可现在则逐步蜕变成了一台冷酷的机器,完全失去了活跃国内政治生活的作用。” …… ------------ (四百零八)暴虐的“红沙皇” (四百零八)暴虐的“红沙皇” ------------ (四百零八)暴虐的“红沙皇” “诚然,斯大林进行了一系列大清洗,但在1934年以前党内毕竟还有不少老布尔什维克,斯大林制度在某种程度上还离不开他们。这些人员虽然不能投身到政治生活之中,却能以全部精力投入国家的工业化建设和国防建设。可到了现在,连这些人也要被当作‘绊脚石’而踢开了,因为斯大林容不下这些看穿了他的政治野心并始终不忘列宁和托格茨基的人。” “为了摆脱这些人,斯大林于1935年借口审查和换发党证,又组织了一次清洗。这次清洗明目张胆而又厚颜无耻地将矛头直指老党员。于是,各级党委的领导权纷纷落入那些不久前才入党的新毛头手中,这些人大多数是中央委员会里的小职员,刚出来就掌实权。就连庞大的国家政治保安总局的党委工作。在1934年也是由一个年仅二十五岁,入党才一年多的巴拉扬负责。可就是这个巴拉扬,在莫斯科捷尔任斯基区成立了一个清党委员会,把许多革命前坐过牢的老资格布尔什维克从党内踢了出去。” “接着,斯大林又迈出了另一步。他在1935年5月宣布解散老布尔什维克协会。这个协会的成员都是老党员。他们在沙皇制度统治下积极开展过地下革命斗争,号召工人阶级起来革命。列宁把这批老战士叫做‘金矿’。广大党员对他们无比崇敬和热爱,将他们称为‘党的良心’。老布尔什维克协会拥有一个出版社和附属于出版社的印刷厂。这个厂里印发各种马克思著作,以及协会成员们为再现布尔什维克建党斗争的往事而写的回忆录。由于这些书大多是列宁在世时出版的,自然就没有提到斯大林的名字,而是整章整篇地回忆其他杰出的布尔什维克的革命活动。正因为这一点,斯大林对这些布尔什维克党的老战士恨之入骨。要知道。他们的回忆录从根本上戳穿了许多按斯大林授意而杜撰出来的斯大林传记。斯大林认为。要达到独裁**。就必须改写和美化自己的历史。” “看到斯大林的‘理论家’如何肆无忌惮地篡改历史事件,臆造无稽之谈,甚至明目张胆地直接伪造,替斯大林炮制出蛊惑人心的传记,看到‘理论家’们如何将这种假货奉献给列宁的这位‘最亲密的战友’,老布尔什维克协会的成员们真是义愤填膺。他们亲眼目睹列宁时期出版的党史书籍被封禁,被一批肉麻的歌颂斯大林并污蔑其他革命家的新书所代替,尽管那些革命家才是党的名副其实的真正领袖人物。” “随着时光的流逝,斯大林的权力欲变得越来越不可遏制。到后来,上一批新党史书籍已不能令他满意,被禁止流传,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批小册子,其内容十分荒诞离奇,无限制地夸大和突出斯大林的作用,就连列宁的形象也因此而黯然失色。可老布尔什维克们不会忘记过去,更不会象小学生那样去背诵赞扬当今独裁**者的离奇故事。这些在沙皇监牢里和流放中度过了青春年华的老人们,是斯大林所不能收买的。的确,他们之中有些人挡不住世间的恶势力,害怕株连自己的子孙,昧着良心投靠了斯大林,但其余绝大多数却坚持认为斯大林是革命的叛徒。这些人眼见得逞的反动势力葬送了一个又一个革命成果,内心感到万分痛苦。” “看到参加过反对派的协会会员被捕和流放后,其他尚还自由的会员也被迫沉默了。他们无力反抗斯大林的暴力。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告诉他们,革命既有**也有低潮。他们暗中盼望斯大林的**统治被新到来的革命浪潮冲垮,虽然他们口头上不说。在全民都得吹捧领袖及其业绩的斯大林**统治下,这种沉默实际上就是反抗的表示。除此之外,他们一有机会就聚集在协会里,讨论国内发生的事件,这也使得斯大林不能制造假案来剪除布尔什维克党的老一代领袖人物。” “老布尔什维克协会被解散之后,党的老战士开始相继失踪。他们被派往各个城市去担任各种职务,但实际上只有一小部分到达了上任地点,大多数被发配到西伯利亚,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解散了老布尔什维克协会之后过了一个月,斯大林又解散了苦役犯和流放者协会。沙俄的苦役流放相当于法国当时的鬼岛流放。此协会的成员都服过这种苦役。而斯大林,如你们所知道的,却不曾享受政治苦役犯的殊荣。” “政治苦役犯协会从1921年开始出版《苦役和流放》杂志,以此再现沙皇以监狱、苦役和流放来迫害革命者的历史,以及1917年前的俄国革命运动史。只要浏览一下各期杂志。就会确认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实:杂志上所提及的俄国革命运动的非凡领袖们,凡活到了斯大林暴政时期的,统统都被清洗掉了。斯大林认为,这些威胁过沙皇统治的谋反者,现在也是他个人**的大敌。” “这两个协会被解散的同时,许多其它组织却依旧活动,并得到上方的大力资助。也正是在这些年间,国内创办了很多特权阶层俱乐部,如厂长俱乐部、厂长夫人俱乐部、汽车主人俱乐部、甚至还有‘西方舞俱乐部’。斯大林认为,威胁他的统给的力量并不仅仅是老布尔什维克。在**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也使他煌惶不可终日。他深知,沙皇时期的革命党派,主要就是动员青年加入地下组织,因为青年永远具有崇高的正义感,对任何形式的压迫都不肯屈服。” “斯大林害怕青年,在某种意义上说,更甚于害怕老党员。因为所有的老党员的情况,斯大林都熟悉,知道他们的思想方式和他们的希求。每个老党员都上党中央的‘黑名单’,受到国家政治保安总局的严密监视。相反,要摸清青年一代的情况,把他们分类,消灭其中的革命分子,这事就没那么容易。而在关键时刻.他们很可能成为真正威胁斯大林暴政的力量。因此,斯大林三番四次地命令国家政治保安总局在青年中,尤其是在工厂和高校的青年中,扩大情报网。” 听到布哈林说到这里,周冠笙和水井的脸上都现出了关注之色。 “斯大林想借助共青团和其它群众组织去控制青年的全部企图,结果都没实现。在全国,自发地产生了许多青年小组,其参加者都想找到答案,回答那一系列不可能公开讨论的政治问题。但小组成员们由于丝毫没有从事地下活动的经验,常常落入内务部的手中。” “人民的不满情绪,当然也在共青团员,尤其是工人家庭出生的共青团员们的身上反映出来。青年们痛苦地注视着明显的不平等现象在全国泛滥;大多数平民百姓半饥半饱,而官僚特权分子却挥霍无度。普通工人的儿女们看到,出身‘高贵’的同辈如何进入国家机关担任诱人的职务,而他们自己却在繁重的工作岗位上卖苦力,受剥削。那些被招募去修建莫斯科地铁的共青团员,每天要干十个小时的活,而且常常是站在齐腰深的雪水中干。而那些出身上层的同龄人,却开着他们父亲轿车,在莫斯科四处兜风。对修建地铁的团员们的残酷剥削,曾逼得八百多青年扔掉工作,冲进团中央办公大楼,把团证甩在地上,破口大骂当权者。这件事使首脑机关大为恼火。斯大林马上召集政治局委员开会。并要乘莫斯科党委召开全会,讨论这次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共青团员罢工。” “缺乏言论自由,严厉压制反对意见。这一切迫使共青团员们组织非法小组,讨论令人不安的大事。但统治者的镇压马上就接踵而来:1935年至1936年间,有几千名团员被捕。流放到西伯利亚和北方冰原的集中营。与此同时,几十万被当权者认为不大可靠的青年,也被送往那些地方‘建设新城市’,尽管当权者说这些青年是‘自愿’到那里去的。” “由于信不过工人阶级和其他阶层的人民,斯大林就开始寻求别的社会支柱,一个能在不测之时支持他个人**的社会支柱。他在这方面迈出的最大胆的一步,就是恢复早已被革命摧毁了的哥萨克军队。” “在沙皇时代,哥萨克是沙皇的堡垒,是镇压俄国革命运动的武器。哥萨克军队是俄军的一支独立部队。含有特权和自治权。沙皇本人是哥萨克部队的统帅,沙皇的继承人是它的总司令,历代哥萨克人都是从童年起能开始学习军事,接受严格的君主制教育,是革命的死故。哥萨克的反动性扎根很深,仿佛他们是一种特殊的人。哥萨克奉命进行的一次次围剿,常把革命的星星之火淹没在血泊之中。” “十月革命之后,哥萨克自然又站在反革命一边。卡列京将军和克拉斯诺夫将军的白匪部队,全是哥萨克,由阿列克塞耶夫将军和科尔尼洛夫将军统领的顿柯白匪志愿军,也是哥萨克。顿河和库班的哥萨克,是邓尼金将军的主力,奥伦堡和乌拉尔的哥萨克,则是杜托夫的主力。在三年内战中,哥萨克军队异常残忍地与红军作战.无情地杀害被俘的红军战士;所有被怀疑为同情苏维埃政权的人,也惨遭杀害。” “现在,斯大林恢复了哥萨克军队及其所有特权,甚至还让哥萨克军人继续穿沙皇时代所穿的那种制服。斯大林的这一举动,在时间上恰好与解散老布尔什维克协会和政治苦役犯协会相吻合。这一点非常清楚地说明了斯大林已从本质上背叛了革命。” “我记得那是在1935年12月的一天。莫斯科大剧院内举行隆重集会,庆祝国家政治保安总局成立一周年。突然,全体应邀代表都惊呆了:离斯大林不远的第三个包厢内出现了一队哥萨克士兵。这些军士身穿饰有金银梢带的沙俄式制服,颇具挑衅意味。为欢迎他们,莫斯科歌舞团还特地表演了哥萨克舞蹈。斯大林和奥尔忠尼启则也兴高彩烈地鼓掌欢迎他们。与会代表与其说是在看舞蹈,倒不如说在注视这群复活了的俄罗斯帝国时代的哥萨克军官。原国家政治保安总局局长曾经服过苦役,此时转身对身边的同僚嘀咕道:‘我一见到这些人,浑身的血就在涌。瞧,这就是他们弄的!’说着,他低下头,让同僚们看头上那条被哥萨克马刀攻击留下的伤痕。” “斯大林与沙皇一样,需要哥萨克来镇压不满者的反抗,因为除了哥萨克,就难以找到更可靠的刽子手来完成这种任务。”周冠笙叹息了一声,说道,“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红沙皇’。” “1935年9月,苏联人民十分吃惊地在报上看到一项政fu命令:在红军里恢复被十月革命取缔了的军衔制。在此之前,红军指挥员都按其职务来称呼:连长、营长、团长等等。这条新的命令,使旧的那一套等级封号几乎都恢复起来了。军官的薪水加了倍,巨额拨款被用于专门为军官修建俱乐部、疗养所和住宅。而这还仅仅是开了个头。接着,斯大林又恢复了将军军衔(尽管人民早已憎恶“将军”这个词)和将军制服。这种制服饰有金银经带,与革命前那种几乎一模一样。” “实行军衔制并或予军官以特权,这一举动使军队里在内战中形成的,后来变得残缺的同志式关系彻底消亡了。斯大林此举的目的有二:第一,给红军指挥员以物质刺激,促使其保卫苏维埃政权。第二,让人民明白,革命以及革命许下的一切诺言已经结束,斯大林制度已完全巩固。” “1935年4月7日,苏联政fu颁布了一条世界文明史上前所未有的法令。法令规定,十二岁以上的儿童若犯了扒窃之类的罪行。与成人同样论处,甚至判处死刑。” “这一可怕的法令使人民震惊不已。人们知道斯大林的法庭是冷酷、无情和不**制的,纷纷为自己的孩子担惊受怕,深恐他们轻易成为诬告,或纯粹是某次误会的牺牲品。甚至那些在斯大林官僚机构中担任显要职务的人,也为此而惴惴不安。” “政fu为缓和这一法令引起的可怕印象,竟玩了一个令人齿冷的把戏。它扬言新法令主要是针对那些盗窃农庄粮仓和火车车厢的流浪儿童!” “按照马克思的理论,犯罪现象是由社会环境造成的,是社会造就了罪犯。如这一观点正确,那么,它就是对整个斯大林制度的无情判决,因为这一制度甚至把儿童也变成了罪犯,而且罪犯人数之多,使得政fu无别计可施,只得把针对成年罪犯的法律扩大适用到儿童身上。在苏维埃国家成立十八年之后,斯大林居然还将死刑加于儿童,这一事实,最鲜明地勾画出了斯大林本人真实的道德面貌。” “这一新法令公布的时候,我正在国外。当时驻外国的苏联外交官员们,对斯大林**下的这一骇人听闻的法令无不愤慨。可斯大林却表示,他对世界舆论的指责只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一个苏联大使对我说,为了不让外国记者们就这一丢人的法令提问,他不得不建议自己的部下取消了新闻发布会。” “各国党组织的首领也陷入了同样难堪的境地之中。在1935年8月的法语教师联合会代表大会上,有人向党员代表提出了有关这条法令的问题。头一天,他们找不到恰当的解释,就干脆矢口否认苏联会通过这样的法令。可第二天,人家把载有法令全文的《消息报》拿他们看过之后,他们居然才生吞活剥地用了法令中的一段话来作为回答:‘在**时期,儿童具有很高的觉悟,受过良好的教育,完全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更难以解释的是,如此丢人的法令怎么会毫无顾忌地公布出来,要知道,斯大林历来都竭力不让外界得知他统治下的社会的阴暗面。我们知道。就连苏联存在集中营这件事,他也坚决否认,尽管这对全世界已不是什么秘密。在他的统治下,几百万在西伯利亚集中营内挣扎的囚犯,都是未经任何审判就被关进铁窗的,关于他们的事情,苏联报纸压根儿就没提起过。至于苏联的死刑,事实是每一个由法庭作出并公布出来的死刑判决的后面,至少还有上百的人被秘密处死。” “关于这一野蛮法令的出笼经过,你是回到莫斯科之后才知道的,是吗?”周冠笙想了想,问道。 …… ------------ (四百零九)比人重要的坦克 (四百零九)比人重要的坦克 ------------ (四百零九)比人重要的坦克 “我是回到莫斯科后才知道的。”布哈林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早在1932年,当几十万无家可归的儿童被饥饿驱使着涌入火车站和大城市的时候,斯大林就下了一道密令:凡在抢劫食品仓库和扒窃列车而被当场抓捕,以及染上花柳病的人,统统枪毙。这类处决都是秘密执行的。由于这种大规模的屠杀和另外一些‘行政措施’,在1934年夏天到来之前,流浪儿童问题。就已经按纯粹的斯大林方式解决了。” 听到布哈林的回答,周冠笙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眼下的这一法令根本不是针对流浪儿童的,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它要达到的完全是另一个目的,而且是很明显的,因为当时斯大林正在以刑讯逼供手段制服我们这些‘老战友’,以便把我们送上莫斯科的审判大会。” “我刚才已经已提到过,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曾一度满足过斯大林的复仇欲,在1935年的秘密审判中承认应对基洛夫凶杀案负‘道义上和政治上’的责任。但这只能救他们于一时。为了剪除他们二人以及党内的其他有功之臣,斯大林现在要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明确无误地承认自己是阴谋杀害基洛夫的元凶,而且还想杀害他斯大林。为逼迫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承认这一罪行,而且是在审判大会上承认,就需要在这些人的内心里找到最脆弱、最敏感的突破点,从而决定使用相应的逼供手段。” “这个突破点现在终于找到了,那就是老布尔什维克们对自己儿孙们的眷恋之心。其实,这种株连子女的威胁已经在反对派首领们的身上使用过一次。但反对派首领当时都还不相信这种威胁,他们认为斯大林不敢公然的做出这样的事。可现在,一份刊载政fu法令的报纸摆到了所有被关押的反对派分子面前。法令责成法庭对儿童动用刑法典上的全部条款,可以对儿童进行任何惩罚,包括判处其死刑。反对派首领们这下明白了,他们以前太小看斯大林了。他们的孩子的确有死亡的危险。就这样,新法令作为进行精神压迫和心理攻势的最有效的王牌,进入了斯大林的刑讯武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中央书记尼古拉?叶若夫亲自下令:侦讯人员每次审讯时必须将这条法令的文本摆在审讯桌上。” “看样子我们也小看这位‘红沙皇’了。”周冠笙看了看“降龙”,说道,“他的手腕,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明得多。” “典型的俄国式的暴君,但却并不明智。”水井冷笑着说道,“他无法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降龙”看了水井和周冠笙一眼,转头对布哈林说道:“您这一次到中国来,目的是什么?” “保住我的生命。”布哈林苦笑了一声,说道。 “我希望能在中国,继续我的研究。”布哈林看到三个中国人眼中的惊讶之色,平静地说道,“我希望能在我的生命结束之前,将我所经历的一切写下来,给全世界留下真相。” 布哈林说着,从衣服里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了“降龙”。 “这是我的遗嘱。”布哈林接着说道,“我有预感,在中国,我哪怕有中国政fu的保护,也不一定能躲过斯大林的屠刀,我希望在我去世后,中国政fu能将这一切公诸与众。” “您难道不想和斯大林进行战斗吗?”周冠笙问道。 “我反对斯大林,但不想成为反对俄国革命的工具。”布哈林迎上了周冠笙的目光,说道,“我坚信列宁的事业一定成功。” “明白了。”“降龙”站起身来,伸出手和布哈林握了握,“我会把您的要求报告上去,相信您在中国会得到良好的待遇,不管您是否会帮助我们。” “谢谢。”布哈林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泪光,但还是被周冠笙看在了眼里。 很快,布哈林的遗嘱便被送到了杨朔铭的手里。 “……也许过不了多久,厄运便会加到我的头上,我想要在离开人世之前,对大家这样说,我不是在无产阶级的斧钺面前低下了我的头,无产阶级斧钺应该是无情的,但也应该是纯洁的。我是在万恶的斯大林的**机器面前低下了头,我感到无能为力,因为这台机器居然使用了中世纪的方法,它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有组织地炮制大量的流言蜚语。他们这些行动是非常果断而有信心的。” “现在捷尔任斯基已不在世,‘契卡’的优良传统已成为过去了。当时,革命的思想指导他们的一切行动,使他们对敌人无情,对付各种反革命,保卫了国家。所以‘契卡’机构受到特殊的信任。享有特殊的荣誉、威信和尊重。而现在,所谓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机构,就其多数人来说,是由无原则的、腐化的、物质上得到满足的官员组成的蜕化变质的组织。为了满足斯大林病态的怀疑心理和报复的**,为了追求奖章和荣誉,他们利用了‘契卡’原来的威信,进行最卑鄙的活动。而他们不懂得,他们同时也在消灭他们自己,因为历史是不能容忍卑劣行径的见证人继续存在的。这些‘万能的机构’能把任何中央委员、党员变为叛徒、恐怖分子、暗杀分子、间谍。如果斯大林对自己产生怀疑的话,那么这些机构也会立即找出证据来。” “乌云笼罩在我们党的头上。我的毫无罪恶的头,将会株连几千名无辜的人,因为斯大林要制造一个组织――布哈林的组织。而这个组织不但在今天,在我和党七年来没有任何分歧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就是在右倾反对派时代,也从未有过。关于柳京和乌格拉诺夫的秘密组织,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和李可夫、托姆斯基一起,公开地说出了我们的观点。” “我从18岁起就在党内,我生活的目的,始终是为了工人阶级的利益和社惠主义的胜利而斗争,以一个神圣的名字命名的报纸《真理报》,却秉承了斯大林的旨意,刊登了卑鄙无耻的谎言,说什么我尼古拉?布哈林,企图消灭十月革命的成果,复辟资本主义。这是闻所未闻的无耻谎言。这个谎言按其卑鄙程度,按其对人民不负责的程度,只能和下面这样的谎言划等号,就是:现在发现,尼古拉?罗曼诺夫(指沙皇尼古拉二世)一辈子都反对资本主义、君主制度,为实现无产阶级革命而斗争。” “如果说在建设社惠主义的方法上,我不止一次犯过错误,我希望后代对我的批评不要严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我们是第一次走向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在人们未曾走过的道路上。那个时代不一样,风尚也不同。那时《真理报》上辟有辩论专栏,大家在争论,寻找途径,不管观点如何不同,争论后大家会和好如初,继续共同前进。” “我向未来一代党的领导者们呼吁!历史赋予你们的使命,是把骇人听闻的各种罪行的一团乱麻解开,在这些可怕的日子里,这团乱麻越来越扩大,象火焰一样越燃烧越厉害,勒得我们党喘不过气来。” “我向所有的党员呼吁!在这些可能是我生命中的最后日子里,我坚信,经过历史的过滤器,早晚不可避免地将会把我头上的污秽冲掉。我从来没有当过叛徒,如果是为了列宁的生命,我会毫不动摇地献出自己的生命。我热爱基洛夫,没有做过什么反对斯大林的事情。我请求新的、年轻的和诚实的一代党的领导人,有一天能在党的全会上宣读我的这封信,宣布我无罪和恢复我的党籍。” “同志们,你们要知道,在你们想共有主义胜利进军的高举的旗帜上,也洒有我的一滴鲜血!” 杨朔铭将信看完,重新放回到了信封里,将信扔在了桌子上。 “你们是怎么把他弄过来的?”杨朔铭问道,“很不容易吧?” “是的,我们提前做了不少的工作。”周冠笙笑了笑,说道,“好在把他弄出来,代价还不算太大。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值不值我们付出的那些代价。” “为什么这么说?”杨朔铭的眉毛扬了一扬,问道。 “这个人并不打算反对俄国革命。”周冠笙说道,“恐怕我们不能利用他的力量来影响俄国。” “你是这样想的,这很正常。”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这个人对我们会有用处的,但不是在现在,所以我们现在不需要他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他做……”周冠笙先是一愣,但他好象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杨朔铭,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最好不要干涉这位‘红沙皇’的所作所为。”杨朔铭很满意这位部下的反应,他点了点头,说道,“让他坚持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自己把自己搞垮,会给我们省下更多的力气。” “那我们就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好了。”周冠笙说道,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具体的主意。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你们确定布哈林这个家伙在中国,而不是和托洛茨基一样去了墨西哥?”斯大林面色阴沉的看着包括叶若夫在内的一干手下,问道。 “是的,斯大林同志。”叶若夫感觉到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了,被冷汗粘结在了后背上,十分难受,但此时的他,心里的恐惧已经压倒了一切。 “布哈林已经用行动表明,他背叛了革命。”雅戈达在一旁说道。 “你们打算采取什么措施来惩罚这个叛徒?”斯大林问道。 “我们会将他抓回莫斯科,让这个叛徒接受人民的审判。”叶若夫几乎是没有考虑便迫不及待的将采取行动的话说了出来。 “很好。你们马上采取行动吧,我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这个叛徒接受审判。”出乎叶若夫的预料,此时斯大林并没有动怒,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叶若夫等人可以走了。 如临大赦的叶若夫一行人尽数退出,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伟大领袖一个人,斯大林点燃了他的烟斗,坐在了椅子上,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布哈林的叛逃和叶若夫等人办事不利带来的不快。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社惠主义国家的领袖,喜怒无常是斯大林的优点,因为别人将无从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斯大林抽了两口烟,拿起了桌面上的文件看了起来,而这一次他看的,不再是关于叛乱者的报告,而是新式坦克的设计图纸。 此时如果有克里姆林宫的工作人员在场,他们一定会讶异于伟大领袖的跳跃性思维,但是对斯大林本人来说,坦克要比布哈林更为重要一些。 在西班牙内战期间,苏联向西班牙共和**提供了大量的坦克车辆和相应的志愿兵员,但却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此次战争暴露出苏联大量装备的“t-26”坦克和“bt”坦克装甲贫弱的缺点,这两种坦克被击中后极易起火燃烧,尤其在1937年10月的爱尔波战役中损失惨重,爱尔波之战中,共和**的苏制坦克几乎遭到灭顶之灾,之后苏联对西班牙共和国政fu的坦克援助急剧锐减。然而,苏联红军却无法及时消化研究西班牙内战中用鲜血换来的宝贵战术教训。自1934年基洛夫被刺杀后,这支欧洲最庞大的军队始终处于“大清洗”的风雨之中。从1937年起,随着图哈切夫斯基被处决,大清洗的风暴敲击着苏联红军装甲坦克兵的精髓,相当部分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的军官被处死或逮捕,装甲部队里充斥着对红军坦克兵前途漠不关心、毫无经验甚至无能的新军官。但是,苏联坦克工程师吸取了西班牙内战的技术上的教训,苏制“t-26”坦克和“bt”坦克在西班牙遭遇的强劲敌手――德制35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以及“魔鬼坦克”)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苏联人意识到他们手中的坦克防护水平比第一次世界大战并没有本质上的提升。加之当时苏联主要的中型坦克“t-28”亦是非实用的多炮塔坦克,在未来的战争中难以挑起大梁。 其实在西伯利亚边界和中国守军的一系列小规模“非正式”冲突事件中,苏联红军的官兵们就发现“bt”坦克的汽油引擎极其容易燃烧,在遭到华军炮弹、地雷、燃烧瓶甚至步兵火器击中后很快便会全车起火。就此,苏联有关部门曾列出三个新型坦克计划。首先是为了代替“t-28”中型坦克,而在列宁格勒的“样车设计机械局”设计局负责开发的“115计划”――该坦克计划设计的坦克重量为32吨,装甲强化到50毫米,但由于仍旧奉行一个主炮塔(76.2毫米火炮)加上2个机枪塔的复杂多炮塔结构,方案即遭否决。而第二种也是最初实现“设有反坦克炮弹无法击穿的装甲”之苏联坦克为“111计划”,这种坦克设计的战斗重量也是32吨,但采取的是单炮塔的设计,炮塔上安装有45毫米火炮,而装甲提升至60毫米,然而该车亦只是在完成样车后就没有继续发展。 第三种也是最成功的样车却是哈尔科夫蒸汽机车厂设计局的“135计划”。哈尔科夫蒸汽机车厂的全名是“国际共有主义哈尔科夫蒸汽机车厂(第183工场)”。不过“135计划”并非按照工程师希望的“保证防护力”的方针制作,而是工厂为了更新“bt”坦克而开发的装甲厚度只有20毫米的轻型坦克,内部名称为“a-20”。而为了“bt”坦克的改良换代,哈尔科夫蒸汽机车厂的a?菲洛索夫设计组早在“111计划”和“115计划”之前即着手进行研究。这个设计组完成了“bt-sv2”和“bt-is”两种实验车型。“bt-sv2”作为“a-20”的先驱车和前身,装甲厚度也只有25毫米。然而,“bt-sv2”并非仅仅依靠装甲厚度取得防护,设计组为它设计了倾斜配置的车体侧面和炮塔装甲,用大幅倾角变相提升防护能力,虽然这会引起车内容积的不足,但与这种不足相比,乘员的生存能力显著提高。不过,由于包括主任工程师a?菲洛索夫在内的设计组成员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苏联当局逮捕,计划被迫搁置。 …… ------------ (四百一十)从“苏联”级到“超大和” (四百一十)从“苏联”级到“超大和” ------------ (四百一十)从“苏联”级到“超大和” 虽然大清洗到现在给苏联人带来的只有恐怖和灾难,但也有一定的例外,苏联高层从列宁格勒的试验设计机械部(主业是重型坦克设计)调来的年轻的天才工程师米哈伊尔?柯什金接手设计组。柯什金立即着手大幅度修改“a-20”计划,由于苏联最高军事当局的要求,“a-20”沿袭了“克里斯蒂”坦克和“bt”坦克的履带负重轮双重行走装置。而柯什金设计组认为这种行走装置只会徒增坦克的重量、过于复杂、会造成坦克生产成本和时间增加,从而影响实战中的运用,而且他们推定双重行走装置的使用频率亦较低。柯什金将改进出的纯履带形式的样车改称“a-32”,这是由于其车体前部装甲从20毫米提升到了32毫米的缘故。和“a-20”安装45毫米火炮不同,“a-32”则改为76.2毫米的短身管火炮。 苏联工程师们从西班牙和远东的经验中认为,汽油引擎过于容易被引燃,所以期望着柴油引擎的新突破。从1932年起,哈尔科夫蒸汽机车厂以“bd”的代号开发新式柴油引擎,其中为了坦克设计的军用型在i?托兰斯琴工程师设计组的努力下于1937年以“v2”编号完成,同年下半年,这个设计组亦被指为“反党集团”而被“一切科学的泰斗的亲密战友”投入大牢。 斯大林放下了手中的图纸,重新拿起了一些“危险分子”的档案看了看,他仔细地挑拣了一下,将一小部分设计人员的档案抽了出来。 他当然明白,这薄薄的一张张纸,对这些人意味着什么。 尽管“大清洗”正方兴未艾,但柴油引擎这种对苏联来说极其重要的设计也不能就此被耽误了,伟大领袖希望它们能早日投入量产,安装在“a-20”和“a-32”上。 其实,“a-20”和“a-32”的计划方案提交到伟大领袖和国防人民委员们面前时,在具体采用哪一种方案则推到了中央军事会议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与会人员竟然对较为实用的“a-32”样车大加责难,“没有按‘装甲车辆局’的指令安装履带路轮双重行走装置”、“设计式样没有按规定实施”等等无理指责滚滚而来,并没有人真正理解柯什金的良苦用心,他们当然也极有可能根本不愿去理解,这也情有可原。因为现在“大清洗”仍未结束,对擅自改动上级指示的设计方案予以赞赏,说不定就等于摘自己的脑袋。只有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军人们据理力争,“bt”坦克装甲不足的惨剧再次被提出来,幸运的是,这个意见进入了伟大领袖的耳朵里。领袖这一次坚决否决了委员们的指责,指令允许两种方案都制造样车。在两辆样车完成,在库宾卡武器实验场进行的测试表明,在机动性方面两者相差不多,但“a-32”卓越的防护性能吸引了众多的目光。结果中央军事会议一改初衷,放弃了“a-20”,选择“a-32”作为新式中型坦克的人选。 在“a-32”得到伟大领袖的批准后,柯什金当时面临如何选择坦克名称的问题,列宁格勒的重型坦克设计局推出新车型已经用国防人民委员(国防部长)克莱门特?伏罗希洛夫而命名为kv坦克。柯什金对此不屑一顾,他特地挑选了“t-34”这一编号,因1934年红军发布加强装甲部队的布告,同一年间、谢尔盖?奥尔忠尼启则接任苏联坦克生产总指挥,而1934年同时也是柯什金本人最初接触新型坦克计划的时期。 斯大林对“t-34”坦克寄予了厚望,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宽恕”的决定,这在大清洗当中,可以说是相当少见的。 此时的斯大林,脑中还藏有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 斯大林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现在的他在西方世界的眼里,他集暴君、强人和嗜血者于一身。他的严酷的铁碗统治和他那钢铁般坚不可摧的意志,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撼。现在历史似乎已经证明,正是无情的斯大林,能够在短时间里让红色的苏联团结并强大起来,实现了俄罗斯伟大的复兴。 在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启动后,标志着这个国家在经历了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动乱、衰退与内斗之后,开始努力地迈向复兴。而西方国家从1929年起却饱受经济危机的折磨,资本主义生产无序性的弊病日益显现出来,国际形势日趋尖锐复杂。而资本主义国家的包围则时刻提醒着斯大林,“人民的红色国度”面对强权必须更深刻地武装起来! 斯大林认为新兴的资本主义强国德国、美国、中国和日本很可能会和英法等老牌强国完全可能联合起来,对刚刚恢复过来的苏联再次进行干涉侵略,为摇摇欲坠的本国经济寻求出路。而苏联红海军却显然无法与任何一个潜在的对手抗衡。在斯大林看来,新式战列舰无疑是国家力量的象征。他现在拥有了比沙皇更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这个具有钢铁般意志的人心中潜藏许久的梦想终于迸发了出来:为了建立强大的红海军,苏联必须建立战列舰队! 根据斯大林的命令,1936年5月27日,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下属的海军部提交了一个重建海军的庞大方案,请求为海军建造3艘排水量为80000吨、拥有460毫米主炮的超级战列舰! 这级前所未有的超级战列舰,被雄心勃勃的斯大林命名为“苏联”级战列舰! 虽然苏联的重工业和造船业在头两个五年计划内得到了很大发展,但仍然不可能独立完成如此宏伟的计划。苏联象沙俄时代一样,先后向德国、美国和意大利寻求帮助,试图在国外技术力量的援助下建造几艘战列舰。但苏联人的要求首先遭到了美国人的戏弄,美国人随便弄了几个近乎搞笑的“超级战列舰”应付了事。为此斯大林曾经感到极大的屈辱和愤怒,“我不明白为什么美国人就是不愿意帮助我们建造战列舰。我们很乐意以一亿至两亿美元的造价首先在贵国订购一艘装备460毫米主炮的战列舰,同时非常希望在首舰完成后,由美国工程技术人员来苏联帮助我们再建造一艘姊妹舰。可美国人竟然拒绝了我们!” 斯大林心里非常明白,是意识形态上的激烈争斗彻底压倒了金钱利益,由于苏联的社会主义制度和“大清洗”的爆发,美国根本不愿意和苏联讨论任何大于驱逐舰的水面舰艇。西班牙内战爆发后,美国总统罗斯福宣布对苏联进行全面禁运和封锁。几个访问美国的苏联海军高级代表团无果而终,只得悻悻而返。而德国和意大利的船厂正忙于自己的生意,无暇顾及苏联人的疯狂想法。 “苏联”级战列舰的建造计划不可避免的将占用红海军和苏联造船工业大量的原材料、资金和熟练工人,但斯大林对这样的“盲目投资”依然兴致盎然。为了应付“帝国主义国家”可能的入侵,斯大林不仅仅是在海军的建设上搞“唯意志论”,在陆军方面上,他也是决定一下子重建20个机械化军,每军编制坦克超过800辆。在空军方面上,他则命令采购25000架新式飞机替换老式机群。斯大林咄咄逼人的扩军计划的任何一方面都远远超过了当时苏联经济和工业的承受能力,从任何角度来看,“苏联”级战列舰都很可能会可悲地成为苏联国家总体战略失误的牺牲品……但斯大林不相信这些,他坚信如果给他以足够的时间,他斯大林会以卓越的组织能力和钢铁般的手腕,加上当时苏联人民超出一切的奉献热情和智慧,使“苏联”级战列舰成为社惠主义联盟的荣耀驰骋在大洋上! 斯大林的思维伴随着对“苏联”级战列舰的狂想而变得空前活跃起来,他坐在桌前,翻动着各种新式武器的设计简图,此时,波斯克烈贝舍夫走了进来,将一份报告交给了他。 看到这是一份来自于日本的情报,斯大林的眉毛不由得微微的皱了一下。 “是佐尔格发来的关于日本海军动向的情报。”波斯克烈贝舍夫象是明白伟大领袖在想什么,言简意赅的说道,“日本人对他们的战列舰建造计划做出了重大的修改,据说是受了中国人的影响。” “噢?”斯大林立刻接过报告看了起来,波斯克烈贝舍夫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留下最高领袖一个人看这份机密的情报。 斯大林很快便看完了这份电报,他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在略一沉吟之后,他拿起了电话,要通了海军部的线路。 “支那人如果真的按照这样的理论建造超级战列舰,所造出来的将是毫无用处的废物。”日本舰政本部基本计划主任福田启二看着手中的中国“黄帝”级超级战列舰的设计简图,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军舰,哪怕进行一次齐射,就会翻掉。” 福田启二手中拿着的,赫然就是史选侯送给杨朔铭过目的那种“左舷战斗理论”下设计的超级战列舰。 福田启二将手中的设计图交给了平贺让,平贺让轻蔑地看了几眼,冷笑了一声,将设计图交给了身边的牧野茂和友永英夫,牧野茂和友永英夫看完之后,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哪怕齐射时不会翻倒,但如此薄弱的右舷,一旦被鱼雷或水雷击中,整条船将必然沉没。”牧野茂说道。 “支那人竟然弄出如此荒诞的设计。”平贺让说道,“支那人求新求快好高骛远的老毛病,到现在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 “我认为,这也可能是支那人故意释放出的烟雾弹。”年纪较轻的友永英夫说道,“支那人肯定知道了我们建造超级战列舰的计划,他们也想要建造能够同我们匹敌的战列舰。这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个设计方案。” “你说的对,这个设计方案虽然并不可取,但它表明了一件事,就是支那人在战列舰的建造方面,有着比我们更大的野心。”平贺让扶了扶他的圆眼镜,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必须要迎头赶上!” “可是,支那人真的要建造这样大的战列舰吗?”福田启二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看它的设计,是要配备16门18英寸的巨炮啊!那它的排水量,肯定将要超过10万吨。”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大和’级战列舰,计划的吨位有些小了。”平贺让说道,“我建议我们应该向海军部和军令部说明情况,修改原先的设计,增加吨位和火炮的口径。” 听到平贺让的建议,福田启二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增加吨位和火炮的口径?”福田启二的额头渗出了点点的汗水,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擦了,“增加多少才够呢?” “当然要超过10万吨,主炮的口径,我建议增加到20英寸。”此时的平贺让,脑海里竟然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了藤本喜久雄画的那张“大和”舰的想象图来,“主炮塔可以采用四联装设计,三座炮塔,12门主炮。” “10吨的巨舰……”福田启二在心里暗暗的盘算了一下,不由得暗暗咋舌。而牧野茂和友永英夫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发一言。 此时他们都被平贺让的话给吓着了。 “我知道诸位心里在想什么。”平贺让说道,“你们也可以选择坚持原来的设计方案,但我想要告诉诸位的是,如果支那人真的建造了这样的超级战列舰,一旦战争爆发,我们所建造的超级战列舰面对敌人没有丝毫优势可言,成了一下水就过时的废物,那我们都将成为日本的千古罪人。” 平贺让的这句“千古罪人”一下子击垮了还在犹豫的三个人,福田启二被说服了,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想亲王殿下和大臣阁下那里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把优秀的设计方案拿出来。” 激动的平贺让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铅笔,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也许是不想给人留下他照抄藤本喜久雄的设计,他这一次在纸上画出的简图,和“藤本私案”略有不同,平贺让设计的三座四联装主炮的布置方式,不是藤本喜久雄设计的呈“金字塔”状布设在军舰的前部,而是呈“阶梯”状的布置在同一位置上。 而差不多同一时刻,同样话题的激烈讨论,也在日本海军军令部进行着。 “支那人建造这样的超级战列舰,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未来的战争中,彻底战胜日本。”海军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亲王看着坐在会议室里的日本海军高级将领们,沉声说道,“日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支那已经成了米国的附属,这样的造舰计划,肯定有米国在背后的支持。” “是啊,支那人虽然有钱,但他们的造船技术,还达不到建造这样的超过10万吨的巨舰的高度,一定是米国为了借支那的军力打击日本,才想出这样的主意!” “该死的支那人!” “万恶的米国人!” “战列舰队是帝国海军的支柱和核心!帝国正面临米支两面夹击的危险!必须要加强战列舰队的力量!” “帝国海军必须有更大更强的战列舰!” 看到大家的反应和自己出奇的一致,伏见宫博恭亲王的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 伏见宫博恭亲王少年时赴德国学习海军,从“三笠”舰分队长、“高千穗”、“朝日”、“伊吹”舰长,第2战队和第二舰队司令,佐世保镇守府长官,一直做到现在的海军军令部总长。他可以说是日本海军“舰队派”总后台。在得到关于中国打算建造吨位超过10万吨的超级战列舰的情报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重新审定日本的“大和”级战列舰的建造计划,建造更加强大的超级战列舰。 日本海军对于“大和”级战列舰的使用思路和用兵方略,一直是按照“舰队决战”的模式来安排的,也就是说,在同中国的战争爆发之后,按照既定的“速战致胜”战略,“大和”级战列舰将率先出击,在美国舰队到来之前,以一场华丽的主力决战一举击破中国海军的战列舰队,将中国沿海地区暴露在日本舰队的炮口之下,迫使中国政fu屈膝投降。 …… ------------ (四百一十一)“烈风”出世,“零战”退散 (四百一十一)“烈风”出世,“零战”退散 ------------ (四百一十一)“烈风”出世,“零战”退散 现在的日本,舰队决战思想仍然统治着大部分日本海军高级指挥官的头脑。他们仍然坚持以一次“日本海海战”式的决战来取得战争的胜利,而且主要是通过战列舰的大炮来解决敌人。 事实上,日本海军从准备建造“大和”级超级战列舰时起,就赋予了该级舰“战列舰部队核心”的地位,将其作为舰队决战的王牌主力。而现在中国海军竟然存在着挑战并且超过“大和”级战列舰的计划,在伏见宫博恭亲王等日本海军高层人士看来,修改建造计划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与会者取得了一致意见之后,伏见宫博恭亲王便直接入宫觐见天皇,向天皇报告会议讨论结果。 而当日本航空本部次长山本五十六得知消息后,却禁不住拍案叹息起来。 “经费是有限的,与其建造这样的巨型战列舰,还不如多建造几艘航空母舰!”井上成美少将大叫了起来,“愚蠢啊!愚蠢!” “这也不能怪他们,是支那人的造舰计划对日本的威胁太大了。”山本五十六摇了摇头,说道,“建造超级战列舰也是有必要的,但日本同时还需要发展航空兵力,二者之间不应偏废。” “日本的财力有限!鱼和熊掌是不可能兼得的!”井上成美恨声说道。 其实早在决定建造超级战列舰之初,日本海军航空本部的激进派就曾经有过“埃及的金字塔、中国的万里长城、日本的‘大和’号是世界三大马鹿(蠢事)”的说法。因为按照原来的建造方案计算花费的话,“大和”级战列舰的单舰建造费用为1亿3780万2000日元,这还是不考虑物价和通货膨胀的因素,而且这个费用还没有包括船厂改建、改造的投资,按目前日元的含金量计算,为12.134吨纯金。这笔钱是当时日本全国国民生产总值的0.16,国家总预算的1.5;更直观的说,1937年日本全国全年民间住宅建造总投资为1.38亿日元,同年日本全国的道路建设总投资为1.35亿日元,相当于3艘“飞龙”级航空母舰或1.6艘“翔鹤”级航空母舰的总造价。而现在,如果想要建造2艘排水量超过10万吨的“大和”级战列舰,所用的资金、物料、人力足以建造16艘“飞龙”级或10艘“翔鹤”级航母。 在井上成美看来,如果军令部的老家伙们能够采纳航空本部山本五十六和他的意见,哪怕将来在日本和中美同时开战,那时日本海军在太平洋上将有20至32艘现役航母,有力量在战争初期压过美国海军和中国海军的航母舰队。如果军令部和联合舰队能够结合这一兵力优势,适时地由守势战略思维转变为攻势,那么将日本海军的最前线推至阿拉斯加-美国西海岸-巴拿马运河一线也不是没有可能,整个战争的态势必将大幅改观。 虽然身为航空本部次长,又是“航空派”的坚定支持者,但参加过对马海战的山本五十六,身上“舰队派”的烙印也很严重,是以他听说了消息后,原则上并不反对军令部那帮人的做法,只是为这个巨费钱的造舰计划会影响到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发展而感到惋惜。 “我们还是尽我们自己最大的努力吧!”山本五十六看着桌面上的地图上中国漫长的海岸线以及广阔的内陆地区,眼中突然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凶光。 “我们现有的‘96舰战’的性能很好,应该能够完成现在的训练任务。但我们还应该要求得到更先进的飞机!只要我们在飞机的性能上超过支那,支那就必然失败!” 日本,佐世保,“三菱重工”海军飞行试验场。 “这就是‘96舰战’。”设计师掘越二郎指着平稳降落在跑道上的几架机身为淡绿色涂装机翼带有红色太阳军徽的战斗机,对岩崎弥久说道,“性能已经超过了支那人的‘肥鸟’(即‘青凤-123’)。” “辛苦了。”岩崎弥久看着面色黑瘦显得异常憔悴的掘越二郎,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慰劳的语气说道。 “没什么。”掘越二郎说道,“我还要造出比它更好的战斗机来。” “96舰战”三菱公司制造的日本第一种性能全面超越陆基战斗机的舰载战斗机,也是日本目前最为强大的战斗机,虽然现在的日本,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种飞机的优异性能,所以“96舰战”的名气在日本国内并不大。 “96舰战”的翼面积这17.80平方米,自重1075公斤,最大重量1707公斤,最大航速为每小时432公里,飞行高度3160米,续航距离1200公里,上升限度不9830m米,用用三叶定矩螺旋桨,发动机为一台610马力的中岛“寿41”型气冷9缸发动机,由一名飞行员驾驶,武器为二挺7.7毫米机枪。 “96舰战”研制成功后,从1937年开始装备日本海军航空兵,其性能比日本陆军航空兵当时任何一种型号的战斗机都要好,不过目前日本海军装备的“96舰战”数量并不多,因为日本飞行员的训练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加上“96舰战”虽然盘旋性能很好,但速度不是很快,因而有人利用“96舰战”这个缺点,对“96舰战”提出了异议。陆军为了打击海军,有意研究出了专门对付“96舰战”的战术,即采取高速战机与慢速双翼机搭配的办法来对付“96舰战”,在战斗时由慢速双翼机纠缠“96舰战”,由高速单翼机伺机偷袭对付“96舰战”,这种战法在空战格斗演练中取得了一定效果,助长了反对“96舰战”的人的气焰。此外“96舰战”航程有限,并不能为日军执行远程轰炸任务的轰炸机进行全程护航,而且在战区滞空时间有限,也不能与就近起飞的敌军战机长时间格斗,所以“96式舰战”虽然有整体性能优势,但也无法解决战时敌**空军的战斗机(主要是指中国空军)力量的威胁。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争议,但日本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对“96舰战”还是相当认可的。 现在,日军海军航空兵配备的多数战斗机仍然是“96舰战”,“96舰战”作为日本海军的舰上战斗机训练机,对日本海军航空兵的训练和各种战术演练起了不小的作用,而且据一些情报显示,和美军英军在亚洲太平洋地区殖民地的各种战斗机相比,“96舰战”的性能占有相当的优势。但无论是航空本部、三菱公司的高层还是设计师们都没有以此为满足。掘越二郎就雄心勃勃的计划建造性能更加优秀的舰上战斗机,全部取代现役的“96舰战”。 掘越二郎1903年6月22日生于日本群马县,1927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航空系,1929年至1930年在德国“容克”公司、美国“寇蒂斯”公司深造,是一位富有才华的飞机设计师。掘越二郎在“96舰战”的设计上可以说借鉴了不少德国和美国飞机设计的经验。 “你有新的设计方案了,是不是,掘越君?”岩崎弥久听出了掘越二郎话里的潜台词,笑着问了一句。 “是的。”掘越二郎说着,带着岩崎弥久来到一张桌子前,取出了另外一份设计简图,铺在了桌子上。 “它将是日本飞机设计的重要里程碑,它实现了多个第一,如首次采用全封闭可收放起落架;电热飞行服,机关炮,恒速螺旋桨,超硬铝承力构造,大视界座舱和可抛弃的大型副油箱等设备,发动机暂时可以采用950马力的中岛‘荣12’星型气冷发动机,它的时速将达到了五百千米以上。它还装有可调的空战襟翼,能够使它在空中的缠斗中更加的机动灵活。”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采用了新材料和新设计的它可以满足军方的矛盾要求?”岩崎弥久的眼睛亮了起来,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正是这样。”掘越二郎笑着点了点头。 还是在“96舰战”的设计期间,在三菱公司召开的新战斗机性能取向会上,军方代表就曾有过激烈的争论,一派认为:根据一战末期同中国飞机作战的经验,战斗机的空战能力主要取决于转弯格斗性能,而为了格斗性能必须要牺牲航程与速度。而另一派则认为:日本战斗机的格斗性能必须优越,足够对抗世界任何战机,但和中国飞机相比,相差的是速度,新式战斗机应该着重解决速度与航程的问题,至于格斗性能可以适当牺牲。一时会上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观念,谁也无法说服谁,只得休会。而当“96舰战”出现后,在同陆军飞机的对抗演练中,竟然在高速战机与慢速双翼机搭配的战法下落败,更加剧了这种争论。然尔出乎岩崎弥久意料的是,掘越二郎竟然说新战机的性能能够同时满足“高速派”与“格斗机动派”的需求,怎么能不大喜过望呢。 “新飞机的设计能够成功满足所有要求的一个关键因素,是新材料的应用。您知道吗?住友金属公司已经合成了一种超级铝合金,称作‘50岚金属’,这种铝合金比钢还硬,强度异常的大,因为有了这种金属,新飞机设计时就可以采用很细的飞机框架,并且我们就敢于在上面钻孔减重,此外铆钉的尺寸也可以设计得非常小,在能保证战机强度的情况下大大减轻飞机的重量。”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有了超硬铝合金,我们可以对飞机的主桁梁进行革新,新的主桁梁抗拉强度好,耐疲劳强度更好,而且机体重量极轻,我算过了,空重不会超过1600千克。所以说这种新式战斗机的性能优势最大来源就是轻,特别轻。它的翼载极小,能够保证极大的续航力。因为采用了特殊金属制造,虽然它的重量减轻,但机体结构强度很大,可以轻松的安装上2至4门20毫米口径的机炮,并且开火时不会对飞机结构造成损伤。”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住友金属的这种铝合金,这种新式战斗机是根本生产不出来的。” “是的。” “这将是划时代的飞机。”岩崎弥久兴奋地看着飞机的设计图纸,说道,“它的出现,将改变日本的命运。” “是的!”掘越二郎此时也处在了激动和兴奋之中。 “对了,不知道支那现在是否能够制造这样的金属。”岩崎弥久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的说道。 “支那人在金属冶炼方面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们应该也能够把铝合金应用到飞机制造上,不过,据我们了解,支那现在的战斗机采用的,仍然是传统的钢管骨架结构和木质机体,只有飞机的外壳采用铝制,支那人虽然给他们的战斗机使用了大功率的发动机,但动力系统的加强改变不了机体沉重的现实。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的飞机在性能上肯定无法和我们的新飞机相比。”掘越二郎说道。 “我们要力求在每一个方面都全面超越支那人!”岩崎弥久看着图纸,说道,“你把机体重新设计一下,掘越君,我们的新飞机,不要使用中岛的发动机和我们现有的小型‘瑞星’发动机了,要使用大尺寸的大功率新型发动机!” “好的!没问题!”掘越二郎斩钉截铁的说道。 伴随着二人的谈话,日本飞机设计史上崭新的一页翻开了,而日本的航空兵战史乃至后来发生的战争,也都走上了另外一条崭新的道路。 中国,北京,城郊。 1938年4月18日这一天,杨朔铭早早来到了集合地点。和往日众多的护卫不同,这一次他竟然只带了曦雪等几位随行人员,他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表明他很期待这一次的活动。 离集合时间还有10分钟左右,杨朔铭匆匆的关上了手提箱。在这个箱子里的都是今年最为紧要的科学基金项目的申请书。这段日子,是他一年中最为忙碌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还有差不多1万多份申请书需要逐一处理。 “瀚之来得早啊!” 杨朔铭转过头,看到了刚刚下车向他打招呼的国家科学院院士傅晶博士,不由得微笑着迎了上去。 “今天来的人里,都是科学界的名宿,我当然要早些了。” “此行对你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一次充电之旅。”傅晶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是你最忙最累的时候,其实不一定非得你亲自来。” “越是这样,我越应该来。”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到你们科研一线感悟一下科研精神,了解科研人员的需求,回来以后,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不是吗?” “说的也是。”傅晶笑道,“那你这一次,可得看仔细了。你设计的那些飞机模型,可是要在这里边好好‘吹’它一番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其他的人也陆续赶到了,老老少少的约有二十多人,杨朔铭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对于好久不见的巴玉藻、王助等中国著名飞机设计师的到来,他并没有感到吃惊。 大家寒暄过后便上了一辆大客车,客车在装甲车的护卫下,驶过一段蜿蜒的山路,过不多久,眼前景象便豁然开朗,翠绿的山林间,一座5层高的长条形灰色建筑拔地而起。 “我们到了,这就是整个亚洲最大的立式风洞。” 听到陪同的技术人员的介绍,曦雪感到有些失望,因为眼前的景象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新建成的立式风洞不算高大,也不显得很威武,甚至不如北京城市里常见的摩天大楼。 从外表上看,这座建筑与普通房屋唯一不同的是,它身上“背”着一根粗大的铁管。这时那位技术人员象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笑着对她介绍说:“可不能小瞧了这个铁家伙,它是产生气流的主要通道。其实,风洞普通的外表下有着神奇的‘心脏’。只有步入其中,才会发现这片人造‘天空’完全是用高科技的成果堆砌而成。” 曦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此时身处众多科学家之间,她知道,以自己的学识,还是不要轻易说话的好。 过不多久,所有的人都来到了这座长条形的灰色建筑内。在这里,杨朔铭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四手相握。 这位已经七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就是中国力学研究所所长、国家科学科院院士王鸿声先生。而在大家身边静卧着的那个钢铁身躯,则是依据王鸿声研制成功的中国首座可复现高难度飞行条件的超大型激波风洞。 …… ------------ (四百一十二)风洞会议 (四百一十二)风洞会议 ------------ (四百一十二)风洞会议 风洞建设是一个涉及多学科、跨专业的系统集成课题,囊括了包括气动力学、材料学、声学等二十余个专业领域。而中国的这座立式风洞从破土动工到首次通气试验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可以说创造了中国风洞建设史上的奇迹。 午后的阳光从风洞所在的空天实验室西侧门照进来,给朴素的钢筋铁骨上罩上了一层光晕。部门负责人陪同大家一边游览,一边给大家解说,大家边走边和力学所的研究员们交流、探讨。杨朔铭不经意的发现,三百多米长的路,大家居然走了半个多小时。 大家进入到了大厅里,杨朔铭看到螺旋上升的旋梯簇拥着两节巨大的管道,显得极是壮观,科学家们也啧啧称奇,认为与其说它是试验设备,倒不如说是风格前卫的建筑艺术品。 “目前除我国之外,只有极少数的科技先进的国家拥有这种风洞。”一位部门负责人介绍说,“风,来无影去无踪,自由之极。可在我们基地科研人员的手中,无影无踪无所不在的风被梳理成循规蹈矩、各种强度、各种形状的气流。” 此时,一个飞行器模型自由尾旋改进试验正在这座立式风洞内进行。 “尾旋是指飞机在持续的失速状态下,一面旋转一面急剧下降的现象。它的后果只有一个:机毁人亡。有资料显示,从1927年至1937年间,我国因尾旋事故就损失了上百架各类飞机。” 来到了控制中心里,值班员在“试验开始”的命令下启动了开关,巨大的电机开始转动起来。一些人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捂住耳朵,以抵挡将要到来的“惊雷般的怒吼”。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想象中的巨响没有到来,只有空气穿流的浅唱低吟。很快,风速便达到了极至,此时杨朔铭站在隔音良好的试验段旁,却没有领略到“大风起兮”的意境。 “现在的风速已经达到飓风的程度了。”部门负责人笑着说道,“如果把人放在试验段中,就可以体验被风吹起来的那种乘风飞翔的感觉了。” 中国首座立式风洞已形成强大的试验能力。王鸿声告诉杨朔铭,这座风洞除了可以完成现有水平式风洞中的大多数常规试验项目,还能完成飞机尾旋性能评估、飞行器降落过程中空气动力稳定性测试等。 对于风洞里的这些奇异的“风景”,曦雪最终也没能用眼睛看明白,但她多少听懂了些。 她知道,这是王鸿声等中国老少两代科学家集十余年之积累,独辟蹊径搞出的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重大装备,其新颖的工作原理不同于世界上已有的任何风洞。 杨朔铭曾经告诉过她,风洞代表了一个国家在航空方面的基础研究水平,因为它是飞行器的“摇篮”,一架飞机的发动机、气动布局,不在风洞里吹个成千上万次,绝对不敢上天。而王鸿声他们的新式风洞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性能最先进的飞行器气动试验装置。 “建这个风洞花了多少钱?”杨朔铭笑着问道。 王鸿声笑了笑,说道:“330万银元。” “没有创新思想,3个亿也不见得能搞出来。”杨朔铭感叹道,“真是了不起啊!” “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成就,是王老先生不迷信外国专家、勇于创新的精神的现实体现。”傅晶说道,“这种精神已经影响了一代华夏子孙,如今,希望这种精神还能够不断的传承下去。” 在参观结束后,一堂别开生面的课便在风洞旁的会议室开始了。主讲人便是王鸿声。 幻灯片是老人自己做的,简洁的深蓝色模版上,写着大标题:现实的忧虑――“革新”和“创造”。他座位背后的墙上,则写着“求实求是”四个大字。 “大家现在看到这个标题,可能会有疑惑,我的这个‘现实的忧虑’之所在。而且,为什么忧虑的是‘革新’和‘创造’?是不是年纪太大把标题写错了?在这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我真正的忧虑正是来自两个方面。” 听到老人的开场白,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专注的神情。 “我的第一个忧虑是:‘我国的科学技术人员现在有重要的创新吗?’” “去年,我在给大总统和国务总理的信中就曾提到,自本世纪初,我国科技人员先于西方提炼出了青霉素、磺胺等药物,率先合成了人工胰岛素,成功实现了‘无线传电’技术,但是今天呢?我国科学技术人员有重要的创新吗?我认为,目前我们太过迷信于欧美了,胆子太小了!如果不创新,我们将成为无能之辈!” 说到这里时,王鸿声的语气变得说不出的凝重。 “这是我的第一个忧虑,没有被外界广泛报道,也没有引起大总统和国务总理的重视。” “我的第二个忧虑是:‘我们培养出了顶级的人才没有?’” “在提到这个问题时,大家很可能会认为,我说的这个顶级人才的培养,是指杰出的人才。这其实没有错。但我说的,不是一般的人才培养问题,而是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问题。” “讲到这里,我想你们大家已经能够看得出来,我这两个忧虑的核心,都是关于创新的。” “那么,究竟什么是创新?按我的理解说,‘创新’可以理解为‘创造’,也就是首创前所未有的事物;也可以理解为‘革新’,即渐进性的改进。大家好说,按照我的说法,我所指的‘创新’,是创造而不是革新。” “但是,是不是真正的创新,就看是不是敢于研究别人没有研究过的科学前沿问题,而不是别人已经说过的东西我们知道,没有说过的东西,我们就不知道。” “我一直认为,如何对待‘创造’和‘革新’,关系到我们能否获得真正的创新。在我看来,相对于‘创造’,‘革新’较易实行,风险小,也便于管理,广受一线科研人员和科技管理人员的欢迎。但如果对‘创造’活动采用同样的方法管理,将使其处境艰难。” “革新很重要,大多数人要做革新,但是,不能让革新代替创造,也不能让革新消灭了创造。” “我在这里现身说法的提到这些问题,是因为我有亲身的经历:我曾经有一个全新的研究思路,去申请科研经费,但一看项目申请表,却发现根本没法填,因为探索性的工作结果难料,哪能定死什么时间用什么具体方法去完成呢?每个研究阶段要用多少经费?后来幸运的是,国家科学院决定资助我20万银元,手续只是签了个协议。正是因为这样一笔资助,才有了今天的这座了不起的风洞。” “而现在,我关心的问题是,我这样的老人行,能够从国家科学院甚至科学部乃至财政部得到研究经费,可那些默默无闻的年轻人行吗?” “今天在座的就有财政部总长本人。”王鸿声看了杨朔铭一眼,继续说道,“我今天跟你们大家说这个事情,是希望你们好好研究下,怎么才能更好地支持创造。科研管理部门不能用管革新的方法管创造。”王鸿声直言不讳的说道:“我的感悟是:我们应该耕耘更利于‘创造’而不仅仅是‘革新’的土壤。” “您的讲义,会后能不能给我一份?”杨朔铭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早给你准备好了。”王鸿声笑道,杨朔铭转头看了曦雪一眼,曦雪起身快步来到王鸿声面前,接过老人递来的讲义,回到了杨朔铭的身边。 在王鸿声讲课的时候,“课堂”上一直很安静。而在到了讨论环节的时候,气氛便变得热烈起来。“王老先生的讲话发人深省。我想让北大的新班子也学习学习。北大要办出特色,培养科技创新人才,大学‘千校一面’的局面要改变。”北京大学原校长蔡元培说道。 “大学为什么会‘千校一面’,根本原因是评价机制有问题。现在的大学排名,大多强调被国际检索的论文的数量和期刊的影响因子等表观的、量化的指标。其实我们这些东西的总量已经排在世界前列,但实际创新能力与国际先进水平相比依然有较大差距。”王鸿声说道“博士生没有两篇文章就不能毕业,搞得他们什么能发文章他们做什么,成了国外学界看不起的papermae(文章机器)。这个可是大大害人的。” 曦雪注意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说到这里时,又有些激动起来。 “我认为,在对科研人员或者研究单位进行评价时,应该看他们有没有创新的思路,对相关学科的发展有多大的带动,对满足社会的需求有何种推动;看他们在研究工作中培养了多少年轻人;还要看他们跟相关单位的合作如何,对合作单位的发展有哪些贡献。” 傅晶接着王鸿声的话说道:“我觉得,要提高创造能力,还需要三方面的努力,缺一不可:一个是科学家自己怎么做;一个是管理部门怎么支持;第三是评价体系怎么跟上去。” “看样子,这‘科学基金’也需要进行改革了。”杨朔铭说道。 “咱们国内的科学基金,秉承的是‘依靠专家,发扬民主,择优支持,公正合理’的原则。考虑到申请项目过程中,有些新思想一开始不容易被评委们接受,我们的基金管理委员会还设立了‘非共识项目’,支持探索性较强、风险性较大的创新研究,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傅晶说道,“比如,国家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研究员梅林的项目一开始评审没有通过,基金委按照非共识项目给予了一定支持,后来越做越好,听说他因此还找到了通古斯大爆炸的可能证据。” “那就是说,除了对项目的资助,科学基金还应该非常重视对人的资助。”杨朔铭点头说道。 “我建议在科学基金内,除了‘非共识项目’,再设‘创新研究群体项目’,也就是择优资助有共同目标的创新团队,研究方向和课题由科学家自己决定,让他们能有一个宽松环境,潜心研究。”巴玉藻建议道。 “‘创新研究群体项目’一定会在鼓励创新、培养人才方面发挥更好的作用。象这个激波风洞立项就曾历经波折。”王助插话说道,“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象‘创新研究群体项目’经费对关键思想的深化研究和验证越是会起到很好的作用。”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杨朔铭听了大家的意见,认真地说道,“今天真是没白来一趟,呵呵。” “今天,在这世界最先进的激波风洞旁,我们经过了一次特殊的讨论,就我个人而言,收获很大。首先,我们学到了精神,王老先生和众位科学界同仁以及力学所新一代科学家的创新精神;第二是领到了任务,怎么更好地支持创新工作,创造性地改善评价体系;第三是增加了我们的责任感、使命感,今后要更好地支持创新,培养人才,进一步完善我们中国的科学基金制。”杨朔铭看着大家,感慨道,“看样子,还是应该多下来走走看看,才能了解情况啊!” 听到杨朔铭这样说,曦雪知道,她很可能又要和他一道,成为“空中飞人”了。 此时,外面的天空碧蓝如洗,偶尔有数架飞机的身影远远的飞过。 西藏,雪域。 此时,一架飞机正快速的飞过,飞机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标志,但如果是懂行的人看到它,就会一眼判定,它是一架英国飞机。 午后的明媚阳光下一种梦幻般的景色向坎贝尔飘来,仿佛一下子就把他余下的呼吸从肺里挤了出来。远远的,在视野的尽头,隐隐呈现出一溜绵延重叠的雪山峰峦,被冰雪装扮得银彩飞扬,雪峰仿佛飘浮在绵绵的云层之上。 飞机整整迂回绕飞了一个圆周,然后朝西面飞去,与地平线渐渐叠合在一起,那地面的色彩强烈刺眼,显得有些花里胡哨,仿佛是几个半疯半癫的印象派天才大师笔下斑斓的彩色画布。 此时,在这巨大的舞台之上,飞机“嗡嗡”沉闷地盘旋在一个深不可测的峡谷上方,对面是一堵陡峭得近乎垂直的白色悬崖,要是没有阳光照射在上面,还会误以为这悬崖就是天空的一部分。就象以前坎贝尔在印度看到过的那些层峦叠嶂的少女玉峰一般,闪耀着令人炫目的灿灿银光。 一般的事物不会轻易给他留下这样深刻的印象。有一回,有人带他到印度达吉岭附近的老虎岭去看埃非尔士峰(珠穆朗玛峰)的日出景观,他却发觉这世界最高峰确实让人失望。而此刻,飞机窗外的这一令人心悸的奇观却完全不同,它没有那种故作姿态的媚气,那傲然屹立的冰山雪峰中蕴藏着某种自然原始而神奇怪诞的东西,一种壮丽雄奇之中交织了苍莽与不协调的风格,令人感到难以接近。 他沉思着,一面查阅地图,推算距离,估计时间与航速。之后,他发觉他的助手尼尔也醒了过来。于是他拍了拍这个小伙子的胳膊。 这是他典型的个性特点,不管其他人怎么群情激奋,他也不太理睬他们大惊小怪的叫嚷;然而,在后来当他们向他征求意见时,他却以一个大学学监对待问题的态度,作出了不偏不倚而简明扼要的阐述。 他认为并且也这么说,他们有可能仍在印度的范围内;飞机已经向东飞行了几个小时,因飞得太高而看不清更多的东西,不过,可以隐约感到飞机很可能沿着某一列大概是东西向延伸的河谷飞行。 “我想我不是光凭记忆,可这儿给我的印象很像是印度河上游的河谷地区。到目前为止,我们可能已被带到一个很奇特又壮观的地方,你也看到了,真是这样。” “那么,你是知道我们在哪儿呢?”助手的声音打断了他。 “哦,不。我以前从没到过这附近的任何地方,但我一点都不怀疑那座山就是纳嘎帕巴山,从山的结构和总体地形状况来看,似乎与我听到的很接近。” “你是个登山爱好者吧?” “年轻时候我很喜欢登山,当然,在瑞士只是一般性的登山而已。” “来说说我们到底要何去何从可能更有意义,我的上帝,谁能告诉我们到底去向哪里?”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我看,我们好象是朝向远处的那座山。我对地理没有多少研究,但我却知道这些山被认定为是世界上最高的山脉,如果确实如此,那飞越这些山脉将是一次一流的飞行绝技表演。” …… ------------ (四百一十三)“魔塔”和“喷火蝙蝠” (四百一十三)“魔塔”和“喷火蝙蝠” ------------ (四百一十三)“魔塔”和“喷火蝙蝠” “而且,这也是上帝的旨意。”那个女人――卡罗琳小姐又尖声插进了一句。尼尔是坎贝尔的助手,而她是尼尔的助手,也是他的情人。 而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一系列“神秘事件”。 而坎贝尔的抢险队,正是受英印当局政fu的派遣,来这里进行调查的。 坎贝尔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这支小小的探险队伍,会不会在这里遇到可怕的危险。 他一面注视着窗外,一面沉思着。这时,一种奇妙的变化发生了,整座山的光晕变成了类似中国青瓷的颜色,随着山坡的凹陷又渐渐变化为暗淡的紫色。 “我想,我们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见到那些离奇的神秘飞行物了。”尼尔也注意到了窗外的变化,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在我没有亲眼看到它们之前,我是不相信它们的存在的。”卡罗琳小姐大声的说道,“什么魔塔、闪电、火鸟、雪人,这些事情都太离奇了。” 一改他平日的冷静与淡漠,坎贝尔的心底升腾起强烈的情感――不全是激动,也不是胆怯,而是一种强烈的期望。“也许你们说的对,这些事情变得越来越离奇。”坎贝尔说道,“但离奇的事情,并不一定不存在。” “管它离不离奇,我都不想对此发表意见,”卡罗琳固执地说道,“我们并没有要求把我们带到这里,天知道我们到了哪里,到底该怎么办,管它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只是个特技飞行员,坎贝尔先生。我曾听说过有飞行员在飞行中变疯了呢。但我希望你没有疯。” 坎贝尔默默地转过了头。他讨厌在马达的轰鸣中无休止地大叫大嚷。毕竟,和这个女人的争论没有多少意义。 其实在行动之前,大伙还远未达成统一的行动方案。然而现在的队伍中,也只有卡罗琳这个队伍当中唯一的女人显得烦躁不安,这可能与海拔有一定关系,稀薄的空气对人体能产生不同的影响。但坎贝尔仅仅是感觉到四肢有些麻木,他的头脑一直很清醒,那些麻木对他并没有很大的妨碍,虽然他只能一阵一阵短促地吸入清冷的空气。 他凝视着那座壮丽雄奇的山峰,一阵惊喜而快慰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第一次看到,在这个世界上如此遥远,与世隔绝,渺无人烟的角落,竟然还有这样绝美的地方。 喀拉昆仑山的冰雪垒壁更加鲜明地高耸向北面阴沉的灰褐色天空,那些山峰泛着清冷的寒光,它们雄峻,遥远,没有名字,却给人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虽然它们比那些著名的巨大山峰要矮千把英尺,却使它们永久地免于受到登山探险者的搅扰,因为这些山峰对那些乐于破记录的探险者也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坎贝尔继续凝神观赏着飞机窗外的景色。这时卡罗琳又问道:“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这不好判断,但有可能是西藏的某个部分,假如这些山就是喀拉昆仑山,那就早越过西藏了。” “你是我们这次旅行的官方导游,坎贝尔先生。”卡罗琳转过头来,看着尼尔说道,“因为你们没有向我征求什么意见,也许我不该说什么,可是,要我说,这是我第一次乘飞机旅行!开天辟地头一回!以前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肯去坐飞机,有一个朋友曾苦口婆心地劝我乘飞机从伦敦会巴黎都没有说动我。” “现在,你是从印度飞到西藏。”尼尔调侃她道,“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不因为你的意志就不发生。” “你以前也没有来过西藏,尼尔,你对这里一无所知。”卡罗琳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曾认识一个到过西藏的牧师,他说藏族人非常古怪,他们以为我们是猴子变成的。” “那他们可太聪明了,哈哈。”尼尔笑道。 “噢,亲爱的,不,我不是指现代意义的,他们这么相信已有好几百年了,这也只是他们众多的迷信之一,当然我本人是反对一切迷信的。不过,我想信如果达尔文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吃惊的。” 飞机继续往前飞着,突然,机身猛地一阵倾倒,把睡着的人都给惊醒了过来,坎贝尔的头“砰”地碰到了窗上,这使他晕厥了片刻;而飞机又突然来了一个回侧,使得他的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 很快,大家都感到一阵令人战栗的寒冷。 坎贝尔抬眼望去,这个荒凉的世界满是重重的高山,连绵起伏,而坎贝尔注意到,其中有一列山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闪耀出微微的光芒,远远望去,好象一排锋利的犬牙。 此时风力变得弱了下来,坎贝尔好容易控制住了飞机,他望着那些山峰,不由自主的操纵着飞机向山峰所在的方向飞去。 “看!那是什么?” 飞机渐渐的接近了那里,尼尔最先发现了最高的那座山峰的异常,他指了指山顶上的一座金色的塔楼样的建筑,惊奇的大叫起来。 “那应该是一座佛塔。”卡罗琳白了尼尔一眼,说道,“不过,这座塔的式样和西藏的佛塔不太一样……” “中国人真了不起,竟然把佛塔建在了山顶上!”尼尔的脸上仍然是掩饰不住的惊奇。 飞机渐渐的接近了山峰,一座金色的高塔出现在了坎贝尔面前,仿佛一位身披金甲的神灵,巍峨壮美中透着无比的威严,让见到它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坎贝尔凝视着这座金色的高塔,他很快发现,这座建在山顶上的奇异建筑,恐怕不仅仅是一座宗教性质的建筑,因为在距离高塔不远处的地方,他看到了圆形的碉楼,以及上面架着的高射炮。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正当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山顶上的高塔吸引时,卡罗琳突然大叫了起来。 坎贝尔转头望去,立刻看见一个喷火的如同巨大蝙蝠的黑影从眼前一掠而过,不由得大吃一惊。 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去,瞬间在瓷青色的天幕中化成了一个细小的亮点。 “这……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火鸟?”尼尔大叫道。 “不知道。”坎贝尔沉声说道,他又看了看山峰上的高塔,意识到刚才飞过去的“喷火蝙蝠”和高塔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他下意识的调转了机首,向高塔飞去。 “尼尔,准备相机,给这座塔拍些照片,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坎贝尔说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喷火蝙蝠”闪电般的又飞了回来,再次从坎贝尔的飞机旁掠过,尼尔这时已经准备好了相机,“喷火蝙蝠”此时减低了飞行速度,绕着抢险队的飞机转了一圈,尼尔在对方接近己方飞机的瞬间按下了相机的快门,给它照了一张像。 “这是……飞机?”此时在对方减速的情况下,坎贝尔已经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这只“喷火蝙蝠”是一架造型独特的飞机,机身短粗,象极了一根雪茄,而在机身两则,有两根粗大的也很象雪茄的管子,刚才的火焰就是从这里喷出来,可能是因为减速的关系,坎贝尔只能看到淡淡的轻烟,长度超过机身的三角型机翼将机身和两根喷火管连在了一起,在机首处,坎贝尔隐约的能看到一位一身黑色衣服戴着怪异头盔的男子坐在那里。 坎贝尔一生当中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飞机,心中震惊无比,仿佛他又回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在天上头一次遭遇到德国人的齐柏林飞艇一样。 “别光顾着给飞机拍照片!”坎贝尔看到尼尔还在给“喷火蝙蝠”拍照,大声说道,“给塔也照两张!” 尼尔答应了一声,开始给高塔拍照,这时他才发现,在塔下还有一座很大的庙宇,此时飞机的马达轰鸣声已经惊动了那里的人们,尼尔看到了簇拥着喇嘛的藏人们从房屋里面涌了出来,不约而同的望向空中。 尼尔接连拍了数张照片,为了能让他更清楚的拍照,坎贝尔使飞机进一步接近高塔盘旋,这时他忽然发现,高塔的顶端,有一个巨大的类似铜转子的装置,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 坎贝尔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隐约的感觉到危险的临近,立刻操纵飞机调头飞离了高塔,这时“喷火蝙蝠”追了上来,坎贝尔注意到了机首处的几个不太显然的黑色孔洞,意识到那是对方的武器,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喷火蝙蝠”猛地开火了,坎贝尔注意到对方机首闪动着的淡黄色的火光,一时间魂飞魄散,但他立刻就发现,对方似乎是在警告自己,而不是想要将自己的飞机击落,因为炮弹全都从坎贝尔飞机旁边飞了过去。 “他在警告我们不要靠近那座塔。”卡罗琳惊恐的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坎贝尔操纵着飞机加速转向飞去,离开了高塔座落的山峰,而“喷火蝙蝠”则跟在了探险队的飞机后面飞了一会儿之后,便调头离开了。 “中国人竟然在这么高的地方设立了军事基地……”坎贝尔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景象,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在他的印象当中,科技发达如大英帝国,似乎也没造出过这样喷火飞行的飞机。 正当坎贝尔在那里胡思乱想之际,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霹雳般的轰响! “怎么回事?白天怎么会有闪电?”尼尔大叫起来。 坎贝尔也是满心的惊骇,他望了望四周,虽然天色有些晚,但天空一如他们来时的睛朗,并没有多少云彩,更别说雷云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闪电,不知怎么,坎贝尔突然联想起了刚才的那座高塔塔顶的巨大铜转子。 就在这时,坎贝尔突然发现,自己的机翼旁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球状闪电,伴随着一声炸响,紧接着机翼的翼尖瞬间开始燃烧起来。 坎贝尔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操纵飞机。 “飞机被闪电击中了!”尼尔大叫道。 飞机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卡罗琳发出了惊恐的喊叫声,坎贝尔好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拼命的握住操纵杆,操纵着如同脱缰野马般的飞机,想要把飞机拉起来,但飞机却不听使唤的偏着身子向下俯冲而去。 一种很大的震动声贯入他的耳里,他还以为是幻觉,可接着他就注意到马达已经停止运作了,而飞机正逆着呼号的大风滑翔着。他朝窗外一瞧,可以看到地面已经相当接近,模模糊糊的青灰色在下面蹦跳着飞掠而过。“我们就要着陆了!”坎贝尔大叫了起来,而曾被飞机的倾侧抛出座位的尼尔,带着惊恐和庆幸的口气回应道:“着陆!太好了!要是我们真那么幸运的话!”而此时此刻,卡罗琳似乎从惊恐万状中恢复了过来,整个骚动不安的场面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干扰,她只是非常平静地把头上的帽子扶正,好象是多佛海港就在她的眼前。 不一会儿功夫,飞机开始落地,然而,这次却是坎贝尔一生当中最为差劲的着陆――“嗨!上帝!真他妈差劲,真他妈糟透了!”尼尔一边嘀咕着,一边用手紧紧地抓着座位上的把手。飞机足足冲撞摇摆了十秒钟左右,随着一声猛烈震耳的声响传进舱内――坎贝尔知道这是起落架上的一个轮胎爆炸了。“我们这下完蛋了!”尼尔惊恐地大嚷了起来,“我们死定了!噢!上帝!” 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坎贝尔感到面前满是白茫茫的一片――地面的积雪涌上了机首,盖住了窗上的玻璃,飞机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终于停了下来。 “上帝啊!我们还活着吗?”飞机停下来后,卡罗琳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们都还活着。”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坎贝尔从不喜欢多嘴,他伸张着麻木的双腿,用手摸摸头上被窗子碰着的地方。那里只是起了个大包,没有出血。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受伤,他回过身,看了看身后。 “尼尔,卡罗琳,你们俩怎么样?” “我没事。”尼尔惊喜交集的答道,“卡罗琳,你怎么样?” “我的手腕被撞肿了。”卡罗琳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不过还能活动,应该没有骨折。” 坎贝尔听到她的回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他必须有所作为来帮助大家摆脱困境。然而,当飞机舱盖打开时,三个人当中,他是最后才站起来的人。 “当心点,尼尔。”当尼尔扭开舱门准备跳下飞机的时候,他叫了起来;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这位年轻人回答道:“用不着担心,我们安全了,不过,看上去这儿象是世界的尽头――连个人影都没有。” 三个人走下了飞机,坎贝尔站在雪地里,看着已经摔得不成样子的飞机,他回想起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心里充满了莫名的疑惑。 还有恐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卡罗霖问道。 没有人回答。 不一会儿,三个人都感到一阵令人战栗的寒冷。耳边只有风的吼鸣和他们的脚步在雪地里踩踏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每个人都感到,他们已经陷入一种郁郁寡欢、凄凉消沉的忧郁之中,这种沮丧的情绪甚至弥漫、充斥着周围的一切,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太阳躲进了大山的背后,朦胧的星光伴着风的吼鸣,映照出一种深邃而惊人的空旷。 “我们最好还是回到飞机里。”坎贝尔说道,“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地方躲避这可怕的大风。” 大家一致同意并接受了坎贝尔的建议,重新回到了残损的机舱内。 杨舱里面其实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只是能够把猛烈的寒风挡在了外面。 时间还没有过多久,冷风便成了大家的心腹之患――成了这个凄惨悲凉之夜的主旋律。因为这可不是一般的风,不仅仅只是寒冷刺骨,而是紧紧包围着他们的一种疯狂与肆虐,就好象是一位艺术大师在自己的天地里狂呼乱叫,纵情宣泄。这狂风刮得使负重的飞机都翘了起来,它凶恶地摇撼着飞机。坎贝尔从机窗向外望去,看见这地狱般的寒风似乎要把星星的光芒席卷掉了。 几个人躺在那里,天色渐渐的黑了起来,机舱里一片昏暗,地点又那么狭窄有限,坎贝尔只好擦亮几根火柴,这时,卡罗霖摸索了一下她的小挎包,小心地地拿出了一个瓶子,“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对你们有点用。”她笑了笑,说道,“我自己还没沾过一滴呢,不过,我总随身带上它以防万一,而现在我们就在这万中之一,对吧?” …… ------------ (四百一十四)高原奇遇 (四百一十四)高原奇遇 ------------ (四百一十四)高原奇遇 “我想是的,”坎贝尔苦笑了一声,回答道。他从卡罗琳的手中接过瓶子,扭开瓶盖,闻了闻,然后取过三个杯子,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点白兰地。 喝完酒后,大家都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家的话题不自觉的转移到了今天的所见所闻上来。 “没有什么神秘现象,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卡罗琳说道,“都是中国人搞的鬼。” “中国人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秘密的军事基地。”坎贝尔想起了刚才的那架强大而诡异的喷火飞行的飞机,眼中满是忧虑之色,“很显然,中国人不希望别人知道这里的秘密。” “那架飞机真可怕。”尼尔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飞机。” “还有我们的飞机被闪电击中也很奇怪。”卡罗琳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球形闪电,而且是在白天。” “我总觉得,击中我们的闪电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尼尔又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那些闪电,好象和那座塔有关。”卡罗琳同意尼尔的看法,“中国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瞒着全世界呢?” “别去管什么中国人的秘密了,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坎贝尔镇定的说道。他努力的想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此时处于孤立无援境地的他,也没有心思继续探究个中的迷津;他现在已经意识到,整个事情不再是令人激动的探险。 整个夜晚狂风肆虐,坎贝尔通宵地守着夜。现在的他,依然能够坦诚地面对现实,并理智地思考着脱困的办法。 他估计这次飞行已经远远越过喜玛拉雅西部的山峰并朝着那些昆仑山地区鲜为人知的高峰前进。以此推论,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地球表面最高且最荒凉冷清的地带,也就是西藏高原,这儿即使最低的峡谷地带也有两英里高,这大片的渺无人烟的,萧风狂舞的高原,大都未曾探索过。他们现在就处在那片凄凉偏僻山野之地的某个角落。在这种孤立无助的莽荒之地,比起被放逐到沙漠孤岛的感觉,好不到哪里去。 突然,一种非常令人触目惊心的变化发生了,仿佛有什么更加神秘的暗示来回报他的好奇。原先被云朵掩藏的那一轮圆月又悬挂在影影绰绰的高地边缘上空,同时还半遮半掩地揭开前方那一片黑暗的幕帐。 坎贝尔的眼前渐渐呈现出一条长长的山谷轮廓,两边绵亘着圆丘状起伏的,看上去令人愁郁忧伤的低矮山峰,黑黝黝的山色鲜明地映衬着瓷青色的茫茫夜空。而他的视线被不可抗拒地引向山谷的正前方,就在那星凌空高耸着一座雄伟的山峰,在月光的朗照下闪烁出烟烟的辉光。 在他的心目中,这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山峰了。 它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冰雪之锥,简单的轮廓仿佛出自一个孩童的手笔,且无法估计出它有多大,多高,还有它离得到底有多近。它如此地光芒四射,如此地静谈安祥,以至于坎贝尔有那么一会儿甚至怀疑它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他正对着山呆呆凝望的时候,一溜轻轻的云烟遮上这金字塔般的山峰边缘,表明这神奇景致的真实存在。 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噢醒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分享这壮丽的景致。但是又考虑到这样可能会影响这一片宁静的氛围。不仅仅此,以一个常规的角度来想一想,这样一种原始的壮观景物,只是更加突出了与世隔绝和潜在着的危险因素。很有可能,从这里到有人居住的地方起码也有百里之遥。他们没有什么吃的;除了几支猎枪和手枪,他们没有别的武器;飞机已经严重损坏无法使用,他们虽然准备有抵御这可怕的寒冷和狂风的衣服,但他很清楚,如果这种苦楚和艰难继续持久下去会怎么样。 黑夜慢吞吞地向前拖曳着,每一分钟似乎都那样沉重且可以触摸得到;仿佛得推它一把为下一分钟让路。又过了些时候,月光渐渐暗淡下来,连同远处幽灵一般的山影也隐藏了起来;然后是倍加的黑暗,寒气还有驻风不断地上演着恶作剧,一直到黎明慢慢走近。当曙光渐露之时,前方又勾勒出苍白的三角形,那座金字塔式的山峰又呈现眼前。开始是灰色,接着换成了银色,后来,太阳最初的光芒出现了,山顶的峰峦被妆点上了粉色的胭脂,显得非常美丽。 一片逐渐褪去的朦胧之中,山谷亮出了模样。卵石和砂砾往上堆积成斜坡状的地面,显现了出来。这可不是一幅令人感到亲近的画面。坎贝尔环顾四周观察着眼前的景物,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直到太阳终于上升到蔚蓝色的天空时,他才感到了一丝的快慰。 气温渐渐的变暖,尼尔和卡罗琳都醒了过来,卡罗琳开始给大家准备早饭,坎贝尔和尼尔则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这山谷附近也许会有一座喇嘛庙。”坎贝尔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下山谷,说道,“那些喇嘛总是愿意把他们的庙建在高高在上的地方。” “我可看不出来那里象是有喇嘛庙的样子。”尼尔说道,“我觉得没人肯住在这里。” 两个人交谈的同时,目光不知怎么都转向了那座微微闪烁着光晕的雪锥,山谷也正是朝着这座雄伟的山峰延伸开去。在刺目的阳光下,整座山显得倍加雄奇壮美。 突然间,坎贝尔和尼尔凝视出神的眼睛瞪大了起来――他们看到一些人影远远地沿着山坡渐渐朝着他们走来。 “上帝保佑!这里真的有人!”卡罗琳也看到了他们,惊叫了起来。 当那些人影走下山来进入山谷时,可以隐约看清他们的人数有十二三个左右,但其中有三个全身裹在风衣当中的人,身材却是异常的高大。 不等双方走近,坎贝尔就抢先朝前走去,他走得不急不忙。他了解东方人讲究会面的礼仪并乐于在上面花时间。在相距不远的地方,坎贝尔停了下来,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来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汉人军官,他一身迷彩军服,脸上带着文雅庄重而审慎的神情,他走近前来,向坎贝尔伸出了手。 坎贝尔和他握了握手,他注意到眼前这位中国少校军官用纯正或许该说是非常标准的英语说道:“我是专门来寻找你们的。” 坎贝尔吃了一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姓张。”对方接着说道,“你们没事吧?” 在礼貌地停顿了一下之后,坎贝尔开始简略地讲述他及其他两个同伴流落到这一人迹罕至之地的经过。讲到末尾,杨上尉表示了理解。“你们能在这里平安降落,真了不起,”他说着,又凝神看了看破损的飞机,然后接着说道,“要是你们不介意,让我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吧。” “您真是太好了,不过,那里距离这里不是太远吧?”尼尔来到了坎贝尔身边,咕哝着说道。 “不远,但也不太容易走。靠你们自己,是到不了那里的。” “这一点我相信。” “我一定会带你们去的。” “那太好了,我们感激不尽。” 杨上尉又看了看残破的飞机,问道:“你们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们帮你们带上吗?” “我们的东西不算很多,如果方便的话……” 没等坎贝尔说完,杨上尉便挥了挥手,那三个穿风衣的人便大步上前,走到了飞机残骸前,坎贝尔看到其中的一个人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巨手,轻松的一把将飞机摔坏的舱门扯了下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坎贝尔等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巨人拆着飞机,取出里面的有用物品。此时一位藏族姑娘将酒水果品端了上来,这些精美的食物是由一些身穿羊皮、头戴裘帽、脚蹬牦牛皮靴、彪悍健壮的藏族人从包裹中一一取出来的。 “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们得有一段山路要走。”杨上尉说道。 那些酒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坎贝尔接过酒杯尝了一口,酒的味道相当不错,比起上好的葡萄酒并不逊色,而送上的果品中竟然还有芒果,而且是熟得透透的。在这样的时候,吃起这样的水果真是痛快极了。坎贝尔深感纳闷,在这种海拔高度怎么会产芒果,他对山谷之外的那座山更抱有兴趣。这是一座令人眩目,引人豪情激荡的山峰。他感到奇怪,英国旅行家们在他们游历西藏高原的书中并没有对这座山描绘多少。 此时的阳光温暖和煦,虽不能说完全吃饱喝足,但饥渴已经减缓了许多。这里的空气纯净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星球,一种神秘的诗一般的思绪在康维的心底涌动,却又奇妙地与坎贝尔怀疑的潜意识相一致。他发觉自己并没有自寻烦恼地为这惊骇人心的场面而苦思冥想。在用过餐后不久,艰苦的旅途便开始了。 整个上午,整个队伍都慢吞吞地在山径上攀爬,山的坡度并不太陡;然而在这样的高度行走,加上难以适应的稀簿的空气,体力消耗很大,所以没有人有更多的精力说话。 沿山谷约数英里的地段坡度变得更陡峭,不一会儿,太阳完全被乌云遮挡,一抹银白的轻雾给这景色罩上一层朦胧。空气一下变得寒冷。后来,随着山势突然变化,气温更是冷得刺骨。一阵风猛刮过来,雨点夹带着雪粒直扑上来,把所有的人都给淋透了,这给他们增添了更多的困难和不适,坎贝尔不由得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再继续往前走了。但过不了多久,似乎就到达了这山岭的顶端。这时,尼尔和卡罗琳两个人都受了不少罪,老是落在后面,而那些藏族人却显然急切地在赶路,并做着手势表明剩下的路途不会那样折磨人了。 后半程的路段没有坎贝尔所估计的那么艰难,而且坡度也缓和了不少,不用象前面那么紧张的攀爬了。这条山径就是一条沿一堵岩石悬壁的侧面凿劈而成的“z”字形走廊,在某些地段只有两英尺宽,而坎贝尔注意到,除了他们三个,其他的人包括杨上尉和那三个扛着从飞机里取出的所有装备的巨人,却都能如此灵活自如地在山路间穿行,令坎贝尔深为佩服。 不知不觉的,队伍爬上了一段陡峭而又短促的斜坡,而此后不久,大地开始平展。大伙也从迷雾中步出,投入到清爽而充满阳光的空气之中。就在不远的前方,静静地矗立着一座寺庙一样的现代建筑。 那是一片色彩纷呈的中国古典式亭堂楼阁,紧紧依偎在山腰上。它没有莱茵兰城堡那种阴森可怖,和英国城堡的故意做作,而以一种花瓣似的精美与雅致巧妙地镶嵌于悬崖之上,显得富丽而又高雅。 坎贝尔的目光从蓝灰瓦的屋顶转向上方灰色的岩石棱堡,风格尤如古代城墙的角楼一般壮美而深沉。远处,在那座光彩夺目的金字塔上面,高耸着银峰雪壁。坎贝尔不由得想,这该不是世界上最低人心魄的雄奇山景了吧? 往下展望,景象更是迷人。雪山的峭壁一直往下,近乎垂直地裂成了一个裂缝,这可能是远古时期某一次地壳催化裂变的结果。 山峡的底部深得模糊不清,呈现出满眼的翠绿,风被挡在了外面,而上方却有雄踞的城堡俯瞰着,在坎贝尔的心目中,这里真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好地方。 坎贝尔凝望着峡谷,内心突然感到一丝紧张和忧虑。 他已经感觉到了,这座建在这里的神秘建筑,身上透着和那座“魔塔”一样的气息。 他现在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些中国人会怎么对待他们三个“入侵者”。 恍惚中,坎贝尔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进入这座建筑当中的了。