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卷 一 梦中人 ------------ 第一章 梦中少女 傍晚，夕阳最后一丝金色的余晖在高楼的缝隙间缓缓退走，彤红的晚霞在城市中洒下大片斑驳的光影，如同一幅晦涩难懂的抽象画卷，静寂无声的向天边延展。 林奕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脸上现出紧张与期待混杂的神色，继续徘徊在新纪元影院门口。他瞪大着眼睛，盯紧每一张由此经过的面孔，期待着能有意外的惊喜出现在眼前。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他心中的失落感又开始变得强烈――那个曾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少女仍未出现在这里。 已经两个小时了，即使心中很不情愿，他也不得不停止漫无目的搜索。眼睛已经发出了疲劳的信号，眼球干涩得厉害，随着光线的变暗，映进瞳孔里的每一张脸都开始变得模糊。 来来往往的人流，交错而过的身影，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冷漠的、迷茫的、兴奋的、呆板的，不停地在眼前划过，渐渐化成一片迷离的光影。 有那么一瞬间，林奕寒心中有种如处梦中的茫然，即使此刻正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潮当中，他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幻。眼前的情景总是觉似曾相识，总有种曾在过去的某一刻有过相同经历的怪异感觉，然而细细品味时却又觉得陌生感越来越浓。 颓然坐在临街的长椅上，不知不觉间，林奕寒心中再一次产生质疑。 她，那个梦中反复出现的女孩…… 真的会在这里现身么？ 或者说，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那个曾反复出现在梦中的女孩子真的存在吗？ 这已经是林奕寒守在这里的第三个周末了，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一个奇怪的，反复出现的梦中少女。一个月以来，每晚入睡后他的梦中都会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她总是贮立在无尽的人潮之中凝望远方，象是在等候着某个人的出现。在梦中，无论来来往往的有多少行人，所有人面目都是模糊的，整个世界也都是寂静的，只有她在他的梦中清晰无比，就仿佛有一束无形的舞台罩灯笼在她身上，她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是他眼中唯一的主角。 林奕寒偶尔也会怀疑，那或许只是个普通的梦罢了！ 然而，终究还是有些奇怪之处的。每次林奕寒在梦中以一种上帝视角观察她时，她仿佛都能感应得到什么似的，会突然扭回头，向他的方向凝望过来――虽然每次梦醒之后林奕寒所能记得的部分都非常有限，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双深邃而又清冷的眸子。 在那一瞬间，她那双每次回忆起来都仿佛能让他灵魂悸动的美丽眸子，仿佛跨越了遥远的时空，直接穿透灵魂之间的阻隔，在他心底轻声诉说着什么。林奕寒经常有种不知由来的肯定――她的确是告诉了自己一些东西，而且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然而……她告诉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呢？每次梦醒后，林奕寒却又完全无法记起。 最怪异的是，类似的梦境已经连续重复了几十次，仿佛每晚都地受到少女的召唤一样，一闭上眼就立刻梦到少女那双凝望过来的深邃眸子，随后脑海中便会回响起一种宛若呢喃的轻声倾诉。 但是到现在为止，林奕寒每次回想起来，能够依稀记起的，除了少女的容貌，便只有眼前这个在梦境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地方――新纪元电影院的大门口。 然而连续守了三周，却没有任何发现，林奕寒心又开始不确定了――那或许只是个不具任何意义的梦而已！虽然梦中出现的那个电影院看起来的确跟这眼前这个影院一模一样，虽然那个梦中的少女望来的眼神总是让他灵魂悸动……可是……大概只是一个梦吧！ “唉！看来终究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梦……算了，以后不再来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奕寒颓然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憨憨的电子合成声音在身边响起。 林奕寒抬起头，是一台肚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的自动巡回贩卖机。想要推辞，却又口渴的厉害，心中盘算了下这个月的救济金余额，林奕寒挥手叫它过来： “一杯绿茶，谢谢！” “三元，先生！” “那个……学生可不可以打折？” 对于连三元钱都要还价的怪事，从身边经过的路人忍不住投来诧异的眼光，惹得林奕寒一阵脸红。只可惜，对于他的提问，贩售机完全没有理会，只是直接发出道线线的绿色光线，照在他胸前的校徽上，从账户余额中扣除了三块联邦币。 这东西的智能程度似乎相当低呢！林奕寒无奈地垮下肩，把绿茶接过来。 生活的负担，无论在哪个时代，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压力。虽然才只是十六岁的年纪，他已深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艰辛。 林奕寒今年十六岁，仍徘徊在未成年人的行列里，再加上无父无母，一直以来都是靠着为数不多联邦政府救济金过活，在生活上的节俭早就成了一种习惯。 曾经有很多次，他心中有过冲动，以自己的能力，若是真想改变现状的话，似乎并不困难，至少弄些钱来还是轻而易举的。可想归想，直到现在为止，他终究未做出一件超出自己身为一个平凡少年的本份之外的事。 师父说过：“那些不平凡的力量总有一天会用得到，但绝不是现在。等将来遇到那个人以后，你的力量就用得到了！” 