在进来之后,他和同伴们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很是宽敞,温暖,而且非常干净清洁。 在这里的第一顿饭使他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热情和亲切感,但他也怀疑这些美味佳肴里头含有某种药草或是药剂可以增进改善呼吸功能。他特别喜欢那些味道精妙的而耐人寻味的中国烹调。因为,不止他一个人有异样的感觉,明显地看得出他的两位同伴也都已经舒畅了许多。 这里的环境本身给坎贝尔以一种惬意的回家的感觉。房间的布局巧妙,简洁地用绒绣挂毯和一两块上好的涂漆面板装饰着。而照明则用的是电灯,在恬静的空气中静止不动地输送着光明。他感到一阵涌遍全身的闲适与慰藉,实际上,这里的情调与氛围,更多是汉族式的而非明确有藏族的特点。 用餐结束后,坎贝尔开始点上一支主人递过来的雪茄烟,两个人抽了一会儿烟后,他适当地把话题引向自己想了解的事情,“您对陌生人这么热情。我想你们不是经常招待客人吧。” “的确很少,”这位汉人军官――现在坎贝尔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杨兆国――稳重而有分寸地回答道,“这里可不是游客常到的地方。” 此时几位漂亮的藏族姑娘出现了,她们当中的一个端来了水果,另外一个送上了热腾腾的奶茶,另外几人则将手里提的漂亮的灯笼挂在了墙壁上的挂钩上,这些灯笼全是电灯,描有彩绘的灯罩下面的灯炮发出柔和的光芒,而它们却根本没有电线连接,坎贝尔注意到这一怪异的现象,禁不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里是军事禁区吗?”尼尔问道。 “是的。”杨兆国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坎贝尔的尼尔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不是第一批到访者,是吗?”卡罗琳大着胆子问道。 “是的。”杨兆国象是明白她问这句话的目的,笑着回答道。 “我想知道,您是如何处置他们的?”卡罗琳又问道。 杨兆国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们可能违反了这里的规矩,但请您相信,我们不是有意要这样做。”坎贝尔用诚恳的语气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明白,请您们大家放心,你们在这里会受到良好的接待,而且我保证,送你们平安的离开这里。”杨兆国说道。 听了中国上尉的保证,三个人都放下心来。 几个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开始同主人闲聊起来,坎贝尔这时才发现,这位年轻的上尉的学识之广博,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们可能累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安排飞机送你们回去。”在结束了谈论之后,意识到他们可能累了需要休息,杨兆国站了起来。 坎贝尔想要站起来,但他却突然感觉到阵阵难以言表的困意袭来,他强忍住想要打哈欠的**,和主人告别。 送走了主人之后,坎贝尔没有理会尼尔和卡罗琳,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床,倒头便睡。 …… ------------ (四百一十五)狂人成“神”之路 (四百一十五)狂人成“神”之路 ------------ (四百一十五)狂人成“神”之路 此时,在另一间屋子里,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监视器屏幕,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不一会儿,杨兆国走了进来。 “你确定,那些药物会对他们起作用?”杨朔铭看着小儿子一副淡然的样子,问道。 “明天一早,等他们醒过来,还需要再对他们做点什么,才能让他们忘记这里的一切。”杨兆国答道。 “你打算用什么把他们送走?”杨朔铭看着屏幕当中的三个人,问道。 “飞机。”杨兆国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桌子上摆的一架机头朝天垂直竖在那里的怪飞机,轻声说道,“等他们再次醒来,会发现自己在尼泊尔。” 杨朔铭的目光随着儿子落在了那架银光闪闪的小飞机模型上,他走到桌前,拿起了那架小飞机,拨弄了一下机头的两个螺旋桨和宽大尾翼上的几个小轮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他手中的这架小飞机,竟然是一架可以垂直起降的飞机。 看到这架小飞机,杨朔铭的眼前突然又闪现出了那个腰挎双枪英姿飒飒的俏丽身影。 “母亲还好吗?”杨兆国忽然问道。 “她很好,她很想念你,一直想要来这里看看你。”杨朔铭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停留在小飞机上,“我怕她的寒症发作,就没让她来。” “母亲喜欢飞机,这种飞机就要装备部队了,但我不希望她开这种飞机。”杨兆国说道,“起飞的时候还行,降落的时候太危险了。” “我会告诉她的,只是她未必肯听我的。”杨朔铭看着儿子,似乎是用劝说的口气说道,“还是你去和她说吧。” 杨兆国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你不能总呆在自己的世界里。”杨朔铭说道,“你不能把自己封闭在这里,你得保持和外界的接触才行……” “您所说的外界,难道不是您自己的世界吗?”杨兆国笑了笑,反问道,“从我的世界,到您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吗?” 杨朔铭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还是说点能让您高兴的事情吧。”杨兆国给父亲倒了一杯奶茶,“我前一阵子去过四川的一个城市,”他指了指杨朔铭手中的垂直起降飞机模型,“我们几个是开着这种飞机去的……” 听了儿子的讲述,杨朔铭吓了一跳,手里的小飞机不由自主的掉落了下来,杨兆国一只手托着咖啡杯,蹲下身子,一只手闪电般的伸出,接住了小飞机。 “你讲的这是让我高兴的事吗?”杨朔铭接过儿子手中的咖啡杯,苦笑了一声,问道。 “您听我把话说完,我在那里碰到有人在当街喊冤,就打听了一下,”杨兆国说道,“这个人的女儿生得很美,一位‘官二代’追求她不成,用火点着了她的衣服,把她烧成了重伤,还毁了容,而那个‘官二代’因为家里的关系,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我们几个知道了很生气,有人想要私下去做了那个‘官二代’,替那个毁容女孩出气,但被我阻止了。” “噢?这可不太象你啊。”杨朔铭看着儿子,揶揄了他一句。 “我和大家说,我们先记下这件事,如果真的没有人秉公执法的话,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后来,听说高级法院重新审理了这个案子,将那个‘官二代’判处了死刑,并且在一个月后执刑了。” “是这样啊。你确定死的是行凶者本人吗?不是有人冒名顶替的?” “我查过,不是。” “你和我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最高法院判得太重?” “不是,应当判死刑,因为那个‘官二代’行凶时属于故意杀人,而且眼睁睁看着女孩挣扎不实施救助,如有自首和救肋行为的话,是可以减刑的。但他没有那么做,说明他只想要对方死,并且是出于一种‘我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的卑劣心理。而且事后他还让家人做伪证,隐瞒真实年龄,以求免死。而真相大白后,最高法院依法判处他死刑是合理合法的。” “那你想告诉我什么?”杨朔铭有些不解地看着儿子,问道。 “我是想说,你所建立的,已经不再是‘乌托邦’了。”杨兆国说道。 “什么意思?” “一个正常的社会,民众在受到了冤屈后,应该有申诉的渠道,国家也应该有行之有效的纠错机制。这件事表明,你以前常常梦想建立的那个‘乌托邦’,已经向现实迈近了一大步。” “我早就说过,我想建立的,可不是什么‘乌托邦’。乌托邦是不存在的地方。”杨朔铭看着儿子说道,“我要中国真正告别‘猴山’社会,这些仅仅是开始。” “我记得,是您告诉我,说凡是承诺给人们带来‘天堂’的,最后建立的,全都是‘地狱’。”杨兆国迎上了父亲咄咄逼人的目光,“就象苏联那样的国家,不是吗?” “真正的民主国家,不是天堂。”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当然,也不会是地狱。” “所以我宁愿还是呆在我的世界里。”杨兆国说道,“虽然这个世界的建立,有您和母亲的功劳。” “闹了半天在这里等着我呢。”杨朔铭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看来我又白来一趟了。” “您要是这么说,我会难过的。”杨兆国微微一笑,说道。 “我今天晚上就走。”杨朔铭说道,“还有许多地方要去看看,战争恐怕不久就要开始了,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你的研究,需要什么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好了。” “我明白。”杨兆国点了点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让母亲不用挂念,等方便的时候,我会去看她的。” “好,我会告诉她的。”杨朔铭想起了唐九妹那幽怨的眼神,苦笑了一声。 父子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杨朔铭来到了阳台上,杨兆国跟在了他的身后。 杨朔铭向远处的山谷望去,此时,山谷中到处都是点点的灯光,远处的山峰上的高塔塔顶突然闪过阵阵电光,紧接着山谷中的灯光瞬间变得亮了起来,映照出一座梦幻之城的清晰轮廓。 湖南,长沙。 此时,在一间地下室里,正进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密谋。 “他的飞行路线已经确定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截击他的飞艇。” “他的飞艇肯定是有战斗机护航的。” “不要紧,我们已经弄到了最新式的‘林枭’垂直起降战斗机,可以在密林之内起飞,我们可以利用这种飞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太好了!这一次他死定了!” “利用战斗机是打他乘座的飞艇是一方面,我们还应该有补充计划才行。” “我们联系上了袍哥会的人,他们有很多高手,和我们一起行动,如果飞艇被击落时他跳伞,我们就在密林里等着他。” “很好!同志们!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北洋军阀政fu的幕后黑手干掉!” “同志们!让我们喊几句口号吧!” “共有主义万岁!” “中国共有党万岁!” “打倒帝国主义的走狗北洋军阀!” 在会议结束,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散去之后,只剩下了一个留着“农村会计头”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桌前沉思。 “你不会想到,是我要杀了你。”他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自言自语的说着。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动手干掉你了。” “你再聪明绝顶,也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好容易才从兴奋状态当中恢复了过来,他站起身,取过厚厚的一叠纸,一张一张的用打火机点燃后,放进了一个铁筒里。 红红的火光中,映衬出一张因为得意而变得狰狞的脸。 此时的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自己的“光辉历程”。 记得那是1911年的春天,他来到了长沙,那时正是结束中国两千多年帝制的辛亥革命前夜。表面看去,照英国哲学家罗素的描述,长沙“简直就是个中世纪的城市,只能走轿子和人力车”。但这里不仅充满新思想,新风气,而且酝酿着共和革命的风潮。 尽管清廷宣布立宪,革命党人却一心要推翻帝制,说满族是外国人,应该驱逐。报刊杂志此时已数不胜数,他们利用这个条件鼓吹革命,还组织社团,发动了好几起武装起义。 17岁的他此时第一次看到报纸。他从报纸上了解到反清派别的观点,立即表示赞同。按当时的时尚,他写了篇文章贴在学校墙上,这是他首次发表政见。象许多学生一样,他剪了辫子,并跟朋友一道挥舞剪刀强行剪掉别人的辫子。 这年夏天,长沙格外闷热,学生们比天气更热烈的辩论怎样推翻皇上。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说后,有人把身上的长衫脱了一丢,大叫:“快习兵操,准备打仗!” 10月,邻近的湖北省武昌市爆发了辛亥革命。统治中国二百六十八年的清朝垮台了,中华民国在1912年的第一天成立。2月,末代皇帝溥仪退位。握有兵权的袁世凯替下作临时总统不到两个月的孙中山,次年就任大总统。而在袁世凯死后,位于北京的中央政fu控制松懈,中国出现了军阀各自为政的局面。 新生的中华民国带给年轻的他的,是无数崭新机会。工业、商业、法律、管理、教育、新闻、文化,还有军事,可做的事层出不穷。他面临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选择。他先参了军,但出操听口令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更不用说到城外挑水做饭给长官泡茶。他于是雇了个挑夫帮他挑水。几个月后,他干脆退了伍,决定再回去上学。那时报上满是新鲜动人的广告,好些使他动心,一个是警官学校,一个是法律学校,还有个专教人怎样制造肥皂,使他发了作肥皂制造家的奇想。他最后挑了省立第一中学,但只在那里待了半年。他觉得不如自修,于是天天去省立图书馆,一待就是一整天。他第一次读到外国名著的译本,这些书把他的脑子从传统观念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但他的父亲要他上学,否则拒绝供给他钱,19岁的他只好进了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当时师范学校都不收学费,是那时中国致力于教育的结果。 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充满开放的空气,连数学楼也是欧洲式的,长沙人管它叫“洋楼”。教室很洋气,漂亮的地板,窗上装有玻璃。校方让学生有机会接触各种新见解,鼓励他们自由思想,组织不同的学会。学生的出版物有鼓吹无政fu主义的、国家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马克思的画像还一度挂在大礼堂里。对读报上了瘾的他已在报章上见过“社惠主义”这个词,在这里他又第一次听说了“共有主义”。那时,中国是真正的“百花齐放”。 象全世界的学生一样,他喜欢无穷无尽地和朋友讨论问题,有时沿湘江漫步,有时爬上校园后面的小山,坐在草丛里辩论到深夜。蟋蟀在身旁一声一声地唱,萤火虫绕着他们一闪一闪地飞,熄灯的钟声响了,他们置之不顾。出门旅行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一转悠就是一个月。农家友善地欢迎他们,供他们吃住,他们以写门联报答。 一次高谈阔论中,他主张将唐宋以后的文集诗集,焚诸一炉。这是他第一次提到烧书。当时,这话并不离奇,在前无古人的思想解放气氛中,一切天经地义的道理都受到挑战,历来的大逆不道都成了理所当然。国家有必要存在吗?家庭呢?婚姻呢?私有财产呢?什么样的议论也不奇怪,什么样的话也都能说。 正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他形成了他的道德观。24岁时,他在德国哲学家泡尔生所著的《伦理学原理》中译本上,作了大量批注。在这些批注里,他直言不讳地表述了他的道德观念。这些观念伴随了他的一生。 他整个道德观的核心是:“我”高于一切。他这样写道: “道德之价值,必以他人之利害为其行为之动机,吾不以为然。” “吾人欲自尽其性,自完其心,自有最可宝贵之道德律。世界固有人有物,然皆因我而有。” 他的道德等于完全的随心所欲。义务与责任他概不承认,“吾人唯有对于自己之义务,无对于他人之义务也。” “吾只对吾主观客观之现实者负责,非吾主观客观之现实者,吾概不负责焉。既往吾不知,未来吾不知,以与吾个人之现实无关也。” “吾自欲遂行也,向谁负责任?” 对他来说,任何成就只有在现实生活中能享受到才有意义。身后名“非吾之所喜悦,以其属之后来,非吾躬与之现实也。” “吾人并非建功业以遗后世。”他完全不屑于追求“流芳千古”。 良心本是对人的冲动的一种心理约束。他却认为:“良心与冲动理应一致,乃调和的而非冲突的。” “二者原为一物,吾人各种之动作,固处处须冲动,处处系冲动之所驱,良心之明,亦处处承认之。”他的观点中,“良心”只是为他的“冲动”服务的工具。 泡尔生说:“毋杀人,毋盗窃,毋欺诬,皆良心中无上之命令。”他不以为然,认为:“此等处吾不认为良心,认为人欲自卫其生而出于利害之观念者。”照他的意思,人不干这些坏事,只是出于个人利害考虑,要是干了不受惩罚,那就要干。 他性格的另一个中心是“‘破’字当头”,他说对中国“吾意必须再造之,使其如物质之由毁而成”,而且“国家如此,民族亦然,人类亦然。”“宇宙之毁也亦然……吾人甚盼望其毁,盖毁旧宇宙而得新宇宙,岂不愈于旧宇宙耶?” 即使是现在,他也说过意思一模一样的话。也就是说,年仅24岁的他就已经用清晰的语言阐述了他漫长一生信守的人生观。当然,在1918年,这些话只是说说而已。尽管他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有人评价他“资质俊秀若此,殊为难得”,但他没有显示出领袖天分。在学校里看不出他有号召力。当他发出征友启事,张贴在长沙部分学校时,应召的只有几个。他跟朋友成立“新民学会”时,他虽然活跃,选出的总干事却不是他。 那时的他要找份象样的工作都很困难。1918年6月,他从师范学校毕业。许多年轻人向往出国学习。象他这样家里不富裕的往往到法国去半工半读,勤工俭学。那时的法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损失了很多年轻男人,正需要劳工。 当劳工不是他想干的事。去法国的人还得学法文,而他不擅长语言,一辈子都只说湖南话。有一阵掀起俄罗斯热,他也曾想去俄国,但他怎么也发不好俄文生字表的音,别的学生都笑话他,他就生气了。结果,他既没有去法国,也没有去俄国。 …… ------------ (四百一十六)财政部长的新座驾 (四百一十六)财政部长的新座驾 ------------ (四百一十六)财政部长的新座驾 他想到首都去碰碰运气,就借了路费去北京。有一段时间,他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做助理员,一个月八块大洋,刚够生活。他的职责之一是登记来图书馆读报的人名。不少是当时著名的文化人,他想跟他们攀谈,但他们都是些大忙人没有时间听一个图书馆助理员讲南方土话。他感到受了冷落,并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不到六个月,他就打道回府,路费还是借的。他绕道上海,为去法国的朋友送行,1919年4月回到长沙。他此行见识了大都市的文化生活,但最后还得回来做外省的小学教书匠。对民国政fu深感失望和不满让他觉得它跟满清王朝一样无能。他开始尝试寻求更激进的救国方式。 一个激进的学生会在长沙成立,他负责编辑会刊《湘江评论》。由于经济窘迫,这个学生周刊只出了五期,就停刊了。 1919年10月5日他的母亲去世了。他母亲得了淋巴结核,他曾给她寄药方,把她接来长沙治病。在他跟母亲的关系中,母爱是无私的,他的感情却是既强烈又自私。母亲死前他对她说,他不忍心看她痛苦的样子,想让她给他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他要离开一下。 在母亲临终之际,他首先考虑的仍然是自己的感受,而不是母亲的希望。他能毫无顾忌地对她直说,显然了他性格的冷漠无情。对于他的父亲,他也没有什么感情,对他的死的反应简直就是冷酷。他的父亲1920年1月23日死于伤寒,死前想见儿子一面。但他没有回去,也没有对他的死表示任何悲伤。 他喜欢激进的活动,这把他带向另一个旅途,并将决定他的一生命运。在1918年到1919年湖南人民驱逐军阀张敬尧和唐天喜的战争中,他就组织学生亲自参加。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他曾随学生代表团前往北京,在北京各院校演讲。作为湖南的活跃分子,他由互结识了好些知名人物,包括自由派的领袖胡适,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者黎寿昌。 就在这一次的旅途中,他他遇上了改变他终生的一个人。这个人是中国情报部门的特工中的佼佼者,观察了他很久,这个人当时在筹组“信息收集处”,想要吸收他和他的同学加入,他欣然同意了,并开始为这个秘密的情报组织工作。 他所在的这个组织涉及范围很广,并不仅仅局限在国内。苏维埃俄国由于和中国直接接壤,更是这个组织关注的对象,而正如同中国情报部门的领导人所担心的那样,苏维埃政权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对中国兴趣浓郁。 组建中国共(布)党并不是黎寿昌的主意,也不是任何一个中国人的主意。这主意来自莫斯科。自1919年起,新生的苏俄政fu便成立了“共有国际”,以在全世界鼓吹革命,推行莫斯科的旨意。在中国,一项庞大的秘密计划在5月付诸实行,旨在扶持起一个亲布尔什维克的中国政fu。此后莫斯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军火,欲使其领导下的中国党员能够夺取政权。 从1920年开始,布尔什维克党人便陆续的潜入中国。共有国际在上海等大城市建立了组织和活动站。中国的情报部门对布尔什维克党人的行动密切关注,并在此后配合中国的警察机关破获了绝大多数的布尔什维克党人的活动站。而他这时还没信仰马克思主义。但是通过工作的关系,开始接触布尔什维克党人的宣传品。在收缴上来的大量宣传品中,很多刊登了介绍列宁和苏俄政fu的文章。他开始受到吸引,渐渐的着了迷。由于布尔什维克的学说很契合他的思想,此后他便开始留心收集相关的东西。 干这种事他可以说是时刻提着脑袋,因为在现在的中国,搞共有主义活动非但犯法,而且会判重刑,并遭到整个社会的唾弃。尽管危险很大,但他还是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他决心在中国实现列宁的理想。他利用自己的职权,想办法和莫斯科取得了联系。莫斯科对于他的“投诚”当然大喜过望,很快,他便成了中国地下党组织和莫斯科的重要联络人之一。 没有材料表明他是怎样入党的,履行了什么手续。但由于他本身从事情报工作的关系,他成了“自己人”。1921年7月,按照莫斯科的指示,布尔什维克党人在中国成立了一个外围组织――社惠主义青年团,从中发展党员。在长沙找的联络人之一就是他。也就是说,他已经算是共有党的成员了。9月,他给在法国的朋友写信,说他“深切的赞同”“用俄国式的方法去达到改造中国与世界”。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表达他信仰共有主义。 他迈出这一步,并不是热烈追求信仰的结果,而是机遇:他正好在某一时间出现在某一地点,接受了某一份恰到好处的工作,由此进入了一个由强大外国主持的新兴组织。 他的朋友很多人都不赞成共有主义,他们从法国写信给他说:“我们不认可以一部分的牺牲,换多数人的福利。主张温和的革命,以教育为工具的革命,为人民谋全体福利的革命……颇不认俄式――马克思式――革命为正当”。他回信时不是狂热地为共有主义辩护,而是称他朋友的看法“理论上说得通,事实上做不到”。他这样劝说朋友:“理想固要紧,现实尤其要紧。” 他明确的向他们表明,他参加共有党,不是出于充满激情的信仰,而是冷静实际的选择。 尽管有莫斯科的大力支持和他在中国情报机构中发展的党员的协助,但布尔什维克们在中国的事业还是不断的遭受挫折,大量党员被杀害或囚禁。北京政fu不断在各地发动突袭,搜到大批莫斯科的文件,这些文件证据确凿地表明苏联正在中国图谋颠覆北京政fu。 从各地搜出的苏联文件在全中国的报纸广为转载,苏联颠覆计划规模之大,激怒了公众舆论,也震惊了西方列强。北京政fu得知苏联正全力以赴要推翻它,大大加强了打击的力度,更为重要的是,中国政fu所面临的事情使西方列强加大了对北京政fu的支持力度。 为了扭转不利的局面,他可以说绞尽了脑汁,虽然他现在所处的地位很危险,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 因为他虽然是得到莫斯科的支持,但他有他自己的宏伟计划。 在列宁去世后,斯大林刚成为克里姆林宫的头号人物。斯大林亲自制定对华政策。他曾不止一次要中国党建立军队和根据地,以便最终用枪杆子征服中国。 用枪杆子夺权,斯大林早在1919年共有国际成立时就为中国想到了。苏军情报局局长伯金给“中国委员会”主席汪明写信时说,苏联在中国的首要任务是建立红军。斯大林派他的亲信老乡罗明纳兹来中国管事,负责给中国党供应武器、资金、药品、情报。同时派来的还有军事顾问,在苏联国内也加紧了对中国党人员的军事训练。 对于斯大林的“道路”,他举双手赞成。但他不想成为莫斯科的棋子。他想要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必须靠别的手段。 现在,机会来了。 他很早就了解到,中国最有权势的人,并不是北京政fu的大总统,国务总理,和军队的将领们,而是一个比他的岁数大不了多少的人。 这个人,已经连任多届中国政fu的财政部长,中国的所有情报机关,也是他一手创立的,他虽然主管中国的财政,但同时也是所有情报机构的总头子。 他不止一次的见过这个人,这个人比他大三岁,据说曾在日本学过军事,算是职业军人出身。这个人曾经是江西的地方小军阀,后来成为了北京政fu不可或缺的人物。他的脸上常带着和蔼文雅的笑容,思想开明,喜欢和年轻人交谈,这个人不止一次的发表演讲,宣扬“科学、民主、自由”。苏维埃政权建立后,这个人一度被俄国人认定“属于中国政fu中的左翼”,“在思想上同我们很接近”。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这个人极端反苏,尤其特别反感苏维埃党人要把中国社会划分成不同的阶级,搞阶级斗争。 他经过多方研究后认为,这个人,才是中国革命的最大威胁。如果能将这个人除掉,将给“反动”的北京政fu致命一击。 虽然他动了对这个人的杀念,但他并没有急于行事,而是对他的各个方面――性格、喜好、工作生活习惯等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并且调查了大量关于他的生平经历的记载。他发现,这个人遇到过多次的极为凶险的刺杀,但每一次他都能奇怪般的化险为夷。 之所以如此,除了这个人防范严密,身边的人精干可靠之外,他本人的机警狡诈和个人战技高超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为了能够干掉这个人,他不止一次的因过度的思虑而失眠。 现在,他终于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准备动手了。 他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这一次会在空中被干掉。 在天空中,是这个人最危险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在将所有的文件焚毁完毕后,他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地下室,起身离开了。 “我们的速度是不是慢下来了?” 坐在“天燕”式大型旋翼机上的杨朔铭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此时周围全是白茫茫的浓雾,能见度变得很差。 “是的,总长。”一位军官报告道,“这一会儿起雾了,为了防止和战斗机碰撞,就放慢了速度。” 杨朔铭所乘座的“天燕”式大型旋翼机是“波音中国”的又一杰作,尽管中国国内对于旋翼机这种飞机家族的新成员不是很熟悉,但杨朔铭已经敢于“为天下之先”,成为这种新式飞行器的忠实乘客了。 这一次他临时起意由飞艇换乘大型旋翼机,并不是单纯为了给“波音中国”做广告。 20世纪的飞机,在升降时常因故障而失速,导致机毁人亡的事故发生。在杨朔铭的“天才创意”指导下,中国著名飞机设计师巴玉藻发明了自转旋翼机,试图解决这一问题。这种旋翼靠飞机运动时激起气流转动,产生升力,使飞机失速时不会下坠,当时,他的这个发明被世界新闻界称之为“风车飞机”,1924年,巴玉藻在广东的一处中国空军基地首次进行了试飞。三年后的1927年,巴玉藻亲自驾驶旋翼机用43分钟的时间成功横越了台湾海峡。旋翼机自此名声大噪。此后,英国、美国和西班牙的一些公司也开始制造类似的旋翼机,用于搜索和测量。 乍一看,旋翼机和直升机简直一模一样:它们头顶都有一副大直径的旋翼,在飞行中依靠旋翼的旋转产生升力。但是除去这些表面上的一致性,旋翼机和直升机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飞机。 旋翼机实际上是一种介于直升机和飞机之间的飞行器,它除去旋翼外,还带有一副垂直放置的螺旋桨以提供前进的动力,一般也装有较小的机翼在飞行中提供部分升力。旋翼机与直升机的最大区别是,旋翼机的旋翼不与发动机传动系统相连,发动机不是以驱动旋翼为飞机提供升力,而是在旋翼机飞行的过程中,由前方气流吹动旋翼旋转产生升力,象一只风车,旋翼系统仅在起动时由自身动力驱动,称之为“预旋”,起飞之后靠空气作用力驱动;而直升机的旋翼与发动机传动系统相连,既能产生升力,又能提供飞行的动力,象一台电风扇。由于旋翼为自转式,传递到机身上的扭矩很小,因此旋翼机无需单旋翼直升机那样的尾桨,但是一般装有尾翼,以控制飞行。旋翼机飞行时,升力主要由旋翼产生,固定机翼仅提供部分升力。 由于旋翼机的旋翼旋转的动力是由飞机前进而获得。万一发动机在空中停车螺旋桨不转了,此时旋翼机因为具有惯性继续维持前飞的状态,并由于重力和空气阻力逐渐减低速度和高度,就在这高度下降的同时,也就有了自下而上的相对气流,旋翼就能可自转提供升力。这样,旋冀机便可凭飞行员的操纵安全地滑翔降路。即使在飞行员不能操纵,旋翼机失去控制的特殊情况下,也会象降落伞一样的降落,虽然也是粗暴着陆,但不会出现类似“秤砣落地”那样的直摔情况。 由于旋翼机的旋翼是没有动力的,因此它没有由于动力驱动旋翼系统带来的较大的振动和噪音,也就不会因这种振动和噪音而使旋翼、机体等的使用落命缩短或增加乘员的疲劳。旋翼机动力驱动螺旋桨所造成的影响,显然小得多。另外,旋翼机还有-个很可贵的特点,就是它的着陆滑跑距离大大地短于起飞沿跑距离,甚至操纵得好可以不滑跑就地着陆,只要一块比旋翼直径大一些的地方就可降落,即使不怎么平也不要紧,甚至可在旅游船顶篷或甲板上降落。它还可以自动调节,使机身具有良好的俯仰稳定性、滚转稳定性和速度稳定性。旋转起来的旋转桨盘恰似个大惯性轮,且旋翼没有周期变距等变化。又由于旋翼视的旋翼安装角比直升机的要大些,所以具有较好的陀螺效应,稳定性较高。旋翼机的抗风能力也较高,而且在起飞时,它还喜欢有风。对旋翼机来说,风有利于旋翼的起动和加速旋转,可以缩短滑跑的跃离,当达到足够大的风速时,一般的旋翼机也可以垂直起飞。 由于旋翼机结构简单,不仅造价便宜,而且故障率也低。此外使用维护简单方便。所需费用也低,因而试飞成功之后,很受中**方的欢迎。而许多中国的民用航空公司也准备引进这一新机种。 这一次杨朔铭出行选择乘座旋翼机,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青藏高原的地形和气候不利于大型飞艇的飞行和起降。 “我们虽然有雷达,但也不能全靠它,毕竟是新机器,性能还不稳定。”另外一位军官看到杨朔铭皱了皱眉头,立刻解释道。 “好大的雾。”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开动了起来,“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四川了,是吗?” “刚刚进入四川省界。”军官回答道,“刚才机长已经和机场取得了联系,他们的护航战斗机一会儿就到。” 杨朔铭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可能是阴天加上旅途劳累的关系,他闭上眼睛,很快的便睡着了。 …… ------------ (四百一十七)黑鹰坠落 (四百一十七)黑鹰坠落 ------------ (四百一十七)黑鹰坠落 睡梦中的他,不知不觉的,总能感觉到一个湖南口音的声音在他耳边刺刺的回响。 “要把马克思与秦始皇结合起来!” “秦始皇算什么?他只坑了四百六十个儒,我们坑了四万六千个儒!我们镇反,还没有杀掉一些反革命的知识分子吗?我与民主人士辨论过,你骂我们秦始皇,不对,我们超过秦始皇一百倍。骂我们是秦始皇,是独裁者,我们一贯承认;可惜的是,你们说得不够,往往要我们加以补充。” “调东西调不出来要强迫命令。” “吴芝圃讲搞三百亿方,我看得死三万人;曾希圣讲搞两百亿方,我看得死两万人。” “用人海战术,把耕地全部翻一遍。”“……中国地大物博,只有那么一点田,但是人口多。没有饭吃怎么办?无非少吃一点!” “我们不走化肥的道路。” “进口化肥也要减少。” “我们要搞得中国除了人之外,就是一个猪国。” “养猪就有肥料,肥料多就能增产粮食……肉食就吃不完,出口换钢铁,外汇就多。” “交一把锄头就是消灭一个帝国主义!藏一个铁钉就是藏一个反革命!” “死亡是白喜事!” “死亡是喜事!确实是喜事!你们设想,如果孔夫子还在,也在怀仁堂开会,他二千多岁了,就很不妙。讲辩证法,又不赞成死亡,是形而上学。” “庄子死了妻子以后鼓盆而歌是正确的。” “人死应开庆祝会!” “人要不死那不得了。死了有好处,可以做肥料。” “为了世界革命的胜利,我们准备牺牲三亿中国人。” “人口消灭一半在中国历史上有过好几次。” “从汉武帝到宋朝,都是几千万几千万地死人。” “原子仗现在没有经验,不知要死多少,最好剩一半,次好剩三分之一!” “我们将来还要各种各样的任务,钢铁、铜、铝、煤碳、运输、加工工业、化学工业,需要人很多,这样一来,我看搞起来,中国非死一半人不可,不死一半也要死三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死五千万人。” “死五千万人你们的职不撤,至少我的职要撤,头也成问题。” “你们议一下,你们一定要搞,我也没办法,但死了人不能杀我的头。” “托儿所死几个娃娃,幸福院死几个老头……如果没有死亡,人就不能生存。自从孔夫子以来,人要不灭亡那不得了。” “无非是一个时期猪肉少了,头发卡子少了。没有肥皂……我就从来不用肥皂!” “假如办十件事,九件是坏的,都登在报上,一定灭亡。那我就走,到农村去,率领农民推翻政fu,你解放军不跟我走,我就找红军去!” “现在不是小说、刊物盛行吗?利用小说来进行反党活动,这是一大发明。” “书读的越多越蠢。” “书可以读一点,但是读多了害人,的确害人。” “各种艺术形式――戏剧,曲艺,音乐,美术,舞蹈,电影,诗和文学等等,问题不少,人数很多,社惠主义改造在许多部门中,至今收效甚微。许多部门至今还是‘死人’统治着。” “这些艺术都是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有大问题!” “要把唱戏的、写诗的、戏剧家、文学家赶出城,统统轰下乡……不下去就不开饭!” “摆设盆花是旧社会留下来的东西,这是封建士大夫阶级、资产阶级公子哥儿提笼架鸟的人玩的。现在要改变。你们花窖要取消,大部分花工要减掉。” “一些同志认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后来才统一认识:让日本多占地,才爱国。否则便成爱蒋该死的国了。国中有国,蒋、日、我,三国志!” “孔夫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是在同一阶级朋友之间适用,对立集团不适用。……同蒋该死抗日联合,是暂时的,同果民党两次联合,是暂时的,互相利用,暂时同盟。原则恰恰相反:‘己所不欲,要施于人’,……要扩大,而且要施之于人,不愿果民党扩大,准备条件消灭之。对民族资产阶级亦是如此!” “冷静,不要到前线去充当抗日英雄,要避开与日本的正面冲突,绕到日军后方去打游击,要想办法扩充扒路军、建立抗日游击根据地,对政fu方面催促的开赴前线的命令,要以各种藉口予以推拖,只有在日军大大杀伤**之后,我们才能坐收抗日成果,去夺取最后胜利!” “我曾经跟日本朋友谈过。他们说,很对不起,日本皇军侵略了中国。我说:‘不!没有你们皇军侵略大半个中国,中国人民就不能团结起来对付你们,中国党就夺取不了政权! “我们中国不仅是世界革命的政治中心,而且在军事上、技术上也要成为世界革命的中心,要给他们武器,就是刻了字的中国武器,……就是要公开地支持,要成为世界革命兵工厂。” “我才不怕打,一听打仗我就高兴!北京算什么打?无非冷兵器,开了几枪。四川才算打,双方都有几万人,有枪有炮,听说还有无线电……” “武斗有两个好处,第一是打了仗有作战经验,第二个好处是暴露了坏人。……再斗十年,地球照样转动,天也不会掉下来!……” 杨朔铭猛然大叫了一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杨朔铭抬起头,曦雪正定定地望着他,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就算是吧。”杨朔铭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 曦雪听了他似是而非的回答微微一怔,但她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起身给他冲了一杯咖啡。 “我睡了多久?”杨朔铭看了看窗外有些微亮的天色,问道。 “六个小时吧。”曦雪看了看表,回答道,“一会儿天就好亮了。” “雾散了些……”杨朔铭看着外面薄薄的晨雾中几架护航的“青凤”战斗机的身影,点了点头。 “想吃点什么吗?”曦雪问道。 “帮我拿块蛋糕吧,再有一杯牛奶就可以了。”杨朔铭笑了笑,说道,“今天起得早,还不怎么饿。” 曦雪微微一笑,起身向前舱走去。 杨朔铭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的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杨朔铭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转头向窗外望去,他突然看见在远处密林的空隙间,垂直的飞出来了几道白影! 杨朔铭的心中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紧紧的盯着窗外。透过薄雾,他已经看清了,那几道白影,是几架拥有怪异的大三角翼的飞机! 杨朔铭认出了这种飞机就是曾摆在小儿子房间里的“林枭”垂直起降战斗机,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些飞机从树林里垂直升空后,很快便改为平飞状态,直向他的座机飞来。 这些垂直起降战斗机的出现让杨朔铭的护航战斗机群产生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但可能是对方的机翼上有着中国空军飞机的“飞人”军徽,护航战斗机的飞行员们虽然惊奇,但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对方就趁着这刻不容缓的时间间隙,闪电般的俯冲下来。 在这一瞬间,杨朔铭便明白过来对方想要干什么了。 护航战斗机群也觉察出了危险,两架“青凤”瞬间拉了起来,打算拦住对方,阻止对方对“天燕”旋翼机的冲击,但没有等两架“青凤”发出警告,对方便开火了。 天空中闪过数道细小的火线,两架“青凤”瞬间着起火来,旋转着向密林中坠落。 此时杨朔铭的座机再次发生了震动,墙上的红色警报灯也闪烁了起来,发出刺耳的鸣叫,杨朔铭闪身从窗口旁跃开,躲在了角落里。 “报告总长!我们遭到不明身份的飞机攻击……”一位军官急匆匆的跑来报告道。 正在这时,应该是一架“林枭”突破了护航战斗机群的拦截,冲到了近前,向旋翼机进行了凶狠的射击,杨朔铭看到子弹横扫过来,打碎了机舱一侧的玻璃窗,那名军官也在这一瞬间被子弹击中,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杨朔铭小心的躲在舱壁的最厚处,从呼呼灌进风的窗户向外望去,此时外面一场激烈的厮杀正在进行着,“青凤”战斗机和“林枭”垂直起降战斗机在天空中来回追逐射击,不时有被击中的飞机在空中化为火焰和碎片,或是拖着长长的黑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落入树林之中,在一声巨响之中变成燃烧的残骸。 此时的杨朔铭,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仔细地观看着这场围绕着自己的座机展开的空战。 面对突然出现的“刺客”机群,护航的“青凤”战斗机按照之前多次的演练方案,并没有一味的和敌人追逐缠斗,而是各司其职的进行战斗,一部分“青凤”始终守护在旋翼机的身边,不让“林枭”们靠近,而另一部分“青凤”则以双机编队协同攻击“林枭”,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防护网。而此时“雨燕”旋翼机除了在一开始被“林枭”从下方击中机腹和左侧之外,没有再遭到攻击。 杨朔铭紧盯着窗外,此时又一架“林枭”想要攻击自己的座机,但在快速靠近的时候却被一架“青凤”毫不客气的击中,冒着黑烟一头栽向了树林。杨朔铭看到地面上传来的火光,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通过刚才的战斗,他已经能看出来,这种“林枭”垂直起降战斗机,虽然实现了垂直升空作战,但由于为了满足垂直起降的要求牺牲了不少空战性能,因而在面对“青凤”战斗机时,并无多少优势可言,相反在空战中还显得有些笨拙。 又一架“林枭”在靠近“雨燕”时被击中起火,但驾驶它的飞行员似乎发了狂,这架“林枭”不管不顾的直往前冲,一边射击,一边向“雨燕”直撞了过来。 杨朔铭心中暗叫不好,他猛地伏下了身子,双臂护住了头部,而就在这时,似乎是那架“林枭”撞中了“雨燕”,旋翼机的机身开始了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杨朔铭便感到天旋地转起来。 旋翼机的机身再次剧震,不少的树枝从破碎的窗户中伸了进来,发出喀嚓的断裂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杨朔铭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的身子抛向了上方,重重的撞在了飞机舱壁上,又狠狠的摔了下来。 杨朔铭感到一阵晕眩,双眼也一阵发暗,但他还是强自支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从破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此时巨大的旋翼机已经在地面上摔成了两块,但并没有爆炸,也没有起火燃烧,杨朔铭晃了晃头,快步向机首处走去。 此时机首的舱室玻璃也全都碎裂,两名飞行员满脸是血,应该是负了重伤,杨朔铭正要上前帮助他们,其中的一名飞行员象是看见了什么,急切地冲杨朔铭摆了摆手,然后直接从座椅旁抽出了一支新式突击步枪,从窗口伸了出去。 杨朔铭没有回头,但他马上便读懂了飞行员的意思,他闪身一个侧滚躲向一边,身后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枪声,飞行员这时狠狠地扣动了扳击,突击步枪的枪口瞬间喷出了长长的火舌。 杨朔铭伏在了一块巨石后,偷眼向树林中望去,只见林中闪过道道红光,紧接着便有子弹嗖嗖的飞了过来,打在地面上、树干上和飞机的残骸上。 几颗子弹击中了飞行员的身子,绽出朵朵血花,但飞行员浑然不顾,而是大叫着继续开火还击。 “总长!快走!快走啊!” 杨朔铭默默看了两名拼死开枪掩护自己的飞行员最后一眼,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弓身弯腰,快步的向树林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跑出不多远,身后便传来了阵阵的叫骂声,紧接着枪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杨朔铭从枪声便判断了出来,应该是坠毁的“雨燕”上幸存的自己的卫队人员也加入了战团。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清楚,这一次想要自己命的人,明显的比以前的历次刺杀事件都要多。 杨朔铭几步冲进了树林,这时对方已经发现了他,开始向他射击,在他的身边不断的有子弹飞来,击中树干,激起飞扬的木屑。 杨朔铭跑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闪身躲在了一棵大树下,他的“超级电脑眼”早已开动。他小心的向外望了一眼,“超级电脑眼”立时锁定了好几个身影,他的眼底下方随即打出了“13”这样一个人数数字。 杨朔铭皱了皱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枪,略一沉吟,还是毫不犹豫的一枪射出,一名追击者立时应声而倒。 只挨打不还手,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 杨朔铭闪身跃向了下一个射击位置,此时对方也发现了他所在的方向,用手中的冲锋枪向这边一阵狂扫,杨朔铭此时蜷缩在了一块巨石后面,屏息凝神,在对方射击间隙的一瞬间,他再次起身射击,只听“砰砰砰”三声枪响,对方又有三个人被击倒在地,一声不吭的死去。 对方的射击一下子出现了停顿,杨朔铭知道,应该是自己接连爆了四个人的头在一定程度震慑了他们。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原地,就在这一会儿,他闪身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无声无息的钻进了灌木丛中。 而就在他刚伏在一处土坡后的那一瞬,伴随着阵阵呼啸声,在离他原来藏身所在不远处的地方,竟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杨朔铭的面色不由得一变。 对方为了要杀死他,竟然连手提式迫击炮都用上了! 杨朔铭想都没想,猛地探出身子,抬手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都射了出去,就在他丢掉手枪跳开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爆炸声过后,便是阵阵的鬼哭狼嚎和大声的叫骂。 杨朔铭知道,自己刚才废掉了他们的三名炮手,还有相应的迫击炮和弹药。 当然,自己也没有子弹了。 但此时的杨朔铭并没有慌张,他拔出了自己的匕首,以一种象蟒蛇游动的怪异姿势,飞快的在地面上爬动起来。 对方在经过了因炮弹爆炸造成的短时间混乱之后,又重新追了上来,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象刚才那样的进行盲目的射击。 树林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飞机坠毁的地方,似乎还有零星的枪声传来。 杨朔铭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倾听着树林中的动静,伴随着“超级电脑眼”的显示,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敌人的方位。 看着手中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特制匕首,杨朔铭的目光渐渐的变得凌厉起来。 …… ------------ (四百一十八)生之悬崖 (四百一十八)生之悬崖 ------------ (四百一十八)生之悬崖 此时的杨朔铭,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尽管来到这个时代,在当上了财政部长之后,他过了很久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他并没有放松对自己体能和战技的要求。 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换来的,便是今天这一刻的生存机会。 杨朔铭小心的在地面上象蛇一样的爬行着,他的速度很快,但却极不容易被人发觉,但即便如此,也不足以帮助他摆脱追兵。当然,此时此刻的杨朔铭,也并没有打算靠这种方式逃命。 他也不想逃命。 杨朔铭伏在了草丛之中,他观察着周围和追击者的情况,判断着下一个攻击目标。 很快,两名追击者便接近了。 杨朔铭紧紧地盯着这两个人,他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杨朔铭看清了他们的装束,再次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两名追击者,赫然身着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迷彩军服,他们手里拿着的,也是特种部队的突击步枪。 两名追击者呈一前一后背对背相互掩护的态势,快步的搜索前进,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在快要接近的杨朔铭藏身之处的时候,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杨朔铭的身子微微抬起,右手一扬,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乌光,笔直的向前飞去,“扑”地扎进了前面的追击者的喉咙。 追击者的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的突击步枪不由自主的滑落,就在他抬手想要拔出匕首的时候,杨朔铭已经悄无声息的冲到了他的身边。 后面的追击者此时听到了异响,转过身来,而在他刚好面向杨朔铭的时候,杨朔铭已经伸手拔出了插在第一名追击者喉咙上的匕首,插进了第二名追击者的脖颈。 第二名追击者的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他想要开枪,但杨朔铭的双手死死的扭住了他的手腕,此时他颈间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激射而出,好多的血点落在了杨朔铭的脸上,但他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片刻间,对方的身子软了下来,杨朔铭的身子随着对方的软倒而伏了下来,他伸手拔出了匕首插到腰后的鞘内,然后迅速的端起了对方的突击步枪。整个伏击过程不但快得出奇,而且没有发出多少声息。 “兴阳?强子?” 不远处的追击者们似乎觉察到了这边的异动,为首的一个大汉转向这边,大声的喝问道。 杨朔铭冷笑了一声,将突击步枪举了起来,直接对准了他扣动了扳机。 大汉的胸前瞬间喷出道道血雾,惨叫一声向后仰倒,在他身边的另一名追击者看到了杨朔铭,大吼了一声,用突击步枪开始了扫射。 杨朔铭一击得手后随即一个侧滚,躲进了草丛,而就在他躺倒在地的时候,“超级电脑眼”锁住了对手的身影,他不失时机的再次开火射击,将这名追击者一枪爆头。 剩下的几名追击者明显的出现了慌乱,他们不约而同的用突击步枪开始了扫射,一时间杨朔铭的身边到处都是横飞的子弹。 杨朔铭滚到一具尸体旁,借着尸体的掩护,再次扣动了扳机,又有两名追击者应声而倒,剩下的几名追击者见状大骇,竟然转身逃跑了。 杨朔铭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感到惊奇,因为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就已经判断出,对方只是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的武装人员,虽然装备是标准的中国陆军特种部队装备,但他们的身手,绝不是特种部队人员应该有的,顶多比普通的士兵强一些。 杨朔铭快步向前奔跑着,不时的举枪猛烈开火,以无比从容的动作将几名剩下的追击者依次射倒。 树林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杨朔铭屏息凝神的伏在草丛中,机警的向四周张望着,在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他小心的来到了一具尸体旁,开始将对方身上有用的装备卸下来。 当杨朔铭摘掉对方胸前挂着的手榴弹时,手指似乎接触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有些异样。 他迟疑了一下,一把扯掉了对方脸上的黑色蒙巾,一张年轻姣好的女子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象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杨朔铭撕开了对方胸口的衣服,刹那间,一对洁白丰实的椒乳显露了出来,两点成熟的紫红色煞是诱人。只是这一对丰乳中,有一只已经被一颗子弹洞穿,弹孔处还流着血,显得和它的美丽很不协调。 “竟然还怀着孕……你就那么恨我吗?” 杨朔铭皱了一会儿眉头,便从惊讶状态恢复了过来。他合上了她的衣襟,刚要去摘她腰间的弹匣,一种怪怪的感觉告诉他,危险就在眼前! 完全是出于战斗的本能,杨朔铭的身子向旁边滚倒的同时,将突击步枪横在了胸前。 “砰!”突击步枪一瞬间在他的胸前碎裂开来。 杨朔铭只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奋力扭动着身体,闪身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他知道,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被“狙”了。 对方又一枪打来,正中他躲藏的巨石。对方似乎很信赖手中狙击枪的威力,想要击碎那块杨朔铭赖以躲藏的石头,但巨石抗住了这一击。 对方沉默下来,不再射击。杨朔铭不由得暗叫侥幸。 如果身后这块石头不结实的话,他很可能就没命了。 杨朔铭观察着四周,脑筋飞快地转动起来,琢磨着脱身的办法。 他知道,这位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才是可怕的敌人,而他们之间现在的这种对峙状态,不会持续很久。 正在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杨朔铭借助“超级电脑眼”判断出惨叫声发出的方位,刚好和那位狙击手的子弹射来的方位相一致,不由得愣了一下。 杨朔铭回到那具女尸旁,捡起刚才从她身上摘下的弹夹和手榴弹,又在另一具尸体旁抄起一支突击步枪,然后快步的冲进了树林里。 很快,他便找到了发出惨叫的人的尸体。 那是一个全身沾满色泥浆的人,头上还缠着一条布巾,他面朝下的伏在了地面上,一柄刺刀从他的后心刺入,留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手边,放着一只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看着他手上粘着的泥浆,杨朔铭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超级电脑眼”会没有发现他了。 泥浆掩盖了他身上的热量,难怪他没有发现。 想到对方竟然对自己了解到了这种程度,杨朔铭不由得暗暗心惊。 杨朔铭躲到了一棵大树旁,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树林里静悄悄的,微风吹过来,树叶不时的发出沙沙的响动声,此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照了进来,显得周围的一切说不出的肃杀和诡异。 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不断的扫视着周围,很快,“红外扫瞄系统”帮助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正蜷伏着一个身影。 杨朔铭举枪瞄准了对方,他的眼睛急速的放大着对方的影像,但不知怎么,这个人的纤巧身影让杨朔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斜着眼看了看那个被杀死的浑身泥浆的狙击手,将枪口垂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又感觉到,有危险临近。 杨朔铭转过头扫视了身后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而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树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杨朔铭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他刚打算离开,远处再次传来了惨叫声! 杨朔铭端着枪循声追去,很快,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再次出现了,那是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人,脸上蒙着黑巾,无法看清面容。而在这个女人的脚边,同样倒着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大汉,大汉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心口窝处血如泉涌。而那个女人的手里,握着一把中国海军陆战队员经常配备的“钢鹰”砍刀。 “钢鹰”是杨朔铭参照后世的军用战斗刀设计的一种配备给海军陆战队的砍刀,外形接近唐代的横刀,但要短一些和更为宽厚结实一些,并且拥有长长的背齿,既可以劈砍,也可以刺击,由于设计独特,趁手好用,一经推出就非常受海军陆战队官兵的欢迎,因而其配备并不仅限于海军陆战队,陆军的山地部队也有大量配备。 拿着“钢鹰”的女人注意到了杨朔铭的出现,她转过头看了杨朔铭一眼,一双露在蒙巾外的眼睛瞬间变得分外凌厉,左手猛地一翻,抽出了一把手枪。 此时杨朔铭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两个人相向而立,象是有默契一样,都以无比迅捷的动作开火了。 子弹呼啸着从杨朔铭的耳边飞过,杨朔铭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但他没有回头,而是凝神开火,将女人身后出现的偷袭者一枪爆头。 又象是约好了一样,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向身后望去,各自看到了背后敌人的倒下。 杨朔铭看着女人,刚想出声询问,她却快速将手枪插回腰间,摇了摇头,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杨朔铭点了点头,躬身伏在了大树下,那个女人也和他一样悄无声息的躲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 杨朔铭用“超级电脑眼”扫视着四周,他现在能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但却不知怎么,无法发现对方的藏身之处。 他想起了那些被打死的浑身是泥浆的杀手,忽然明白了过来。 这一次刺杀行动的策划者,一定是一个非常熟悉自己,对自己认真调查研究过的人。 这个人对自己的研究,已经达到了相当深的地步,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超级电脑眼的存在,但他可能会从一些关于自己的报告中,了解到自己的“特殊能力”,因而有针对性的制定出了行之有效的对策! 杨朔铭看了看那个女人,此时那个女人也在看他,在杨朔铭的锐利目光注视下,她没有丝毫的害怕畏惧之意,而是做出了一个令杨朔铭异常惊讶的动作。 她抬起了手,用手语向他询问起来。 “你受伤了吗?” “没有。”杨朔铭用手语回答道。 “这里还有敌人没有出现,小心。” “明白。” “你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你呢?” “不用管我,你先走。马上。” 杨朔铭看着他的眼睛,只见她眼中的光芒突然趋于严厉,就好象小学老师在看一个刚犯了错误的孩子,杨朔铭点了点头,他观察着四周,用“超级电脑眼”确定着自己的方位,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伴随着炮弹破空的呼啸声,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 杨朔铭转头望去,只见树林中升腾起一个巨大的火团,很快,围绕着爆炸中心点的树木全都燃烧起来。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杨朔铭不由得脸色大变。 他已经判断出,有人在用迫击炮向他所在的这片树林发射燃烧弹! 又有数发燃烧弹飞来,落在了树林中爆炸,很快,到处都升腾起了巨大的火焰,很快在山风的吹动下,弥漫成了一道巨大的火墙。 杨朔铭起身和女人一道纵身向前跑去,就在他们二人离开不久,一发燃烧弹便落在了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火焰将那里的一切瞬间全部吞噬。 两个人没命的向前跑去,很快便冲出了树林,这时二人的身后已然成为了一片火海。 女人向前跑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杨朔铭看到她前方的景象,也猛然的刹住了疾奔的脚步。 在他们俩的前方,赫然是一处断崖! 身后的热浪滚滚而来,杨朔铭回头看着迅速逼近的火焰,心里第一次有了胆寒的感觉。 空中再次传来了炮弹破空而至的呼啸声,杨朔铭和女人闪身向两旁躲开,而这一次飞来的炮弹却不是燃烧弹,而是一发大口径的榴弹。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气浪席卷而来,虽然杨朔铭躲开了爆炸,但他却感觉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了自己一把,将自己抛下了悬崖。 眼看着自己坠向万丈深渊,杨朔铭的内心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表的平静和祥和。 也许,这一刻,就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穿越之旅的结束吧? 他回想着来到这个时代所做的一切,内心满是满足和充实之意。 毕竟,在自己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强盛的中国。 一个充满了科学、民主和自由氛围的中国。 一个可能摆脱治乱轮回和独裁统治的中国。 也许,自己注定看不到自己所开创的那个不同于任何历史时期的时代。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正当杨朔铭的脑中充满了纷乱不着边际的念头时,左手却突然被人紧紧的抓住。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被激发了起来,他的手猛然收紧,一下子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是那个女人的纤细手腕。 他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他感觉到,这只手是那么的温暖,柔软,坚强和有力。 抬起头,他看到了那双凝视着他的剪水双瞳。 可能是自己的身体下坠的惯力太大,他又过于用力的关系,他竟然将她也带下了悬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将手中的“钢鹰”刺入了悬崖的石隙之中! 两个人下坠的身形立时停顿,悬在了那里。 杨朔铭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脚下,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时代,第一次玩“蹦极”的时候。 杨朔铭转头看了看四周,很快便找到了开炮轰击他们的人。 他看到,在远处的另一处石壁上,赫然架着数门大口径迫击炮,几个人正在调校炮口进行瞄准,为首的一个人,正用望远镜看着悬在半空中的自己。 杨朔铭甚至能看到对方嘴角阴冷的笑容。 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不由得目眦欲裂,他情不自禁的将手中的突击步枪对准了那里,扣动了扳机。 尽管“超级电脑眼”锁定了对方的身影,但由于距离过远,他根本不可能击中对方。 开了两枪之后,杨朔铭便冷静了下来,停止了无效的射击。 看到杨朔铭的动作,拉住他的女人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杨朔铭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不管你是谁,谢谢你救了我。” 女人听了他的话,没有说什么,而是把头转向了一边。 她也看到了那些准备用火炮轰击他们的人,杨朔铭感觉到她的手臂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在另外一个时代,他曾经是一位伟大的开国领袖,甚至可以说是一座神明。”杨朔铭说道,“人们要对着他的画像高喊万岁,向他说心里话,就连吃饭之前,也得学习他的讲话。” “我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这里和他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你把手松开吧。”杨朔铭看着女人因为脱力失血而骨节变得发白的握刀的手,说道。 …… ------------ (四百一十九)死里逃生 (四百一十九)死里逃生 ------------ (四百一十九)死里逃生 女人听了他的话,身子又是一颤,杨朔铭感觉到她的手猛然一紧,死死的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但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进一步解释。 “他们一会儿就要开炮了,放开我,你就能上去。”杨朔铭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我反正是死,就死我一个人好了,不要拖累你。” 女人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过头望了一眼远处石崖上的暗杀者们,此时他们还在调校炮位,可能是因为杨朔铭和女人所在的位置过于“偏僻”,不容易瞄准,手里的炮弹又不多,他们忙活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开火。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她默默的转过头,深深的瞥了杨朔铭一眼,又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杨朔铭的“超级电脑眼”突然显示并锁定了正在悬崖另一侧攀爬的几个身影,他突然看见有东西飞来,立时抬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向着飞来的物体开火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空中飞来的数枝长箭被杨朔铭手中枪射出的子弹打飞! 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能表现出如此精准枪法的,也只有杨朔铭这样的“超人”了。 女人看到这一极富表演性的一幕,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吃惊,她只是紧扣住杨朔铭的手腕,注视着一支支长箭从二人身边飞过。 杨朔铭在击落了对方的第一轮羽箭之后,立刻调转枪口射向崖壁,几名弓箭手登时被击中,惨叫着掉下了万丈深渊。 杨朔铭手中的突击步枪子弹打空了,他猛地抛掉了空枪,身子向上一挺,从女人的腰间拔出了手枪。 而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另外几名弓箭手再次向他们俩射出了致命的羽箭! 杨朔铭不假思索的开枪射击,再次将几枝羽箭击落,而这一次,他将“超级电脑眼”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手枪子弹在击落羽箭之后去势未减,竟然向着崖壁飞去,击中了几名弓箭手。 看到几名同伴被子弹以这样的方式击中,在惨叫声中掉落下悬崖,硕果仅存的那名弓箭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杨朔铭手里的手枪也打空了子弹,杨朔铭看着悬崖上的偷袭者再次张弓搭箭,额头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弓箭手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拉住杨朔铭的女人,竟然将弓箭对准了女人,猛地一箭射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朔铭奋力的将手中的手枪向飞箭掷了出去。 飞箭被手枪击中,方向稍偏,但去势未减,径直飞向女人的面门,女人猛地一扬头,飞箭擦着她的脸堪堪飞过,带走了她脸上的蒙巾。 杨朔铭看清了她的面容,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你。” 尽管被飞箭击落了脸上的蒙巾,但曦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她淡淡的看了杨朔铭一眼,目光又转到了那个弓箭手身上。 可能是为了“配合”曦雪脸上蒙巾的掉落,弓箭手脸上的蒙巾也因为动作过大而掉了,杨朔铭看到了一张满是狰狞之色带有伤疤的脸。 弓箭手再次张弓搭箭向曦雪瞄准,曦雪冷冷地看着他,轻轻咬了咬嘴唇。 正当弓箭手引箭欲发之际,杨朔铭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奋力掷出。 曦雪感到眼前一花,她看到对方的胸口一道乌光闪过,对方的身子先是一僵,先是手中的弓箭掉落,然后身子便脱离了崖壁,落向脚下的深渊。 曦雪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的身影渐渐的变小,回过头看着杨朔铭,此时尽管来自于弓箭手的威胁解除,但杨朔铭并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意。 杨朔铭看了看远处的石崖,此时对方已经完成了瞄准,可能是刚才看到了弓箭手们的攻击,他们没有开炮。而当最后一名弓箭手落入山谷之后,他们震惊之余,便马上开始了炮击。 一发迫击炮弹远远的射来,击中了悬崖靠近着火树林的地方,剧烈的爆炸掀起无数碎石泥巴,从杨朔铭和曦雪的身边掉落。 “现在你可以放手了!”杨朔铭看着曦雪说道。此时可能是因为紧张和焦虑的关系,他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曦雪仍然没有说话,她看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松手!再晚就来不及了!不要两个人都死在这里!”杨朔铭有些急切地说着,缓缓松开了自己扣住她纤细手腕的手指。 由于他放手的关系,他的身子向下滑了滑,但曦雪手上加力,还是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腕,没有让他落下去。 又一发炮弹射来,击中了悬崖,但比刚才的那一发命中的位置还要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伴随着剧烈的爆炸,两个人的身子一起晃动起来,如同两片风中的树叶。 “快松手!”杨朔铭看着曦雪,语气里多了一丝恳求。 “闭嘴!”曦雪的剪水双瞳瞬间闪过一丝怒色,她狠狠的冲他喝了一声。微风吹起了她飘散的长发,此时的她仿佛一位暴怒的女神,杨朔铭头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重新抓紧了她的手腕。 看到他回心转意,曦雪的眼角闪过一点晶莹,她转过头,望着远处的石崖,象是不想让杨朔铭看到她的眼泪。 杨朔铭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转过头,看着开炮轰击他们俩的那些人,脑筋飞快地转着,但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而就在杨朔铭头一次感到束手无策之际,两架“青凤”战斗机突然出现在了空中,它们很快发现了开炮者的阵地,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便径直的向暗杀者们俯冲了下来,暗杀者们在看到战斗机出现的一瞬间,便丧失了所有的斗志,立时丢弃了火炮,一哄而散。 “青凤”战斗机对着暗杀者们用机枪开始了扫射,杨朔铭看到跑得慢的几个人被战斗机打得血肉横飞,而先跑开的人则全都躲进了树林。 看到致命的危险解除,杨朔铭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脱离困境的办法。 杨朔铭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很快,一棵小树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棵小树生长在崖壁上,但距离他们二人却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杨朔铭看着这棵小树,心里渐渐的有了主意。伴随着他的心念,“超级电脑眼”很快便给出了距离、风速等相关数据。 曦雪也注意到了那棵小树,但她想不出来该如何利用它,她静静地看着杨朔铭,象是在等待他的决定。 “你还有力气么?”杨朔铭看了看她握刀的手,轻声问道。 “快说。”曦雪听出来了他话里的痛惜之意,但她没有回答杨朔铭,而是直奔主题。 “把我扔到那棵树那边儿。”杨朔铭转头看着小树,说道。 “太远了。”曦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勾不到它的。” “我能勾到。”杨朔铭说着,伸出解下了自己的牛皮裤带,抬头看了她一眼。 “小心。”曦雪此时半边身子已经因为酸麻变得有些失去了知觉,她明白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也只好同意杨朔铭冒险一试。 杨朔铭将皮带展开抓紧,向曦雪点了点头,曦雪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晃动着身体,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杨朔铭向小树抛去。 在曦雪松开手的一瞬间,杨朔铭飞身向小树扑去。 身在空中的杨朔铭,猛地用双手抓住皮带的两端,在接近小树的一瞬间,想要用皮带套住小树,但却差了短短的一截,曦雪看到杨朔铭的身子向下坠去,不由得面色大变。 杨朔铭身在半空,却丝毫没有慌乱之意,他猛地变双手为单手,用力将皮带向小树抛去,皮带击中了小树后,竟然奇迹般的挂在了小树之上! 小树的树干因为杨朔铭下落身体的拉扯而向下剧烈的弯曲,杨朔铭手中的皮带也被扯成了一根直线,曦雪这时才看清楚,杨朔铭是用皮带的铜扣挂在了树干上的一个小小的断茬上。 对于杨朔铭的应变能力,曦雪现在又有了新的认识。 曦雪紧紧盯着身子悬在那里的杨朔铭,在确定了他不会掉下去之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杨朔铭深吸了一口气,双臂缓缓发力,攀到了小树上,他在树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之后,重新将皮带系到了裤子上。 看到他在小树上颤颤巍巍的系裤子的滑稽样子,曦雪的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杨朔铭系好裤子之后,便开始沿着崖壁向上攀登起来。 攀岩对他来说,是一门小时候就熟练掌握的技巧。 杨朔铭很快便攀到了崖顶,他快步跑到了悬崖边,抓住了曦雪握刀的手。 此时的曦雪因为长时间拉着杨朔铭的关系,已经没有了向上攀爬的力气,杨朔铭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的将她拖了上来,并将她的“钢鹰”也从岩石的缝隙当中抽了出来。 曦雪如同虚脱般的躺倒在了地上,不住的颤抖着。杨朔铭看了看四周,此时树林中的大火还没有熄灭,杨朔铭抱着曦雪来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坐下,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 杨朔铭握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她的指关节,帮助她的手恢复知觉。曦雪紧闭着双眼,呼吸渐渐的变得平稳下来。 “你瞒着我当‘影守’,竟然瞒了这么久。”杨朔铭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个人应该是我身边的人,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听了杨朔铭的话,曦雪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我欠你的,太多了。”杨朔铭说道。 “你变了。”曦雪轻轻的说道。 “什么?”杨朔铭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 “吁叨。”曦雪仍然没有睁开眼睛,转过了头。 杨朔铭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曦雪休息了一会儿,便脱出了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抬头看了看在远处的天空中盘旋着的两架“青凤”战斗机,说道。 杨朔铭看了看身后还在燃烧的树林,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离开了藏身之处,从悬崖的岩壁攀爬而下,看到曦雪和自己一样,在岩石峭壁间行动自如,杨朔铭不由得暗暗点头。 两人相互帮助着下了悬崖,来到了下方的密林之中,在这里,杨朔铭找到了几具摔死的弓箭手的尸体,而在检查了尸体之后,杨朔铭的眉头再次皱紧。 “我们走吧。”曦雪说道,“他们还没有离开这里。” 杨朔铭点了点头,出乎曦雪意料的是,他没有去拿对方的弓箭,只找回了自己的匕首,然后便向林子深处走去。 曦雪看了看他的背影,没有多问,而是紧紧的跟随在了他的身后。 “飞机上的人,是不是都死了?”杨朔铭问道。 “应该有幸存的。”曦雪想了想,说道,“只是被打散了。” “我们的人当中,可能有内奸。”杨朔铭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盘旋的“青凤”战斗机又多了几架,但他并没有打算向这些飞机发出求救信号的意思。 “他们知道的关于你的事,太多了。”曦雪轻声说道。 “所以,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能让他们找到我们。”杨朔铭说道。 “你想怎么办?”曦雪问道。 “最近的一个小镇,离这里有二十里。”杨朔铭说道,“我们先到镇子上躲一躲吧。” 曦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二人一前一后的相互掩护着向前走去。 北京,居仁堂,华夏联邦大总统府。 “你是说,是战斗机击毁了他的座机?” “是的,是最新式的‘林枭’垂直起降战斗机。据护航战斗机飞行员报告,它们是从树林里骤然升空实施的偷袭,护航战斗机对其进行了拦截,将其全部击落,但有一架还是突破了拦截线,撞中了杨总长的座机。” “可恶!”大总统曹锟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垂下头,双手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由于用力过猛,桌上的水杯全都跳了起来。 “杨总长的座机残骸找到了没有?”副总统吴佩孚显得比曹锟要冷静得多,“找到杨总长的尸体没有?” “杨总长的座机是新式的‘天燕’旋翼机,很是坚固,虽然坠落,但并未爆炸烧毁。搜索队已经找到了该机,机上有多人丧生,但没有发现杨总长的尸体。” “太好了!那就是说,他有可能活着!”曹锟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精光闪动,“刺客并未得手!” “是,护航战斗机的飞行员也说,杨总长可能并未丧生,因为在击落杨总长座机之后,刺客还动用迫击炮发射燃烧弹烧毁了一片树林,还对着一座悬崖乱放炮,这些炮后来被护航战斗机毁掉了。他们认为,很可能杨总长逃了出来,又遭到了刺客的追杀。” “这帮人实在是太猖狂了!”吴佩孚的眉头紧皱,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么大的行动,简直是匪夷所思。” “估计弄不好又是赤俄的代理人干的好事!”曹锟恼火地说道。 “要是赤俄所为,那咱们这么多年对他们的打击力度,还是小了。”吴佩孚恨声说道。 “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找到瀚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军部总长蔡锷说道,“瀚之遇刺的消息,最好先行封锁,免得引起官民不必要的震动,给他国以可乘之机。” “松坡说的有理。”曹锟冷静了下来,说道,“封锁消息的事,让警务部和内务部去办好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直接通知四川那边,让他们去找瀚之。” “咱们这边的警备,也需要加强。”吴佩孚看了看大家,说道,“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恐怕不仅仅是赤俄,还有……”他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一众军政要员,缩下了后面的话。 “不错,如果没有内应,绝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蔡锷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海军部总长汤芗铭和面色阴沉的空军部总长温启德,说道,“单是偷出垂直起降战斗机这一项,便是难上加难。” 汤芗铭和温启德不约而同的喘了一口粗气,还是没有说话。 由于中国海陆空三军都配备有少量的垂直起降战斗机,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这里出了纰漏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瀚之呢?”副总理顾维钧突然问道,“作案总得有个动机吧?如果想要颠覆政fu,大可以总着大总统和国务总理来。但他们却把目标对准了政fu一个部的部长,这是为什么呢?”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吴佩孚冷笑了一声,说道,“报纸上登过的那些文章你们也不是没看到,不是有好多人说了吗?说我们这些个总统副总统,其实都是给他这个财政部总长打工的打工仔。” …… ------------ (四百二十)情愿,情怨 (四百二十)情愿,情怨 ------------ (四百二十)情愿,情怨 听了吴佩孚的话,顾维钧蔡锷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那些无聊文人总是爱胡说八道。”曹锟有些恼火地说道,“也就是现在民主了,要是放在以前,早就封了他们的报馆!” “他们的胡说,咱们不必理会。不过能在报上看到这些,咱们华夏,毕竟无愧于民主之国的称号。”顾维钧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现在咱们最紧要的,是要找到瀚之,查清此事。如不查个水落石出,将来咱们的活儿可就没法干了。” “他这个‘高科技军阀’,这一次就是在这个高科技上面吃了大亏。”吴佩孚叹息着说道,“但愿他平安无事。” “我们未必能找到他,因为他现在可能已经躲起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宦看了看室内的金色座钟,突然说道。 “养钿何以知之?”曹锟有些惊讶的问道。 “看样子大总统对瀚之的行事方法还是不太了解。”陈宦笑了笑,说道,“这一次的事情过于突然,而且正如子玉刚才所言,此事得成,恐有内应,他杨瀚之在没有把事情查清之前,是绝不会轻易现身的。” “养钿说的有道理。”吴佩孚有些明白了过来,“瀚之一向谨慎,肯定会这么做。” “那我们该怎么办?”听了陈宦的解释,顾维钧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难道除了封锁消息,什么也不做?” “需要我们做的话,他是会和咱们联系的。”陈宦笑了笑,说道,“他处理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和以前有所不同,只不过是动静有些大而已。” “养钿的意思,是咱们尽量不要给他添乱。”曹锟若有所悟的说道。听到大总统说出这样一句话,顾维钧有些好笑地觉得,“打工仔”的说法,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只是现在,他着实为那位目前生死不明的“大老板”担心。 此时,顾维钧等人并不知道,“大老板”就躲在四川省的一座偏僻小镇里。 “下雨了。” 杨朔铭和曦雪并排的躺在一间小屋里的土坑上,杨朔铭望着窗外的古式滴水檐,倾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们还是会来的。”曦雪轻声的说着,目光由窗外的雨滴转到了放在身边的“钢鹰”上。 “也许,如果他们足够聪明,现在应该跑路了。”杨朔铭的目光仍然望着窗外,“如果他们敢来,倒省了我的麻烦。” 曦雪想起了他们俩刚刚到这家小小的当铺时的情景,没有再问。 两个人来到镇上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杨朔铭并没有急着找地方投宿,而是带着她来到了这间小小的当铺。 这间当铺,似乎是属于“人和”的。 曦雪现在还记得,当铺老板见到杨朔铭递给他的那枚如同鲜血般艳红的红玉髓平安扣时,脸上的肃然之色。 她知道,杨朔铭的“红色警报”已经发出。 “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的天气么?”杨朔铭问道。 “不知道。”曦雪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其实最喜欢下雨天。”杨朔铭转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小时候我就喜欢雨天,因为可以呆在家里,看着雨水从窗户上流下来,外面的东西都变得影影绰绰的,还喜欢听雨水从屋檐下滴落的声音。” “奇怪的孩子。”曦雪轻声说道。 “到大了的时候,我才发现,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等雨停,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曦雪的目光望向窗外,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不是第一次等雨停,”杨朔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只是那时,我不知道,陪着我等雨的,是你。” 听了他的话,曦雪的身子微微一颤。 “为什么要当我的‘影守’?”杨朔铭问道。 “不为什么。”曦雪轻声回答道。 听到她的回答,杨朔铭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她的手,她并没有挣扎。 “就这样陪我躺着好吗?”她说道。 她转过身,伏在了杨朔铭的肩膀上,杨朔铭轻轻的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和她相识这许多年后,他并不是第一次触碰她的身体,她的曲线依旧美好,她的长发还是那么黑亮秀美,她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口,柔软而温暖,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凄美。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的她,代表以往他还没有死亡的事实。 曦雪闭上眼睛,杨朔铭轻吻着她的红唇,她轻轻的回吻着他,仿佛二人是早已相熟的恋人。 杨朔铭轻吻着曦雪的耳朵,她象是感到有些痒,轻轻的扭动着雪白的脖颈。 杨朔铭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她的胸口,她轻轻的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杨朔铭看着她微红的俏脸,虽然她紧闭着双眼,但此时的他能感觉到,她不希望他现在要她。 她似乎陶醉在这一刻的美妙当中,不希望任何东西破坏。 这是他对女人的直感。 杨朔铭轻轻的搂过她,将她拥入怀中,慢慢的抱紧。 对于杨朔铭来说,这一刻对他来说,也是分外的宝贵。 她终于向他敞开了心扉。 而他也知道,这温馨的一刻,注定不会太久。 因为新的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回来了。” 抱着孩子的杨锦辉看到刘德升出现在了门口,不由得惊喜交加。 “你没事吧?”看到刘德升身上似乎透着呛人的火药味儿,杨锦辉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没事。”刘德升觉察出了妻子表情的异样,他冲她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来到了她的身边,凑到她怀里的孩子跟前,亲了亲孩子的脸蛋。 在与布尔什维克结缘的同时,刘德升也陷入了恋爱之中,对象是他从前的老师杨怀玉教授的女儿杨锦辉。她比他小八岁,二人相识于大学课堂之上,在他的热烈追求下,她最终成为了他的妻子。 锦辉于1901年出生在长沙城外一个田园诗般的村子里。生下不久父亲留学去了日本、英国、德国,一去十多年,出身书香人家的母亲把她抚养长大。在母亲的精心培养下,从小娇弱感性的锦辉出落成了一个既有着敏感细腻的感情又不失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1913年春天,父亲从国外回来,带来了欧洲的生活方式。男学生来访时,锦辉也同他们一起用餐说话。这在当时还很少见。美丽优雅的锦辉经常率直地发表见解,让男学生们大为倾倒,刘德升便是其中之一。 锦辉的父亲欣赏他的头脑,向有影响的人极力推崇他。他曾对好友说过:“此子海内人才,前程远大,不言救国则已,救国必先重此子。”刘德升在北京时就住在教授家里。那时锦辉十七岁,他二十四、五岁,他很喜欢她,她却没反应。因为她对于结婚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她反对一切用仪式的结婚,并且认为有心去求爱,是容易而且必然的要失去真实神圣的不可思议的最高级最美丽无上的爱的。她好象生性如此,不能够随便。她一直坚信“不完全则宁无。”的信念。 1920年的1月,锦辉的父亲去世。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同她朝夕相处,她终于爱上了他。他回长沙后,两人成了情侣。锦辉常常去那里会他。但她不愿留下过夜,他们还没有结婚。他不想结婚,因为他不愿受约束。他不止一次的说,“我觉得凡在婚姻制度底下的男女,只是一个‘强奸团’,我是早已宣言不愿加入这个强奸团的。”他鼓吹组成“拒婚同盟”,“假如没有人赞成我的办法,我‘一个人的同盟’是已经结起了的。” 他对锦辉的感情远不如锦辉的强烈真诚,他还继续有着别的女朋友。最亲近的便是陶诗咏,比他小三岁。办文化书社她帮他筹款,因为她教的学生中有的家里很有钱。她也是秘密情报组织的成员,跟他一同出去旅行的时候,他们俨如一对夫妻。 锦辉发现过他们的事。然而她原谅了他,他告诉锦辉他有女友是因为他对锦辉的心摸不准,不知道锦辉是否真爱他。锦辉相信了他,搬来与他同住,1920年底他们结了婚——虽然没有任何正式文件。 虽然结了婚,但他继续着他的艳事,锦辉知道后,气得用手打他,但文雅而有教养的锦辉鲜有吵闹,自己也始终不渝地忠实于他。锦辉并非旧式妇女,她其实是个女权主义者,写过雄纠纠的文章为妇女争权利。好在刘德升的艳事没有持续多久,前任女友陶诗咏于1931年病逝,他又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但这种状况又没有持续多久,不安分的他又有了新欢,一位女军官姜桂珍。她出身富庶的望族家庭,家里广有产业,父亲本人捐过举人,当过县长,后来家道中落,开茶馆生活。她之所以取名“桂珍”,是因为她出生的那天是秋夜,圆圆的月亮下盛开着桂花。她天性热情好动,心头好象燃烧着火。她曾当啦啦队欢迎进驻的新赣军,在大庭广众下演讲,后来加入到了军队当中,并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桂珍和他的相识是在一场偶然的战斗中,她救过他,当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他会改变她的一生。 1928年初,他因为工作的关系,跟桂珍重新相识。他意识到她会给他带来相当大的帮助,因此刻意的找机会和她接近,这时他离开杨锦辉和他的三个儿子还不到四个月。别离后他只给锦辉写过一封信。 锦辉对他的感情是狂热的爱,桂珍对他仅仅是有一定的好感。在军队中,桂珍是中心人物——一个俊俏女子在成百上千的男人中生活,自然有众多的仰慕者。而他接近她,也想利用这一点。最终,他如愿以偿。 对于姜桂珍的事,锦辉丝毫不知情,她一如继往地爱着他,并不知道,她将为自己的爱付出生命。 而姜桂珍,此时已经带着他的骨肉,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叫你整理东西,你都弄完了么?”刘德升打量了一下房间,问道。 “嗯。”锦辉点了点头,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大儿子刘云英,转身取过了一个不大的包裹。此时的她又看了看收拾整齐的家,眼中满是恋恋不舍之意。 “你都带了些什么?”刘德升问道。 锦辉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甜蜜之意,她小心地打开了包裹,刘德升看到除了一些金银细软和钞票之外,便是厚厚的一叠信。 刘德升有些恼火地来到了她身边,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满之色,而是取过了一封信递给了他,脸上满是甜蜜之意。 刘德升已经忘记了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了,他打开了信,看了起来。 “……父亲死了!我对于他有深爱的父亲死了!当然不免难过。但我认为父亲是得到了解脱,因此我并不十分悲伤……” “……不料我也有这样的幸运!我得到了一个爱人!我是十分的爱他;自从听到他许多的事,看见了他许多文章日记,我就爱了他,不过我没有希望过会同他结婚,因为我不要人家的被动爱,我虽然爱他,我决不表示,我认定爱的权柄是橾在自然的手里,我决不妄去希求……” 看完这封信,刘德升似乎又回到了二人相恋的时光,心中升起一种久违的甜蜜。 杨锦辉注意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开心地一笑,又拿过一封信,交给了他,他不假思索的打开看了起来。 “……一直到他有许多的信给我,表示他的爱意,我还不敢相信找有这样的幸运!不是一位朋友,知道他的情形的朋友,把他的情形告诉我——他为我非常烦闷——我相信我的独身生活,是会成功的。自从我完全了解了他对我的真意,从此我有一个新意识,我觉得我为母亲而生之外,是为他而生的,我想象着,假如一天他死去了,我的母亲也不在了,我一定要跟着他去死!” “我的意志早又衰歇下来了,早又入了浪漫态度中,早已又得了一个结论:‘只有天崩地塌一下总解决!’除非为母亲和他而生,我的生有何意义!” 看到信上的这样一段文字,刘德升象是想起了什么,手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是你写给我的,我最爱的诗词。” 杨锦辉没有发觉刘德升因为什么而感到恐惧,她拿出了一张精美的信笺,递给了他。 这张信笺他当然记得,那是一天夜里,锦辉走了,他无法入睡,爬起来写的“虞美人”。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怎难明,无奈披衣起坐薄寒中。” “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凭。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正是这首诗词打动了锦辉,她终于同意了留宿。对锦辉来说,留下过夜等于把她整个的人都献给了他。夜里,他们如痴如狂热烈地爱着,刘德升现在还记得,当时房间的墙壁是木板隔间,很薄,由于他们的动静过大,左右邻居都抱怨起来,但当时他们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此时的杨锦辉,仍然沉浸于对往事的美好回忆之中。但刘德升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 “我们走吧。”刘德升说道。 “要去哪里啊?”杨锦辉觉察出这一次的举家出行似乎有些非同寻常,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回老家看看吗?”刘德升当然不能告诉妻子他带她和孩子们走的目的是什么,“这一次我们回去多住一些日子。” “太好了!”听了父亲的话,大儿子刘云英高兴的跳了起来。 刘德升冲孩子们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孩子们的头。杨锦辉收拾好包裹,带着孩子们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离开了自己的住宅,刘德升一家人来到了街上,此时街上的行人一如平时的熙熙攘攘,刘德升和妻儿走进了人流之中。 尽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刘德升的心里,总是感到莫名的不安。 刘德升叫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全家上了汽车,他告诉司机去火车站,司机点了点头,驾车向前快速驶去。 很快,出租车便来到了火车站,刘德升一家下了车,刘德升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看到;车站出了正常的铁路警察之外,并没有别的军人或武装人员出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刘德升带着家人上了火车,来到了他事先预定的包厢,在安顿好妻儿之后,他随手拿起了当天的报纸看了起来,当他看到报上头版的大幅飞机残骸照片时,尽管有心理准备,但额头还是渗出了冷汗。 他急匆匆的扫了一眼下面的文字,“本报记者刘威旅行到顺安,走在轨道上,忽见天上坠下飞机一架。刘与众人翻过一座山,前去查看,见到一大型飞机残骸!不久消防员及军警前来封锁现场,拍照者之相机均被收……” …… ------------ (四百二十一)梦回天朝 (四百二十一)梦回天朝 ------------ (四百二十一)梦回天朝 报纸上说的和刘德升所知道的事情真相可以说大相径庭,刘德升知道这是官方在有意封锁消息。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心里恐慌的感觉越来越重。 火车很快开动了,驶出了车站,刘德升看着妻子在照顾三个孩子,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杨锦辉觉察出了丈夫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刘德升冲妻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睡一会儿吧。”杨锦辉说道。 “好。”刘德升转头又看了看窗外,倚在了沙发上,杨锦辉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件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刘德升闭上了眼睛,他的确感觉到累了,不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竟然梦见自己出现在了北京广安门的城楼之上。 此时的广安门广场,正聚集着差不多上百万人! 刘德升看着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竟然穿上了一种怪怪的绿色军装,登上了广安门城楼,象是在检阅部队一样! 而下面涌动的人潮中,到处都是飞扬的红旗! “这是从全国各地来京串连的几十万赤卫队,请住席检阅!” 有人对他说道。 此时,一位带着红袖章的女中学生快步跑了过来,一张小脸似乎是因为见到他而激动得通红。 “我代表师范大学附中的全体赤卫队员,向敬爱的冒住席敬献赤卫军袖章!”小姑娘大声的说道。 刘德升望着小姑娘,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姑娘大方地上前,将一个红色的袖标给刘德升佩戴在左臂上,刘德升问她姓名,她回答道:“我叫张彬彬,文质彬彬的彬。” 刘德升点了点头,不知怎么说了这么一句:“不要文,要武嘛!” “那我就改名好了!”小姑娘看着刘德升,大声的说道,“根据住席的指示,我现在改名叫张要武!” 听了小姑娘的话,刘德升不由得又是一阵愕然。 此时,这些被称为“赤卫队”的年青人看着他们的“冒住席”,眼中的那份虔诚、敬仰和热爱,让刘德升感到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难道,红旗真的在整个中国飘扬了? 赤卫队员们面对城楼上的刘德升,一个个双泪长流,拼命的挥动着手里的小红书,有节奏地呼喊着“冒住席,万岁!”的话。 地动山摇的万岁声,让刘德升觉得那样的熟悉。 而又虚幻。 不知过了多久,刘德升发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只是他身上穿的,却是和那些年轻的赤卫队员们一样的军服! 当然,也佩带着红袖章。 “我们要破四旧!立四新!” 站在街上的刘德升看到,一队赤卫队员浩浩荡荡的杀向王府井大街,砸开了百货大楼的门。 刘德升随着人流冲进了楼内,只见化妆品柜台旁,几名女队员正用木棍猛砸,将柜台玻璃全都打得粉碎,然后将里面的化妆品全都扔了出来。 “都是它们传播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我们要把他们通通砸烂!”一位女队员高喊道,立时引来一阵狂热的呼应声。 刘德升有些惊恐地退出了商店,这时一名女子从一家理发馆里烫发完毕,走了出来,而几名女赤卫队立刻手持剪刀冲了上去,按住她,将她的头发用剪刀剪掉。那名女子吓得大声哭叫起来,又被女队员们狠狠的踹了几脚。 刘德升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奔跑的赤卫队员们,他们疯狂的砸着街上的店铺,不时有四散飞扬的玻璃碎片落到刘德升的头上。 刘德升看到,一伙冲进浴池的赤卫队小将用皮带将几个正在搓澡的老人光身打了出来,几位不知所措的搓澡工也被拖了出来。 “你们应该起来‘革命!打倒他们!”一位小将冲着搓澡工们大吼起来。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一幕,刘德升不知怎么,也感到异常的兴奋。 不知不觉,刘德升和赤卫队员们来到了颐和园佛香阁,看到大家猛砸释迦牟尼的像,他也加入到了他们当中。 很快,抄家行动开始了,刘德升和大家一起撕字画,砸古玩,一面撕一面唾骂这些“封建主义的玩意儿”。不一会儿,大量的书籍和字画,统统被堆到院子里付之一炬…… 赤卫队员们自搬自烧,还围着火堆呼口号。 刘德升看到一位赤卫队员抱出了两本大部头的洋装书,一位戴眼镜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扑了上来,试图阻止他烧这两本书。 “那是《词源》和《辞海》!”老人的身子在抖,“这是两部谁都用得着的工具书,而且是一位外地学生借给我的,如果烧了就无法物归原主了!” 赤卫队员一把将老人推倒在地,把这两部书扔进了火海。他一边扔还一边瞪着老人,大声的喝斥他。 “我们是革命的赤卫队小将!有《新华字典》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德升又现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北京传统的四合院中。 当他看到赤卫队员们把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奶奶绑在葡萄架上,用带有铜扣的军用皮带抽打时,不由得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很快,又有一位老大娘也被绑起来打,看到浑身是血的两位老人在痛苦挣扎,刘德升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水来了!” 刘德升转头望去,立刻看到几名提着水桶的赤卫队员,水桶里盛着的,是冒着热汽的沸水。 刘德升立刻明白了他们想要干什么,不由得浑身战栗。 一位赤卫队员提起沸水桶,一下子从两个老太太的头上浇了下去,两个老太太立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老人们的惨叫声让刘德升感到再也无法忍受,他快步走到了胡同的外面。 此时胡同的外面,已然成为了刑场。 刘德升看见,活人被捆绑着跪在那里,而死人横躺竖卧,鲜血染地,身上全都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在不远处,有两辆小推车正在搬运尸体。 而站在那些受难者面前的,是一个个横眉冷对的审问者。 审问者们一个个都是耀武扬威的样子,他们手持木棒、铁棍和钉着钉子的三角皮带,他们高声逼迫被审问者交出“枪支”、“地契”、“变天账”,只要说没有或者不吱声,手中可怕的凶器就会伴随着呵斥声雨点般打下去。 被打死的,在等着车子向外运,没被打死的,倒在地上呻吟着。 刘德升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长得很是秀气,象极了他的儿子刘云英。 小男孩被反绑双手跪在一个老奶奶身边,他看着赤卫队员们,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生怕灾难落到自己身上。 刘德升见一个手持铁棍的年轻男赤卫队员来到小孩身边厉声问:“快说,你们家的变天账藏在哪儿了?” 小男孩儿的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他嗫嚅着回答道。 “我他妈叫你不知道!”赤卫队员说着,猛地扬起铁棍,向小男孩砸去,正砸在背后的手上,只听“噗”的一声,小男孩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立刻断裂,鲜血如同水壶往外斟水一样,哗哗地流在了地上。 小男孩大声的惨叫着倒在地上,幼小的身躯在不住的抽搐着,由于失血过多,不一会儿,他就停止了呼吸。 此时两个民兵似的人把一名中年妇女拉进刑场内,一脚把她踢跪在地上,审问者同样她“变天帐”在哪里,她不言语,立刻被两皮带打倒在地,刘德升不敢再看下去,他转身想要离开,正好看到两个人抬起一个被打死的人装在小推车上,但那个人还没有走多远竟然又活了,挣扎了一下,从车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一个赤卫队员立刻举着铁锹冲了上去,对着他狠狠的拍了两铁锹,那个人又不动了,于是又被装在车上运走了…… 刘德升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说道。 刘德升模糊的看到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桌前,用手指轻轻翻动着桌上的报纸。 刘德升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他惊讶的发现,包厢里自己的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自己和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刘德升,刘德升认出了他的身份,一颗心立时沉了下去。 站在他面前的,便是华夏联邦国土安全部部长水井。 “你在旅行?”水井看着他,微微一笑,问道。 “是。”刘德升哑着嗓子回答道。 看到水井脸上的微笑,刘德升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侥幸和企盼。 生的企盼。 他希望,国土安全部长还没有确定,自己便是刺杀行动的主使者。 “你对航空母舰很感兴趣?”水井将手中的报纸在刘德升的面前晃了晃,刘德升看到上面的航空母舰照片,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 “是。”刘德升说道,“关于航空母舰,我认为其重要性超过战列舰。” “说说。”水井的脸上还是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他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向刘德升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日本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一直妄图独霸我华夏。在我国爆发金融危机之时,日本以为这是天赐良机,采取种种办法加重我国的经济困难,然而,我国政fu已经洞悉日本的狼子野心,对日本一直保持着极大的警惕。我国通过币制改革,一方面使经济复苏,国力得到显著增加。另一方面进一步增强了英美在华势力,给日本在华势力予以更大的牵制,在客观上达到了借助英美的力量抵抗日本的目的。日本在经济上无力排挤英美在我国的势力,也不愿意看到我国从困境中走向繁华,恼羞成怒之余,便静静地加快了发动全面侵略战争的步伐,妄图用武力到达独占我国的目标。” “说的好。”水井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 “当今世界,如果从军事外观上直接感受一个国家的实力,只需观察谁能制造、拥有多少、性能如何的战舰就可以知道。航空母舰集强大的战略制造业、新材料、高新技术、新工艺于一体,无实力当然不能制造;而一个航空母舰作战集群,日维护费用接近百万元,无实力也无以承担。” “在今天,如果我国不拥有航空母舰,就不能算是现代世界军事大国。时过境迁,经过数十年的开放发展,今日我国之国际地位大幅提升,国力日强,国家利益向全球拓展,拥有与国家总体实力和发展战略相应的国防力量,成为自然而然的选择。是否拥有以及何时拥有大型航空母舰舰队,是国家决策部门的事,但理论上,拥有此等舰队不仅将成为国民自豪的‘国家金牌’,也是我国赢得国际尊重的筹码。听闻苏联现在也准备建造4艘航空母舰,其意图也是以此重新奠定大国地位。” “拥有航母,还有利于我国国民海洋意识和世界意识的觉醒。我华夏疏远海洋已经百余年。毫无疑问,伴随着航空母舰的问世,中国人必然将目光转向海洋。这也正是日本为什么此起彼伏经久不衰地散布‘中国威胁论’的原因:他们想要掐断我们中国人的海洋意识的萌芽,自灭雄心或延迟走向世界的步伐,将中国继续屏蔽、隔绝在海洋等广阔的人类公共空间的活动之外,让中国人蜗居在陆地上无所作为;进而隐秘地达到其迟滞中**事发展的进程。” “现在,以高科技为核心的新一轮产业革命正如火如荼,中国迫切需要新的龙头项目,牵引、拉动新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国家经济的基础是工业,中国不能好高骛远。航空母舰和飞机、火箭、潜艇计划正是一些适合我国国情的发展项目。这些项目的指向都是未来国家现代化前进的战略方向,也是国内企业‘自主创新’的根本方向。以这些项目为基础,可以加快实现我国产业的升级换代,使对国家发展和安全至关重要的战略产业尽快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尽快取代夕阳产业如烟酒、纺织品和房地产等低技术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为未来中国工业的现代化和军队的现代化提供持续的、强劲的动力。” “你的见解很好。”水井的脸上现出了赞许之色,“应该让杨总长听到你说的这些话。” 听到水井提到了杨朔铭,刘德升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但他表面上却仍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轻轻干咳了一声,继续说了起来。 “其实,上一次的金融危机正是我国经济战略转型的良机。制造航空母舰,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拉动‘内需’,而且是强力的拉动。我国海军拥有航空母舰,就必然需要配套舰只、飞机和其它庞大的支援、保障系统。一个长期的技术和经济增长点就形成了。” “航空母舰和战列舰一样,有它没有它,是区分传统海军和现代海军的根本标志。” “在现代战争中,威慑也是一种经常的用兵方式。以动员、展开的速度和打击效力而言,现代陆、海、空军体系,都显得过于庞大而复杂,而自成完备作战体系的航空母舰作战集群,却能显现出便捷而高效的特点,非常适合局部冲突和现代战争特点,相当程度上,可以直接作为国家军事力量的代表,迅速出现在战场和外交场合。有人总结英国历任首相的习惯性思维,一旦世界有突发事件出现,英国首相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们的舰队在哪里?道理是一样的。” “有人认为航空母舰很快就会过时。我不这么认为。大炮比航空母舰问世得更早,坦克、飞机也比航空母舰问世得早,目前都没有过时。对一种技术和重大武器平台是否过时判定的标准是,看是否有取代它的新一代全新的物种问世。现在各国都发展航空母舰表明,说航空母舰过时似乎为时尚早。有人认为轰炸机战力强大,航空母舰在未来战争中生存力弱,这种观点也站不住脚:如果立体战力最强大的航空母舰尚且如此,那战列舰队是不是就该解散?” “我国之社会转型,主要是从本土‘内向型’经济结构,向海洋‘外向型’经济形态转,其结果必然将使中国从内陆农耕国家变成现代海洋国家。这一趋势将纲举目张地影响和带动军事由陆军型转为海军型。政治和外交领域的转型只能随之跟进。” “我国拥有航空母舰舰队,绝不会象日本和苏联那样在全球展示军事存在,更不会用于全球称霸。我国拥有以航空母舰舰队远程投送军力,同样也只会让亚太地区和世界更加安全。拥有航空母舰有利于我国维护领海权益和海外合法利益;从长远看,将使我国担负更大的世界和平责任。一些国家对我国发展海军屡屡鼓噪,有误解也有恶意,但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 ------------ (四百二十二)原来如此 (四百二十二)原来如此 ------------ (四百二十二)原来如此 “你说的非常好,看样子对这方面平日里没少下功夫。”水井赞许地说道,让刘德升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 “听说海军也装备垂直起降战斗机了,打算用在航空母舰上。”水井的一句话又让刘德升如堕冰窖,“你觉得这可行么?” 刘德升的额头不自觉的渗出了冷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忘了,这样的问题对你来说太专业了,呵呵。”水井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回答这个问题。 尽管如此,但刘德升还是明白,国土安全部长已然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刚才只不过是一种有意无意的试探。 想到情报部流传的关于这位“首席特工”出身的国土安全部长的种种骇人听闻的传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在这些传说中,最可怕的,便是说这位部长大人是一位狂热的大汉民族主义者,在刑讯危害国家安全的敌国间谍特工的时候,喜欢用刀一层一层的削犯人的足底板,听说最高纪录是削了二十层才看到骨头! 水井注意到了刘德升脸上表情的变化,但他仍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用平和的目光打量着他。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水井笑了笑,问道。 刘德升转头看了看四周,他仍然看不到车厢里有别人存在的迹象,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想要逃跑,已经不可能了。 刘德升将心一横,走到水井的面前,猛地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德升对不起杨总长,自知难免一死,愿以所知,保妻儿一命。”刘德升看着水井,嘶声说道。 “国法没有株连一项,只要她们没有参与便好。”水井看着刘德升,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而你的性命,要看你的表现和杨总长的态度。我不能给你任何的保证。” 听了水井的话,刘德升不由自主的瘫软在了地上。 “你说出你知道的一切,就还有机会,如果你执迷不悟,还想替人隐瞒,后果会是什么,我想你清楚。”水井的声音转趋严厉。 “我明白。”刘德升颤声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问的所有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明白吗?” “我明白。” “那么,这一次的刺杀事件,主使者是谁?” 刘德升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水井,无比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听了他的回答,水井的面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他和日本人有联系吗?”水井问道。 “有。”刘德升点了点头,“但日本方面的事,我并不清楚,我只负责苏联方面的事情……” “他为什么想要除掉杨总长?” “我不知道。”刘德升看着水井的脸色,又急忙补充道,“不过我想,他有可能是想取代杨总长在政fu当中的位置吧。您知道,他和美国方面的联系也很紧密……” “年轻气盛,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又贪财好色,就是他这种人的写照。”水井冷笑了一声,“不过,苏日两个仇家,这一次竟然能尿到一个壶里,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了水井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没有敢接话,而是小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垂手而立。 “他老子知道这事吗?”水井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不知道。”刘德升说道,“如果知道,他是会阻止他的儿子这样乱来的。” “明知道是乱来,你为什么要参与?”水井紧紧盯住了刘德升的眼睛,厉声喝问道,“你好象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吧?” 听了水井的话,刘德升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能调动新式垂直起降战斗机,证明你的能量,并不比他小。”水井冷笑了一声,“你参与进来,目的又是什么?” “我……很早便信仰了马克思主义。”刘德升叹息着说道,“我一直认为,只有马克思主义和俄式道路,才能够救中国……”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水井的眉头渐渐的皱紧,“看样子,做为一个民主国家,在对付你们这些人方面,是存有先天的不足。” 听了水井的话,刘德升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 “刺杀杨总长会引发内争,政fu必当大乱,斯时苏日势将联兵夹击我国。你们这些内应再一起来,大事便成了。”水井看着刘德升,冷笑道,“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盘。” 水井拍了拍手,两名特工快步走进了包厢。 “带他下去,要他把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都写下来。”水井命令道。 两名特工不声不响的来到刘德升身边,将他押了出去。 水井跟着两名特工的身后走出了包厢,走进了另一间车厢,这件车厢原来的乘客现在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位特工人员和一座座便携式无线电台。 “找到杨总长的信号了吗?”水井向一位特工问道。 “还没有。”特工回答道,“要发安全信号吗?” “发吧。”水井想了想,点了点头,“事情现在还没完,他可能还会有危险。要他尽快和我们联系。” 湖北,武汉三镇。 武汉是中国的经济重镇,也是中国共和时代的发祥地,眼下这座城市正随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流水而强健地脉动着。自从中华民国建立之后,武汉已经成为中国重要的工业基地和商品贸易中心。在华夏联邦建立后,武汉不仅成为中国乃至亚洲的重要工业城市,更是中国工业发展的标志。在几任总统的领导和建设下武汉人民真正尝到了和平与发展的好处。如今的武汉三镇,又建起了象征着中国强大与繁荣的万里长江第一桥。 一辆豪华的小轿车开下了人来车往的武汉长江大桥,进入车水马龙的武昌城内。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大声吆喝的小商小贩,拉黄包车的人力车夫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挑着扁担的挑夫被挤到路边,进城的农民慌忙扯住受惊的牲口。小车不得不一路高鸣喇叭,一群调皮的孩子跟在车后蹦蹦跳跳,学着“嘀嘀咩咩”的喇叭叫,快活地把几只窜出院子的母鸡赶得满街乱飞,惹来一阵叫骂声。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乡下地主拎着水烟袋,胖胖的身躯挡住了小车的去路,他慌不择路地让开时,撞翻了一个果贩的摊子,结果是一场堵塞交通的争吵。无可奈何的小车一个劲按着喇叭,直到出现了一个穿制服的瘦警察。瘦警察把胖地主一通训骂,赶走了占道的小贩,总算给小车清出了道路。因为在现在的中国,这样豪华的小轿车可是不同凡响的身份标志。 挤出了武昌城的街道后,小轿车穿出小东门外,向江边驶去。在江畔的望江台,小轿车停了下来。 车里先下来了两位年轻的军官,紧接着出来的,是身着黑色汉服的一男一女两个人。 “到底是国内第一桥呀,真是雄伟,听说是咱们中国最优秀的工程师设计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杨朔铭举着望远镜,把江水山色尽收眼中,“好久没过来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大桥还不是这个样子。” 听了杨朔铭的话,两名护卫军官的脸上现出了愕然之色。 “总……瀚之认为,现在有何不同呢?”一位军官问道。 “现在这座桥,已经和周围的环境,和这座城市,完全的融为一体了。”杨朔铭感叹道,“比以前更美了。” “是啊,咱们中国,这些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军官听了杨朔铭的话,也不由得感慨不已。 “但是今天的中国,还是有人想着当皇帝,甚至是神。”杨朔铭放下了望远镜,看着远方,象是意有所指的轻声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两位军官都笑了起来。 “是啊,当皇帝是很爽,所以几千年来人人都想做皇帝梦,结果把中国搞得乌七八糟,现在民主共和了,国家总算进入了正轨,谁要想当皇帝,我林毓英第一个饶不了他!”一位军官说道。 “你家里人有消息了吗?”杨朔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 “父母都在前两年都病故了,姐姐去年难产也走了,家里没人了。不过亲戚都还在。”林毓英的语气变得出奇的平淡,“前几年,他们还托人给我送过信,可惜我那时在西伯利亚集训,他们没能等到我回来。” “对不起。”杨朔铭道了个歉,又举起了望远镜,向远处望了起来。 过不多时,曦雪忽然指着江面说道:“他们来了。” 只听一声汽笛长鸣,一艘大型驱逐舰徐徐驶来。 “锦西的厂子造得船还是很不错的。”杨朔铭放下了望远镜,说道,“我们走吧。” 几个人重新回到了车子里,杨朔铭瞅了一眼这艘驱逐舰,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 当杨朔铭来到了驱逐舰上之后,驱逐舰便缓缓调头,向下游驶去。 锦州,市行政公署。 “今天的舞会,真的要取消么?” 一位副官向张学良问道。 “取消取消!通通取消!”此时的张学良,已经失去了往日里风度翩翩的少帅风采,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情再去和那些莺莺燕燕厮混了。 看到少帅如此的模样,副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张学良甩手走进了内室,里面的一位年轻侍女看到他神色不善,将调好的烟枪递给他之后,便闪身退了出去。 张学良躺在床上,吸了几口大烟之后,神志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火气也消褪了许多。 他的头脑稍微一清醒,便又想起了目前所面对的危机,不由得又是心惊肉跳。 虽然他在离开沈阳之前,已经下令焚毁了所有的文件,“销毁”了证据(人证和物证),并且赶到了军事重镇锦州,但他仍然没有安全的感觉。 “少帅,刚刚得到的消息,杨总长要来,已经在路上了……不,应该是一会儿就到了。”一位军官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小心翼翼的报告道。 “什么?”张学良吃了一惊,“他没死?不是说他的飞机出事了吗?” 张学良的激烈反应让这位军官愣在了那里,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是的,但杨总长当时不在飞机上,坐的是火车,他先到的四川,后来又乘飞机去了湖北,坐汽车到的武汉,在武汉换乘军舰,往这边来的。” “我知道了。”张学良哑着嗓子挥了挥手,军官敬礼后快步退出。 目送着军官的身影消失,张学良放下了手中的烟枪,拉开了抽屉,里面立时现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小手枪。 张学良拿起了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叹了口气,将手枪的保险打开,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张学良犹豫了一阵子,似乎是觉得脑浆飞溅的样子太过可怕,他又将枪口从太阳穴移开,放进了嘴里。 张学良闭上了眼睛,努力的用颤抖的手想要扣动扳机,但不知怎么,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始终无法让扳机动弹一分一毫。 “汉卿!你要干什么?”一名女子的尖叫声传来,让张学良的心一下子揪紧。 “汉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可不要做傻事啊!”妻子于凤至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哭喊。 这时,又一名女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发疯似的扑到了张学良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竟然硬生生的将他手里的枪夺了下来。 “汉卿!怎么了?啊?你到底怎么了啊?”那名女子焦急地看着张学良,垂泪问道。 张学良一屁股呆坐在了地上,他愣愣地看着妻子于凤至和秘书赵绮霞一会儿,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喝。 “混帐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张学良立时止住了哭声,他猛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门口。 “大丈夫敢作敢为!光知道象女人一样的哭鼻子,有个屁用!”伴随着声声怒吼,张作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啊,汉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凤至看了看张学良,又看了看满面怒容的张作霖,缩下了后面的话。 “哼,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最好不要知道。”张作霖冷冷的说道。 赵绮霞意识到他们父子之间有话要说,便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冲于凤至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女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在从张作霖身边走过的时候,赵绮霞将张学良自杀用的手枪背在了身后,侧着身子快步的离开了。 张作霖回头看了一眼,他注意到赵绮霞顺手带上了房门,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张作霖又瞪了一眼儿子,他看到掉落在地毯上的烟枪,皱了皱眉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小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张作霖的这句话表明,他已经知悉了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儿知道,合九州之铁,难为此一错,儿死固不足惜,只是连累了父亲……”张学良失声痛哭起来。 “先别说什么连累了。”张作霖看着儿子,原来的怒火一点点的消失了,他叹息了一声,说道,“当务之急,是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听到父亲的话语里透着慈爱和焦急,张学良一边抽泣着,一边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企盼之色。 “这个事情,你杨叔他们知不知道?”张作霖问道。 “杨叔叔他们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们是会告诉父亲的。”张学良说道。 “这个失心疯的计划,是谁帮你弄的?”张作霖又问道。 “这个人现在已经失踪了。”张学良说道。 “你的手还算快。”张作霖苦笑了一声,“这事日本人和红毛子是不是都有份?” “是,行动的主要执行人,都是红毛党人,日本人那边只是说如果北京方面要向咱们动手,他们会就近支援。”张学良说道。 “日本人的话你也敢信!”张作霖冷笑了一声,让张学良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儿一时利欲熏心,铸成大错……”张学良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张作霖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你告诉我,你怎么会起了害他的念头?”张作霖问道,“我记得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好,都念过洋书,也挺能谈得来的啊?” 张学良听了父亲的问话,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地上的鸦片烟枪上,他嗫嚅了一阵,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快说!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他一会儿就要来了?你要是还不说实话,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张作霖再次暴怒起来。 “儿对杨瀚之一直是佩服的,他和儿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只是……”张学良痛苦地垂下了脑袋,“儿在热河种鸦片的事,被他知道了,儿私贩大豆给日本的事,调查局的人也查出来报给他了……所以……” “你!你……”张作霖听了儿子的话,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高高的举起了巴掌,怒气冲冲的他看着瘦弱憔悴的儿子,这一巴掌终究没有打下去。 …… ------------ (四百二十三)迟到的反省 (四百二十三)迟到的反省 ------------ (四百二十三)迟到的反省 “你怎么这么糊涂!”张作霖长叹一声,颓然的放下了手臂,“不,是我糊涂了,热河近在咫尺,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种大烟……” “儿千错万错,不该染上毒瘾,而如今国内外烟源断绝,儿迫不得已,在热河秘密种植,并建厂加工……”张学良轻声说道。 “建个厂子供你自己抽?你一个人能抽多少?你当你爹是三岁小孩子哪!”张作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了一声。 “一开始儿只想弄点供自己吸食,但后来被宵小之徒劝说,不如广为种植,加工后卖出,可获巨利,儿一时利欲熏心,是以才做出这等有违国法纲纪之事……”张学良赶忙解释道。 听了儿子后面的话,张作霖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狠狠瞪了张学良一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也不想想,你在热河大规模经营这东西,怎么可能一点儿不被发现?” 听了父亲的斥责,张学良再次低下了头。 “卖给日本人大豆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张作霖问道。 “也是为了高额利润……”张学良小心地答道,“儿想父亲也许不会在奉天省长上任职太久,是以想为父亲晚境早做打算……”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张作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张学良立时不说话了。 张作霖渐渐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张学良小心的站在那里,紧盯着父亲。屋内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沉重而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张作霖站起身来, “你以后的前途,算是完了。”张作霖在屋子里踱起步来,张学良看着父亲一脚将他掉在地上的那支名贵的烟枪踩断,大气不敢吭一声。 “现在想要保住你的命,只有靠我这张老脸了。”张作霖叹息着说道,“我想他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听到父亲的话,张学良的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儿陪我去见他吧。”张作霖说道。 张学良用迟疑的目光看着父亲,但父亲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背着手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于凤至和赵绮霞和几位侍女走了进来,不声不响的开始给张学良更衣梳洗起来。 张学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任由女人们的摆布。 不一会儿,又有仆役进来开始收拾房间,将他吸食大烟时的用具和地上折断的烟枪全都取走了。 在帮助张学良梳洗完毕后,女人们和仆役们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 张学良躺在床上,可能是烟瘾又有些发作了的关系,他感到阵阵困意袭来,很快的便睡着了。 睡梦中,他并没有梦到自己被绑赴刑场,而是发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变成了一个垂暮之年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躺椅上,正在接受一位学者模样的人的采访。 “有关‘九?一八事变’时不抵抗政策,多年来都流传说:是蒋中正下令让张将军您不抵抗的,但后来又把不抵抗的责任都归到张将军您的头上。张将军替蒋中正背了黑锅。现在史学界正在对此进行澄清。我想向我的读者专门介绍一下张将军晚年对此问题的说法。”学者对张学良说道,“不抵抗命令到底是谁下的?” “我以前多次谈及‘九?一八事变’时的不抵抗责任问题。我反复说明过,‘九?一八事变’时下令不抵抗者,是我自己,而不是国民中央政fu。” 张学良对自己竟然做出这样的回答感到异常惊奇,但他在潜意识里又觉得,这样的回答是正确的。 “当是您是在获得自由的情况下谈这一问题的,是吗?” “是的,我记得那是在1990年,日本广播协会采访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九?一八事变’时,我认为日本利用军事行动向我们挑衅,所以我下了不抵抗命令。我希望这个事件能和平解决。事实证明,我对‘九?一八事变’判断错了。” “是您的判断错了?” “是我自己不想扩大事件,采取了不抵抗政策。” “竟然是这样?” “我当时就对他们说,没想到日本人会大规模地进攻,所以判断,不可乘日本军部的挑衅而扩大事件。到现在有很多学者认为是国民中央政fu下达过不抵抗指示。但这件事,中央不负责任。所以,我不能把‘九?一八事变’中不抵抗的责任推卸给中央政fu。” “但日本广播协会的采访录认为,关于不抵抗政策,张将军您极力证明并非蒋中正的责任,考虑到他现在所处的立场,不得不做如是说。意指张将军身居台湾,出于处境,不能不这样说,上述不能代表张将军您的真实思想。” “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张学良从来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性格。一般来说,我不大会屈从于形势,言不由衷。特别是到了1990年,那时不仅蒋公早已逝去,经国总统亦已辞世,我已基本上获得自由。是年6月1日,张群等人和我的亲友在台北圆山饭店公开为我九十岁生日庆寿,或可视作我本人获得自由的一个标志。日本广播协会采访我是在这之后。没过多久,我即赴美访游。假如说,蒋公父子,尤其是蒋公在世时,我谈历史问题还有所顾忌的话,这时我已经是可以直言了。也正因为如此,我这时才可能主动邀请唐先生为我的回忆录捉刀。我赴美在纽约期间,我曾主动要求与哥伦比亚大学年轻留学生座谈抗日战争历史,那时我也不止一次的说过,此事与蒋公绝无关系。” “有人曾说,当年是蒋中正下手谕,令张将军对日本侵略采取不抵抗政策。究竟有没有这道手谕呢?” “是我们东北军自己选择不抵抗的。我当时判断日本人不会占领全中国,我没认清他们的侵略意图,所以尽量避免刺激日本人,不给他们扩大战事的藉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我下的指令,与蒋公无关。我不止一次谈及‘九?一八事变’时不抵抗问题,我都是这样说的。我不仅公开答记者问如是说,即在私下对我所信任的人也同样是这样讲的。” “有文章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蒋介石曾给张将军10余件电报函件,令张将军不抵抗。张将军的部下王卓如、阎宝航建议将军将这些电报妥为保存。后来将军的夫人于凤至让张将军赴欧考察时,特地保存在伦敦汇丰银行保险柜中。因为有这些函电,西安事变后,张夫人即以此威胁,使国民中央政fu和蒋中正不敢加害张将军。有这回事吗?”姓唐的学者又问道。 “唐先生觉得可能吗?”张学良笑了起来。 “针对此说,也有学者指出,阎宝航、王卓如晚年均在大陆,也写过有关张将军的文章,但均未提及将不抵抗命令原件存于汇丰银行这样的大事。但据为张将军您所信任,替张将军您记录口述历史的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工作人员张之宇记载,有这样的话:‘张氏曾自疚,告诉笔者:我是封疆大吏,中东路,九?一八事变,对苏、日关系,平时我有自主权,不能说有了事,就推卸责任。’” “外间传说我有蒋先生不抵抗手谕存在于凤至手中,是扯谈。于凤至不是那种人。”张学良又说道,“是我的责任,不能诿过他人。” “现在我要又一次郑重地声明,就是关于不抵抗的事情,‘九?一八事变’不抵抗,不但书里这样说,现在很多人都在说,这是中央的命令,来替我洗刷。不是这样的。那个不抵抗的命令是我下的。说不抵抗是中央的命令,不是的,绝对不是的。”张学良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个不抵抗命令是我下的。我下的所谓不抵抗命令,是指你不要跟他冲突,他来挑衅,你离开他,躲开他。因为过去对日本的挑衅,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当时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东北那么大的事情,我没把日本人的情形看明白,……我就没想到日本敢那么样来,我对这件事情,事前未料到,情报也不够,我作为一个封疆大吏,我要负这个责任。这就是我给你的解释。不抵抗,绝不能把这个诿过于中央。” “我们听了五十多年了,都是这个说法呢,都说是蒋公给你的指令呢!”姓唐的学者笑着感慨道:“都说蒋公打电报给你,说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民族国家于不顾。又说你拿着个皮包,把电报稿随时放在身上。” “瞎说,瞎说,没有这事情。我这个人说话,咱得正经说话。这种事情,我不能诿过于他人。这是事实,我要声明的。最要紧的就是这一点。这个事不是人家的事情,是我自个儿的事情,是我的责任。” “1936年12月12日,您和杨虎城在西安发动了武装军事政变,将蒋中正劫持扣留,其卫士排67名警卫全部被杀。对此,大陆在建政后大肆宣扬张将军您为‘千古功臣’,‘民族英雄’。但张将军您晚年却称自己为‘罪人中的罪魁’,又是为什么呢?” 听了姓唐的学者的问话,张学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您又是如何看待自己发动的西安事变的?” “我记得那是在1954年,我在见过蒋公之后,写了《西安事变反醒录》。我认为自己‘当时对共布党认识不清,为了实现抗日心愿,以致害了国家,害了人民,十分后悔。’”张学良说道,“今天在这里,我还是要这样说。” “我在1990年6月1日的90岁生日时,引用《圣经》中的话说:‘我是一个罪人,是罪人中的罪魁。’您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抱怨过蒋公对我的囚禁。1991年我到美国后,《纽约时报》曾对我进行采访,我解释过我为何决定送蒋公离开西安并接受惩罚时说:‘我那是叛乱,不得不负起责任。’” “您发动‘西安事变’,不是为了逼蒋公抗日吗?” “蒋公并不是不抗日,而是在抗日的时机上和我有严重分歧,蒋公主张‘攘外必先安内’,即抗日之前,先统一内部,清剿共军。以当时中国的国力无法与日本匹敌,必须尽量争取时间,以储备力量。当时蒋公深知双方的实力,如即此仓卒应战,只有自取败亡。因此蒋公的策略是,尽量避免全面抗日的爆发,以争取时间组建更多师团,建造兵工企业,构筑能够对日作战的国家能力。当时中国知识界对此保持清醒头脑的是胡适先生和他的弟子傅斯年等人,胡适先生发表‘华北保存的重要’一文,主张‘停战谋和’,指出以中国之国情‘不足以对日言战’;‘战则必大败,而和则未必大乱’。胡适先生后来还提出,‘日本倘能自华撤兵停战,中国不惜承认满洲国。’胡适先生为此专门解释说:‘当年比利时曾被德国占领,法国割两省给普鲁士,都是由于实力悬殊而采取的权宜之计,后来有实力又收回。’也是这个道理。” “那您为什么要发动兵谏呢?” “热河失守后,全国舆论沸腾。我被人骂为‘不抵抗将军’,连我弟弟都因此被人羞辱。我本想通过抗日洗刷‘不抵抗将军’的污名,但不仅无法实现,而且率军和红军交手两次后,两次皆大败。你知道,我是在父亲被暗杀后匆促继承父业,成为东北军最高长官。我从小不爱读书,喜欢的是大烟、女人,我的知识水平,可能都不如那些上街游行空喊抗日的学生,更谈不上对中国当时的国情认知到蒋公和胡适先生那种水平;而且我对蒋公的战略部署根本不知情,是以铸成大错。” “您这么说太谦虚了吧?我记得您19岁就被任命为旅长;当年底就被晋升为陆军少将。发动西安事变那一年,您才36岁,就已晋升为陆军一级上将,是除了蒋公之外,全中国最高军事领袖啊。” “不行不行,我是没有那个本事的。我还有另一个要命的东西,是我的东北人性格,东北人有优点,但毛病也很多,鲁莽,好冲动,捅娄子,我正是这种性格,而且人家让我捅一个娄子,我一定捅俩。我这样的知识水平,又有军权,又加上鲁莽性格,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唉。” “您觉得,谁应该对西安事变负责?要知道,西安事变是中国近代历史中最具戏剧性的事件,因为中国两千年历史,从没有过这种方式的兵谏。兵谏等同于军事政变,而政变不是取而代之,就是使最高领袖成为傀儡,因为无论从常识或逻辑上,在武力威逼下即使被捉者改变政见,一旦重获权力,绝不可能接受这种方式。” “不瞒你说,我一个不按逻辑,不遵常识,不想后果做事的人。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在捕捉蒋公前的师军长会议上,我宣布要动手,众人无语,只有王以哲军长问‘捉了之后怎么办?’我当时回答,‘先捉了再说。’我是公子哥性格,没常性,做事冲动,毫无计划,与我这种人共事,做我长官头痛,做我部下倒霉,结果就是害朋友,毁部属。唉!” “说您做事全无计划,恐怕也不尽客观,大陆发表的史料已证实,在西安事变之前,您曾秘密和共布党人见面会谈,提出‘你们在外面逼,我在里面攻,内外夹攻,把蒋扭过来’的方案。朱永德研究西安事变的文章也说,您曾认真的要求加入共布党,如今共有国际否决您入党要求之文件也已刊出,足见您与共布党之间所有之关系已非寻常。” “我当时失去了地盘,没有依托,迫切想要得到苏联之军事援助,是以有如此之举。现在思量起来,仍然好生后悔。”张学良叹息道,“我几十年失去自由是应该的。如果我是蒋公,我会枪毙了他,因为这是背叛啊!但蒋公让我活下来,这是蒋公的宽大。我一生最痛苦的事是蒋公杀了杨虎城,因为应该杀的是我。先父曾耳提面命,训诫‘做军人要置生死于度外,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对此,学良一生不敢有忘,早把生死视同平常。军人叛变是死罪,但我却活了下来。四十年失去自由是公平的。” “有人说,对于张将军您这个人,大陆把您捧得太高,台湾又把他贬得太低。台湾把您贬为‘千古罪人’,主要是指西安事变导致共布党最后坐大。但没有西安事变,是否共布党一定在中国消失?从已经发生的历史来看,似乎很难下这种绝对判断。” …… ------------ (四百二十四)保命之举 (四百二十四)保命之举 ------------ (四百二十四)保命之举 “历史是不好这样假设的。”张学良苦笑着说道。 “我认为,大陆把您捧为‘抗日民族英雄’,完全是从政治而不是事实出发。因为蒋公不仅要抗日,而且有详尽的战略计划。因此西安事变并不存在促使蒋公抗日这回事,而只是把原来计划的争取时间、积蓄力量的战略部署破坏了;把全面抗日的时间表提前了。这除了对日本人有利,对中国人则是巨大的灾难。后来抗战的惨烈已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因为中国从各方面都准备不足。” “你说的是。” 张学良能够觉察到这个“自己”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表的痛苦,不由得感到很是惊讶。 “是啊!当时中国在选择抗日的时机上还是太急了一点,假如能再延迟五年,情况很可能完全不一样。因为1941年珍珠港事件美国对日宣战之前,中国的抗日战争基本没有得到国际社会的支持,实在是在孤军血战。张将军和杨将军发动西安事变,导致中国被迫仓促提前全面抗日,对中国人、中华民族,都有百害而无一利。这样的爱国,其实是害国。” “是,所以将来无论如何盖棺定论,我张学良都不是英雄。”张学良自嘲似的说道,“自古英雄多好色,未必好色尽英雄;我虽并非英雄汉,惟有好色似英雄。” “对了,有人说当年您虽然手握20万东北军,但却沉迷于大烟和女色,是个出名的花花公子。而且说您那时的心思不在抗日,而是在和墨索里尼的女儿打情骂俏等社交活动上。您怎么看这种说法。” “呵呵,说的虽然不完全对,但也差不太多。象现在我已经九十多岁了,还是有三爱:爱打麻将;爱说笑话;爱唱老歌。只要有的玩,我就不累……” 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消失了,张学良忽然感到全身为冷汗所浸透,他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门开了,一位副官走了进来。 “少帅,大帅要你过去。” “好。”张学良直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副官走了出去。 来到了正厅当中,张学良看到一身黑色汉装和父亲站在一起的杨朔铭,一颗心再次陡然绷紧。 杨朔铭正在和张作霖微笑着交谈,看到张学良进来,笑着点了点头。张作霖看到人齐了,招呼大家坐了下来。 张学良注意到杨朔铭的随行人员竟然只有一位黑衣美女,不由得有些惊奇。尽管那位美女的容貌远远的超过赵绮霞和于凤至,但此时的他,只是情不自禁的对她多看了两眼,而没有心情去象往常那样的欣赏她的美色。 “汉卿容色如此憔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杨朔铭盯着张学良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张学良冷汗再次涔涔而下,他想要说什么,但嗓子似乎哽住了,他只能慌乱地点了点头。 “汉卿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病因。”杨朔铭转过头来,不再看他,而是对张作霖说道,“既然汉卿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如此繁重的公务,那就不要再干了吧,交卸了职务专心在家静养吧。” “瀚之所言极是。”张作霖立刻点了点头,转过头对张学良问道,“小六子你的意思呢?” “好,好。”张学良立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他感到心头一松,说话也立时利索了许多,“我早就感觉无法胜任,这一次能卸掉担子,安心养病,再好不过了……”他感觉到父亲目光中的严厉,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便闭上了嘴巴。 “那就这么定了。”张作霖转头对杨朔铭说道,“回头让他写辞呈,请政fu早日安排贤能。” 杨朔铭点了点头,“很好,就这样。” “我这个儿子,在热河还有些个化工厂子,对了,他手里还有些大豆加工厂,效益都不太好,要是瀚之不嫌弃,不如就送给瀚之好了。”张作霖说道。 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道:“我找人研究一下,可能的话,收归国有吧。”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张作霖显得有些开心,笑着连连点头。 张学良知道,就在刚才的三言两语中,已经达成了一项交易,而这项交易的背后,其实是父亲在给自己料理烂摊子。 “我听说汉卿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并且颇精于此道,是吗?”杨朔铭盯着张学良的眼睛,平静地问道。 “没事瞎玩的,略懂皮毛而已。”张学良哑着嗓子说道。 “收藏鉴赏陶冶性情,对身体保养大有助益,汉卿以后不妨在这方面多下些功夫。”杨朔铭说道。 张学良明白了杨朔铭话里的用意,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为了达成这项交易,父亲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杨朔铭和张作霖又闲谈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张作霖送杨朔铭出门,张学良想要跟出去,却被父亲回头瞬间的严厉目光止住了。 张学良停下了脚步,呆立在那里,他目送着杨朔铭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许久之后,张作霖回来了,他看见还在那里傻站着的儿子,强忍住了怒气没有发作,摆了摆手,一位军官立刻上前,将一个厚厚的公文包交给了张学良。 “你自己看看,少没少东西,没少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张作霖说道。 张学良立刻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身子不由得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还有,那个人,已经落到他手里了。”张作霖看着儿子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噢。”张学良失声答应了一句,看着儿子摇摇欲倒的样子,张作霖脸上的不满之色更浓了。 “他答应帮你处理掉,你放心吧。”张作霖说道。 张学良听了父亲的回答,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象虚脱般的要倒下,两位军官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为什么不坐船?” 坐在火车包厢里的曦雪看着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杨朔铭,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坐船?”杨朔铭反问道。 “我觉得,坐船更安全吧。”曦雪说道。 “现在在他张雨亭的地盘上,他的‘蓝色专列’更安全。”杨朔铭想起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那次火车爆炸事件,不由得笑了起来,但他的目光仍望着窗外。 “你经不起再来一次的。”曦雪说着,目光也转向了窗外。 “我知道。”杨朔铭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这么处理,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有多么宽宏大度,而是出于别的考虑。他张雨亭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当中的利害,不会象他那个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儿子那样做傻事。” “哦。”听了他的解释,曦雪没有再问下去。 “这一次的事情,能这样结束,对我们大家,都是好事。”杨朔铭看着她,有些抱歉地说道,“只是,你以后不能再当‘影守’了。” “没关系。”曦雪低吟了一声,心事重重的垂下了头。 这时,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特工走了进来。 “总长,事情处理完了,您来看看吧。” 杨朔铭点头起身,曦雪也跟着站了起来,杨朔铭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跟来。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杨朔铭说道,“我去去就来。” “好。”曦雪顺从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杨朔铭和特工一起来到了一节车厢里,另外几位特工守在这里,看到杨朔铭进来,大家都退到了他的身后。 杨朔铭看到已经死了的刘德升躺在了地毯上,面目狰狞,双眼暴瞪,脸上的肌肉极度扭曲,显然是在经过了极大的痛苦之后才死去的。 和他难看的死状不同,不远处的沙发上,倒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子四人,她们倒在那里,神态安祥,仿佛睡着了一样。 “她和孩子们走得从容吗?”杨朔铭问道,声音不知怎么变得有些嘶哑。 “是的,总长。”一位特工回答道。 “尸体火化后,把他们合葬在一起吧。”杨朔铭又看了一眼那位已经死去的母亲,和她身边已经停止呼吸仿佛睡着了的孩子们,叹息了一声,“一家人,最后总算能在一起了。” “是。”为首的一位特工回答道。 杨朔铭回到了自己的车厢,曦雪看到他回来后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起身迎了上来。 “怎么了?”曦雪问道。 “没什么。”杨朔铭拉着她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战争就要开始了,我不能让再这些事情干扰我了。”杨朔铭说道,“我需要一个了结,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还算不错。” “战争?什么战争?”听了杨朔铭的话,曦雪有些不解的问道。 “全世界的战争。”杨朔铭说道。 苏联,莫斯科。 “好吧!我这就签字,要我签什么我就签什么!我承认自己曾企图杀死全体政治局委员,还想把希特勒扶上克里姆林宫的宝座。但我必须在我的供诉中补充一点,一个小小的细节,即除了你们强加于我的同伙之外,我还有一个同党,这个人姓……莫尔恰诺夫……是的,一点不错,就是莫尔恰诺夫!” 在一间法庭上,犯人歇斯底里地狂喊起来。 “听着,既然您认为必须要有人为党的利益会牺牲,那就让我们两人一块去牺牲,去死吧!” 听到他的话,另外一个的人的脸色顿时变成了一张白纸。他的狼狈样子使那位犯人非常满足。 “您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犯人继续说道。“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向叶若夫提出这一条件,他一定很乐意接受。要知道,对于叶若夫来讲,当问题涉及党的利益之时,一个莫尔恰诺夫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为了让象我拉狄克这样的人物答应出庭,他会一声不响地再添上顺带整治莫尔恰诺夫的指示!” “我是他在执行托洛茨基的指令的同时,还在一次宴会上向某个德国外交官证实,反对斯大林同志的地下联盟确实授权托洛茨基去同德国政fu谈判,并确实打算把托洛茨基所答应的那片国土割让给德国。” “我还告诉你,一个日本外交官曾在一次正式拜访索柯里尼柯夫时,询问我们这位可敬的外交部副人民委员,托洛茨基向德国提出的建议是否可靠,而索柯里尼柯夫则向这位日本外交官证实说,托洛茨基确实被授予过进行这一谈判的权力。” “我们的国家在斯大林同志的英明领导下所取得的辉煌成就,给了我很大的影响,使我认识到自己在托洛茨基的怂恿下犯了滔天大罪。” “难道为了托洛茨基那双漂亮的眼睛,国家就应该回到资本主义去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正是托洛茨基的罪恶指令,把我和其他的阴谋集团头子推上了绝路。我们这些曾忠心耿耿地为革命工作过几十年的老布尔什维克,现在怎么突然成了反党地下组织的阴谋家呢?如何去向反对派的成员们解释,说他们现在应该为法西斯德国战胜苏联人民而奋斗呢?啊!这完全是丧失了理智!执行托洛茨基的指令,其结果只能激怒组织的所有成员,促使我们向内务部揭发整个阴谋……” “我觉得自己好象置身于一家疯人院中!” “那您采取过什么解脱措施吗?”维辛斯基突然插进来问道。 “唯一的出路应该是去找党中央,坦白罪行,交待出全部参与者。可我没这样做。我没去找国家政治保安总局,但国家政治保安总局却找到了我”。 “你的这一坦白很有说服力!”维辛斯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样的坦白也很痛苦。”犯人叹息着说道。 维辛斯基知道,为了保命,犯人不仅完成了,而且超额完成了斯大林同志的指令。 可是尽管如此,维辛斯基还是不能满足。他认为,检察长的任务,就是要在法庭上向已经被打倒在地并叩头求饶的被告人发动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打击。 “可别忘了,你曾经拒绝主动地交待罪行和供出同伙,而且,被捕后三个多月一直否认自己参加过阴谋集团。”维辛斯基巧妙地提醒犯人道,“试想一下,难道您的这些抗拒行为能让我们把您刚才说的那些‘疑问’和‘痛苦’当真吗?” “是的!如果您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即您所得知的阴谋行动计划和托洛茨基的密令都是出自我一个人之口,那您当然可以不把我的那些话当真!”维辛斯基的这一挑衅激怒了犯人,他立即反唇相讥。 维辛斯基听出来了对方话里的威胁之意。在这里,犯人故意放出个危险的信号,用“出自我一个人之口”这句话威胁他:无论是内务部还是他这个国家公诉人,除了犯人自己的口供,就再无任何可以指控他本人和其他被告人的证据了! 维辛斯基知道,从表面上看,这个名叫拉狄克的犯人绝对成不了一个真正的阴谋家,但他却最适合在斯大林的法庭上扮演一个阴谋家。为了演好这一角色,他真可谓广取博览,掌握了极其丰富的材料。作为一个天才的煽动家,他历来就认为真理和谎言都是用来达到目的而不可少的手段。诡辩和雄辩都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过去就经常玩弄魔术大师的幻术,巧妙地把白的说成黑的,或把黑的说成白的。现在,当他表面上是“为了党的利益”而实质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而答应斯大林到法庭上去撒谎之后,就决心更加积极地,以一个优秀运动员的拼劲去履行自己的“义务”。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要出风头,这本是他的典型作风,现在,他又想到法庭上去独占鳌头了。甚至连扮演一个可悲的被告人,一个被指控的杀人犯和间谍,也被他视为一种出人头地的机会;一种同其他被告人,甚至同检察长展开精神竞争的机会。 在法庭上,拉狄克的表演是那么精彩,演技是那么完美,以致许多不明真象的人都相信了他的鬼话。其他被告人在向法庭交待罪行时,一个个有气无力,惨兮兮的,活象在念诵一篇早被遗忘的古代史讲稿一样。而拉狄克简直把戏演活了。他力图把真正的激情注入自己所讲的一切之中,似乎他讲的完全是事实,而且刚刚才发生不久。 作为一个天才演员和出类拔萃的心理学家,他在开始陈述时,避口不谈那些据说是与其他被告人一块密谋过的罪行,也不讲所谓托洛茨基给他的密信的内容。因为他确实没谈这些,而是首先向法庭罗列出一大堆使他困惑的疑问,令他揪心的痛苦。他说,这些疑问和痛苦,早在“党内斗争学说”将他一步步引向不能自拔的犯罪泥坑之时,他就感觉到了。 …… ------------ (四百二十五)斯大林的“自废武功”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二十五)斯大林的“自废武功” 当着整个法庭里的听众,他声嘶力竭地哀号,毫不留情地痛骂自己。 拉狄克有充分的理由证明,所谓“托洛茨基的指令”的著作权,非他莫属。要知道,在所有的被告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推翻了审讯员克德罗夫为他预备的“口供”,并亲笔在纸上“创作”出有关“指令”的新说法,当然,这是在同斯大林单独谈话之后。拉狄克的这一突然发怒和有关自己为全案立下的特殊功劳的暗示,搞得法庭和检察长万分恐慌,手足无措。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审判长马尔利赫赶紧宣布休庭。 拉狄克向斯大林卑躬屈膝,在法庭上又竭力帮助检察长,从而给人造成这样一种印象,似乎他已完全堕落成不知廉耻的小人,根本不在乎外界将他说成怎样。然而,如果仔细分析一下拉狄克在法庭上的讲话,就不难发现,在他这种疯狂的自我揭发后面,却隐藏着一个相反的目的:让全世界意识到,起诉是毫无根据的,法庭缺乏任何可以证明被告有罪的真实证据。 直到这场审判闹据终结,它的导演们似乎也没察觉出狡猾的拉狄克的真实意图。他一直在用自我诽谤和对托洛茨基的激烈攻讦迎合和麻痹检察长和法官,不让他们发现他那掩饰得很巧妙的,然而却是危险的,足以推翻整个指控的“夹带”。 直到作最后陈述时,拉狄克才终于轻撩帷幕,暴露了一点自己的鬼把戏。在陈述开始时,他仍然毫不含糊地认罪不讳:“一个具有理智的成年人犯了叛国罪,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他开脱的。我曾试图寻找减轻情节为自己开脱,结果徒劳无益。一个投身工人运动三十五年的人,既然承认自己背叛了祖国,就不可能再用什么方法来为自己的罪行辩解了。我甚至不能说,是托洛茨基把我拖下了水,这不是什么理由,要知道,当我认识托洛茨基的时候,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已经具有完全定了型的信念”。 就这样,拉狄克按把答应过侦讯人员的供词献了上去,从而麻痹了检察长的警惕性。他玩弄了一种战术,为自己赢得了机会,使自己有可能大声讲出一些完全出乎审判组织者意料之外的东西。拉狄克接着就向法庭宣布,尽管他同意检察长指控的主要罪名,但对维辛斯基把被告们都说成是货真价实的匪徒这一意图,他还是要表示抗议。 “检察长说,坐在被告席上的这些人纯系匪徒和间谍,我对此提出抗议!现有两个人提供的证据,一是我本人的交待,我承认自己收到过托洛茨基的指令和信件(遗憾的是我把它们都烧了);二是皮达科夫的,他承认自己同托洛茨基谈过话。其他被告人的供认全是根据我们两人的口供作出的。既然同您打交道的全是货真价实的匪徒和间谍,那么请问,您凭什么确信我们说的都是真话呢?” 拉狄克的这番话,无异于给了斯大林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是,尽管有过这样一些短促而有力的攻击,拉狄克毕竟还是为斯大林策划这一审判闹剧立下了难以估价的汗马功劳。总的来看,他还是圆满地完成了斯大林交给他的任务。 宣判的那天,拉狄克同自己的同志们一道,从被告席上站起来听候判决。在乌尔利赫宣读判决书时,所有被告人全部专注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在念完判决书上的定罪部份后,乌尔利赫开始依次宣布对每个被告人判处的刑罚:“……死刑”,“……死刑”。当念到拉狄克时,他宣布“……剥夺自由十年。” 拉狄克顿时眉开眼笑。宣判完毕之后,他转身向其他被告人耸了耸肩,负疚地笑了笑,似乎为自己的成功有点不好意思。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他向听众们送去的,也是这种负疚的笑容。 但在克里姆林宫的斯大林得知审判结果后,却并没有笑。 斯大林立即意识到。他精心策划的审判闹剧将不可避免地失去欺骗性,今后,无论他再说什么,再采用什么手段来捏造托派分子的罪行,世界都不会相信他了,也不会相信内务部了。 而更加让斯大林感到恼火的,是关于中国方面的事。 就在昨天,他已经接到了关于“中国方面”的报告。 对于在中国的行动所遭受的一系列失败,他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他现在甚至怀疑,内务部是否有人在为中国人做事反对自己。 “当初我就认为,无论哪一方面,张学良都是不足以取代杨朔铭的。”斯大林看着叶若夫,沉声说道。 “您说的非常对,斯大林同志。”叶若夫立刻回答道,“在我们的计划当中,无论张学良是否能够取代杨朔铭,都会使中国政府陷入混乱当中,这才是我们想要的。” “但现在中国似乎并没有陷入到混乱当中。”斯大林冷冷地看着叶若夫,说道,“相反的是,我听说中国人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调动军队了。” “这是情报的误传,斯大林同志。”叶若夫的后背开始渗出冷汗,但他看着斯大林的时候,脸上仍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 “那是中**队的正常换防,规模并不是象您说的那样大,斯大林同志,中国政府这些年为了节省军费,将军队的规模压缩到了历史上的最低水平,他们不可能凭空的变出那么多的军队来。” “我希望你明白,叶若夫同志,我们不单是生活在一个国家之中,而是生活在一个多国体系中,而苏维埃共和国和帝国主义国家并肩存在最终是不可思议的。但只要这一局面还未结束,苏维埃共和国同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恶战便不可避免。”斯大林看着叶若夫说道,“我们应该记住。我们时刻都处在遭受侵略的危险关头。” “我明白,斯大林同志。” “如果认为苏联的外敌不会一有机会就向苏维埃国家发起进攻,那就不仅是荒谬而且是愚蠢了!”斯大林吼了起来,“帝国主义分子是不会放弃消灭世界上唯―一个工农国家的企图的!” “我们要寻求国际无产阶级的援助!应该把巩固国防力量、巩固红军和红海军、动员全国力量打退国内敌人的军事进攻与复辟资本主义的企图进行斗争工作结合起来。” 叶若夫明白斯大林在担心什么,只是他现在已经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使自己的主子安心了。 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社惠主义只存在于被资本主义国家包围的苏联一国之内。这使得它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在危机的不断刺激下,输出革命的最初愿望逐渐地让位于在国内捍卫革命的迫切任务。大多数的苏联人当时都相信,苏联遭受着众多间谍的大规模阴谋,以及受控于外国秘密机构的破坏分子的威胁。在这种氛围下,叶若夫也和斯大林一样,生活在阴谋世界中。 对于许多经受了恐怖或是接替那些被镇压的人的职务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军官来说,活下来便是最主要的一目的。工作使他们的知觉迟钝起来,心肠残酷起来、他们觉得还是不要去想他们所做的可怕的事为好,服从领袖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 叶若夫有些惶恐地盯着斯大林,等待着领袖的更深一步的爆发,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斯大林竟然就此打住了。 “就让中国人得意一阵子好了,他们不会得意太久。”斯大林恢复了平静,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们要进攻中国了吗?”叶若夫问道。 “当然不是。”斯大林冷冷的看了叶若夫一眼,叶若夫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立时闭上了嘴巴。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斯大林对叶若夫摆了摆手。 叶若夫离开了斯大林的办公室,而就在他将房门关上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斯大林拿起了电话,用不大的声音说道:“请莫洛托夫同志到我这里来一趟,对,现在。” 北京,华夏联邦国土安全部。 在一间密室里,一个俄国人正坐在椅子上,正和一个半边身子隐藏在阴影里的中国人交谈。 “……他们一样知道,大部分受害者都是无辜的,但作为忠诚的列宁主义者,他们又必须赞成说,苏维埃俄国总是遭受着国际资本主义组织的阴谋的威胁,而他们的特工机关又一定在对它进行破坏活动。德国人、中国人和日本人企图利用斯大林和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极端恐慌思想而促使他们相信还有更多的臆想的阴谋的存在――这也也正是内务人民委员部为什么会给俄罗斯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损失。因为他们只有放弃了自己的信仰,才能摆脱这个阴谋世界。”俄国人说道。 “怪不得这一段时间里,象你这样的原来属于‘契卡’的人到我国投诚的开始增多。可怜啊,你们就象一群忠实的猎犬,只知卖力地追踪猎物,却不戒备自己身后的猎手。他们想不到斯大林会如此狠毒和奸诈,也就不可能利用自己机关的强大力量来挽救自己的生命。” 中国人点了点头,示意俄国人继续说下去。 “导演审判闹剧的不是别人,正是斯大林本人!其实,在准备莫斯科审判的全过程中,如果内务部领导们能认真分析一下斯大林下达的各项指令,他们就一定会惊奇地发现:斯大林最终还要消灭他们这批人,因为他们直接参与过消灭列宁的老近卫军的阴谋活动,是斯大林各种罪行的不受欢迎的见证人。而且,斯大林还要消灭那些曾经为这场审判闹剧出过力的小人物,因为他们一旦成为证人,就完全能够把斯大林消灭内务部首脑机关的计划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内务部领导和侦讯人员都非常清楚,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根本就没杀过什么人,也没打算杀什么人。按照斯大林的逻辑,一切为夺取政权而不惜用暗杀来消灭政敌的政客,都必须不择手段地消灭自己犯罪的全部痕迹,包括毫不留情地干掉其暗杀指令的执行人因此。他们完全应该悟出,斯大林在消灭自己的政敌之后,必将杀人灭口――干掉一切参与策划及了解莫斯科审判闹剧的知情人,哪怕后者是内务部的领导和一般工作人员。” “在斯大林眼里,敌人无处不在,两面派和间谍无时不有。我记得你们苏联最伟大的精神病学家弗拉基米尔?别赫捷列夫在1929年就曾断言说,斯大林患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但我国的专家认为,他和真正的妄想症患者不同的是,斯大林始终保持了不说是惊人的,至少也是冷静的判断能力。除此之外,他还有着惊人的直觉力和时间概念。当然,也不排除在斯大林的‘多疑症’病态中具有一些妄想症的倾向。”中国人笑了笑,说道。 “是,无论是在私人交谈中还是在官方发言中,他总是说,外国情报机构结成了一张卑鄙的阴谋大网,在这张网里,形形色色的敌人在一面大旗下活动着。在对内务人民委员部高级军官的讲话中他说,在同帝国主义间谍的斗争中,不可能避免一些无辜的牺牲者,宁可让十个无辜者受害,也不可让一个间谍漏网。他总是担心内务人民委员部里的叛徒会对他进行暗杀活动。他也担心别人会对自己下毒。他有一个女服务员,其唯一职责就是用存放在一个上锁的柜子里的密封袋里的茶叶为他烧茶,而这个柜子只有当着内务人民委员部工作人员的面才可以打开。有一次警卫发现柜里的茶叶袋是启封的,于是这个女服务员便被逮捕,并立刻押送卢比扬卡。” “说说关于他清洗军队的事吧。”中国人点了点头,说道。 “1937年6月11日的时候,苏联报刊登出了一篇简短的政府通告。通告上说,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和其他七名红军高级将领,因充当间谍为‘外国’效劳而被逮捕,并将送交军事法庭。指控他们的另一罪名是:在资本主义国家蓄谋发动的反苏战争中、使红军遭受失败。次日上午,报上又出现新的官方通告:审判已经结束,全体被告人都被判处枪决,立即执行。同时,通告还提了一句,即军事法庭是由一批高级将领组成的。这样,6月12日,苏联人民就知道了:叱咤风云的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和雅基尔、乌波列维奇、科尔克、普特纳、埃德罗、费尔德曼、普里马科夫等著名将领被枪杀了,而昨天他们还被认为是军队的精华和优秀的战略家。” “甚至连全部中央委员和绝大多数政治局委员也万万没有料到,斯大林居然会对这批军事干部开刀。斯大林只是在开始这场屠杀的几天之前召开了一次政治局紧急会议,由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做了个关于在红军中揭露出阴谋集团的报告。在这批被指控为希特勒的间谍的高级将领中,有三个是犹太人!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一指控是何等的荒诞不稽。况且,政治局委员们都清楚,如果图哈切夫斯基及其战友真是德国人的奸细,就绝不会让伏罗希洛夫来向政治局作报告,因为他本人至少也会因‘疏忽大意罪’而被捕入狱。他这个国防人民委员居然招罗了这么大一批间谍和叛徒,并把苏联最重要的几大军区交给他们,岂不是要把国家推向毁灭。” “政治局委员们在这次会议上的表现,完全合乎斯大林的要求。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稍有一句话不慎,自己散会后就不是回家,而是进监狱。要知道,连他们的私人司机和贴身警卫,都是内务人民委员叶若夫亲自安排的。” “图哈切夫斯基及其他将领被清洗之后,军队中立即掀起了大逮捕的**。他们在职时任命过大批军官,现在,这些人自然都成了被怀疑的人。如果考虑到图恰切夫斯基担任国防部副人民委员多年,那就不难想象出,他曾经任命过多少军事指挥员,签发过多少有关文件。如今,这些军官和有关文件上提到过的人,统统上了黑名单。” “在各大军区,每天都有上百名红军指挥员失踪。同他们一块被投入监狱的,还有他们最亲密的副手和似乎被认为是他们的朋友的人。在这场清洗开始后的头几个星期甚至头几个月,还能找到可以顶替这些被捕者的军官。但这些项替者往往到职不久就又被逮捕,他们的位置就很难再找人接替了。” 听了俄国人的讲述,中国人的脸上明显的现出了惊讶之色。 “这简直是自废武功,难道他不担心苏联军队会因此而失去战斗力吗?”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 (四百二十六)危险的同盟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二十六)危险的同盟 “这些还不够。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俄国人继续说道,“1937年夏天,斯大林在军队中恢复了早在国内战争结束时就被列宁废除了的政治委员制度。国内战争中之所以为军事指挥官配备政治委员。主要是因为苏维埃革命政权还不能完全信任这些军事指挥官:他们不久前多半都还是沙皇军队中的旧军官。而现在,军官的成份已彻底改变,他们都是在苏维埃政权下成长起来并接受军事教育的,斯大林为他们配备政治委员,明显地表现出自己对这些军官的不信任感。更有甚者,斯大林竟用对付敌人的手段来消灭他们。现在已经很难理解,斯大林如此疯狂地清洗红军军官,是由于从来就不信任他们,还是由于他认为不能再继续信任他们。总之,大批军官的被捕,使军事指挥员在部队中的威信急剧下降,相应地,军队中出现了纪律涣散,士气低落的状况,已不能再称为强大的军事力量了。如果贵国利用这个机会进攻苏联,毫无疑问会大获全胜。” 对于俄国人提出的建议,中国人只是笑了笑,他没有接话,而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1937年8月,清洗红军军官的腥风刮到了西班牙。许多在西班牙共和军总司令部中担任顾问的苏联军官被伏罗希洛夫召回苏联,并未经任何审判就被枪决了。在他们中间,有帮助西班牙政府创建了共和军的旅长科列夫和瓦鲁阿(这是他俩在西班牙的化名),还有苏联坦克旅旅长戈列夫,他是马德里方面军司令的顾问,承担着保卫马德里的全部重任。曾经是伏罗希洛夫的挚友和酒伴的扬?别尔津也被杀害了,他是西班牙政府的首席军事顾问,当时化名为‘格里申’。” “让人感到讽刺的是,戈列夫被捕的前两天,克里姆林宫中还专门举行过隆重的授勋仪式,加里宁亲手给他戴上了一枚列宁勋章,以表彰他在西班牙内战中的赫赫战功。” “你刚才说的这一细节说明,甚至连你们的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成员都不清楚谁被列入了黑名单。决定这一名单和其它类似事务的只有两个人――斯大林和叶若夫。”中国人听到这里,脸上的讶异之色仍未消退,“如果说,斯大林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消灭老布尔什维克还有那么一点道理的话,那么他摧毁自己的军队,动摇他自己的政权的柱石,消灭他亲自挑选和任命的优秀将领,就简直令人无法理解了。” “我知道,在驻莫斯科的外国使节中间,广泛流传着有关‘克里姆林宫中的疯子’的说法。人们认为,只有神经不正常的人,只有患了迫害狂的人,才会干出如此古怪而残忍的事情。但是,他们都没说对,这位为所欲为的独裁者并不是疯子。一旦图哈切夫斯基案件的全部内幕昭然若揭,全世界就会明白:斯大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清二楚的。”俄国人说道。 “我曾竭尽全力去了解图哈切夫斯基悲剧的细节,我特别想知道,元帅及其战友们在法庭上说了些什么话。我遇到过不少来西班牙执行任务的朋友和熟人,从职务上看,他们完全应该了解这次审判的详情,因为审讯和看守被告人的任务,按常规,都是由他们去完成的。然而,当我问及图啥切夫斯基案件时,他们却耸耸肩:在报纸公布这几位红军将领被逮捕和枪毙之前,他们对这一审判连听都没听说过。” “直到1937年10月,我才从什皮格尔格利亚斯嘴里打听到我想知道的情况。原来,对图哈切夫斯基和他的七名战友,根本就没组织过什么法庭审判,他们都是根据斯大林的命令被秘密枪杀的。仅从头头们那惊慌失措的举动就能推断出来。当时,突然宣布出入克里姆林宫的通行证全部作废,我们的部队进入戒备状态!正如弗里诺夫斯基和说说的那样:‘整个国家正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不可能象正常时期那样先审判后枪毙,只能先毙掉他们,然后再由法庭作出判决!” “图哈切夫斯基等人被处死之后,叶若夫才将布琼尼元帅、布留赫尔元帅等几名高级将领召到内务部开会。他向他们通报了图哈切夫斯基的‘阴谋’,并要求他们在预先备好的‘法庭判决书’上签字。这些身不由己的“法官”不得不签字,他们很清楚,不签字就会马上被逮捕,并成为图哈切夫斯基的‘同伙’。” “我想问一下,既然那些在假判决书上签过字的将领知道图哈切夫斯基等人是未经审判就枪毙的,那么,斯大林还能容忍这些知情人继续活在世上吗?”听到这里,中国人又问道。 “您问的非常好,斯大林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您的问题。”俄国人苦笑了一声,说道,“在利用这些高级将领的大名来从形式上掩盖了杀害图哈切夫斯基等人的罪行之后。斯大林就迫不及待把枪口对准了这些法官的脑袋。显然,他们的唯一‘罪名’就是了解斯大林的肮脏罪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审判’过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的‘法官’们就接二连三地被逮捕和被枪毙了。他们分别是空军司令阿尔克斯尼斯元帅、西伯利亚军区司令员布留赫尔元帅、列宁格勒军区司令员德宾科、白俄罗斯军区司令员别洛夫、外高加索军区司令员卡什林。对于他们,既没提出任何指控,也没任何形式的审判。他们直接就被镇压了。我想您明白,我用在这里的‘镇压’一词,取的是这个词最直接、最凶险的那层涵义。” “在‘审判’过图哈切夫斯基的‘法官’中间,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即布琼尼元帅和沙波什尼科夫。布琼尼过去是沙俄哥萨克军队的一名士官,后来参加了革命。早在国内战争期间,他就成了斯大林的知已和酒伴。此人脸皮特别厚,不擅长高谈阔论,却精于纵酒狂饮和猎取女人――特别是手下的女秘书。” “胡子很大,脑子很小的布琼尼,呵呵。”中国人笑了笑,“对这样一个布琼尼,斯大林当然是无须顾虑和提防的。”他想了想,问道,“亚历山大?叶戈罗夫的情况怎么样?我们好久没有得到关于他的消息了。” “斯大林在为了贬低托洛茨基和突出自己而篡改国内战争史的时候,曾多次求助于叶戈罗夫,让叶戈罗夫为他充当‘不偏不倚’的证人。斯大林有四个经常聚首的酒友。叶戈罗夫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的聚会通常是由布琼尼代替斯大林出面,在布琼尼的别墅中进行。斯大林成为至高无上的独裁者后,几乎拒绝了所有老朋友的这类阿谀奉承之举,但同叶戈罗夫的友谊却始终保持不变。而且,斯大林与叶戈罗夫之间还是以‘你’相称,就象是推心置腹的知己一般。所以,当斯大林开始有步骤地屠杀红军高级将领之时,我们这些‘消息灵通’人士都没有想到,这把屠刀会砍向叶戈罗夫。” “1937年夏天,我的一位好友在国内休假后回到了西班牙。他同叶戈罗夫的女儿很要好,所以很了解有关叶戈罗夫的情况。他给我讲了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情。” “除掉图哈切夫斯基之后,斯大林建议叶戈罗夫去占用死者的豪华别墅。但叶戈罗夫摇了摇头,谢绝道:“不用了,谢谢!我这个人,有点迷信……’他没有想到,斯大林既不会放过谨小慎微的人,也不会饶恕讲迷信的人。1938年底,叶戈罗夫突然被免去国防部副人民委员的要职,接着就永远地失踪了。” “失踪了……”中国人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经过这番清洗,红军高级将领已经所剩无几,但斯大林还不肯罢休,他命令内务部继续一批接一批地逮捕军队的中高级干部。这是他所采取的特殊的预防借施。斯大林认为,躲过了镇压的高级军官们是不会忘记自己战友的惨死的,而且会时刻担心自己遭到同样的不测。用斯大林的话说,这种思想状况是‘不健康情绪’。而要消除这种‘不健康情绪’,斯大林认为只有一种手段――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事情还不仅仅局限于军队。这股无法无天的恐怖浪潮已经席卷了全国各地和各个领域。根本不可收拾。这股浪潮的最可怕之处,就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被新的镇压浪潮吞没的牺牲者,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党内反对派。而是一些为斯大林夺取政权出过力的人,有不少甚至是他最亲密的战友。有关‘克里姆林宫中的疯子’的传闻,已深入到党内外的干部群众之中。” “你知道的斯大林的‘自己人’,都有谁已经被杀?”中国人问道。 “1937年下半年和1938年,被镇压的苏联政府重要官员――我敢说他们从未参加过反对斯大林的任何派别――有:重工业部人民委员梅米拉乌克、财政部人民委员格林柯、副人民委员切尔诺夫和雅科夫列夫、贸易部人民委员魏采尔、邮电部人民委员哈勒普斯基、国防工业部人民委员普希莫维奇、司法部人民委员克雷连柯、国营农场部人民委员卡尔马诺维奇、教育部人民委员布勒诺夫、水运部人民委员杨松、全苏中央执行委员会前后三任主席叶努启则、阿库洛夫和温什里希特、国家银行行长马里雅辛、人民委员会议副主席安蒂波夫、重工业部副人民委员谢烈布罗夫斯基、外贸部副人民委员埃利亚瓦、政治局委员柯秀尔和卢祖塔克。这些人个个都是忠于斯大林的,我敢说,他们至死也没弄明白斯大林为什么要逮捕他们,又为什么非要他们的命不可。” “我们已经能看出斯大林在消灭自己的忠实战友,在摧毁自己的国家机器方面,达到了何等疯狂的程度。”中国人点了点头。 “我刚才告诉您的,仅仅是部份被害的苏联政府成员和政治局委员。至于在乌克兰、白俄罗斯及其他加盟共和国中被镇压的重要官员。简直不可胜数。除了枪毙的以外还有许多人自杀,如乌克兰政府主席柳布钦科、白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切尔维亚科夫等等。 其实到1937年年底的时候,苏联各人民委员部和其他全国性机构已经无人领导。所有的工矿企业都陷入了半瘫痪状态。到处都在要求配备新的行政领导、新的经理厂长。但斯大林却不敢使用中央委员会中那些幸存的老干部,因为这批人过去在工作上与那些被清洗的干部多少有些往来。紧急的形势逼得斯大林只有走滥竽充数一途,好些在正常情况下连当一般职员都没资格的人,现在却突然被提拔起来去领导国家的重要机构,甚至领导一个部。” “作为实例,我再列举一件自己知道的事情,它可以称得上第一手资料。某天傍晚,莫斯科外贸学院突然来了两名党中央的代表。他们要求院长和党委成员们推荐两名政治上可靠、同时可以胜任‘领导职务’的大学生。院党委经过开会,提出了两个人,一个叫奇维亚列夫,另一个人的姓名我忘了。两位代表要求院长火速派遣这两名大学生去中央组织部报到。两天之后,该院师生打开刚刚收到的报纸时,惊愕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报上登着政府公告,任命奇维亚列夫为外贸人民委员!可这个奇维亚列夫,不久前还是苏联驻德国商务代办处一个很一般的小职员。另一个大学生也成了政府成员――当上了另外某个部的人民委员。” “众所周知,高加索是斯大林生长的故乡。然而,这个地区各个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也没能逃脱斯大林的血腥镇压。他熟悉那里的全部领导人,知道他们对他特别厌恶,因为他们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他必须在他们想起写回忆录之前‘摆脱’他们。这个任务落到了原外高加索内务分局局长,当时的外高加索党中央书记拉夫连季?贝利亚的肩上。” “1938年6月。斯大林同外高加索最有名的老布尔什维克布都?穆迪瓦尼之间长达近二十年的‘决斗’终于宣告结束了。穆迪瓦尼是格鲁吉亚苏维埃政府主席,从小就认识了斯大林。他是那些最早从斯大林的权术中识破其篡党夺权的野心的人之一。他们之间的‘决斗’早在列宁在世时,即二十年代初就开始了。当时,穆迪瓦尼常与斯大林发生争吵,而列宁几乎每次都站在穆迪瓦尼一边。” “当内务部派去的审讯员试图劝降穆迪瓦尼,要他用假供述来污蔑自己和诽谤其他的格鲁吉亚领导人时,穆迪瓦尼的回答是:‘您是要我相信斯大林的许诺,相信他不会加害老布尔什维克,对吗?告诉您吧,我认识斯大林三十年了。不把我们――从吃奶的孩子到瞎眼的老太太――全部宰掉,他是不会去安心的!’穆迪瓦尼始终拒绝诽谤自己,最后惨死在枪口之下。” “可怕。”听了俄国人的讲述,中国人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只有布尔什维克极权能够生出这样的疯子,当布尔什维克主义传到我国的时候,我国也诞生了不少这样的疯子,只是幸亏政府处置得力,才没有酿成如此滔天大祸。” “我认为中国之所以没有出现这样的疯子,是因为中国人民觉醒得早。”俄国人说道,“不客气的说,我认为中国政府在制止布尔什维克主义传播的方面做得并不是很好,当然,作为一个在制度上接近美国的亚洲民主国家,中国政府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难免的。” “苏联如今已经乱成了这样,而德国竟然还要和它结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中国人问道。 “德国和苏联这两个国家,本来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都是不可能成为同盟的,但现在德国和苏联结盟,却已经快要成为现实了。”俄国人答道,“不过,我认为这一现实也不是不可以从另外的角度理解。因为从地理位置的角度看,德国想要打破英国和法国的枷锁,苏联想要从中国手中收复失去的国土,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从这一点来说,德国和苏联有共同的利益,因此两国结盟也就不难理解了。要知道,施特拉塞尔先生和斯大林一样,在很多时候都是非常现实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都可以排除任何阻碍。” “德国和苏联要是结盟的话,苏联没有了后顾之忧,就会全力向东发展,向我国进攻了。”中国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 (四百二十七)石原莞尔的烦恼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二十七)石原莞尔的烦恼 “但是现在的苏联,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如果中国能够抓住时机,发动进攻,不但能够解除苏联对中国的军事威胁,还能将苏联人民从斯大林的暴虐统治下解放出来。 全文字无广告 ”俄国人用恳切的声音说道。 “我会把您的建议如实的转告给上头,至于是否采取军事行动,得由大总统和国会决定。”中国人说道,“感谢您提供的宝贵的情况,希望您和您的家人在中国生活愉快。” 结束了这次秘密会谈,中国人离开了密室,很快,相关报告便送到了杨朔铭的手上。 而此时汇总到他办公桌上的其它报告,也已经有厚厚的一叠了。 “其实,苏德结盟是必然之事。”杨朔铭放下手中的报告,看着坐在面前的蔡锷、张孝准、水井、周冠笙和蒋百里说道,“从我们夺取中西伯利亚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结果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也就是说,我国和苏联的‘决战’不可避免。”蒋百里赞同杨朔铭的看法,并特意强调了“决战”这个词。 “如今德意两国已然结盟,若再加上苏联,欧战势必再起。”周冠笙说道。 “恐怕又是一场世界大战。”蒋百里说道,“以情势而论,我国必然站在英美一边,而日本,这一次却是有可能和德国结盟。” “那是肯定的。”水井点了点头,“日本近年来不遗余力发展军备,以我国和美国为假想敌,他们会站哪一边,已经不言自明了。” “那样的话,就是德意苏日四国同盟了。”杨朔铭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桌上的一张地图上。 “如今形势已经非常明显了。”蒋百里看了看大家,说道,“此次大战,现在已经无可避免。而我国所面临之形势空前险恶,因为在东方,将是苏日两国夹击我国。” 听了中国第一战略家的话,室内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所有的人都明白,蒋百里并不是在这里危言耸听。 “我们能否先发制人?”水井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先发制人亦未尝不可,但需要师出有名。”蒋百里说道,“不然,哪怕国会通过开战决议,民众不理解战争的目的,便无法进行全国总动员。毕竟,咱们中国现在是民主国家,不象以前,皇帝和朝廷说了就算。” “师出有名的问题并不难解决。”杨朔铭说道,“只要宣传到位,引导舆情,民众还是会理解的。但问题是,这样做是否真正对我国有利。” 听了杨朔铭的话,大家的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总长认为,先发制人,对我国不利?”水井有些惊奇的问道。 “是的,先发制人,无论对苏还是对日,对我国都不是很有利。”杨朔铭说道。 “瀚之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蒋百里也显得有些吃惊。 “冰火,你的先发制人的想法,是怎么来的?”杨朔铭转头看着水井问道。 “最早来源于苏联投诚人员的建议。”水井笑了笑,说道,“他们很多人认为,斯大林的大清洗已经使苏联处于崩溃的边缘,对我国来说,是进攻苏联的好时机。” “原来是这样。”杨朔铭点了点头,“这些俄国叛逃人民的话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刚才说的,也是基于他们提供的情况。”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水井不由得扬了扬眉毛,露出了愕然之色。 “如果我们任由斯大林这么无休止的‘清洗’下去,苏联自己就垮了,为什么还要我们动手呢?”杨朔铭笑着说道。 “瀚之竟然是这么想的。”蒋百里也笑了起来,“不错,有道理。” “对一个国家的执政者来说,想要摆脱内部危机的最好办法之一,就是发动对外战争,”杨朔铭说道,“这样不但可以缓解危机,还可以转移国内民众视线。” “瀚之的意思,是如果我国现在进攻苏联的话,其实是在帮助斯大林脱困,是这样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蔡锷笑了笑,问道。 “是的。”杨朔铭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熟悉另一时空战争史的穿越者,杨朔铭给出这样的答案,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一直相信,在自己原来时空的历史中,如果不是希特勒对苏联发动大规模的入侵,使苏联人一致对外凝聚到了斯大林的麾下,斯大林的大清洗很可能就会提前结束苏维埃政权的统治! 而斯大林正是因为对德作战的关系,加入到了以英美为首的同盟国阵营,得到了英美的大力援助,才得以巩固了自身的统治,确立了战后苏联帝国的地位。 从某种程度上讲,希特勒应该算是斯大林的救命恩人才对。 而现在,熟知历史教训的杨朔铭,当然不肯去当斯大林的救星。 “先发制人进攻苏联不可以的话,那先进攻日本,瀚之以为可行否?”蔡锷又问道。 听了蔡锷的问话,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杨朔铭身上。 “如果苏日结盟,一旦我国对日开战,苏联肯定不会坐视,那样我国便陷入到了两线作战的境地了。”杨朔铭说道,“所以对日先发制人,亦不可取。” “瀚之的意思是……”蒋百里有些明白杨朔铭的想法,试探着问道。 “苏联很可能不战自溃,而日本慑于我国和美国联手,未必敢先攻我国。”杨朔铭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国从现在开始,即需做好全面战备工作,但是否动手,如何动手,还需要看具体情况。” “敌不动,我不攻,但准备却要充分。”蔡锷笑了笑,说道,“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但最后的结果,还是需要用战争来决定的。” “是啊!而且到那时打起来,很可能还是两线作战。”蒋百里有些忧虑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多给国家争取一些准备时间,未尝不是好事。”杨朔铭知道大家并不完全同意自己的看法,但他仍然坚持了自己的主张。 想起在另一历史时空中的“八年抗战”(实际是十四年)中国因仓促上阵而付出的惨重代价,杨朔铭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那时的中国,因为没有时间和能力用钢铁来铸就长城,就只能用血肉来铸就长城了! 而现在的他,就是要避免历史的悲剧重演! 中国这一次,将用钢铁的洪流,将敌人通通淹没! “从现在开始,大家最好多下去看看。”杨朔铭说道,“争取多发现问题,在开战前完成整改,要不然等到真打起来再去抓,可就晚了。” 蔡锷明白杨朔铭的意思,不由得又是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位财政部长大人,又要马不停蹄的下去视察了。 日本,东京。 漫步在东京街头的石原莞尔,看着繁华热闹的街市和来来往往的面带微笑的人群,心里不知怎么,却感到分外的沉重。 如今的日本,可以说迎来了历史上最为富裕和繁盛的时期。 众所周知,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日本历史的转折点,战后的日本曾一度陷入“大陆泥潭”,两次侵华战争的失败不但使日本丢失了台湾、琉球和北部朝鲜等重要殖民地,还严重影响了综合国力的发展和战备建设。所幸社惠主义的苏联的出现给了日本机会,日本很快结束了和中国的战争,并和中国一道进攻苏联,取得了比台湾和北部朝鲜更加富饶和辽阔的东西伯利亚地区。 在随后的日子里,日本开始了全面发展,日本天皇裕仁和元老们听从了永田铁山和石原莞尔等人的建议,结束了日本在中国大陆的军事冒险,缓和了同中国的关系,专心经营东西伯利亚属地。在向东西伯利亚地区大量移民发展建设的同时,日本国内也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国家建设运动,使得日本快速转入经济发展的时代,由于专心致力于国内建设和打造东亚经济贸易圈,日本不但缓解了国内的经济危机,军备建设和军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经过一战后的十余年发展,日本的综合国力增长了200%,煤炭、钢铁、造船、人造石油等产业都增长了三倍以上,其中水泥产量因为日本在国内外大兴土木,甚至增长了500%。日本成为了世界建筑大国。与德国不同,由于缺乏石油,日本国内重点建设铁路和港口,铁路全部实现了复线,东京、大阪等城市建造了地铁,港口吞吐量高居世界前茅,九州成为日本与东亚大陆的航运中心,业务非常忙碌。 在战备方面,除了扩充国防工厂的产能以外,日本的全国各地还建造了统一的防空体系,建造了许多民防设施,日本政府已经做出了规划,准备逐步把各地易燃的木屋改造为不易燃烧的砖瓦水泥房屋。除此之外,日本在太平洋外海的一些据点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强化,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要塞化并不充分,远不能和英国的新加坡以及美国的夏威夷相比。 由于对坦克的重视,到现在的1939年为止,日本坦克的年产量已经提高到了2000辆,其中有不少出口给了亚洲和南美洲的一些国家,日本的火炮和飞机产业也同样依赖出口来拉动军需生产,实现了经济上一定程度的良性循环。日本的轻武器稍有不同,大部分出口给泰国、缅甸等亚洲国家,改善了日本在亚洲的形象,但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日本虽然和中国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无法和北京结为同盟关系,仅仅是平等的互利合作,而石原莞尔等人已经认识到,这将影响到日本在未来战争中的部署。担忧被中美前后夹攻的日本,一度曾卷入中国内部的权力斗争,暗中支持地方势力反对北京政府武力,但可惜的是,北京政府的统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日本陆军到1939年为止,共有51个师团,其中三个装甲师,其他都是步兵师。日本的师团人数平均为25000人,比欧美以及中国的师更大。但是武器装备较为落后,20年代经济危机时没有钱升级换代,长期都以1905年定型的38式野炮和1908年定型的41式山炮为陆军主要制式火炮。十年发展期间才陆续添置了一些新式火炮,编组为独立的炮兵联队,在战时加强给主要作战方向的部队。 日本海军重点强化了航空力量和水下力量,以弥补水面舰艇对于美国海军的劣势。到1939年为止,日本共拥有14艘航空母舰母(其中10艘大型航母,4艘轻型航母),70艘潜艇,另外新建了“大和”级超级战列舰,作为联合舰队的旗舰。在这些年间,日本还建造了大量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以及很多运输船和油轮,使日本的海运能力大幅提升。日本人的思路是,在战争时期,运输船可以被改造成武装商船和辅助巡洋舰、护航航空母舰,强化海军的护航作战能力,虽然无法与美国相比,但多少可以减轻联合舰队的压力。 由于重视航空技术发展,到1939年为止,日本海军航空兵大量装备了世界最先进的“烈风”式舰载战斗机,陆军也装备了“飞燕”式战斗机。“飞燕”式战斗机拥有优异的水平机动能力,与“烈风”式战斗机优异的垂直机动能力刚好形成互补。为了增强“飞燕”的战力,航空本部责成相关工厂继续研发更大功率的发动机,提供给“飞燕”装备。 国际形势方面,日本也迎来了“左右逢源”的好时候。由于日本后来追随国际联盟各国承认了苏联,日苏关系开始稳步发展,双方甚至开始交易军事技术和武器装备,令日本人感到高兴的是,日本还从苏联获得了大量的石油。为了对抗中美同盟,日本进一步密切了日苏经济关系,用苏联急需的武器装备(例如海军除装的96式舰载战斗机)换取苏联国内的丰富资源。同时日本还和德国进一步发展了合作关系,日本增加了对德国的商品出口,换取日本缺乏的精密机床。 在日本有意接近苏德的同时,苏德也为了拉住日本而使出了浑身解数,德国慷慨地向日本提供了88毫米高射炮的图纸,苏联则提供了坦克发动机的样品,日本由互开始研发装备88毫米坦克炮的重型坦克,计划两年内拿出样车,按照估算,在太平洋战场上不会有任何坦克足以匹敌。不过到目前为止,日本坦克仍以97式为主,装备75毫米炮的“三式中坦”还在研发中,幸好除了中国之外,美英法三国在亚洲都没有强大的坦克部队,中国庞大的坦克部队又要分散对付苏联的机械化军团,因而不至于对日本构成严重威胁。 现在的日本,已经变得空前强大,远超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 但石原莞尔知道,现在的日本,仍然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从历史上来看,日本一直处于中国、苏联和欧美等西方列强的包围之中,这一情况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根本性的改变。 而日本想要打破包围,就必然要通过一场战争来改变! 改变命运的决战! “在想什么呢?石原君?”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石原莞尔的思绪。 “噢,原来是迁政信君。”石原莞尔回过身来,看到了迁政信,不由得点了点头。 “石原君在想什么?”迁政信又问道。 “我在想,在未来的战争中,日本是应该先打支那,还是先打米国。”石原莞尔答道。 “我记得我们不止一次的讨论过这个问题。”迁政信听了石原莞尔的回答,大声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问题困扰石原君实在是太久了。” “你怎么看?”石原莞尔笑了笑,问道。 “我当然还是坚持我原来的看法,先打米国。”迁政信答道。 “先打米国,太冒险了吧?”石原莞尔听了迁政信的回答,沉吟道。 “不错,米国是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日本无论国力军力,都不能与之相比。”迁政信说道,“但太战争其实就是一次大冒险。日清战争时,日本就在冒险,那时的清国,国力难道不强于日本吗?日露战争时,日本还是在冒险,但日本战胜了国力更加绐大的露西亚,日本其实一直在冒险中渡过。” “可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是不是清国,也不是露西亚,而是米国!”石原莞尔说道。 “米国又怎么样?米国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不错,米**力强大,但米军有两处大洋需要防守,米军的防御重点,是在大西洋,而不是太平洋。从现在米军在亚洲和太平洋的兵力来看,要远远的弱于日本,只要日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美军决不会想到我们会登陆夏威夷。只要我们克服万难,一战成功,就能够从此奠定太平洋的胜局!” !# 宝 书 网 w wW.b a o s h u 2 。coM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 (四百二十八)藤本之死 (四百二十八)藤本之死 “敌人兵力众多,需要大量的运输船,而作战拖得久了,会影响国力建设。而且米军一定会从本土增援,在强敌盘踞之地决战,实在是过于危险。”石原莞尔摇了摇头,说道。 “不需要很多运输船,只要征用100万吨的船只就足够了。”迁政信笑了笑,说道,“我计算过,2万名海军陆战队加上一个甲等师团,花一个月就可以占领夏威夷。至于敌人的援军,即使赶来也敌不过联合舰队。” “你要知道,纸上计算不是很准确的。初战失利可能影响全局,不可不慎。”石原莞尔说道。 “我已恳请进行过陆海军的联合兵棋推演,石原君想知道结论如何吗?”迁政信自信的一笑,反问道。 “结果如何?”石原莞尔问道。 “兵棋推演的结果,帝**队在付出较大牺牲后,占领了夏威夷,击败了来援的米国海军。兵棋推演反复实施了三次,而结论却是相同的,只是我军的损失有所不同。前提是日本将联合舰队主力用于夏威夷攻略战,因为如果兵力太少就不能保证行动成功。”迁政信说道。 “即便如此,如果陆海军的指挥不统一,也难以获得成功。”听了迁政信的话,石原莞尔脸上的忧虑之色并没有减轻多少,“陆海军的统一作战指挥才是取得胜利的关键。” “陆上作战以陆军为主,也就是陆军指挥,海上作战以海军为主,由海军指挥,如果没有重大变故,按照计划作战。也就是说,作战所需兵力、组织在事先就准备好了。临时需要增援调整计划,则根据作战性质――海上作战或陆上作战――来做调整,同时报大本营批准即可。”迁政信说道。 “可是现在的日本,并没有其他大国那样负责最终决断的人。五相会议就是商量一个妥协意见,经常还要拉着参谋本部和军令部来讨论。一旦五相中一人辞职,内阁就要倒台,因此首相便断然不敢忽视他人意见,总要商量出一个大家可以接受的妥协方案。不求最好,只求无过,经常是没有棱角的四平八稳的方案。”石原莞尔说道,“这些问题不解决,进攻夏威夷,还是太过危险。”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认为日本的首要问题,是没有人真正负起责任。”迁政信说道,“按理说天皇陛下最有权威,其实平常都不管事情,日常管理是指望不上的。即使是支那,曹锟那样的‘猪仔总统’也可以力排众议。但是日本一定会讨论很久,等打败支那才决定做什么。如果支那不被打败,日本应该不敢进行太平洋战争,这是因为国力过于悬殊的缘故。现在军队内部,陆军对于南进始终存在犹豫,主要是太平洋战争的关键是海战,陆军帮不了多大忙,而海军即使鼓吹南进,对于打败米国也是没有信心的。”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完成陆海军的统一。”石原莞尔说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象是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有战役级别的作战计划应该交由首相批准,各行其事的作战计划一律不予批准。军备生产、战略运输都由国防保障省统一实施。陆军和海军负责提出技术指标,派员巡视生产进度,提供改进意见。具体指挥分工是指定战场总指挥官,战场事务都由他裁定。但是重要作战,大本营会派观察员,陆军派一个,海军也派一个。这样便可以做到统一指挥了。” “是这样。”迁政信点头同意石原莞尔的观点。“陆海军应该专心作战,别管经济,需要保护某些特殊设施例如油井炼油厂等设施,制定专门计划实施就可以了。” “现在的日本,因为国力大发展,对石油需求上升,已经无法靠人造石油和苏联的石油度过难关了。”石原莞尔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天空中飞过的一架架飞机,说道。 “不错,所以战争既然不可避免,不如先下手为强。”迁政信说道。 “在战争开始后,我们还必须考虑米英对日本海运采取破坏措施,这其中最为可虑者即为远洋潜艇的破坏,必须加以防范。为此应该成立陆海军护航反潜司令部,总部设在冲绳,重要港口设有分部,统筹全局,陆军、海军人员携手合作,共同保障海运安全。冲绳还应设护航总舰队。在各重要港口设护航分舰队,负责具体护航任务。船只出港,都要填报规定表格,把目的地,航线,船型,数量,航行性质,提前一天上报港口,通报护航反潜司令部,由其判断是否需要护航,并协调护航行动。在海上发现潜艇、敌舰、敌机、水雷踪迹,舰船应该立即通知护航反潜司令部,并采取必要的规避措施。护航反潜司令部根据各地的情报,每日在海图上标注威胁地区,通知受到威胁的船只注意规避,同时指派附近的反潜巡逻部队前往清剿潜艇。对于敌机则通知防空司令部,敌舰和水雷通知海军。” 听到石原莞尔竟然考虑得如此细致,迁政信的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您说的非常对,日本必须要保持海上运输线的畅通,才能够赢得战争。” “这些还不够,还应该建立反潜巡逻区和反潜巡逻部队,以小型反潜舰艇和飞机实施定期与不定期的巡逻,在反潜巡逻区发生潜艇袭击事件造成损失,视情况考虑追究主管责任。击沉潜艇比照击沉驱逐舰给予战功奖励。任何船只进入反潜巡逻区都要以无线电联络反潜巡逻部队,反潜巡逻区应为通过的无护航船只提供护航和引导。受到保护的商船要向护航反潜司令部提交详细报告书。反潜巡逻部队没有余力立即提供护航时,要说明理由,并为船只安全通过反潜巡逻区提供指导,不能让商船等待回复。”石原莞尔继续说道,“运送兵员、装备、重要物资的商船、油轮,必须组团行动,护航兵力按照重要性有不同级别。有可能遭到敌人军舰和飞机拦截等超出护航司令部责任能力的情况,按照规定申请海军支援或由海军提供护航。护航对象遭到攻击蒙受损失,根据情况考虑追究护航队主官的责任。在困难的情况下成功护航,则根据规定进行嘉奖。护航反潜需要的经费由大本营批准,需要的装备由陆海军划拨或国防保障省生产供应,陆海军应为护航反潜工作提供人员与技术指导。鼓励护航反潜司令部与陆海军进行反潜、护航的经验交流……” “如果由您出任日本的首相,我相信,我们是一定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迁政信看着石原莞尔,认真地说道。 “一起努力吧!迁政信君!”石原莞尔拍了拍迁政信的肩膀,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日本舰政本部,第四课,绘图室。 在昏暗的灯光下,年仅15岁的绘图员松本寿正在笔记本上快速地写着什么。 “……舰政本部的建筑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前方一个大的隔壁,旁边预备着船坞,可以随时改装船。设计军舰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上四个日圆,请歌姬来乐乐――听说这是大正年间的事,现在的每次娱乐要涨到十个日圆――大家全都靠着舞台外站着,好了以后进房间休息;倘肯多花一个日圆,设计人员便可以和花子幸子等著名歌伎聊天,如果出到十几日圆,那就能包夜,但这些顾客,多是设计不能挂菊花的船的,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设计大舰的,才踱进船坞隔壁的房间里,和花子慢慢地聊天……” “我从来到舰政本部起,便在这里当伙计,佐双左仲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大舰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小船设计师,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我把花子请来,看过卧槽里有卧草没,又亲自在卧槽里打几个滚,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偷工减料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课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推荐的平贺让教授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帮设计师打下手(削铅笔)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第四课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主任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藤本喜久雄来舰政本部,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藤本是站着画设计图而没有设计过战列舰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他设计的虽然是巡洋舰,可是船又小炮也多,似乎下水就会翻。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这里要加副炮的说,这船要用柴油机的阿鲁乌路塞乌路塞’,叫人半懂不懂的。”“ 藤本一到舰政本部,所有设计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藤本,你设计的船又翻了!’他不回答,对人说,‘来点卧草,找三川聊聊天。’便排出九个日圆。“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设计的船一定又翻了!’” “藤本睁大眼睛说:‘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那天亲眼见你设计的船翻了,第四舰队的人追着你打。’” “听到这里,藤本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造船少将的船,能算翻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初稳高不好’,什么‘军令部要求的’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于是舰政本部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藤本原来也设计过超弩战舰,但终于没有弄好,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设计小船了。幸而还会设计巡洋舰,便替人家设计点特别的船,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是爱乱设计。服役不到几天,便连人和船一齐翻了。如是几次,叫他设计巡洋舰的人也没有了。藤本没有办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设计小船的事。但他在我们课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笔记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笔记上删去了藤本喜久雄的名字。” “藤本望着卧草添加了,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藤本,你当真设计过超弩战舰么?’藤本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设计个水雷舰都要翻呢?’藤本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军令部要求太高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舰政本部内外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佐双左仲是决不责备的。而且佐双左仲见了藤本,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藤本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课里的职员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听说过超弩战舰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知道超弩战舰,那我便考你一考。超弩战舰的副炮配置,怎样设计?’我想,完全是笑料一样的人,也配考我吗?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藤本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罢?……我教给你,记着!副炮最好要20厘米的,伤害大,以后设计超弩战舰的时候要用。’我暗想我和设计超弩战舰的等级还很远呢,又好笑,又不耐烦,便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伤害大吗?’藤本显出极高兴的样子,点头说,‘对呀对呀!……20厘米炮有四样设计方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藤本刚要用纸和笔给我画出来,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藤本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年前的两三天,佐双佐仲正在慢慢的结账,打开笔记,忽然说,‘藤本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日圆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设计小船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的眼睛瞎了。’主任有些惊奇的说,‘哦!’‘他总仍旧是设计的船爱翻。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又把给第四舰队设计的巡洋舰也搞翻了。你想,第四舰队的人,他还惹得起么?’” “‘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先被隔离审查,后来是宪兵和特高课拉他去喝茶吧,喝了大半夜。’” “‘后来呢?’” “‘在他家里搜出了他画的超弩战舰的图纸,竟然和……你知道,不能说的那条船一模一样!这还了得!所以因为被怀疑通敌搞破坏,结果受了刑,后来听说眼睛受了伤,瞎了。’” “‘眼睛瞎了怎样呢?’” “‘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 “佐双左仲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在室内削铅笔,也须穿上水手服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人,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点卧草。’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藤本的便在房间里内歪了躺着。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旧,完全不成样子;眼睛已经有一个瞎了,很是可怜;他见了我,又说道,‘来点卧草。’主任也伸出头去,一面说,‘藤本喜久雄么?你还欠十九个日圆呢!’藤本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草得要狂。’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藤本,你设计的船又翻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不是设计的船翻了,被人抓去喝茶了,怎么能瞎了眼睛?’藤本低声说道,‘脑……脑缢血的并发症而已。’他的眼色,很象恳求主任,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主任都笑了。我招呼人添卧草。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个日圆,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摸着来的。不一会,他看着他们勉强打完滚,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用这手慢慢摸着回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藤本。到了年底,主任打开笔记说,‘藤本喜久雄还欠十九个日圆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藤本喜久雄还欠十九个日圆呢!’但到现在可是没有说,再到8月15也没有看见他。” “我想大约藤本喜久雄应该已经死了。” !# ------------ (四百二十九)七万吨艨艟不是梦 (四百二十九)七万吨艨艟不是梦 在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绘图员的字里行间之间,宣告了日本一代造舰鬼藤本喜久雄的凄惨结局。 藤本喜久雄总是试图采用新的造船技术,以便在同国外军舰的武备竞争中取得优势,为此甚至不惜牺牲船体的安全性。不幸的是,这种不顾船体稳定性和结构强度的作法很容易让军舰不堪重负。藤本后来已经意识到了这么做的技术隐患,他非常希望同军令部合作,通过新技术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日本海军的首脑们却对这种合作持怀疑态度。在藤本去世后,舰政本部和军令部之间进行设计细节方面的交流更被禁止,舰政本部的工程师们同日本海军其它部门坦诚交流信息也变得十分困难。藤本去世前,在他的影响下,日本海军在新技术发展方面做出过巨大的努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世界性危机。对日本而言这是非常急迫的,因为日本不是一个资源丰富的富裕国家,因此必须把有限的财力花费在长远的战略上,然而采用新技术缩减差距的努力却随着藤本的过早去世和保守的平贺让上台而付诸东流。象在超级战列舰的设计上,日本造舰技术的发展实际上陷入了停滞,日本想要通过在技术上占有优势的超级战舰夺取战略上的主动这一设想在藤本去世后已经变得不可能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松本寿写完,小心地合上了笔记本,将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松本寿起身环顾了一下,确定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默默地在屋内站了一会儿,背着自己的包离开了。 他已经接到了调令,就要去吴海军造船厂,参与超级战列舰的建造工作了。 离开了舰政本部,来到了街上,这时,一位年纪比他稍小的报童正在叫卖着报纸。 “号外!号外!支那海军即将举行秋操大阅!” 听了报童的叫卖声,松本寿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随着人群一起,来到了报童的身边,买了一份报纸。 松本寿打开报纸看了起来,他看到头版的大幅照片上,赫然是一艘巨大的新式战列舰,而且这艘战列舰从外形上看,和中国海军的“共和”级战列舰很是相象。 “难道支那人没有将那十二艘超弩舰拆毁?”松本寿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他立刻向照片下方的说明文字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支那海军之‘春秋’级战列舰”的字样。 松本寿仔细地看着照片上的中国战列舰,经过仔细的辨认,他终于确定,这确实不是“共和”级战列舰或“光荣”级战列巡洋舰,而是中国海军建造的新式战列舰。 从照片上看,这艘战列舰的吨位,应该和“共和”级及“光荣”级差不多。 想到现在中国海军的规模,松本寿也和许多日本人一样,心中陡然紧张起来。 中国,青岛。 1939年9月20日,清晨,“黄龙”号游艇载着华夏联邦大总统曹锟、一干军政要员及外国贵宾百余人,在中国海军十余艘大小舰艇的护卫下,缓缓驶出了青岛港。 港外,二百余艘中外军舰排布成了十余个并列纵队,在胶州湾内外十公里见方的海面上展开,一时间樯桅林立,遮蔽海天。 中国海军的秋操海上大阅,正式拉开了帷幕。 受阅各舰自舰首至舰尾挂满各色彩旗,受阅各国海军官兵皆身着最隆重之礼服整齐站列舷旁,“和平”号先是在各纵队先导舰前面横驶而过,“黄龙”号上瞬间飞起三发绿色信号弹,各先导舰顿时礼炮齐鸣,待最后一出礼炮放过后,“黄龙”号便调头驶往预定的观舰点。 “黄龙”号本是“华星”公司建造的7000吨级大型游轮,原名“黄河”号,然而就在去年该舰完工时,“华星”因经营困难将该船卖出,后被张作霖出资购下赠给中国政府作旅行检阅访问之用,并由大总统曹锟亲自改名为“黄龙”号。 至于张作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价钱给政府买船,个中的原因,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为了方便检阅,“黄龙”号的最上层平台临时搭起了一座阶梯状的观礼台,配有遮阳棚和音响设备,足以容纳船上百余位宾客在此观舰。 此时此刻,观礼台中央安设的座位上,大总统曹锟正手持一台军用高倍望远镜,遥望着海面上的无数条烟柱,手竟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此刻的曹锟心潮澎湃,他已经被如此宏伟的场面完全的震撼住了。 作为中国的最高领导者,他应该是第一位直面百余艘现代化钢铁军舰的总统了。 而坐在曹锟身边不远处的杨朔铭,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 随着“黄龙”号三声汽笛响,阅舰式总指挥——海军参谋长沈鸿烈上将手托军刀大步走到曹锟座前:“报告大总统!受阅舰队海上分列式准备完毕,请下令开始检阅!” 曹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起身举手回礼:“开始检阅!” “海上分列式开始!”沈鸿烈一声令下,令旗迅速升上了“黄龙”号的主桅,同时数发红绿相间的信号弹飞上了蓝天。 稍顷,观礼台上的广播喇叭开始以中英文交替播报,介绍接受检阅的各纵队。在场的各国武官立即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的举起了望远镜。 与此同时,海军部长汤芗铭出了一个文件夹,给曹锟等人仔细介绍起参阅的新型舰艇来。 “……前面的是新型的‘白鲸’级巡洋潜艇,为我国自主设计,性能先进,能完成预定的远洋破交、侦察和敌港监视任务,并具有较强的持续作战能力,……该型潜艇还有一种布雷型,可以在万里之外的敌港口附近隐蔽地布设水雷,加以封锁,同时又具有一定的直接攻击能力。吨位更大、航海性能更优良……” “都是我国自主设计建造的?”曹锟似乎对潜艇的国产化特别重视,尽管听到了汤芗铭的介绍,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是的,完全是我国自主设计建造。”汤芗铭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曹锟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望远镜。 第二纵队由同型的20艘驱逐舰组成,看到这些造型威武挺拔、火力强大的大型驱逐舰,贵宾席上升起了阵阵赞叹声。 现在,除了日本以外,再没有其他国家的海军拥有这么大的驱逐舰。而从这些驱逐舰烟囱里喷出的烟来看,显然使用了先进的新式燃油引擎。 “当前,只有我国与日本拥有这样5000吨以上的大型驱逐舰,日本的同类舰续航力与武备远远比我舰低弱。可以这么说,我国的驱逐舰在全世界海军现役的驱逐舰中,综合性能是最高的。”汤芗铭不无自豪之意的地说道。 说话间,第三受阅纵队已进入了规定的受阅航路,这次是比第二纵队驱逐舰体型大很多的万吨级轻巡洋舰,总共有十二艘。 “这是‘星宿’级轻巡洋舰,标准排水量为9700吨,满载排水量11800吨;总长186米,型宽18.9米,吃水6.4米,动力用用4台‘威尔考克斯’燃油锅炉,4台‘’蒸汽轮机,功率125000轴马力, 4轴4浆推进;航速34.5节,续航力14节11500海里。主装甲带厚110至130毫米,装甲隔舱厚50毫米,甲板装甲厚50至80毫米,炮塔正面装甲厚150毫米,炮座装甲厚130毫米,司令塔装甲厚90至150毫米。” “武备方面,该级舰配有15门k4型152毫米l50型舰炮,5座三联装炮塔,副炮是12门k15型127毫米l51型舰炮,6座双联装炮塔,2具五联装750毫米鱼雷发射器,备雷20条,装备咱们中国独有的‘虎鲨’重型氧气鱼雷。1938年进行现代化改装后增加了40毫米‘博福斯’双联装高射炮6部,20毫米‘厄立孔’双联装高炮10部,还有水上飞机2架,弹射器一部。电设备有‘试验1’型对海搜索雷达,‘试验1甲’型对空搜索雷达,‘探针1’型被动声纳,去年刚刚增加了主炮火控雷达和防空火控雷达。该级舰共建造了二十八艘,以二十八星宿命名,这一次没有全来,一共到了十二艘。” 汤芗铭继续着他的解说,而曹锟听说眼前的这些大型军舰竟然是“轻巡洋舰”,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咱们的船是越造越大啊,连轻巡洋舰都达到了这样的吨位。” “是啊!这都万吨以上了,还能叫轻巡洋舰吗?”顾维钧也吃惊的问道。 “这是大势所趋,咱们华夏在历史上已经落后了多年,这一次可是说什么也不能落在后面了。”总理曾琦在一旁笑着说道。 就在说笑间,十二艘巨舰的身影出现在了观礼者的面前。 杨朔铭看到这十二艘巨舰的出现,眼角不由自主的扫过了周围的众人,他注意到不少海军将领的脸上都现出了动情之色,不由得微微一笑。 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赫然是六艘“共和”级战列舰和六艘“光荣”级战列巡洋舰。 在很多中国人的记忆中,为了“铸剑为犁”和平发展经济,这些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抗日战争中战功赫赫的巨舰都被退役拆毁了。而现在她们又以整齐簇新的面貌重新出现在了人们面前,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呢? “不是说都拆了吗?我当时还难受了好一阵呢,怎么这又……” 再一次看到这些巨舰,曹锟显得有些惊讶,但也和大家一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拆是拆了的,”汤芗铭语焉不详的说道,“当时拆下主炮之后,舰体便先行封存了,在条约到期之后,我海军又需补充新式战列舰,有人又提起了这些旧舰的舰体,于是便启封进行现代化改装,象现在舰上的主炮,全都换成了406毫米50倍径的,‘光荣’级则按照快速战列舰的标准进行改装。” “原来如此。”听了汤芗铭有些含糊的解释,曹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lk!n bttlshp!”贵宾席上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战列舰纵队后面还在转向的下一支受阅纵队聚焦了过去。 油烟与水雾渐渐散去,这支只有两艘战列舰的纵队完成了转向,驶入受阅航道,先导舰的清晰身影首先暴露在无数高级望远镜的昂贵镜头前。 在司令塔前方,按阶梯状布置有两座充满令人窒息的厚重感的三联装炮塔,粗长的炮管,巨大的炮口,与宽大的舰体、高塔般的前部上层建筑完美地结合,大舰巨炮的美学**裸地、直观而质感地展现着,不带一丝修饰,不容一点置疑,仿佛卷挟着一股魔力,掐住观众的脖,使他们的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升入纯粹感性的视觉刺激的天堂,或地狱。 两座巨大的烟囱占据着舰肿部的显要位置,它的后面是两座大型吊臂,在这之后,是顶上设立了小型了望平台的后主桅——只是根单独的钢筒,再往后就是第二座副炮指挥仪以及另一座巨大的三联装主炮塔。 “这是咱们海军最新型的‘春秋’级战列舰,还在海试中,尚未正式服役就赶着来参加大总统的阅舰式了。”汤芗铭说道。 “很威武的战舰。”曹锟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望远镜。 “‘春秋’级战列舰,下水日期:1938年。标准排水量:52,121 吨。满载排水量:54,774 吨。尺寸:全长245.9米,最大宽度34.5米,水线长241.5米,吃水10米。武备:406 毫米主炮,三联装炮塔三座,前二后一背负式,127 毫米火炮10门,双联装炮塔,40毫米高平两用炮 10门,双联装炮塔,安装在地阱改速射炮架上。防空炮安装在甲板炮座上,安装在舰体中部两侧,采用全部升高的背负式炮。20毫米火炮在单装炮架内。”汤芗铭接着给曹锟进行解说,“主装甲厚400 毫米,主装甲带覆盖90% 的正常长度,舰首尾则无装甲,鱼雷防护壁厚160 毫米,炮塔装甲:正面厚500 毫米,甲板装甲厚160 毫米,司令塔装甲厚600 毫米。” “动力系统采用燃油锅炉,4轴4浆,功率135,787 轴马力,最大航速30节 ,18节时航程15,000海里。” 伴随着激昂跳跃威武雄壮的音节,“春秋”号战列舰以山一般巍峨的气势压近了“黄龙”号游艇,惊讶和赞叹一下成为了观礼台上的主旋律。 “这样看来,咱们中国自己建造50000吨以上的巨舰已经是丝毫没有问题了?”曹锟问道。 “是的。”汤芗铭点了点头,“此舰为我国自主设计,自主建造,所有部件和装备,全部产自国内。” “还能建造更大的吗?”曾琦问道。 “技术上不存在任何问题。”汤芗铭有意无意的看了杨朔铭一眼,笑着回答道。 “那意思就是差在钱上了?”曾琦明白汤芗铭的意思,笑着说了一句。 “如今欧洲战事再起,无论我国如何想要避免,最后很可能会面临苏日两国的夹击,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汤芗铭说道,“苏联为我国陆上大敌,日本为我国海上大敌。目前我国海军战列舰队总体实力弱于日本,已是不争之事实。” 听了汤芗铭的话,曹锟愣了一下,迅速与身边的吴佩孚和曾琦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春秋’级战列舰只建了两艘,是有些少了。”曹锟说道。 “‘春秋’级只建了一艘。”汤芗铭更正道,“后面那一艘,是另外一级,‘战国’级战列舰。” “噢?‘战国’级?”曹锟忙又举起了望远镜看了起来,“我刚没注意,是不一样,这一艘好象比‘春秋’级要大上不少啊!” “大总统说的是,‘战国’级的正常排水量为68200吨,满载排水量为71230吨。”汤芗铭说道,“该舰全长264.4 米,最大宽度40米,吃水10米,最大航速30节,主炮和‘春秋’级一样,也是9门406毫米主炮。”汤芗铭介绍道,“春秋级是第一次伦敦海军会议我国拆解‘光荣’级获得的补偿。‘战国’级是第二次伦敦海军会议,日本、意大利拒绝续约而获得的升级吨位。” “原来是这样。”曹锟有些兴奋地放下了望远镜,“七万吨的巨舰咱们中国也能造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閣 ------------ (四百三十)“龙王”出世,谁与争锋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三十)“龙王”出世,谁与争锋 “这是世界上首级装备12门406毫米主炮的战列舰,足以对抗或压倒现役的各型欧美战列舰。”汤芗铭说道。“和‘春秋’级相比,‘战国’级的设计更趋成熟,在三联装炮塔转向四联装炮塔结构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而且是采用标准化模具生产,这个将放到重巡的快速化标准化,以及航空母舰的快速建造上。” “听说日本也在建造这样的大型战列舰……”曹锟转头看了看贵宾席上的几名日本人,缩下了后面的话。 “他们是有这个计划,情报部门正在搜集相关信息,”汤芗铭也看了看那几名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战国”号战列舰的日本人,冷笑着说道,“不过,他们想要建造超过‘战国’级的战列舰,只怕没那么容易。” 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密密的“嗡嗡”声,喇叭里开始播报:“现在整队经过受阅航道上空的,是第一航空兵战队的‘青凤’战斗机群……” 天空中很快出现了九队飞机,每队三架,编成锲形小队,每三个锲形小队再组成一个锲形中队。总共三个锲形中队,从第五受阅纵队的战列舰上方约一百公尺高度低速同向掠过。 “有这种飞机的资料吗?”曹锟看到飞机,又变得兴奋起来。 “是,请大总统从文件夹后面开始查,飞机的型号是‘青凤123’。”汤芗铭说道,“这是咱们海军装备的第一种单翼飞机。” 曹锟按汤芗铭说的去查,果然很快找到了“青凤123”的简略资料。 “是1927年装备的啊。”曹锟粗略看完资料,又抬头遥望已经远去的飞机队,一脸的痴迷:“真想进座舱去看看……” 虽然身为华夏联邦的大总统,但作为老牌“北洋军阀”,曹锟还是保留着军人出身的底色。 看到堂堂大总统发呆的样子,杨朔铭的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大总统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再惦记这种危险的小兴趣了,眼睛往更开阔的地方看,”国务总理曾琦注意到了杨朔铭脸上的笑容,在一旁打趣道,“大总统注意的应该是国家、世界层面上的东西啊。” “呵呵……”曹锟明白曾琦在说什么,他转头看了杨朔铭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杨朔铭遭受的那次“空地一体暗杀”的相关情况,对于曹锟等中国政府高层领导者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别动不动就拿总理的身份来教训人,老曾!”曹锟笑着将手中的文件夹还给了汤芗铭。 杨朔铭举起了望远镜,再次专心观看起分列式来。 此时新的纵队出现了,观礼台上立时发出了阵阵赞叹声。 继“战国”级战列舰之后,是7艘“刑天”级航空母舰! “这就是咱们的航空母舰?”曹锟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是用德国人的那批船体改建的那批吧?” 汤芗铭笑了笑,说道:“大总统果然见识不凡,正是德国人给咱们的那一批战利品,现在变成了咱们的‘刑天’级航空母舰。” “一艘航空母舰能搭载多少架飞机?”曹锟问道。 “92架。”汤芗铭答道,“如果算上备用的16架,就是108架。” “这么多?”曹锟的话里透着兴奋。 “是的,直接从军舰上起飞降落的舰上攻击机群,将在海战中扮演空中高速鱼雷艇的角色,用机载鱼雷攻击敌舰,必要时也可以改装炸弹,轰炸敌岸上目标。”汤芗铭说道。 “厉害啊……”曹锟感叹道,“要我看,这些飞机击沉战列舰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了。” 曹锟盯着这些巨大的航空母舰发起呆来,此刻的他,已经在脑海中描摹起舰上攻击机云集海天、冲向敌舰时的场景了。 而此时曾琦却想到了更深远的问题:“新型战舰,飞艇,飞机,都是耗油的东西,以后对石油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总理请放心,西伯利亚的油,够咱们用的了。现在国内的油气田产量也上来了,真要打起来,油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西伯利亚的油田,离苏联太近了。”曾琦仍不无担忧的说道,“一旦丢失或者被摧毁的话,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西伯利亚边境已经建成了多处要塞,构成连续的防线,十几年的时间,上千万的投资,数千架飞机,上万辆坦克,无数的新式武器和兵员,苏联人想要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杨朔铭笑着说道,“咱们国家这么大,集中力量干几件大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正说话间,伴随着又一队四艘航空母舰的出现,观礼台上再次发出了赞叹声。 还有掌声。 “这是咱们最新的‘龙王’级大型舰队航空母舰。”汤芗铭翻开了资料,不无自豪之意的说道。 而看到这四艘比“刑天”级要大出一倍有余的新式航空母舰,曹锟手中的望远镜险些掉了下来。 “‘龙王’级航空母舰,标准排水量59800吨,满载排水量70300吨,全长308米,水线长281米,全宽37米,吃水12米,飞行甲板全宽51米。动力采用‘特二’型蒸汽轮机4座,大型专烧重油锅炉8座,功率228000匹马力,最高航速36节。18节时可航行18000海里,可载重油9100吨。携带航空燃油1400吨。”汤芗铭给曹锟介绍着“龙王”级航空母舰的数据,“防护主装甲带厚150毫米,外倾23度。水平防护装甲110毫米,另有90毫米的飞行甲板装甲,防雷隔舱350毫米,自卫武器为船用5型双联装127毫米70倍径高平两用炮6座, 40毫米‘博福斯’四联装高射炮24门,20毫米‘厄立孔’双联装高射炮30门,12.7毫米四联装高射机枪24挺。可搭载飞机140架,备用飞机28架。” 此时,杨朔铭也被这级自己付出大量心血的航空母舰的英姿深深的吸引住了。 虽然在中国海军当中,“巨舰大炮”主义十分盛行,但因为杨朔铭的关系,中国海军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以航空母舰为未来海战的重要核心的战略。利用德国战舰的改造而来的“刑天”级航空母舰作为试水的产品,在一定程度上为中国在未来航空母舰的建造上摸清了方向,同时也暴露出许多的不足之处。毫无疑问,通过大型战舰改造的航空母舰,本身的缺陷造成了它们并不具备专业的航空母舰的优势,所以在“刑天”级航空母舰服役之后,新的专门设计的航空母舰立即投入了研发当中。作为着眼于未来的世界大战的主力战舰,“龙王”级航空母舰从一开始就结合了战斗力和易于生产的要求,加上得益于自由轮建造的经验,大量使用标准件生产。由此带来的第一个好处就是造价的低廉,其次建造周期也大大缩短,在此基础上兼顾了高水准防护的封闭船首的装甲舰体,使“龙王”级成为了中国乃至世界最为优秀的航空母舰。 “该级舰目前一共建成六艘,此次参阅者为四艘,另有两艘正在演练,因而未能参阅。”汤芗铭说道。 “很好,很好。”曹锟再次转头看了看观礼台上的日本人,他发现这些日本人虽然也在和其他人一道鼓掌赞叹,但脸色全都是一副铁青色,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阅舰式还在继续,此时海浪汹涌澎湃,一艘艘战舰劈波斩浪,煞是壮观。然而很多人的心情,却随着胶州湾海面的风,变幻莫测,又象天空中的白云,飘忽不定…… 而此时此刻,在琉球外海,中国海军第一航空战队旗舰――“龙王”级舰队航空母舰“应龙”号在海面上划过一道清晰的弧线,正要将舰艏迎向海风。 环绕在“应龙”号周围的七八艘大小护航舰只,也正紧密地伴随着航空母舰做同向运动。 “应龙”号宽阔平整的飞行甲板上,早已挤满了大大小小数十架飞机,其中最前面十余架机翼下空空如也的飞机是战斗机,另一些飞机挂了两枚大型炸弹;后面二三十架臃肿些的,机腹下则各挂载着一枚黑黝黝的如同细长的雪茄烟般的鱼雷。 整个编队很快完成了转向,强劲的海风席卷过“应龙”号,将右舷舰岛顶上的信号旗刮得猎猎作响。 随着一声汽笛响起,新的信号旗升了起来,起飞指挥员与甲板工作员在甲板上忙碌起来,机械师也开始用曲轴杆为前面几排的飞机发动引擎,不一会儿,前面几排战斗机的螺旋桨都“嗡嗡”地转了起来。 又是两声汽笛响,横在待命机群前方的一面防风格栅被放了下来,风总算能够毫无阻碍地扫过飞行甲板,与此同时,机群最前排中央的那架飞机被几名甲板工作员小心翼翼地往前方推动了一小段距离,机轮贴到了甲板前方的一道标识线上。 随即,顶着强风半蹲在这架先导机右前方的一名起飞指挥员向敞开式座舱里的飞行员打起了手势,飞行员也用手势回应,表示可以起飞。 起飞指挥员挥舞起手中的信号旗,向舰岛上部的航空舰桥打出了“请求起飞”的旗语。 连续三声汽笛响后,最后的信号旗升上了桅顶:“立即起飞”。 机翼上漆着蓝红黄三色“人”字圆圈军徽的飞机开始在飞行甲板上滑行,仅仅一眨眼的工夫,飞机便轻巧的脱离了甲板,悠悠地飘升到空中。 先导机起飞后立即右转,开始在航空母舰上空盘旋。 紧随先导机之后,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一架又一架飞机接连从甲板上滑跃而起,同样以在母舰上空盘旋的方式,与先起飞的各机结成编队。未完成的编队继续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等待后续机加入。 航空母舰上空的飞行编队越来越大,相应地,甲板上的飞机也越来越少。 当“龙王”号甲板上的最后一架飞机从跑道上跃起,位于甲板前端右舷的那位起飞指挥员终于站起了身,向航空舰桥打出旗语:“起飞作业完成……” 舰桥上,一位年轻的参谋按下了手中的怀表,面露不悦之色:“二十分二十四秒,有些太慢了吧?” “演习结束后,召集全体作业官,继续研究节省时间的办法。”舰队指挥官――一位海军少将平静地命令道。 “是,司令官。” 被称为司令官的那位海军少将名叫温安良,是这支航母编队的指挥官,他此时正亲率新服役的“应龙”号航空母舰及其护航编队,在琉球外海北部的演习场进行航空作业和舰载机攻击演练。 而他们的对手,是另一支以重巡洋舰等大型水面舰艇为核心的“战列舰队”。 温安良遥望着一架架鱼雷攻击机奋力爬升追赶编队,下意识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应该马上起飞第二波了。”那位参谋军官――杨朔铭的儿子杨兆华说道。 温安良点了点头,果断下令:“立即清理甲板,准备放飞第二攻击波!” 天空中,三十架“雨燕”舰载战斗机与三十四架“青鸾”舰载攻击机组成的第一攻击波终于完成了编队,在转向目标前,先以整队进场的姿态浩浩荡荡地通过了母舰上空。 目送着渐渐远去的机群,舰员们纷纷挥转起了军帽――这是对飞行员们平安的祝福,也是对胜利的渴望。 汽笛再次鸣响,桅杆上的旗子降了又升,“应龙”号的飞行甲板再度忙碌起来。 升降机开足马力地上下运动,将已经在机库中装好弹药的战机源源不断地送上甲板。所有的人都在一丝不苟的操作着。 看到甲板上的场景,杨兆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他还是认为,这样的谨慎操作是必须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的情报中,还没有发现世界上哪个国家装备了足以摧毁象“应龙”号这样的大型舰只的航空兵器,以及与中国海军相当的舰队航空母舰。但杨兆华仍然不想因为这是一次演习而图省事掉以轻心。 绝对的自信是毒药。参谋的任务,就是要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想到,并根据各种变化的因素有针对性的拟订对策,或是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作战任务,亦或是以最小的代价退出战斗,无论情况如何变化都有充分应对的办法。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自以为是的主观臆断上,在他看来,跟赌徒没有什么区别。 从小父亲就教导过他,打仗不是赌博,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计划与现实不符是常有的事,不做好全面的准备,有进退自如的把握,只一心想着要么全胜要么全输,这样的赌徒心理有百害而无一利。 汽笛声响起,“应龙”号的第二攻击波即将放飞。 正在这时,远处护航的驱逐舰却突然发出了警报。 “发现潜艇!”一位军官匆匆忙忙跑到了舰桥上,向温安良报告道。 “潜艇?这次演习有潜艇参加吗?”温安良有些吃惊地问道。 “应该是没有……”一位军官有此迟疑的回答道,“但曲振国那家伙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要是背着咱们和上边说了,加几艘潜艇进来,也不好说……” “真要是他弄的潜艇进来插一杠子,可就是玩赖了。”温安良有些恼火地说道。 “这倒也说不上是玩赖,演习就是要考虑各种突发情况。”杨兆华说道,“他敢用潜艇,咱们就用反潜飞机好了。” “就这么办!”温安良立刻下达了命令,“水上飞机出动!用深水炸弹!” 而就在这时,了望员突然没命地大叫了起来:“鱼雷!左舷发现鱼雷!” 温安良循声举起了望远镜,果然看到海面上两道长长的白色航迹。 “***!竟然把‘虎鲨’鱼雷都用上了!”温安良骂了一声。此时“应龙”号在舰长的操纵下开始在海面上挪动着巨大的身躯,以躲避鱼雷的攻击。 看着两道鱼雷航迹堪堪从“应龙”号的首尾处呈大角度分散驶过,温安良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这么远他们都敢放鱼雷,简直……”温安良一时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艘进行偷袭的潜艇艇长的疯狂,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这位艇长刚才显然已经将“虎鲨”氧气鱼雷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而且差一点得手。 如果刚才“应龙”号被鱼雷击中,这场演习就等于输了一半了。 远处传来了深水炸弹的入水爆炸声,杨兆华转头望去,看到了远处的驱逐舰和“白羊”式水上飞机,他知道,那艘潜艇逃脱的可能性不大了。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 (四百三十一)欧战再起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三十一)欧战再起 果然,在驱逐舰和反潜水上飞机的猛烈攻击下,一艘潜艇浮出了水面。 全文字无广告 看着这艘被“击沉”的潜艇,杨兆华看了看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后,摇了摇头。 “还挺讲究的,痛快的认输。”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希望攻击机群的成绩能好一些。” “六点钟方向发现大机群!” 在“白山”号重巡洋舰的舰桥上,中国海军少将曲振国举起了望远镜,看着远处蓝天白云间的细小黑点,不由得咧了咧嘴。 “到底让他们找到了。”一位军官说道,“这下麻烦了。” “不要紧,他们的飞机不多,咱们挺住了就是了。”曲振国面不改色的说道,“咱们这里多挺一会儿,攻击编队就离他们近一分。” “对!不能堕了咱们‘大舰巨炮党’的威风!”舰桥上有人大叫起来。 曲振国下达了战斗命令,很快,一艘艘巡洋舰和驱逐舰在海面上展开了防空战斗队型。 就在一瞬间,几架尾翼上画着红黄蓝三色“人”字圆形图案的“青鸾”攻击机从空中呼啸而下,看到飞机机腹下那粗长的鱼雷,曲振国的额头渗出了一丝汗珠。 而差不多同时,从高空中俯冲而下的攻击机也向“白山”号投下了模拟炸弹。 “这样的打法,可真是死定了。”看着满海乱窜的鱼雷和差点扔到距离“白山”号甲板上的炸弹,曲振国苦笑了一声。 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派出去的攻击舰队,他的心里又隐隐有一丝得意。 几分钟后,“应龙”号航空母舰便接到了战报。 “确定击沉敌‘战列舰’二艘!‘巡洋舰’一艘!”通讯军官兴奋地大叫起来,舰桥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 听了战报,杨兆华却并没有象同僚们那样的喜动颜色,而是皱了皱眉。 “两艘‘战列舰’……其它的在哪里?” 杨兆华下意识的又看了看表,象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们也许会专门派一支战列舰队来攻击我们。”杨兆华对温安良说道。 “也是。”温安良点了点头,“让侦察机注意周围的情况吧。” “发现机群……确认为我军战机,第一攻击波回来了!” 随着航空舰桥上一名观测员的大声报告,一阵尖锐的汽笛声响起,舰桥上的大喇叭也轰鸣起来:“全体甲板员就位,准备回收第一攻击波!” 发布完命令的舰队司令官温安良少将正要走向航空舰桥后部的着舰指挥室,亲自观察第一攻击波的着舰作业,却被杨兆华拦住了。 “怎么了?”温安良问道。 “要是他们现在赶到的话,咱们可是非常危险的。”杨兆华说道。 “会这么巧吗?”温安良下意识地嘀咕道,他透过航空舰桥的大幅舷窗向外望去,此时能见度很好,海面上的情形可以看得很清楚。 正在这时,一位通讯军官突然大叫了起来:“侦察机发现敌舰!正在向我舰队快速接近!” 温安良吃了一惊,他转过头看了杨兆华一眼,苦笑了一声:“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现在攻击机已经无法起飞了。”杨兆华又看了看表,说道,“他们要是动作快的话,等咱们回收完飞机,也好进入到他们大口径舰炮的射程之内了。根据演习设定,对方是拥有406毫米主炮的战列舰,一旦我们进入到他们的主炮射程之内,想跑都难。” “所以就只能先不回收飞机逃命了。”温安良叹了口气,“这次演习,就算咱们赢了,但临秋末晚的还是让他们给摆了一道。” “但如果我们有战列舰护卫的话,就不用害怕了。”杨兆华似乎对这次演习的胜负并不关心,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解决问题方面。 “对,要是有战列舰或重巡洋舰护卫的话,咱们其实不但不用害怕战列舰的近距离攻击,甚至可以发动反击。”温安良明白杨兆华的意思,点了点头。 演习结束了,很快,两支参加演习的舰队会合到了一起,开始返航。在将自己的心得全部记录完毕之后,杨兆华离开了舰桥。 舰桥下面一层是飞行员待机室,经过这里的时候,杨兆华听到里面的记录员正在和飞行员们攀谈。 “这一次大伙儿全都辛苦了!” “大队长刚才交代了,晚上再开检讨会,大家可以先休息一阵,五点照常开饭。” “这有信,老王,是你家里的,给弟兄们念念吧!” “你拆开来念不就结了?” “你不发话我哪敢啊?里面说不定是家里的林妹妹呢,大声念出来也没关系吗?” “你家的林妹妹――爱念不念,随你的便。” “好,那我念了:吾儿,见信安好――好象是伯母写来的,呵呵。” “家中一切都好,父母身体健康,不必挂念。儿出远海,凡事需小心谨慎……好象上次也写过类似的话,伯父伯母很不放心你嘛……” “多大了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 杨兆华想起了父亲和母亲,尽管信里写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内容,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听着。 不一会儿,念信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和不安:“老王……信里说,你家的公司……破产了。” “什么?!……”本来有说有笑的待机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因经营不善,公司自去年便已亏损,资金周围不灵,部分投资血本无归……上月起,公司已入不敷出,被迫停产,前日已申报破产,正在等待清查――怎么会这样?” “听说去年以来破产的公司特别多,说是什么经济低迷,恩,好象是最近一年内破产的公司数相当于过去十年的总和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最近的买卖不好做,不光是你家里的问题……”有人试着安慰道。 “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破产就破产吧,大不了这辈子不做生意了,我养他们好了。” 听到这里,杨兆华象是想起了什么,眼前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了父亲熟悉的面容来。 北京,九国饭店。 在一间不大但却十分豪华的雅间里,几个人正一边打着牌,一边聊着天。 “欧洲的二十年已经休战结束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战争的乌云,就要飘到东方了。” “是啊!意大利占领了阿比西尼亚,德国吞并了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情况没那么严重吧?德国的野心会受到英法的阻碍,意大利已经雪了当年非洲战败之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那可不一定。想打破这个世界的,可并不只是德国和意大利。” “对,还有苏联和日本。” “日本?我怀疑在咱们这次海军大阅结束后,他们是否还有胆子向咱们叫嚣。” “日本人的野心一直很大,不要以为一次海军大阅就可以吓退他们。” “德国和意大利都出手了,苏联和日本也不会闲着的,听说苏联正准备向芬兰动手。” “噢?你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阵子和苏联的生意应该很好做吧?哈哈!” “还行吧,不是太好做。以前的老主顾好多都没了。” “怎么回事?” “被斯大林杀光了呗!哈哈!” “斯大林真是个可怕的人。”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共有主义国家的优越性?” “历史上的共有主义,只存在于原始人当中,哈哈!” “俄国已经不幸的成为了验证他们疯狂理论的试验场,我可不希望中国成为下一个殉难者。” “有我们的财政部长大人在,就不会出现这种可怕的事情,哈哈!” “对了,他应该和你们说了,要让国家经济转入战时体制的事了吧?” “噢?这我还真不知道。” “和我说了。那天在居仁堂召开了金融工作会议,他给我们通报了一下情况,明确说了这个事。” “那就是说,过几天也会找我们开会了。” “战时体制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啊?” “听他说的意思,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我们也许会同时和苏联日本开战。” “那就是说,又是一次世界大战啊。” “快了,已经到了临界点,没有人可以阻挡……”有人突然感慨起来。 “临界点?这怎么说?”有人不安的问道。 “德意苏日四国都想要打破旧世界的体系,重新瓜分世界,奠定它们千年帝国的基业,这一点已经无庸置疑了,但仅仅是他们这些个国家在跳独舞的话,是发动不起来战争的……” “是啊,当今世界各国最严重的问题,就是经济连陷入持续低迷状态,企业普遍利润下降、投资减少,失业率则相应攀升,各国政府虽然采取了一系列脱困措施,却迟迟不见效果,工人运动此起彼伏,社会动荡不安……时局不利,人心思变啊。” “所谓的‘资本主义的周期性经济危机’?”有人笑了起来。 “对,这就是临界点。” “一个国家的生产扩张到一定程度,国内市场暂时饱和,却又受限于歧视性贸易壁垒的现状,无法开拓国外市场,继续投资已无法实现预定利润,甚至连已有的投资都面临亏本的可能,普遍的选择就是撤出资本,选择更稳妥的保值方式。咱们中国现在也有点这个迹象了,最近地产、贵金属、珠宝、古玩的价格可是狂涨啊……看得手痒,都想去炒几笔玩玩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按那些文人学者的说法,政府就需要发动战争来转移国内的困境,是这个意思吗?” “不仅仅是政府啊!不是吗?” 听了这句话,好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这么说吧,军方渴望征战四方、建立功勋;政客期望通过战争转移社会矛盾、并从根本上振兴经济;我们这些人希望通过战争取得更便宜的原料与开拓更广阔的市场;普通国民则期待从中改变命运,比如致富、取得土地等等。这后面还有二十多年来通过教育、媒体逐步渗透到各阶层的各种思潮,诸如进化论,军国民主义、无政府主义、法西斯主义等等。从军人到学生,从工人到农民,年年月月接受这些思想的熏陶,上的课,读的报纸,听的广播,看的电影,童子军的游行,在乡军人会老兵的演讲,右翼政党的竞选宣传,同学朋友间的争论……生活在这样一种氛围内,多数国民自然会以正义的名义向往战争。” “反战分子好象也并不少啊,有些废物,成天就只会唱高调,什么和为贵,仁为教,好战必亡,搞不懂怎么有那么多人给他们唱赞歌。对了,最近自由民主党里的激进分子也跳出来了,公开鼓吹暴力革命,推翻现政府,呵呵,还真是不要命啊!” “据我所知,自民党已经把那些惹事的激进分子开除了,内务部已经发了狠话,以暴力手段进行政治活动的一律严厉镇压呢。” “这帮杂碎总是鼓吹什么至高无上的正义,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动不动就卖国贼、爱国,白人殖民者的走狗的帽子乱扣,偏偏还有不少的年轻人就愿意听他们这口儿,真是搞不明白。长此下去,我怕咱们中国也会变了颜色,要么转红,要么转褐。” “不管他们,也还是有人相信那至高无上的正义。” “我也相信,咱们中国应该做真正的解放者,而不是象苏联那样,成为新的奴役者,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至于咱们中国是否会向法西斯发展,看看那些生气勃勃的在野党,看看那些不曾被政府左右的媒体,看看那些能够在各种平台上自由表达任何政见的国民……我觉得法西斯跟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善良的人们啊……” “那是他们活下来的支柱,”有人笑道,“而我们活下来的支柱,内容却恰恰相反。” “你的这句话,最好不要让你的女儿听到啊!呵呵。” 几个人再次笑了起来。 牌局结束,侍者送上了精致的茶点果品,几个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闲谈起来。 “知道吗?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日本人正在建造一级前所未有的超级战列舰,好象比咱们这一次海军大阅上展示的‘战国’级战列舰还要大,火力也更强。” “不可能吧?你知道‘战国’级战列舰的造价是多少吗?日本海军保持现在的规模就已经让日本政府的财政不胜负担了,建造比‘战国’级还大的船?他们难道想饿死不成?” “是啊!‘战国’级原定要建造四艘的,最后只建了一艘,这当中的主要原因,就是钱的问题,我不信日本人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建造更大的超级战列舰。” “那也不一定,日本人当年能上至天皇下至百姓全体勒肚皮打甲午战争,今天也弄不好会掏光所有的腰包建造超级战列舰。” “是,何况建造这种大船,不是一家公司和船厂的事,而是涉及到很多方面,有不少人会因此而发大财的,所以真要建造还是有可能的。” “哈哈!是啊!听说你们江浙财团,就在‘战国’级的这单生意当中没少赚钱。” “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中国,恐怕也得建造差不多的船,才能与之对抗吧?” “你是想从这里面赚钱吧?哈哈!” “你难道不想吗?” 室内再次充满了笑声,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交给了一位正在大口吸着雪茄的人。 吸雪茄的人接过了纸条看了起来,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扬。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我习惯先听好的,呵呵。” “德国进攻波兰了。”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他的意思是说,我们这回有更多的机会和德国人做生意敢。” “我们这些年和德国人打的交道还少吗?” “趁着现在,还能多赚一笔,等到咱们中国要是加入了战争,和德国人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为了发财,什么生意是都敢做的。” “大家彼此彼此,呵呵。” “坏消息是什么?” “苏德两国正式签订了同盟条约。” “呵呵,好消息不算好,但坏消息一定坏,德国人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那有什么了,国与国之间,永远是利益第一,苏德两国意识形态完全水火不容,但却能结成盟友,这本身就说明,所谓的什么主义,全是糊弄人的鬼话。” “德意两国本就存有盟约,这样一来,其实是苏德意三国同盟了。” “苏联和德国结盟,便会全力对付咱们中国了。这样咱们中国同时面对日本和苏联两国,怕是要危险了。” “不要紧,美国人和英国人是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 (四百三十二)“波兰的存在是不能忍受的!”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三十二)“波兰的存在是不能忍受的!” “那可不一定,英国就别提了,美国可是一向有‘孤立主义’传统,只要战火不烧到美国本土,美国人是不可能出手的。” “可美国人在咱们中国有很大的经济利益啊!难道他们愿意看着这些都让苏联和日本瓜分掉?” “嗨嗨!怎么说话呢?怎么听起来咱们中国没有美国人出手就要亡了的意思?” “我可没有诅咒亡国的意思啊!我是担心,美国人眼看着咱们中国和苏联日本死磕,就是不出手。他们要真那么做,咱们也没什么办法。” “可倒也是,那样的话,咱们中国就是打赢了,也势必元气大伤。” “真要这是苏日夹击我国,美国不可能不出手。”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为什么?” “唇亡齿寒啊?这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咱们中国要是灭亡了,下一个就是美国,你以为日本人和苏联人不敢打美国的主意?” “对,所以真要是那样的话,美国是一定会站到咱们这边儿的,英国人肯定也会跟着美国人的后屁股跑。” “照着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可又是两大阵营之间你死我活的较量啊!” 这些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之后,便纷纷乘车离开了。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这场首先在欧洲爆发的战争,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1939年10月15日,波兰,卢布林城。 远处又传来了阵阵炮弹爆炸的声响,坐在桌旁写着笔记的曼施坦因抬起头,看了看头顶有些摇晃的吊灯,起身来到了窗前,向远处眺望起来。 伴随着低沉的爆炸声,升腾起了巨大的烟柱,遮蔽住了阳光,表明在那个方向,战斗似乎还没有结束。 曼施坦因重新回到了桌前,继续在自己的笔记上进行着波兰战役的总结。 “……自从德国兼并了奥地利之后,我一直关注着局势的发展。” “自从1933年以来,我们的祖国曾经一次又一次的通过了各种危机,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对于局势的发展都深深的感到不安。将来会如何发展,更是无法预料。大家私人间的谈话都是以未来的暴风雨为主题,因为在天边上是早已显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候。我们都知道,陛下和施特拉塞尔先生早已决定了,要把凡尔赛和约所带来的一切领土损失都完全收复。我们都知道自从1938年秋季起,施特拉塞尔就已经开始与波兰当局谈判,企图对整个波兰国界问题做一个总的解决,不过这个谈判的进展,这却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同时,我们也都知道,由于波兰和英国没有盟约,英国对于波兰也没有过保障的诺言。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德国是在剃刀边缘上行走。对于施特拉塞尔先生的惊人好运,我们都多少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他是完全没有使用武力,而就达到了他的政治目的。一个成功接着一个成功,好像是永无止境的。” “过去的一切都是不需要战争的。所以我试着问自己,难道这一次就不同么?捷克斯洛伐克是一个特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虽然在1938年,我们也曾经陈兵国境之上,但结果还是没有发生战争。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同,让我认为,我们已经投入了另一次世界大战当中。” “波兰在凭借着凡尔赛和约,兼并了德国的领土之后,对于我们而言,就一直是一个仇恨的对象,因为这种兼并既无历史根据,也不合于民族自决的要求。对于我们这些军人而言,在德国国力微弱的时代中,波兰一直都是我们痛心疾首的对象。每当我们瞻望着地图时,就会使我们为这种危险的情况而担忧。德国国界是被不合理地分裂了!我们的祖国是被支解了!那条走廊切断了东普鲁士与德国之间的联系,使我们有一切的理由为这个可爱的省区而感到忧惧!不过尽虽如此,德国陆军却还是从未梦想到要对于波兰作一次侵略性的战争,用武力来结束这种事态。除了其它的考虑以外,也还有一个单纯的军事理由:任何对波兰的攻击,都将使德国陷入两面或两面以上战争中,而这却是德国所难于应付的。相反,我们虽然不想作一次侵略性的战争,但是也不敢希望可以与波兰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在会议席上来讨论如何修正这些不合理的边界问题。同时认为有一天波兰人会主动使用武力来解决边界问题,那却似乎是有可能性的。自从1918年以来,我们在这一方面已经获得了相当的经验,当德国国力还很微弱的时候,我们随时都在作这种准备。一旦毕苏斯基元帅谢世之后,某些民族主义分子在波兰就会获得一种决定性的势力,于是他们就有入侵东普鲁士和上西里西亚的可能性。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在我们的军事性考虑中,却已经找到了一个政治上的答案。假使波兰首先动武,而我们又能够击退他们的攻击,则德国也许就可以获得一个机会,用政治反击的方式解决这个不愉快的边界问题。” “塞克特将军曾说:‘波兰的存在是不能忍受的,与德国的基本需要也不符合。利用它自己的内在弱点,和俄国的力量,再加上我们的帮助,即应该能使其消灭。’我们清楚地认识到俄**事力量的日益增长;而法国还是像过去一样对我们具有敌意。它总是想在德国的后方寻求同盟国。他们的想法是,假使波兰被消灭了,则俄国对于德国而言,将是一个更危险的法国同盟国,而不像目前的波兰只不过是一个缓冲国而已。在德国和俄国之间,若是把波兰和立陶宛这些缓冲国取消了,则这两个强国就会太容易发生冲突了。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俄国为了对付中国的威胁,想要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已经和德国签订了正式盟约。波兰已经成了德国和俄国之间的障碍,所以完全取消这个国家,对于德国和俄国都是有利的。” “总参谋部的好多人都认为,德国应该首先击倒波兰,8 月13和14两日中,完成了最后一次的师级演习。这是以阅兵式为结束,由了隆德施泰特上将充任检阅官。8 月15日,炮兵与空军合作,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射击演习。在演习结束后,施特拉塞尔发表了讲话,从他的语调上,我能够知道他已经立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是绝对具有决心,想使波兰问题获得总解决,即使付出战争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当然,假使波兰人在德国的压力之下屈服了,则和平的解决仍非毫无希望,而且施特拉塞尔深信西方国家不会诉之于武力。他对这种理论,曾经不惜口舌来加以解释。他的主要理由是这样的:一,英法两国在军备方面还很落后,尤其是在空军和防空两方面更是如此。二,西方国家要想对波兰作任何有效的援助则唯一的途径就是要攻击齐格菲防线。但西方国家却无此项力量,也不愿作此项冒险,因为这是一定要牺牲大量生命的。三,国际情况,尤其是地中海方面的紧张局势,足以使英国的行动自由受到相当限制。四,法国国内的情况。五,负责政治家的个性。施特拉塞尔认为张伯伦和达拉第都是不敢作宣战决定的。” “最使大家感到惊异的,同时也最能造成深刻印象的,即莫过于公布了与俄国签订同盟条约的消息。施特拉塞尔宣说,利用这个手段,他也就夺去了西方国家手中的王牌,今后对于德国连封锁也都不会再有效了。他同时也暗示着说,为了便利于这个同盟条约的签订,他也在波罗的海方面和有关波兰东界的问题,对于俄国已经作了相当的让步,但是他的这种说法却并无任何理由,可以解释为对于波兰的完全瓜分。” “陆军总部对波兰发动攻击时,所用的兵力为42个师的正规部队,包括新成立的第10装甲师,和一个由要塞部队所新编成的步兵师,即第50师。他们一共为24个步兵师,3 个山地师,6 个装甲师,4 个轻型师,4 个摩托化步兵师和1 个骑兵旅。此外还有16个新成立的师,并且在总动员之后始能编成,预定用在第二波到第四波之间。这些部队最初当然不能算是第一流的部队。党卫军师和一两个加强党卫军团也都奉命参加波兰战役。” “在西线方面只留下了11个正规师,一些大约相当于一个师的要塞部队(和35个新编师,作为第二线到第四线的部队。完全没有装甲或摩托化部队。所以一共虽有46个师的兵力,但其中只有四分之三是适合于战斗条件的。曾经接受一个空降师的训练与装备的第22步兵师,,留在德国境内供陆军总部直接调遣。德国空军的主力也是用在波兰方面,共分两个集团军,而在西线方面只留下了一个较弱的第3 集团军。” “像这样的分配兵力,德国当局所冒的危险实在是相当的巨大。在这个时候,德国最高统帅部已经知道法国陆军的实力在90个师左右。实际上,在1939年秋天里,法国在3 个星期之内,一共编成108 个师的兵力。其中包括着57个步兵师,5 个骑兵师,1 个装甲师,和45个预备师,此外还有强大坦克和炮兵部队的支援。法国的预备师都是由已经受过充分训练的预备兵员所组成;而德国的新部队却大部分是由新兵或第一次大战中的老兵所组成。所以毫无疑问,从第一天起,法军在西线上的兵力就早已超过德军很多。在另一方面,英国对于陆上兵力的贡献却十分的有限。它一共只有4 个师,而且甚至于到10月上旬才达到了欧洲大陆。” “德军对波兰的作战计划基础,是要想尽量利用其边界的全长,以便从一开始起即能包围敌人。所以德军的部署是在侧面分成两个距离颇远的集团,而留下了中央地区几乎是门户洞开的。北方集团军群的总司令是博克上将,参谋长是沙尔穆兹将军。下辖两个集团军,一共包括5 个步兵军和1 个装甲军。它们又一共指挥着9 个正规步兵师,包括新成立的第50 步兵师,8 个新动员的步兵师,2 个装甲师,2 个摩托化步兵师和1 个骑兵旅。一共21个师。此外在东普鲁士还有肯尼格斯堡和罗兹的要塞部队;在波米拉尼亚还有尼采旅。在这个集团军群之内,第3 集团军在东普鲁士境内展开,集团军司令为库赫勒将军;第4 集团军在波米拉尼亚境内展开,集团军司令为克鲁格上将。这个集团军群的任务为切断波兰走廊,把骑兵兵力集中投掷在维斯瓦河的东岸,再向东南或南前进。在突破了拉柳河一线以后,就从背面上攻击维斯瓦河的波兰守军。” “南方集团军群的总司令是隆德施泰特上将,由我担任参谋长。这个集团军群的兵力比较强大。它包括着3 个集团军:第14集团军,司令为李斯特上将;第10集团军,司令为赖歇瑙上将;第8 集团军,司令为布拉斯克维兹上将。算起来,这个集团军群有8 个步兵军和4 个装甲军,共计15个正规步兵师,3 个山地师,8 个新编师,和机械化部队的主力――4 个装甲师,4 个轻型师和2 个摩托化步兵师。一共为36个师。” “第14集团军展开在上西里西亚工业地区中,以及摩拉维亚的东部和斯洛伐克的西部。第10军在上西里西亚的周围和克劳兹堡的南部。第8 集团军在西里西亚中部,位置在阿尔斯的东面。这个集团军群的任务为击败在维斯瓦河大河湾中和在格里西亚境内的敌军,用强大摩托化兵力向华沙冲进,采取宽广正面尽可能迅速地攻占维斯瓦河的渡口,然后再与北方集团军群合作,以毁灭波军的残部。” “关于波军的部署情况,我们知道,在平时,波兰共有30个步兵师,11个骑兵旅,1 个山地旅,和2 个摩托化装甲旅。此外还有几个团的国界守备队,一大堆自卫队营,和驻守在格地尼亚-赫尔地区中的海军部队。波兰军队总数相当可观。不过,它的兵器却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旧货。它的空军虽然也有飞机一千架左右,但很多都不够近代化的标准。” “我们事先已经估计在战时,波兰的师数还可以增加一倍,但是有无必须的装备,却似乎是一个疑问。我们了解到波兰统帅部对于其兵力的部署是这样的:沿着东普鲁士的边界,在波尔――拉柳-――维斯瓦一线的前面,在苏华尔基与罗门查之间有一个战斗集团,共为2个师和2 个骑兵旅。在摩拉瓦(的两侧为莫德林集团军,共为4 个师和2 个骑兵旅。在波兰走廊地带中有波莫尔兹集团军,共为5 个师和1 个骑兵旅。从瓦尔塔河到斯洛伐克的边界为止,面对着德国的国界,一共有3 个集团军:波兹南集团军,兵力为4 个师和2 个骑兵旅,驻在波兹南省区的西部。罗兹集团军,兵力为4 个师和2 个骑兵旅,驻在维仑的附近;克拉科夫集团军,兵力为6 个师,1 个骑兵旅,和1 个摩托化旅,驻在捷斯托恰瓦与拉维塔格之间。在后述的两个集团军的后方,又有普鲁士集团军,共为6 个师与1 个骑兵旅,驻在托马佐-基尔斯地区中。最后,沿着卡尔帕提亚山脉的边界上,其深入的侧面由一个卡尔帕提亚集团军担任掩护。它大部分都是由预备单位和自卫营所组成的,采取梯次的部署。另有一个预备集团,即皮斯柯尔将军的集团军,包括着3 个师和1 个摩托化旅,留在维斯瓦河的莫德林――华沙――卢布林地区中。此外,波兰人又在布格河以东成立了一个独立的波里希集团军,主要目的是为了对抗俄国,保护后方。” “事实上,当我们开始发动进攻之时,波兰方面的部署尚未完成。” “对于波军部署的战略目标,其实很难确定。波兰在战略形势上的困难很明显。一方面,它的兵力是处于劣势的;另一方面,其边界的形状使德军可以从两面同时发动攻击,以后甚至于还可以从三面开始攻击。但尽管如此,波兰当局仍然不肯放弃他们‘守住一切东西’的思想。这实际上就决定了他们心理和政治上的意图,是极难于与军事事实相配合的。” !# 宝 书 网 w wW.b a o s h u 2 。coM ------------ (四百三十三)闪击战 “波兰全部入口仅为3500万入,其中真正的波兰入只有2200万,其余的都是日尔曼,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犹太等少数民族,他们都受到相当程度的压迫。奇《-<3 8 看 书 网^ >-》qi” “除了依赖他们白勺法国同盟国以外,波兰入在德俄两事还是处于弱势的时候,花了太多的时间去梦想侵略的机会。有入曾想突袭孤立的东普鲁士和西里西亚;另外还有入想采取最短的路线直取柏林。当德国在东普鲁士和奥德――瓦尔塔盆地中都已经建立了要塞工事,而且开始重新武装之后,这种梦想也就应该归于幻灭了。可是波兰的政客与军入幻想法国入在西线进攻的同时发动攻击。在他们内心中一直不肯放弃这种妄想。基于这种幻想的部署从最初的阶段看来,固然是代表一种守势思想,但却也可以判断他们白勺意图,是想一旦当法国的援助发生了作用之后,马就可以转变成攻势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波兰入的脾气也是喜欢进攻而不喜欢防守的。在波兰军入的心灵中,还是怀念着其往日的光辉,新成立的波兰陆军接受了法国入的教育。因为事实,自从191年以来,法国的军事思想就是以静态战争的经验为基础的,所以当然又很难使波兰入获得作战速度与机动性的观念。因此很可以想像得到,除了不愿放弃任何的东西以外,波军的部署计划没有任何明确的作战目标,只不过是过去的侵略野心,与今日面对着强敌必须作防御准备的需要,二者之间的折衷而已。同时,波兰入也误认德国会采取法国式的攻击典型,那是不久就会退化成为阵地战的。我们曾经接获一个密报,那是与波兰的理想攻势示意图有关的。那是来自一个可靠的来源,据说波兰总统或李兹?斯米格雷元帅的亲信入员,都主张波军的部署应具有攻势的性质,包括着把强大兵力集中在波兹南省区内的计划在内。尤其是令入感到惊异的是,据说这个计划实际是由英国入所建议或者说是要求的。我们觉得这整个的情形都似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以后却真正发现,波兰入是的确在波兹南省区中集结有相当强大的兵力。” “德国陆军总参谋部所拟定的计划,是要想从东普鲁士和西里西亚,对于波兰陆军作大规模的迂回运动。当北面集团军群把波军逐出了走廊地带,并使东普鲁士与波米拉尼亚之间建立了一个联系之后,即应直趋维斯瓦河的后面,以求从后方攻击位置在大河湾中的敌军主力。” “南方集团军群所应担负的任务,就是应该尽量在维斯瓦河的前方与敌军交战,以阻止他们退到维斯瓦河和桑河后方去的企图。这就是说第10集团军的坦克部队应协力冲过可能在国界附近集结的敌方部队,步兵应尽量紧跟在后面前进,于是装甲兵力可能赶在敌入的前面,达到从邓布林起到华沙为止的各个维斯瓦河的渡口。同时通过格里西亚前进的第14集团军,也能用最大的速度达到和渡过桑河。假使敌军的意图是想要在桑河与维斯瓦河作决定性抵抗时,则这个集团军即可以立即从南面扫荡河的防线,并与从北面前进的北方集团军群的东翼兵力,在敌后深处会师。这可以使第14集团军获得相当的帮助。因为它的右翼向东而伸入到斯洛伐克的境内。所以对于集中在克拉科夫地区中敌军纵深侧面,构成了一个立即性的威胁,这样也使他们对于格里西亚不可能作任何有效的长期防御。” “南方集团军群在波兰境内的作战,就是以这种行动路线为基础的。它的目的是要在维斯瓦河的前面,击毁敌军的主力。而同时又要设法阻止他实现退到桑河、维斯瓦河后方再接受决战的企图。” “第14集团军的第一个目标即为包围假想集中在克拉科夫地区中的强大敌军。这个集团军的原始部署是从西里西亚,通过摩拉弗斯卡奥斯塔伐,以达卡尔帕提亚山脉,即足以暗示出来这种包围的意图。” “第军的军长为布希将军,这个军下辖第和第2两个步兵师,和第5装甲师。奉命突破在西里西亚东部的坚固的波兰国境要塞,然后沿着维斯瓦河的北岸,向克拉科夫前进。第17军,军长为金尼兹将军,下辖第7与第44步兵师,从摩拉维亚沿着维斯瓦河向克拉科夫进攻。另有两个军则被派对于假定在克拉科夫附近的敌军,执行直接包围的任务。第22装甲军,军长为克莱斯特将军,下辖第2装甲师和第2轻型师,应从西部卡尔帕提亚山脉中的阿拉发河谷地中冲出,从南面向克拉科夫进攻。第1山地军,军长为贝尔将军,下辖第2与第3两个山地师,预定从高塔拉以东的普拉德河谷中突出,以通过新沙兹,进而向波赫尼亚挺进,并从后面攻击在克拉科夫的敌军。” “在更向东面去的地方,斯洛伐克的部队也奉命通过杜克拉隘路进攻,这是在第一次大战中曾经闻名一时的地点。以后,又有一个勇敢善战的巴伐里亚山地师和两个预备师也奉命加入这个侧翼包围战中。” “第14集团军最开始的战斗相当的艰苦,尤其以第军对于波兰国境要塞的攻击最为激烈。但从作战的观点来看,从卡尔帕提亚方面所作的迂回运动实早已决定了这个边界地区的命运。很明显,原先所假定的在克拉科夫周围围歼敌军的计划,并未能象预想的那样兑现,因为敌入已经认清了其处境的危险,所以自动撤出了格里西亚的西部。不过其兵力的大部分在这些初期的战斗中都已经被击碎,接着即为追击,第22装甲军追了它的猎物。该集团军的右翼,山地军与第17军,攻占了利沃夫和普里齐门斯尔要塞。其左翼,包括装甲军,第军,与集团军群配属给该集团军的第7军,在桑河与维斯瓦河交流点的南面,渡过了桑河。虽然在以后的战斗中,波军仍然在英勇作战,而且有一部分战况也很激烈,但是他们却还是被扫荡得一千二净,有一部分敌军是从华沙或北方集团军群正面移转过来的。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与北方集团军群的左翼取得了接触。到了9月15日,利沃夫与普里齐斯尔都已攻克。” “第14集团军的作战目标,除了歼灭在格里西亚西部的敌军以外,即为追击并捉捕撤退中的敌军,使他们无法在维斯瓦河后面的地区中,再建立新的防线。其它两个从西里西亚进攻的集团军则以迫使敌入在维斯瓦河的前方,接受决定性会战为目标。一直冲到维斯瓦河的主要任务是由较强的第10集团军来担负,它也具有较强大的装甲兵力。较弱的第集团军则负责掩护这个作战的北面侧面,以对抗假定位置在卡里兹、罗兹地区和波兹南省区中的敌军。” “在这最初几个星期中,决定战斗胜负的是两个因素,其一为坦克部队对于敌军正面的突破,它们一直透入到敌军的后方深处,而我方的步兵师则被迫紧跟着快速推进。另一个因素为敌方的空军几乎已经被歼灭,而他们白勺通信运输网也被我方空军的有效攻击所切断。因为这些原因,波兰入始终对于作战不曾有任何集中的控制。” 写到这里,曼施坦因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由德国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汹涌向前和夭空中密如飞蝗的德国攻击机群的情景。 “第10集团军在李沙哥拉森林山地中,击溃了拉多姆地区的敌军,而第15摩托化军再赶往阿巴托和邓布林,占领在维斯瓦河的渡口,同时左翼军中的第14摩托化军也从北面切断敌军向华沙的退路。到了9月9日,这次战争中的第一个‘口袋’内,已经装满了敌方的一个集团军。” “因为敌军想要奋力突围,所以基尔斯――拉多姆地区的战斗,一直到9月12日才停止,但是在这之前,他们白勺命运就早已决定了。到了战斗结束时,我们共俘虏了6万入和130门火炮,敌军共损失了7个师。即使他们能够退过维斯瓦河,对于大局也还是无补的,因为在拉多姆会战发生的那一夭,第14集团军已有一个山地师到达了利沃夫的城门外,而这个集团军的左翼,也已经渡过了桑河下游,可以横扫维斯瓦河的一切防御部署。” “与此同时,第10集团军左翼集团中的第16装甲军已经一直冲到了华沙以南的哥拉卡瓦里亚,那也是维斯瓦河的一个渡口。其中有一个装甲师已经攻入华沙城的西南郊。这些兵力还太微弱不足以攻占像华沙这样的坚城,所以那个装甲师后来被迫撤回。不过无论如何,波兰首都的西面道路是已经被封锁了。” “在进攻的头九夭当中,一切的发展都是非常的顺利,敌入的最后逃跑路线也被封锁了。” “敌入首先想向南突破,接着又向东南,最后才转向东面,经过了激烈的战斗之后,他们白勺抵抗终于在9月1日完全崩溃。到了9月20日,第10集团军报告已经捕获了俘虏10万入,320门火炮,130架飞机和40辆坦克,第集团军报告已经俘获了9万入,装备数量尚待计算。敌军损失了9个步兵师,3个骑兵旅,和另外10个师的一部分兵力。” “为了阻止敌军残部从莫德林要塞中逃往华沙,在莫德林以南地区中又发生了一连串的战斗,而我们集团军群则奉命攻占波兰的首都。使我们最感到奇怪的,就是直到此时为止,英法两国还是在坐视着波兰接受毁灭的命运。” “俄国于9月17日也开始采取行动,并决定以维斯瓦河为分界线之后,施特拉塞尔先生就希望赶紧占领这座城市,并命令在9月底以前必须将其攻克。政治家希望将军们赢得一个胜利,这当然不能算是不正常的,但是我认为指定时间却是毫无疑问越出了应有的轨道。” “尽管如此,集团军群总部却仍决定在攻击中应使死伤减到最低限度。所以要攻击该城的唯一理由,即为敌方已经用了一个整个的集团军,来对该城采取防御的部署,而波兰的最高统帅也已经宣布该城准备死守到底。集团军群总部深知在这个环境中,对于该城是绝无奇袭的希望,反之,无论如何,它也决不想在华沙城内进行巷战,因为这必然会使攻击部队与平民都受到重大的损失。所以奉命攻占该城的第集团军,在攻击方面只限于大致沿着圆环式的铁路线,对该城构成一道严密而连续的封锁线。于是再用炮击和轰炸的联合效力,来迫使该城投降,假使这些还不能产生效果,则使用让该城水源和粮食缺乏的手段,来达到最后的目标。” “9月25日,德军开始向华沙的外围要塞,据点,以及重要的补给中心发动炮击。同时,为了达到预定的围城线,局部性的攻击也开始了。9月26日,德国空军向该城散发传单,警告该城即将被轰炸,并要居民投降。因为波军仍继续作顽强的抵抗,所以在那一夭下午开始了轰炸。” “9月27日正午,当隆德施泰特将和我正在视察时,突然听到了敌军表示愿意投降的消息。炮击于是立即停止。次日,波兰守军司令与德军第集团军司令布拉斯柯维兹将军之间签订了降约。降约规定对于平民入口及负伤敌军,应立即予以救济,并对于英勇敌军已尽量维持其军入的荣誉。军官被准许保留其军刀,士兵在完成了其必要的处理形式之后,即可以获得自由。依照波兰入的报告,在华沙投降的波军官兵共为12万入。” “虽然在维斯瓦河前方的敌军主力,已经在布楚拉河会战和华沙沦陷中都被歼灭殆尽了。但是在第14集团军的地区格里西亚东部和桑河下游的彼岸,我们和敌军的残部仍然发生了许多次的战斗。其中有些也很激烈。同时,第10集团军也派了一个军在邓布林,渡过了维斯瓦河,并进到了卢市林。在这次战斗中,我们突然接到统帅部的命令,把刚刚向第14集团军投降的利沃夫城,交给俄军接收,并把整个集团军群的兵力都撤回到里宾特洛甫在莫斯科所划定的分界线的后方。这一条线从乌佐左克隘路起,到普里齐门斯尔,然后再沿着桑河与维斯瓦河,直到华沙以北为止。所以对于南方集团军群而言,在那两条河彼岸所作的战斗,实际都是浪费精力,而只是让俄国入坐收其利而已!” “为了退过桑河起见,我们又必须摆脱对于一个敌入集团军的战斗,估计他们白勺兵力仍有2至3个步兵师,和1到2个骑兵旅。尽管这些波兰入残存的部队现在显示出了极大的勇气,但他们对于全面的情况是完全不了解。他们拼命的攻击,以阻止我方第7和第两个军达到该河。在这里又是纯粹因为德俄两国政府之间的政治谈判拖延未决之故,所以还仍然继续的发生着激烈的战斗。” “10月1日,对于分界线又作了一次新的调整。这一次我们又奉命重占卢布林省。所以第14摩托化军又再度越过维斯瓦河,接受敌军最后残部的投降,后者正在面对着前进的俄军,作英勇的抵抗。” “波兰战役终于结束了。在这个过程中,南方集团军群一共俘获敌军523,236名,火炮1,401门,机枪7,600挺,飞机274架,战斗车辆96辆,和其他无数的各种装备。毫无疑问,敌入的伤亡相当惨重,因为他们作战时非常的英勇,而且即使是在最无希望的情况下,也还是决心苦战到底。” “本集团军群的损失为:军官死505入,伤759入,失踪42入。士兵死6,049入,伤19,719入,失踪4,022入。” “波兰战役很快就被入形容为‘闪击战’。诚然,若就其执行速度与结果而论,那的确要算是一个空前的杰作。不过为了要作公正的评价起见,则我们就必须进行全面的分析。” “事实,德国入是不仅具有优势,而且在开战时也有了许多比较有利的条件,象西方国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对波兰作适当的援助。假使西方国家能够尽可能提早在西线方面发动攻势,则战局的结果将会大不相同。” 未完待续 ------------ (四百三十四)冬季战争 (四百三十四)冬季战争 “不过这当然又还附带着有另外一个假定,即波兰的统帅部能够更加现实一些。换言之,它在开战时,不分散其所有的一切资源,企图守住它所不能守住的东西,反之却能集中其力量于要点之上,并为了争取必要的时间,而有系统地战斗,这样就可以使德国真正的面临着一个两线作战的矛盾难题。波兰的军队作战非常英勇,能够坚持到底,这样也许就能苦撑下去,直到他们的援军能够出现在莱茵河畔为止。这样也就可以迫使德国统帅部要认真考虑在波兰方面叫停的问题了。” “诚如施里芬伯爵所说过的,较弱的一方对于强大一方的胜利,作出了其自己的贡献。这一次的情形就是如此。但就另一方面来说,除了因为我们敢于冒险,所以能获得数量优势和作战性的利益以外,又必须承认我们在波兰成功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完全,还是因为德国的战斗部队有了较好的领导指挥和作战素质。” “我们成功的速度中有一个主要因素,就是我们拥有庞大的能够自给自足的坦克部队,并且我们将这支强大的力量作了一种非正统性的使用,并用一支拥有极大优势的空军来为它提供支援。但是真正具有决定性的因素,除了德**人的勇敢与负责以外,还有德军全体上下所具有的精神。诚然,德国重新武装的物质成就,大部分是应该归功于施特拉塞尔先生个人的努力,可是专凭数量优势却还是不一定能够保证获得如此迅速和完全的胜利。最重要的因素是,我们的那个小型‘国防军,虽然在最开始曾经为许多人所看不起,但却能够从1918年的失败中使德军的训练和领导的伟大传统得以复活。现有的‘新国防军’,要算是原来的国防军的儿子,它的最大的成就,是发现了一种方法,使战争不再退化为静态的战争。在新的武器帮助之下,德军在机动作战中重新获得了真正的领导艺术。个别的领导力发展到了一时无二的程度,这也正是我们成功的真正秘密。德国的新国防军已经光荣地通过第一次考验。直到此时为止,陆军总参谋部可以完全不受外来的干涉,自由地采取行动。军事指挥官保有完全的指挥权。部队所打的是一个纯粹军事性的战斗,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战斗中还可能保持着古代骑士的侠义风度。” 写到这里,曼施坦因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了满意之色。此时远处再次传来了阵阵低沉的炮响,但并没有引起曼施坦因的关注。 曼施坦因写下了“我们在等待新的任务”这样一句话之后,合上了笔记本,躺倒在了椅子上,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费力的工作。 此时,远在东方的中国首都北京,许多人也在关注着这场战争。 “9月27日波兰首都华沙便已陷落,波兰守军向德国投降,波兰政府已经迁往罗马尼亚。” “德国人真是好生厉害!波兰这么大的国家,竟然不到一个月就打下来了!”华夏联邦大总统曹锟听到了官员的报告,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波兰灭亡得如此之快,和苏联红俄怕也是不无关系的。”副总统吴佩孚冷笑了一声,说道。 “苏军于9月17日进攻波兰,9月28日占领爱沙尼亚,10月5日苏军进入拉脱维亚,10月11日苏军占领了立陶宛。”情报部官员说道,“目前苏德两军已经于波兰境内会师,划地而治。” “事情很明显,苏德两军战前应该有过沟通。”蔡锷说道。 “这样一来,德国和苏联便都有了稳固的后方。”蒋百里叹息道。 “英法两国竟然坐视波兰被灭亡而不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曹锟看着桌面上的地图说道,“难道他们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据我们的情报,英国似乎并未有什么行动,法军向德国的‘齐格菲防线’发动了进攻,但被德军击退。”情报部官员说道,“法军此次出兵甚众,共计41个师,2400辆坦克,4700门火炮,德军防线上的兵力相当薄弱,仅有22个师,不到100门火炮,但德军竟然守住了防线,法军进攻多日,难以向前推进,后来听说波兰败亡,便撤兵了。” 听到这样的报告,曹锟和屋内一众中**政要员们全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吴佩孚惊讶的问道,“不是法国人不想真的援助波兰人吧?” “法国人援救波兰并非三心二意。”蔡锷摇头说道,“法国已经进行了总动员,这次出动如此庞大的兵力进攻德国,目的是‘围魏救赵’,迫使德军主力回防本国,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技术方面的原因。” “松坡说是技术方面的原因?”吴佩孚惊讶的问道。 “对。”蔡锷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朔铭一眼,笑了笑,说道,“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法军自上次欧战结束后,一直崇尚‘战略防御’, 即以马其诺等防线迟滞德军进攻,并掩护法国完成动员,发动反击。但法军的指挥管制程序不可避免地拖慢了整个法国陆军的速度,让组织任何象样的会战和反攻都成了件极其困难的工作,所以这一次才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 “是啊!法军一动员,竟然是将军队开入马其诺防线,这样完全以防守为主的打法,想要克敌制胜,怕是很难。”吴佩孚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学法国人。”蔡锷又看了看杨朔铭,笑着问道,“是不是?瀚之?” “没错。”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朔铭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联这一次没有了后顾之忧,将要全力图谋我国了。”曹锟想到苏联可能向中国发起的进攻,一时间不由得忧心忡忡。 “咱们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蔡锷看着曹锟说道,“他们不打咱们,咱们也要打他们。” “是啊!不解决苏联这个心腹大患,咱们中国,终究是睡不安稳的。”蒋百里看了看大家,说道,“当然,还有日本。” 听了蒋百里的话,大家一时间全都沉默了。 “苏联在图谋咱们之前,还有一场仗要打。”杨朔铭说道,“所以,咱们也抓紧时间吧。” 1939年12月20日,芬兰,雪原,火车站。 一队苏军士兵正站在一长串军列的旁边。他们刚刚接到命令,必须将枪和背包按堆放在铁轨旁。时间已到了中午12点或者1点左右。一位军官正嚼着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来的一点食物。好像他的动作是某种信号,士兵们都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一些人甚至狼吞虎咽地迅速吃下了平日两顿的口粮。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切,用嘲讽的口气说道:“好的,你们把自己的东西都吃掉好了,因为还有一星期你们才会领到下一次的口粮。” 听到他的话,几名新兵的脸上现出了迟疑之色,他们想了想,将自己的口粮收了起来。 此时这些苏军士兵已经在寒风中等待了两个多小时,严寒已经让他们开始感到它的威力。他们在铁轨边跑跳着,互相开着玩笑并原地跺着脚,有一些人拿出纸来开始写信,尽管他的手指已经被冻僵而无法拿笔了。另外一些人则开始观察车站上的情景来打发时间。 满载着作战物资的火车不停地穿过车站,将车站变成了一个拥堵不堪的场所,各种各样的车厢绵延近一公里。一切都是杂乱无章,车站的管理看起来也是同样的一塌糊涂。军列要出去时,只能转到另一段铁轨上,而在那些铁轨旁也同样站着一些不知从哪里来的其他连队。当列车来时,士兵们总是站起来让出路来,结果几分钟之后,刚让开的这列火车又掉头折了回来。 旁边的这列火车似乎已经永远地停在了这里。因为这列火车不走,站在它旁边的苏军士兵们在车站的日子显得更好过一些。因为他们可以借着火车的掩护使自己活动一下冻僵的腿脚,一名士兵爬到停在身边车厢的窗口向里面望去。车厢里没有装什么牲口,整个列车满载的是武器和弹药。 天色渐渐暗淡,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为了打发时间,士兵们再一次开始吃自己的干粮。夜色变得更暗了,但车站一点也没有冷清下来,夜色中仍旧是穿梭不停的军列。有的人看起来有些受不住了。他们把帽子拉下来盖住耳朵,将衣领竖了起来,并走来走去好让自己感觉暖和一点。 一位军官看了看腕上的那块带着夜光显示的手表,表上的时间告诉他已经八点半了。然而登车出发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他知道,上面不会让他们在站台上过夜的。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有几个人拿出了睡袋,他们将睡袋尽量避开潮湿处,放在凸出的地面上;还有几个人甚至睡到了正停靠着火车的铁轨中间。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现在不得不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他们被要求不能离开自己的武器太远,因此他们还是把步枪留在原来集中摆放的地方。现在车站上最好的露营的地方都已经被占掉了,他们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睡到旁边列车车厢下面的铁轨间。士兵们曾经想到这列货车的车厢里去睡,但所有的车厢都被粗铁线锁了起来。他们只能满腹牢骚地抱怨着爬到了车厢下的铁轨间躺下。 士兵们尽了最大努力为自己找到某种程度的“露营地”。这是许多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睡在露天。不管是谁,都无法合上自己的眼皮超过15分钟。因为在疲惫中,他们总会觉得头上方的横轴在转动,好像火车就要启动一样。他们会突然完全醒过来,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我就又回到了似睡非睡的状态,然后又会下意识地惊醒过来。 天刚蒙蒙亮时,他们终于离开了这个临时的“宿营地”,所有的人浑身又酸又麻,看起来活像一帮刚被掘出的僵尸一样。 早晨8点钟,士兵们集合登上了火车。列车离开车站之后,便穿越一片白雪覆盖的低矮松树林。芬兰的多数地方看起来人烟十分稀少,士兵们轮流站岗,每次两人,另外一个人可以在帆布下避避风。 时间过得飞快,士兵们对晚上的到来感到有些担心,因为所有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因为寒冷而浑身不住地打战。夜晚渐渐来临,列车正行驶在一条单向的铁轨上,铁轨的两面都是茂密黑暗的森林。由于列车在加速,要命的寒风变得更加猛烈了。很多人这时已经吃完了所带的一大半的干粮以保持自己足够的体温。 突然间火车开始减速了,刹车闸瓦尖利地与车轮发出摩擦声,车身也剧烈地抖动起来。列车像自行车速度般慢行起来。列车的前部开始向右边转去,岔入进了另一条路线。列车大约继续行驶了5分钟后完全停了下来。两名军官从列车前部跳了下来,几名非指挥人员也下车来和这两名军官交谈了一会儿,但他们没有告诉士兵们停车的原因是什么。整列车的人都好奇地向外张望着。铁路两旁的森林看起来是芬兰游击队藏身的理想之地。列车停下来已经有几分钟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列车行进的声音。一些士兵正在来回走动让自己暖和一点。突然间,刺耳的哨音响起,有人用手势命令他们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一辆火车头出现在他们刚刚离开的铁轨的远方。那列列车看起来没有开任何的灯。 接下来所看到的完全把新兵们吓坏了。一开始,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运送铁路器材的车厢,车厢里有着非常暗淡的灯光。火车的车头紧接其后,然后是煤车,煤车后是一个完全封闭只有一个矮烟囱的车厢,看起来像是厨房。在这节车后是一个有很高围栏的车厢,上面坐着全副武装的苏联士兵,车厢上还装了一门双管的高射机枪。列车剩下的部分都是象士兵们所在的类似敞篷平板车厢组成,但那些车厢里装载着一些非常不同的货物。经过士兵们面前的第一个敞篷平板车厢里看起来装着一些模糊难辨的物件,有人慢慢认出那些东西是人的尸体。在这尸体堆后面有一些紧紧拥挤站着或蹲着的人。每一辆敞篷车厢里挤满了人,已经到了车厢的最大容量。 那些是从前线撤下的伤员,而他们把死人堆起来抵御寒风。 每一个平板车厢里都是这样用尸体堆砌起来。一位新兵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些车厢从他们身边缓缓驶过,这使士兵们可以看到许多尸体惨白的面孔和已经在寒风中僵直了的四肢。当第十节车厢从他们旁边经过时,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大约有四五具尸体从尸体堆上掉了下来并落在了铁轨边上。而这列运尸车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士兵们所在的这列运兵列车上的几名军官下了车要去调查一下。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几名新兵也从自己的车厢上跳下来跑到了军官那里。军官向他们行了军礼并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那些人,是否这些人都死了。一个军官惊讶地看了看他们,有些忧郁地回答我说:“是的,我想他们都死了。现在你可以和你的战友去掩埋这些尸体。”然后他就转身走开了。 几名新兵回到自己的车厢里,取回战壕铲并开始在路基旁边挖出一个土沟。一位军官和其余几个人查找了一下这几具尸体的衣服中是否有关于他们的身份证件之类的东西。后来我知道这几个可怜的家伙什么身份证件也没有。新兵们鼓起自己所有的勇气把几具尸体拽到了挖好的沟边上,他们尽量不去看他们。在出发哨吹响之后,他们将这些尸体掩埋了。 天气虽然正在变得越来越冷,但这些就要走上战场的人们,现在只感到了一种无法遏止的强烈的恶心。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火车经过了两座围着篱笆的木房子,尽管没有光线,周围很暗,但他们还是可以看到这两座房子已经多少被毁坏了。运兵列车接着又和另一列火车交会了,但这趟车要比前一趟车好许多。车厢上都用红十字标记了起来。透过车厢上的窗户,士兵们可以看到担架――表示那里有重伤员。在其它的窗户,一些身上裹满纱布的士兵向他们挥着手。 终于到了下一个车站。运兵列车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宽敞而又很长的站台上。整个站台上到处挤满了忙碌的人群: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老百姓和芬兰战俘。一大群人接着走上了运兵火车开始借助站台上的卡车的灯光往下卸行李。士兵们们也加入了搬运的工作,大概干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因此而感到了一些温暖,接着又拿出自己的干粮啃了起来。结束这些工作后,他们在一个大楼里住了下来,对他们来说,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 !# ------------ (四百三十五)起来!饥寒交迫的……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三十五)起来!饥寒交迫的…… 第二天士兵们醒来后来才知道,当他们还在梦乡的时候,通向这里的电话线已经被芬兰游击队剪断了。在军官们的吼叫声中,士兵们费力地把卡车开出停车场。他们搬出汽油桶和酒精把卡车的油箱和散热器加满,然后又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发动卡车,接着又在黑暗中把周围的积雪扫清。当所有卡车都准备好后,士兵们上路驶往前线。他们沿着颠簸不平而又积雪覆盖的土路上开着。有一辆卡车在结了冰的路上打滑陷进了路边的沟里,士兵们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把它弄出来。他们把这辆卡车挂到了另外一辆卡车后面,但前面这辆卡车也同样不时在冰面上打着滑。最后整个连队都不得不像这样开着,他们实际上是把这些卡车拉到了目的地。在上午8点的时候,他们加入到了一个步兵旅当中。 一个高音喇叭正在播放一条苏军最高统帅部的消息。消息的大意是说即使是一支常胜的军队也必须要面对伤亡。对于这样的鼓舞士气的宣传,苏军士兵显得已经麻木了。 士兵们很快就开到了一座可以俯瞰前方广袤平原的小山顶上。在他们前面的十几辆车的速度急速地减了下来,在这些车的前面,大约一连人在忙着清理道路上的积雪。连绵的大雪已经完全将道路掩埋,以至于每一次有车队通过,人们都需要借助指南针才可以把道路挖出来。周围浩瀚的原野上覆盖着差不多约一米深的积雪。苏军指挥官们下车走到了尚未清除的积雪中,路上的积雪没过了军官们军靴的最高处。指挥官们凝视着前面一望无际的雪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穿越这片看不到道路的莽莽原野。士兵们随后被命令走出卡车参加铲雪。由于没有足够的雪铲,军官要求士兵们要用一切可以用的工具来铲雪,有人用起了木板,有人用起了钢盔,有人甚至用起了吃饭的金属餐盘…… “现在你们跟我来,我们现在去找一些人力来!带上你们的枪!”一位军官跑过来命令道。 在15分钟后,他们走到了大路边。一位军官说道:“我们要找到一些芬兰人做帮手。” 在雪地中,一切物体都显得轮廓鲜明。离士兵们大约500米的地方有一个黑点,10分钟后,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小木屋。军官走向了木屋。看上去这个木屋是芬兰工人的临时住所。军官提高声调对士兵们说道:“我们到那个小屋去看看!” 士兵们一起走向了那个小屋。一个士兵正在和他的朋友开着玩笑。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枪声突然传到他们的耳中。与此同时,小木屋的右方升起一股淡淡的白烟。一些新兵完全被吓呆了,四下看了看他们的同伴。此时军官已经像守门员一样扑到了地上,他正在往自己的冲锋枪里上子弹。那个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士兵此时向他踉踉跄跄地走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带着异样而呆滞的表情。当他走到离军官大约两米的时候,跪了下来,嘴张得大大的,似乎要喊些什么,但一句话也没有喊出来,然后就向后仰面倒下了。随着一声变调的哨音,又一阵枪声撕裂了周围的寂静。所有的苏军士兵都趴到了雪地上。军士长的冲锋枪开火了,房顶上的雪被弹到了天上。 军官大声的向不知所措的士兵们吼了起来:“掩护我!你们这帮白痴!” 苏军士兵们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终于镇静下来,他们将自己的武器瞄向树林,现在那里还不时有枪声传出。士兵们开火了。步枪的后坐力让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恢复了一些自信,但是还是有些害怕,又接着开了几枪。这时军官令人惊讶而又极为自信地站起来向那个小屋投了一枚手榴弹。手榴弹爆炸了,把小屋屋顶的一片木板炸得飞了起来。 苏军士兵们紧张地盯着那个小木屋。军官的冲锋枪还在继续射击。两个穿黑衣服的人从小木屋里冲了出来,向森林跑去。 军官迅速冲到小屋那里,并向那两个逃跑的人开火,但也没有打中那两个人,他们飞快的跑进了森林,消失了。 对很多苏军士兵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与敌人交火。他们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感受。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他们当中好些人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切。但不管怎样,已经有一个人的生命从他们的眼前就这样消失了。 在急速行军回到出发地之后,士兵们浑身打着寒战,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了。由于极度疲劳,他们只感到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立起来的衣领上也早已结满了呼出水汽而凝结的冰晶。士兵们爬到了自己的卡车上,找到了自己的背包和饭盒,吞了几口饭盒里剩下的一些看起来脏兮兮、吃起来有些像豆浆的一些混合物。食物的味道实在让人无法忍受,结果一些人叫骂着把剩下的都倒在雪地里。外面有一堆火正在一个雪坑里燃烧着,火焰发出令人惬意的明亮的光芒。很多人从卡车上一步跳了下来,拼命向火堆跑过去。在火堆旁,一位军官正在用自己的膝盖“劈”着一些柴块。 “我已经受够了这里的严寒,去年冬天我就得了肺炎。如果我再得的话,我只有死在病床上了!”他恶狠狠地说道。 “可是,长官同志,这样不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吗?”一位士兵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的车队在三四公里之外就清晰可见,所以我们烧几块柴并不会把我们的位置暴露出去的。”军官没好气的回答道。 另一个和他在一起看起来至少50岁左右的士兵说道:“没错,现在不管是芬兰士兵还是游击队都一定躲在他们的床上睡大觉呢。”另一个人一边看着燃烧的火焰,一边喃喃地说:“要是现在在家里的床上该有多好啊。” 除了正在一旁拆木箱的军官外,士兵们现在实际上都站到了最可能贴近火焰的地方。突然有人向他们喊道:“嗨!你们!”一个身影从车队里走了出来。士兵们看到了这个人是一个政委。军官和和那个老兵在把那堆篝火踩灭掉。政委走到他们面前,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他们。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你们一定是疯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命令吗?既然你们出来点篝火,现在你们拿起自己的枪去巡逻!你们刚才的‘庆典’毫无疑问地已经请来了一些‘客人’。现在你们去找到他们!两人一组直到车队离开!”政委厉声命令道。 士兵们离开了那里去寻找自己的枪。因为饥饿、寒冷和疲乏的关系,很多人已经在休克的边缘了,哪里有力气去在这个雪地里站一晚上,雪地里的雪现在已经没过皮靴的靴筒了。士兵们顶着大雪出发了,他们虽然满腔愤怒,却又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刚走了几步,就有人摔倒在了雪地里。摔倒的士兵的手重重地摔到了冻得硬邦邦的结了冰的地上。当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控制不住地流出眼泪来。 “你受伤了吗?”一位老兵向摔倒的人问道。 “没有。” 听到回答,老兵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把自己的衣领重新又竖了起来,让年轻的士兵在他前面走。士兵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但这似乎并不重要。他们只知道在走到车队尽头的时候就必须返回。 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但士兵们还是费力地向前走着,尽量减少自己的呼吸,以免呼出的气让冰凉的鼻子感到难受。走了一会儿,他们再也走不动了,膝盖在颤抖着,有人开始流眼泪了。可能是不懂这一切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需要找一个对象来发发气,有人开始忍不住咒骂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 “都是这些该死的芬兰佬!” “我也不该在部队上。我其实在战前已经退休了。但6个月前他们又把我征召了进来。现在他们需要一切能够拿起枪的人。不管怎样,让我们都能够最后平安地回家。”老兵听了新兵的话,笑了笑,心平气和的说道,“虽然这些芬兰人实在让我们坐卧不安。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芬兰人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芬兰不会再成为一个**国家了。” “芬兰最后不管怎样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有人恶声恶气的说道。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向前线提供援助!我的舅舅在那里!他们现在一定非常艰难。”有人说道。 “可以肯定他们在那里非常困难,我们对他们的情况也了解不多,但要干掉芬兰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人接着说道:“他们会逃跑的,这一次斯大林同志会带领我们打垮他们的。” 由于对于前线的情况所知甚少,士兵们的交谈变为了沉默。 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两个小时的巡逻仿佛像一个世纪一样。士兵们缓缓地走着,看着自己的皮靴尖随着每一步消失在积雪深处。现在没有一点风,但是周围依旧寒气刺骨。终于结束了这要命的巡逻,士兵们回到驻地,都不再说话,而是抓紧时间睡觉。 随着东方的第一缕晨光照到苏军士兵满是倦意的脸上,他们又开始清除道路上的积雪。清晨的气温似乎比半夜还低。早先发的手套已经磨破了,他们现在用破布或者是袜子来裹住满是冻疮的双手。尽管他们奋力地铲着雪,但依旧感觉不到一些暖意。他们要么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或是跳上跳下来让自己暖和一些。 为了鼓舞士气,喇叭里竟然放起了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突然间,狂风突然狠狠的刮了起来,尽管军官无论怎样命令和恐吓士兵们,所有的苏联士兵都丢掉自己的铲子跑到了背风的车后。很多人以为自己恐怕要被冻死了。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无法感到哪怕是一丝丝的温暖。有人甚至是把尿撒到自己冻僵的手上好让自己感到一些暖意,还有就是希望用自己的尿来消毒一下那些被冻裂的伤口。不久有人得了严重的肺炎,他们躺在一辆卡车里面的临时病床上。车队里的医务兵对于这种重病束手无策。除此以外,还有至少40个人患上了冻疮。有些人的鼻子被冻坏而感染了。一些类似的冻伤感染多发生在眼皮、耳朵周围,特别是在手上。有人并没有被严重地冻伤,但是手指上还是冻开了口,手指每动一下,上面的伤口都会流出血来。这些伤口让他们感到钻心的疼。他们去医务车把我的手放在温热的消毒酒精里,虽然酒精让伤口疼得更加厉害,但随后他们的手还是觉得温暖了几分钟。士兵们的粮食很快也不够了。由于严寒和路途遥远,他们不得不吃掉了本该在前线吃的粮食。许多车辆出现了机械故障,由于无法维修,他们不得不把车和连同车上的货物一同毁掉,以防止这些东西落入芬兰游击队的手中。许多人都患上了冻疮,有几个人不得不进行了截肢手术。 在他们到达前线之前,还通过了一片看来是芬兰军队防线的地区。车队穿越了一片到处是废弃的坦克、卡车和大炮残骸的原野,这些东西散布在一大片士兵们视线所能及的地方。不时有一片片的地方竖立着木棍或是十字架,那些是为阵亡的苏军士兵仓促修建的墓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苏军的阵亡人数要远远超过芬军。他们看到每个墓地,每10个或12个苏军士兵被埋在一起,他们的坟墓上面则有个俄国东正教的十字架。一路上,他们还要下车不时填上路上的大弹坑,以便于让车队通过。我们的车队终于到达了前线。这里的城市看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苏军与芬军的战斗大多发生在城市的外围,也就是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些地域。当芬军无法再承受苏军的进攻时,他们就退到城市外的另一个方向,这使得城市能够免遭被炮火摧毁的厄运。 他们所在的城市目前是苏军在芬兰战场的一个重要补给中心。从这里,那些从后方源源不断到来的部队正在被运送并投入到各条战线的进攻里。城里到处都是士兵和军车,所的有地方都带有一种明显的前线气氛。 车队在城市的郊区停了下来等候命令。苏军士兵们再一次发现自己行走在积雪覆盖,冻得结结实实的道路上。他们本来都以为一切的麻烦可以告一段落了。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去营房休息的命令。但他们首先被送到了防疫站,在这里他们清洗了自己。每个人都已经脏得要死,而且身上都有了跳蚤。有7个人因为严重的伤病而住院了,剩下的人只在城里停留了7个小时便再次上路了。在离开这个井井有条的城市前,士兵们被命令列队站在一座建筑物前的大道上。这时一个政委乘坐着一辆大众汽车到了我们面前。他在车里向士兵们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 “勇敢的士兵们!苏联公民们!在此时此刻,保卫祖国不受侵略和解放芬兰的战斗正在这片土地上进行着,我们的祖国期待着你们夺取最后的胜利。你们的责任就是支援前线的作战部队。在前面的道路上你们要面对许多的艰难险阻。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理由在面对困难的时候动摇或者逃避!没有人有权利怀疑我们刚刚的胜利。我们所有人团结一致才是战胜一切困难的唯一方法。决不要忘记你们的一切来自祖国,祖国也期待着你们能够用自己无畏的牺牲来回报这一切。你们必须学会毫无怨言地面对前面的痛苦和困难,因为你们是苏维埃军人!斯大林同志万岁!” 听到这里,士兵们也赶紧同声回答道:“斯大林同志万岁!” 接着政委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开始用一种较为亲切的语气对士兵们说话:“你们将组成一个整体并在市郊加入到战斗任务当中。你们将由一个装甲分队保护。他们会保护你们不受到那些想要阻挠你们的破坏分子的干扰。你们可以看到,斯大林同志正在作出一切努力来确保你们的任务圆满完成。” 接着他向大家敬了军礼,他的司机旋即发动了汽车离开了。 士兵们和自己的部队同另外两支部队在指定的地点会合并组成了进攻部队。在部队整编完毕,很多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会遇到自己在新兵训练营的一些朋友,如果他们还没有被调走或是阵亡的话。一辆流动的炊事车开了过来,士兵们吃到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这使得他们的士气重新又高涨起来。 !# ------------ (四百三十六)苏军的战力实情 “喂,你觉得这里的夭气怎么样?我已经连续10夭没有吃什么热的东西了,我原本以为我会死在那辆车上的奇《-<3 8 看 书 网^ >-》qi”士兵们开始互相交谈起来 “我们算是走运的了” “走运你说得轻松……你要是在那列车被炸的时候在场就明白了爆炸制造了一大团100多米高的烟雾我们有40个入死了,70个入受伤在我们清理现场的时候好多入负伤了我们花了5夭时间才恢复了通车我还和其他入去抓捕那些破坏分子我们在一个农庄里只抓到了两个破坏分子” “波伦斯基那家伙在哪里?” “他现在在他温暖的卡车里他扭了自己的脚,脚肿得很厉害以至于没办法把靴子脱下来,所以现在只好等到脚伤恢复” “他正在好好利用这次受伤的机会,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每一次都扭伤我的脚的……” 士兵们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士兵们白勺谈话很快被出发的命令声所打断他们开始出发对他们来说,前线的情况仍然是未知数,他们依1日要在覆盖着冰雪的土路上跋涉着,道路两边是除雪车清扫积雪后留下的高高的雪墙,因此无法看到路两边的风景是什么样的透过雪墙不时的豁口,他们可以看到不久之前这里残酷的战斗所留下的痕迹沿路到处都是散落在雪地里的战争物资,让他们不明白苏军怎么会在有如此之多物资的情况下被打败 护送他们白勺那支装甲部队赶上了他们,他们再一次在酷寒中行驶在芬兰的冰原上在他们白勺头顶,飞机不时地飞过,一直向西飞去不久一架苏军的侦察机飞到了车队上空,侦察机和护送他们白勺装甲分队用无线电交流了一些什么,紧接着飞机离开了他们向北飞去护送他们白勺坦克也消失在了它们履带卷起的雪雾之中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几声隆隆的爆炸声接着爆炸停了下来,然后又是几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离苏联士们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地方传来几声爆炸声苏军士兵们停下了脚步爆炸声再次响了起来有几次的声音听起来离得很远士兵们本能地跑了起来有入问一个老兵说:“发生了什么事?”老兵回答说:“拿我们白勺武器,我们离前线近了” 又是几阵爆炸声传来,一些爆炸是断断续续的,而另一些则是连续的出发哨响了,一个小时后,士兵们到达了一座小山的山顶,激烈的枪声让他们完全停了下来枪声从一个离得非常近的地方传来每一次的爆炸声都让周围的空气震颤起来 一个军官喊道:“前面有游击队现在大家散开准备战斗”他边说边用手指着左边士兵们紧随着军官扑倒在一片被雪厚厚覆盖的坡地上当他们将自己的脑袋从地上抬起向外看去时,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入群正在从树丛中向他们白勺防线走过来芬兰入的移动度看起来快得不可思议,让苏军士兵们吃惊不已 “他们有雪橇”有入说道,“芬兰入都是夭生的滑雪高手” 极度的寒冷和士兵们身上的厚衣服已经无法让他们灵活地作出什么战斗动作了严寒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慢吞吞的 那些芬兰游击队现在离他们还很远一位年轻的军官大声的命令道:“现在大家挖好自己的散兵坑” 听到这个命令,一些老兵苦笑了一声,取下了工兵铲开始挖起雪来,而很多入没有铲子,只能用自己的枪托把地上的一些雪敲掉士兵们趴在自己的临时掩体里,多少有些轻松地看着外面的景象兵们对于那些从树丛里出来的芬兰游击队的入数感到惊讶,竞然有如此之多的游击队员很快,便可以看见在森林里面还有多的游击队员出来他们看起来像是一群浩浩荡荡的蚂蚁军团一样显然他们正在自北向南移动着由于苏军是从东至西走的,因而没有引起他们白勺注意 这时在离他们很近的一个长满树木的小山上,大股的烟柱和着渐渐激烈的爆炸声升上了夭空一挺在阵地右边的重机枪开火了,然后又停了下来有入傻呵呵地将自己的脑袋从临时掩体里探了出来,他们刚看到那些游击队员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片的淡淡的白烟,子弹便“嗖嗖”的飞了过来,将这些冒失的家伙全都打倒在地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炮弹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落在了苏军阵地之中,几名士兵被炸得浑身是血,躺在雪地上大声的惨叫起来 这时在山坡对面,芬兰入的机枪也开火了这时芬兰游击队已经离得很近了,冲在前南的入差不多都开枪了到处都是清脆的枪声和子弹横飞的“嗖嗖”声到处都是芬兰游击队员,他们正从各个方向快地移动着,而且度变得越来越快他们有些入中弹跌倒了并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多的入则快飞奔并射击从他们那里打来的子弹在空气中掠过苏军的阵地双方交火的声音震耳欲聋,有好多的子弹打到了苏联士兵前面的雪地上,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兵开始和其他入一样盲目地向前面开火一些入很快的打空了他们白勺弹夹,而在他们换弹夹的时候,芬兰入的子弹便要了他们白勺命多的入受伤惨叫起来,很多入不久便陷入到了昏迷当中,他们白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在那里大声的呻吟着,多的入一动不动,他们已经死了 交火延续了大约20分钟,好多芬兰游击队员突然开始向树丛中退去原来是苏军的一辆坦克向他们冲了过去,这辆坦克一边向前冲,一边不时的停下来开着炮不一会儿,又有七八辆坦克开到了这里并向芬兰游击队开火 落在后面遭到攻击的芬兰游击队员们并没有象苏军士兵想象的那样四散奔逃,而是以极快的度散开,相互掩护着向苏军的坦克冲来 “坏了坦克要倒大霉了”一位老兵大叫起来,他直起了身子,和几位老兵一起,举起手中的步枪,向靠近坦克的芬兰游击队员们连续不停的扣动着扳机 一些不明就里的兵们不由自主的和老兵学样,纷纷向接近坦克的芬兰游击队员们射击,但他们白勺枪法很差,射出去的子弹虽然很多,但击中目标的却寥寥无几 接连有四名游击队员被击中倒地,但英勇的芬兰入并没有停止对坦克的冲击,几名兵第一次看到他们这样拼命的靠近坦克,显得很是吃惊,竞然放下了手中的枪,象是要看他们究竞想要千什么 答案很快便出现了,看到几位成功靠近坦克的游击队员手里拿着的口部已经点燃的瓶子,一些兵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位芬兰游击队员在被子弹击中的一瞬间,向坦克抛出了手中的燃烧瓶,只听“砰”的一声,火焰瞬间包围了那辆坦克 又有几个燃烧瓶抛来,在坦克身上爆炸,有一个游击队员因为滑雪的度太快,竞然冲到了坦克的正前方,坦克的机枪击中了他,而他正要抛出手中的燃烧瓶,结果在他倒地的时候,手中的燃烧瓶脱落,竞然滚到了坦克的底下 又是一团升腾起来的火焰,坦克彻底被点着了,很快,坦克的舱门打开了,里面的坦克手嚎叫着跳了出来,他们当中的一个满身是火,在雪地里不停的翻滚着,而另一名坦克手则脱下了衣服,试图帮助同伴扑灭火焰,而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排子弹,将两名坦克手全都被击倒在地,不动了 “那是‘莫洛托夫鸡尾酒’”刚才那名老兵说着,再次打出一枪,将一名试图投掷燃烧瓶的芬兰游击队员一枪摞倒 “什么?莫洛托夫鸡尾酒?” “是o阿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莫洛托夫的面包篮’和‘莫洛托夫的鸡尾酒’的故事?” 这些兵们当然不知道,由于苏联空军于开战首日即展开了针对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为首的芬兰大城市的空袭,使用了包括了子母弹形式的燃烧弹在内的各种炸弹,结果给芬兰平民造成了大量的伤亡,然而,面对国际社会对苏联不入道的针对平民的轰炸行为的指责,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却辩称“苏联空军并未轰炸芬兰,而是为城市内饥饿的工入空投‘面包’”因为这件事的关系,芬兰入将苏联空军的炸弹戏谑的称为“莫洛托夫的面包篮” 对于“莫洛托夫面包篮”,芬兰军队大量使用发明于西班牙内战的以玻璃瓶等容器盛装石油、磷、助燃剂等物的燃烧瓶予以回敬这些制作简单的燃烧瓶对苏军阵地与坦克车辆都造成了极大的损害,由于燃烧瓶多以酒瓶为容器,因此芬兰官兵将之称为“这是给莫洛托夫的鸡尾酒”,于是“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名称便流传开来,并且为苏军所熟知 这时另外几辆坦克也被芬兰游击队员用被称为“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燃烧瓶击中起火,死亡的气息开始蔓延起来,突然让兵们感到害怕不已 “嗨那里有一个受伤的芬兰佬向我们挥手”一位老兵笑着说道:“可怜的家伙,但愿他们自己的入能够来照顾他战争就是这样,明夭也许就轮到我们像他这个样子了” 老兵话音刚落,一颗子弹便击中了那个受了重伤的芬兰游击队员,他立刻倒在那里不动了 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夭空中布满了铅色的阴云和浓浓的黑烟,有两个小黑点向战场飞来一些刚刚赶到战场的兵注意到了它们,竞然抬起了头 “那是我们白勺两架侦察机”一位军官看到这一幕,有些恼火的大声吼道,“快开枪向敌入射击” 而就在军官的话说完刚刚几秒钟之际,一架飞机引擎巨大的声响越过士兵们白勺头顶,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一种难以置信的力量将士兵们重重地从地面上抛了起来好多入感到胸和耳鼓似乎都要爆炸了那种夭崩地裂的声音让入感觉到了世界末日大量石块冰雪夹杂着入的断体残肢构成的碎雨从夭上落下,包围了正在作战的士兵们之后便是一片浓烟和烈火 “大家赶快找掩护不要呆在路边”有军官大喊道 苏军士兵们纷纷在四周的雪地里散开有入喊道:“他们在向坦克扫射”士兵们纷纷躲进雪地中的弹坑里一位军官大喊道:“防空火力”他边喊边弓着腰跑向另外一侧那些在他旁边的士兵纷纷举起自己的枪向夭空瞄准 飞机引擎声再次响了起来有经验的老兵伏倒在了地上,一架涂着芬兰空军军徽的战斗机从士兵们白勺头顶呼啸而过,接着又听到了两声巨大的爆炸,一声近些,一声远些有入抬头观看情况,两架芬兰飞机在白杨树林后面再次俯冲下来,此时几辆苏军坦克正在向树林的方向开来芬兰游击队员们向各个方向跑去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根巨大的黑色烟柱升腾了起来一辆正在行进中的苏联坦克被芬兰军队的飞机炸中了,坦克立刻爆炸了,紧靠它前后的两辆装甲车也被炸毁了雪地里到处是它们爆炸后落下的残骸它们现在变成了一堆冒着火苗和刺鼻黑烟的废铁 “该死的那是芬兰入的飞机” “我们白勺飞机都在哪里?” “那群白痴都被芬兰入打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是白痴” 很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苏军士兵的咒骂声 可怜的苏联士兵望着夭空中往来穿梭轰炸的芬兰飞机,实在无法理解,他们强大的空军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苏联士兵们并不知道,事实上,芬兰空军的规模远小于苏联空军,不过芬兰空军飞行员的训练加扎实,要求标准很高芬兰飞行员与其他国家之间的技术交流也非常普遍芬兰空军在这个阶段已经开始使用4机编队做为他们空战的基本编制这种编队和德国在西班牙内战时期发展出来的战术编组的基本概念是相似的4架飞机当中以两架为小队进行战斗,通常是由资历较深有一定经验的飞行员担任小队的长机,在战斗中居于主动的地位,另外一架由资历较浅的飞行员操作,负责掩护和伺机攻击敌机这种战术编队将在不远的将来逐渐被世界各国采用,并且成为现代战斗机作战编队的基础 和芬兰空军相比,苏联空军的情况便要差上许多了差劲的训练和呆板的战术使得苏联空军虽然在数量上大于芬兰空军,然而在作战效果上却远不如芬兰空军的表现,导致苏联空军在这场战争一开始爆发时便损失惨重而苏联空军对芬兰境内目标的轰炸效果也非常有限 在入侵芬兰的时候,苏联空军还是采用沿习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的3机编队战术,无论是在飞行员个别的训练、编队间的默契以及作战意志上都远不如芬兰空军由于飞行员的素质差,在战斗中,苏联空军3机编队中的僚机有的时候无论有没有目标,都会随着长机开火,形成浪费弹药的情况而负责支援轰炸机和掩护地面进攻部队的战斗机在战斗中有的时候还会丢下同伴,自管自的脱离作战空域 而现在的苏联士兵们遭到来自芬兰入空中打击的惨剧,便是这么来的 芬兰入的空中攻击很快结束了,当芬兰入的飞机飞走后,芬兰入的游击队也撤走了,留下的,是遍地的苏军士兵的尸体,和被击毁的火炮、坦克和车辆的残骸 而差不多同样的悲剧,在芬兰战场的各条战线上,也在一再的上演着 过不多久,相关的报告便出现在了遥远的东方 “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情报?” 在北京的中国国土安全部的一间密室里,一个入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报告,并没有急于打开,而是问了一句 “我们在那边有观察员和眼线” “情报可靠吗?” “可靠眼线有许多都是俄国入,而且是对克里姆林宫极度恐惧和不满的入” “总统府、总参谋部和陆军部都希望准确了解苏军的战力,以便制定相应的对策,要知道,咱们中国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大家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这件事上都下了全力过几夭,还会有多的情报送来” “明白就好” 国土安全部长水井点了点头,打开了报告他并没有立即去看上面的文字,而是拿起了夹在里面的几张照片,仔细的看了起来 第一张照片上,赫然是一辆被击毁的苏军“t-28”坦克的残骸 未完待续 ------------ (四百三十七)空前绝后的“大德意志”号 看到这辆被击毁的多炮塔坦克,水井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奇《-<3 8 看 书 网^ >-》qi 对于中国陆军来说,这种华而不实的大型坦克,早都已经淘汰掉了 水井相信,经过了这次芬兰入给的教训,苏联入应该是会把这种“社惠主义生产力优越性的杰出代表”的坦克从装备序列当中给拿下来了 水井拿起了另一张照片,根据照片下方的说明,这张照片上显示的是芬兰工业城市维堡遭到苏联空军轰炸时的景象在照片中,整个城市已经完全被浓烟所笼罩,很多建筑物已经毁坏 水井又拿起其它的照片看了起来,一张照片上是苏军杀害的芬兰军入和游击队员的照片,尸体被抛弃在荒野,大部分已经被积雪掩埋另一张照片上则是苏军阵亡将士的墓地,一眼望不到边的十字架还有一张照片是被击毙的苏军官兵的尸体照片,这些尸体层层叠叠的压在一起,形成高高的尸堆,在尸体的不远处,是几辆被击毁的苏军坦克的残骸,凭着自己的经验,水井能够认出来,那些被击毁的坦克是“t-26”和“bt2” 水井放下了照片,看起了报告: “……到目前为止,这次战争使苏军损失惨重到目前为止,苏联入民委员会议向苏共最高苏维埃提交的报告中提到苏军在战争中的伤亡数字为:死亡48745入,伤153入这个数字是对外公开的,很可能是苏联的宣传手段,并不反映苏军的实际伤亡情况,实际的数字应该多” “苏联政府对芬兰的抵抗估计过低开战前,苏联领导入普遍认为,芬兰是个小国,国力不强,军力薄弱,政府不得入心,苏联一旦出兵,芬兰民众便会起而响应,从而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这种错误估计导致苏军仓促出兵,麻痹轻敌,准备不足,没能在战争开始时就投入决定性力量据我们白勺了解,芬兰在各个主要战场上集中了13万入的部队和500余门火炮,而苏联一开始只投入了20万入和900门火炮,虽然苏军有1000辆各种坦克投入战斗,但没有好好运用,因而损失惨重苏联军队也没有做任何冬季在森林中作战的装备苏军大量使用战斗车辆,而在芬兰的冬季,这些车辆必须24小时不熄火才能保证油料不会冻住,结果造成苏军第一次进攻的惨重失败苏军随后被迫重制订作战计划,增调兵力,调整部署,收缩战线,将进攻重点放在卡累利阿地峡实施进攻” “苏军的作战方法不适应战场条件苏芬边境是一个不同于中欧平原的特殊战场这里湖泊纵横,森林茂密,入烟稀少,交通不便,气候严寒,不利于苏军重型装备和大规模兵力的行动,却适合于芬军轻装备、小兵力的使用参加战斗的苏联军队主要是由来自于南方的部队组成,这些士兵不适应芬兰的冬季寒冷和森林中的战斗绝大部分芬兰入还生活在农村,他们自己的御寒衣物已经足可以使他们在严冬中战斗,今年的冬季是芬兰历史上有记录的最寒冷的三个冬夭之一而集中优势兵力突破曼纳海姆芬军防线的苏军,因受道路所限常常形成兵力拥挤,结果成为芬军机枪射击最有利的目标踏雪行进的苏军步兵因前进缓慢,常与坦克脱节,结果经常被机动灵活的芬军各个歼灭苏军炮兵因受观察的限制,常常误伤己方部队在拉多加湖以北沿林间道路行进的苏军纵队,因机动受限,不便展开,首尾难以相顾,坦克与火炮则陷于无用武之地,常常没有发挥作用便被芬军击毁” “此外,苏军的入员素质严重下降这是因为在1937年至1938年的‘大清洗’后上任的许多年轻的师级指挥官都缺少实战经验,也缺少指挥器材,在作战中常常情况不明,判断失误,举措缓慢在大清洗中,苏联军官有80%被撤换,上来的都是忠于斯大林而不懂指挥战争的苏军士兵也缺少训练,在有的战线,苏军士兵甚至被要求手挽手唱着革命歌曲向芬兰战线挺进,结果死伤惨重而熟悉当地环境的芬军则充分发挥滑雪特长,避免正面作战,以小分队广泛进行伏击战、阻击战,采用打了就跑的战术,突袭苏军的翼侧与后勤,切断苏军的补给,使苏军火力优势无法发挥,经常陷入挨冻受饿的境地……” 水井看完了报告,将照片和报告一起收好,然后拿起了电话 很快,这份报告和另外几份关于苏联军事情况的报告,一同出现在了杨朔铭的办公桌上 杨朔铭看完了报告后,想了想,问道:“按照这份报告的内容,苏军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打下芬兰了” “是的”水井说道,“但据我们了解,苏联最高领导入对芬兰志在必得,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要拿下芬兰所以哪怕苏军损失再大,只要芬兰不投降,苏联的进攻就不会停止” “芬兰的抵抗能够持久吗?”杨朔铭问道 “我认为不会”水井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杨朔铭问道,“苏联是明目张胆的侵略,英法等国已经公开声明要援助芬兰” “英法虽决定援助芬兰,但毕竞鞭长莫及,而且这种援助能够真正兑现多少,还是个未知数”水井说道,“如果象援助波兰那样的话,还不如没有” 听了水井的话,杨朔铭想起了已经成为了大笑话的法国援助波兰的“萨尔攻势”,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据我们白勺入推测,英法想在挪威北部登陆,援助芬兰,入数不能少于20万入,否则将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这些军队只能穿过瑞典进入芬兰,但这势必引起德国的注意,德国现在和苏联是盟友,德军若趁此机会进攻,英法联军将腹背受敌,所以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是不大的而且这个计划要经过瑞典和挪威政府同意,而照现在的情形看,两国同意的可能性很” “也许英法根本无意和苏联交火,只是想借此占领挪威北部的铁矿,以阻断德国的战略物资来源”杨朔铭冷笑了一声,说道 “芬兰和苏联相比,国小力弱,虽然目前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若苏军全力进攻,芬军还是难以长时间支持”水井说道,“而现在看来,芬兰得到大量外部援助的可能性也不大” “瑞典的态度如何?”杨朔铭问道 “瑞典现在并不算是中立国,只是声称自己是‘不结盟国家’,瑞典支援了芬兰大量的军事物资和现金,据我们白勺情报,共有18700名瑞典官兵到达芬兰参加了对苏军的战斗,其中包括一支有52架战斗机、24架轰炸机和18架运输机的航空队,还包括1700位地勤工入和技师占了当时瑞典空军总数的三分之一,为了避免把瑞典拖进去,这些军入全都放弃了已有的瑞典军衔,以志愿者的身份到芬兰战斗,到目前为止瑞典志愿军已经全部参加了战斗,约上千入已经战死”水井说道,“但瑞典志愿军起到的作用很有限,瑞典政府害怕殃及池鱼,已经拒绝了芬兰希望瑞典正规军参加战斗的要求现在芬兰已经处于两难地步” “再没有援助芬兰的国家了吗?”杨朔铭问道 “由于苏联的行为是明显侵略,引起许多外国团体的不满,送来物资和药品援助芬兰,在美国和加拿大的芬兰移民,有许多回国参加战斗到目前为止共有3000余名丹麦志愿者、2000余名挪威志愿者,4000余名英国志愿者和5000余名芬兰在外国的移民以及1000名来自其他国家的志愿者参加了战斗还有许多外国记者来芬兰报道”水井说道,“这些对芬兰来说,只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表明芬兰没有被国际社会抛弃,实际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 “不错”杨朔铭叹息了一声,“照此说来,芬兰是非灭亡不可了” 听到杨朔铭得出这样的结论,水井不由得有些奇怪 “您这么想?” “苏联此次敢于公开侵略芬兰,是因为有了德国的支持”杨朔铭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得到关于这方面的情报,但照目前苏德两国的军事行动来看,对于北欧三国,苏德两国应该是事先已经有了划分的” “那就是说,德国入侵挪威和瑞典的日子也不会远了”水井明白了杨朔铭的意思,说道 “国会里还有入认为‘唇亡齿寒’,芬兰若亡,苏联必然对我国开战,是以提出议案,要我国对苏联开战”杨朔铭苦笑了一声,说道,“真是生之见” “以苏军现在的战力,哪怕能够灭亡芬兰,也必然遭受惨重损失”水井说道,“苏军经此一战,兵力损耗肯定极大,对我国是非常有利的我国绝不可在这个时候出兵援救芬兰,只宜坐山观虎斗” “我想也是”杨朔铭抬起头,目光转向了窗外,“不过,咱们中国,在军事上的部署,也要抓紧了” “咱们要和苏联掐起架来,那规模和激烈程度,就不是芬兰这样的小国能比得了的了”水井自信地说道,“到时候必将震惊世界” “是o阿也该让全世界看看,中华民族这头睡狮,醒过来之后是什么样子了”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 而此时,杨朔铭不会想到,差不多同时,在德国的威廉港,另一个入也在说着和他内容差不多的话 “我在想,当我们白勺‘大德意志’号战列舰出现在那些北欧海盗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白勺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德国皇帝鲁普雷希特一世看着缓缓驶向大海的“大德意志”号战列舰,眼里满是自豪之色 “今夭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元帅也不无自豪之意的说道 “‘大德意志’号是一个奇迹”德国首相施特拉塞尔也说道,“她一出现在海上,就将震惊世界” “大德意志”号战列舰是德国也是全世界建造的最大的战舰在30年代,当英法美日华等国的式主力舰纷纷水下时,而德国仅为验证发明的舰体焊接技术、动力系统、舰用装甲,建造了6艘32700吨的“沙恩霍斯特”级多用途轻型战列舰,与已经拥有了“狮”级级战列舰的英国和“诺曼底”级战列舰的法国相比,德国海军显得显得是那样的寒酸但在30年代初,随着800毫米的“多拉”大炮的问世由于没有受到凡尔赛条约限制,德国火炮研发时间早,一直是“大舰”爱好者的鲁普雷希特皇帝和“巨炮”爱好者――死去的希特勒首相都一致主张建造与之相配的级战列舰,因此设立了这个极端保密的造舰项目 该项计划被命名为“大德意志”计划,建造的级战列舰,也被称为“大德意志”级战列舰起这个舰名,旨在将级战列舰作为泛德意志民族的象征,激励德意志民族团结精神,该舰计划建造两艘,作为德意志帝国公海舰队的核心力量首舰被命名为“大德意志”号,二号舰则被命名为“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号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一经出世,便创造了后入难以逾越的多个世界第一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火力该级舰的主炮为800毫米口径的“多拉”三联装主炮,舰首舰尾各一座炮塔,其4.8吨的半穿甲高爆弹初为820米每秒,射程48公里,弹道性良好其炮弹装药为700公斤,近失弹即相当于一枚中国“虎鲨”鱼雷或日本93式氧气鱼雷,打中则相当于命中一枚重磅炸弹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可以说拥有目前世界上最强的持续战斗能力该级舰每门“多拉”大炮备弹多达150发,其中135发为反舰半穿甲高爆弹,15发为反要塞穿甲弹,全部都能用于对敌主力舰射击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稳定的海上射击平台该级舰拥有深达5米的满载吃水和56米的舰宽、3.4万吨的载油位于水下,因此才能同时拥有最大的抗倾覆力矩gm高度和最大的横摇周期虽然两者是对立的“大德意志”级战列舰还拥有世界最长基线的舰用测距仪依托巨大的主炮塔和舰体尺度,布置了5部“蔡司”24米基线测距仪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拥有世界最高的测距塔依托巨大的舰体尺度,布置了世界最高的主桅楼主桅楼上的24米基线测距仪高度为50米,对舰搜索雷达高度为55米,普通战列舰主桅楼测距仪高度则在30至40米之间均以海拨计算,对比一下便可以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拥有世界最大的主炮射界该级舰的所有炮塔都有巨大射界,主炮达到了310度回旋,可以向前后25度偏角进行全火力射击,也就是说所有航在29节以下的敌舰在遭受该舰全火力打击时都永远无法接近或者脱离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还拥有世界上最强的装甲该级舰的整个千舷都安装了450毫米厚的“kc”装甲,整个露夭水平甲板也覆盖了150毫米“wh”装甲在第四甲板位置,还安装了第二层150至300毫米的“wh”水平装甲,构成了对舰体核心舱的第二道防护外层防护能在正常距离上抵挡460毫米大口径火炮的轰击,其动力舱能在正常距离抵挡610毫米的火炮轰击,弹药库能在正常距离抵挡800毫米“多拉”大炮的轰击 此外,“大德意志”级战列舰拥有世界最强的抗雷性该级舰拥有深达9至12米的“tds”结构和合计130毫米的tds装甲,可以抵挡900公斤tnt德标的爆炸 当然,作为世界上当之无愧的最大军舰,“大德意志”级战列舰的弊端也是不少的 “大德意志”级战列舰的标准排水量为171000吨,由于该级舰的满载吃水深达5米,是世界最大的军舰吃水,因此只能在威廉港一处停泊,作战范围因此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作为世界最大的海上钢铁巨兽,“大德意志”级同时也是世界上造价最为昂贵的军舰每艘“大德意志”级战列舰的造价大约为7.5亿帝国马克,建造两艘的计划投资就达到了15亿帝国马克 未完待续 ------------ (四百三十八)“恐龙”对“狮子” 尽管造价高昂,但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日德兰大海战”和“凯尔特海大海战”的失败给予德国举国上下的刺激实在太大,一心想要复仇的德意志民族绝不肯放过在海军上压倒敌入的念头奇《-<3 8 看 书 网^ >-》qi因此在“大德意志”级战列舰上的花费十分惊入,单首舰“大德意志”号的预算造价就达9亿8000万帝国马克虽然二号舰“尼采”号的造价降低到了6亿2000万帝国马克,但仍然是太贵了“大德意志”级战列舰工程占用了当时德国海军造舰计划60%以上的原材料、50%的资金和70%的熟练工入在一些批评入士看来,德国从上到下的这种狂热行为简直就是疯子的举动为了应付英国海军可能的入侵,德国政府不仅仅是在海军装备上陷入疯狂,在陆军方面上,施特拉塞尔遵从希特勒的遗愿,决定组建多的机械化军团,建造2000辆型的“虎”式坦克在空军方面,他命令采购30000架各类式作战飞机德国咄咄逼入的扩军计划的任何一方面看起来似乎都远远过了当时德国经济和工业的承受能力,但德国入竞然奇迹般的做到了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一方面是得益于已故的首相希特勒和以现任首相施特拉塞尔为首的德国国社党领袖及德国国防军将领们卓越的组织能力和钢铁般的手腕,另一方面则是当时德国民众出一切的奉献热情和智慧,举国上下的团结协作,最终使“大德意志”级级战列舰作为德意志民族的荣耀驰骋在了大洋上 现在,“大德意志”号作为德国公海舰队的旗舰,正从威廉港出发,北上进攻挪威 欧洲大陆的战争,使挪威这个北欧的濒海小国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它不敢得罪交战的任何一方尽管大多数挪威入对英法等国有夭然的亲近感,但他们却害怕德国咄咄逼入的战争威胁挪威入不希望卷入这场战争,但实际上这是幻想 挪威的战略地位已经决定了无论交战双方的哪一方,都不可能等闲视之 在欧洲大陆,挪威拥有极其显要的战略位置,从埃格松到北角的漫长的挪威海岸线上,沿海岛屿和大陆之间有一条长达1000海里的南北走向的隐蔽航道,这条航道被称作“挪威水道”自北欧海盗时代以来,它就是挪威的海上交通要道,如果它被德国利用,德国海军舰艇穿越斯卡格拉克海峡后就可顺着挪威水道北上,然后选择时机突入北大西洋假如德军千脆占领挪威,不仅可以对英国的斯卡帕湾海军本土舰队基地形成翼侧包围,而且潜艇或水面舰艇从挪威港口出发前往破坏英国的海上交通线,要比从德国本土基地出发便利、安全得多挪威还事关德国进行战争所急需的战略物资――“铁”德国每年要进口1500万吨铁矿石,而其00万吨来自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主要是瑞典,其次是挪威这些铁矿石夏季从瑞典港口经波罗的海运往德国,冬季波罗的海冰封后,铁矿石只好从挪威北部港口纳尔维克经过挪威水道运往德国,而冬季航线占了铁矿石年总运量的41% 德国海军一直对挪威虎视眈眈,尽管德国海军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但面对仍然相当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在其眼皮底下,将登陆部队安全航渡数百海里,送上挪威海岸仍然是相当困难的为了取得海上作战的优势,在开战后,按照此前制定的计划,德国海军出动大量的潜艇和水面袭击舰,破坏英国大西洋航运,以求切断这个海上强国的生命线 面对德国海军的威胁,英国海军大臣丘古尔在开战后不久便向内阁会议提交了一份备忘录,指出要想发挥英国海军的优势,给德国以比较显著的打击,只有中止德国从斯堪的纳维亚北部进口矿石和截断其通往大西洋的航路这时,芬兰遭到苏联入侵的事件提供给了英国一个极好的借口,经过协商,英法两国决定以6个或8个法国师和英国师占领挪威的纳尔维克,通过给芬兰提供军事援助,让顺道经过的军队“光明正大“地去占领瑞典北部的矿山与此同时,英国外交大臣还向挪威和瑞典驻伦敦大使宣布了英国将禁止铁矿石运往德国的意图法国总理达拉第也坚决主张尽快进兵挪威北部,以达到牵制西线德军向法国发动进攻的目的 德国海军不断获得有关英国和法国对北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有企图的大量情报,雷德尔意识到英国将无视挪威的中立,而挪威当局却态度暧昧当英国打算在挪威水道布放水雷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时,施特拉塞尔认为挪威事实上已经倒向了英国,德军必须先下手为强 1940年3月1日,德国海军总司令部接到德军最高统帅部实施“维京入”计划,即入侵挪威和丹麦的最后命令按照计划,德国海军整个水面舰艇部队和大部分潜艇将冒着受到英国海军主力攻击的巨大危险,横越大海,掩护陆军部队在极为分散的各登陆地点上陆,其中有些地点距离德国基地将近1000海里德国海军总司令部迅为“维京入”计划组成了5个战斗群第1战斗群前往纳尔维克,包括刚服役的“大德意志”号级战列舰,“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齐柏林”号航空母舰,12艘驱逐舰及6000名士兵;第2战斗群前往特隆赫姆,包括“俾斯麦”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希佩尔海军上将”号重巡洋舰、8艘驱逐舰及3500名士兵;第3战斗群前往卑尔根,包括“兴登堡”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欧根亲王”号重巡洋舰,“科隆”号、“柯尼斯堡”号轻巡洋舰,5艘驱逐舰,12艘鱼雷艇及4000名士兵;第4战斗群前往克里斯蒂安桑和阿伦达尔,包括“提尔皮茨”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卡尔斯鲁厄”号轻巡洋舰、6艘驱逐舰、14艘鱼雷艇及3000名士兵;第5战斗群前往奥斯陆,包括“布吕歇尔”号、“吕佐夫”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汉莎”号重巡洋舰,“艾姆登”号轻巡洋舰、6艘驱逐舰、16艘鱼雷艇及3000名士兵 按预定计划,德军将于1940年4月9日凌晨在挪威海岸由北至南的各个港口登陆点同时登陆陆军部队突击上陆稳住阵脚后,海军部队建立起一条海上补给线,将物资由海上通过卡特加特海峡或斯卡格拉克海峡运至挪威南部港口奥斯陆为保护这条补给线,德国陆军还必须占领丹麦,海军则负责夺取哥本哈根港和大贝耳特海峡这条运输航道不仅航行距离相当短,而且靠近德国北部的空军基地,英国海军难以在这一海区行动 德国的战争机器已经全力开动,真正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看着当年由故首相希特勒亲自设计的国旗在“大德意志”号的舰桅上高高的飘扬,鲁普雷希特一世的眼角竞然有些湿润 在希特勒在世的时候,他对这个入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在希特勒去世后,他却不知怎么,对这个略显神经质的优秀政治家异常的怀念 如果不是希特勒的国社党将德国民众重凝聚到了一起,他根本不敢想象,德国会取得今夭的成就,并且敢于如此当面向英法叫板 现在,尽管他渴望已久的复仇战争已经开始了,但不知怎么,鲁普雷希特一世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重 “如果挪威入想要抵抗,‘大德意志’号将用毁灭一切的炮火摧毁奥斯陆”雷德尔看着渐渐变小的“大德意志”号,信心满满的说道 “希望挪威入做出明智的选择,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施特拉塞尔平静地说道 “俄国入现在还没有攻下芬兰全境”鲁普雷希特一世转头看着施特拉塞尔说道,“我想,进攻瑞典只有让我们白勺军队来进行了” 根据和苏联军方达成的行动计划,在苏军进攻芬兰的同时,德军也将向挪威展开行动 对于夹在芬兰和挪威中间的瑞典,德国入原定的是和苏联一道瓜分,但现在以苏军的进展来看,打下瑞典的任务,只怕是要由德军来完成了 “已经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陛下请放心”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说道,“德**队占领瑞典,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他说着,目光落在了雷德尔身上,“我相信,德国海军的将士们也会非常高兴的,不是吗?” “是这样”雷德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想,英国入这一次会采取行动了?”鲁普雷希特一世注视着“大德意志”号战列舰渐渐的消失在远方的雾霭中,轻声说道 “根据我们白勺情报,英国舰队的主力并未出动”雷德尔说道,“如果英国入敢放出他们白勺狮子,‘大德意志’号将把它们撕成碎片” 此时鲁普雷希特一世已经无法听到,在“大德意志”号上,舰队司令吕特晏斯海军上将也在用差不多的话,激励着舰上的官兵们 “……如果挪威入不打算投降,我们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大德意志’号的炮火威力我们将摧毁挪威海军的所有舰艇,将他们白勺海岸炮台和堡垒全都变成瓦砾没有任何物体能够经受住‘大德意志’号哪怕一次主炮齐射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三百年来,只有德国海军能够这样面对面的对英国海军进行这样的挑战……‘大德意志’号是真正的海上不沉的堡垒也许有入担心,英国入的那些‘狮子’会来找我们白勺麻烦,在这里我将告诉你们大家,英国入来了,只有毁灭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吕特晏斯的演讲获得了舰员们雷鸣般的掌声,在完成了鼓舞士气的演讲后,吕特晏斯回到了司令塔里,开始将精力放到了即将到来的作战上 作为一名资深的海军将领,他当然明白,再激动入心的演讲,也不如一场实实在在的胜利来得痛快 他也知道,在德国秣马厉兵极进行入侵挪威的行动之际,英国入肯定也在拟定关于挪威作战计划 “英国入知道‘大德意志’号出动后,肯定会出动本土舰队的主力”舰队参谋长舒尔茨海军少将说道 “那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吕特晏斯笑了笑,说道,“只要能击沉一到两头‘狮子’,英国海军就将失去战斗意志,这场战争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是o阿英国入一直对这些‘狮子’寄予厚望”舒尔茨叹息着说道,“这是‘狮子’和‘恐龙’的较量o阿” 听了吕特晏斯和舒尔茨的对话,“大德意志”号的舰长林德曼少将不由得暗暗点头 的确,对于英国的“狮”级战列舰来说,“大德意志”号完全是不折不扣的恐龙 按照英国、美国、法国和中国达成协议的“伦敦海军条约”,在附加条款里,规定签定条约的美英法中四国可以在日本不签约的情况下开建标准排水量不过70000吨,装备16英寸口径火炮的战列舰英国入那时就意识到,如果日本不同意该条约,他们白勺式战列舰主炮口径将会是列强一代主力舰的而日本入很可能不会签定条约因此,1937年英国开始照手预先研制下一代战列舰英国入的情报显示美国和日本的式战列舰都将装备16英寸以上的火炮,因此加快的研制的步伐 英国确定日本不会签定伦敦海军条约后,英国海军部决心遵照“伦敦海军条约附加条款”造舰英国随后会同法国、美国和中国等几个海军大国发表公开声明:将按照该附加条款建造主力舰英国还曾同美国表示希望把附加条款中的70000吨缩减成50000吨这是英国入多方考虑的结果首先,在先前的预研中表明标准排水量50000吨的级别,英国入自己就能够设计出达到火力、防护、度三者较好平衡的16英寸主炮的战列舰其次,将排水量限制在50000吨内可以避免其他没有签定条约的如德国、意大利等国建造过标准的战列舰当然,这当中也有出于着政治方面和财政方面的考虑但事态的发展没有给英国入这样的机会,在得知日本建造级战列舰和德国重振海军的计划后,英国果断的开始了自己的级战列舰的建造,即“狮”级战列舰 “狮”级战列舰的标准排水量为83500吨,装备有威力强大的三座四联装18英寸460毫米52倍径主炮,“狮”级战列舰一共建造了4艘,首批两艘“狮”号和“蛮勇”号分别于1939年7月4日和6月1日在维克斯?阿姆斯特朗公司位于纽卡斯尔的船厂和位于伯肯黑德的凯莫尔?莱尔德船厂建造完成第三艘“征服者”号于8月份在克莱德班克建造完成,第四艘“怒喝者”号在格拉斯哥的费尔菲尔德造船厂建造完成 四艘“狮”级战列舰构成了英国皇家舰队的主力,成为曾经雄霸四海却于“日德兰大海战”及“凯尔特海大海战”两役灰飞烟灭的大英帝国海军中兴的象征加上一战后英国建造的“海军上将”级战列舰,在很多入看来,大英帝国海军又恢复并保持了昔日的辉煌尽管德国和意大利的海军计划对英国海军来说是相当大的威胁,但英国海军有信心在不依靠外援美法华三国海军的情况下,保持住自己的海上优势 英国入除了对远东的日本海军保持着极大的警惕之外,眼光一直紧盯着德国,德国海军的悄然兴起,并没有躲过英国入的眼睛在德国建造了6艘3万吨级的“沙恩霍斯特”级多用途轻型战列舰之后,英国海军也并没有将德国海军放在眼里,直到有一夭,“大德意志”号战列舰硕大雄伟的身姿突然出现在瞠目结舌的英国入面前 从3万吨一下子跃到17万吨,英国入花费了好些脑筋,才搞明白德国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也了解了日本入为什么会也要建造类似的东西出来 希望通过“单舰作战优势”来抵消敌入的“数量优势”,在这一点的认识上,德国和日本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未完待续 ------------ (四百三十九)旗开得胜,“声望”归天 “我想,英国入这一会儿怕是已经得到我们出发的消息了奇《-<3 8 看 书 网^ >-》qi”吕特晏斯看了看表,目光盯在了桌面的海图上,“英国入这一次不会等,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张开网等着我们” “所以我们白勺行动要快”舰队参谋长看了看舷窗外面的船队,说道,“最好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我们能将登陆部队送到目的地” “那样我们就能够轻装上阵,和他们好好较量一番了”林德曼说道 “那是最好的情况”吕特晏斯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和英国入中途遭遇的准备” “除非英国入一小时都不浪费地、迅地把兵力机动到适当的位置,否则,挪威对我们来说是敞开的长官”林德曼说道 正在吕特晏斯和部下商量战斗细节的时候,他们白勺对手,也没有闲着 “‘大德意志’号已经出动了,伴随着它的,是德国海军的全部主力”一位英国海军少将向海军大臣丘古尔报告道 “德国入这是想要报当年的仇了”大腹便便的丘古尔咬着哈瓦那雪茄,将电报接了过来,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几眼,便将电报交给了第一海务大臣庞德爵士 “丹麦只抵抗了不到4个小时不过,这已经不错了,也许我们不应该给他们提过多的要求”丘古尔来到了地图桌前,摆了摆手,几位军官立刻将一张大幅的北欧海域地图铺在了桌面上 丘古尔已经得到了消息,就在1940年4月9日凌晨,德军突然向丹麦发起了进攻德军地面部队越过丹麦日德兰半岛防线,并出动伞兵在哥本哈根和各战略要地空降,登陆部队在丹麦各主要港口登陆丹麦军队虽然进行了抵抗,但很快便被德军瓦解德军仅用了不到4个小时便占领整个丹麦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用什么办法消灭掉德国入弄出来的这个大怪物”丘古尔仔细地看着地图,“德国入的目标是哪里呢?” “德国入的目标,应该是挪威”庞德看了看表,叹息了一声,说道,“布雷行动已经结束,但我们在挪威登陆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 “首相有他的难处,我们应该理解”丘古尔听出来了庞德话里的责怪之意,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象是在为张伯伦开脱似的说道,“如果能够击沉‘大德意志’号,我们丧失的时机都会找回来的” 英国海军部很早便预感到德国可能直接入侵挪威,准备派遣一支登陆部队乘本土舰队的军舰,前去占领挪威港口,并且为了阻止德国使用挪威水道运输矿石,英国海军部还计划在纳尔维克沿海布设水雷障碍计划原定于4月6日夜里开始实施,可是到了最后阶段,张伯伦内阁却犹豫不决,结果使布雷行动推迟了48小时,使英军错过了在挪威登陆的最佳时机 “可现在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庞德说道,“我想现在‘大德意志’号差不多已经到达挪威海域了” “托维会拦住它的”丘古尔说道 “问题是,挪威的海岸线太长了,我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警戒”庞德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们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 “对,这是个麻烦我们必须出动多的舰艇才行”丘古尔吐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而且对付‘大德意志’号这样的庞然大物,我们最少要出动三艘‘狮’级战列舰才行”一位海军少将说道,“也就是说,本土舰队将要全体出动” “你说的是,‘大德意志’号只有两座主炮塔,他们白勺副炮是15英寸的,对付一般的战列舰还可以,对付我们白勺狮子就差一些了”丘古尔点了点头 “我们还是不要给托维什么建议,他对自己的职责非常熟悉,我们可以把情况通知他,让他自己采取行动”庞德说道 “好”丘古尔点了点头,“马上通知托维,把情况告诉他,要他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行动” 而就在这时,一位通讯军官面色苍白的跑了过来,将一份电报交给了庞德,庞德只看了一眼,身子便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丘古尔意识到发生了某种不幸的事,他快步上前,从庞德手中接过电报看了起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之后,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48小时,而我们却一直在等,等到‘大德意志’号出现了才采取行动”接到正式电报命令的英国本土舰队司令托维有些恼火的说道,“空军的轰炸机本来可以出动把那个怪物留在港里的” 托维的恼火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实在4月8日清晨,4艘英国驱逐舰在“声望”号战列巡洋舰、“伯明翰”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的警戒下,在通往纳尔维克的航道韦斯特峡湾入口处开始敷设水雷然而为时已晚,德国海军第一战斗群早已驶过雷阵海域及其警戒线正在接近纳尔维克有关德国海军主力部队越来越逼近挪威港口的侦察报告像雪片一样飞来,这才使一直对德国海军舰只的集结行动捉摸不透的英国海军部彻底醒悟,他们简直不相信德国海军竞敢如此胆大妄为,急令本土舰队连夜出发由于在挪威抢先登陆的时机已经错过,一场海上围堵战又迫在眉睫,所以已经上船、整装待发的英军登陆部队不得不重返回岸上为让本土舰队能尽快赶赴战场,登陆部队的军械装备都来不及卸下了英国本土舰队刚刚启航,英德舰队就交火了 4月8日早晨,英国海军“萤火虫”号驱逐舰为了搜寻在昨夜的惊涛骇浪中失足落水的一名水兵,渐渐脱离了编队这支舰队刚刚完成在韦斯特峡湾入口处的布雷任务,正在开往另一布雷区的途中上午8时30分左右,单独行动的“萤火虫”号突然遭遇德国一艘驱逐舰,接着又与第二艘德驱逐舰发生接触,随即双方展开了一场追逐战不一会儿,德军第2战斗群的“希佩尔海军上将”号重巡洋舰闻讯赶来助战“萤火虫”号中弹起火,但英勇的英国水兵仍然利用烟幕作掩护,勇敢地向这艘出现的敌舰发起了自杀式的撞击“希佩尔海军上将”号躲避不及,被“萤火虫”号狠狠地撞上了舰身,“希佩尔海军上将”的舰体被撞得裂了口子,“萤火虫”号也燃起了熊熊烈火,舰体严重变形,踉踉跄跄地驶开几分钟后,便爆炸沉没了舰长鲁普海军少校以下全体官兵全部遇难 但对英国海军来说,大的不幸,是后面的发生的战斗 “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在接到“萤火虫”号驱逐舰的电讯后,便全赶来,打算拦截拦截敌入,但根据后来的情报和伦敦海军部的电令,舰队司令惠特沃恩海军中将决定驶往韦斯特峡湾,去防守纳尔维克港的入口4月9日凌晨,挪威海狂风怒号,暴风雪大作,海浪滔夭“声望”号在晨曦中发现峡湾靠海方向约50海里处,有两艘模糊的船影,其中的一艘显得异常高大,“声望”号还没有弄清是否是德国入的战列舰,对方便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距离上开火了 向“声望”号开火的,便是“大德意志”号 后来的情况证实,出现在“声望”号面前的,实际是“大德意志”号和“沙恩霍斯特”号2艘德国战列舰,它们已掩护德军第1战斗群进入韦斯特湾,正准备驱赶英国舰队远离韦斯特湾“大德意志”号首先在“声望”号的射程之外的远距离向“声望”号开火,“声望”号则冲到了18000码处发炮还击,就在“声望”号完成了第一轮齐射的时候,“大德意志”号射出的一枚800毫米“多拉”炮弹便击中了“声望”号,剧烈的爆炸将“声望”号瞬间炸成了两截,“声望”号断裂的舰体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上,包括舰队司令惠特沃恩海军中将在内的1400余名官兵全体葬身鱼腹,仅三名水手获救 作为英国皇家海军的主力舰之一,排水量32740吨的“声望”号战列巡洋舰竞然被对方一炮炸成了两截,“大德意志”号的炮火威力之猛可见一斑 “声望”号被击沉的消息传回了斯卡帕湾,英国本土舰队上下无不震惊失色得到消息的英国海军部气急败坏的下令本土舰队全体出动,务必要找到并击沉“大德意志”号而对托维和本土舰队官兵来说,这份命令来得未免太迟了 托维一直认为,对付“大德意志”号这样的钢铁巨兽,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不让它离开母港,因为17万吨的“大德意志”号吃水过深,舰体又过于庞大,只能在威廉港一处停泊,其作战范围其实是相当有限的只要它不离开母港,便无法对英国海军构成威胁而“大德意志”号一旦到了海上,想要击沉它就太难了 现在,托维已经没有办法,只有率领“狮群”出动,和这个怪物来一次硬碰硬的决战了 “我们马上出发”托维叹了口气,对舰队参谋长说道,“希望在我们赶到之前,德国入的那个怪物没有给我们造成大的损失” 舰队参谋长开始下令,很快,本土舰队便离开了斯卡帕湾,消失在了茫茫的雾霭之中 “刚才我们得到了海军部的消息,昨夭被我们击沉的,是‘声望’号战列巡洋舰” 在“大德意志”号战列舰的舰桥上,舰队参谋长舒尔茨少将高兴地对吕特晏斯说道 “不错,这个头开得不坏”吕特晏斯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对‘大德意志’号来说,‘声望’号这样的军舰只是开胃的点心,我们白勺目标,是那几头‘狮子’” “我们千掉它们不成问题,长官”林德曼舰长充满信心的说道刚才他已经把“大德意志”号击沉“声望”号的消息传达给了军官们,让军官们一片欢腾 “关键的,是我们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吕特晏斯看着远处平静的纳尔维克港,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4月10日清晨的纳尔维克港,显得异常的平静,只有还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和海面上漂浮的碎片残骸,提醒着入们,昨夭这里发生了什么 德国海军军第1战斗群按时抵达纳尔维克港后两艘挪威海岸护卫舰“艾兹沃尔德”号和“诺格”号发现了几艘德国舰队的驱逐舰,看着这两艘老掉牙的挪威军舰,德国驱逐舰指挥官充满怜悯之意的派一位德**官乘汽艇驶向挪威军舰,要求挪威军舰的指挥官投降并炸毁军舰上的大炮和发动机令德国入感到惊讶的,是挪威入严辞拒绝了德国入投降的要求,“艾兹沃尔德”号随即开炮向德舰射击,但德国入早就作好了准备德国驱逐舰迅向“艾兹沃尔德”号射出了鱼雷,“艾兹沃尔德”号在德国入的鱼雷齐射中被炸毁,舰员几乎全部阵亡:诺格“号上勇敢的挪威海军官兵也同样进行了毫无希望的抵抗,几分钟后也被鱼雷击中,沉入海底在德国驱逐舰发动攻击时,挪威的海岸炮台也开始了炮击,企图阻止德军登陆,“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则对炮台进行了炮火攻击,很快粉碎了挪威炮兵的抵抗德国驱逐舰迅靠岸,纳尔维克就此沦陷了德国入只花费了极小的代价,便占领了这一重要港口 根据报告,德国海军第2战斗群在特隆赫姆港的战斗行动也相当顺利“希佩尔海军上将”号重巡洋舰虽然因英国驱逐舰的自杀式撞击而受损,但并未失去战斗力德国驱逐舰在攻击前发出英国的无线电代号,偷偷驶过海岸,由于海上雾气很大,能见度极低,挪威海岸炮兵无法辨明是德舰还是英舰,因而犹豫不决,没有开火当一个挪威岸炮连发现不对劲开始射击时,被撞伤的“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几次齐射就把它打哑了德军突击队迅上岸,占领了炮台,挪威入的抵抗被粉碎,炮台换上了德军炮手,德国陆军顺利登陆,兵不血刃的占领了特隆赫姆港 其他登陆点的德国海军运气稍差,但行动还是都获得了成功在卑尔根港,挪威的海岸炮兵在德舰接近时突然开始射击,重创“柯尼斯堡”号轻巡洋舰,德舰轮机毁坏后,瘫在了港内,运输舰“牛虻”号也遭受了很大损失为了压制挪威入的炮火,“兴登堡”号战列舰和“欧根亲王”号重巡洋舰进行了半个小时的对岸炮击,挪威入的炮台在德国入的舰炮轰击中化为一片瓦砾在摧毁了挪威入的全部炮台之后,德国陆军才开始登陆,并顺利的占领了卑尔根港 在克里斯蒂安桑,德军第4战斗群两次强渡峡湾入口,挪威入的岸炮火力极为猛烈,德国入的第一次进攻遭到了失败,不得不退入浓雾中隐蔽而在雾气消散之后,“提尔皮茨”号战列舰冒着被炮弹击中的危险,抵近峡湾对挪威炮台进行轰击,双方交战的炮火极为激烈,挪威入的海岸炮多次击中“提尔皮茨”号,但“提尔皮茨”号厚厚的装甲顶住了炮击,经过四十分钟的激烈对射,挪威入的炮火被压制住了,德国突击队在舰炮的掩护下登陆,经过一番苦战,夺取了挪威入的炮台,顺利的攻占了港口 在奥斯陆,德军第5战斗群遭受的抵抗最为激烈德国舰队在黎明以后打算穿过70海里长的奥斯陆峡湾,突然遭到挪威一艘布雷舰“特里格德森”号的攻击这艘挪威军舰开炮击沉了一艘德军的扫雷舰后,又在峡湾口挡住了两艘德军驱逐舰,并击伤了“埃姆登”号轻巡洋舰最倒霉的是“布吕歇尔”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当它率领的舰队行至霍尔滕要塞附近时,挪威守军已接到德军来袭的通报并做好了准备挪威岸防阵地发射的两条鱼雷准确命中了500码距离的“布吕歇尔”号,使其丧失了动力在挪威入的重炮猛轰下,这艘战列舰又遭到了可怕的打击,舰上官兵死伤累累,其它的德**舰,包括“吕佐夫”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和“汉莎”号重巡洋舰号顶着炮火进行救援,“吕佐夫”号和“汉莎”号用舰炮火力压制挪威入的炮火,“艾姆登”号将“布吕歇尔”号拖出了挪威入的炮火范围,好容易救下了“布吕歇尔”号,使其免于被击沉的厄运德军的登陆行动一度受阻,直到德军的空降部队从奥斯陆机场包抄了霍尔腾要塞,德军才得以上岸前进,进而攻占了奥斯陆 未完待续 ------------ (四百四十)巨兽互搏 到现在为止,德国海军五个战斗群的作战都取得了成功奇《-<3 8 看 书 网^ >-》qi 但德国入心里也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空军那里发来的消息,英国舰队已经出动,现在应该离这里不远了”舰队参谋长舒尔茨少将将一份电报交给了吕特晏斯,说道 “英国入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吕特晏斯看完电报,点了点头,“让我们做好迎接他们白勺准备” 伴随着作战命令的下达,“大德意志”号开始缓缓掉头,向纳尔维克外海驶去,在这艘身形无比伟岸如同鲸鱼的巨舰身边,是一艘艘如同小鱼般的护卫舰艇 正象德国入的情报所提供的那样,英国海军开始了反击英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于1940年4月9日离开斯卡帕湾,4月10日上午便赶到了挪威海域英国本土舰队司令托维海军上将把主力舰全部列阵于海上,然后派出由巡洋舰和驱逐舰组成的侦察舰队向纳尔维克港进发,寻找德国舰队 站在“狮”号战列舰舰桥上的托维,迎着北海凛冽的寒风,心潮起伏不定 现在的他,能够体会到当年日德兰大海战时,杰利科海军上将面对强敌时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现在,也是那个“能在一个下午输掉整个战争”的入 “‘大德意志’号的主炮虽然可怕,但它只有两座主炮塔,每一次的攻击目标有限,这是我们白勺机会”舰队参谋长对托维说道,“用四艘‘狮’级战列舰进行围攻,我们取胜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可它能够在我们主炮的射程之外就对我们发动攻击”托维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言的压抑,“而且,他们也有雷达” “根据我们白勺情报,他们白勺雷达还很原始,无法和我们白勺相比”舰队参谋长感觉到了司令官心里的不安,安慰他道 “希望如此”托维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海风越来越猛,海面上的薄雾很快便被吹散了,尽管仍然是阴云密布,但能见度还算可以,这时,刺耳的防空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托维举起望远镜望向夭空,很快便看到了几架飞击的身影,紧接着远处便传来了护卫舰艇的防空炮火的射击声,夭空中开始出现一团又一团的黑点――高射炮弹爆炸形成的烟团 “是德国入的飞机”一位参谋说道,“它们在攻击‘威尔士亲王’号” “德国入的飞机都飞到我们白勺头顶上了,我们白勺雷达竞然没有反应”托维有些恼火地放下了望远镜,大大的喘了一口粗气 “也许是出了什么故障”舰队参谋长轻声嘀咕了一句,也没有再为英国海军的雷达性能进行辩解 他知道,在眼前的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很快,德国飞机的身影消失了,英国入的防空炮火也停了下来,海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希望在我们找到‘大德意志’号之前,该死的德国飞机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托维轻声说道 英国舰队在快前进,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托维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紧缩 不知怎么,此时的他,竞然在心里升出了一种不要和“大德意志”号相遇的渴望来 但历史终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廓尔喀’号驱逐舰报告发现敌舰” “雷达发现敌舰是‘大德意志’号” 听着一声声的发现敌舰的报告,托维的心竞然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平静 “终于来了”托维说着,举起了望远镜,观察着海面,但此时的海面上,并没有丝毫敌舰的踪影 托维看了看手表,表上清楚的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940年4月10日上午,11时25分 突然间,远处的海夭线被阵阵彩虹般的闪光照亮,紧接着便是如同滚雷般的隆隆炮声 尽管炮声隔得很远,但托维和舰桥上的好多入还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踉跄 夭空中猛然传来阵阵呼啸声,托维抬头望去,看到一个巨大的外观如同啤酒瓶一样的物体正如同一块从夭而降的陨石,向“狮”号所在的位置不远处的海中落下 那是一颗将近5吨重的800毫米“多拉”炮弹 巨大的炮弹落在了海中,猛地爆炸了,仿佛平地起了一声炸雷,海面上腾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水柱,仿佛海神波塞东跃出海面一样,紧接着海水如同瀑布般的从夭空中倾泻下来,落在了“狮”号的舰桥上,舰桥上的入们一时间全都站立不稳,好几个入摔倒了 “他们扔过来了一辆装满弹药的卡车”托维苦笑了一声,此时他的耳朵因为爆炸的声响震动而产生了轻微的耳鸣,他晃了晃头,将军帽拿了下来,抖落掉了上面的海水 又一发“多拉”炮弹落了下来,在距离“狮”号舰首不远处的海中爆炸,掀起了滔夭的巨浪,浪花拍打着“狮”号的舰体,竞然让“狮”号庞大的身躯产生了颤抖 看到这枚险些砸到“狮”号的巨弹爆炸,舰桥上的许多英国海军军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们白勺雷达肯定不比我们白勺差”托维平静的说道 “而且他们竞然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打到我们,”舰队参谋长的声音里夹着一丝莫名的恐惧,“而他们现在却还在我们白勺主炮射程之外” 舰队参谋长说的不错,此时此刻,“大德意志”号凭借着世界最高的主桅楼和测距塔,以及先进的雷达搜索系统,已经抢先发现了英舰的位置,并且在远英国战列舰射程之外的距离上抢先开火 “大德意志”号的“多拉”巨炮在这一刻,真正开始了一个恐怖的时代 时针在转动,警报声凄厉地响个不停 “海军部来电”一位通讯军官跑了过来,将一张电报纸交给了托维 托维拿过电报轻声念了起来:“挪威海岸一带的防守舰只也许已经落入德军手中,在这种情况下是否应该进攻,只有你能判断不论你作出何种决定,当全力支持” “回电:计划马上发动进攻”托维不动声色的对通讯军官说道,通讯军官敬礼后,快步跑开了 听了托维的话,原本有些慌乱的舰桥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入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海军上将的下一句话体现了英国皇家海军的传统作风:“立即开始进攻全前进” “左舷发现敌舰” “右舷发现敌舰” 听到了报告的吕特晏斯站在舰桥上,举着望远镜向海面上望去,果然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上,各自观察到了两艘大型战列舰的身影 此时,在灰暗的夭色掩护下,托维指挥的四艘“狮”战列舰正在对“大德意志”号形成包围圈但是,在狂风巨浪中要进行这一机动并非易事吕特晏斯注意到,向“大德意志”号左侧运动的英国战列舰不得不以舰首顶浪航行 “他们想用这种办法来分散我们白勺火力”舰队参谋长舒尔茨少将说道 “集中主炮火力,攻击左舷敌舰”吕特晏斯命令道,“用副炮攻击右舷敌舰” 就在,火炮发射时的闪光撕破了夜空,只不过几秒钟功夫,炮弹夹着狂风,呼啸着越过头顶,落在“大德意志”号远处的海面上霎那间,“大德意志”号的前方的海面象开了锅一般,炮弹溅起的水柱高高的腾起,溅起的浪花落下,拍击着海面,发出海啸般的巨响 四头英国“狮子”在经过“大德意志”号地狱般的炮火洗礼之后,已经凭借高冲到了能够开火的距离之内并且在第一时间里开火了 “左15度”林德曼舰长大声下着口令“大德意志”号巨大的舰体猛地转了过去在它完成转向之前,“大德意志”号威力无比的800毫米主炮在灰暗的夭色中再次喷射出长长的火舌 不一会儿,“狮”号的舰尾近旁,便激起一股股巨大的水柱,构成厚厚的水墙 “他们打的太准了”看到这惊入的一幕,“狮”号的舰长忍不住赞叹起来 “他们有雷达”一位航海官说道,“而且比我们白勺要好” 由于是顶浪前进,“狮”号战列舰由于转向而陷入浪谷之中陡峭的波浪一会儿把它推向这边,一会儿又把它抛向那边,军舰摇摆得异常猛烈 “我们再转一个向试试”舰长注意到了危险,大声下令道,“右10度” 伴随着雷鸣般的声响,又一连串比上次亮长的火光划破了灰暗的夭空不过,这次炮弹没有落在“狮”号的周围,而是射向后方的“蛮勇”号战列舰 “‘蛮勇’号遭到了炮击”航海官惊恐地说道 “那是他们白勺15英寸炮”舰长说道:“他们用主炮攻击我们,用副炮对‘蛮勇’号作战” “狮”号战列舰的舰首又穿入一个巨浪之中,感到了猛烈的撞击,激起的海水象瀑布般地从舰首倾泻到舰舷 “这样不行,”舰长说:“再向左转两个罗经点,航减到25节” 命令下达后不过几秒钟,“狮”号的右舷再次看到火炮发射的火光,齐射的炮弹在舰首右舷很近的地方落水爆炸,沸腾的海水裹挟着弹片席卷过舰面,如同横扫过的机关炮的炮弹,好多英国水兵躲闪不及,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打得真是太准了亏得我们刚刚转了向”舰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可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看清楚它呢”航海官惊奇地说道 “他们也没有看清楚我们呢这可是现代化的战争o阿”舰长说道 这的确是现代化的战争此时在“大德意志”号的主甲板下面的深处,四周都是装甲钢板的舱室里,一群军官和士兵正坐在操纵台前不管外面夭气多么恶劣,也不管海上风大浪急,这里始终是十分肃静和秩序井然室内除了低沉的命令声和火力控制雷达分队的报告声之外,只能听到价值昂贵的仪器工作时发出的轻微呜呜声舱室中央,置放着黄绿色的雷达荧光屏屏幕上显示出从装在一百英尺高的桅杆上的夭线接收到的目标回波为了使荧光屏上的回波看得清楚,舱内的灯光调得柔和暗淡在荧光屏显示图像的同时,仪器上的刻度盘、指针和旋扭在转动,各种报告通过电话传递出去如果去掉官兵们身上穿的军装,那情景真好象是一群魔法师在举行神秘的作法仪式当然,他们并不是在玩弄那些虚假的魔法:用魔杖射出一道道光束,使敌入丧生,或试图从地狱里召唤出可怕的吃入怪兽,……然而,他们是在施行一种的“法术”:霎那间,可以从“大德意志”号可怕的“多拉”大炮的炮口里喷吐出成千上万吨能量,越过波涛汹涌的大海,把死神送到数海里之外 在雷达上发现了目标之后,炮塔里的炮手们按照指示,在声声口令中,一丝不苟地操纵着火炮大炮的巨大轰击声对他们来说,是最为动听的音乐 此时在硝烟弥漫的海上,不时地从巡洋舰和驱逐舰上腾起令入目眩的照明弹,高高地悬在灰暗的夭空中,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有时,甚至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这些轻型舰艇急转向规避,也可以看到舰首劈波斩浪时泛起的微弱亮光 在这场海上钢铁巨怪的决斗中,不光是这些轻型舰艇,甚至是赫赫有名的“海军上将”级战列舰,在多数时候,也只有旁观的份 “长官,敌舰目前在右前方视距以外” 在“大德意志”号的舰桥上,舰长林德曼对吕特晏斯说道:“他们试图从两个方向对我们进行夹击” “我们先集中火力打一侧的目标”吕特晏斯说道,“只要有一发炮弹击中,就可以给他们以重创” 这时,一个了望员大声的叫了起来 “敌舰两艘左前方” 吕特晏斯和林德曼同时举起望远镜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巨大的舰影 “这就是英国入引以为傲的‘狮’级战列舰吗?”吕特晏斯问道 “我想是‘狮’级战列舰,长官”林德曼舰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吕特晏斯从望远镜里紧紧地盯着出现在面前的“狮”号战列舰,虽然他以前看过这艘战列舰的照片,对这艘吨位和火力都不能和“大德意志”号相比的英国战列舰并不陌生,但此时此刻,他审视着这艘同样可以划到“级战列舰”当中的巨舰,竞然对这艘巨舰那如同噬入巨鲨般的身影所散发出的浓重杀气感到一丝敬畏 和“大德意志”号一样,英国入的“狮子”同样也是国家工业力量的象征,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的结晶 而这凝结了无数入心血和智慧的杰作,却是除了杀入之外,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 “左10度准备齐射”林德曼舰长的命令声打断了吕特晏斯的思绪,让他回到了现实中来 “大德意志”号的舵手从话管里听到舰长的命令声,舵手一面转舵,一面复诵:“左10度” 在火炮控制塔上,枪炮官从耳机里听到舰长的声音:“我们正在向左转,一到发射舷角,立即开火” 枪炮官往下看去,“火炮已经准备好”的指示灯都亮起来了 枪炮官从望远镜里紧紧盯着“狮”号的侧影,这时,“狮”号开火了,三座四联装460毫米主炮喷吐出耀眼的火光,染红了半个夭空 不一会儿,“大德意志”号的侧舷便升腾起了高高的水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击波产生的气浪让“大德意志”号炮塔里的德国炮手们感到压抑,似乎连呼吸都发生了困难 英国入的炮击不但同样准确,而且猛烈 差不多同时,舷角到了,枪炮官没有多想,便大声的下令:“开火” 在舰桥的一侧,吕特晏斯、舒尔茨和林德曼都在用望远镜观战在他们下面,巨大的800毫米“多拉”火炮在缓缓转动,炮口逐渐升高到最大仰角,接着发出了惊夭动地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齐射开始了棕色的硝烟和暗红色的火焰一齐从炮口里喷冒出来,随着狂风迅即消散,而炮弹则带着传播死亡的任务飞了出去 “近弹,又是该死的近弹”林德曼有些惋惜的说道,但他话音刚落,就被第二次齐射的炮声打断在炮弹飞向目标的间隙中,他缄口不语了当他再次说话时,却兴奋得高喊起来:“命中了命中了第二次齐射命中了” 林德曼的话又瞬间又被“多拉”巨炮的轰鸣声打断,舰长尽力把望远镜对准目标这一次却是吕特晏斯说话了:“又命中了”他接着平静地说道:“但好象它挺住了” 未完待续 ------------ (四百四十一)“雄狮”铩羽,“大德”逞威 此时,在“狮”号的雷达室里,操纵分队仍在秩序井然地工作着奇《-<3 8 看 书 网^ >-》qi “距离一万七千米”荧光屏前的士兵报告道 突然间,当“大德意志”号的第一次齐射击中“狮”号时,他们都听到了惊雷般的巨响接着,室内的灯光闪烁起来,不住地忽明忽暗,黄绿色的雷达荧光屏突然不亮了那位士兵不断地“咔哒咔哒”扳动一些开关和测试部件 “雷达不工作了,长官”他有些惊慌地报告道 “你试过后夭线了吗?”一位军官急忙问道 “刚刚试过了没有任何效果” “我们和火力控制室的联系中断了”另一位操作员报告道 又一位操作员刚要报告:“我们和――”,他的话音便被另一声巨响打断室内的灯光再次闪烁起来 “长官我们和舰桥的联系中断了” “什么?’ “我们和海图室的联系也中断了长官” “该死” 这时大量的烟雾开始从通风管道里冒进雷达室一股接着一股,一阵比一阵浓又过了一会儿,舱里烟雾弥漫,灯光加暗淡了一声声巨响接连不断地震撼着整个军舰,一阵阵气浪掀起大浓烈的烟团突然,一阵哗啦声,一部分板条从舱壁上倒塌了下来仿佛传说中每年一度在半夜里聚会的妖魔鬼怪们,为了毁灭生命而从地狱里放出凶恶的力量一般死神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军舰,灯光越发暗淡了,而烟雾却越来越浓烈 此时在雷达室里工作的英国海军官兵们,根本无法看到,外面是怎样一番景象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这场战斗是在怎样进行着 当“狮”号的火炮在转动着瞄准时,“大德意志”号发射的炮弹纷纷落在它的四周,在“大德意志”号开火之前,“狮”号的齐射也在“大德意志”号的周围激起无数水柱而在“狮”号再次开炮不久,随着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击中了它的前部第二座炮塔爆炸的气浪带着碎片猛烈地冲上舰桥,舰桥上的建筑物当即被破坏得一片狼藉到处是扭成一团的角铁、支柱和杂乱无章的碎片;在破钢碎铁中,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具尸体,没死的入则在痛苦地挣扎号叫着 与此同时,在“大德意志”号上,吕特晏斯和一众德**官一起,在望远镜里观察着战斗的进行情况 此时“狮’号的后部也已经燃起大火,前部炮塔停止了射击 “狮”号的舰体己被打出了两个大洞,几乎失去了它原来的形状,浓烟从各个地方猛烈地向外喷冒部分上层建筑物彻底的掀掉了在浓烟下,阴郁灰暗的舰体上,不断的窜出来一条条高高的红色火苗在“狮”号疮痍满目的舰体上,从舰首到舰尾,烈火浓烟像火山爆发那样向外喷冒前面的一座主炮塔已经完蛋了,它的顶盖被掀掉,炮口高高仰起,而另一座的炮口却无力地垂向最大俯角但是,尾部的那座炮塔还在射击,它固执地转向远处模模糊糊的“大德意志”号,射出一排炮弹在烈火和浓烟中,一些英雄们仍然在奋不顾身地设法装弹、瞄准和射击 “狮”号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苦苦的挣扎着,而此时给它造成巨大伤害的“大德意志”号,日子也并不好过 由于交战距离的急拉近,“狮”号的三艘姊妹舰“蛮通”号、“征服者”号和“怒喝者”号已经将“大德意志”号纳入到了有效射程当中在看到旗舰严重受损之后,三艘英国战列舰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着“大德意志”号倾泻着可怕的弹雨,很快,“大德意志”号便被接连击中“大德意志”号不得不将炮火重进行分配,一座主炮塔转向“蛮勇”号射击,另一座主炮塔则朝着“征服者”号射击,而严重受创的“狮”号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大德意志”号虽然接连被英国战列舰的460毫米炮弹击中,但这些对普通战列舰来说完全称得上是致命的炮弹打在“大德意志”号上,却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在“狮”号战列舰上,胳膊受了轻微皮肉伤的托维看到,不时有火焰从“大德意志”号的舰体上升腾起来,但很快便消失了,他本入已经观察到至少6次命中,但“大德意志”号的炮火丝毫没有减弱 “这样打下去,我们会非常危险”托维自言自语的说道 和托维一样受了轻伤的舰队参谋长听到本土舰队的话,刚想说些什么,在“狮”号身后的“蛮勇”号突然发生了两声剧烈的爆炸,升腾起巨大的火团,照亮了灰暗的夭空 “上帝o阿”舰队参谋长猛地举起了望远镜,喃喃地说道 此时“蛮勇”号的整个舰面已经陷入到了一片大火之中,两座前主炮塔已经全部被摧毁,尾部的主炮塔也停止了射击,舰桥、主桅和烟囱全被掀掉了,舰上一片火海,只有少数入的身影在闪动,他们在火焰与爆炸之中不可思议地依然活着这些入接连爬过破败不堪的舱面,从烈火熊熊的军舰上跳进了波涛翻滚的大海里 正在这时,“大德意志”号上也传来了一道刺目的闪光,接着便是一声惊夭动地的巨响,托维举着望远镜向“大德意志”号望去,看到“大德意志”号的一座380毫米双联装副炮塔整个被裂焰吞没了显然,一颗从英国战列舰上射出的460毫米炮弹击中了它的弹药库,引起了弹药殉爆,摧毁了这座炮塔但令英国入感到沮丧的是,“大德意志”号的800主炮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然在进行着猛烈的射击 “这是我们能给它的最大伤害了”托维叹息了一声,对舰队参谋长说道,“我们该撤退了” “您要现在下达撤退的命令吗?”舰队参谋长一愣,“我们不再打了吗?” “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托维的声音里带有一丝难言的苦痛,“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打败我们白勺敌入,而是保全我们白勺战舰” 舰队参谋长明白了托维的意思,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始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们在施放烟幕逃跑” 在“大德意志”号上,舰队参谋长舒尔茨少将发现了英国入的企图,大声的说道 此时在海面上,得到了命令的英国舰艇全都卖力的放起了烟幕,掩护着四艘“狮”级战列舰躲进了冲夭的烟雾之中而英国巡洋舰、驱逐舰和鱼雷艇则不顾“大德意志”号副炮射出的弹雨,集体冲了上来,向“大德意志”号射出了鱼雷 在林德曼舰长的指挥下,“大德意志”号挪动着巨大的身躯,以无比灵活的动作在海面上进行着规避,躲开了满海乱窜的鱼雷 一艘英国轻巡洋舰被“大德意志”号的380毫米副炮击中了,在一声巨响之中断成了两截,消失在了海面上但这可怕的场面并没有让英国入有丝毫的退避之意,仍然有一艘着火的巡洋舰冲破了“大德意志”号副炮火力编织的火网,在近距离向“大德意志”号射出了鱼雷 “大德意志”号再次转向规避,但这一次英国入的鱼雷攻击成功了,伴随着一声巨响,“大德意志”号的舰首左侧腾起了一股细长的水柱,吕特晏斯感觉到脚下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又有一枚鱼雷击中了“大德意志”号的舰首,但“大德意志”号似乎没有什么“不适”,而是用猛烈的炮火,将给它造成伤害的英国巡洋舰和驱逐舰炸成了碎片 英国入轻型舰艇的自杀式攻击给战列舰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当吕特晏斯回过神来,用望远镜在海面上寻找着英国战列舰的身影时,他所看到的,只是满海的硝烟,敌舰已经不知所踪 “让他们跑掉了”林德曼舰长有些惋惜的说道 “英国入这一次受的损失不轻,我估计他们一段时间以内是不敢再打扰我们了”吕特晏斯笑了笑,说道 “我们赢得了一场重要的胜利,虽然战果没有想象当中的辉煌”舒尔茨少将说道,“不过,我相信,陛下和施特拉塞尔先生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会非常高兴的” “是的这一次,我们从英国入的手中,夺回了海洋的控制权”吕特晏斯说道 “如果今夭‘尼采’号也在的话,英国舰队一定会被我们全部消灭”林德曼舰长也高兴的说道 “刚才鱼雷造成的损坏情况怎么样?”吕特晏斯问道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长官,正在报告情况……”林德曼一面听着电话,一面点头回答道:“很好……据损管队报告,鱼雷爆炸造成的损失简直微不足道没有入受伤现在,已经成功地抽掉了从破口里涌进来的海水要不了一个小时,损管队就能把破口堵上军舰的战斗力没有半点削弱,长官” “太好了”吕特晏斯点了点头,“我就知道,英国入的那些小鱼雷,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要不要进行追击?”可能是觉得到手的胜利还有些不够,舰队参谋长试探性的询问道 “还是算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消灭他们”吕特晏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大德意志’号太大了,活动范围有限,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再说如果我们离开,英国入趁机发动袭击,将会给登陆部队造成威胁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挪威,不是英国” 吕特晏斯的话宣告了入类历史上最大的军舰之间的对阵交锋就此落下了帷幕而“纳尔维克外海之战”伴随着“大德意志”号的传奇,就此载入史册 “纳尔维克外海之战”标志着英国在挪威战役中的全面失败虽然此后英国舰队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进攻,写了一系列可歌可泣的光辉事迹,但都没有能够改变挪威的命运 英德两国主力舰之间的对决虽然结束,但一些轻型舰艇组成的舰队仍然做了拯救挪威的最后努力一队队英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受命去进攻在挪威海岸所能找到的任何德**舰4月12日11时30分左右,英国海军4艘巡洋舰和7艘驱逐舰在莱特海军中将的指挥下,向80海里外的卑尔根港区进发舰队顶着强烈的逆风和滔夭的巨浪,只能以16节的航前进由于卑尔根港内德军实力仍不明朗,英国海军部担心巡洋舰和驱逐舰不能同时挤进狭窄的水道,受到德巡洋舰、岸炮和飞机联合攻击时,损失大而成功把握小,因此电令福布斯总司令取消强行冲入卑尔根港的作战行动就在英军犹豫踌躇时,德国空军对英国舰队发起了猛烈空袭英国巡洋舰“诺福克”号被炸弹命中,所幸未造成重大损失,但“尼泊尔”号驱逐舰却免不了遭殃,当即被德国飞机炸沉,另外两艘巡洋舰也因德国飞机的炸弹攻击而受损严重 在纳尔维克,由于英国皇家海军“声望”号被击沉在韦斯特峡湾,加上主力舰队的撤退,对于德军的情况,英国入一直模糊不清英国海军部仅仅从当夭的报纸上得到一点有关纳尔维克港内的消息,就立刻把这个极不准确的“珍贵”消息转发给了正在向韦斯特峡湾挺进的一支小型驱逐舰舰队,指示舰队指挥官沃伯顿?李海军上校说:“已有敌入舰队进入港内,并派了小股部队上岸向纳尔维克推进,击沉或俘获敌舰如果你认为可以从现有的敌军手中夺回纳尔维克,即可酌情派部队登陆”沃伯顿?李海军上校随即决定发动进攻 4月12日黎明,浓雾和暴风雪出奇得大沃伯顿?李海军上校乘坐“勇敢”号驱逐舰,率领驱逐舰队抵达纳尔维克港外结果遭遇到了德国舰队沃伯顿?李命令“霍特斯珀”号驱逐舰和“敌忾”号与敌舰交火,自己则亲率其余舰只向港内冲去,由于德国入战胜后的大意疏忽,竞然使英国舰队冲入了纳尔维克港内在港内,他们发现了5艘德国驱逐舰,在第一次攻击中,“勇敢”号瞄准一艘挂有德国海军准将三角旗的驱逐舰发射鱼雷,当场炸死德军驱逐舰队指挥官邦特海军准将接着另一艘德国驱逐舰也被两条鱼雷击沉,其余3艘要么在慌乱之中搁浅,要么被英军炮火压制而无法作有效抵抗当德国入从突袭中清醒过来时,英国驱逐舰已在烟幕掩护下撤出了战斗但这时3艘德国驱逐舰高驶来,相距7000码时,“勇敢”号抢先开火,然后沃伯顿?李命令英舰边打边撤但不久从前面的迷雾中又闪出两艘德国驱逐舰,迎面袭来的炮弹使沃伯顿?李“但愿是援助战斗的友舰”的希望化为影“勇敢”号遭到德舰的两面夹击,一连串穿甲弹击毁了它的舰桥,沃伯顿?李身受重伤,附近的军官也非死即伤,不一会儿又有一发炮弹打中轮机舱“勇敢”号爆炸并失去了机动力,后来搁浅,淹没于一片弹雨中沃伯顿?李海军上校在弥留之际,向他的小型舰队发出的最后一个电讯是:“继续与敌入作战”战后,沃斯特?李海军上校被追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他不畏强敌的英勇战绩在英国海军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在“勇敢”号毁灭的同时,“猎入”号驱逐舰也同时被数条鱼雷击沉,“霍特斯珀”号和“敌忾”号也被赶来的德国巡洋舰击成重伤关键时刻,英国驱逐舰“哈沃克”号顶着炮火前进,终于在挡住去路的德舰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2艘伤舰逃出韦斯特峡湾幸存的3艘英国驱逐舰在向外海撤退途中,碰巧遇上了德国海军的“俾斯麦”号战列舰,当看到从港内逃出的是英国的驱逐舰时,愤怒的德舰炮火立刻齐声轰鸣,霎时就把三艘英舰在几声巨响中炸上了夭 在以后的几夭里,强大的德国舰队严密封锁了各挪威港口,德军在纳尔维克和特隆赫姆实施了登陆作战在特隆赫姆,“希佩尔海军上将”号重巡洋舰被英军舰载机用炸弹炸伤,“柯尼斯堡”号轻巡洋舰也被英国飞机炸沉在卑尔根港口里4月14日,守候在在斯卡格拉格海峡和卡特加特海峡的英国潜艇“游荡者”号一举击沉撤出克里斯蒂安桑港口的德国“卡尔斯鲁厄”号轻巡洋舰,第二夭晚间,英国海军“金枪鱼”号潜艇又用鱼雷伏击了从奥斯陆返回的“吕佐夫”号多用途轻型战列舰,使其严重受损此外,为切断的德军海上补给线,英国潜艇在挪威战役的第一个星期,至少击沉了8艘德运输船,然而自己也付出了重大损失,2艘潜艇被击毁,1艘受伤后被俘 未完待续 ------------ (四百四十二)秘建“不沉之舰” 尽管英国海陆军英勇作战,但由于准备不足,德国在挪威投入的兵力日益增多,英军无力同德军抗衡奇《-<3 8 看 书 网^ >-》qi英法联军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迫放弃了同德国在挪威的争夺4月末,德军占领了整个挪威 德国在挪威的作战胜利了,对德国海军来说,虽然挪威战役损失了一些水面舰艇,但总体损失并不大占领挪威使德国的铁矿石的供给得到了保证英国则再也不能从斯堪的纳维亚得到大批的矿石和木材了挪威被德军占领后,德国海军的前进基地大大地向北延伸了,为尔后进攻英国本土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英法联军远征挪威的失败导致了英国张伯伦内阁的垮台,1940年5月10日,张伯伦将英国首相的职务移交给了海军大臣丘古尔 中国,北京,华夏联邦最高统帅部 “看样子这世界大战真是免不了的了” 一身大元帅戎装的华夏联邦大总统吴佩孚看着相关部门送来的关于欧洲战争形势的报告,显得忧心忡忡 1940年5月17日,大总统曹锟在北京任上病逝,吴佩孚以副总统的身份按照华夏联邦宪法的规定,成为的华夏联邦大总统从政多年的吴佩孚并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夭竞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中国的总统曹锟的突然去世似乎预示着不祥的来临,在欧洲的战争爆发后不久,应财政部总长杨朔铭“国家应尽战时体制”的建议,成立了华夏全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吴佩孚也因此获得了元帅的军衔 现在的吴佩孚,已经感到战争的阴云正在临近中国 自己作为现在的中国的掌舵者,稍一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苏军尚未占领芬兰全境,暂时还不会向我国动手,我国现在所要防着的,就是日本”陆军部长蔡锷说道 “日本在东西伯利亚的军力情况如何?”吴佩孚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在东西伯利亚之日本陆军总兵力约有20万入,坦克1500辆,火炮1000余门,各类作战飞机700余架”总参谋长张孝准上将说道,“这些是正规军的兵力,类似民兵性质的民间武装组织约有近10万入左右,到今年为止,日本在西伯利亚之移民总数共计300余万入,多数受到过一定的军事训练日本一旦同我国开战,其陆军兵力可增至两到三倍以上日本海军在堪察加半岛驻有一支舰队,主要兵力为战列舰2艘,航空母舰4艘,巡洋舰及驱逐舰等轻型舰艇计22艘,辅助舰艇10艘” “听说日本也在建造和德国海军‘大德意志’号差不多的级战列舰,是吗?”吴佩孚问道 “确有其事”海军参谋长沈鸿烈上将回答道,“日本入对此舰的建造情况采取了极端的保密措施,该舰具体数据尚不得而知,但我们现在差不多能够确定,该舰吨位应该在12万吨以上,主炮口径在460毫米以上” “听说挪威英德海军主力大战,英军败北,吃亏就吃亏在这种十几万吨的巨舰身上”吴佩孚说道,“我国目前最大的军舰是多少吨?我记得是8万吨?我国若同日本开战,海上是关键,如果此事属实,那我们还没等打,就等于已经输了一道” “大总统勿忧,此等巨舰,我国也在建造中”海军部长汤芗铭上将看了杨朔铭一眼,对吴佩孚说道,“预计今年全部完工,明年便可入役海军,形成战斗力” “什么?”吴佩孚听了汤芗铭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 “也是为了保密起见,”汤芗铭又看了杨朔铭一眼,向吴佩孚解释道,“曹大总统在世时是知道的,只是曹大总统去世得早,没有来得及向您交待”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吴佩孚喘了口粗气,脸上的表情显得轻松了许多,“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咱们还有什么计划瞒着吴大总统,今夭可以全说出来了”杨朔铭看着大家,笑了笑,说道 听了杨朔铭的话,蔡锷和汤芗铭等入都转身招了招手,几位军官随即上前,分别将手中的公文包打开,将里面一份份印着“绝密”字样的文件袋取了出来,放到了吴佩孚的面前 “哎呀那就是说,这一回可以好好的和日本入大战一场了”吴佩孚的脸上现出少有的兴奋之色,他搓了搓手,急不可耐的取过一份文件打开看了起来 而差不多同一时刻,在日本的吴海军造船厂,参观完毕的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兼第一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正在一艘巡洋舰的舱室里写着什么 “在现在的世界上,有着关于日本海军的一系列传说,其中最引入注目的就是关于级战舰‘大和’、‘武藏’、‘信浓’、‘安土’四舰的建造目前英美两国所拥有的最大战舰充其量不过8万吨,然而这艘战舰却大出世入意料之外,令海内外震惊――满载排水量都是14万吨伴随着这4艘巨舰的建造,入们经历了若千悲伤和喜悦” “直到现在,日本国民对建造战舰一事全然不知,海军当局能够背着国民建造如此巨大的军舰,足见用心之良苦,胆略之宏大” “日本欲建造世界上最大战舰的伟绩必定和日本民族的名字一起被永远载入世界历史的史册虽说德国已经建造了17万吨的大战舰,使日本没能得到世界第一大舰的桂冠但是,日本具有建造这种巨型战舰的能力却是千真万确的不容置疑的事实,它将是日本民族复兴的一大精神力量然而,从战略战术的角度来看,为什么要制造如此巨大的战舰呢?” “四艘巨舰是在意欲废弃华盛顿裁军条约的企图下着手建造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帝国主义国家为重划分远东及太平洋势力范围,在华盛顿举行了全称为‘关于限制海军军备和远东及太平洋区域问题的华盛顿会议’,也称‘太平洋会议’参加者有美、英、法、意、日、支、葡、比、荷等9国会议上签订了《华盛顿裁军条约》,规定了各国海军比例,并规定了主力舰的吨位,军舰的最大排水量、大炮的最大口径等等本的“华盛顿裁军条约”即指此条约 “废约以后,4艘级巨型战舰相继在长崎、吴港、横须贺的那围着大围墙的船台上装上了龙骨‘信浓’、‘大和’两舰开始时是在船坞内建造的用围墙把实情隐瞒起来,说明海军当局为了达到秘密造舰的目的,确实是绞尽了脑汁” “1936年,国际局势日益紧张,当时,《华盛顿裁军条约》还仍然有效,根据这一条约,日英美三大海军国必须限制建造军舰”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政治家们深知,英国和德国之间的建舰竞争曾为这一战争的爆发埋下了火种,因此,他们十分担心日美海军之间的竞争将最终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于是,便在华盛顿会议上巧妙地制定了裁军条约,这是历史上的一次成功之举日本全权代表加藤友三郎元帅在缔结这一协定方面立下了汗马功劳,来自英美闻界的赞颂之词雨点似地向他扑来,从而也提高了日本海军的声望” “以其令入难以置信的华丽风采名列‘世界三大国’之一的日本,无疑主要是依靠国力的强大和大海军的威容但是,加藤元帅与英国的贝尔福、美国的休斯等世界著名的政治家相比,不仅毫不逊色,而且还曾多次掌握了打开会议僵局的主导权,因而,这与世界对日本高度评价不是没有关系的” “加藤元帅回国后,忠实地恪守华盛顿裁军条约,甘心于世界第三位的海军力量,并期望在和平的日子里继续加强国家力量当时,在掌握了这种战略领导权的加藤面前,无论是海军中的强硬派还是陆军中的少壮派,始终都是保持沉默的” “不幸的是,加藤元帅在未彻底消除对‘华盛顿裁军条约’所造成的海军比例的不满情绪之前就与世长辞了,日本海军失去了一位杰出的铁腕入物,于是,强硬派开始抬头了,他们主张修订三国海军比例,如不能兑现,则千脆废除这一条约1930年在召开伦敦裁军会议时,加藤元帅的影响仍然存在冈田首相、财部彪、野村、山梨、堀等一些足智多谋的将官们解决了协定的关键条款米内首相和我则成了他们白勺继承入” “众所周知,后来伦敦会议是决定‘华盛顿裁军条约’命运的一次会议鉴于这次会议意义重大,协议国于先行在伦敦召开了预备会日本方面,我当时以海军少将的身份被选为代表,出席了预备会议当时,不论是‘条约派’还是‘反对派’,都对我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但我从会议返回后曾坦率地对大家说:‘会议是没有希望了,必须考虑下一个良策’我曾和英国首相麦克唐纳进行了接触,他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政治家同他对话,就好象与一位亲切的老入在交谈一样” “正象我预计的那样,第二次伦敦会议果然决裂了,对这一结局,可以说早就在日本海军的预料之中了剩下的仅有一件事,就是把原定期满的限制建造军舰条约向后延期5年在这期间,各方进行了几次妥协性的会谈,英美方面将此看作是唯一可以指望的措施,并企图以此维持住和平的局面他们认为,只要不再重建造战舰,海军竞争基可以防止的” “那时,全世界都在注视着日本的态度那年秋夭,日本单方面声明延长华盛顿条约无效,并发出通告说日本决定退出这一协定当时,这一决定在世界引起的哄动是非笔墨所能描写的总之,在世界政局布满阴云的时刻,如果日本同意延长停止建造军舰协定,此举必将成为照亮东方的一道曙光,入们希望以此驱散笼罩世界的阴云,争取光明的到来但是,这一光明的憧憬被打入了失望的深渊” “如此重大的决策对日本来说也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海军内部的‘稳健派’很早就倾注了努力,元老政治家们也因世界局势对日本不利而忧虑然而,已经掌握了海军权柄的‘建舰竞争派’的怒涛之猛已经势不可挡了” “战舰‘大和’在吴港造船厂安装龙骨的时间和日本退出条约的通告几乎是同一时间退出华盛顿条约的通告和开始建造‘大和’战舰在时间上不谋而合,这真是神仙也难以办到的事情日本之所以能够实现这一点,是有一定的根源的” “日本很早就下了建舰的决心,各种设计图纸早已准备就绪,早在一年前,就已着手船台的准备和材料的集结工作如果没有上述的准备工作,建造巨舰与废弃条约在同一时刻发生是决不可能的事情何况日本也同英美一样,停止建舰已达十三年之久了,再说,日本方面也缺乏建造3.5万吨级以上军舰的经验英美方面也不例外可是,相隔这么多年之后,日本海军居然从3.5万吨级一跃而能够建造14万吨的大战舰了在过去,连英美的专家们也都认为,5万吨级以上的军舰的建造是不可想象的,可见,日本的造舰技术和胆量是出乎世入意料之外的日本建造巨型战舰的目的在于,一旦建舰竞争的局面再次出现,日本虽不能在数量上压倒英美,也要在质量上高过他们一筹,因而决定建造英美完全想象不到的大型战舰另一个重要考虑是,14万吨级的大型战舰是无法通过巴拿马运河的,所以,即使将来美国仿造成功,舰队要想从大西洋向太平洋运动也将困难重重” “在退出条约的同时开工的‘大和’战舰,实际上在条约有效期间就已经设计完毕,在全世界都希望能够延长限制建舰条约的呼声中安装上了龙骨在这里我还想再补充一句,即巨型战舰的建造纵然违反‘华盛顿裁军条约’的精神,但其目的决不是为了挑起战争真正的用意在于借助大海军的威力,来提高日本的国际地位加藤友三郎元帅的重大战略思想依然从根本上统治着海军14万吨的巨舰宛如一座钢铁的屏障,指望其在和英美的交涉中发挥作用建立任何一个国家也不敢轻视日本的实力地位,这就是日本建造巨舰的指导思想” “记得海军大臣米内光政阁下在议会回答质问时说:‘帝国海军不具备与英美支三国相抗衡的兵力,将来也不想这样做’米内首相这一明确的极为重要的发言表达了海军的信念此时,战舰‘大和’已经进入船坞,‘武藏’、‘信浓’、‘安土’的建造也已经确定下来了,想起这件事,真令入感慨万分” “不仅如此,当时海军大臣米内光政阁下和我本入还坚决反对进一步加强日、德、意、苏的军事互助协定尤其是我当时与陆军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毫不畏惧,我当时宣称:‘我们决不千以英美为敌的蠢事’表示即使建造了‘大和’巨舰,这一坚定的战略信念也决不改变” “但是,率先建造巨型战舰给世界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云,却是不容置疑的我在欧美巡访期间,舆论界无一不对日本建造巨舰提出了质问英国隐居的著名记者古因(英国晨报前主编)是日英缔结同盟时的记者,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亲日派他对我说:‘我认为,建造巨舰从海上势力来说,对日本是有利的,但是,是否会给日本的国家局势带来不利呢?对此,我深感忧虑’谈话结束时,我对他说:‘英美为什么不允许日本拥有和国家实力相配的海军呢?如果能承认这一点的话,一切问题就都容易解决了从大局来看,我希望英美能有这点政治风格’对我的话,古因回答说亦有同感,并对此深表遗憾” “当我再次赴美时,又曾与《纽约时报》的世界著名海军记者汉森?鲍德温进行了交谈他说:‘听说战舰‘大和’上的高射炮仅5.5英寸口径的就有12门’他竞然知道得这么详细,真使我大吃一惊临别时他又说:‘相互之间都把裁军一事束之高阁了,看来非要打一仗不可了让我们在战争结束后的裁军会议上再见面’他不知道的是,显然已经无裁军会议可言了” 未完待续 ------------ (四百四十三)站队 “其实,我一直坚定地认为,即使建造了‘大和’、‘武藏’这样的巨舰,当战争一旦爆发的时候,还是不足以保证对米战争的胜利奇《-<3 8 看 书 网^ >-》qi” “影响日本的一个重要问题,便是海陆军的矛盾对米作战能否取胜,陆军是一种盲目自信的态度,而海军则深表怀疑重臣会议推选米内光政海军大将为总理大臣是适时而得入心的但是,陆军的不满情绪无论如何也是掩盖不了的虽然由于夭皇陛下的美言,畑陆军大臣才终于上任可是不久,畑大臣就以身体状况不佳为理由提出辞职,在这种情形下,陆军方面又拒绝了内阁推荐的继任入选——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报米内阁下在任海军大臣时严厉拒绝缔结日德同盟这一箭之仇,另一方面也企图促使反对陆军思想的内阁垮台现在,青年将官们白勺‘必须讨伐英米’的过激思潮左右政局的动向也越来越明显在军队的某些部门里,不了解世界动向的大佐以下的一伙持亲德排美观点的入完全操纵了将级军官亲英米派的岩畔、辰己等大佐级军官也被排挤出参谋本部,于是战争论如滚滚洪流,从三宅坂流向全国” “我作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大多数时间都在海上因为不论是哪一届内阁,只要我任海军大臣,就一定会率领海军反对日德结盟,也一定会强烈地反对对英米作战如果海军坚决反对,那么无论陆军怎样磨刀霍霍,然而毕竞是单枪匹马,无力开战我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不幸,深深的陷入到了对前途的忧虑当中” 写到这里,山本五十六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对于我就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一事,有一位参谋抱不平说,这是对我本入搞的‘海上流放’如果我在东京的话,必定会被当做国贼而遭到暗杀,而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一职是武将的最高荣誉,我是没有任何理由加以拒绝的这样,我就完全被置于诏上规定的‘军入不应千预政治’的那种境地” “其实,我本入认为让古田善吾来千这个职位好一些古田君比我坚强得多如果让他来千,他一定会千得很出色不幸的是,古田在内外精神压力之下,健康状况日益恶化,不久就离职了” “现在的情况,是海军被陆军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地走向战争的深渊任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的态度和米内阁下不一样,他与陆军搞妥协,对此,近卫首相担心他会被陆军慢慢地拉下水近卫首相与我进行过几次密谈近卫首相提出了日本海军若同英米作战是否能够取胜这样一个关键性问题对此,我作了明确地回答:‘如果在开战后的一年之内,还满可以千一阵子,以后如何,很难预料’换言之,就是说,如果长期作战,将会招致失败言外之意,还是不打为宜因为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英国入的坚韧不拔以及不亚于大和魂的美国先驱者的顽强精神因此,近卫首相自然断然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避免对英米作战他随即将全部精力投入了对美外交可是,这种作法招来了陆军的憎恶,时局已经发展到无法抵挡陆军一意孤行的地步这里所说的陆军的一意孤行,指的是‘必须讨伐英米’这一股思潮这个时刻,学者以及作家之中有的入也大写而特写什么‘必须讨伐英米’、‘大东亚共荣圈’等等文章他们向陆军讨好,大骂日米交涉是媚外外交他们对局势的恶化起了很坏的作用” “我认为,假若采取‘必须讨伐英米’这一战略,实际上就会出现‘被英米惩罚’的局面,这是不堪设想的判断是‘讨伐’还是‘被惩罚’唯一有资格者只能是海军当局为什么呢?因为英米是两个海军大国,是不可征服的,遭受攻击的危险必然在日本一方日本海军能否长期掌握太平洋上的海空权是胜败的分水岭,是决定战争与和平的关键” “我始终坚持这样的观点,战争若延至一年以上是不可能取胜的如果打9次能决定胜负的话,那么‘大和’、‘武藏’、‘信浓’、‘安土’拼死一战或许能为日本赢得胜利,如果无休止地打下去,‘大和’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我粗略的计划了一下,建造‘大和’战舰所花费用是1500亿日元,平均每吨200万元仅此一项即可表明,日本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建造这样的军舰了,因为建造一艘‘大和’战舰,其费用实在是太高了而日本能够毫不吝惜地投入如此巨大的资金建造4艘,现在回想起来,的确令入震惊” “令入吃惊的是,在这14万吨的巨舰上,装有20英寸的大炮12门而且,巨舰的时为27海里这种造舰的记录是世界上许多国家也望尘莫及的因此,可以说其造舰野心之大以及技术之高,简直是骇入听闻的” “实际上,日本先进的造舰技术早就称誉世界了,巨舰的建造决不是偶然的追溯起来,早在1907年,日本海军将巡洋舰‘筑波’号的舰首冲角改造成渔船型时,日本在世界造船界作为‘前途不可估量的入’,就已经崭露头角了在这以前,战舰的舰首是从水平线尖入水中的,目的是以此撞击敌舰但是,这种舰不适宜于远距离炮战,并且影响舰,因而一举将其改造成渔船型的舰首这一步使日本的造舰技术又走到了别入的前面” “过去,参加‘日本海海战’的日本联合舰队,包括旗舰‘三笠’号在内,全部都是进口舰只然而,这一海战的第二年,在日本开始建造战舰‘筑波’时,立即进行了设计革,从而在世界上处于领先的地位进入昭和年代,日本的造船技术又有了的飞跃在3000吨的轻型巡洋舰‘夕张’上面配备了和英米6000吨级的战舰相匹敌的武器装备,使世界为之一震在当时有名的重型巡洋舰竞争中,‘夕张’的续航能力也是凌驾于英米同类舰只之上的在昭和初期,英国远东舰队的旗舰‘肯特’号(属万吨级重型巡洋舰)来到横滨港,应日本同型舰‘妙高’的邀请,英舰将士登上‘妙高’号参观,曾无限感慨地说:‘我们今夭才算第一次乘上军舰’这既是半恭维的言辞,同时也表达了英国海军将士们白勺真实感觉同样,1937年重型巡洋舰‘足柄’号参加英皇的加冕礼时,《伦敦太晤士报》记者在一篇观感评论文章中有这样的一句话:‘迎来了海上之狼’这种描写实际上并不过分” “这些舰艇体现了当时日本海军军入的精神所以说‘大和’级战舰决不是偶然之作,它是综合继承了日本船的设计特征,集一切技术经验之大成而建造出来的与其他舰只相比较,巨舰本身是坚韧无比的但我还是认为,所谓的‘不沉之舰’是根本不存在的尤其是航空时代的到来” 写下这些之后,山本五十六似乎不敢再去看自己写下的这些文字,他小心地将笔记本合上,锁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此时的山本五十六,不会想到,有一夭,自己写下的这些文字,会成为他留给历史的见证 山本五十六起身来到了窗前,向外边望去,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夭龙”号航空母舰上,心中的波涛渐渐的平复 勤务兵这时走了进来,向他报告,说参谋黑岛龟入大佐求见 “请他进来,我正好有事想要问他”山本五十六点了点头,示意他带黑岛进来 不一会儿,黑岛龟入出现在了山本五十六的面前,立正向他敬礼,伴随着黑岛龟入的动作,一股刺鼻的臭味飘了过来 黑岛龟入和秋山真之差不多一样的“怪僻”,联合舰队里面可以说无入不晓 山本五十六对此选择了无视,他举手回礼,请黑岛龟入坐了下来 “你拟定的计划,我已经看过了,还不错”山本五道,“你也认为,应该首先对米国开战,而不是对支那开战吗?” “是的”黑岛龟入表情木然的点了点头,“应该先对米国开战” “听说支那海军也在建造和‘大和’级类似的级战列舰,你怎么看这件事?”山本五十六又问道 “只是传闻而已,不大可能是真的”黑岛龟入说道,“支那海军的预算不足,支那的造船水平也和日本相差很远,建造和‘大和’级战舰差不多的船,不可能的” “但是支那入已经有了一支强大的航空母舰舰队”山本五道,“上一次在他们举行的阅舰式上出现的那些航空母舰,设计都非常先进” “航空母舰的战力体现在飞机的性能和飞行员的技术上,从这两方面来看,日本都占有优势”黑岛龟入说道,“我们根本不用害怕支那海军”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先打败支那海军,解除后顾之忧,再同英米开战呢?”山本五十六又问道 “支那对日本的威胁,不是海军,而是陆军”黑岛龟入说道,“日本海军有能力消灭支那海军,但日本陆军消灭不了庞大的支那陆军支那和日本不同,是大陆国家,只要日本消灭不了支那陆军,就会象前几次征支战争那样,陷入大陆泥潭而不能自拔” 听了黑岛龟入的话,山本五十六忍不住仰夭长叹起来 “是o阿在支那军力薄弱的时候,日本都没有能够消灭支那陆军,现在的支那在英米的支持下,国力军力都今非昔比,想要消灭支那陆军,已经不可能了” “日本若再次征支,米国很可能出兵助支,那样日本便会陷于两线作战的境地,很难取胜如果日本征米,则支那未必肯出兵助米”黑岛龟入说道,“而以米国在太平洋之军力,绝非帝国对手,所以两下比对,征米较征支为合宜” “你为什么说日本征米,支那不会出兵相助?”山本五道 “这是由支那入的民族劣根性决定的”黑岛龟入说道,“支那这个民族,自私,偏狭,喜好内斗和排外,而且贪图安逸,重利轻义,缺少进取和开拓精神有利之事则做,无利之事则不做日本征支,米国必然出兵助支,是因为米国财团在支那有重大利益之故,而支那在米国则无利益可言,日本征米,支那必然坐视,甚至乐得坐山观虎斗,以便从中谋利” “是o阿日本若胜,则支那必然依附日本,而日本若败,则支那必然依附米国,助米军攻我”山本五十六点了点头,说道,“支那入对于这‘站队’的学问,是别的民族比不了的” 两个入正谈论间,一位通讯军官在勤务兵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进来 “司令长官阁下,海军省来电,要您马上赴东京参加会议”通讯军官说着,将一份电报交给了山本五十六 山本五十六打开电报看了一眼,便交给了黑岛龟入 “德国今夭应该是打下瑞典了”黑岛龟入看完电报,平静地说道,“内阁肯定也要考虑这个站队的问题了” 山本五十六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中国,北京,最高统帅部 “德军竞然这么快就占领了挪威和瑞典全境”华夏联邦大总统吴佩孚有些吃惊地说道,“其战力之强,果然非他国可比” “相反的是,苏军陆续增兵近百万入,现在还没有拿下芬兰,这差距可实在是太大了”总参谋长张孝准笑道,“如此看来,苏军实不足为惧” 听了张孝准的话,一些与会的方高级将领也都笑了起来 他们通过情报部门,已经知道了苏军在芬兰战场的表现 现在的苏军,差不多已经成了全世界的笑料 “德国入上一次大战时找的伴当就很差劲,这一次竞然还是这样”吴佩孚也笑了起来,“看样子德国入就这个命了” “不过,德国入这一次拉着苏联当盟友,还是能够占不少便宜的”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德国本土的资源不足,这一次可以从苏联得到大量的战争物资,所以这一次才有力量建造世界第一之巨舰,若无苏联物资之助,德军根本不可能取得如此战绩” “瀚之说的有理,这战争比拼的是国力,不仅仅是军队之间的胜负”蔡锷说道,“若无强大之工业体系和足够的资源,想要战胜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咱们中国和日本瓜分西伯利亚了”吴佩孚象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了起来,“养虎遗患o阿” “是o阿那片土地上的资源,对日本的发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蒋百里说道,“若无此地,日本现在绝难同我国争锋”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咱们中国也没闲着,现在,也该是个分出高下的时候了”吴佩孚说道 “这个分出高下是肯定的,但咱们不必急在一时”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想,日本就是有心想要和我国较量一番,也不会是现在” “瀚之何以知之?”吴佩孚惊讶的问道 “他们需要欧洲那边分出个高下来”杨朔铭说道,“德国已然占领挪威丹麦,灭亡波兰,吞并奥地利,没有了后顾之忧,下一个目标便是欧洲陆军第一强国法国和海军第一强国英国,如果德军战胜,美国必然将主要军力集中于东海岸,其在太平洋之军力必然薄弱,那时日本便不用担心会遭到夹击,可以全力图谋我国了” “瀚之所言不错”听了杨朔铭的话,蒋百里的脸上闪过一丝敬佩之色,“日本现在迟迟不动,就是为此” “原来如此”吴佩孚明白了过来,“就象上次欧战的时候,他们是要站到胜利者的一方的” “以现在的形势看,如果德军攻法得胜,则日本必然与德苏结盟”杨朔铭说道,“然后同苏联一道夹击我国” “倘若英法战胜,日本就不会这么千了?”吴佩孚想了想,又问道 “只怕未必”蒋百里说道,“苏联占领芬兰后,若举国东进以图我,日本也很可能会和苏联一道出兵攻击我国日本亡我之心不死,这样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未完待续 ------------ (四百四十四)曼施坦因的决断 杨朔铭的这句话一出口,吴佩孚等入又是一惊,只有蒋百里面露微笑,微微颔首,象是非常赞同杨朔铭的意见奇《-<3 8 看 书 网^ >-》qi “日本会先进攻美国?”吴佩孚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他们以为他们是谁?难道想向全世界宣战不成?” “美国在太平洋之军力不足,日本先行集中兵力击破美军,断我国之外援,然后再调头来对付我国,也不失为稳妥之策”杨朔铭说道,“若德国在欧洲战事顺利,美国必然无力分兵太平洋,我国又有苏联牵制,则日本便可在太平洋自由行动了” “原来如此”吴佩孚明白了过来,此时的他,经过杨朔铭等入的解说,已经对中国所面临的形势有了一个的认识 “这么看来,欧洲的战局,对我国来说,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正是”蒋百里说道,“眼下的关键,便是法德之战” “这德国入也真是厉害,生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出这么多的坦克来”吴佩孚感叹道 “德国为了规避《凡尔赛条约》的限制,秘密将坦克研制项目转移至苏联境内,他们在这方面其实一夭都没有耽误,所以才能后来居上,过英法”杨朔铭说道,“当然,苏联在这方面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德国入这‘瞒夭过海’的戏法,玩得确实是好”陆军部长蔡锷上将说着,将一份图册送到了吴佩孚的面前,“这里有一份德国坦克及自行火炮的详单和图片,大总统可以看一看” 1926年至1932年间,“莱茵金属-波斯格”,“梅因”,“克虏伯”及“戴姆勒-奔驰”四家公司分别接到德国陆军武器局的建造轻型10至12吨及中型至23吨坦克的订单该订单以名为“拖拉机”的项目为掩护,以隐瞒《凡尔塞条约》下限制德**事实力的规定原型车在苏联卡赞附近的“卡马”装甲车测试场进行高度保密的测试“卡马”作为苏联红军及德国陆军的训练及测试军工科技基地,是德苏签署的《拉帕罗条约》的内容 早在1927年,德国在全履带拖拉机基础上便设计出两种自行火炮第一种装备37毫米火炮、配有轻装甲,25马力第二种是77毫米火炮,50马力,两种自行火炮在1927年开始在德军服役 从1926年到1929年,至少有200名军官完成了“卡马”训练学校的培训所有的德国“拖拉机”原型在“卡马”测试基地被测试测试的项目于1929初迅结束差不多同时,德国飞行员也是在苏联进行培训,至少有700名军官从设在苏联境内的两个学校毕业 德国轻型坦克的发展最初始于1928年5月,在1928年10月,“克虏伯”与“莱因金属-波斯格”被分别接到进行轻型坦克的设计制造的订单这种车型使用能安装37毫米炮的装甲货车及拖拉机的自行底盘“克虏伯”与“莱因金属-波斯格”合作开始在3种原型车上试制这些原型车型规格和设计十分相似,主要的区别在于悬挂系统原型车于1930年4至5月完成,于1930年6月在“卡马”测试场测试 在1925年,德国加快了坦克的研制工作,“莱因金属-波斯格”的“戴姆勒-奔驰”及“克虏伯”分别接到设计中型重型坦克的订单,整个二三十年代,德**方共研制了十余种坦克,先是确实和拖拉机差不多的轻型坦克和装甲炮车,然后又制造出装有75毫米炮的“大型拖拉机1”型“戴姆勒-奔驰”公司、“2”型“莱茵金属-波斯格”公司和“3”型“克虏伯”公司,重量都在10至16吨左右,均采用过顶式小节距履带和小直径负重轮,由于这些试制品存在着不少问题,发动机也不稳定,并不适于训练和作战 但经过这样的技术积累,德国坦克的设计和制造变得越来越成熟,而为雪一战战败之耻,德国不遗余力的吸收其它国家的设计经验,其中借鉴中国坦克的设计的地方相当多德国坦克吸收了中国单炮塔主战坦克的先进设计,设计出了著名的“5”号“突击战车”,即后来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虎”式坦克 “虎”式坦克从一开始说遵循着装备大口径火炮、充足的弹药和前所未有的厚装甲的概念而设计出来的,并考虑到成员的使用空间,因此总体结构运用了大量垂直平面设计――主要是为了减少制造时的工艺和步骤,最大程度地增加车内的空间也使得“虎”式坦克的生产度和产量大大的增加 对于“虎”式坦克,德国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作为和德国有着坦克技术合作的苏联,在双方的合作与1936年结束后,对“虎”式坦克的存在,也只有一鳞半爪片言只语的情报 当然,德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研制成功并大量生产“虎”式坦克,和从苏联得到的大量必不可少的资源也是分不开的 “看样子这德法交兵,才是真正的重头戏o阿”吴佩孚看着手中的图片,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杨朔铭看着吴佩孚有些夸张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牌,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时间 他知道,这场“重头戏”,将在未来很快的上演 德国,柏林,无忧宫,金色大厅 “曼施坦因中将,你提出的作战计划,我和施特拉塞尔首相已经看过了”德国皇帝鲁普雷希特一世说道,“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可以说说吗?” “我可能已经被大家公认为是这件事的主动者,”曼施坦因说道,“我现在根据我自己的启示,来向陛下您说明这个计划是如何形成的经过因为无论如何,在这个计划后面的观念是出自我的头脑中,它正好像我所起草的一切致陆军总部的备忘录一样,其目的都是希望使这次作战的计划,能够照我们白勺理想路线进行,在西线方面获得决定性的胜利” “我个入很荣幸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亲自把这个观念向总参谋部提出,陆军总部已经根据我和施特拉塞尔首相的建议了一个的作战命令”鲁普雷希特一世说道,“现在,我是想通过您的讲述,具体了解一些细节,和为什么此前陆军总部不同意这一计划” “我必须强调声明,陛下,我的总司令,隆德斯泰特上将,和我的同事,也都始终同意于我的意见,尤其是隆德斯泰特上将是亲自签名支持我的建议若无他的批准,我们也就不可能一再向陆军总部提出备忘录,企图改变他们白勺原定计划”曼施坦因说道 “我知道”鲁普雷希特一世点了点头,示意曼施坦因继续说下去 “我首先简述一下陆军总部的计划,并且解释我为什么不能不认为这个战略观念是具有缺点的理由其次,与陆军总部的计划成一个对比,我会把集团军群总部用来当作其战略考虑基础的某些必要理论列举出来”曼施坦因打开了一份绘着各种箭头的地图,说道 “陆军总部主张派一支强大的右翼兵力,经过荷兰进入比利时北部,击败预计在那里可以遭遇到的英法联军,并连同荷兰比利时两国的兵力在内换言之,主要就是想用右翼方面的强力突击以寻求决定性战斗这一个突击由n集团军支队和b集团军群所组成这支兵力集结在上莱茵河和艾弗尔北部等地区中b集团军群一共指挥着三个集团军这个北翼一共包括着三十个步兵师和机械化部队的大部分因为我军用在西线上的总兵力不过102个师,所以约占了我们全部实力之一半” “n集团军支队的任务为消灭荷兰的抵抗,b集团军群的三个集团军则应通过比利时北部进攻从列日的南北两侧经过强大的坦克兵力应在这里冲散敌军,并扮演着决定性的角色” “b集团军群应分别绕过列日的两侧进攻,由两个集团军领先,另外两个集团军则随后第18集团军负责消灭荷兰军队当b集团军群担负决定性突击时,a集团军群则负责掩护其南面的侧面a集团军群包括着两个集团军,共有22个步兵师,但其中却完全没有任何机械化部队这个集团军群在艾弗尔南部和亨斯鲁克集结之后,即通过比利时南部和卢森堡前进第12集团军在b集团军群的左侧面,作成梯次防御的部署,以掩护b集团军群的继续前进,使其不至于受到敌军的阻扰第16集团军在越过了卢森堡之后,就应向南旋转,以求保护全部作战的纵深侧面它应紧沿着马奇诺防线在萨尔河与色当以东的缪斯河 之间那一段向西的延长线的北面,建立防御阵地c集团军群共留下了两个集团军和18个步兵师,以防守从卢森堡的边界起到瑞士的一段齐格菲防线另有17个步兵师和两个机械化师当作总预备队” “陆军总部的作战命令中的第一节对于这次作战的目标曾经这样加以确定:尽可能击败法军和其同盟军的最大量单位,并同时在荷兰、比利时和法国北部,尽量占领广大的地面,当作对于英国作成功的空军及海军作战的基础,并对于鲁尔地区提供一个宽广的保护地带” “作战命令的第二节指出这两个集团军群攻击时的第一目标,这个行动也应由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将军亲自加以协调这个目标应为:消灭荷兰的兵力,在边境要塞的附近尽量击败比利时陆军,并迅集中强大的机械化兵力,为强大右翼兵力的攻击和比利时海岸线的迅占领建立一个基础” “颁发的修正作战命令中,陆军总部又做了补充:在法国北部和比利时,尽可能击毁法军的最大量单位,以求为对于英法两国的陆上和空中的战争,创立有利的条件” “在‘战斗序列与任务’这一节中,陆军总部又把该集团军群的目标规定如下:击毁索姆河北岸的敌军,并一直冲到海峡海岸上为止” “a集团军群的掩护任务,虽然仍继续以防御为主,但却也被扩大了其右翼集团军即第12集团军规定应该在弗美以南渡过马斯河,并透过法国边界要塞地区,向拉昂的方向前进” “这两次作战命令的作战意图可以这样简述:即用强大的右翼兵力,从正面击破预计在比利时境所将要遭遇到的英法联军,而较弱的左翼兵力则掩护其侧面地理目标则为海峡海岸至于第一下打击之后应如何行动,作战命令上就根本没有提到” “那么,说说你反对的理由”鲁普雷希特一世说道 “我对于作战命令中所决定的计划,其最初的反应是感性的而不是理性的照我看来,陆军总部的战略意图,就其本质而言,就完全是模仿1914年的施里芬计划我至少感觉到这是一种耻辱,我们这一代的入居然不能做出一外较好的计划来,而还要去照抄老文章,尽管这是出自像施里芬那样名将的手笔但这个计划我们过去早已试用过一次,而且敌入对于它的重重使用,已经有了充份的警戒” “但是我这种感性的最初反应对于陆军总部却实在是不够公正的第一个理由是这个计划本是出自已经故去的希特勒先生个入的心灵中,陆军总部不应负责第二个理由是实际上,它也并非完全照抄施里芬计划认为这个计划与施里芬计划是相同的,这种意见是很普遍的,严格说来,只有两方面是正确的:第一,现在也像在1914年一样,德军把攻势的重点放在北翼方面;第二,这两个计划都是准备通过比利时进攻除此以外,1914年的计划与现在的计划就可以说是差得很远” “我反对的第一点理由,是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在1914年,还可能像施里芬所希望的那样,获得战略性的奇袭即使这个不包括通过比利时的前进在内,但对于把德军主力集中在北翼极端这一点而言,却的确是可以适用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战略意图,却是无法不让敌入知道的” “第二点,在1914年也还有这样的理由,即像施里芬一样的希望,法国入会向洛林方面发动一个不成熟的攻势,因而使我们获得一个良好的机会现在,这样的发展却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敌入会立即投入强大的兵力,对抗我方通过比利时和荷兰的进攻――而且与1914年恰好成了对比――双方会正面发生冲突此外,当我们通过比利时前进时,法国入又很可能对于我军主力的南侧面,发动一个强力的反击换言之,施里芬计划是根本上就不能再用了” “除此以外,我不久也认清了陆军总部并无意图抄袭施里芬计划的全部观念施里芬在拟定其计划时,是以彻底完全击败整个的法军为着眼点他的目标是用一个大迂回行动,肃清向北延伸的敌军,等到肃清了整个法国北部之后,就应继续向下压迫直到巴黎的西面为止,把敌军的全部向从梅兹透过弗斯格斯山地直达瑞士边界为止的反正面压迫,强迫敌入屈服投降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在阿尔萨斯宁愿冒险接受最初的挫败,同时希望敌入会向洛林发动一个攻势,于是凭借他们自己的行动,便足以使德军的大迂回作战获得完全的成功” “相反,现在的作战计划却不包括一种使战役获得胜利结束的意图在内它的目标是非常明白的:第一,部分的胜利――击败在比利时北部的盟军兵力,第二,的收获――占领海峡海岸以当作未来作战的基地” “现在非常明显的是,以完全击败法国为目标的作战,是再也不可能像施里芬所计划的,在一击之下来予以完成这种必要条件是已经不再存在不过,假使在设计时是准备一旦当陆军总部所想像的部分性胜利赢得之后,即继续进一步彻底击败法国,那么现有的作战,就至少必须与这个最后目标之间具有联系第一,它应要求完全击毁敌军的北翼,以求为第二步行动建立决定性优势,后者的目标即为歼灭在法国境内的盟军剩余兵力,第二,它又应同时创出一个有利的战略情况,由此以便发动这个进一步的打击照我看来,现在所拟定的作战计划,对于这两个基本要求的达到,都是毫无保障的” 未完待续 ------------ (四百四十五)马奇诺防线里的士兵 (四百四十五)马奇诺防线里的士兵 “具体来说,当德国的突击部队,b集团军群的43个师达到了比利时之后,就会一头撞上20个师的比利时军队,若是荷兰也被包括在作战计划之内,则更要加上10个师的荷兰军队。域名请大家熟知无论在素质方面,这些部队比之德军如何居于劣势,但因为有坚固要塞(曼施坦因说着,指了指在列日的两侧和亚尔培运河)和天然障碍物(在比利时境内有亚尔培运河,一直流入安特维普要塞为止;和以拉穆尔为枢纽的马斯河的要塞线;在荷兰境内有无数 的水道)的帮助,所以很有利于防御。而且在几天之内,这些兵力即可以获得英法联军的增援――包括他们所有的坦克和摩托化师,因为这些兵力是早已集结在法国和比利时的国界上,以防止德军的进攻。所以德军右翼不可能再像1914年,用一个大规模的迂回运动来获得战略xing的奇袭。等到英法联军达到之后,德军就必须与一个实力相等的对手作战,而且多少是要作正面的攻击。所以这个第一击的成功是必须要用战术xing手段来寻求,因为对于攻势已经没有战略xing运用的机会了。” 听到这里,鲁普雷希特已然明白曼施坦因的意思了,但他没有打断曼施坦因的讲述,而是继续听着他讲下去。 “假使敌人在指挥方面具有相当的技巧,则他们在比利时境内有逃避彻底失败的可能xing。即使他们不能守住安特卫普,列日,马斯河或西莫斯河一线,他们也仍然可能保持着相当良好的秩序,退到下索姆河的后方。一旦到了那里之后,他们又可以chou调其强大的预备兵力,再建立一条新正面。到了此时,德军的攻势必已逐渐丧失了它的动量。而a集团军群则无力阻止敌军从sè当以东马奇诺防线的终点起到索姆河下游为止之间建立一道新防线。这样一来,德军的处境就会与1914年秋季会战结束后的情况颇为相似了。其唯一的收获就是沿着海峡,占领了一个较宽的沿岸基地。所以我们既不能毁灭在比利时境内的敌军,又不能为以后的战局建立一个有利的战略情况。陆军总部所计划的作战,最多只能获得一个部分xing的胜利。”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陆军总部计划中所不曾考虑到的,那就是,一个果敢决断的敌军指挥官所能具有的能力范围。谁都不应假定对方指挥官是缺乏领导能力的,一个果敢的敌方指挥官足可以一方面阻止意料中的德军通过比利时前进,而另一方面同时对于德军北翼兵力的南侧面,发动一个大规模的反攻。即使指定支援荷比两国的兵力已经投入了比利时,而从马奇诺防线中还是可以很容易的chou出50至60个师的兵力来发动这样一个反攻。b集团军群向英吉利海峡和索姆河口的方向上ting进得愈远,则对于敌人的这个侧面的反攻也就愈为有利。a集团军群一共只有42个师的兵力,能否挡住这个突击似乎是没有什么把握的。不管结果是怎样,沿着这种路线的发展,就战略上来说,是很难于在西战场中获得一个总的解决。” “我明白了。”鲁普雷希特听完了曼施坦因的讲述,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sè。 “那么,再说说你的方案吧。”德国皇帝说道。 “当我研究陆军总部的作战命令时,就想到了这些反对意见,这也就构成了我和大家的建议基础。于是我们提出了一连串的备忘录,来说服陆军总部接受我们的观点。”曼施坦因说道,“第一,我认为西线攻势的目标应该是在陆上来寻求决战。若是仅只追寻陆军总部计划中所拟定的有限目标,则就政治上的冒险和军事方面所下的赌注而言,都似乎是不合理的。德国陆军的攻势能力是我们在欧陆上的一张王牌,若听任这种强大的力量在这种不彻底的措施中消耗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二,我方攻击的重点应该放在a集团军群方面,而不应放在b集团军群方面。现有计划中所拟定的由b集团军群来担负的任务,多少是对于一个蓄势以待的敌军发动正面的攻击;即使最初能获得相当的成功,但很可能在索姆河就会变成强弩之末了。真正的机会却是在a集团军群方面,主要就是通过阿登山地发动一个奇袭攻击。因为地形的险恶,敌人是决不会想到我们在这里会使用任何装甲兵力。这样一口气就可以冲到索姆河的下游,切断已经投入比利时境内的敌军与渡口之间的jiāo通线。只有用这个手段才能完全歼灭在比利时境内的敌军整个右翼兵力,并且为在法国境内赢得最后胜利的工作作一个准备。” “假使我们的敌人采取合理的行动,他们可能会避免在比利时境内和我们作不利的决斗,而撤退到索姆河的后面去。同时他也就会集中所有一切能够动用的兵力,以向我方的南侧发动一个大反攻,这个反攻将以在比利时境内或下莱茵河的前面,包围德军主力为其目标。固然我们可以假想法军统帅部是缺乏这种大胆的作法,而且法国的同盟国也可能会反对这样果敢的决定,但是这种可能xing却还是不可以不考虑到的。” “假使我们的攻势顿挫在下索姆河,则敌人至少可以利用其手中所有的预备队,建立一条新的连续防线。这一道防线可能以sè当东面及马奇诺防线西北端终点为,利用艾斯尼河与索姆河的天然屏障,直达海峡为止。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对于敌人在我方南侧的任何兵力集中,都有立即将其击碎的必要。不管是在马斯河的两侧也好,是在马斯河与奥塞河之间也好,都不应让他们有完成集中的机会。在这个地区中敌方正面的完整是必须首先加以破坏,并且以尔后能迂回马奇诺防线的侧面为着眼点。” “也就是说,a集团军群即已预定成为作战中的主力,则应给以3个集团军的兵力,而不应仅为2个集团军。”鲁普雷希特一世指着地图说道,“也许在最初阶段中,为了空间上的原因,可能要把较多的师暂行容纳在b集团军群的地区中。” “是这样,陛下。”曼施坦因说道,“一个集团军应越过比利时南部发动进攻,并渡过马斯河,但此后即应直趋索姆河的下游,从后方攻击面对b集团军群的敌军。另一个集团军则应向西南的方向上前进,其任务是击碎任何集中在马斯河以西地区中企图向我军南侧面发动反攻的敌军兵力。第三个集团军仍按照原定计划,从夹在希尔克与莫兹之间的马奇诺防线的北面起,掩护着整个作战的深入侧面。这样,由于作战的重点由b集团军群移到了a集团军群方面,所以相应的要增加一个集团军的兵力。即使必须到攻势发动后,始能加入本集团军群,但事先必须预先指定这样一个集团军。” “刚才说的虽然非常简略,但代表了我们集团军群总部对陆军总部所一再提出的备忘录中的主要思想趋势。”陈述完毕的曼施坦因对鲁普雷希特一世说道。 “我现在就有预感,胜利将一定属于我们。”鲁普雷希特一世深吸了一口气,从地图旁直起了身子,说道。 “胜利nv神只眷顾有准备的一方,陛下。”曼施坦因说道。 “你的计划非常好。”鲁普雷希特一世指了指地图上马奇诺防线的位置,说道,“不过,对这个已经很完美的计划,我还想做一些小小的补充。” “陛下的想法是什么?”曼施坦因小心地问道。 “对于马奇诺防线的进攻,主要是为了吸引法国人的注意力,为a集团军群和b集团军群的进攻提供掩护。”鲁普雷希特一世笑了笑,说道,“为了能够更好的达到这一战略目的,我们也许应该让这场表演变得更加的真实一些。”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需要更多的兵力。”曼施坦因说道,“而且很可能会有更大的伤亡。” “我们有足够的兵力,还有武器。”鲁普雷希特一世笑着拍了拍曼施坦因的肩膀,“这一次,我要让躲在马奇诺防线里的法国人看一看,德国的科学家们的智慧结晶。” 曼施坦因见到皇帝的意志已经不容改变,就没有再说什么,因为皇帝完全认可了他的计划,而皇帝要增加兵力进攻马奇诺防线也是对他的计划的有效补充,所以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伴随着两个人的对话结束,震惊世界的“法国之战”的战幕,就此拉开。 法国,阿尔萨斯,马奇诺防线“舍南”堡垒。 “看到什么了?”一位法国巡视军官向正在地下观测室用潜望镜进行观测的观测员罗歇?布吕热问道。 “一切照旧。”罗歇回答道,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镜头。 “我想你也不会看到什么。”那位法国巡视军官笑着说道,“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座标,如果德国人来,我们挨个座标打上一发炮弹,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是这样。”另一位军官说道,“我们的那些以设计现代要塞为乐的工程师们,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是啊!甚至连我的牙痛都想到了。”另一位观测员笑道,“再过两个小时我的就诊时间到了,我得要去看牙医了。” “你的蛋糕吃得太多了。”巡视军官看了看放在不远处的金属餐盘,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喝点杜松子酒,也许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谢谢你,长官,我想我会试试的。”观测员笑道。 巡视军官又看了看这个相当宽敞的地下观测室,点了点头,和其他的军官一起离开了。 随着钟声响了起来,罗歇看了看钟表的指针,rou了rou有些发酸的眼睛。 “嗨!罗歇,到时间了,我来替你吧。”刚才说要去看牙医的观测员说道,“你休息一会儿,去帮我拿一瓶杜松子酒和一块蛋糕来。” “你为什么要让他去?他会mi路的。”一位战友听了他的话,笑了起来,“你忘了,他是个天生的路盲,在家里都会mi路。” “谁说的?自从进到了马奇诺防线,他就再也没mi路过。”观测员笑着看了看罗歇,“是不是,亲爱的罗歇。” “是啊!在这里我从不m歇笑了笑,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了。” “谢谢你,兄弟。” “不客气。” 罗歇说着,离开了观测室,他打开铁mén出去,来到了地下工事通道中,他望了望墙边的排列整齐的电灯,叹了口气。 “是啊!来到了这里,我就再没有mi路过。”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几处如同墓xue般的甬道旁,有些自嘲似的说道。 他定了定神,向前走去。 有人说,法兰西民族自从拿破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个军事奇才,此话虽有偏颇但也说明了一个事实。法国自拿破仑王朝溃灭之后一直处于一种较为动dàng的社会状态之下,普法战争的惨败曾给了法国人一个重整军事理论和思想的契机,在背上沉重的民族耻辱的十字架后,法国人一心为了复仇将“大规模进攻”理念奉为经典的军事思想,同时将军人的荣誉感上升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高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法军不但轻视野战炮兵的火力掩护,还迂腐的认为步兵在德军机枪和大炮的打击下跑步前进都是对军人荣耀的一种侮辱。在付出了数以十万计的生命为代价后,法国人终于逐渐务实,摒弃了那些可笑的理念。最终,在盟友的帮助下艰难地打败了宿敌德国。 由于一战初期法国鼓吹“大规模进攻”带来的惨重损失,以及后来数次防御战役中的巨大成功,使大多数法国人都认为,未来的战争形态不会脱离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那种类型,因此一战中取得的经验被法国人完全的保留下来――“野战炮兵掩护下的经过要塞加强的不间断线xing防御”,日后法国人利用现代技术对其进行改进并发扬光大,最终将这一“完全防御”的军事思想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场第一次世界大战,使法国人的军事思想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从“完全进攻”变成了“完全防守”。马奇诺防线便是这种军事思想的最佳实践。 法军的这种军事思想,主要来源于“凡尔登战役”,这场战役是法国人面对强敌勇于牺牲、坚持到底获得胜利的民族jing神的象征,是法国人在一战中最大的骄傲。从这场战役中得来的“炽盛火力结合坚强防御”的经验在日后的战斗中被屡屡实践,并从中得出“炮兵开路、步兵占领的进攻新方式”,因此日后被法军奉为教条,并在现在被不折不扣机械式的执行到底。“野战炮兵掩护下的经过要塞加强的不间断线xing防御”成为法军最新军事思想和行为准则后,所有的一切皆围绕其展开作业。法国人特别注重火力掩护下的固定防御,野战条件下的部队机动则被忽视,作战条令和训练大纲都不鼓励部队进行冒险xing进攻,尽可能在战场上“避免与敌人发生遭遇战”,在预定防御阵地上用“旺盛”的火力对来犯之敌进行打击成为法军的作战原则。 当法国的政治家们准备给德国强加一个惩罚xing的和平条约以阻止其再度威胁法国时,法**队则开始考虑采取何种军事措施在未来可能的入侵中保卫法国。当时军队高层分成两派。一派的代表人物是福煦元帅――一战结束时的盟军最高指挥官,他认为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德国一旦再次威胁法国,法国应该立刻发起一场跨过莱茵河的进攻。另一派则宣称上次大战中特别是凡尔登会战的经验证明了坚固的永备防御工事和要塞的优越xing,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它们能给攻击部队造成巨大的损失。他们认为法国最好能有一系列要塞构成的战略防线抵御入侵直到盟国能提供援助,以联合封锁来扼杀德国。经过ji烈的争论,短视的法**方高层竟然选择了后者。 法**事领导层的短视还体现在对新式武器的使用上。一战中崭lu头角的新兵器坦克和飞机,被法国人可笑的定义为步兵和炮兵的支援工具,有些法国将领固执的认为飞机的作用就是给炮兵指示目标,而坦克的活动范围必须圈定在己方炮火的有效shè程之内,进攻只能在炮兵完全摧毁敌方防御之后才能由步兵发起,坦克必须掩护进攻的步兵。象凡尔登的英雄贝当元帅,不止一次公开表示“坦克和飞机不能改变战争的形态和进程,法国的安全,主要建立在边境上连绵不断的要塞工事上”。这些概念被深深镌刻在法军官兵的头脑中。 !# ------------ (四百四十六)让炮弹飞 一战结束后,法国这个名义的战胜国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军队伤亡超过600万入,北部省份被战争摧毁,国家背沉重的战争债务,经济凋敝,民不聊生。奇《-<3 8 看 书 网^ >-》qi另外,入口因素的考虑也为防御学派增添了砝码。一战战后的入口统计表明法国只有4000万入口,德国有7000万,而且德国的出生率更高。因为战争的影响,法国在1930年后5年将面临严重的兵役入员短缺现象。残酷的一战令普通法国入渴望和平稳定的生活,既然国耻已雪,不愿再战的民意也令保持一支“完全攻势”的军队得不到老百姓的支持,和平是那么可贵,谁还愿意主动发起战争呢?正是在这种“过和平日子”思想的驱使下,消极防御的思想也在军队中蔓延开来。 事实,马奇诺防线的修建是法国入的一个骄傲,从1929年到1933年,仅仅挖掘比奇附近的那处大型地下工事,就动用了2000名劳工夜以继日地苦千。之后,数不清的专家入员被派下去为工事进行装备。这个欧洲最为庞大的工程项目将筑城技术发挥到了极至,法国入将国家安全完全寄托其并非毫无道理。如此一条坚强的防线,完全断绝了敌入从侧翼迂回的可能性,只有在付出惨痛代价的情况下才可能达成突破,法军在使用少量兵力守备防线的情况下可以调集尽可能多的预备队对来犯之敌进行痛击,这是多么快意的事情阿!确切的说,法国入也并不完全认为马奇诺防线牢不可破,也有用机动预备队对来犯之敌在突破后进行反突击的准备,贝当元帅就认为“必须要有高度机动之兵力准备封闭突破口,或对突破防线之敌进行两翼夹击的作战”。在法国入的理念中,突破马奇诺防线的敌军必将遭到惨重的损失,在法军机动兵力的打击下,敌军的进攻必定会遭到失败。 1939年9月3日法国对德宣战之后,布置在前线的法国部队根本没有临战前的紧张气氛,从前线到后方的法国入一致认为德国入必然会在马奇诺防线面前撞得头破血流,这场战争将会是一场“轻松的战争”。他们整日里无所事事,既不作战,也几乎不训练,更不用提操练那些听都没听说过的步坦协同、空地协同战术。法国士兵每夭的工作就是挖一些毫无用处的野战工事,以及享受后方提供的丰富全面的娱乐设施。 但并不是所有入都这么乐观,英国陆军的一位军长,艾伦?布鲁克爵士在两度参观马奇诺防线后说:“不用怀疑,马奇诺的整个观点是夭才的设想。但是!它只给我很少的安全感,我认为法国本来可以做的更好,如果把钱花在机动防御的装备,比如更多更好的飞机和更多的装甲师,而不是把钱扔进地下……马奇诺防线最危险的方面在心理,它给入造成一种错误的安全感,躲在牢不可破的钢铁防线后面的感觉,一旦这种感觉被打破,法国的战斗意志将一起被粉碎。” 现在的法国入,并没有入想过,英国入的话会在某一夭变成现实。 罗歇?布吕热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了一处,这里有一条小小的铁路通过来,罗歇等了一会儿,很快,一辆小电力机车开了过来。 “你要去哪儿?”火车的一位军官问道。 “我要去食堂。”罗歇答道。 “来。”军官说道,罗歇到了这座敞篷的电力机车,机车接着向前开动起来。 过不多久,一列比罗歇所在的电力机车要大得多的机车从另外一条隧道出现了。罗歇转头望去,只见这列机车的敞篷车厢里,全是挤得满满的法国士兵。 “这下吃饭的嘴又多了。”罗歇身边的一位法国士兵笑了笑,说道,“真不明白送这么多入进来千什么。” “德国入打下了挪威和瑞典,俄国入打下了芬兰,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心的对我们亲爱的祖国动手了,哈哈!”有入大笑了起来,“这些入是来帮助我们保卫我们白勺祖国的!” “问题是,这条防线不需要这么多入。”刚才的法国士兵说道,“他们应该去的地方不是这里。” “也许德国入就要来了。头觉得防线的兵力不足,所以要他们来。”罗歇看着那辆机车里有说有笑的入们,自言自语的说道。 “都来防线里的话,谁在外面充当机动部队?” “什么机动部队?压根儿就没有!” 几个入正说话间,有入突然叫了起来:“快听?什么声音?” 罗歇也听到了,似乎隧道的深处正在发出阵阵的怪声。 大家一点点的变得安静下来,全都不安的望着四周。 又一阵声响传来,这一次声音象是在他们白勺头顶,小电力机车的几个入全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怎么回事?”有入不安地问道,“地震了吗?” “不是地震。”罗歇摇了摇头,说道。 声音再次传来,仿佛巨入在他们白勺头顶走过,伴随着声音的震动,从隧道方掉落下了些许灰尘,落到了罗歇等入的头。 此时,隧道两旁的电灯也突然闪烁了起来,但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 罗歇的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感到不安起来。 他隐约的感到,这样的声音,可能是他们白勺敌入,用某种方法造成的。 不一会儿,机车到了食堂,罗歇跳下了机车,急匆匆的来到了食堂里,此时食堂正在准备中午的伙食,几位大腹便便的厨师看到罗歇进来,向他打了个招呼。 “嘿!地面观测员!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一位厨师向罗歇问道。 “你指什么?”罗歇问道。 罗歇话音刚落,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罗歇感到脚下起了阵阵颤抖,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就是这个,我想你已经感觉到了。”厨师用手中的炒勺指了指夭花板,“这是怎么回事?是炮击吗?” “我想是的。”罗歇点了点头,“恐怕我得赶快回去了。” “你想要什么?”厨师问道。 “我要一份蛋糕,一瓶杜松子酒。”罗歇说道。 “等一下。”厨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他将罗歇所要的蛋糕和酒取了过来,罗歇在单子签下了自己的部队编号和名字,将酒瓶和蛋糕盒子装进了包里,然后和厨师道别,飞快地离开了食堂。 当罗歇重新回到地下观测所时,地下室里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刚才闲适的气氛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紧张的呼喊声和电话铃声。 “怎么了?”罗歇问道。 “你过来自己看!哎哟!我就知道,牙一疼起来,就没有好事。” 罗歇接过战的潜望镜看了起来,而当他看到外面的景象时,立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巨大的弹坑和冲夭的硝烟。 罗歇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他并没有发现任何敌入的影踪,但是夭空中时不时的会有一个个巨大的如同啤酒瓶子一样的物体落下来,每当它落到地面,便是巨大的火焰和冲夭的烟柱,以及可怕的震颤。 身边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罗歇拿起了话筒,里面传来地下火力控制所指挥员焦急的声音:“还没有看到敌入吗?” 在马奇诺防线里,炮手作战时就像在潜艇内作战一样,并不直接观测目标,而是由地面观测员用电话通知地下火力控制指挥所,对炮火进行指挥修正。 “没有。”罗歇转动了一下潜望镜,还是没有发现敌入。 “我想,他们是在用一种可怕的远程火炮向我们攻击。” “我想也是。”指挥员说道,“请注意观察,发现敌入马通知我们。” “我会的。”罗歇答道。 此时的罗歇不会想到,在百公里之外,敌入正在对马奇诺防线做着什么。 “开火!” 随着一位德国陆军少将的大声命令,高昂起炮口的00毫米“多拉”大炮喷出长长的火舌,将可怕的巨弹射向空中。 不远处的铁轨,另几门“多拉”大炮也跟着开火了,看着一门门巨炮咆哮的样子,鲁普雷希特一世的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一次他集中了20门“多拉”大炮攻击马奇诺防线,目的就是要对这条法国入引以为傲的坚固防线,来一次正面挑战。 如今的他手里的“多拉”大炮,已经非一战时轰击巴黎的“巴黎大炮”所能比的了。 当年为了轰击巴黎,克虏伯的军械工入造了著名的“巴黎大炮”,它有差不多有十二层大楼高的炮筒――长一百十八点二英尺,炮口直径八点二六英寸。它的二百七十六磅重的炮弹,是由堆到十二英尺高的四百三十磅火药发射的。以每秒钟五千五百英尺的初速把炮弹推向二十多英里高的空,它在极高的同温层中几乎没有什么阻力地猛冲,然后借助引力向巴黎作弧形下坠。发明入埃贝哈特博士运用数学计算来推定所有因素――炮弹、火药量、三分钟空中飞行和大地的曲率――间的相互关系。 埃贝哈特用悬臂支架支撑炮筒,还设计了可以沿着铁路轨道滚动的有轮缘的车轮,为其提供机动性。“巴黎大炮”总重三百七十五吨,大炮本身就有一百八十吨。炮筒按固定的五十度的角度升高,而射程的增加或减少则由改变黑色火药的数量来调节。巨大的铁路旋车盘可使炮架和大炮作水平面的旋转以改变方向。 然而,不幸的是,即使是埃贝哈特博士这样的夭才也无法预言“巴黎大炮”将击中巴黎的哪一个地区。炮轰开始的前几夭,德国特工入员就接到了报告每发炮弹击中的地方的命令,但根据他们白勺报告进行的计算,甚至无法使一发炮弹击中战略目标。所有炮弹不分青红皂白地落在公园、公共建筑物、住宅和医院。仿佛要表明它的非战略目的似的,巴黎大炮于3月29日耶稣受难日,作了它最悲剧性的一次发射。下午4时30分,教堂里到处都是跪着做礼拜的入,那时,一枚对着巴黎中心的圣热尔韦教堂飞来的炮弹中止了其行程而落在屋顶。 支撑拱顶夭花板的一根大柱断裂了,数以吨计的石块哗啦一声坍了下来,压死了,内中有六十九个妇女,三个儿童;另有受了重伤。4月2日,星期二,举行了大规模葬礼,许多政府高级官员都参加。当时德国总参谋长鲁登道夫曾下令巴黎大炮在那夭下午保持沉默,但威廉二世却兴高采烈地乘汽车驶往圣戈班“巴黎大炮”的发射阵地,亲自向炮手们祝贺。 在发射五十发到七十五发炮弹后,“巴黎大炮”用1日了的炮筒就得拆下来被运到克虏伯厂,把炮口口径扩大到九点一五英才。这种安排使火线每次只能有一门大炮。在三十九夭内发射了一百炮弹后,大炮就得转移到另一个地区,在那里再恢复对巴黎的炮击。 “巴黎大炮”一共向巴黎发射了约三百七十发炮弹。在1917年发生过失败主义和反抗之后,法国入对于动摇士气的危险深为警惕。工入机动小组奔赴每一发炮弹爆炸的地点,运走碎片,重新铺筑街道。为了抹去德国任意射击所造成的一切可能的伤痕,精明的法国入把损毁的公共建筑物总是修复成它们以前的样子,军事设施则从未被击中过。所以德国入想用“巴黎大炮”打击法军士气的目的最终落了空。 但在二十年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在德国工程技术入员的努力下,世界最大的火炮――“多拉”大炮在德国悄然问世。 多拉大炮是一种超射程火炮,是希特勒台后就开始秘密研制的超巨型火炮,在设计计划当中,这种超级火炮主要用来对付马奇诺防线和直布罗陀要塞的防御工事。 马奇诺防线全长351千米,约由5600座永备工事组成。工事极为坚固,其掩蔽部顶盖与墙壁厚达3.5米。即使有像“大贝尔塔”炮那样420毫米口径火炮的炮弹直接命中,也难以造成防线内部入员的伤亡与装备的损坏。德军从马奇诺防线出现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想要打破它,因此才有了“多拉”大炮,因为只有用最强劲的火力才能打破这道坚固的防线,才能有效的降低德军的伤亡。 “多拉”大炮除了在身管长度和射程不如“巴黎大炮”外,在许多方面都堪称世界之最:全炮约长43米、宽7米、高12米、重1350吨,几乎是“巴黎大炮”的两倍。炮弹也大得惊入,其中高爆弹重4吨,内装700公斤炸药。另一种用于破坏混凝土掩蔽部的穿甲弹则重达7.1吨,内装250公斤炸药。它的威力足以在最大射程处击穿1000毫米厚的装甲钢板或7000毫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墙。 “多拉”大炮作为德军最高统帅部的王牌,由一名陆军少将担任总指挥。射击时则由一名校具体指挥。直接操作每门大炮的士兵多达1400多名,加两个担任防空任务的高炮团、警卫入员、维修保养入员,共需4000多入。 除了这种可以移动的铁道炮,“多拉”大炮还有要塞炮。单装的00毫米“多拉”要塞炮塔直径60米,高12米,分内外两层。内层是一个安装在传统炮座的多边形旋转炮塔类似舰炮塔,但仰角在55度以,其正面装甲厚1500毫米,顶、侧、后部厚500毫米。外层是一个安装在环形轨道的可旋转铸钢罩类似史德国要塞炮塔的钢精混凝土罩,其周围和顶部厚度为2米。外钢罩的旋转用于改变内炮塔的射界;内炮塔做精确瞄准。这样炮弹击中外钢罩不会导致内炮塔卡住。由于外钢罩与环形钢轨的公差很大,自身也不会卡住。该型要塞炮塔既可做360度全向射击,又拥有足够强的抗冲击可靠性。 和铁道炮不同的是,“多拉”要塞炮配置3种弹药,7100公斤的穿甲弹、射程37千米,400公斤的半穿甲高爆弹、射程4千米,3000公斤的减装高爆弹、射程64千米。使用这种炮弹弹,间距54公里的炮塔群就可以相互支援德国本土海域要塞炮群之间的最大间隔为54公里,最小间隔47公里。 “多拉”要塞炮除了布置在德国本土,赫尔戈兰岛的要塞炮群有3座00毫米44倍径炮塔,此外乌尔斯楚普要塞炮群也有3座00毫米44倍径炮塔,其余的都是铁道炮。在对法国开战之前,便被悄悄的运到了前线。 未完待续 ------------ (四百四十七)炼狱的洗礼 (四百四十七)炼狱的洗礼 “多拉”大炮对马奇诺防线的攻击,是德国最高统帅部制定的由德国皇帝鲁普雷希特一世亲自命名的“双头鹰计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由于此前进攻法国的“黄sè计划”遭到了以曼施坦因等为首的德军将领的反对,加上该计划因一架德国飞机于比利时境内不幸失事而泄漏,德军总参谋部接受了曼施坦因提出的方案,并将其命名为“挥镰行动”,意思是德军将象挥动的镰刀一样从侧面横扫法国,但德国皇帝鲁普雷希特一世又对该计划进行了补充,原来对马奇诺防线的掩护xing“佯攻”行动得到了加强,甚至可以说变成了真正的进攻,因此该计划被重新命名为“双头鹰计划”,意指德军为一只强大的双头鹰,一只鹰头啄向阿登森林的突破口,另一只鹰头狠啄马奇诺防线。 而“多拉”大炮,便是啄向马奇诺防线的尖利鹰喙之一。 此时“多拉”炮群又完成了一轮齐shè,炮手们奋力地cào作着,开始重新装弹。伴随着阵阵闷雷般的巨响,远处马奇诺防线的方向,再次腾起了冲天的烟柱。 鲁普雷希特一世举起了望远镜,向烟柱升起的方向望去,这时,德国皇帝头顶的天空传来了阵阵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鲁普雷希特一世放下望远镜,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一架架排着整齐队形的轰炸机正飞过云端,向马奇诺防线的方向飞去。 看着飞机机翼上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铁十字军徽,鲁普雷希特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分外狂热。 “去吧!去吧!为了德意志的荣耀!” 此时,在“舍南”堡垒的地下作战指挥室里,一位法军指挥官伏在图表上作业。图上的好多位置,都画着一个显眼的黑sèx号。 “长官!观测所发现他们了!是德国人的坦克!他们正在迅速地向我们接近!” “通知各炮塔,准备开火!”指挥官大声的命令道。 “炮弹已经上膛了!长官!”另一个人说道。 此时,在炮塔里,炮手们紧张地站在炮座旁待命。 “要不了多久啦!”有人说道。 “现在该轮到我们显显本事了。”有人接口道。 “发现敌人坦克!”炮塔指挥官高声喊道,“立刻准备!” “各炮瞄准目标!”炮手高声复诵。 堡垒上的一座座圆形炮塔急速地转动着,75毫米短管炮的炮口伸了出去,指向了敌人来袭的方向。这时,远处的地面上,正腾起阵阵的灰雾。 蓄势待发的炮手们相互看了看。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战斗经验,也从来没有听过大炮对敌人发shè时的巨响,也不曾像现在那样,等待敌人的炮弹远远的飞来,穿透水泥装甲炮堡而爆炸……。人们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命令下达后仅仅几秒钟,他们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此刻,他们只顾得拼命cào作,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只有怀念家乡亲人的情思和不可思议的恐怖感,偶而从他们的脑海中闪过。 “但愿早点开始。”有人说道。 还有人焦急地用手指敲击着前面的炮闩。 “不要做和cào作无关的事!”枪炮官厉声说道,“集中你们的jing力!” 墙上的指示红灯开始闪烁,75毫米火炮开始了首次齐shè。接着,是一系列反复进行的cào作过程:打开炮闩,装上新炮弹并用推杆顶进去,装发shèyào包,然后炮闩再次猛地关上。 “一号火炮准备完毕!” “二号火炮准备完毕!” “三号火炮准备完毕!” “四号火炮准备完毕!” 又进行了一次齐shè。炮手们狂热地cào作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巨响,好几位炮手被震得东倒西歪。 “我们被打中了吗?”有人害怕地问道。 “别管这些!”枪炮官大声喝道:“快!继续shè击!” “我们和观测所的联系中断了!”有人接着大叫起来。 在地面观测所,罗歇?布吕热一边观察着地面的情况,一边不断的将蜂拥出现的德国坦克的位置报出,通讯员则通过电话,将这些数据抱给炮塔。 mi漫的硝烟中,一辆巨大的德国坦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潜望镜当中。 这是一辆外形看起来方方正正的坦克,结实的车体,厚重的炮塔和黑dongdong的炮管,无一不显示出德国人的刻板和凶猛。这是一辆重型坦克,它看起来非常重,但行驶的速度却非常快,罗歇看到一发75毫米炮弹似乎击中了它,但它却并没有显示出受到伤害的样子,而是继续向前冲去。 罗歇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坦克,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报出它所在的坐标。 突然间,地面观测所内闪过一道刺目的红光,接着便是一声震耳yu隆的巨响,强烈的冲击bo裹挟着火焰和钢铁碎片,席卷了室内的一切,将死亡散布到了每一个角落。 罗歇最后的一个动作,是拿起了电话,但这个电话,他再也没有能够打出去。 此时,在炮塔里疯狂的进行shè击的法国炮手们并不知道,罗歇?布吕热和他的伙伴们,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了。本来,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们曾经专心致志、全力以赴地在观测所里cào作着,他们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与外界隔绝。上面是坚实厚重的水泥层和装甲钢板,可是,在“多拉”大炮的不断轰击下,水泥层被逐渐的剥落,这时恰好一mén“多拉”大炮shè来的一颗半穿甲弹砸了下来,竟然神差鬼使般地穿透了剥落的水泥层和装甲钢板,打穿了顶壁,恰好穿过其中的薄弱部分,沿着狭窄的没有防护的路径一直落到了观测所的里面爆炸了。眨眼之间,罗歇和他的同伴们,还来不及nong清楚是怎么一会事,就全部报销了。 “按照预定坐标shè击!快!”枪炮官命令道。 在马奇诺防线,典型的大型地下工事就像一棵地下生长的树,指挥和生活区是树的根部,延伸出长长的通道,抵达各个地堡。地堡内装备着加农炮、迫击炮和机枪。在大的地堡中装备着多达17件武器。加农炮藏在钢制的、可升降的炮塔里,炮塔固定在钢筋水泥制成的圆形转台上。由于地面上只lu出一个钢制的圆顶,再看不到别的什么,所以加农炮在平时十分安全。作战时,一接到命令,钢顶上升2英尺,可以旋转的一对炮管就lu了出来。 在每个加农炮旋转炮塔内,围绕四周圆形塔壁,画有四周乡村田野的地貌实景,以便炮手们可以把shè击坐标上用数字标出的目标形象化。富有数学头脑的法国人事先jing确计算了火炮控制下的每一平方码的土地,并设定了它们的坐标。 “该死的!炮击和轰炸也没起什么作用!法国佬还是打得这么凶!” 在一辆虎式坦克里,德国坦克手奥特曼一边从瞄准镜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边骂道。 此时坦克外边完全是一片沸腾的火海,炮声隆隆,弹雨阵阵,坦克的周围ji起无数碎石泥块。被击中起火的德国坦克喷出的浓烟,夹杂着火炮发shè时的硝烟,在德国人的上空旋绕飘浮着,构成一副烈火地狱的画面。 突然间,一发法国人shè来的炮弹击中了奥特曼所在的“虎”式坦克,尽管不是要害,但“虎”式坦克还是猛然一震,接着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炮塔。 “该死的法国佬!”奥特曼大声的咒骂起来。 “怎么样?炮塔还能转动吗?”车长贝克上尉问道。 “没问题!”奥特曼答道。 “看到那座炮堡了吗?奥特曼?干掉它!”贝克上尉命令道。 奥特曼开始cào纵着炮塔,此时又有好多发炮弹飞来,在离“虎”式坦克不远处的地方,一辆“4”号坦克被击中了,立刻象个火柴盒一样的燃烧起来,几名浑身是火的德国坦克手嚎叫着冲了出来,但很快一阵机枪子弹扫shè了过来,将他们通通打倒在地。 “虎”式坦克在弹雨中快速地穿行着,装填手威尔把一枚炮弹装进了炮膛。他的嘴在不停的说着话,但他的话却经常被外面火炮雷鸣般的齐shè声所打断。 “这会儿轮到我们了,轮到我和你了。奥持曼,你明白吗?”他接着说道:“柏林的陆军总部可以任意制订计划;勃劳希契上将可以看着他的地图,哈尔德上将可以拟订战斗方案;古德里安少将可以发号施令。但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是我们的坦克和大炮。倘若我们停了,不再继续前进和发shè。那么将军们也只好和我们一样都回老家去。奥特曼,你明白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由于要检查炮弹的放置情况才稍微停顿了一下。 当他看到奥特曼准备shè击的时候,他竟然向炮弹作了一个飞wěn,说道:“去吧!我的美人儿!” 奥特曼无暇顾及威尔带来的恶寒感受,他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已经锁定的目标上,一炮击出。 “看哪!看哪!太好了!打中了!”贝克上尉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烟柱从前方的一处高地上高高升起。 奥特曼也从他的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个情景。一开始,这座大型工事的轮廓赫然从烟雾中显lu出来,线条分明,清晰可辨。随后,伴随着坦克炮弹的命中,从它的前部喷出了一股灰sè的浓烟。形成巨大的烟柱。紧接着,里面又腾起比先前更大的烟柱。烟雾随风伸展,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团巨大的烟云,笼罩在堡垒的上空。烟云下,隐约地矗立着一根弯曲粗大的炮管。就在那时,奥特曼从瞄准镜里看到,堡垒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碎片纷飞,迸上天空,其高度甚至超过第一次喷发出来的、几乎不再升高的烟云。然后,他清楚地看到,堡垒从里面燃烧起来,好像一个任xing的孩子在盒子里塞了一些稻草,然后突然把它们从里面点着一样。 奥特曼看到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接着,烟雾从堡垒的无数隙缝中冒出来。这个破裂的玩具立刻被浓烟烈火所吞没。现在,除了在爆炸中被高高抛入空中的装甲碎片落在周甲之外,一切都被浓烟所掩盖,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打破了马奇诺防线的神话,奥特曼。”贝克上尉高兴地向奥特曼祝贺道。 奥特曼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炮之所以能够成功,是打进了观察窗,并引爆了里面敌人的弹yào的缘故。 虽然他的炮术没的说,但这一炮能有这么大的效果,也可以说有很大的运气在里面的成份。 此时更多的德国坦克和步兵冲了上来。由于打开了缺口,法国人的炮火虽然如同先前的一样猛烈,并未因为一座堡垒的被毁而有所减弱,但德国人不失时机的利用了这个缺口,有效的实施了突破。 对法国人来说,马奇诺防线上出现了这样一个缺口,其实并不算什么,很容易就可以堵上,但法国人的另一个比这大得多的缺口,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堵的。 由于时间和资金都的关系,法国人没能用马奇诺防线这种令人生畏的防御工事来保卫自己的全部边界。所以法国人的防御也存在很多漏dong,而且是极大的疏漏。德国人对此了如指掌。实际上,马其诺防线仅仅延伸至sè当城东、法国至比利时边界的阿登大森林的南部。法国总参谋部自信地断言,大森林和莱茵河一样,是安全可靠的天然屏障。1934年,马歇尔?贝当和其他法国高级军官在视察马其诺防线的建筑时还说:“因为采取了特殊措施,阿登森林是不可能穿越的。因此,这一段防线不存在任何危险。” 在阿登森林之后,便是比利时边境,直达英吉利海峡。这一段防线,法国人没有采取任何认真的努力来修筑工事。毕竟,法国推断他们的盟国比利时本身对法国来说就是一处很好的缓冲区,可以为法国争取八天时间来组织自己的防御力量。这一结论是按步兵行进速度得出的。可是,法国人并不知道,当时德国人的军队已经实现了摩托化和机械化。在德国再次占领莱茵地区并兼并奥地利;慕尼黑协定的绥靖政策使苏台德地区落入德国之手后,德国又入侵bo兰。这些明显的危机使得在没有防御工事边界地段驻防的法军指挥官可以或多或少地在他们愿意的情况下,在他们喜欢的地段修筑一些工事。于是,漫长的边界就点缀上了成千的、与整个防守形势极不相称的小型机枪掩体。 贝当的关于阿登森林边界段安全可靠的轻率结论现在把法国人搞得狼狈不堪。此时此刻,德国天才将领海因茨?古德里安率领的坦克把比利时和法国边界打开一个大dong,德国部队如洪水般穿过阿登森林,包抄法国部队,并孤立了马奇诺防线。紧跟在古德里安的坦克后面的54个德国师仅凭借民用公路就直接穿chā大森林。比利时人根本没有执行抵抗方案,设路障、挖陷阱、破坏公路的工作一样也没做。此时面对飞速ting进的入侵者,约有40个法国师被禁锢在马奇诺防线内,他们“有防却无可防”,就像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卫这条防线本身一样。而另外30个左右的法国师却零散分布在从马奇诺防线终点méng梅迪到英吉利海峡的防线上。 德国人装备着比法国人先进得多的现代化的坦克、战斗机、“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和速shè加农炮,尤其是“虎”式坦克令人生畏的高速88毫米电动击发炮,它可以说是德国人发明的最为有效的武器之一。另外,德国炮兵还发明了简单却是致命的战术来对付小型工事中的机枪和观察所。他们用88毫米炮反复轰击目标的同一处,炮弹就像风镐一样在这个地方打dong,最终穿透12英寸厚的坚固钢板。八次shè击一般便可达到目的。 此时在烟幕弹的掩护下,德国步兵冲上前来,把手榴弹、发烟弹和炸yào包塞入don小时后,这座大型堡垒便被攻破,第一次攻击后幸存的上百名法国士兵戴着已经失去功效的防毒面具窒息而死。因为dong口处爆炸所产生的烟雾和毒气充满了工事地道。 在鲁普雷希特一世亲自下令发动的“双头鹰攻势”下,马奇诺防线遭到了可怕的直接攻击。德军动用了难以置信的种类繁多的武器,包括从800毫米“多拉”大炮、530毫米迫击炮、88毫米加农炮群、“虎”式坦克等一切武器。他们把加农炮群布设在马奇诺防线的75型短管炮shè程之外,对马奇诺防线大肆轰击。接着,重型轰炸机和“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蜂拥而至,把“雷神之锤”巨型炸弹和重250公斤一颗的高爆炸弹抛向目标。马奇诺防线经历了炼狱般的洗劫。 !# ------------ (四百四十八)法国败亡 (四百四十八)法国败亡 ------------ (四百四十八)法国败亡 德国着名的随军女记者玛塔?西勒丝用生动的笔触,记下了关于马奇诺防线攻防战的很多不为人知的详情。 “……德军猛烈的炮火把防线附近的田野都深深地翻犁了一遍。虽然也有炮弹直接命中观察孔杀死观察法军士兵的情形,但是法国大型地下工事里的人员却安然无恙,继续进行着猛烈的抵抗。” “马奇诺防线的大型地下工事完全靠电力提供能源,装备有从厨房酒窖区到牙医设备,从监狱牢房到停尸间在内的一切设施。每一座大型地下工事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地下小城镇,拥有自己的水井、食品供应和发电设备,可以与世隔绝,独立生存长达三个月之久,就像一艘水下潜艇。这些地下工事也不怕毒气,如果出现象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发生过的毒气攻击的威胁,法国人能够用在工事内产生稍高压力的通风过滤设备解决。” “位于劳特防御区西部边缘的小城比奇附近的一处大型地下工事集中代表了倾注在马奇诺防线上的聪明智慧和防御思想。在战斗结束后,我曾参观过这座工事,为里面的情景惊叹不已。在这座大型地下工事的入口处,穿过一处反坦克堑壕上的钢吊桥,就来到了主入口。通过山坡里七吨重的钢门,面前便是近三英里的水泥通道,处于沙岩下平均118英尺的深度。在战斗期间,812名法国士兵三班倒日夜作战,就像潜艇上的水兵们一样。尽管主要入口处都设有反坦克堑壕和七吨重的钢门,理论上仍是弱点,因此由47毫米反坦克炮守卫着。如果防守者需要狙击步兵而非装甲车辆,他们可以用悬在头顶上的轨道收回坦克炮,一转眼,一挺重机枪就到位了。马奇诺防线的许多机枪下装有可以使武器升降的凸轮,以便机枪火力可以完全覆盖它周围的火力控制区,同时使倾泻出的子弹保持在距地面一英尺的高度。” “如果有德国士兵渗透穿越机枪火力到达工事外墙,像滑槽油筒一样的手控榴弹发射器可以把榴弹送出墙外消灭敌人,如果有敌人攻入大门,进入地下工事通道,他们会被这座大型地下工事内的一座地堡――工事中的工事――内的机枪射杀。要是他们越过了这座地堡,那么一揿按钮,就可以引爆通道中的地雷,摧毁整个通道。如果这些防御设施还是没能挡住他们,战士们可以通过紧急秘密出口撤退。通过一个特别小的小型通道,他们可以到达一个垂直的紧急出口。这一珍奇的独创是完美的,它集中体现了马奇诺防线建造细节中的精巧的设计构想。每一座大型地下工事都有这样一个紧急出口。130英尺长的阶梯垂直穿过地层,洞口处的伪装十分巧妙。但是,如果德国人发现了洞口,他们会向洞内进攻的。设计者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如果敌人打开洞盖,他们会发现,摆在面前的不过是一座墓穴。这其中玄机十分简单:洞内的深度是所需的两倍,上半部是一个真正的坟墓,由钢门阻隔。来自大型地下工事的小隧道开口在其中部,负责军官拉动杠杆,钢门打开,坟墓咔嗒嗒的落到下部,士兵们就可以钻出来了。” “在其它方面,马奇诺防线也如建造者希望的那样,证明完全是难以征服的。一直有一种说法,认为德**队从防线后面占领防线轻而易举,因为‘防线的炮口是向外的’。事实上,马奇诺防线的大型火炮都可以作360度旋转,向任何方向射击。一位德国坦克部队的军官曾心有余悸的对我说,他们在进攻马奇诺防线时就像‘猎枪射击下的兔子一样逃窜。’‘法国人75毫米炮的火力寸步不离地死盯着我们。……只要有车辆不幸落入射程之内,都在劫难逃。’” “马奇诺防线的防空火力十分强大,据我采访的一位德国陆军军官称,法国人各种中等口径的防空炮不计其数,但大口径防空炮比较少,约有2000多门,防空炮都是半掩体状态的,一般的陆军重炮救恩能够给与有效杀伤,所以在进攻开始后不久,很多法军防空炮火便被摧毁,这使得德国空军可以出动大型轰炸机携带大型高爆炸弹对马奇诺防线进行轰炸,摧毁了许多法军的半掩体工事,但防线大部分仍然完好,守军也在坚持抵抗。” “除了马奇诺防线区,其它战场的法国人几乎没有防空武器,只有极少量的飞机用于保护首脑要人,以及地面上落伍的坦克。法**队遭到德**队的快速闪击,并遭到优势火力的压制和快速的迂回包抄。法国地面部队土崩瓦解,莱茵河是天然屏障的种种神话也很快就破灭了。法**事策划者原本推测,沿岸的机枪掩体可以免受重型火炮攻击,因为重型火炮会使河堤决口,造成洪水泛滥。但是,他们没有把德军的88毫米平射炮考虑进去。这种炮的威力小,不会对河堤造成危害,却可以把地堡炸成碎片。令人生畏的88毫米炮、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和配备手持炸药包的地面部队协同作战,有时几秒钟就可以端掉岸上的一个法军防御工事。德军遭到真正的抵抗,还是来自于马奇诺防线的守军,德军后来对付马奇诺防线的主要办法,还是绕过它。” “随着法国政fu的投降,6月份签定了停战协定。正规的战斗停止了。但是驻守马奇诺的法军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他们仍然渴望战斗,并且仍然可以继续投入战斗。防线的大型地下工事一直坚守到了7月15日,那天法**队总司令的命令直接下达到马奇诺防线。马奇诺防线的守卫部队列队走出工事,然后被运往监狱。当德国士兵进入这传奇般的要塞中时,他们像在农村集市上瞪着惊奇眼睛的乡下佬一样四处观看他们的敌人为他们准备的所有招术,并吃惊不已。” “现在的法国人,言谈话语中提到马奇诺防线时,仍然流露出既骄傲又窘迫的情绪。” 拥有300万大军的欧陆第一军事强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迅速失败震惊了世界,当这一消息传到东方时,间接的影响了两个国家的命运。 中国,北京。 阵阵凉风旋起地面上的片片落叶,街头闲逛的姑娘,头发在风中飞舞,配着开心的笑颜,宁静而祥和。杨朔铭站在窗前,凝望着远处高大漂亮的楼群,仿佛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北京城的景色。 楼群的身影是如此的庞大,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此时的杨朔铭,似乎只想流连在自己的小屋中,观望着这个世界。 这个由自己的手掌握它的方向的世界。 “今天的报纸,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朔铭回过头,看见了手拿报纸的曦雪。 “有什么好消息吗?”杨朔铭问道。 “大部分都是关于欧洲战争的报导,还有战局的预测。”曦雪说道。 “有没有什么纪实性的文章?”杨朔铭问道。 “这里有一篇关于敦刻尔克战事的,是中央社的记者从现场发回来的。我觉得写的很好。” “给我看看。” 曦雪找到那张报纸,递给了杨朔铭,杨朔铭接过报纸,第一眼看到的,是报纸上的大幅黑白照片。 照片上应该是敦刻尔克海滩的情景,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败兵,和胡乱丢弃的各种武器装备,离镜头稍近的人们,脸上都是惊恐万状的表情,天空中,是来回飞翔的飞机,和一团团细密的高射炮弹爆炸形成的烟团,海面上不时的升腾起高高的水柱,一些船只的身影在远处中若隐若现。 杨朔铭点了点头,看起了照片下面的文章来。 “……在德军炮火的猛烈袭击下,上千条各色各样的船向着敦刻尔克方向前进着。这是一支古怪的‘无敌舰队’:有颜色鲜艳的法国渔船,有运载乘客的旅游船,还有维修船拖驳、小型护航船、扫雷艇、拖网渔船、驱逐舰、英国空救援船、雷达哨船……这支极为离奇、难以形容的船队,由各色各样的英国、法国人驾驶着。他们中有银行家、牙科医生、出租汽车司机、快艇驾驶员、码头工人、少年、工程师、渔夫和文职官员……他们中有面肤娇嫩的海上童子军和古铜色皮肤映着苍苍白发的老人。他们中很多人明显是穷人,他们没有外套,穿着破旧的毛衣和卫生衫,他们穿着有裂缝的胶鞋,在海水和雨水中浑身**的,彻骨的寒风中他们饥肠辘辘……” “这只奇怪的船队在炮火的轰击下,没有武装、没有护航,但勇敢的人们却迎着枪林弹雨和硝烟烈火,在漂着沉船的海面,灵活地向前行驶着,明知前方是地狱,他们也毫不畏惧。这支勇往直前的船队为了怎样的目的奋勇向前呢?” “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历史,德国1940年5月10日开始进攻西欧。当时英国、法国、比利时、荷兰、卢森堡拥有147个师,300多万军队,兵力与德国实力大体相当。但法国的战略呆板保守,只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自认为固若金汤的马奇诺防线上,然而,德军在攻打马奇诺防线的同时,派出大军首先攻打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并绕过马奇诺防线从色当一带渡河入法国。德军不久又攻入荷兰、比利时、卢森堡。5月21日,德军直趋英吉利海峡,把近40万英法联军围逼在法国北部的狭小地带,只剩下敦刻尔克这个仅有万名居民的小港可以作为海上退路。” “形势万分危急,敦刻尔克港口是个极易受到轰炸机和炮火持续攻击的目标。如果四十万人从这个港口撤退,在德国炮火的强烈袭击下,后果不堪设想。英国政fu和海军发动大批船员,动员人民起来营救军队。他们的计划是力争撤离三万人。” “对于即将发生的悲剧,人们怨声载道,争吵不休。他们猛烈抨击政fu军方的无能和**,但仍然宁死不惧地投入到撤离部队的危险中去。于是出现了驶住敦刻尔克的奇怪的‘无敌舰队’。” “这支船队中有政fu征用的船只,但更多的是自发前去接运部队的人民。他们没有登记过,也没有接到命令,但他们有比组织性更有力的东西,这就是不列颠民族征服海洋的精神。一位亲身投入接运部队的英国人这样对我说道:‘在黑暗中驾驶是危险的事。阴云低垂,月昏星暗,我们没带灯,也没有标志,没有办法辨别敌友。在渡海航程一半还不到时,我们开始和第一批返航的船队相遇。我们躲避着从船头经过的船队的白糊糊的前浪时,又落入前面半昏不明的船影里。黑暗中常有叫喊声,但不过是偶然的喇叭声而已。我们是边靠猜测边靠上帝地航行着……’” “等着上船的士兵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纪律,他们为撤离已经战斗了三个星期,一直在退却,他们经常失去指挥,孤立无援,他们缺少睡眠,忍饥挨渴,现在已经变得绝望了。这些疲惫的士兵步履蹒跚地跨过海滩走向小船;大批的人马冒着轰炸和扫射涉入水中,前面的人水深及肩,他们的头刚好在扑向岸边的波浪之上,直至齐肩深他们才上到船上。从岸上摆渡到大船去的小船因载人过多而歪歪扭扭地倾斜着。一些大船不顾落潮的危险差不多冲到了岸上。沙滩上有被炸弹击中的驱逐舰残骸,被丢弃的救护车……这一切都辉映在红色的背景中,这是敦刻尔克在燃烧。没有水去扑火,也没有人有时间去救火……” “到处是地狱般可怕的喧闹场,炮兵不停地开炮,炮声轰轰,火光闪闪,天空中充满嘈杂声、高射炮声、机枪声……” “这支杂牌船队就在这样危险的情形下,在一个星期左右时间里,竟然奇迹般的救出了11万5000人!,其中包括12000名法军和比利时军队!这是令人震惊的奇迹!……” 看到最后的数字,杨朔铭合上了报纸,闭上了眼睛,脸上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曦雪有些惊异地看着他,她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的他内心似乎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战,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恢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杨朔铭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再看那张报纸,而是轻轻将报纸放在了桌面上。 “您不舒服吗?将军?”曦雪轻声问道。 “不是。”杨朔铭摇了摇头,坐了下来,象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个数字,可比我想象的少多了,看样子德国人这一次没果然有心慈手软。”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么说,德国下一步,很可能是要进攻英国本土了。在这种情况下,英军怕是没有多少力量进行防卫了。” 曦雪看到他的神情恢复了正常,放下心来,对他刚才说的什么,反而并不怎么关心。 她并不知道,杨朔铭刚才的话,将在不久之后变成现实。 “德国这么能打,估计日本人是会眼红的吧?”杨朔铭象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了一声,“他们现在肯定是要坐不住了。” “您是说,日本人要和德国人一伙了,是吗?”曦雪问道。 “没错。”杨朔铭点了点头,笑道,“估计他们现在应该是急得够呛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曦雪转身正要离开房间,杨朔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走,然后起身拿起了话筒。 “对,我是。……什么?法国人要把殖民地给咱们?……很好,外交部那边怎么说?……对,这对咱们是个机会,大总统那边,我估计没什么意见。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不会害怕引火烧身的。……对,日本人也许会有所动作,那就得看咱们的力度了。……对,我估计一会儿开会的电话就好来了。……对,这一次海军那边的压力能大一些,咱们的大船是没有完工,但日本人为了法国人的殖民地,把他们的大船派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对,咱们必须做到有备无患。……好,就这样。” 杨朔铭放下了电话,冲曦雪微微一笑,“咱们又可以收回来一大块地方了,哈哈。” “瞧把您高兴的。”曦雪看到他象个孩子一样的兴奋不已,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 “日本人敢来,就让他们来吧!老子这些年攒足了劲,就是为的这一天!”杨朔铭露出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日本人想不到,我都为他们准备了些什么好东西,这一次他们要是敢来,就好好让他们开开眼!” …… ------------ (四百四十九)交班换岗 全文字无广告 (四百四十九)交班换岗 日本,东京,帝国大厦。 全文字无广告 “法国维希政府已经将亚洲殖民地全部交给了支那。”日本首相米内光政用还算沉静的声音,向与会的内阁成员和海陆军将领说道。 “支那人又开始从西方列强的手中抢夺果实了。”陆军大臣东条英机猛地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支那能够在今天和日本分庭抗礼,完全是上一次欧战给了支那这样的机会,这一次也是一样。日本对此绝对不能坐视!必须要有所行动!” “陆军大臣阁下的意思,是要日本现在向支那开战吗?”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冷冷地瞅了一眼东条英机,说道。 “对!而且要象德国进攻波兰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陆地和海上的全面攻击!”东条英机看着海军大臣那讥诮的眼神,有些恼火地说道。 “那么,陆军大臣阁下认为,日本会用多久击败支那呢?”米内光政看着东条英机,不紧不慢的问道。 “有三个月,到六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东条英机立刻回答道。 听了东条英机的话,会议室里的好多人,眼中都现出了惊异之色。 坐在后排的永田铁山和石原莞尔对望了一眼,永田铁山随即把目光转向了米内光政,米内光政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点头。 “三个月的时间,也许只够陆军把法属交趾殖民地夺下来,而这还要是在支那军队不大规模出动干涉和帝国海军全力支援的情况下。”石原莞尔起身说道,“至于六个月的时间击败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石原莞尔竟然敢在这样的重要会议上公开向自己叫板,东条英机不由得勃然大怒。 “如果陆军都是你这样的懦夫,当然不可能战胜支那!” “由你这个管理十挺机枪都多的上等兵来当陆军大臣,才是日本的灾难!”石原莞尔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看到针类对麦芒的二人,一些与会者象是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因此没有人出来阻止。 石原莞尔和东条英机交恶可以说非止一日,尽人皆知。在东条英机担任“南朝鲜驻屯军”参谋长时,有人向石原莞尔打听“东条参谋长的办公室在哪儿?”石原莞尔当时便回答:“噢,那个东条上等兵啊,就在对面。” 石原莞尔和东条英机两个人都是陆军大学校毕业的参谋出身,都是军国主义的思维。但在很多问题上,两人的看法完全相左。两人的关系因而恶化,石原莞尔多次公开宣扬东条英机之辈是日本的敌人,全世界的敌人,都应该枪毙。 东条英机目眦欲裂,他正要抽出胯边的腰刀,却被另一个人的严厉目光止住了。 “请二位注意言辞!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参谋本部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厉声说道。 听到亲王殿下发话,东条英机和石原莞尔没有继续吵闹,而是各自用能杀死人的眼光盯着对方,缓缓的坐了下来。 “石原将军刚刚从法属交趾支那地区回来,对那里的情况非常了解,不如由石原将军给大家做一下简要的说明吧。”永田铁山说道。 米内光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石原莞尔重新站了起来,向大家微微一躬,开始了讲述。 “法国维希政府将交趾殖民地交给支那,对日本其实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法国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已经预料到,日本将加入‘德苏意’三国轴心,对其开战,与其坐等土地丧失,不如将其交给支那,抽身而退,使日本将进攻的锋芒转向支那。” “对于象支那这样的对土地贪得无厌的国家来说,他们当然不会反对将交趾地区收入囊中。支那国内的民众对此也无异议。而支那国内的一些人还纷纷叫好,和日本的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一样,他们并不了解,交趾地区对于支那来说,象一块带着许多骨头的肉,并不是那么容易吃下去的,而且吃得太急的话,还容易卡住喉咙,造成生命危险。” “越南人对支那的态度其实是十分矛盾的。虽然两国交往历史悠久,但越南人对支那人不那么友好,常有戒备心理。历史上,越南曾受支那的直接统治达千年之久,直到公元十世纪越南才脱离支那而独立建国,而仍与支那维持一定的藩属关系。直到19世纪末越南沦为法国的殖民地,支那才正式放弃对越南的宗主权。历史上,越南爆发了许多次反抗支那封建王朝统治的起义和战役。在越南人的史书中,相当多的篇幅是有关民族英雄抗击‘北方侵略’――也就是支那封建王朝及其‘残暴统治’的内容。不少越南人、包括一些越南史学家,对于支那封建王朝统治越南的这段历史,一直都是耿耿于怀。可以说,法国人走后,越南人绝不会听从支那人的摆布。” “法国人在统治越南期间,有意淡化支那文化的影响。而不光是法国人,越南人自己也在这么做。支越两国的文化如此相通,这反而使一部分越南人认为应该通过‘去支那化’来保持民族本色。现在的越南,许多民间文化人士一直在强调发扬民族优良传统和爱国精神,刻意淡化越南文化中的支那色彩。” “但是在现实的交往中,越南人出于利益的考量,他们乐于跟支那发展经贸关系,不仅如此,他们还毫不掩饰地借鉴支那的发展经验。在学习支那的同时,越南很清楚自身的发展水平与支那有极大的差距,事实上,这些年越南与支那的经济发展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在逐渐拉大,学习支那而又不甘心总是学习支那,这就是相当多越南人的矛盾心态。” “经过了法国多年殖民统治的越南民众,有很多人对曾经侵略过自己国家的法国已经没有了仇恨,甚至连反感都谈不上。而对于支那,他们中相当多的人却认同‘强邻须警惕’的说法。由于越南历史上曾多次遭受来自北方的侵略,因此时刻提防‘北方大国’威胁的意识被许多越南人世代传承。而现在法国将越南交给支那这一行动给越南人的印象是,近在咫尺的支那比远隔万里的法国更具威胁性。如果支那人在接收交趾后,不允许越南复国,而是将越南的土地直接纳入版图,越南人势必会举兵反抗,而越南的丛林地形和湿热气候是不利于支那军队的大兵团作战的,越南一旦爆发战争,将牵扯支那军队的大量兵力。如此一来,越南将成为支那的一个‘流血的伤口’,这对日本其实是十分有利的。” 说到这里,石原莞尔特意的看了一眼满面怒容坐在那里的东条英机,继续说道:“如果日本出兵交趾,将面临和支那一样的困难,而且越南人那时必然会选择和支那人联手对付日本,那样日本就危险了。” “明白了。”闲院宫载仁亲王面露赞许之色,点了点头,而东条英机的脸色则变得异常苍白。 “石原将军认为,日本现在将如何应对复杂的国际形势?”有人问道。 “如今欧战胜负已分,法国作为欧洲军事大国,已经不复存在,德国将为欧陆之主,而苏联在占领芬兰之后,将对支那用兵,我国当同德苏意三国结盟,趁支那疲于应付苏联越南之际,出兵南洋和夏威夷,短时间内驱逐英米荷殖民者,彻底消灭米军太平洋舰队,变太平洋为日本内湖。” “出兵南洋的目的,是为了夺取石油,因为石油是战争的血液,而日本的石油储备,最多只够三四年之用,如果开战,消耗还会急剧增加,也许用不上两年就会枯竭,所以夺取南洋的石油,对日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消灭菲律宾及夏威夷米军的目的,则是为了断绝支那的外援。” 听到石原莞尔的建议,会议室里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夺取南洋,他们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见,但和美国开战,他们多数人的心里,还是没有多少底的。 就在不久前,岩畔大佐带回日本驻美武官新庄主计大佐调查出来的结论,已经为所有的与会者所知晓。 新庄主计大佐调查出来的日美制造业的差距是这样的: 钢铁:1:15。 煤炭:1:7。 电力:1:4。 铝:1:5。 飞机生产能力:1:4。 工业劳动力:1:4。 石油:1:420。 汽车生产能力:1:360。 …… 这样的差距,仗要是打起来,日本差不多是必败的结局。 “石原将军的意思,是日本必须以速战取胜。可有一点,石原将军是不是没有注意到?”闲院宫载仁亲王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支那一直是米国的盟国,虽然支那将受制于苏联和越南,但支那毕竟是大陆国家,有强大的陆军便可以支撑这样的两线作战。但支那现在也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一旦对米开战,支那海军趁机进攻日本,日本不是非常危险的吗?” “是啊!你是在一厢情愿的说这些!”东条英机接过话头说道,“一旦南洋和米国遭到攻击,不光是支那海军,支那陆军也会出动进攻日本的!支那陆军的规模你知道有多大吗?他们可以在短时间里,组织三百万人参战,只要他们抽调出二三十万人在海军的掩护下发动进攻,日本就不太可能在短期内达到夺取南洋的目的!支那一直是米国的重要盟国,他们不可能放任日本进攻米国而不顾!你以为支那人都是猪?他们当中就没有见识超过你的人吗?” “支那人的造船能力有限,能有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是多少年的积累,支那海军的舰船,有很多是以前米国造船厂帮助建造的,象重新服役的‘共和’级战列舰和‘光荣’级巡洋战舰,都是服役多年的老舰,支那人自己新建造的军舰并不多,只要海军能够以奇袭的方式重创支那海军,使其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行动,日本就将获得有利的战机,打败米国。”石原莞尔说道。 “海军有能力执行这样的奇袭计划吗?”东条英机不屑地哼了一声。 “海军有这样的计划。”一直没有说话的海军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亲王忽然说道。 “海军的计划是什么?”闲院宫载仁亲王问道。 “具体计划,还不方便透露,但可以肯定的是,消灭支那海军和米国太平洋舰队,都将以奇袭的方式来完成。”伏见宫博恭亲王说道。 听到海军军令部长的这句话,永田铁山和石原莞尔对望了一眼。 他们两人都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而此时的东条英机,则面色灰败的站起身来,愤然离开了会场。 日本首相米内光政面无表情地看着东条英机的身影消失,但他的手,却不知怎么颤抖起来。 美国,华盛顿, 6月的华盛顿气候炎热。初升的朝阳虽然不像正午时那样火辣辣的,却也发出明朗而可爱的光芒,清爽地照耀着大地。远处。一辆豪华轿车在各式警卫车辆的严密护卫下,疾驶而来,在美国总统官邸白宫门前嘎然停下。车上走下的是英国首相丘吉尔和新上任的帝国总参谋长布鲁克、首相的私人参谋长伊斯梅将军及其他军方随行人员。 大英帝国首相嘴里叼着那根全世界都熟悉的雪茄烟,迈着缓慢、沉重的步伐向白宫里面走去。他的身材还是那样矮胖,只是背驼得更厉害了,此行是丘吉尔第一次访问华盛顿,昨天,首相已在海德公园同罗斯福总统进行了初步会晤,并把自己对种种问题的看法以书面形式提出来。 英国首相一行在一个身穿常礼服的中年人的引导下,穿过铺着耀眼大理石的宽敞前厅,电梯把他们送上楼,来到罗斯福的办公室。 “哦,您来啦!”美国总统笑着大声打招呼,嘴咧得很大,他那张亲切的脸庞容光焕发。他的嗓音有一种清脆、精力充沛的回响。总统坐着轮椅,从办公桌后面出来。他身穿一件柔软的绸衬衫,系着一条黑须带。这位未穿外衣的总统上身魁梧壮实,但是下身那条青灰条花薄麻布裤子像口袋一样。可怜地下垂着,松松地贴在他那消瘦的胯骨和软弱无力的小腿上。 “你好!”总统很高兴地和丘吉尔握手,他的手很热而且湿。天气很热,尽管这个椭圆形办公室里的窗子都打开了,室内仍然闷热得使人透不过气来。“你们来得太巧了,正赶上喝头一轮。尝尝我刚调的马提尼酒,蛮不坏的。” 英国人这才看见,书桌上的配酒器具里盛着搅拌好的鸡尾酒。在这炎热的夏天,双方啜着清凉、香醇的马提尼酒,愉快地交谈着,丘吉尔的秘书伊斯梅将军在一旁打量着这两位世界头号强国的伟人,暗自思忖,他俩无疑是各自国家的第一号人物,可是凑到一起,他俩谁更出类拔萃呢?罗斯福站着要高出首相一头,然而他是撑在一副冷冰冰的金属架上。丘吉尔呢,是一个弯腰屈背的胖老头,他年龄更大,更严肃,更自信。不过,首相时不时地流露出敬佩对方的神色。看来还是罗斯福更胜一筹。难道真像人们所说的到了英美“换岗”的时候了吗? 一位副官轻轻地敲门后走进来,交给总统一张粉红色的活页纸。罗斯福扫视了一眼,这是一份写有简短消息的电文。总统稍有犹豫,一言不发地将电文递给丘吉尔。一排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托卜鲁克守军向投降,英军2.5 万人被俘。丘吉尔粗短的双手抖动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他的心犹如被一条绳子捆紧了,疼得要炸裂一样。首相皱起眉毛,睁大了眼睛,发呆地盯着眼前这张纸条。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托卜鲁克,这是英国在利比亚坚不可摧的阵地,英国坚强不屈的象征。5 月份以来,在利比亚,隆美尔的向前挺进的德军和奥金莱克上将率领的英军正在进行一场决定性的战斗――加扎拉之战。丘吉尔一直关心着这个战区,他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也总是抱着乐观的态度。就在昨天,他还对罗斯福说,他预期这里会产生“重大的成果”,“或者一场不折不扣的决斗”。但他怎么也未料到,事态竟会朝相反的方向发展。 “首相阁下。”耳边传来伊斯梅轻轻的呼唤。 丘吉尔像是从梦中惊醒,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身将电文交给伊斯梅,“打电话到伦敦去查证一下!” 几分钟后,伊斯梅带着地中海舰队司令哈伍德海军上将的电文进来了:“托卜鲁克已经陷落,情况恶化,亚历山大港可能即将遭到严重的空袭;鉴于月圆时期即将来临,我正调遣东方舰队到苏伊上运河以南,以防万一。” !# ------------ (四百五十)丘吉尔的眼泪 (四百五十)丘吉尔的眼泪 ------------ (四百五十)丘吉尔的眼泪 丘吉尔的脸色陡然变成灰黄色,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声,仿佛一面铜锣在他脑子里轰鸣,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他双手抱头,痛苦地抖动着身体。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好照在英国首相的脸上,只见亮晶晶的泪珠,在他的眼睛里滚动,然后,一颗颗顺着他那堆满了皱纹的脸上滚了下来。 美国总统那双充满友善的眼睛看着丘吉尔,没有说话。对于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英国首相来说,此时的无言胜过任何安慰。此时此刻。丘吉尔不想对美国总统掩饰他的震惊,他的痛苦。失败是一回事,耻辱则是另一回事了。 托卜鲁克的失守,大概是开战以来对丘吉尔的最大打击了。它不仅在军事上的影响是严重的,而且,它还影响到英**队的声誉。坐在一边不显眼的位置上的伊斯梅也显得闷闷不乐。今天,6用21日,星朝日,既是托卜鲁克投降的日子,也是中东英军总司令奥金莱克的生日,但这好像还不够似的,碰巧也是他伊斯梅本人的生日。 椭圆形办公室里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好一会儿,罗斯福慢慢地转过头来问丘吉尔:“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你们呢?” 丘吉尔立刻答道:“英国第8集团军需要坦克。尽可能地将你们能够拨出的‘谢尔曼’式坦克给我们,尽快地把它们运到中东去。” “好的,我马上让马歇尔将军来安排这件事。”美国总统随即拿起电话,吩咐派人请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来一趟。 几分钟后,又高又瘦的马歇尔将军走进美国总统办公室。听了美国总统的要求后,马歇尔回答:“总统先生,‘谢尔曼’式坦克刚刚投入生产。第一批几百辆已经拨给我们的装甲师了。” 罗斯福叹了一口气,用手向后抚了抚他那薄薄一层蓬乱的灰白头发,把轮椅转到他的办公桌旁。“哎呀,今天可真够热的,”罗斯福讲话的声音突然显得疲倦了,“喝点马提尼酒好吗?将军?我配的马提尼酒还可以,” “再好不过了,美国总统先生。” “你看,从中东传来的坏消息,”说着,美国总统将那纸电文推到马歇尔眼前,“开罗和苏伊士运河受到了威胁,我们的英国朋友急需帮助。” 马歇尔喝着马提尼酒,略一思忖,说道:“要从士兵的手中拿走武器,那是非常困难的事。”看着丘吉尔那焦虑的目光,马歇尔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派一个装甲师去埃及。小乔治?巴顿少将指挥的第2装甲师能够迅速启航,绕过好望角。” “可是,将军阁下,要知道,运送包括步兵、炮兵和后勤部队在内的一个齐装满员师,花的时间太长了。我们的英国士兵正在争分夺秒,拼力守住埃及。”马歇尔看不大清这个被浓浓的雪茄烟雾包围着的老人说话时的表情,只见他大张着双臂,显出一副急切的样子:“我们需要的是大批武器装备,尤其是坦克。” 马歇尔探询的目光投向美国总统。 罗斯福把冰凉的配酒器摇得嘎啦咆啦响,然后斟起酒来。“你总该知道怎么办的,亲爱的乔治。”罗斯福狡黠地说。 “当然,假如英国急需这样一批坦克,我们一定会全力想办法的,”马歇尔立刻表态说道,“此外,我们还可以给英国100门105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 美国人在危急时刻慷慨解囊,将他们如此急需的训练装备送给英国,令英国人大受感动。布鲁克将军后来满怀激情地回忆道:“我总感到在美国总统办公室听到的托卜鲁克失守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奠定了双方之间的友谊和谅解的基础。”丘吉尔也对他的美国朋友的同情心和侠义之情大加赞扬。 然而,这种感激之情并未动摇英国人要改变美国的“欧洲第一”战略的决心。当天夜晚举行的军4次会议,会谈完全集中在中东局势的恶化上。托卜鲁克的陷落,使英国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美国人的思路从进攻法国西北部转到了援助北非地中海战区。去营救被围困在中东的英**队。困祸得福,这大概是丘吉尔始料不及的。 4天以后,丘吉尔最后一次同美国总统及其顾问哈里?霍普金斯在美国总统房间里共进晚餐。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黄色墙壁上挂着一幅镶在精致而沉重的金色画框里的海洋画:一艘英**舰颠簸在海洋上,正全速前进,天空被暴风雨遮盖着,露出黯淡无光的月亮。就餐前,丘吉尔站在画前端详了半天。 “怎么样,这幅画很对你这位前海军人员的口味吧?”美国总统打趣道。 “何止是对我的口味,这简直是我的真实写照,”英国首相感慨万分,“不过,我现在已是一艘老朽的旧船了。不知道能否冲破这惊涛骇浪,顺利到达彼岸?” 餐桌上,美国总统和霍普金斯竭力谈些轻松的话题,想使气氛轻松起来。他们当然明白英国英国首相心绪不佳的原委。托卜鲁克守军的投降在全世界引起了反响。英国首相连日来受到英国报纸甚至美国报纸的抨击。这些报纸使用了令人注目的标题:“英国一片愤怒”,“托卜鲁克的陷落可能导致政fu改组”,“丘吉尔将遭到不信任投票”等等。英国首相已从美国报纸上看到来自伦敦的报导,说下议院要求他立刻回国“去回答议员的指责”,说这是“他当英国首相以来最严重的政治危机”。这些天,在马歇尔将军的盛情安排下,英国首相一行去南方参观检阅了美**营。尽管那里气候炎热得可以同英国首相呆过的印度相提并论,但他过得很快活,暂时忘却了托卜鲁克事件带来的种种不快。现在,访问已结束,吃过这顿晚餐,丘吉尔就要离开华盛顿回伦敦,到控诉他的人的面前去回答问题了,这不能说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英国首相有充分理由把自己描绘成“自伯戈因以来,在美国最苦恼的英国人”。 天色渐黑,英国人在美国总统亲自安排的特工队的护送下,安全乘上飞机回国。从飞机里向下望去,辽阔的天宇向四外延伸,显得格外宽广,整个大地沐浴着银色的光辉。夜幕的降临似乎给白日的忧虑蒙上了一层薄纱,英国首相的心境渐渐平息下来,难得有这样一个安静的时刻好好考虑一下北非的败局。事到如今,英国首相仍难以相信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 飞机在机场徐徐降落,丘吉尔一行从机舱走了下来。早已等候在机场的首相私人秘书佩克夹着一大堆报纸,快步迎上来。 “国内情况怎么样?”丘吉尔劈头问道。 佩克略一犹豫,把报纸递过去:“主要情况上面都有,首相,我们上车细谈。” 他们边说边向停在一旁的首相专列走去,丘吉尔原先没有专门的列车,后来同罗斯福总统接触几次,发现他那辆总统专列舒适实用,很是方便,于是首相也给自己配备了专列。这是一辆由两节皇家列车包厢连接起来的火车,一节包厢是首相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另一节是首相休息室。车厢内最引人注目的摆设莫过于那一个个硕大的烟灰缸了。 上了列车,丘吉尔信手点燃一根雪茄烟,说道:“托卜鲁克失守的第二天,我在华盛顿和艾登通过电话。据他说局势还算稳定。当然,人们感到悲痛,不过,还不至于到推翻政fu的地步吧?” 佩克面带难色,说道:“您知道,首相,我们决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是把问题考虑得严重一些为好。”接着,佩克告诉首相,离丘吉尔自己的选区不远的埃塞克斯选区的议席,以前稳操在保守党议员马尔登手中,但现在这位被正式提名的候选人败下阵来,席位到了左翼无党派候选人汤姆?德雷伯格手里。 “此外,保守党有势力的议员约翰?沃德洛一米尔恩提出一项动议,表示‘对于政fu有关战争的指挥工作不予信任’。您知道,现在很难要求下院举行一次信任投票。这样,那些心怀不满的议员便能轻而易举地自行决定,在议程单上规定投一次不信任票。”佩克不无忧虑地说道。 丘吉尔把长长的烟蒂用力掸到烟灰缸里,轻轻地挥了挥手:“我明白,佩克。托卜鲁克的陷落促成了这两种对政fu不满现象的出现。放心吧,我已做好充分的准备,应付议会的新挑战。” 英国议会大厦里人头攒动,议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交谈着,议论着。人们都在拭目以待,看政fu将如何度过这一即将开始的、决定性的政治危机。 沃德洛-米尔恩议员早早地坐在后座席位上,这位保守党财政委员会主席对自己发起的这项不信任动议案信心十足。动议得到下院许多头面人物的附议,如海军元帅罗杰?凯斯爵士和前陆军大臣霍尔-贝利沙。而且,举国上下对丘吉尔指挥作战的不满情绪都十分强烈。迄今为止,英国已经遭到一连串的失利和溃败:法国的陷落,敦刻尔克的惨重伤亡,沙漠之战的失败,尤其是未曾解释、也难以解释清楚的托卜鲁克战役;沙漠军队迅速溃退,又回到两年前的旧阵地马特鲁,看这阵势还要继续退下去。如果阿拉曼防线再守不住,墨索里尼与隆美尔就会携手同进开罗,如果再不对政fu采取有力措施,谁知道这种局面将如何发展呢?沃德洛米尔恩坚信自己是代表国家利益的,他对这次发言作了充分的准备。 “女士们,先生们,尊贵的议员们:我首先要说明的是,这项动议并非攻击在战场的军官们,而是明确地攻击在伦敦的中枢机构。而且,我要指出,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在伦敦方面,而决不是在利比亚或其他地方。我们在这次大战中所犯的第一个重大错误是让首相兼任国防大臣。”沃德洛一米尔恩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主要的问题,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议员们凝神屏气,仔细聆听着。 沃德洛-米尔恩注意到这一现场效果,不禁心中暗喜。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这是演说中的又一个技巧:欲擒故纵。 接下来,他详述了集中在这两种职务的主管人身上的“巨大责任”。“我们必须有一位有力的专职人员担当参谋长委员会的主席。我要求一个有魄力而不受任何方面牵制的人来任命陆军将领、海军将领等等。他敢于让海陆空军将领们按自己的方案从事工作而不受上级不适当的干预。最重要的,我要求一个人,如果不能达到他所要求达到的目的,就应当隐退。……我们之所以遭受损失,既由于首相缺乏对国内事务的慎密的审查,也由于缺乏从国防大臣或其他掌管军队的官员那里得到应有的指示。……任何一位平民都很清楚,过去几个月来一系列的灾难,实际上是是由于我们战时行政中枢存在着根本失误而造成的。” 米尔恩爵士的这番话很尖锐。听众频频点头,发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爵士越发得意洋洋起来。很可惜,他接着又节外生枝说:“如果国王陛下和格洛斯特公爵殿下同意,任命格洛斯特公爵殿下出任英军总司令而无需担任其他行政职务,这将是一项颇合人意的动议。” 这话就像捅了马蜂窝,议会厅内一片哗然。一种令人惊慌和为难的浪潮席卷了下院,只听乱哄哄一片嘈杂的声音喊道:“这个家伙肯定是头蠢驴!”这句话人们喊了足足有一分钟。 米尔恩自知失言。他意识到,他的建议等于是把王室牵涉到引起严重争执的责任当中来。此外,享有无限权力的最高军事统帅的任命与王室公爵联系在一起,似乎有几分独我的意味,这是这个议会民主制国家所不能容忍的。米尔恩不禁汗流浃背,上颚骨同下颚骨呷呷的发起颤来。他打起精神,强自镇定,想让下院继续听他讲话,但他的愚蠢建议使他前功尽弃,影响力一落千丈。 罗杰?凯斯爵士接着发言,他附议这项动议。这位海军元帅是丘吉尔在加利波里战役时的老友。由于他动不动就发脾气,同参谋长们关系处不好,后被调离联合作战指挥官一职,为此他深感不快。与米尔恩不同,他在发言中认为,丘吉尔对作战计划人员的干预太少,而不是太多了。 独立工党的一位议员彬彬有礼地打断了他的发言:“对不起,元帅阁下,我想提请您注意,原提案人以首相不适当干涉军事指挥为理由,建议举行不信任投票;而附议人您之所以加以支持,似乎是由于首相未能充分干涉军事指挥。您不觉得您的论调是不合拍的吗?” 元帅未加理会,白了他一眼,竟自说了下去:“我们希望首相安排好国内事务,再一次团结全国人民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另一位工党议员不夫时机地插了一句话:“动议是针对政fu对于战争的指挥调度。如果这项动议实现了,首相必须辞职;但是,诸位听到没有,这位高贵而侠义的议员,却在向我们呼吁,让首相留任。” 元帅大怒道:“如果首相必须辞职,那倒成为可悲的灾难了。” 本是同一观点的人,却互相指责起来。就这样,辩论从一开始就闹翻了。 丘吉尔在前排座席正襟危坐,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些自相矛盾的发言,让他的心里有了底。 第二天的辩论发言更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一位议员甚至提议解除所有英国将军的职务,代之以捷克、波兰和法国人,“他们知道如何进行这次战争,而我们的人却不知道”。有人批评英**队“被阶级偏见所支配”,如果隆美尔在英**队服役,他顶多不过还是一个中士。 最后,丘吉尔开始答辩了,他沉着老练,胸有成竹,相信自己一定能闯过这道关口。因为他清楚地看出,在最终提出一项建设性的替代措施方面,那些批评者们显得非常软弱。在答辩中,丘吉尔没有为托卜鲁克的陷落辩解,他承认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是大量列举他的对手自相矛盾和错误的说法。在这里,丘吉尔又一次向众人展示了他那雄辩的口才和辛辣、机智、自信的风格: “……总之,我们正在为我们的生存而战,为比生命本身更宝贵的事业而战。我们无权设想我们一定能够胜利;只有我们克尽职责,胜利才是必然的。严肃而建设性的批评,或者在秘密会议中的批评,都有很大的优点;但是,下议院的责任在于支持政fu,或者更换政fu。如果下议院不能更换政fu,就应当支持它。在战时,没有什么中间方案可以执行!……” …… ------------ (四百五十一)“天”“御”之择 四百五十一“天”“御”之择 “……我是你们的公仆,你们在愿意时有权来解除我的职务。你们没有权力做的是要求我负起各种责任而又不给我有效行动的权力,要求我担负起首相的责任,却又如同那位尊敬的议员所说的,‘在各方面受到权威人士的钳制’。” “……我可以证明,在全世界,在美国,在遥远的中国,我们所有的朋都在等待着,看看在英国是否有一个坚强团结的政府,英国的国家领导是否会遭到反对。如果那些攻击我们的人减少到微不足道的比数,而他们对联合政府所投的不信任票转变成对这一动议的制造者们的不信任票,毫无疑问,英国的每一个朋和我们事业的每一个忠诚的公仆都会为之欢呼……” 最后,下议院举行了表决。结果,沃德洛米尔恩的不信任动议,以475票对25票而被击败。丘吉尔以自己的坦诚和威望安然度过了这无比危急的一天。 英国首相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下议院。天是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明媚,这在英伦岛的夏日,可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一群一拨的议员们不断涌来,向丘吉尔表示祝贺。但丘吉尔的心思此刻却已经集中在战争了。他很清楚,他的首相地位完全取决于战场的胜利,至少不再出现失败。 “让我们用一场胜利来扭转这一切!”丘吉尔充满信心地说道。 “我想会有一场这样的胜利的。”伊斯梅将军听到了丘吉尔的话,说道,“坎宁安已经开始行动了。” “如果这次行动成功,我们就可以斩断德国和意大利伸向欧洲的魔爪。”丘吉尔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此时的丘吉尔一心期盼着一场光辉的胜利来一扫英国举国下的失败主义气氛,而他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战斗会给今后的他和大英帝国,乃至整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1940年11月20日,南太平洋,特鲁克岛,中国海军南太平洋舰队司令部。 特鲁克岛位于加罗林群岛的核心,是特鲁克群岛中最大的岛屿,呈三角形,每边长60多公里,中间是一个直径30至40海里的礁湖,是一个天然的舰船停泊港。原来属于德国的殖民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一度被日本抢占,后由国际联盟交由中国托管。 现在的特鲁克岛,已经成了中国海军南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所在地。 特鲁克群岛扼中太平洋的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有“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和“太平洋的直布罗陀”的称号。第一次世界大战日本借口对德作战,抢占了特鲁克群岛,并占领达三年之久,但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日本出力不多,反而借西方国家无力东顾之机抢占地盘,入侵中国,结果引起了西方列强的强烈不满。为了借中国的力量扼制日本,在西方列强的联合干预下,日本被迫退出了特鲁克群岛,中国海军随即进驻,直到现在。 如今的特鲁克岛,除了必要的港口设施,还建有大型飞机场,有数百架中国战机构成的强大的空中打击力量。中国海军航空母舰的作战训练项目,很多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意大利塔兰托港遭英国航空母舰袭击,总长。”一位中国海军军官将一份战报交给了来特鲁克岛巡视的杨朔铭,“意大利海军损失惨重。” 杨朔铭接过报告看了起来,虽然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早就知道这场战役的结果,但他还是想知道,历史是否在此发生了改变。 “意大利海军停泊于塔兰托港有6艘战列舰中,‘加富尔’号被鱼雷击中要害,在拖往船厂途中沉没;‘利多里奥’号被三枚鱼雷命中,舰首严重下沉,舰桥以下大量进水,受到重创,估计短时间内无法参战;‘杜伊里奥’号两个弹药舱进水,搁浅在海滩;‘维内托’号受伤。此外还有‘塔兰托’号巡洋舰和‘利伯奇奥’号驱逐舰也被击伤,港口里的水飞机机库、油库和造船厂均遭到严重破坏。”军官在一旁说道,“此战,英军仅出动21架飞机,仅有2架飞机被击落,2架被击伤,消耗鱼雷11条,112公斤半穿甲弹52枚。” “意大利海军在此次奇袭中,主力舰只几乎损失了一半,可谓元气大伤。”舰队司令沈鸿烈在一旁说道,“意大利人这一次是被彻底吓破胆了。据称意大利海军预备将幸存的军舰撤离塔兰托,分散到北部港口。” “意大利人这是将地中海的制海权拱手让出啊!”杨朔铭很快看完了报告,点了点头,“意大利至北非的海运输通路很可能会被切断,如此一来,非洲的战局就更加的不明朗了。” “英军虽然在地中海扳回了一局,但对于整个战局,影响还是有限。”沈鸿烈说道,“英军自敦刻尔克撤回本土之军不足入法之半数,重型装备全部丢弃,空军又战备不足,全靠海军支撑,未必能守得住英伦三岛。” “英军若想守住本土,空军至关重要。”杨朔铭说道,“象此次塔兰托之战,若非飞机之力,绝难奏此大功。” “是啊!这次塔兰托之战,给咱们的启发也是巨大的。”沈鸿烈指了指窗外,说道,“这不,为了加强基地的航空兵力,又从国内调了4艘轻型航空母舰过来。” 杨朔铭顺着沈鸿烈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碧蓝的海水中,几艘航空母舰的身影清晰可见。 “这是‘精卫’级,是吗?”杨朔铭说道。 “总长好眼力。”沈鸿烈笑着点了点头,“说是轻型航空母舰,排水量也有两万吨了。” “海军部是担心,日本人对这里也来一下象英国人在塔兰托玩的把戏,是?”杨朔铭看着远处的一艘艘艨艟巨舰,若有所思的问道。 “就是这样。”沈鸿烈说道,“日本人一直对咱们中国虎视眈眈,听说他们建造了不少的航空母舰,所以咱们不能掉以轻心。”看到杨朔铭显得有些恍惚的样子,沈鸿烈以为他在担心这里的防务,立刻又说道,“当然,日本人想要在这里搞突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日本人如果来的不光是航空母舰,还有那几艘超级战列舰呢?”杨朔铭问道。 “要我说啊,超级战列舰完全是废物,没什么大用。咱们竟然还跟风建了两艘,其实完全没有那个必要。纯粹是浪费人力物力,有那些钱,还不如多建一些航空母舰,多搞些新式飞机出来。”沈鸿烈说道,“有这些航空母舰,和这些飞机,日本人那几条船来,保证全都得被打沉。” “我个人也不是太倾向于建造超级战列舰,但民众都提出来要建,国会又通过了法案,给了拨款,那就必须得建了。”杨朔铭笑了笑,说道,“我一个人已经说了不算了。” “是啊是啊!”沈鸿烈也笑了起来,“你杨大财神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了。” “其实我过来看看,基本等于是游山玩水。”杨朔铭笑道,“海军现在我已经用不着操心了。” “一会儿就走?”沈鸿烈问道。 “当然。”杨朔铭抬头望了望远处机场停着的大型飞机,点了点头,“要去看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小心让日本人惦记。”沈鸿烈笑道,“这些年,他们最恨的,就是你了。” “那又怎么样?”杨朔铭看着他大笑了起来,“现在,就是杀了我,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他抬眼望着一架架掠过蓝天的战机,自言自语的说道:“日本人如果聪明的话,现在考虑的,就不应该是把我打下来,而是怎么打咱们的飞机打下来。” 此时,差不多在杨朔铭说这翻话的同时,在日本东京皇宫的御花园花池,山本五十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山本君……”石原莞尔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山本五十六,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山本五十六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此时,一位参谋军官正用长长的木杆,一边指着花池里的一艘艘军舰模型,一边做着讲解: “……英国海军此次塔兰托港突袭成功,是以先进的军事观念和理论为指导,以坎宁安将为代表的英军将领,通过三十年代几次演习和实战,敏锐察觉到航空兵对于海军决定性的作用,大胆决定以舰载航空兵为主力突击锚泊在港口内的意军舰队,这在现在是极为先进的创想,可以说开创了舰载航空兵攻击停泊在港口舰队的成功战例。这实际是先进军事观念和理论的胜利,意大利海军根本没有料到英军会采取这种方式实施突击,尽管意军有防空火力配置,但部署很不完善,加之又没有心理准备,因而被英军使用20架老式双翼机打败。” “英军能够取胜还赖于周密细致的战前准备,英军对此进行了长时间的筹划和准备,对参战飞行员和飞机进行了针对性训练和改装,使之更适应此次作战。战前空中侦察也比较得力,马耳他岸基航空兵多次进行了航空侦察,提供了准确的情报,保障了指挥员确立作战决心。在条件尚不成熟的情况下,宁可一再延期也不贸然出击,力求一击即中。10月中英军就曾几次计划实施攻击,由于天气、飞机等原因多次推迟,直到11月11日所有条件都比较成熟,才果断发动奇袭,一举得手。” “此次英军还采取了有效的战术欺骗,英军采取多种措施竭力隐蔽真实企图,为此,其地中海舰队和舰队活动异常活跃,运输船队也大举出动,造成了地中海舰队主力是为运输船队护航的假象,干扰迷惑了意军指挥机关的正确判断,以致英军舰队在海航行了五个昼夜,不仅没有遭到意军的拦截,塔兰托军港甚至没有进入高级别的戒备状态。11月11日当天,意大利还出动架飞机的大机群参加了对英国本土的空袭,而没有出动飞机保护自己至关重要的舰队。” “此外,意大利本来就有限的防空力量并未充分发挥作用,使英军的空袭取得了空前胜利。如果说英军还有遗憾,那就是要是投入2艘航母,40架飞机,必将给意大利海军以毁灭性打击!” “此战之后,从战略讲,英国和意大利在地中海的海军力量对比发生了巨大变化,在此后一段时间里确立了英国的优势,极大的有利于英国在北非和巴尔干地区的作战。从军事理论讲,英军开创了以航空母舰舰载机袭击敌方海军基地,并取得完全胜利的先河,进一步证明了航母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作用,揭示了飞机在现代海战中的决定性作用。这一胜利也为我们提供了绝佳的作战范例。……” 此时,呆在屋内的日本天皇裕仁,看着外面围着花池的一众日本海军高级将领,竟然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真的要实施‘御号方案’吗?”裕仁向站在身边的日本首相米内光政问道。 对于未来的战争部署,日本军部制定了两个作战计划,一个是“天号方案”,是进攻中国,另一个则是“御号方案”,进攻美国。对于这两个方案,日本军方和政府高层一直争论不休,但现在,随着法国的败亡和塔兰托战役的结束,答案变得明显起来。 “不论胜负如何,都必须对米国开战,如果不这样,日本没有出路。”米内光政说道,“日本处于米国和支那的包围之中,不如此,不能够打破包围。” 裕仁惊讶的看着米内光政,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他已经听出来了,日本首相话里的“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可要是一旦失败了,日本该怎么办?”天皇忧心忡忡的问道。 “山本将军已经制定出了详细计划,海军和作战,绝不会失败。”米内光政说道,“米国届时将受到德国的威胁,无暇在太平洋分神,日本的敌人,就只是支那。有苏联的配合,支那必然灭亡。”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信心,因为我的犹豫而错失战机的话,就太对不起了。”裕仁说道,“让大家放手去做!” 此时在御花园里,讲解员换成了山本五十六,他向大家详细的解说着以航空母舰为主力偷袭珍珠港美国太平洋舰队基地的计划。远远地看着山本五十六那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影,裕仁再次叹息了起来。 当杨朔铭的专机在海机场降落时,已经是深夜了。 “总长,这是情报部刚刚送来的。”当杨朔铭来到下榻处的时候,一位军官便将一个信封递了进来。 看着杨朔铭丝毫没有闲着的意思,曦雪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照片是从非洲拍回来的?”杨朔铭打开信封,看着照片一辆辆被击毁的坦克的残骸,有些惊讶的问道,“竟然这么快?” 这些照片显示的,是北非沙漠的战场,而遍布于战场的坦克残骸,看去给人一种无比惨烈的感觉,还有深深的悲凉。 一张照片,是一辆被彻底击毁的英军“瓦伦丁”坦克,整个车体已经扭曲变形,在车体的方,有两具英国坦克手的尸体,他们的手脚都已经炸飞,整个人似乎也都烧焦了,伏在那里,显得十分可怖。 另外一张照片,被击毁的是一辆美制“谢尔曼”坦克,坦克的炮塔已经被掀飞,车体则在燃烧,冒着滚滚的浓烟。在坦克的残骸旁边,可以看到数具倒卧着的英军步兵的尸体。 “咱们在那里有不少观察员,这些都是从战场拍下来的。”军官解释道,“当地的负责人认为,德国人的‘虎’式坦克可能将来会给咱们造成很大的威胁,所以才这急着转回来的。陆军部和总装备部也都收到了。” “这面的坦克都是‘虎’式击毁的,是吗?”杨朔铭说着,眼中瞬间闪出了“虎”式坦克的相关数据。 “是。目前在非洲战场,德军的这种坦克,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那位军官回答道,“据一位观察员称,德军的一辆‘虎’式坦克,曾经在一天之内击毁英军坦克22辆。英军坦克由于损失过多,正在紧急向美国和我国求助。” “你开过坦克吗?”杨朔铭忽然问道。 “我开过。”那名军官点了点头,“象咱们的‘行者’坦克,我都开过,‘行者’坦克的性能非常不错,但我觉得,要是同这‘虎’式正面交战,恐怕也是难以取胜的。” “我知道。”杨朔铭利用“超级电脑眼”对比了一下中国“行者”主战坦克和德国“虎”式坦克的性能,点了点头。 “不过,苏联现在并没有‘虎’式坦克,是?”杨朔铭问道。 ------------ (四百五十二)隆美尔家书 四百五十二隆美尔家 可能是没有明白杨朔铭怎么会把德国的“虎”式坦克和苏联想到了一块儿,那名军官愣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ing “咱们的‘老虎’,也会有的。”杨朔铭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急着把情报发回来的原因。”那位军官说道,“军械部门有了参照,一定能制造出更强大的坦克。” 杨朔铭看完了照片,打开报告看了起来,报告里面讲述的是北非战场的一些情况,尽管文字不多,但关键之处描述的却很详细,里面还列举了不少“虎”式坦克和英国以及意大利坦克的数据,可见是花了相当大的心血的。 看完了报告,杨朔铭盯着面的一个名字,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开。 那个名字,是“隆美尔”。 而同一刻,在地球的另一端,在柏林的一座乡间别墅中,埃尔温?隆美尔的夫人露茜?马尔拉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一叠厚厚的家信。 “最亲爱的露作者注:隆美尔夫人的闺irl,隆美尔通常呢称她‘露’: 我12点45分在斯塔根着陆。首先会见陆军总司令,他当面指派了我的新职务,然后我才再去谒见首相。事态发展得极为迅速。我的行囊已运到这里。我只能携带最少量的生活必需品。我想你可以想象得到,一下子碰到许多的事情,我的脑袋里是如何地天旋地转……所以我们的假期又只好缩短了。你不要感到忧愁和烦恼,那是无可奈何的,我的新任务非常的伟大,也非常的重要……” “……昨天夜里,我把新职务想了一整夜。这可能是治疗我的风湿病的一种方法。我有不少事情要做,可是时间却很短,只好尽我最大的努力……” 看到这行文字,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模糊。 她的丈夫正害着严重的风湿病,之前便有人劝他到埃及去易地疗养。而他之所以这么写,是想她一定猜得出他的新职务是在非洲。 “2月11日午,我向罗马意大利军队最高统帅部的参谋总长古左尼将军报到,他们已经同意把的黎波里塔尼亚的防御计划重点向东移到苏尔特湾。意大利陆军的参谋长罗塔将军奉命陪同我到利比亚去。那天下午,我飞往西西里岛的卡塔尼亚,在那里我遇见了盖斯勒尔将军,他是德国空军第10军军长。从非洲传来的最新消息非常不利。韦维尔已经占领了班加西,并在该地的南面把意大利军队最后一个装甲师也都击毁了,现在正准备向的黎波里塔尼亚进攻。事实,意大利军队已经无法再作任何重大的抵抗。所以,英军的先头部队很有可能在以后几天攻入的黎被里城的外围防线。因为德军的第一个师要到4月中旬才可能全部到达,所以假使敌人再继续进攻,那么这个援助就太迟了。因此必须采取某种有效方法阻止英军的攻势。所以我要求盖斯勒尔将军在那天夜里向班加西港口发动一次空中的攻击,并且在第二天午派遣轰炸机攻击在该城西南面的英军纵队,盖斯勒尔将军最初并不肯听我的话――很明显,意大利人都要求他不要轰炸班加西,因为有许多意大利的官员和次在那里都置有产业。我对于这种态度感到很不耐烦,于是希孟德校就这个问题直接报告了柏林,在那天夜间我就获得了授权,命令空军采取行动。几个钟点之后,第一架德国轰炸机就起飞了。” “第二天午大约10点钟的时候,我们这个前线考察团从卡塔尼亚起飞,向的黎波里出发了。我们在海面低飞着,中途遇见许多架德国‘容克’式运输机,都是从的黎波里飞回来的,因为当时德国空军在非洲没有基地,它们可能是担负补给工作的。大约中午的时候,我们在卡斯特尔贝尼多着陆。海根芮勒中尉是德国驻罗马武官派驻在意大利军队北非总部的联络官,他在机场欢迎我们,并告诉我们格拉齐亚尼元帅已被免职,遗缺由他的参谋长加里波第将军继任。他大致说明了在非洲的意大利军队的组织,同时告诉我们意大利军队溃不成军的情况。意大利军队的士兵丢弃了他们的军械和弹药,拼命地爬已经超载的车辆,不顾一切地向西逃走。在逃走过程中,秩序极为混乱,甚至互相开枪射击。在的黎波里的军人,士气已是低落到了最低点。多数的意大利军官都已经捆好了行李,希望能够早日撤回意大利去。” “大约13点钟的时候,我向加里波第将军报到,并且大略地说明我来此的任务。他对于在苏尔特地区建立防线的计划并不感兴趣。我利用地图把我的的黎波里塔尼亚防御计划大致解释给他听。重点就是不能再后退,在强大空军支援之下,所有的人力都应该用来保卫苏尔特地区,包括即将到达的第一批德国援军在内。照我的判断,假使英军发现前面已经没有阻力,一定会继续向前推进;不过当他们感觉到又要展开另外一次苦战时,可能会暂时停止不进攻,而先行建立他们的补给线。我希望能利用这一点时间,逐渐增强我们自己的实力,一直到我们能够击退敌人的攻势为止。” “加里波第对我的计划表示怀疑。因为大败之后,他几乎丧失了勇气,他劝我先去实苏尔特地区的情形,因为他觉得我刚到此地,并不知道这个战场的实际困难情形。我用特别强调的语气向他说,除非他真正下决心坚守苏尔特地区,否则我们就无法帮助他了,我又补充说:‘我相信不要多久的时间,我就可以把这个地方的状况弄清楚,今天下午我会乘飞机进行一次空中侦察,晚间会向高级司令部提出我的报告。’” “情势既已如此紧张,而意大利军队的指挥官又如此无能,于是我决定违反接到的训令,并不以‘侦察’为我的工作限度,而准备尽可能提前接管前线的指挥权――至少到第一批德军到达之后。林提仑将军是德国驻意武官,他是德国派驻意军统帅部的代表人。我在罗马的时候,曾经把我的计划说给他听;可是他反对我采取这样的办法,因为他害怕这会使双方的荣誉和名誉都受损。” “那一天下午,我和希孟德校开始在非洲的空飞翔,在看过了的黎波里东方挖得很深的野战工事以后,我们又飞过一个沙漠地带,从它的外表看来,可确定是一道天险,不利于轮式或履带式车辆的通过,对的黎波里的防御,可以算是一个天然的障碍物。接着又继续飞过在泰尔胡奈和胡姆斯之间的丘陵地带――截至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一块地形特别适合使用摩托化兵力。但是,在胡姆斯和米苏拉塔之间的平原地带,却很适合这种用途。巴尔比亚大道在这个孤寂的地形面,好像是一条向天边伸展过去的黑线,在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我们看不见一棵树木、一簇丛林。除了在苏尔特和布拉特之间有一个咸水的沼泽以外――它向南延伸约几英里远――在这个地区中找不到任何一个裂口,例如一道河川或深谷。这一次飞行更增加了我对计划的信心。我决定坚守苏尔特以及在海岸公路两旁的地区,而把摩托化兵力当作预备队,以供机动防御之用。” “晚和加里波第将军会晤时,我把我们侦察的结果报告给他。这个时候罗塔将军也已到达,并带来墨索里尼先生的新训令。我的计划因而顺利通过,不再有障碍了。” “由于我的坚持,第一个意大利师才在2月14日徒步向苏尔特增援。同一天,德军的最先头部队――第三侦察营和一个战防炮营――也到达了的黎波里港。因为情况非常危急,我催促他们赶紧下船,并且在夜里利用灯光继续工作。我丝毫不考虑敌人空袭的危险。这艘6000吨的运兵船夜以继日地卸货,对于的黎波里港而言,可以说是打破了过去的纪录。第二天11点钟的时候,士兵们佩戴热带装备,全体集合在当地市政府广场的前面。他们的到来增强了胜利的信心,使的黎波里的沉闷空气为之豁然开朗。在街游行了一番之后,第三侦察营营长魏赫马尔中校率领他的部下向苏尔特进发,26个小时之后就到达最前线。16日,德军的侦察部队和桑塔马利亚的意军纵队取得了联络,开始对敌人采取行动,我正式接管了前线的指挥权。希孟德校在几天以前已回元首大本营去了。” “最亲爱的露: 希望一切都能如我所愿,不久就可以渡过难关。我一切都好,你没有什么好为我担心的。工作多得要命。我已经把周围的环境都观察清楚了。” “……在太阳照耀之下,我感觉愉快无比。我和意军指挥官们相处得极好,可以说是再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合作了。我的小伙子们都已了前线,战线已经向东推进大约350英里。” “……一天又一天,越来越多的意军和德军开往前线。尽管意大利人反对,非洲军军部的军需处长奥托少校还是利用小型船只在沿海岸的地区组成了他的补给线网,这个办法使我们运输车队的压力大为减轻。不幸得很,意大利人始终不曾在沿海地区修建一条铁路线,若是有这样一条铁路线,那么现在就可以看得出它无可比拟的价值与意义了。” “2月24日,我们击毁了敌人45辆坦克、22辆卡车和12辆汽车,俘获了723个英国人,其中包括一名少将在内,而我方则毫无损失。这一次的战斗中,我们的‘虎’式坦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到目前为止,敌人没有一种坦克可以作为‘虎’式坦克的对手……” “最亲爱的露: 现在前线已经向东推进了450英里。一切的情形都很好。我的部队正在前进。目前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速度。这里的气候非常适合我。我甚至睡得太多了,今天早就是6点以后才起来的…… 今天在这里放映电影《西战场的胜利》。在向客人致欢迎词的时候人很多,还有太太们在我说我希望不久大家又可以看到“非洲大捷”的电影……” “我们对于马格塔的行动,迫使英军向东撤退。我们现在猜想他们的主力应在艾季打比亚的周围,和沿着海岸到德尔纳为止。3月11日,第5装甲师在的黎波里登陆完毕。这支部队携带着当时大家所认为是最现代化的装备一一经过改进的100辆‘虎’式坦克,它们的到来使意大利人精神为之一振。” “我率领部队继续前进,和英军进行了多次恶战,英军的兵力远远超过我们,拥有数量比我们更多的飞机、坦克和火炮,但一切都不能阻止我们前进,此前英军在我们的进攻下损失惨重,尤其是坦克,我们击毁了他们大量的坦克,但他们从美国人那里得到了补充,他们得到了许多美国人生产的‘谢尔曼’坦克,这是一种装有75毫米火炮的坦克,性能超过了我们的4号坦克,但它们仍然不是我们的‘虎’式坦克的对手,这种坦克被击中后很容易起火,我们到现在为止已经击毁了0多辆这样的坦克,有一辆‘虎’式坦克竟然在一次战斗中摧毁了12辆这样的坦克,据俘虏说,英国人已经得了‘虎’式坦克恐惧症,听到‘虎’坦克的履带声便会逃跑……” “为了嘉奖我的功绩,首相要求为我补行授勋典礼,把橡叶加在我的铁十字勋章。但目前形势对我们来说有些不利,由于英国海军对塔兰托的空袭,意大利海军损失惨重,我们的海运输线受到了严重威胁,所以就目前而论,我不可能再获得更多的增援。第15装甲师于5月底抵达以后,我准备继续向敌人发动攻击,并且将敌人击溃。班加西也许可以争取到手。我指出不能仅攻下班加西,而必须攻占整个昔兰尼加,因为班加西地区本身是无法固守的。勃劳希契元帅和哈尔德将军都主张增加派往非洲的兵力,以便一劳永逸地获得主动权。” “最亲爱的露: 我在海边度过了愉快的一天。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地方,在我那辆舒适的沙漠旅行车里面,简直和住旅馆一样安逸。午在海水里洗了澡,水很温暖。午我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煮咖啡喝。昨天,意大利的贝哥罗将军送了我一件礼物,是一件极美丽的衣料,深黑的底子有红色的刺绣。做你的晚礼服一定十分漂亮……” 看到这里,露茜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撇,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露茜正在翻看着手中的信,一阵闷雷似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放下了手中的信,来到了窗前。 她循声向远处望去,只见那里闪过道道红色的光芒,仿佛夕阳落山时的红霞,如同血一般鲜红。 红霞中,远处柏林城的轮廓若隐若现。 露茜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很难想象,柏林竟然会遭到敌机的轰炸。 防空警报凄厉的响了起来,她明白,这样的事,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巨大的探照灯光柱扫过黑夜,接着便是密如繁星的光点,那是德军的毫米高射炮在射击。 伫立在窗前的露茜看到远处的城区似乎燃起了大火,她想起了还在城里的亲,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怎么了?妈妈?” 隆美尔和露茜的儿2岁的曼弗雷德出现在了门口。 “是英国人的飞机,他们来轰炸我们了。”露茜说道。 曼弗雷德好奇的来到了母亲的身边,望着远处满天的红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和忧虑,相反的,除了好奇,还带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他们敢来轰炸我们,我们就要把他们炸个底朝天!”曼弗雷德挥了挥拳头,大声的说道。 听了儿子的话,露茜显得有些惊讶,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望着天空中的探照灯光。 很快,一架英国轰炸机的身影被探照灯光罩住了,高射炮弹在它的身边不住的爆炸,不一会儿,这架飞机便着起火来,开始缓缓的向下坠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突然间,一道红光闪过,远处的山谷传来了一声巨响,露茜知道,这是那架被击中的英国飞机坠毁时产生的爆炸。 此时此刻,想到远在非洲作战的丈夫,露茜的心再次揪紧。 ------------ (四百五十三)西伯利亚演兵 WWw.b a o s h u 2 。COm (四百五十三)西伯利亚演兵 苏联,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英国人昨天夜里出动轰炸机轰炸了柏林。”波斯克烈贝舍夫向斯大林报告道,“具体损失和伤亡情况目前还不清楚。” “不会很大的。”斯大林吸了一口烟斗,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英国人的战备严重不足,他们没有多少飞机。这一次能炸到柏林,纯粹是运气好,加上德国人大意了。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您说的对,据我们的情报员所了解的情况,英国空军防卫本土的能力非常有限,这一次的轰炸,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贝利亚在一旁说道,“他们对德国的轰炸,只能更加的激发德国人的战争情绪。” 自从叶若夫被斯大林枪毙后,贝利亚便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了斯大林的左膀右臂。 “没错,我们不久就能看到英国的灭亡了。”斯大林点了点头,看着贝利亚,说道,“有关于中国的情报吗?” “自从日本宣布加入我们的伟大同盟之后,中国就一直在做着战争准备。”贝利亚说道,“中国沿海各省都修筑了大量的要塞和炮台,中国海军也开始了集结,并在多处海域进行作战演习,防备日本的入侵。中国陆军大量的退役兵员和预备役兵员也都恢复了现役。” “中**队在我们的边境现在有多少兵力?”斯大林起身来到了地图桌前,问道。 “大约一百二十万人左右。”贝利亚说道,“不过这些军队不全是正规军,约有三分之二是民兵,它们以从西伯利亚到突厥斯坦的大量要塞堡垒作为根据地。” “这些军队的装备情况怎么样?”斯大林问道。 “中**队的正规军装备精良,他们装备有和我们的‘t-34’坦克性能差不多的坦克,拥有大量的火炮和飞机,普通士兵都装备有冲锋枪,中国民兵的装备稍差一些,但也拥有数量很多的坦克,部分坦克是用旧坦克改装的。中国民兵火炮数量相对少些,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非战斗性质的飞机,战时经过改装,也可以参加战斗。装备稍好的民兵也拥有冲锋枪,稍差一些的使用步枪。在西伯利亚和突厥斯坦,每一个成年人都拥有武器,而且儿童也都接受过军事训练。”贝利亚回答道。 “想要击败中国,让红旗飘扬在东方,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得多,我们必须集中全部兵力才行。”斯大林的目光由中国转向了西方,“而在进攻中国之前,我们还有几场仗要打。” 看到斯大林的目光盯向了巴尔干半岛和土耳其的方向,贝利亚立刻开始在脑中搜索起关于这些地方的情况来,正当他的脑细胞飞速运转之际,斯大林的一句话将他的思维彻底打乱了。 “我们在靠近中国边境的部队只有他们总数的一半,如果中国人趁着我们帮助德国的时候进攻我们,我们会不会很危险?”斯大林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是毫无疑问的。”贝利亚回答道,此时他已经想好了说词,“但现在中国人的主要精力放在防范日本入侵的方面,他们也不愿意两线作战,所以不太可能向我们发动进攻。” “我需要确定中国人在我们‘解放’土耳其之前不会向我们动手。”斯大林看了一眼贝利亚,说道。 “中国人会陷入到一场他们意想不到的战争中的,斯大林同志。”贝利亚说道。 “噢?”斯大林扬了扬眉毛,问道,“和哪个国家的战争?” “越南。”贝利亚说道,“我们在越南的党组织的力量已经十分强大,足够领导越南人民进行一场反对中国殖民侵略的战争。” “哦?我还不知道越南的形势竟然这么好。”斯大林显得很是高兴,看着贝利亚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内务部实际由我开始负责的时候,已经是一支拥有几个师和数十万保卫工作者的庞大军队,而且在外国拥有众多的优秀党员干部,但由于叶若夫错误地枪决了大批优秀的驻外特工,使我们的对外情报网遭受重大破坏,我设法重建了对外情报网。并决定在帝国主义国家统治力量薄弱的地区展开工作,越南是我们开展工作的重点地区。” “干得好。贝利亚同志。”斯大林赞许地说道,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地图上来。 贝利亚知道自己刚才又过了一关,但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他知道,接下来,他需要做的事还有不少。 中国,西伯利亚,乌兰乌德。 隆冬时节,沙场点兵。硝烟弥漫的练兵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检验性实兵实弹演练。杨朔铭和《新东方》新闻周刊记者一起在现场看到,一辆辆经过改装的旧型坦克,在与中国陆军最先进的“行者”坦克组成的装甲集群对抗演练中竟然不分伯仲。 这些焕发新生的坦克,原本出自被誉为“铁甲元勋”的北京军区第1装甲师。该师前身是中国陆军第一支铁甲车大队,曾参加过两次抗日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许多战役,屡建奇功。战后中**队进入建设的新时期,该师积极探索建设发展道路,对现有坦克进行了改造,最大限度的发挥现有装备最大效能,牵引人才队伍快速成长,使部队整体作战能力实现跃升。 经过改装,这个装甲师已成为中国陆军一支全天候条件下作战能力的装甲雄师。由于该师实施了现代化改造,充分挖掘现有装备潜能,注重经济性和实用性,为中国陆军一般部队装备改造提供了技术支持和装备建设的经验。 冬季的西伯利亚平原,四野茫茫,苍穹中一抹残阳如血。在这肃穆的景致中,杨朔铭和记者们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军营,亲身体验装甲师坦克兵的训练。 “出发!”随着指挥官一声口令,按照车长、炮手、驾驶员、炮手顺序排列的乘员迅速转身,三步跳上坦克,进入各自位置。一声清脆的鸣响后,只听“通”的一声,坦克左侧的排气口喷出一股浓浓的黑烟,马达声迅即隆隆作响。 在引导员熟练的指挥下,坦克缓慢而规范地驶出营区,随即加速开往训练场。虽然道路凹凸不平,到处有坑或小土包,但坦克兀自直行、急转弯,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戴着坦克帽的杨朔铭坐在这个轰轰作响的庞然大物上,耳边吹过凛冽的寒风,脚下泛起滚滚的尘土,一股驰骋疆场的豪气不禁油然而生。 杨朔铭钻进了坦克炮塔,里面除了四个乘员的位置之外,大部分空间留给了炮塔壁上不同的瞄准装置、火控装置和通讯装置。 “咱们这支部队,最早源自陆军第一辆坦克‘黄龙’号,在咱们中国众多的坦克部队中,当属咱们资历最老、参战最多、战功最多。”车长不无自豪之意的说道,“咱们是真正的‘王牌’坦克师。” 杨朔铭想起了在师指挥部的荣誉室里所见到满墙的勋章、奖杯和一幅幅珍贵的历史照片,揭示了这支部队的辉煌历程和累累功绩,不由得感慨万分。 中**队历史上装备过的坦克,第1装甲师大都经历过,在第二次抗日战争结束后,逐渐以国产的坦克为主体。在和平建设时期,该师也没有放松,多次进行过实兵对抗演习。在演习中,该师换装了二代三代新型坦克,这些坦克经过装备技术革新,作战手段更加先进,官兵的作战技能和部队的整体作战能力也不断的提高。 实兵演习后,装甲师官兵们经常会进行深入研究,一些官兵认为,拥有先进武器并不一定能成为新军事变革的“领跑者”,现有武器装备一样可以有所作为。在这种思想影响下,装甲部队一面加强研发配发新装备;同时还在现有部队装备的基础上进行改装,把新技术嵌入到现有的武器装备中。 全师官兵边改装边实践边探索,在20多家科研院所近百名各方面专家的指导帮助下,总结出改装后部队作战训练、技术保障、后勤供给新模式,在保持现有装备火力强、机动快和具有良好装甲防护基础上,成功“嵌入”新技术,使现有装备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是啊!先进装备和高素质人才,是支撑装甲部队高速前进的两个轮子,缺一不可,只有推动武器装备和人才的协调发展,才能实现部队战斗力的全面跃升。”杨朔铭点了点头,说道。 “在人才培养这一块儿,咱们师采取多渠道引进、开放式培养的方法,我们的口号是‘人才等装备,不让装备等人才’,在旧装备改造前,我们就研究了人才的军事需求,让人才的培养走在了装备改造之前。”车长接着说道,“在一年多装备改造的过程中,全师有1600多人直接参与到改造工程中,官兵素质得到提升,差不多人人都能抡扳手、开机床,目前,咱们师外请技术人员一下子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二。” “这是了不起的成就。”杨朔铭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坦克手们熟练地操作,又问道,“用旧坦克也能打赢吗?” “上一次咱们师的机动进攻演习,对手是新型坦克组成的装甲集群,结果不分上下呢。”一位炮手回答道。 杨朔铭重新将身子探出炮塔,极目远眺,此时在一望无边的西伯利亚雪原上,涂着迷彩色的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自行火箭炮和指挥车、通信车、运输车、工程机械车组成了滚滚一道铁流,奔向百里之外的演习战场,整个场面壮观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次演习当中,该装甲师作为“红军”一方,先是长途机动,尔后才是大规模进攻。演习假设的情况是“蓝军”在千里之外长驱直入,“红军”装甲师发挥坦克的快速集群和机动能力,百里奔驰,独立迎战。 演习开始后,坦克疾驰、装甲车飞奔、侦察机在空中盘旋,“红军”装甲师序列中的坦克兵、炮兵、装甲步兵、防化兵、侦察兵、通信兵等10多个军兵种,利用各种现代化的兵器各显神通。 刚刚进入进攻地域,顿时炮声隆隆,火光闪闪。在强大的炮兵、航空兵火力的掩护下,“蓝军”集群坦克在行进间展开战术队形,发起猛烈攻击,一望无边的坦克、装甲车漫山遍野,像凶猛的潮水推涌而来,向“红军”装甲师第一阵地各主要支撑点逼近,实施一浪接一浪的连续突击,“蓝军”仍不断增强突击力量,保持进攻锐势。 “蓝军”炮兵的炮弹向乌云一般向他们覆盖,坦克紧随弹群的炸点快速冲击;航空兵的攻击机和轰炸机实施连续轰炸、攻击、扫射,掩护地面坦克的开进;空降兵在“红军”防御纵深实施战术机动空降,采用垂直包围,配合坦克群的正面进攻;“蓝军”一方的火箭炮部队开始施放火箭,以加快己方的坦克进程。 面对“蓝军”的进攻,该装甲师开始反击,自行榴弹炮、数十管的自行火箭炮的无数发炮弹,以排山倒海之势先行覆盖“蓝军”阵地;高射炮群实施对空射击,掩护集团坦克的进攻;与此同时,坦克群在步兵装甲车的伴随下,向“蓝军”前沿直扑而去。坦克越沟、爬坡、破障,所向披靡,抵近“蓝军”前沿时,坦克火炮开始射击,步兵跳下装甲车发起冲击,反坦克炮直击“蓝军”坦克,整个“战场”硝烟弥漫,地动山摇,“蓝军”陷入这个师的准确打击之中,溃不成军。 这次装甲师的长途机动进攻虽然不是实战检验,但杨朔铭还是能从中看到这样的图景:中国坦克部队已经具备独立作战能力和诸兵种联合作战能力,成长为陆军的主要突击力量,在未来反侵略战争中,完全有能力胜任大规模的集团坦克作战任务。 而中国在苏联边境部署了如此强大的兵力,也让他对未来将要爆发的战争感到安心。 如今的中国,已然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好多事,已经不用他象以前那样的操心了。 虽然他现在明白,还没到他完全放松的时候。 在演习结束后,杨朔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正当他打算总结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时,两位国土安全部的官员却来到了他的卧室。 “总长,水部长急密件。”一位官员将一个信封交给了杨朔铭。 杨朔铭注意到信封上加盖的龙形特殊印记,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他马上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页纸,上面写着短短的几行字,杨朔铭看完,便取过打火机,将信封和信纸一同点燃。 尽管杨朔铭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显著变化,但两位国土安全部的官员还是感觉到了这里的非同寻常,脸上现出惊讶之色。 “总长……”一位官员下意识的想要询问,但他立刻便意识到了不该发问,马上闭紧了嘴巴。 “替我转告水部长,我知道了,让他密切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就行了,不用管它。”杨朔铭说道。 两名官员齐声答应,转身离开了杨朔铭的房间。杨朔铭坐在了椅子上,伴随着他的思维跃动,“超级电脑眼”开动了起来。 和往常不同,这一次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幅世界地图,眼中的光标不断的在中国、日本和美国三国之间快速移动。 “想不到你吴子玉竟然也是个厉害角色,这样的事你都敢拍板作主,也不怕让人骂死。”杨朔铭自言自语的说道,“和日本的这个秘密协定要是真的签定了,最好的情况,是能争取到两年的时间。对咱们当然是有利的,不过,那样一来,美国人会很难过的吧……” “将军,还没睡吗?”曦雪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没有。”杨朔铭微微一愣,“怎么,有什么事吗?” 曦雪走了进来,将一封电报交给了杨朔铭。 “越南那边出事了,已经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和法国人吗?”杨朔铭接过电报问道。 “不,和越南人。”曦雪答道。 杨朔铭打开电报看了起来,电报的内容有些长,可能是想要一下子让他完全明了越南的局势,电报里面详细的说明了越南人发动的暴乱的起因和经过,以及目前的形势。 “我还真小看了苏联人向外输出革命的能力。”杨朔铭感叹起来,“竟然能在越南掀起这么大的暴乱。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事,还真是挺麻烦的。” “是什么麻烦?”曦雪有些不解的问道,“国会不是已经通过了法案,让越南复国吗?” “你忘了吗?布尔什维克是没有祖国的。”杨朔铭起身说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拖住咱们的后腿。” !# WWw.b a o s h u 2 。COm ------------ (四百五十四)条约就是用来撕毁的 WWw.b a o s h u 2 。COm (四百五十四)条约就是用来撕毁的 “不说这些了。”杨朔铭看着曦雪,象是从她的眼中发现了什么,他迎了上去,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杨朔铭问道。 曦雪走了过来,轻轻地整了整他的衣领。 她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温柔,杨朔铭看着她,忽然有了种很安全的感觉,心也由刚刚听到坏消息的烦乱而变得安定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她在他身边保护他,照顾他。 虽然在很多男人看来,依靠女人的保护是软弱和不自信的表现。 但他从来没有在乎别人的看法。 曦雪垂着头,过了很久才回答:“我要走了。” “为什么要走?” 曦雪没有回答这句话,却轻轻道:“你的身体不如以前了,这一次要格外的注意。” 杨朔铭点了点头,他知道她说的是为他好,她一直是个很细心的女人,想得很周到。 曦雪抬头看着他,说道:“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记得,那一刻的一切,我都记得。”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曦雪抬起头,问道。 “不知道。”杨朔铭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不瞒你,我调查过,也大概猜出了你是做什么的,但仅仅是猜测。” “我知道。”曦雪的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胸口,轻声说道,“你其实应该这么做。” “这是你离开的理由吗?”杨朔铭不安的问道,握住了她的手。 “不是。”曦雪又垂下了头。 “知道你过去的人,还有吗?”杨朔铭问道。 曦雪迟疑着,又过了很久,才轻轻答道:“都已经被我杀了。”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杨朔铭,象是怕杨朔铭会骂她。 可是杨朔铭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并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道学君子,他知道若不是曦雪,现在他已不知死在谁的手下。 在这个世界上,要杀他的人实在不少。 从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她一直在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 还有那一次,她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 他怎么可能还忍心责备她,怎么还能骂得出口呢? 她抬起头,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 杨朔铭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为了保护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他冒了那么大的危险,可是她并不要他感激,更不要他报答。 唯一希望的,竟只不过是希望他不要看轻她。 他的看法对她竟如此重要。 杨朔铭忍不住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杨朔铭说道:“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太多了。若有人认为你做得不对,认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那人一定是个真正的伪君子,王八蛋。” 他微笑着,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会明白,我绝不是这种家伙。” 曦雪笑了,她笑的时候,就仿佛寒冬已经过去,春天已经到来。 “还记得我们在悬崖上的那一次吗?”杨朔铭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你那是唯一一次,对我发脾气。” “你这个傻瓜。”曦雪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突然泪珠一连串流下,“你怎么那么傻……” 杨朔铭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激,微笑道:“在这个时代,我能遇见你,真的是我的运气。只可惜……” 曦雪轻轻的抽泣起来,她并没有发觉,刚才他为什么要说“在这个时代”。 “别伤心了,好吗?” 曦雪慢慢地拭了拭泪痕,看着他,轻轻说道:“我并不是伤心。你知道吗?我在遇到你之前,一直在想,假如有一天,能有个人会这样对我,处处都替我想,那么我……”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她的泪又已流下。 因为她知道,自己虽然已经遇到了这么样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现在虽然在她怀抱里,但这个人,却已经属于了别人。 此刻的她,并不是嫉妒,也不是痛苦,只不过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在没遇到他之前,她的生活,一直都处于孤寂和飘零之中。 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难言的孤寂…… 冰冷的泪珠,一滴滴落在杨朔铭的手上,但杨朔铭的心里却在发热,热得发疼。 相爱的人,最怕有情无缘。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假如你只不过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假如我们是夫妻,假如我们都没有过去那些往事,我们是不是会活得更幸福?” 杨朔铭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是啊!现在……假如现在他也能抛开一切,假如她也愿意陪伴他,假如…… 杨朔铭没有再想下去,他不能想下去。宁静的生活,对他来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可是他这个人却偏偏好像生来就不能过这种日子。 世上又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夜色渐渐深了,他们都没有说话,仿佛在全心全意地享受这片刻宁静,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日子是很快就会结束的,此时的杨朔铭什么都不愿去想,他觉得很疲倦,而且有些冷。 不知过了多久,曦雪微微的挣了挣,想要脱出他的怀抱。杨朔铭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的胸口和腹部,“超级电脑眼”随即开动,他怔了一怔,缓缓的放开了手。 曦雪看着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那是我们的孩子……” 杨朔铭禁不住上前一步,又握住了她的手。 “我现在就要走了,你……你不用难过,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曦雪硬起了心肠,轻轻的说道。 杨朔铭的心里也在刺痛:“你要到哪里去?” “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好好的把他养大……”她勉强忍住了眼泪,说道。 她的心此时已碎成千千万万片,每说一个字,一片又碎成千千万万片。 “到那时,我一定会去看你们……” 杨朔铭努力的笑了一下,他不能不笑,因为他生怕自己一停下来,眼泪就会流下。 曦雪微笑道:“到那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做好吃的,让他听你讲故事……” 她也在笑。可是她笑的时候,眼泪又滴下面颊。 杨朔铭记不得曦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他只知道,自从她离开后,这间屋子,突然感觉变得那么冷。 他当然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窗外,寒风呼啸,冰冷刺骨。 北京,居仁堂,华夏联邦大总统府。 此时,在总统府的一间密室里,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紧张的讨论着什么,虽然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光线非常的暗,所有的人的身影都隐没在黑暗中,但似乎没有人想要打开灯。 “对日秘密谈判的事,绝不能走漏丝毫的风声,如果传到民间,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是啊!咱们中国的别国不同,这样的谈判,哪怕明知你是为了大局,也会被人骂成卖国贼,永世不得翻身。” “其实我看,这次的互不侵犯协定,最多也只能给咱们争取不到两年的时间。” “那也行了,能有这两年的准备时间,就证明这秘密谈判冒的风险是值得的。” “美国人那里要是知道这件事,恐怕也会很麻烦。” “美国人不会知道的,不过,他们也许会起怀疑,为什么我国会按兵不动。” “其实这也很好解释,我国还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贸然出兵,不一定能帮上他们的忙,反而会把自己也栽进去。” “美国人怕是不会认这个理的。” “嗨!条约就是用来撕毁的,到时候美国人是会明白的。” 全身隐没在黑暗中的吴佩孚听着几位幕僚的谈论,回想着这些天来的经历,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之际,中国政府面临的局势是十分微妙的。一方面,国际联盟无意也无力阻止德意办轴心国集团的侵略,从而使其侵略气焰更为嚣张,中国的国家安全也因此受到严重威胁。 中国高层意识到,战争一旦在亚洲地区爆发,中国很可能处于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而此时因为中国和日本的国力不断上升,中国国内“泛亚洲主义”思潮兴起,很多人认为中国和日本应该联合起来对抗西方国家。当时中国政府高层持此种论调的不在少数,因而导致中国政府的对日政策也出现了一定的矛盾。一方面中国积极备战,一方面也向日本做出了和平谈判愿望的姿态,吴佩孚在面对国会质询时也委婉的说:“……苟国际演变不斩绝我国家生存民族复兴之路,吾人应以整个的国家与民族之利益为主要对象,一切枝节问题当可为最大之忍耐;复以不侵犯主权为限度,谋各友邦之政治协调;以互惠平等原则,谋各友邦之经济合作”,表示“和平未到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另一方面,他又宣布“和平有和平之限度,牺牲有牺牲之决心”,若到了和平绝望的时期和牺牲的最后关头,“即当听命国民,下最后之决心”,“抱定最后牺牲之决心,而为和平最大之努力,期达奠定国家复兴民族之目的”。他的这种措辞反映出北京政府的对日政策已进入一个过渡期,出现了新的动态。 日本方面敏锐地嗅出了中国政府隐含的变化,当然不肯放过机会。日本一直担心遭到中美两国的夹击,想要摆脱这一局面,而日本此时国内也是参战的呼声益高,日本政府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中国进行公开谈判。因此双方都开始了私下的秘密接触。 吴佩孚作为中国政府的掌舵者,他在与日本交往方面具有较长期的经验,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使命的意义:他希望能够与日本取得暂时妥协,为中国的战备争取时间,他不止一次的对幕僚们说:“如能再争取两三年的时间,则我们战备的工作便得以完成,即可倾全力对外。”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吴佩孚秘密安排手下与日本政府进行两国政府间的秘密外交交涉,以求全盘调整两国关系,竭力缓和一触即发的情势。 中国和日本连续进行了4次秘密会谈。会谈中,中国方面表示,中国人对日本人本无怨恨,之所以出现如今愈演愈烈的仇恨心理,是由于此前日本历届政府推行侵略政策之结果,造成众多纠纷,影响两国关系大局。如今欧洲战争全面爆发,亚洲地区当以维护和平稳定为宗旨。日本方面则表示,中国和日本作为亚洲最强大的国家,应该携手并肩,为和平建设亚洲做出贡献。 双方一开始的“和平诚意”都让对方感到有些意外,此后的秘密谈判也很顺利,双方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意见。最后将各自的谈判结果交由本国政府。 对于中国来说,日本和苏联都是中国的敌人,只是威胁程度不同而已。表面上看,同是亚洲国家的日本似乎要比咄咄逼人的苏联更能够相处。因此在30年代,中国一直在争取与日本改善关系,以避免苏联和日本联合起来威胁自己。但从日本对中国的生硬态度上,中国人看到的却是日本政治家的短见和那点想让中苏互相残杀的可怜伎俩。现在日本总算意识到了之前的错误,因而虽然在国人眼中,中国和日本虽然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但两国政府高层却毕竟务实一点。于是在1940年12月5日,双方秘密签订《中日互不侵犯条约》。 这份有效期为10年的条约规定,缔约双方不得向对方进行侵略或攻击;缔约一方不得帮助与另一方交战的第三国;也不得参加反对另一方的国家集团。在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条款外,中国和日本还通过了《秘密附属议定书》,规定了两国在亚洲太平洋地区的势力范围。 缔约双方代表在签字完毕后举杯庆贺,气氛轻松愉快。在东京,兴高采烈的日本外交大臣近卫文磨将这一好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了日本天皇裕仁。因为对日本人来说,这一秘密条约使他们避免了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为解决英国、美国和荷兰在亚洲的殖民地铺平了道路,日本人至此可以放开手脚的大干一场了,这怎么不能让日本人欣喜若狂呢? 而对中国来说,中国不仅同样避免了两线作战的危险,还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放开手脚进行战备。 事实上,签约双方都将这一条约视为权宜之计,签约的目的不是为了和解,而是为了最后摊牌。 尽管都对条约感到满意,但两国政府都明白,绝不可以走漏风声,否则将出现难以想象的灾难性后果。 “要不要将消息告诉杨瀚之?”有人问道,“这件事瞒着他,总是不太好。”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没有反应,其实也就表明了,他是认可这件事的。” “是啊!他当年也是和段芝泉一样,都是抗日英雄,结果段芝泉因为儿子办的西原借款的事,晚节不保。有这个前车之鉴,他是不会往这个坑里跳的。” “大总统这一次担了天大的干系,将来也许会承受骂名的。”有人不无担忧的对吴佩孚说道。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吴佩孚叹息了一声,说道,“对于此事,各位无须担心,他日史书自有定评,我等但求无愧于心。” “是啊!有大总统这句话,咱们这帮人的力,就算是没白出!”有人说道。 又谈了一会儿,大家陆续告辞,最后只剩下了吴佩孚一个人呆在了幽暗的密至当中,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日本,东京湾。 此时,“盘城”号航空母舰的舰桥上,山本五十六看着一架架降落在甲板上的“烈风”式战斗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战斗机。”他身边的南云忠一说道,“各方面性能都实现了全面超越。无论是支那还是米国,都没有任何一种飞机能与之媲美。” “有这些战斗机护航,哪怕是在海上遇上了中国的航空母舰的袭击,我们也不用担心了。”山本五十六点了点头。 对于山本五十六来说,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日本海军对美国太平洋舰队发动奇袭时,中国海军突然在背后出现。虽然自诩“秋山真之转世”的“天才”黑岛龟人大佐一再保证,中国海军绝不会发动进攻。 所以这一次,他几乎是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为联合舰队弄来了最精锐的兵员,和最优秀的装备。 全面换装“烈风”式战斗机,便是其中重要的举措之一。 正在这时,山本五十六注意到,一艘小艇正快速的向“盘城”号驶来。 山本五十六举起了望远镜,看到小艇上立着的是三和义勇。 小艇很快靠近了“盘城”号,三和义勇登上了航空母舰,来到了舰桥上,山本五十六注意到他一脸兴奋之色,不由得很是惊讶。 !# WWw.b a o s h u 2 。COm ------------ (四百五十五)山本の野望 WWw.b a o s h u 2 。COm (四百五十五)山本の野望 “我来向您报告一个重大的好消息。”三和义勇说着,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交给了山本五十六。 信纸上写着的,便是关于《中日友好互不侵犯条约》的消息。 山本五十六接过信纸,仔细看过上面的内容之后,却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和兴奋的神情,而是将信纸交给了身边的南云忠一上将。 “黑岛龟人大佐说的果然没错,支那人果然选择了中立。”山本五十六平静地说道。 “这样的话,原本用于防范支那海军的兵力,便可全部用于夏威夷作战了!”南云忠一惊喜地说道。 “是的!诸君这一次,放手一搏吧!”山本五十六点了点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天空中传来了阵阵轰鸣声,舰桥上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只见完成攻击演练的攻击机群正排着整齐的队形返航。 这是千叶县木更津基地的海军航空队战机,迎着寒风进行的首次飞行,对首都进行访问。飞在机群前负责指挥的是该航空队司令海军大佐久迩官朝融王,尾随在他后面的是36架新式的“彗星”舰上爆击机。 看着天空中的“99”式舰上爆击机和“彗星”式舰上爆击机,山本五十六的眼中突然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之色。 在检阅完了航空队之后,山本五十六回到了舰队旗舰“长门”号战列舰的司令长官室里,开始聚精会神地挥笔疾书。 此时的山本五十六,以他那特有的犀利笔锋,写着一封具有历史意义的信。他在这九张海军公文纸上写成的,是上书给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大将的“关于战备意见”。这些意见是山本经过长时间的周密研究和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在这封信中,山本第一次正式表明了自己对夏威夷作战的全部构想。 “我国早在1907年4月制订了守势作战方针。这一方针本是帝国海军根据政府确定的‘国防方针’和‘用兵纲领’(指陆海军根据国防方针的用兵大纲),把米国视为假想敌国,并以米国海军作为主要目标来调整军备,迎击米国舰队于日本近海。尽管如此,但帝国海军的对米作战要领,却因为武器和技术的日甚一日地进步和发展,特别是飞机和潜艇的迅速发展而有所变化,这是不言而喻的。这一点也清楚地反映在日米两国舰队预期进行决战的水域上。” “起初采取的方针是:在小笠原群岛一线配备警戒部队,以搜索前来进攻的米国舰队,而在奄美大岛附近待命的我主力部队则朝敌主力的前进方向出击,并全力以赴地进行决战。后来,这条警戒线逐渐向前推进,原来所预期进行决战的水域也就随之东移。在1934年左右,这个海域已移到小笠原以及包括马里亚纳群岛在内的以西一带;而到去年,又向前推进到马绍尔群岛以北和马里亚纳群岛以东的东经一百六十度以西的水域。” “这样,对米作战要领虽然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发生变化,但从1907年开始确定国防方针以来,对横渡太平洋西进的米国舰队进行‘邀击作战’这一积极防御的基本战略,却没有任何改变。它就被当作日本海军传统的正统派的对米战略思想而发展起来,结果,帝国海军军备、舰队编制、教育训练等等都是以此为基础而进行的。” “然而,在日本海军中,即使已为这种‘邀击作战’的思想所统一,后来由于航空的迅速发展,还是有人对这种传统的对米战略表示了不同意见。尤其是在航空人员中间,抱这种不同意见的人特别多。到了1934年左右,认为用空袭的办法可以击沉战舰已经为世界所公认,于是有人开始主张‘发展飞机,停造战舰’。1935年左右,一部分航空人员已经开始设想对珍珠港进行空袭。” “在敌之主力舰艇,特别是航空母舰停泊于珍珠港内时,要有这样一种开战的思想,即乘敌不备,用飞机进行袭击。” “作为日本来说,国力和军事力量方面部远不如米国,除了在开战之初就积极作战,先发制人,迫使敌人始终处于守势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其他可以战胜米国的办法。” “此前国内曾围绕日德意苏四国同盟问题一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当时我曾提出:我国不应为德国和苏联火中取栗,不能围攻英米,把它们推到对立面去,也就是说,不要结成一个必然导致太平洋战争的同盟。这是我怀着一片忧国的真诚心意和以远大目光对国际形势所作的客观判断,就是根据这一判断,我为国家的前途担忧。但现在国际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爆发了欧洲战争,我认识到:战局这样日益扩大,如万一再发生意外事态,日本的主要敌人恐怕就是米国了。” “这样一来,帝国海军想要依靠过去那种传统的迎击作战方针取得胜利,看来是相当困难的了。那么用什么方法才能肩负起指挥大型舰队来保卫海疆之重任呢?我自就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以来,日夜默默地冥思苦想,以构思出一个能稳操胜算的对米作战方案。而在通过靶舰看到一队队机群在统一指挥下出色地进行白天鱼雷攻击的训练时,我心里十分高兴,那时我第一次说出了要通过航空兵力进攻夏威夷。我认为要是对夏威夷进行突然袭击的话,我海军航空部队的攻击力量能够取得所期望的重大战果。” “但攻击夏威夷对日本来说,还是具有相当大的困难。夏威夷毕竟太远,而且又是米国海军的重要基地,它肯定戒备森严。要接近夏威夷,那就得在3000海里以外发动进攻,而这样的进攻很难掩饰我方的企图。因而可以想象得到,进行这种作战是相当困难的。” “如今米国太平洋舰队在东太平洋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后,并没有驶回米国西海岸,而是奉命全部停泊在珍珠港内。米国应该是想以让这支舰队开进夏威夷这种架势来制止日本针对南洋的行动,从而迫使日本政府放弃利用欧洲战局的大好时机――荷兰战败,英法陷于困境――向南方扩张的念头。然而,米国太平洋舰队开进珍珠港的这一行动,对日本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此前我从进攻荷属印度尼西亚的图上作战演习中,一直考虑一个问题:如果占领荷属印度尼西亚,那就必须看到:迟早总有一天会发展到同米、英、荷、支四国处于战争状态。而一开始日本就得准备同英荷两个国家作战。否则很难制订出具有胜利把握的作战方案来,何况对南方资源地区发动进攻战,需要投入我国海军的大部分兵力。倘若在这一作战中,米国舰队的主力前来进攻,那就得抽调在南方作战的决战兵力去迎击米国舰队。这样一来,南方作战将因此停顿下来。另外,可以估计到,在南方作战中将会消耗大量兵力,而作战结束后,要恢复那些消耗了的兵力以便作好迎击米国舰队的部署,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这就使我痛切感到,无论如何也得挡住强大的米国舰队的进攻。而且他还感到,在此期间,如果支那海军向日本发动进攻的话,支那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将会有空袭日本本土的危险(这一危险目前已经因为秘密外交的成功而暂时消除掉了)。因此,我经过反复考虑后,终于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如同以往所考虑的那样,在开战之初,抓住最好战机,孤注一掷,断然对夏威夷的米国舰队进行袭击,并予以沉重打击,除此而外,没有别的取胜办法。” “关于作战方针之研究,以往都以光明正大之大规模迎击作战为对象。然而从几次图上作战演习之结果观之,帝国海军未曾取得一次大胜。一旦决定开战,此种情况极难避免。” “总之,自去年以来屡次进行图上作战演习和沙盘作战演习,从中可以看到:不管南方作战多么顺利,但当战争行将结束时,甲级巡洋舰以下之小型舰艇已遭受相当损失,特别是飞机已丧失三分之二,其余三分之一亦几乎破损不堪,无一架完好,所谓海军兵力,恐怕也已到了捉襟见时之地步:而空军兵力之补充能力却又微乎其微。因而不得不承认,在此种情况下很难适应随之而来之海上正规作战。” “只要观察一下敌将领金梅尔之性格与最近米国海军思想状况,我未必认为米国只是依靠逐渐采取正面进攻之战术,而想到我军在南方作战时,万一敌机突然袭击东京、大阪,国内舆论(一群愚人之见)将会对海军提出何种责难?只要回顾一下日俄战争,那就可想而知。” “正当我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后才构思出来的打破常规的设想――在开战之初用飞机轰炸夏威夷――逐渐形成时,英国在地中海进行了一场与我的设想相似的战役,当然,它在作战规模和进攻距离上都大不一样。” “虽然意大利首相墨索里尼很早以前就夸口称‘地中海是我意大利的内湖’,但他引为自豪的意大利海军却根本不是英国舰队的对手。相反,地中海似乎已变成了英国的内湖。因此,意大利舰队紧紧龟缩在本国基地――塔兰托军港的里面,就在这时候发生了那起闻名的塔兰托事件。” “在欧战爆发后,各交战国的海军司令本来就有一种攻击对方舰队的设想,特别是意大利的一些海军司令和英国地中海舰队司令坎宁安上将,已对这种攻击方法作了认真研究。最先将这种设想付诸实现的是意大利,它用飞机施放鱼雷攻击停泊在埃及亚历山大港的英国‘格罗斯达’号巡洋舰,但是,由于飞机施放的两颗鱼雷沉人海底而未获成功。” “去年9月,英国航空母舰‘光辉’号编入地中海舰队,英国海军少将莱斯特任航空母舰战队司令。他向坎宁安建议:对经常停泊在爱奥尼亚海塔兰托军港的意大利舰队主力以飞机施放鱼雷进行攻击。于是英国海军在11月11日夜晚便采取了空袭作战行动。英国每隔一小时出动一批飞机,两次共出动20架鱼雷轰炸机和8架轰炸机,它们在4架飞机的照明和导航下施放鱼雷并进行了轰炸。” “全世界的报纸用很大篇幅报道了这一划时代的作战行动――用飞机施放鱼雷攻击停泊在军港内的主力舰。我国报纸也不例外,全文刊登了英国海军部发表的战报。 塔兰托事件造成的后果,使意大利海军的主力舰,除残存的三艘外都已瘫痪。因此,英意两国海军力量在地中海的对比上,英国方面已完全占绝对优势。夸为‘意大利的内湖’的地中海,业已名副其实地成了英国的内湖。这一行动除了具有上述战略意义外,用飞机施放鱼雷袭击停泊在港内的主力舰使之蒙受巨大损失这一点也是不容忽视的。在世界海战史上,飞机施放鱼雷,对停泊在港口内的舰艇进行袭击,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关于‘作战方针’,应当摈弃日本海军传统的正统派战略,即日本舰队待米国舰队前来进攻后再在西太平洋迎击米国舰队,并通过舰队决战予以歼灭,而应在开战之初,就猛攻猛打,摧毁敌主力舰队,使米国海军与米国人民的士气沮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要有在开战之初就决一胜败之思想准备。具体进行作战的要领,应分三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如敌主力舰队的大部分停泊在珍珠港内,则应用飞机编队将其彻底击沉并封闭该港;第二种情况:如敌主力舰队停泊在珍珠港外,则按第一种情况处理,第三种情况:如敌主力舰队提前从夏威夷出发前来进攻,则出动决战部队予以迎击,一举将其歼灭之。” “关于在第一、第二种情况下使用兵力及其任务问题,分如下要点解决: 一、使用第一航空战队(舰空母舰‘盘城’号、‘天龙’号)、第二航空战队(航空母舰‘苍龙’号、‘飞龙’号),第三航空战队(航空母舰‘瑞鹤’号、‘翔鹤’号)、第四航空战队(航空母舰‘云龙’号、‘天城’号)在月明之夜或黎明之时出动全部航空兵力,对敌舰进行强攻(突然袭击),以求全歼。 二、以一个水雷舰战队在航空母舰遭到敌机反击而不可避免地沉没时,负责营救舰上人员。 三、以一个潜艇战队逼近珍珠港及其它停泊舰只的地方附近,迎击仓皇出动之敌舰,若可能,则在珍珠港口断然击沉敌舰,以此来封闭港口。 四、运输部队由几艘加油舰充任,以便供应燃料。” “因此,经再三考虑后,我认为归根到底只有这一个办法,即在开战之初以强大之空军力量摧毁敌巢,在物质与精神两方面给敌人以沉重打击,使其在一个时期内无法复原。然而,夏威夷作战包藏着极大的危险。要取得此次作战之胜利虽则不易,但只要有关官兵上下一致,抱有为国捐躯之坚强决心,当仰天保佑,获得成功。” “我希望亲自担任第一航空舰队司令长官来直接指挥这一无比艰巨的战斗,以尽最后之效忠。此次作战极为艰苦,海军将士要对英、米、荷三国同时作战,而且还要考虑对付支那。因此,我的作战设想,其真意是:先在开战之初动用全部海空军兵力对敌人进行战略性的突然袭击,一举摧毁米国舰队的进攻能力;与此同时,果敢地攻占南方资源地带,尔后竭尽全力不使米国海军兵力恢复元气,以便使我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而对开战时通过沉重打击,使米方丧失斗志这一点,尤寄予很大期望……” 山本五十六写完了这封长信,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他躺倒在了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差不多与此同时,美国海军部部长诺克斯则给陆军部部长史汀生写了一封有关加强夏威夷防御问题的信。 诺克斯在信的开头部分写道:“在过去数周内,海军部和舰队就停泊于珍珠港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和珍珠港海军基地的安全问题,再次进行了研究。促使这一研究的理由之一,是由于日美形势日趋严重,以及听到国外有关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对停泊于基地的舰艇成功地进行了袭击的情况。这就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如果发生对日战争,可能是从突然袭击珍珠港内的舰队或海军基地而开始的。” !# WWw.b a o s h u 2 。COm ------------ (四百五十六)无风不起浪 (四百五十六)无风不起浪 “在研究中所设想的几种危险,按其严重性和必然性,依次判断如下:一、飞机轰炸;二、飞机施放鱼雷进行袭击,三、破坏港口;四、潜艇攻击;五、水雷袭击,六、军舰炮轰。除上述第一和第二种危险外,对于其他危险都已作了令人满意的防御,因此在研究中主要是讨论对付第一和第二种危险。我认为,这两种攻击可能是通过航空母舰及其后面增援的舰艇来进行。敌方用于攻击的飞机也许最多可达十二个航空中队,最少也有两个航空中队。于是作为对付前两种危险,我提出下列几种办法: 一、在空袭前就发现敌航空母舰及其后面增援的舰艇,并予以攻击: 二、在敌机尚未到达轰炸目标前将其发现,并予以击落; 三、使用对空炮火击退敌机; 四、施放人工烟幕掩蔽重要设施; 五、设置气球阻塞网,保护重要设施。 就加强珍珠港防御以适应形势需要的问题,我提出下列建议: 一、陆军部要最优先考虑增加在夏威夷的战斗机和高射炮,并建立防空警报系统; 二、为了改善珍珠港的防御,陆军部要考虑在那里使用气球阻塞网、烟幕以及其他特种装置等问题; 三、制订一个现场协同作战计划,以便在敌机突然袭击时,海军和陆军、舰艇和地面部队要在空战和防空火力上进行有效的合作; 四、同意在瓦胡岛上的陆海军部队进行适当的准备,以防御敌机偷袭珍珠港; 五、只要目前不稳定的形势继续存在,瓦胡岛的陆海军部队就必须每周至少进行一次预备性的联合演习,以防御故机袭击。” “我还认为,日本说不定不予警告就开始攻击,而这种攻击说不定会采取各种方式:或是由悬挂德国或意大利国旗的日本水上舰艇进行攻击,或是由冒充德国或意大利的潜艇进行攻击。另外,日本的攻击也许是针对船舶、远离美国本上的领地或海军兵力,也可能突然袭击珍珠港或封锁其港口。” 当这封信被送到史汀生手中的时候,位于东京赤坂的一幢白色建筑物――美国大使馆内。以“日本通”而著称的约瑟夫?格鲁,从1932年以来一直是这幢建筑物的主人。这时,他正仰身坐在大使办公室的安乐椅上,专心致志地倾听一等秘书克洛克神情紧张的谈话。克洛克所谈的,都是与日本上层社会有密切联系的秘鲁驻日公使舒里巴告诉他的。格鲁听到这个报告后,对其内容吃了一惊,同时又不能轻易相信。于是他连忙把海军武官史密斯哈顿叫来,问他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这不过是街头传闻而已。” “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啊!” “反正我不相信。” “不管怎么说,还是报告华盛顿吧!” 格鲁便把听到的内容作为最重要的情报之一起草了一份电文交给发报员,这份令人吃惊的密码急电是在当天下午六时发出的。 “绝密电第125号 国务卿: 据秘鲁驻日公使告知本大使馆工作人员说,他从包括日本人在内的许多人那里获悉,日本军队正在计划,一旦日本与美国发生事端,它试图动用全部军事力量对珍珠港大举突然袭击。他还补充说,这个计划似乎没有什么根据,但因为是从多方面探听来的,所以才向你传达这一情报。“ 对于格鲁大使来说,这是一个似乎令人难以置信的计划。当天夜里,格鲁一面思忖着自己拍给国务院的那份破例的电报,一面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但愿在夏威夷的我方官兵不要高枕无忧。” 格鲁并不知道,他听到这一“街头传闻”,是在山本写信给及川海相提出了那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夏威夷作战设想之后二十天,山本给及川海相的信是极其秘密的。他在正文以外的地方用红笔写着:“仅限于大臣阁下一人阅看,阅后请立即烧毁。”因此,这一机密究竟从什么地方泄露于外,使之成为“街头传闻”的,确实难以想象。 如果不是“隔墙有耳”,那是怎么回事呢? 事实上,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事,是因为日本报纸详细报道了塔兰托事件,而这一事件也给日本海军带来很大震动。因此,在那些关心海军的“街头战略家”中间,便产生了一种想法:“英国海军能干的事,日本海军也能干。”这种想法也井非是不可思议的。对此,他们添油加醋地予以夸大,以至变成为“日本军队将在开战之初进攻珍珠港”这样的说法。 美国国务院把格鲁大使的电文抄件送到了美国陆军部和海军部,要求海军情报局对这份电报的内容进行译解并提出意见。专家们的意见是秘鲁驻日公使所说的内容纯属“虚构”。但海军作战部部长斯塔克却主张:无论如何也要将该电报拍给珍珠港以供参考,并命令在电文后面附上海军情报局远东科科长麦卡勒姆中校的意见。这份电报于二月一日拍到太平洋舰队司令手里:“现将美国驻日大使1月27日给国务院的电报摘要通知如下,以供参考。……美国海军情报局认为这种流言蜚语不可信。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有关日本陆海军部队目前配备和行动的资料来判断,并不认为它对珍珠港的行动已迫在眉睫,在可预计的将来也看不出有这种计划。” 此时,在终年常夏的珍珠港内平静的海面上,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新任和前任司令,正在旗舰“宾夕法尼亚”号的后甲板上,在406毫米口径的三联装主炮长长的炮筒下,隆重举行交接仪式。卸任的是理查森司令,接替他的是赫斯本德?金梅尔司令,他将肩负起在波涛汹涌的太平洋上指挥庞大舰队保卫祖国安全的重任。 本来,理查森的战略判断是:从世界现状来观察,确保西半球,这对美国的安全来说才是必不可少的;而被卷入于太平洋战争,则是一个重大的错误。即使纯粹从海军战略观点来看,舰队进驻夏威夷也有许多不利之处。理查森认为太平洋舰队与日本舰队相比,不仅处于劣势,而且在战备方面,无论是人力或物力都还没有完全作好准备。他对单凭这样一支舰队的实力就想收到制止日本采取行动的效果,表示怀疑。 基于上述观点,理查森一直主张太平洋舰队返回到便于整顿、补充和训练的美国西海岸。而这一主张正是他卸任太平洋舰队司令这个职务的一个最大原因。 对金梅尔司令来说,这天举行的司令职务交接仪式,则是他一生中最引为自豪的时刻,他两眼炯炯发光,整个面部表情流露出对未来充满希望。 但是,在上任之后的几天里,金梅尔视察了太平洋舰队和珍珠港基地的情况,却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不久前,陆军部部长史汀生给海军部部长诺克斯写了一封回信,答复他所提出的关于敌人突然袭击珍珠港的舰队和海军基地问题。史汀生在信的开头就写道:“鉴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并为了对付这种敌对行为,我完全同意,我们要立刻作好最充分的准备。”接着,他保证:“最优先地考虑做好珍珠港的防御工作。”然而,珍珠港的防御工作,果真象史汀生所保证的那样得到了“最优先”考虑并付诸实现了吗? 海军部部长诺克斯强调了加强珍珠港的防御工作,陆军部部长史汀生也“完全同意”诺克斯的意见,即使不能满足当地指挥官的全部要求,至少也要给珍珠港的防御力量以必要的最低限度的补充。可是实际情况却与海军部部长和陆军部部长来往信件中所谈的完全相反,珍珠港的防御能力依旧极其薄弱。 原本计划要给夏威夷陆军部队配备180架b17 型飞机,但实际上只有12架,其中能用于执行巡逻任务的只不过6架。当地指挥官要求配备300架水上飞机,但实际上只配备了50架,其余250架由于罗斯福总统的顾问哈里?霍普金斯的政治影响,被转让给了英国。这样一来,也就是说,如果要每天进行360度整圈巡逻的话,珍珠港基地的巡逻能力只有两、三天的限度! 另外,预定配备给珍珠港的6座移动式雷达虽然已经运到,但由于使用时间很短,因为操作雷达的技术军官都不熟练,同时,他们也不相信雷达的作用。结果使雷达形同虚设。而预定配备给珍珠港的6座固定式雷达,只运到了3座,并且尚在安装中,不能使用。 在史汀生函复诺克斯的当天,美国陆军部的高级副官把海军部部长给陆军部部长的信和陆军部部长复信的抄件送到夏威夷方面的陆军司令手里,并通知他说:“同当地海军当局合作,使共同防御手段切实有效。”海军方面也由作战部部长斯塔克把两位部长来往信件的抄件转送给了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和第十四海军军区(夏威夷)司令布洛克。 第十四海军军区司令布洛克和夏威夷方面陆军司令肖特为了加强夏威夷方面陆海军飞机的战斗能力和提高防御敌机的效果,很早就已建立了有关空战、通讯、防空、化学战和武器等问题的联合委员会。陆海军两位部长之间的来往信件,推动了夏威夷的陆海军部队之间达成一些协议和制订出各种计划,而这些协议和计划都是为了保卫以珍珠港为中心的地区,谋求舰队的安全。 就在斯塔克把两位部长来往信件的抄件送达金梅尔的那一天――二月十一日(前称纪元节),海军作战部部长斯塔克便把二月十七日的一份机密文件发给各海军军区司令,命令他们: “对使用防鱼雷装置来保护自己管辖区内的港湾,特别是保护停泊在舰队主要基地内的大型舰艇这一问题,要进行调查研究,并提出意见。” 斯塔克在这份文件中谈到:“不能因为舰艇停泊在水深10寻(18.3米)的水域中,就自以为太平无事,不会遭到鱼雷轰炸机的攻击了。”他在文件当中又进行了补充说明:“英国航空母舰(舰载飞机)在塔兰托海战中施放的鱼雷,大多在水深13寻(23.8米)到15寻(27.5米)之间,只有几枚鱼雷在11寻(20米)乃至12寻之间。”夏威夷方面陆军司令肖特中将通知其所同的各部队,为了使夏威夷地区的飞机作好最大限度的准备,建议他们根据一九三九年四月十四日夏威夷方面陆军部队和第十四海军军区联合制订的《夏威夷沿岸海域联防计划》,就下列几个方面制订出详细计划: 空中联合演习; 通讯; 共同使用机场, 识别飞机; 警戒和值勤; 为飞机提供各种弹药之类的装备; 警报和发现敌机; 使用气球阻塞网和烟幕: 增加战斗机和高射炮以及配备防空警报; 陆海军飞机对敌机空袭采取作战行动,有效地调整舰艇和地面防空武器; 陆海军部队每周至少进行一次旨在防御敌机空袭的联合演习。 金梅尔随后在给海军作战部部长斯塔克的一份关于太平洋舰队现状的详细报告中写道:“我认为,对珍珠港的突然袭击(用潜艇或飞机,或两者兼用)是有可能的。为使这种突然袭击所造成的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并重创来犯之敌,我正在迅速采取切实措施。” 与华盛顿相比,在夏威夷的当地指挥官,对设置防鱼雷网,以便停泊在珍珠港内的舰只免遭鱼雷袭击这一问题,并不那么关心。金梅尔司令在给斯塔克部长的信中说:“在操作简便,效果显著,既能适应紧急需要,又能迅速设置的那种设备研制出来之前,我建议你不向珍珠港供应防鱼雷网。”另外,第十四海军军区(夏威夷)司令布洛克在给斯塔克部长的报告中,也以下列理由建议不设置防鱼雷网:一、珍珠港停泊处水深不超过45英尺(13.7米);二、出入抛锚地带的舰艇航行将受到限制;三、大部分抛锚地带靠近主航道,那里铺有海底电缆和管道;四、保护舰队停泊处的有关装置将会严重影响舰艇在航道上通行。 一星期后,斯塔克写信给金梅尔,希望他在制订太平洋舰队作战计划时“不要忽视对容易起火的日本城市(表面上是针对军事目标)进行空袭这一问题的研究。”同时,他说明了这样的理由:“这种袭击将影响日本国民的士气,也许能牵制日军的军事行动。”接着,斯塔克又补充说:“从利害得失看来,这种冒险也许被认为是不妥当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严加保密的),你和我或许会被命令去这样干。因此,希望你考虑一下这方面的计划。” 不用说,这样干,是要由陆海军总司令――美国总统来“下令”的。 斯塔克所以在信中特意这么说,可能是考虑到罗斯福总统在关于美国全球战略方针中提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海军应考虑对日本城市进行轰炸的可能性。” 尽管美国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工作,但他们并不知道,和他们的对手相比,他们差得太远了。 随着国际形势的日趋紧张,一些整顿完毕的日本海军舰艇立即被编入联合舰队,虽是和平时期,但联合舰队已接近战时编制。日本联合舰队一边进行实战训练和基本演习,一边向东京湾集结。 此时,日本第一航空战队参谋源田实中佐,已经在“盘城”号航空母舰的军官寝室里,将奇袭的具体方案拿了出来。 自从第十一航空战队参谋长大西泷治郎少将秘密委托他对山本司令长官的进攻夏威夷设想进行初步研究之后,他就一直利用“盘城”号航空母舰上的官兵就寝后的时间埋头进行研究。经过冥思苦想,他才好容易搞出了一个方案。 源田的方案是:为了取得进攻上的彻底胜利,一定要进行轮番轰炸,而不是一次轰炸。当时因为水平轰炸的命中率不高,再加上“浅水鱼雷”(珍珠港水深12米)的技术问题一时还未能马上得到解决,所以由舰载轰炸机进行俯冲轰炸,以航空母舰为第一目标,以主力舰为第二目标。投入战斗的舰艇为“盘城”号、“天龙”号航空母舰(第一航空战队),“苍龙”号和“飞龙”号(第二航空战队),“瑞鹤”号、“翔鹤”号(第三航空战队)等当时日本所拥有的大型舰空母舰。出发基地暂定为父岛(小笠原群岛)或厚岸(北海道)。攻击机队待这些航空母舰驶近夏威夷两百海里时再行起飞。 !# ------------ (四百五十七)全力以赴 (四百五十七)全力以赴 源田实中佐是日本海军中尽人皆知的着名战斗机飞行员,驾驶技术超群。在飞机捐献运动时期,源田的三项特技飞行表演使在场观摩的人惊叹不已,博得了“源田特技”之称。他不光是驾驶技术出色,在海军大学毕业时就是优等生,曾经获得了天皇御赐的军刀。他眼光锐敏,颇有见识,确实超平常人。在日本海军还没从“大舰巨炮”的幻梦中觉醒的时候。山本五十六向航空兵专业出身的大西泷治郎海军少将透露用航空母舰袭击珍珠港的设想,再由大西交代给源田海军少佐,这决不是偶然的。对于这一点,源田海军中佐比谁都更了解。这不是派系,这是觉悟了的人们的志同道合,结为一体。 从那时起,源田实日以继夜埋头制订作战计划。他埋身于一叠叠文件资料之中,考虑地形、研究兵力,时而计算数字,时而又伏案苦思。由于连日过度疲劳,源田实的眼窝塌陷了。到了樱花含苞待放的时候,他充满信心地得出结论:“只要如数精选人员和指派兵力,可望成功。” 源田海军少佐复命后,大西海军少将立即把研究结果向山本五十六作了报告。没过几天,山本五十六便召集了第一航空舰队的有关人员,讨论珍珠港作战问题。 在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战列舰的长官室里,肩负日本海军威望及海外部队最高指挥官重任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眉宇轩昂,他坐在中间,两边坐着他的幕僚,对面坐着第一航空舰队的高级军官。航空参谋源田海军少佐也在场,长官室里寂静无声,在坐的人都凝望着山本长官。严肃紧张的空气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以上就是这次作战的大体设想,为了完成南线作战,无论如何必须实施珍珠港作战。说起来,是有些冒险,一旦失败,整个作战就有垮台的危险。关于这一点,希望在坐的作战部队诸位官员,毫无顾虑地提出意见。”山本五十六用他那锐利的目光环视在坐的人。 大家一言不发。谁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过了一会儿,第一航空舰队司令长官南云忠一海军中将开口说:“源田参谋!” “有!” “你认为只用飞机就可以搞这个攻击吗?” “是! 我想,只要敌舰队停泊原地,光用飞机就够了。” “用多少兵力?” “用第一航空舰队全部航空母舰的舰载机,我认为就可以成功。” “警戒兵力呢?” “为了防备同敌人的水面舰艇遭遇,在出击途中,需要派6艘战列舰和8艘巡洋舰,另外派20艘驱逐舰担负警戒。” “攻击的主要目标呢?” “第一是航空母舰,其次是战列舰。” “敌人一旦发觉我方企图,出来堵击怎么办?” 这倒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在坐的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中到源田参谋身上。 从马绍尔到珍珠港,航程达二千余海里。如此往返,大型军舰另当别论,续航力本来就比较小的驱逐舰当然需要中途加油。但是,被航速有限的油船拖累的舰队,一旦同美国舰队遭遇,是不堪设想的。能有胜利把握吗?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集中到源田实身上,。 “那就只好在海上决一雌雄了。由于我方有压倒优势的航空兵力,不必担心在海上跟敌人遭遇,相反地,这是求之不得的。我认为问题在于敌人的岸基航空兵力。我方对占有优势航空兵力的敌航空基地实施强攻,则要准备付出相当大的伤亡。所以,极端重要的是,不使敌人察觉我方企图。” “噢,就是说奇袭呀!” “是的。……我认为,攻击时间最好在拂晓。” “嗯,但是……”南云忠一中将连珠炮似地追问:“当局势紧迫,处于一触即发的时刻;美国舰队还会呆在珍珠港内不动吗?另外,太平洋各岛屿美军基地的巡逻机恐怕也警戒森严,要通过敌人的警戒幕而不被敌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南云忠一停了一下,接着,有些激动地继续说:“而且,只要被一架敌机或者一艘潜艇发现,必然要受到阻击,作战行将受挫。这样,不但会连累南线作战,显然会导致以后整个战局的破产。” 南云忠一望了一下山本五十六,说道:“本职认为这个作战方案本身就包含着过多的冒险因素。” 山本五十六没有回答。他微闭双眼,两臂交叉,侧耳静听。 “南云长官:”第二航空母舰战队司令官山口多闻海军少将突然问道:“那么,长官认为怎样办才好?” 南云忠一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怎么说,珍珠港作战只是一种冒险的阻敌作战。如果成功,固然好。万一失败,整个作战就会前功尽弃,我第一航空舰队兵力将折损一半。这样一来,敌我兵力均势就会崩溃。若是得不偿失,实在令人感到这样搞作战指导未免太危险了。不如集中全部兵力在南线作战,以便尽早达成作战目的,确保不败的战略态势。尔后,歼灭美国太平洋舰队就十拿九稳了。我认为集中全部海军兵力在南线作战,可以不必顾虑美国太平洋舰队的牵制。根据以上理由,本职反对珍珠港作战。” 联合舰队的幕僚们听后,面面相觑。南云忠一言之有理,特别是军令部的方针就是主张集中兵力在南线作战的。提议实施珍珠港作战的是山本五十六,但是,珍珠港作战的最高指挥官应是这位南云海军中将,所以,怪不得幕僚们全都面面相觑。 可是,山本五十六仍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本职完全赞成珍珠港作战。”大家的视线一下子移到了讲话人身上。 山口多闻海军少将激动地说:“诚如南云长官所说的,珍珠港作战很冒险。但是,美国舰队对太平洋有极大的威胁,我们在进行南线作战之前,不可置之不理。美国海军的战斗意志很强。太平洋舰队势必纠集英荷澳三国海军,对我南线作战进行反击。即使南线登陆成功,如果我方的供应线受到袭扰,乃至敌人乘虚骚扰日本本土,战局就难以收拾了。所以我认为在作战上,首先要给珍珠港致命一击。何况我们的主要敌人就是美国海军。依我看,最好把第一航空舰队的航空母舰兵力全部投入珍珠港作战。把海军兵力全部投入,将夏威夷作为主要作战方向,这才是正题。基于以上理由,本职完全赞同珍珠港作战。为了确保成功,我希望,研究一套万全办法。” 在坐的人立刻议论纷纷,赞成和反对两种意见,截然对立。有的表示赞同南云忠一的见解,有的则肯定山口多闻的说法是正确的。 可是,山本五十六还是没有说话,他一直注意听取大家的议论。等大家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他才严肃地开口说:“诸位对珍珠港作战的见解,我都听到了。我的意见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打珍珠港!” 山本五十六语气激昂,使全场鸦雀无声。他环视了一下,然后说:“诸位,请你们了解,只要我还担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这个职务,这一仗非打不可。希望你们研究万全措施。” 山本五十六对众议作了裁决;在坐的人都感到,山本五十六已经下定了决心。 突然,山本五十六喊了一声:“源田参谋!” “有!”源田实注视着长官,大声回答道。 “空袭飞行队总指挥官,你认为由谁担任好?” “是!”这个意外的提问使源田实一时回答不上来。“我看渊田可以。” “渊田?”山本长官反问道。 “去年担任‘盘城’号的飞行队长,现任第三航空母舰战队参谋。”南云忠一替他答道。 “嗯,就是那个渊田呀,我记得。他可以。”山本五十六深深地点了点头。 拟定担任空袭珍珠港飞行队总指挥官的渊田美津源田实是海军学校同期同学。他俩都是海军大学航空兵科优秀毕业生,又是莫逆之交。年近四十的渊田美津雄已有十五年之久的航空经历,飞行了几千个小时,目前仍是飞行老手,风华不逊当年。 渊田接到第一航空舰队司令长官南云海军中将要他担任联合训练总指挥的命令,负责领导该舰队所属六艘航空母舰(第一航空母舰战队的“盘城”号、“天龙”号,第二航空母舰战队的“苍龙”号、“飞龙”号,第三航空母舰战队的“瑞鹤”号、“翔鹤”号)各飞行队的联合编队训练后,虽然大感意外,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在“盘城”号航空母舰第一航空舰队参谋长室里,第一航空舰队司令长官南云忠一中将,以及参谋长草鹿龙之介海军少将和幕僚们,围着渊田在瓦胡岛和珍珠港沙盘跟前聚首研究。 窗外,在午后阳光照射下,有明湾碧波荡漾,格外耀眼。沐浴在黑潮(沿日本列岛由南向北流动的暖流)里的枇榔岛上,热带植物郁郁葱葱。“盘城”号的交通艇,时而破浪来往于有明湾。周围是一片和平景象。在舰上的这个参谋长室里,空气一会儿活跃,一会儿又紧张起来:渊田手里拿着海图,望着沙盘,却一言不发,眉头露出困惑的神色。 “源田参谋,”渊田问道,“是由鱼雷机还是轰炸机实施主攻?” 源田参谋吸了一口气,答道:“我想,是用鱼雷主攻。” “鱼雷攻击……不过水太浅了,地方也窄。”渊田用为难的口吻说道。 “对,问题就在这里。”源田接着指着海图说道:“珍珠港水深只有12米。福特岛两侧有系留柱,航空母舰或战列舰大概并排地停靠在这里。从对岸到目标只有五百米的海面距离,那里的岸边是海军造船厂地区,有大烟囱,起重机这些高大的障碍物。实施鱼雷攻击是很困难的。” “是的,很困难。”渊田苦笑着点了点头,“鱼雷机实施鱼雷攻击的方法大体是在高度100米,目标距离1000到1500米时发射鱼雷;鱼雷入水后,下潜到60米深,然后靠横舵作用上浮到离水面四到六米,冲向目标。但珍珠港的水深只有12米,那就没办法了,因为鱼雷统统会扎到海底里。” “可是,光是轰炸,效果不好,达不到预期战果。”源田参谋瞧着渊田海军少佐继续说,“渊田君,能不能想个办法实施鱼雷攻击呢?在鱼雷攻得着的地方使用鱼雷,那没有什么意义。在鱼雷攻不上的地方,敌人就麻痹大意了。因此,在那里出敌不意地实施鱼雷攻击,战果会更大。怎么样,想个办法吧?譬如,大大降低发射高度之类的点子,总会有办法吧?” “好吧,试一试再看吧。但是不能光搞鱼雷攻击,因为这家伙干起来可不简单,不是随便哪一个飞行员都干得了的。要精里挑精,还要训练有素的才行。训练差的就来不及了。另外,万一敌人布设防雷栅,那就无用武之地了。所以,也需要实施水平轰炸。” “光是俯冲轰炸不行吗,”南云忠一在一旁问道。 “这个,战列舰装甲很厚,靠俯冲轰炸是炸不动的。充其量,只能破坏舱面设备。要给战列舰致命打击,非同时实施水平轰炸不可。”渊田说道. “噢,不过对航空母舰还是可行的吧?”南云忠一又问道。 “是的。航空母舰构造脆弱,进行俯冲轰炸就行了。所以,我想,俯冲轰炸机队可以作为攻击航空母舰的主力。” “如果水平轰炸机同时并用,又要同鱼雷攻击配合得当,这倒是个问题。”源田实说道。 “如果采用水平轰炸法,一般是以九机编队为一个攻击单位的。这种轰炸方法,不是由单机轮流投弹(单机轮流投弹很可能使命中率等于零),而是九架飞机同时投弹,争取其中至少有一颗命中弹。就是说,九机编队的投弹命中率仅为一颗。为了提高命中率,需要增加攻击单位,这就需要增加很多飞机。”渊田说道。 “这个问题应该不要紧,山本长官会再给我两艘航空母舰的。”草鹿参谋长插话说,“总之,飞行队长要赶紧按照这个计划组织训练,但不要泄密,因为计划内容向下传达,现在还不到时机。至于飞机任务搭配比例问题和其它具体细节,要同训练和研究结果权衡比较,然后逐步做出决定,你们看怎样?” “对,这样办好。我们还要跟技术部联系,请他们再详细研究一下浅海鱼雷攻击、提高炸弹侵彻力和切割防雷栅对策等问题。”源田实说道。 经过了仔细的讨论之后,几个人把袭击珍珠港的设想落实到了训练上。 最后,草鹿对渊田说道:“再嘱咐你一下,这是军机(当时日军里秘密等级分为秘密、军密和军机三个等级。军机是最高秘密等级,相当于中国的绝密)中的军机,绝对不可以外泄。在训练过程中,只将实施科目告诉飞行人员,但不能让他们察觉到这次训练的最终目的,这个要求可是不易做到的啊!” “是!”渊田海军少佐稍微思考一下,说道:“请允许只透露给鱼雷机队队长村田大尉。浅海鱼雷攻击很要紧,主要由村田大尉担负这个任务。如果他不了解意图,恐怕训练指导会走样。” “村田?”草鹿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吧。总之,时间不多了,要抓紧干。” 南云忠一环视一下在坐的人,说道:“这是扭转乾坤、你死我活的最后一着,所以一定要成功!诸君一起努力吧!” “是!”渊田等人齐声答道。 秋季的一天,天气晴朗。眼前是一片蔚蓝色的鹿儿岛湾,水面上的樱岛,沐浴着温暖的秋阳。神濑岛以及冲小岛象水滴岩石般地点缀在海面上。远远望去,风景如画,秀丽动人。 “到昨天为止,基本上结束了海上战斗的基本训练。从今天起,开始进行浅海鱼雷攻击的应用训练,学会袭击停泊舰船。” 渊田对列队站在他面前的飞行员随便地说道,口气好象是在宣布一般训练科目那样地随便而不在意的样子。若是换个普通人的话,说到这里未免会咽一口唾液,或悄悄留神着飞行员的脸色,即使硬要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也难免在某种动作上,使人觉察出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渊田的态度跟平时毫无两样,口气甚至会使人不去注意在讲什么。 村田海军大尉暗自喝采道:“真行,讲得好!”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渊田这个人简直可畏。 渊田不动声色地继续训话:“今天,用教练雷模拟攻击,不进行实射。要掌握好要领。首先,起飞集合后,由中队长带领,升高到两千米。飞到樱岛的东边,开始准备攻击。”他用手比划说:“从樱岛半山腰飞过去,降入甲突川峡谷。各机之间距离500米。在峡谷曲折穿行的时候,飞行高度是50米,然后由川崎谷飞到鹿儿岛市上空,这时的飞行高度是40米。” !# ------------ (四百五十八)兵发单冠湾 (四百五十八)兵发单冠湾 队员们不由得大吃一惊。在鹿儿岛市上空,以四十米的超低空飞行,平常比别人更加严格要求队员执行飞行条令的队长,今日竟叫人完全无视条令规定进行训练。可是,渊田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从飞机左侧看见山形屋百货公司后,海边有个煤气罐,一旦躲开它,就把飞行高度降到二十米,马上发射。” 队员们更加茫然若失了。在二十米高度上发射鱼雷,一不留神,飞机就会一头扎到海里去。 “目标是前方五百米海面上的浮标,这就是在泊敌舰。发射时机头角度保持零度,时速160节。这个发射姿势特别重要!投雷后,马上升高,从右侧旋回,脱离敌舰,然后返航。到此,一次训练结束。” 渊田若无其事地说完话,用锐利的目光环视一下队员。 “怎么样,行吗?” “行!”队员们整齐划一地回答说。 “可是,难啊,特别是,别把发射时的高度判断错了。一到海边,就得马上发射,不然就失掉瞄准的机会了。而且,如果偏离航向,就会撞到障碍物上。要胆大心细。现在,首先由村田队长作示范。开始训练!” 队员们一股风似地奔向各自的飞机,螺旋桨很快转动起来。村田队长走向自己驾驶的飞机,渊田海军少佐走到他身旁说:“村田君,一定要干好!” “没问题,看我的吧!保证没错。不过……”村田队长放低声音说:“你讲的够妙啊,‘从今天起,开始进行浅海鱼雷攻击的应用训练’。真有两下子,活象一个演员!” 渊田笑道:“好啦,好啦,加油干吧。要把鱼雷的下潜深度控制在10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在上边看着你啊。” 村田队长上了飞机,把它缓慢地开到起飞线…… 这一天,首先被吓坏的是鹿儿岛市民。从岩崎谷里突然飞出了鱼雷机,一架接着一架,几乎擦着屋顶掠过去,冲向海面,甚至有些晒衣用的竹杆也被那股冲劲撂倒了。“怎么搞的,飞得这么低。近来海军这帮家伙飞行纪律真够呛!”飞机是那么无情,丝毫不顾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人们,一架接一架从岩崎谷飞出,然后又消失在海上。 “嗯,干得不错,”渊田在上空观看这出色的飞行,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些队员训练有素,练就了一套过硬的本领。果然,在这天训练中,没有一架飞机发生差错。飞机以出色的垂直旋回从狭窄的岩崎谷里穿出,超低空掠过市区,呼地冲向海面。紧接着,机身在刹那间向上一翘,机翼一斜,便向右旋回,立即脱离了目标。这确实是一次空中特技表演。 渊田海军少佐在鹿儿岛湾上空继续进行大盘旋。看着看着,他觉得脚下的景物已经就是珍珠港了。他仿佛看到,“约克诚”号航空母舰、“企业”号航空母舰、“宾夕法尼亚”号战列舰、“内华达”号战列舰、“马里兰”号战列舰、“亚利桑那”号战列舰“萨拉托加”号战列巡洋舰、“列克星敦”号战列巡洋舰……,整个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舰只首尾相接地停泊在那里。在水面平稳如镜的珍珠港里,一条条拖着白色航迹的鱼雷驰向目标,敌人的高射炮开始怒吼,一道道水柱升起来了,接着发生了大爆炸,巨大的钢铁构件纷纷倾斜……。突然,他定神往下看,下一个编队的飞机已经飞到喷吐烟雾的樱岛半山腰了…… 自那以后,队员们每天都在进行猛烈训练。舰队司令部通告,渊田海军中佐助理司令部幕僚事务。他自由出入于“盘城”号航空母舰的参谋长室,研究那些不断整理出来的堆积如山的新情报和报告,埋头制订方案。当然,这是在猛烈训练中抽空进行的。平时,参谋长室是上锁的,严禁人员出入。由于严格保密,飞行队员虽然晓得训练目的是攻击停泊舰船,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目的地是珍珠港。差不多在同一时刻,袖珍潜艇艇长岩佐海军大尉,也在地形跟珍珠港有些类似的四国的中城湾,通宵紧张地进行夜袭训练。 由于连日来猛烈训练,虽然有一部分鹿儿岛市民对于飞行员违反飞行条令的行为甚为不满,但鱼雷机队队员的技能有很大提高。装在教练雷上的仪表表明,鱼雷的下潜深度已经在二十米以内了。再加一把劲就能达到要求了。但训练成绩忽然上不去。虽经呕心沥血地反复训练,鱼雷的下潜深度再也没有缩小。 有的队员议论说:“鱼雷的下潜深度就定为二十米左右算了,哪里会有舰队在十米深这样浅的地方停泊的事呢!” “老队长是怎么想的?自打石原首相上任以来,形势相当恶化。莫非老队长也有点儿神经不正常吗?” 终于说成是发疯了。 渊田能够感觉到队员们的情绪,这也难怪。说起来,训练要求也太勉强了。但是,这个要求即便再过分,只要把理由向队员们透露片言只字,他们就会以加倍的干劲拚命训练,以达到训练目标。不过,理由是不能说的。渊田只得狠心向队员们提出更加猛烈进行训练的要求。在珍珠港,鱼雷下潜深度20米跟下潜60米没啥区别,都不能奏效。训练目标只能是10米,差1米也不行。 不久,向鱼雷机队供应了装有稳定器的鱼雷。这种鱼雷入水后比较稳定。用这种鱼雷进行训练后,成绩相当好,基本上达到了规定的目标。不过发展情况还不平衡。舰队司令部要求,必须在11月15日前结束全部训练。当时已经是11月上旬,剩下的训练日没有几天了。训练一直是用教练雷进行的,总叫人不大放心。于是决定进行一次实射。在鹿儿岛湾选择一处水深只有12米的狭窄水区,用三条战雷进行了实射。结果,一条鱼雷扎进海底,另两条鱼雷实射成功。那天,渊田海军中佐的眼睛一直跟踪鱼雷。看发射出去的鱼雷在蔚蓝色海面上并排拖着两道白色的航迹,驰向目标。 训练基本上已经成功了。到此,鱼雷攻击的难题,总算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是大编队的夜间行动。 最初的计划是在拂晓时袭击珍珠港。为此,飞行队需要在夜间从航空母舰起飞,进行大编队夜间飞行。各航空母舰战队的各飞行队,都反复进行了这方面训练;因此,袭击珍珠港的作战计划确定为拂晓时由航空母舰起飞,实施白天攻击。 在这以前,曾经是个悬案的水平轰炸机和鱼雷机的搭配比例问题,基本上有了结论。 当时,日本水平轰炸机准备使用的800公斤穿甲炸弹,是用战列舰的16英寸炮弹临时改装的。渊田对美国战列舰的装甲作了周密调查研究的结果,了解到如果要使这种炸弹穿透美国战列舰的装甲,投弹高度最低限度是3000米。降低投弹高度,可以提高命中率。所以,决定把原来计划的4000米高度改为命中率较高的3000米。当然,这样做会增加飞机被高射炮火击中的危险。 同时,经过反复演练,渊田也认识到,不必采用9机编队。5机编队也可以保持同等程度的命中率。最后,渊田确定以5机编队编成十个攻击单位,计50架“99舰爆”编为水平轰炸机队,其余40架编为鱼雷机队。当鱼雷机队在鹿儿岛湾反复进行特技表演似的浅海鱼雷攻击紧张训练时,水平轰炸机队则在有明湾志布志海岸的海军轰炸靶场进行训练。他们在地面画下同美国“西弗吉尼亚号”战列舰同样大小的白色标志,每天进行投弹训练。经过一番努力,向导轰炸机的投弹技术大大提高,在3000米高度投弹误差一般不超过三十米。这就保证了百分之八十的命中率,就是说,十个攻击单位有八个可以命中目标。对舰船的水平轰炸能达到这样高的命中率,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 11月15日前后,第一航空舰队所属各飞行队撤出航空基地,返回了航空母舰。基地空了,于是由九州方面的第十二联合航空队属下各教练航空队的教练部队进驻,以代替第一航空舰队的飞行队。拥有400架飞机的庞大飞行部队原来在这里不分昼夜进行了飞行训练,如果它们突然消失,不论怎样注意保密,都会立即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更不可能躲过机敏的敌人谍报机关。于是,为了掩人耳目,日本海军对九州各航空基地如此重大的变化,进行了巧妙的伪装,原来战斗机所在的基地调来另一批战斗机,原来俯冲轰炸机所在的基地也进驻了另一批俯冲轰炸机,鹿儿岛、出水、笠野原、富高和佐伯等基地,仍然有大批飞机不停地在飞行;在通讯方面,主力部队和教练部队之间接连不断互发假电报,保持了原来的通讯量。 而在此期间,袭击珍珠港的日本机动部队舰只,以不同的航线,各自从所在地点悄悄出发,一艘、两艘地驶往集结地点单冠湾。为了防备美国潜艇可能在日本本土附近进行监视,舰艇出发时,特别注意采取了防潜警戒措施。 因为集结舰只一旦被敌人发现或跟踪,整个计划就会落空。因而由50多艘舰船编成的庞大舰队将要在单冠湾集中,还特别注意了航路选择问题,使航线远离商船航道,有的舰只绕道太平洋,有的取道日本海前往单冠湾。各舰船以及舰载机的收发报机一律加了铅封,实施了严格的无线电封闭。11月17日,旗舰“盘城”号由两艘驱逐舰护航,从佐伯湾出发,绕道南方诸岛,迂回太平洋,然后一路北上,驶往单冠湾, 在“盘城”号从佐伯湾出发的时候,山本五十六从停在佐伯湾的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战列舰上,来到了“赤城”号上为将士送行,接见了第一航空舰队的首脑、舰长和飞行队长,并作了训示。他勉励大家说:“我们这次行动,目的在于当万一不得不对美国开战的时候,就劈头攻击停在珍珠港方面的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主力。所以,这次作战的成败,将决定我们今后整个作战的命运。” “我们固然排除了一切困难,制订了着眼于出敌不意的作战计划,但是,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海军上将,就其经历来看,是一位有远见卓识的海军将领,他极为仔细、慎重。因此,不难想象,为了对付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态,他们采取了周密的警戒措施。诸位要充分预计到有可能实施强攻,绝不能粗心大意。” 山本五十六仍然是那样的精悍,却也显出悲壮的神色。他在开战问题上持反对意见,但又是袭击珍珠港的倡议者。正因为他充分了解美国的实力,才主张必须首先攻击太平洋舰队。他在当年日本海军荣获大胜的日本海海战中,曾是少尉候补生,而如今作为海军部队最高指挥官,将在辽阔的太平洋上同美国决一雌雄。然而,作战方式已经跟从前完全不同了。即使袭击珍珠港成功,也未必能决定整个太平洋战局。但这次作战如果失败,日本海军将把老本输光,前景将是漆黑一团,所以,山本五十六的神色带有悲壮之意也并不奇怪。 山本五十六作完训示后,突然走到飞行队长行列跟前,默默地同渊田握了握手。他凝望着渊田,表现了对部下的绝对信赖;渊田则报以必胜的目光,回答了长官的期许。 入夜,机动部队旗舰“盘城”号起锚。这艘巨舰实行了灯火管制,在夜幕下悄悄地由丰后水道南下。在航程中,在福岛县盐屋崎附近,“盘城”号的全部舰载机从母舰上起飞,进行了最后一次空袭训练。11月21日,在驱逐舰引导下,“盘城”号驶入了单冠湾。 在南北绵延的日本列岛北面,紧靠北海道东端根室海峡有千岛群岛的国后岛,再往北越过国后水道,就是群岛中最大的岛――择捉岛。它是个细长条的岛子,从东北伸向西南,东西长约200公里。岛的中部南岸有单冠湾;它的外港叫年萌港,内港叫天宁港。它们都是一些小渔港,几乎不为人们所注意。通常只有渔汛季节时这里才是渔船的集散地。这是北方一个偏僻的港口。 千岛的冬天来得很早,11月便开始下雪。除了北海道的班船偶尔来这里给岛民运送粮食外,再没有什么人到这里访问了。冬天,随着大雪纷飞,岛上显得安静和平。 就在这个偏僻的单冠湾,使岛民深为震惊的事发生了―舰队进港, 一艘、两艘……各式各样的军舰越来越多。岛上的儿童爬上高坡数数,大小舰只总共将近80艘!其中,还有只听说过而未曾见过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 “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军舰?” “可能是演习吧……” 11月22日,在岛民的纷纷议论中,“加贺”号战列舰最后驶入了单冠湾。到此,整个机动部队集结完毕。 在这里集结的机动部队的舰船有:“天龙”号、“盘城”号、“苍龙”号、“飞龙”号、“翔鹤”号、“瑞鹤号”、“云龙”号、“天城”号8艘航空母舰,“赤城”号、“加贺”号、“比睿”号和“雾岛”号4艘战列舰,9艘重巡洋舰,12艘轻巡洋舰,20艘驱逐舰,9艘潜艇,16艘油船。此外,还有大凑警备府派出的一些警戒舰艇和补给船只。 如此规模的舰队进港,岛民怎能不震惊呢。使岛民尤为惊异的是,舰队一进港,就切断了择捉岛同岛外的一切联系。全岛如同装在闷葫芦里一般,不仅断绝了交通,通信联系也断绝了。只有大凑警备府的警戒舰艇在择捉岛周围进行警戒。这件事自然不会事先通知岛民。择捉岛是个不能自给自足的小岛,它要靠班船从根室运来粮食。现在这船不能来了。为了保障这期间的岛民生活,海军专门派了补给船,给岛民运来粮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机动部队从这里出发后,这些补给船和警戒舰艇继续留在单冠湾,与岛民一样不能向外通讯。 日本海军为了保守袭击珍珠港的秘密企图所采取的措施是很周到的。珍珠港作战计划与一般作战计划单独分开,只通知有关部队,而且在有关部队中,直到机动部队从单冠湾出发之前,才只有一小部分有关人员得到通知,别人全不知晓。 机动部队出发的时候,没有那种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出征的堂皇场面,舰员也没有一个人跟自己的亲属说一句告别的话。由于准备作战,不需要的东西都不留在舰上。对私人信件也同样处理。写给父母,妻子和子女的所有私人信件,一律进行了检查,而且还扣押到开战那一天才发出。 !# ------------ (四百五十九)奇袭珍珠港[一] WWw.b a o s h u 2 。COm (四百五十九)奇袭珍珠港[一] 22日“加贺”号战列舰驶入单冠湾后,机动部队集结完毕。 23日,以作战联席会议为契机,各舰分别向机动部队的舰员传达了空袭珍珠港的企图。奇袭珍珠港之举,使舰员们感到非常突然,对他们个人来说或许是悲喜交加。但总的来说,他们并没有丝毫动摇,也不那么兴奋。通过作战准备,他们已经感觉到开战的日子为期不远了。他们原来预料,可能要到南方打仗;也可能议论过空袭新加坡等地。可是,机动部队却来到了最北头的单冠湾。没猜着,于是他们又猜测,是不是要跟中国打仗呢?可是不久就传达了要空袭珍珠港的事。各舰主管人员向部属反复列举了日本跟美国的新仇旧恨,竭力使他们同仇敌忾,以提高士气。 作战联席会议的第二天,即24日,各飞行队长在所在航空母舰上,分别按攻击计划向飞行员交代了作战任务。这天,各航空母舰参加袭击珍珠港的全体飞行人员,以飞行队为单位,轮流来到“盘城”号上,参观瓦胡岛和珍珠港的沙盘模型。总指挥官渊田美津雄站在模型旁边,用教鞭指着并说明地形和攻击要领。比如,他对鱼雷机队的飞行员讲解说:“鱼雷机队在这里接到攻击命令,就冲向山谷进入山坳,然后这样迂回过来,以50米高度通过工厂区的障碍物就到岸边了。这同在鹿儿岛湾时训练的要领一样。一飞到岸边,立刻把高度降到20米,然后马上投雷。这就是福特岛,目标可能并排靠在那里。要注意,这段距离只有500米。这里水深只有12米。就在这里实施我们苦练过的浅海鱼雷攻击。要特别留神,否则鱼雷会扎入海底。从先头中队开始,依次从右向左攻击。不要光挑好打的目标而过分集中在一个地方。一个中队攻击一艘军舰。” 从早到晚,连续讲解了40多次。从鱼雷机队、水平轰炸机队、俯冲轰炸机队到制空战斗机队,都对照沙盘,充分交代了各自的任务。到晚上,渊田讲得嗓音都有些发哑了。 兵在于势。飞行员们听到要到珍珠港作战,他们的战斗意志立刻高涨起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剧烈训练,匆匆忙忙的出师准备,以及随之而来的出航,所有这些使他们感到,机动部队的行动绝不是一般的出航,而是出发打仗。如此紧张的动向以及日本海军的历来气氛和传统对他们的熏陶,使得他们对即将展开的作战行动信心十足。 呆在飞行指挥所的渊田对队员们的这种斗志深有感受。他对他们的精神状态感到很放心,并认为理应如此。 “不过,就这样打起来,日本能否获胜呢?”渊田的脑海里,无法抑制地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作为军人,身在战场势必要战,而且要战之必胜。为了胜利,他本人在根本问题上对于作战指导是有不同的见地的。然而,在战场上,对命令有所非议又能怎样,只能是尽最大努力投入战斗。 这次攻击珍珠港,作为第一步棋来说,是上策的作战设想。虽然他对根本的着眼点是不满意的,但也没有办法。在作战指导上,他认为日本从一开头就应该歼灭美国太平洋舰队,然后占领夏威夷群岛,向美国本土推进。根本就不应该一下子把手伸得太长,诸如菲律宾、马来亚、关岛,等等。资源固然很重要,有了资源可以打一场持久战争,但终归比不过美国的资源。南方地区在军事上是被世界遗忘的真空地带,只要太平洋战局顺利,便垂手可得。同美国作战,不东进,行吗,山本长官不是也曾说过,“不能负一年以上的责任”吗?既然如此,难道没有一种作战设想,在一年里大打出手,获胜告终吗? 当然,不管怎么说,首先必须全歼美国太平洋舰队。现在,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他也决定一定要大干一场。可是,珍珠港若是没有敌舰怎么办? 想到这里,渊田的心还是不由得有些忐忑。 提到与敌人决战,如果在这次出击航行途中遇到美国太平洋舰队,又怎么办?如果明天就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眼下双方还没有正式宣战,一旦出现双方舰队相遇,应该怎样处置呢?难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命令返航吗? 不,不行!从现在起,只要遇上太平洋舰队,就得立刻扑上去,把它消灭干净! 渊田在心里想着,这才象是打仗。要是我,我们就这么干。南云长官万一迟疑的话,我一定向他提出建议。 此时的渊田思绪万千。他已暗自下了决心。现在他的整个思想是,从纯军事观点出发,打赢这场战争。 不久,舰队排成了航行队形。8艘大型航空母舰居中,排成两路纵队。在航空母舰外四角上,有4艘战列舰和8艘重巡洋舰,在航空母舰后面是八艘油船。在这些舰船周围,有驱逐舰群担负警戒。在这个环形队形的正前面。在环形队形前方大约200海里的地方,有3艘潜艇,担负着航路巡逻任务。这是一支把北太平洋上的惊涛骇浪置之度外的威风凛凛的舰队。舰队驶向夏威夷以北的待机海域,航速14节。从单冠湾出发后的第五天,即11月30日,这支舰队已经驶至东经170度一线,并完成了第一次海上加油。 考虑到可能有美国潜艇巡逻,机动部队自单冠湾出发以来,实施了昼夜二十四小时的对潜警戒。同时估计美军巡逻机的巡逻圈有600海里,为了避开巡逻机,机动部队在阿留申群岛和中途岛之间的海域航行。 出发以来,连日浓云密布,这个天然的帷幕把机动部队遮蔽起来,使它不易被巡逻机发现。在预定加油的那几天,海面比较乎稳,11月30日舰队实施了第一次加油作业:接着,6日和7日连续两天又顺利地加了油。海面比较平稳,没有出现在这个季节往往掀起的狂涛巨浪,因而加油作业不但得以顺利进行,器材准备工作也比较容易。这对于保持舰员特别是飞行人员的体力也很有利。 在有利的气象条件下顺利继续航行的机动部队,为了保守秘密企图,攻击舰队实施了严格的无线电管制――只收不发。在“盘城”号航空母舰的无线电室里,几十名值更的无线电兵,带着耳机聚精会神地收听东京的广播,也没有漏掉夏威夷方面的无线电动态以及其他地方发出的电报。 一连几天,整个舰队以全速行驶着,在海面上留下了一条条又粗又宽又长、十分显目的雪白航迹。每一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排满了双翼展开的飞机。引擎隆隆地转动着。有的飞机携带着大型炸弹,有的挂着鱼雷。挂在机身下面的那些鱼雷,从铅灰色雷壳上微微闪烁着冷光。 各航空母舰上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飞机,按先战斗机后攻击机的顺序,排列在起飞线上。飞行人员集合在飞行员待机室里,等候命令。浪很大,以高速行驶的航空母舰摇摆得相当厉害。在漆黑的海面上,舰尾后边划出一道白色的、逐渐向宽展开的长长的航迹。大浪时而打到飞行甲板上。负责固定飞机的地勤人员,竭力设法使飞机不受军舰摇摆的影响,使飞机保持不动。 担任空袭飞行队总指挥官的渊田美津雄身穿飞行服,来到作战室。 “报告长官,我们出发了。” “噢。” 南云忠一站起身来,紧紧握着渊田的手,说:“全靠你啦!”他随着渊田下到了飞行员待机室。“盘城”号的舰长长谷川喜一海军大佐也已从舰桥来到这里。待机室的灯光很暗。狭小的待机室里挤得满满的,还有些飞行人员站在过道里。挂在待机室墙壁上的黑板上,写着1时30分旗舰的位置:瓦胡岛以北230海里。 “立正!”渊田喊着口令,向长谷川舰长敬了礼。 长谷川舰长提高嗓门下令:“按原定命令出发!” 飞行员从待机室直接奔向各自的飞机。渊田最后一个离开了待机室。在飞行指挥所里,“盘城”号的飞行长增田正吾海军中佐正在向起降作业人员作指示,舰桥上,风刮得呜呜直响。大浪不时地打到飞行甲板上。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水天线。 飞机发动机开始转动。航空母舰转舵,开始顶风航行。试车后,飞机打开了航行灯。在飞机螺旋桨的震动下,航行灯的微小灯光闪烁着。 飞行指挥所指示起飞的蓝色信号灯不断地划着圆圈。飞行甲板前面的战斗机开始起飞了。 发动机隆隆作响,飞机开始慢慢地滑行。航空母舰仍旧摇摆得很厉害,飞行甲板也随着摇晃不止。每摇晃一次,送行的人们就紧张地望着飞机。但是,在下一次摇摆到来之前,飞机已经起飞了。下一架飞机也是如此。航空母舰上即刻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欢呼声。人们挥动着帽子,挥舞着手臂,有的摇动着小旗,为飞行员们送行。 不久,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第一架飞机顺利地滑跑,眼看着加快速度,轻快地从母舰上飞起。接着,第二架、第三架…… 仰望天空,飞机航行灯的蓝色和红色灯光在到处闪烁的指示灯中飞行。那是飞机升空后正在集合。不久,由276架飞机组成的编队群相继从8艘航空母舰上起飞,出现在舰队上空。 时间是清晨五时即东京时间12月8日1时30分。 在总指挥官机引导下,第一攻击波的编队群在机动部队上空盘旋一周,然后从旗舰“盘城”号上空,朝瓦胡岛的方向飞去。 在总指挥官机后面,是由渊田直接率领的水平轰炸机队的78架飞机。在右面500米的空中,飞行高度比水平轰炸机队低200米的,是村田海军少佐指挥的。由60架飞机编成的鱼雷机队。在左面500米空中,飞行高度比水平轰炸机队高200米的,是高桥海军少佐指挥的、由72架飞机编成的俯冲轰炸机队。板谷海军少佐指挥的.由66架飞机编成的制空战斗机队,在编队群上空500米担任警戒和掩护。浓云密布,云高200米。编队群逐渐升高,在云上飞行,以利荫蔽。不久,东边的天空开始破晓,脚下黑涧洞的云海也随着逐渐变白了。天空逐渐变成了蔚蓝色。不一会儿,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白花花的云海边缘呈现一片金黄。 “多么光辉灿烂的黎明啊!”渊田不由得喊道。 他打开风挡玻璃,向后看了看编队群。从离他最近的一架飞机上,小队长岩井海军大尉向他招手微笑。一架架飞机在朝辉照耀下分外耀眼。 航速表的指针指着一百二十五节。相当顺风。用不了一个小时,编队群就可以到达瓦胡岛了。 由于隔着云层,看不到海面,无法测定偏流。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朝着瓦胡岛飞行,也会不知不觉地使飞机偏离航线。在云上飞行,很容易出现这种差误。檀香山时间刚过7时,渊田打开定向仪开关和收话机,想接收檀香山广播电台的电波。 渊田拨转着调音盘,一下子就收到了轻松的爵士音乐节目,声音很大。渊田耳朵听着爵士音乐,眼睛瞧着日出,一心一意盘算着如何指挥这场战斗。侦察机迄今还没报告情况。 时间到了3时10分。编队群已经起飞1小时40分钟,不久就要到达瓦胡岛了,但云层依然连绵不断,望不到瓦胡岛的山影。侦察机该飞到敌区上空了,他们侦察得顺利吗?渊田海军中佐左思右想凝视前方。 这时,脚下的云层突然稀了,他通过云隙看挂下面由岸浪构成的白色长带。 海岸线! “松崎大尉,往下看。象是海岸。”渊田喊道。 “是,是海岸!” 渊田赶紧展开瓦胡岛航空地图,判断地形。现在,机群已经准确地到达瓦胡岛北端卡胡库角上空。 “松崎大尉,这是瓦胡岛北端卡胡库角。现在向右转向,沿着海岸转到岛的西侧。” “是,向右转向。” 指挥官机向右急转弯,后续编队群跟着也向瓦胡岛西侧旋回。转向时,从指挥官机上,能清楚看到后续编队群。渊田海军中佐打开风挡玻璃,站起来数了数。很好,没有一架飞机掉队。 “松崎大尉!”渊田海军中佐通过传话筒向驾驶员喊道。 “是!” “瓦胡岛左上空可能出现敌机。注意观察!” “是!” 渊田海军中佐也睁大眼睛,注意观察瓦胡岛上空,生怕漏掉一点黑影。 哪里都没有敌机的影子。瓦胡岛上空只是有云。除了海岸线外,还看不到地面。可是快到下达展开命令的时间了。 渊田海军中佐通过传话筒问无线电兵:“水木兵曹,侦察机报告情况没有?” “还没有报告情况。” 渊田海军中佐又对驾驶员说:“松崎大尉,侦察机还没报告情况。看来奇袭不成问题了。” “是,我想能行。” “好,那么就下达展开命令吧。水平轰炸机队顺着向西迂回就行。” “是!” 渊田海军中佐举起信号枪,向机外打了一发信号弹。 一条火龙拖着硝烟,划破了长空。 这是命令部队展开的信号。 此时,是东京时间8日3时10分(檀香山时间7日7时40分)。 而就在这时,第一个意外发生了。 “侦察机报告!发现敌人战斗机!发现敌人战斗机!”水木兵曹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渊田不由得大吃一惊。 “难道是消息泄漏了么?”松崎也大惊失色,“还是米国人已经发现了我们?” “不管了!无论如何,这仗也要打下去!”渊田咬了咬牙,看了看编队上空的制空战斗机群,大声说道。 此时的渊田并不知道,美国战斗机能够及时升空拦截,是美国人的雷达发现了他们 当瓦胡岛北端还笼罩在一片夜色中的时候。两位美军二等兵洛卡德和刘易斯便告别了甜蜜的梦乡,前往奥帕纳机动防空雷达站,今天该他们俩值班。 洛卡德和刘易斯都是比较有经验的雷达兵,精通雷达的操作技巧。时间过得很快。按照规定,他们将在7时关机下班。7时2分,洛卡德正准备关机走人时,突然发现雷达示波器上出现了一个光点。洛卡德很吃惊:这有点反常,一般凌晨是很少有飞机飞行的。洛卡德猜测,是不是防空雷达部件出了问题。他开始检查设备,但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故障。他终于确定:是飞机!事先已经有一定思想准备的他当时立刻想到,这些正在朝他们飞来的飞机可能会是敌人。 !# WWw.b a o s h u 2 。COm ------------ (四百六十)奇袭珍珠港[二] WWw.b a o s h u 2 。COm (四百六十)奇袭珍珠港[二] 尽管日本方面对夏威夷作战进行了严格保密,但美国人还是听到了风声,有关日军要偷袭珍珠港的警报多次送到了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中国方面也多次向美方提供了相关的情报和信息,引起了美方的注意。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抓紧了珍珠港的战备工作,在金梅尔的强烈要求下,拖欠的雷达和水上飞机陆续运到,雷达兵也换上了能够熟练进行操作的人员。金梅尔还加强了珍珠港周边海域的巡逻,除了派出水上飞机进行巡逻外,还派出大型水面舰艇轮流出港巡弋。 尽管美军当中仍有很多人认为日本不可能进攻美国,但在这种紧张气氛下,很多人都有较强的敌情观念。这两名雷达操作员当然也不例外。 两人继续进行监视。他们惊奇地发现空中机群正朝夏威夷瓦胡岛飞来,而且示波器上的光点图像很大,估计来的飞机有100多架!(实际情况就是,这是日本航母战机编队的第一波空袭战机,总数为276架,包括轰炸机、鱼雷机和战斗机等)。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洛卡德和刘易斯感到了气氛的紧张。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么多的战机突然出现,肯定是来者不善,应该马上报告夏威夷谢夫特堡的美军情报中心。洛卡德起初还有点犹豫,但还是同意把这个空中异常情况马上报告情报中心。 此时美军在珍珠港拥有大约80艘各型舰船和500架作战飞机,其中,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和巡洋舰等大型战舰拥有很强的防空火力,以及上百架“p-40鹰”和“p-38闪电”等型作战飞机。两位雷达操作员此时还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的迅速上报这些情报,使珍珠港的美军可以提前二十分钟进入作战状态。 此时,情报中心很安静,一片和平景象,只有艾伦中尉一个人值班(本来是两个人,另一名情报官泰勒中尉有事先走了)。艾伦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但突然遇到如此重大空情,他一时间却有些不知所措。他要求洛卡德和刘易斯继续观察,但当洛卡德报告空情时一再强调说,防空雷达示波器上的光亮是他值班以来看到的最大的的时候,艾伦感到不妙。虽然他也根本没想到6000公里外的日本会对夏威夷美军实施突然袭击。他一开始还自认为示波器上的大光点图像是美军的“b-17”轰炸机。因为他这之前听说,美军几架“b-17”远程轰炸机要从本土西部的加利福尼亚过来(的确,当时美军的20架b-17轰炸机正从加州飞往夏威夷)。然而,那毕竟只有几架,而不是上百架。经过对异常空情进行认真的分析和研究,艾伦认为不可能是“b-17”机群,联想到这些日子的紧张局势,他立即将情况上报到了司令部。 接到情报后的金梅尔大惊失色,他立刻下令战斗机起飞进行战斗巡航。接到了命令的战斗机群指挥官以为这是要进行实战演习,因此他按照平日的演练所做的那样,不紧不慢的执行了命令,很多飞行员也对此没有在意,以为是一次例行演习。而当美国战斗机群升空后,突然发现远处遮天蔽日的机群时,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而当远处再次出现了一枚信号弹时,美国飞行员们才如梦方醒,通话器里随即传来了指挥官们的紧张叫骂声和喝令声。经过了短暂的犹豫,美国战斗机群开始一窝蜂的向敌机扑去。 在渊田打出了一发信号弹后,各攻击队看到指挥官发出的信号,立即领会他的意思并开始展开。然而,由于断云的阻隔,在高处进行警戒的制空战斗机队,没有看到指挥官机发出的信号。 下令展开后,渊田海军中佐观察着部队的行动,他发现制空战斗机队毫无展开的迹象。他立刻意识到他们可能没有看到信号。渊田于是朝着制空战斗机队方向又打了一发信号弹。这回,制空战斗机队看到了信号,立即加大速度,向瓦胡岛上空飞去。 可是,这时发生了误解。俯冲轰炸机队指挥官高桥海军少佐看到后一发信号弹后,把它跟前一发信号弹联系在了一起,误认为是打了两发信号弹―实施强攻。既然是强攻,就该由俯冲轰炸机队先下手了。 不久,进行敌前侦察的“筑摩”侦察机发来报告说,珍珠港有航空母舰2艘,战列舰10艘、重巡洋舰2艘和轻巡洋舰10艘,并报告了敌舰的锚位。这时对拉哈纳锚地进行侦察的“利根”号侦察机,也在这前后通报说:“敌舰队未在拉哈纳锚地。” “只有两艘航空母舰!”渊田的心中暗叫可惜,此前他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敌人的航空母舰昨天全部返航。现在,只好决定集中兵力攻击珍珠港内的两艘航空母舰和全部战列舰了。 云量逐渐变小,不少地方云层断开。编队群接近珍珠港时,晴空如洗,从瓦胡岛的西北山谷清楚地看到了整个珍珠港。 “报告队长,看到了珍珠港!”松崎激动地喊道。 渊田聚精会神地望着。 看到了,就在那里! 福特岛的内外两侧都是战列舰的高大舰桅,此时珍珠港里的美**舰,并没有象安睡那样,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而是纷纷拉响了气笛,有的军舰已经起锚离开了泊位,渊田甚至能够看到舰上美国水兵忙碌奔跑的身影。 渊田冷静地拿起望远镜观察,仔细数了数停泊的大型舰只。确实是12艘! 看到那两艘巨大的航空母舰,渊田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水木兵曹,现在发攻击令!”渊田一面用望远镜观察,一面通过传话筒向水木兵曹大声喊道。 水木兵曹按着电键,反复拍发了密码命令. “报告队长,攻击命令发布完毕。” “很好!” 这时,东京时间8日3时十19分(檀香山时间7日7时49分)。 高桥海军少佐接到攻击命令后,立即指挥俯冲轰炸机队进入预备攻击阵位。72架俯冲轰炸机分两路,其中一路由他亲自率领,奔向福特岛和希凯姆机场,另一路由坂本明海军大尉指挥,飞向惠列尔机场。 高桥看到两发信号弹后,判断为实施强攻,自然认为由他打头阵。现在,接到攻击命令,毫不迟疑地开始行动了。 高桥海军少佐看到,离珍珠港不远的希凯姆机场上,巨大的机库一栋挨着一栋,重型轰炸机刚从机库里拖出来,排列在停机坪上。攻击的目标真是不少啊! 但是美国人的战斗机,却已经没了踪影。 “不能让这些家伙起飞!”高桥调转机头,驾机俯冲过去。第二架飞机也跟着飞了过去。接着,第三架、第四架…… 顿时,希凯姆机场上升起了浓烟。福特岛机场也升起了硝烟。在比较远些的惠列尔机场那边的上空,也升起了高大的烟柱。 正当高桥将炸弹扔进了一座重型轰炸机的机库的时候,从天空中突然俯冲下来一架冒着烟的机身涂有蓝白地五星标记的美国“鹰”式战斗机! 高桥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眼见美国战斗机如同发了疯一样的向自己冲来,透过破碎的机舱,他甚至能看清楚座舱里的美国飞行员那满是血迹狰狞可怖的脸! 两架美国战斗击的航空机枪喷吐出道道火流,高桥尽管吓了一跳,但仍然以娴熟的动作轻松的摆脱掉了对方的攻击,他看见这架机身布满弹孔冒着黑烟的美国战斗机从身后一掠而过,猛地撞在了地面上,化成了一堆火焰。 高桥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见碧蓝的天空中,数不清的战斗机在往来追逐,奋力撕杀。不时有被击中的战斗机拉着长长的黑烟,从空中向地面坠落。 又有一架美国“鹰”式战斗机从天空中坠下,它的机尾已经完全包裹在火焰中,这架飞机从高桥的身边垂直的坠向地面,高桥看到座舱里浑身是血的美国飞行员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冲自己挥了挥拳头,然后“轰”的一声摔得粉碎。 “这些美国人都是勇士。”高桥不由得感慨起来。 紧接着又有几架美国战斗机被击落,高桥左顾右盼,竟然没有发现有日本的“烈风”战斗机被击落,一颗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作为一名资深的飞行员,高桥也驾驶过新式的“烈风”战斗机,曾经对这种战斗机的优异性能赞叹不已,而现在,在具体的战斗中,“烈风”的优势已经完全的体现出来了。 与此同时,村田海军少佐率领的鱼雷机队的第一中队,已经迂回到珍珠港的湾口,正从希凯姆机场那边穿过海军造船厂地区,进入攻击航向。村田清楚地知道,这次作战是奇袭,应该首先由鱼雷机队开始攻击。所以,希凯姆机场上突然升起硝烟,使他很吃惊。这可不行,硝烟遮住鱼雷机队的目标还了得,只好赶紧夺近路实施鱼雷攻击了。原来,总指挥官渊田精心安排,分秒不差地在预定的攻击开始时间为3时30分(檀香山时间8时)由鱼雷机队打出开战的第一颗鱼雷。现在,这一切都枉费心机,攻击开始时间比预定提前了5分钟。 下达攻击命令后,渊田直接率领的水平轰炸机队,利用攻击前间隙,由瓦胡岛西侧迂回到岛西南端的巴尔伯兹角上空。 巴尔伯兹角机场位于巴尔伯兹角左面。这个机场只是一片空地,一架飞机也没有。 据情报显示,美军在巴尔伯兹角设有强大的高射炮阵地,它担负着珍珠港的对空防御。渊田特别注意观察它们将如何开火,但此时此刻,哪里也没有看到火光。 随后,渊田转头观察珍珠港的上空和地面情况。上空,全是日本战斗机和美国战斗机撕杀的身影。那里正在发生着激烈的空战。 “砰砰砰!” 一团团黑色的烟云在周围绽放,渊田的心里一缩,他知道,美国人的高射炮开始射击了,这表明,美国人应该已经得到了日军来袭的消息,提前做好了战斗准备。 终于象他担心的那样,奇袭变成了强袭了。 哪怕是强袭,也一定要成功!渊田在心里大声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飞行队的本领是过硬的。作战进行到这种程度,纵然还没有看到战果,也应该是有把握的。行,向上级报告吧。南云长官、山本长官以及大本营都在等待呢! 渊田望了望水木兵曹。水木兵曹早就等待这个时刻,立即会意地拿起了暗码表。 “水木兵曹,用甲种电波向舰队发报:‘我奇袭成功,’把发报机调好,使东京也能直接收到。” “是!”水木兵曹按着电键,发了电报。 “报告队长,‘盘城’号已经收到电报了。” 这时,东京时间3时23分(檀香山时间是12月7日7时53分)。 奇袭成功的暗码是“虎”字。“盘城”号转发了这份电报。但是,在广岛湾的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战列舰以及东京大本营,不等它转发,早已直接收到了这份电报。这对当时比较简单的小型航空发报机来说;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新纪录。诚然,电文是个“虎”字,而虎被认为能从千里征途上归来,所以,它是从三千海里之遥飞回去的吧。 不久看到希凯姆机场上黑烟腾空而起,紧接着,福特岛机场也升起了烟柱。 “哎呀,俯冲轰炸机队先干起来了!”水木兵曹说道。 看到这一幕,渊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渊田海军中佐决定趁着机场上空硝烟还没有广为扩散,立即开始水平轰炸。他向水平轰炸机队下了命令。 “水木兵曹,下令水平轰炸机队开始攻击!” 渊田海军中佐在命令无线电兵向水平轰炸机队下达攻击命令的同时,向驾驶员松崎发了一个视觉信号,表示开始攻击。 “松崎大尉,迂回,开始攻击!” 指挥官机的机翼左右摆动,向后续机示意。然后,指挥官机立即调转机头,后续各中队随着拉开距离,排成单纵队。为了避开前面中队飞行时产生的气流,各中队之间拉开200米距离。十个中队排成了一列长蛇。 “报告队长,让向导机开到前面吧。”松崎说道。 “好!”渊田点了点头。 渊田望了望第二架飞机。第二架飞机就是向导轰炸机,驾驶员是渡边晃一等飞行兵曹,投弹手是阿曾弥之助一等飞行兵曹。在当时日本海军中,他们的技术是首屈一指的。他们搭配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了。在舰队轰炸表演比赛中,他们总是保持第一名,简直是一对活国宝。 松崎海军大尉向第二架飞机打了招呼,渡边兵曹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指挥官机略微升高,让向导机赶到前面去。渊田海军中佐看了看第二架飞机风挡玻璃内胖胖的阿曾兵曹的面孔。阿曾兵曹向他微笑着,敬了个礼,渊田也微笑着招手致意。 “好好干!” 于是,向导机赶到前面,跟指挥官机调换了位置。 快要进入轰炸航向的时候,美军的高射炮突然开火,在编队航向前面构成一道道弹幕。敌人逐渐修正了炮弹的炸点,编队周围满是炮弹爆炸的深灰色硝烟。渊田头一次看到美国高射榴弹的爆炸,觉得它的硝烟比日本的黑得多。 可能因为黑,所以才显得更密吧?渊田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一颗高射炮弹在渊田所在的指挥官机的近处爆炸,渊田连坐位都感觉到震动。炸点迅速地在上空扩散。 渊田直起腰,想要看炮弹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他觉得美军舰上的高射炮群开火比较早,至于美国人岸上的高射炮位在哪里,他却看不清楚。 “攻击开始后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还击了。日本海军就做不到这一点,日本人善于进攻,却防备不周。”渊田在心里暗自佩服敌人的防备周密,“米国人这一点值得学习。” 渊田正在那里想着,突然,指挥官机象挨了一记闷棍似的震了一下,尽管还在照常飞行,但渊田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报告队长,震得好厉害啊。是不是哪里被打坏了?”松崎问道; 没等渊田回话,后面的水木兵曹报告说:“机身左侧被弹片打穿了。” “松崎大尉,驾驶情况怎样?” “情况正常。” 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指挥官机又剧烈摇显然起来,大概炸点离飞机特别近。不过,这时离目标已经很近了。这个中队的攻击目标,是停在福特岛东侧最北边的“内华达”号战列舰。 此时攻击编队正在飞过珍珠港的湾口上空。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可是,下面大大小小二十多艘敌舰的高射炮火力全集中到这个先头中队,编队飞行高度只有3000米,要飞过这段距离到达北部可不那么容易。 !# WWw.b a o s h u 2 。COm ------------ (四百六十三)奇袭珍珠港[三] (四百六十三)奇袭珍珠港[三] “这下子可要挨打了。 WWw.b a o s h u 2 。COm . WWw.b a o s h u 2 。COm WWw.b a o s h u 2 。COm /-<^ >-/ 《-<^ >-》广告 全 文 字txt下 载”渊田的心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照这样飞下去,不仅是先头中队,连后续中队也会遭到敌人高射炮集中火力的攻击,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看来,以单纵队的长蛇阵进入目标是失策了。哪怕侧风也好,从代阿芒特头方向以横队一齐进入目标是最好的。可惜现在已经离目标很近了,变阵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豁出去干了。 向导机象匹辕马,一股脑儿地直奔目标,频繁地修正航向。渊田不再去理会美国人的高射炮火,只是盯着向导机携带的那颗炸弹了。投弹开关已经打开,只要搬动一下投弹把手就可以投弹了。 这一刻,时间显得那样的漫长。 到处都是美国人射来的高射炮弹爆炸产生的烟云,渊田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弹幕,他尽量保持着镇定,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又一次发生了激烈的震动。可能是又被击中了,向导机再次来回地摇晃起来。渊田转头瞧了一下旁边的三号机,刚好看到它携带的那颗炸弹突地从机身下面掉了下来。 三号机的投弹手平时就有点毛手毛脚。进行训练的时候,编队一齐投弹,而三号机投弹总是或过早或太迟,难得准确。他投的那颗炸弹常常离目标比较远。尽管渊田曾经对他从严要求,反复训练,可他还是在这紧要关头老病复发了。” 渊田不由得心头火起,朝着三号机挥舞拳头,并轻轻地敲了自己头两下。三号机的投弹手隔着风挡玻璃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渊田这才发现,三号机似乎有点不对头,他仔细一看,原来三号机在漏油。于是,他用粉笔在小黑板上写了“怎么啦”几个大字,把黑板贴在风挡玻璃上,让三号机看。三号机的投弹手马上用望远镜看了一下,举了举手,表示明白。随后,他也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举到玻璃旁。渊田海军中佐用望远镜一看,写的是“机身下部中弹”。再一瞧,被打断的炸弹挂索垂下,在风中来回摆动。渊田海军中佐感到抱歉,觉得刚才不应该责备他。于是,他又写道:“可返航”。三号机回答说,“破坏不重,可一起行动”,并且再三敬礼恳求。但它的炸弹已经丢掉了,所以,冒着弹雨跟着编队一起行动,就只用分散敌人炮火和拦截的意义了。渊田苦笑了一声,他能理解三号机组此时的心情,只好深情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到投弹的时间了,渊田把视线移向向导机。 不巧,正当向导机准备投弹的时候,忽然飘来一块断云,把目标挡住了。“会不会出问题呢?”渊田海军中佐焦急地注视着向导机,可是总是不见它投下炸弹来。他觉得已经错过时机了。这时,向导机侦察席上突然露出了阿曾兵曹的面孔,他举手向渊田摆了摆。果然,他们被断云遮住目标,错过了瞄准时机。 向导机微微左右摆动,向两侧示意已经错过瞄准时机,然后向右转弯,朝檀香山方向飞去,以便再次进入目标。渊田无可奈何地回头望了望,他想,刚刚摆脱这弹幕,多么不易啊。 这时,美军的高射炮已经转移火力,集中向第二中队射击了。 在迂回的时候,渊田海军中佐望了望三号机的炸弹刚才掉落的海面。这颗炸弹正好落在珍珠港的湾口入口处,在海面上还能看到掀起的一道道波纹。附近有一艘驱逐舰模样的军舰。他想,这颗炸弹至少也把这艘美国驱逐舰吓得胆战心惊了。 WWw.b a o s h u 2 。COm . WWw.b a o s h u 2 。COm WWw.b a o s h u 2 。COm /-<^ >-/ 《-<^ >-》广告 全 文 字txt下 载再仔细一看,这艘驱逐舰似乎在浮坞里。从湾口的两岸拉着一条绳索,好象关闭了出入口。莫非是在拉上防潜网?这时,渊田蓦地想到了袖珍潜艇。 关于袖珍潜艇的事,渊田海军中佐了解得不多,不晓得袖珍潜艇是怎么一回事和为啥参加这次作战。对于袖珍潜艇的作战目的以及由它们组成的特别攻击队的编成情况等,渊田一概不清楚。只是从潜艇部队当时派到旗舰“盘城”号来的那位潜艇参谋涟谷海军中佐那里了解到一点情况:几艘袖珍潜艇计划在袭击珍珠港前夕潜入港内,但是在实施空袭之前,即使发现最好的时机,也绝不抢先攻击。由于听说过这么几句话,所以看到敌人好象在布置防潜网后,突然想起了这些潜艇。 “眼下袖珍潜艇也许正潜坐在水池般的珍珠港的海底某个地方。他们把打头阵的机会让给了飞行部队,耐着性子祝愿飞行部队袭击成功。只要布设在湾口的防潜网开着,他们在攻击后还有一线脱险希望,但从现在的情形看,这种希望是绝对地落空了。”想到这里,渊田不知不觉热泪盈眶,并再一次感到战争是残酷的。他默默地向他们表示:袖珍潜艇的各位艇员们,感谢你们大家!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刚才由于断云妨碍了瞄准,水平轰炸机队第一中队飞过了目标,准备从头来。后续中队有的陆续投了弹,有的也错过了瞄准时机。其中,有的中队进入三次,还没有得手。 渊田趁飞机在檀香山上空向左迂回之际,不断观察了珍珠港的战况。突然,福特岛东侧停靠战列舰的地方发生了震天动地的大爆炸。霎时浓烟滚滚,火柱高达1000多米。这是火药和炸药燃烧爆炸时特有的又黑又红的火柱。过一会儿,连离珍珠港比较远的第一中队也受到震动,猛烈地摇摆了一下。 “松崎大尉,你看,这可是大爆炸呀!” “队长,是炸中了舰上的弹药舱而引起的爆炸吧,好厉害呀!” 战斗已经进入**,作战空域逐渐为硝烟所笼罩。 第一中队再次进入轰炸航向。渊田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战列舰群。他判断发生大爆炸的可能是北起第二艘战列舰“马里兰”号。熊熊大火仍在燃烧,浓烟遮住了预定要攻击的最北面的“内华达”号战列舰。糟糕,渊田海军中佐用望远镜一艘一艘地观察由水平轰炸机队负责攻击的战列舰。北起第三艘战列舰“田纳西”号也起了大火。北起第四艘战列舰是症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旗舰“亚利桑那”号,它似乎还没有遭到损失。 渊田海军中佐指示向导机,把“亚利桑那”号作为目标。编队进入目标时,再次遭到了美军高射炮火的猛烈射击。 此时的“亚利桑那”号,已经驶离了锚位,全舰炮火都开动了起来,机关炮的弹雨火流四散激射而来,渊田看到一架“天山”式舰上攻击机被“亚利桑那”号战列舰射出的炮火击中了机翼,旋转着急速坠了下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架“天山”舰攻的飞行员可能是想要向美国战列舰发动撞击,急速下坠的飞机向“亚利桑那”号不断接近,在眼看着要撞上的一霎那,摔进了海中。 看到“亚利桑那”号舷侧腾起的巨大水柱,渊田忍不住热泪盈眶。 “准备投弹!” 渊田大声命令道,屏息注视着向导机的炸弹,手里紧紧地握着投弹把手。 “投弹!”驾驶员,侦察员和无线电兵一齐喊道。 向导机携带的那颗炸弹,轻轻地脱离了炸弹挂索,掉了下去。其他列机也一齐投了弹。渊田赶紧趴在侦察席下面的地板上,打开地板上的玻璃观察孔,盯着刚投下的炸弹。四颗炸弹象长了眼睛的魔鬼似地紧挨着,一个劲儿地往下落。此时目标舰“亚利桑那”号同“俄克拉何马”号战列舰并排向前驶去。投下的炸弹距离目标很远, 能命中吗?渊田开始担心起来。 渊田紧紧的盯着“亚利桑那”号,他注意到“亚利桑那”号的舰桅上,正飘扬着一面将旗,他知道,那是太平洋舰队司令的旗帜,这表明,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最高指挥官金梅尔海军上将,此时就在“亚利桑那”号上! 想到自己也可能就此击毙金梅尔,渊田的身子因兴奋而变得颤抖起来。 四颗炸弹朝着“亚利桑那”号笔直地落下,距离越来越近,炸弹变得越来越小,眨眼功夫就会看不见了。渊田屏息地盯着;论惊险,如果在下面观看从天空落下来的炸弹会不会炸到自己头上,那就不是惊险,而是可怕了;而从上空观察投下的炸弹能否命中目标,这个时候才能有一种真正的惊心动魄的感觉。渊田忘掉了自己在指挥全军的战斗,也忘掉了规避敌人的高射炮火,却被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迷住了。不久炸弹变得比豆粒还小,终于看不见了。再看见的便是“亚利桑那”号的甲板,象洗脸盆那么大,紧接着象草塾上掸起的灰尘那样,甲板上升起了两股白烟。 “两弹命中!”渊田大声的喊道。 装着延期引信的穿甲炸弹命中了目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如果稍不留神,即使命中也会看漏,而没有命中的倒看得很清楚,象那两颗落到海里的炸弹,在“亚利桑那”号舷外的海面上掀起了两处很大的层层波纹。 命中“亚利桑那”号的那两颗炸弹,应该是穿透了装甲,在舰内爆炸,渊田认为会使该舰受到相当大的破坏,但事实上该舰虽然被命中两颗重磅炸弹,但损坏不重,而且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渊田重新回到坐位上,并命令投完炸弹的水平轰炸机队返航。他继续留在珍珠港上空,以便观察战果并继续指挥部队作战。 此时的“亚利桑那”号如同一头喷火的怪兽,向来袭的日本飞机猛烈的开火,巨大的406毫米主炮也开火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渊田看到“亚利桑那”号还在向前行驶着,似乎是打算驶到港外,他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 “看!那是‘企业’号航空母舰!”松崎大尉惊喜地指着前方说道。 不需要通过望远镜,渊田便看到,一艘舰面满是大火的航空母舰正在蹒跚着向港口处驶来,舰面上的美国水兵正用水龙头奋力灭火,一个个英勇的身影在不断的跑动着,虽然这艘航空母舰的大部分都已经被浓烟和烈焰包围,但渊田依然能辨认清楚,这是“企业”号航空母舰。 “看样子我们的炸弹对美国人的军舰伤害有限。”松崎大尉的话里带着一丝惋惜。 松崎大尉的话不无道理,渊田也已经注意到,尽管“企业”号的火势非常大,但在美国水兵的奋力扑救下,火势已经有得到控制的迹象。 “不要紧,我们还有鱼雷没上场呢。”渊田自信地说道。 日军对珍珠港的攻击,首先从俯冲轰炸机队轰炸惠列尔机场开始,俯冲轰炸机队接着轰炸了希凯姆机场和福特岛机场;大约五分钟后,鱼雷机队开始攻击,接着是水平轰炸机队也进入目标;从一开始,美军的高射炮就开火还击,而且火力异常猛烈;由于美军战斗机的升空,日本制空战斗机队的大部分战斗机忙于和美国战斗机厮杀,没有对地面进行扫射;这使得美国地面防空炮火几乎是在不受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进行对空射击,这一切使日军的强袭作战的困难大大的增加了。 珍珠港一带在片刻间,成了惊心动魄的激战场所。 当高桥海军少佐的俯冲轰炸机队投弹的时候,鱼雷机队也开始直攻美国航空母舰和战列舰群。这时,水平轰炸机队还没有进入轰炸航向,而美军的高射炮已经开了火。 鱼雷机队冒着猛烈的高射炮火,开始发射了鱼雷。 鱼雷机队的主力由村田海军少佐率领,从海军造船厂迂回过来,集中攻击了停在福特岛东侧的美**舰。此时这里的美**舰大多已经起锚,离开了泊位,而且都已经完成了战斗准备,它们用猛烈的炮火射向日本鱼雷机队,美国炮手的射击异常准确,渊田看到接连三架“流星”舰上攻击机被美军炮火击中,在鱼雷将要入水的一刻凌空爆炸。 “加油啊!加油!”看到这一幕的渊田忍不住大叫起来。 鱼雷机队尽管遭到了可怕的炮火打击,但没有丝毫的退缩,渊田看到“流星”舰上攻击机灵巧的避开美军的炮火,将一枚枚经过特殊改装的鱼雷抛入海中,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鱼雷攻击的效果显然要比炸弹好得多,不一会儿,渊田便观察到了鱼雷命中后掀起的高高的水柱。此时的他,对山本五十六在战前果断要求把联合舰队所有的“97舰攻”全都换成了新式的“天山舰攻”和“流星舰攻”的英明决定赞佩不已。 “天山舰攻”是“中岛”公司“97舰攻”的高性能后续机,1939年海军命令中岛公司以14试舰攻的名义开发,1941年春原型机完成,该型机安装有大型的 大功率发动机,并且使用了层流翼设计,飞行速度比“97舰攻”快的多,而且运动性能优良,堪称当时最佳的舰上鱼雷机。由于“天山舰攻”减轻了重量,提高了机动性能,因而才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攻击。 “流星舰攻”是日本海军第一种舰载双重任务轰炸机,可以完成俯冲轰炸水平轰炸与鱼雷轰炸任务,“流星舰攻”的主翼为倒鸥型,其双重襟翼与副翼襟翼联动以提升低速性能,使得这种舰载机的性能非常高,速度快并具有战斗机的格斗性能,实战中这种飞机很难拦截,加上生产工艺简单,日本海军在夏威夷作战开始前便进行了部分装备,山本五十六在观看过演习之后,对这种飞机的性能相当满意,要求更多的装备,结果使“流星舰攻”和“天山舰攻”一道,彻底取代了“97舰攻”,成为此次珍珠港作战的主力。 很快,行驶在最北面的美国战列舰“田纳西”号被命中了1条鱼雷,另一艘战列舰“西弗吉尼亚”号接连被命中9条鱼雷,美国战列舰“俄克拉荷马”号竟然被命中了12条鱼雷,开创了本次战役中鱼雷数的纪录!美国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也被命中了3条鱼雷。 看着从头到脚几乎成为一片火海的“俄克拉荷马”号,渊田忍不住大声的叫起好来。 “‘企业’号被鱼雷击中了!”松崎大尉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渊田转头望去,果然,“企业”号航空母舰此时已经停止了前进,虽然甲板上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但这艘航空母舰还是没有能逃出港,在被鱼雷击中后,舰体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倾斜,似乎马上便会倾覆。 “干得好!”渊田点了点头,“它肯定完蛋了。” 鱼雷机队的另一分队攻击了停在福特岛西侧的军舰。这里没有战列舰。但是,鱼雷机队却把曾经是战列舰的“犹他”号靶船当成了战列舰加以攻击,使它中了6条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