但是……好奇怪哦！ 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家伙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肯定会遇到什么人的？ 这算是一个预言吗？ 师父不会是改行当算命的了吧？ 他所说的“那个人”，又到底是什么人？ “呼！！”林奕寒深吸了一口气，垂头看向自己的杯子，想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抛在脑后。视线凝在热腾腾的杯子上，温热的茶，一次性的无污染纸杯，袅袅而上的蒸气中夹着一丝怡人的清淡茶香，杯中茶水有着浅浅的颜色，涟涟波纹倒映周围的景物，仿佛梦境一般扭曲……一想到梦境，林奕寒又忍不住一阵遗憾。 虽说已决定放弃，可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挂怀。梦中那个反复出现的，望向自己的眼神中隐约藏着脉脉温情的少女，真的只是一个无法变成现实的幻想么？每次那个柔弱身影自脑海中升起时，他都会惹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她……真的只是个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女孩么？ 茫然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正值影院散场，人潮如海，随后失落地垂下头…… 等等！猛然再次抬头…… 下意识中，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似曾熟悉的美丽身影。 目光寻找过去，果然，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正从人潮穿过，夕阳从她身侧洒来，勾勒出她脸部秀美无伦的轮廓，光洁如玉的皮肤上染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更显得晶莹剔透。 用力地揉揉眼睛。 不是幻觉！ 是她！那个梦中少女，她就那样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坠入凡间的精灵一般，自汹涌的人潮中走了过来。 ------------ 第二章 混乱 女孩很美，美得让人眩目。夕阳的金色光芒从高楼之间的缝隙中穿插过来，在天地间拉出一道金光灿烂的光柱，刚好笼罩在她身上，仿佛天界之门开启了一瞬间，把她带到了人间。 更重要的是，她的的确就是那个反复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少女。 眼见她在人潮中穿越，笔直地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林奕寒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掌心中不知不觉中就渗出了汗。 ……该以什么样的开场白开始这第一次会面呢？ 虽然早在梦中相会了无数次，可在现实中却算是第一次见面。一直以来都期望着梦中的少女存在于真的世界，然而到了真的遇见她时，他才突然记起，自己与这个少女之间似乎还只是一种单方面的认识，自己认得她，她却不认得自己。 更关键的是，在他过往的人生经验当中，在如何跟一个陌生女孩子搭讪的方面基本是完全空白的。 “你好，我们见过好多次了——在梦里”不行，太白痴了！ “你好漂亮啊，我可以认识你吗？”也不行，比白痴更可怕，这是脑残！ “你好……请问现在几点了？我没带表。”拜托！这招一千年前就被用烂了。 啊啊啊啊……抓狂！ 明明等到人了，却又不知该怎么上前去搭话。师父啊，你没事干嘛总教我杀人啊、搏击格斗啊、潜伏刺杀啊之类的东西，我还只是个学生哎，教点儿如何泡妞谈恋爱的技巧才是王道啊！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心转悠着，林奕寒站起，坐下，站起，又坐下……不知该以什么方式去与自己的梦中女孩相会。 轻风掠过，晚霞彤红，在这个漫天红云，人流如潮的傍晚，青春的躁动和飞扬同时在心底激荡。 不知不觉间，女孩已走到了身侧，眼看着只要再一步就会擦身而过。他鼻息间甚至能闻到少女身上一丝淡不可察的芬芳。 心砰砰的一阵急跳，脸也隐隐的发热发胀。虽然有过许多不平凡的经历，可主动去跟女孩子搭话这种事却还是第一次，而师父所教的诸多内容也完全与此无关，根本无法用来临场参考。 怎么办？怎么办？！ 对林奕寒来说，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与梦中女孩完全相同的面孔，心中虽有千百般熟悉，却无法如梦中那般随意而温情地与她对视。 犹豫中，女孩美丽的脸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在他眼前缓缓掠过，仿佛在随着夕阳的最后一分光影向前掠去，渐渐地深入身后渐渐袭来的黑暗。 夕阳终于沉没，高楼之间如苍天之剑的巨大金色光柱转眼消散，天地黯淡下来。 淡淡的的幽香掠过，勾起阵阵灵魂的悸动，恍然间，林奕寒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种幽雅的香气就是他赖以呼吸的氧气，一旦失去，他便会无法呼吸，会因此而窒息死去。 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恐慌――若是就这样错过了，是不是以后就永远也寻不到她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林奕寒几乎下意识地伸出的双臂，就象一个将要窒息的人下意识的去抓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挽留少女的脚步，阻止这种不愿接受的结果出现。 然而，由于实在太过紧张，他竟忘记了自己仍坐着长椅上。在旁人眼里，在这样的高度上，双臂肆无忌惮的前伸，能抱住的只能是女孩那双修长秀美的大腿——虽然隔着裙子，但……这总归是个标准的色狼动作就是了。 原本按照常理，遇到这样的行为，少女理所当然的应该怒目而视，或呵斥，或避让，然而眼前这少女却似乎在紧张着什么，眼光警惕的向周围扫视，竟忽略了来自眼皮子底下的偷袭。 于是乎……匆忙神色慌张的白衣少女，浑浑噩噩且身体僵硬的少年，再加上一个姿势极别扭的色狼动作，这诸多因素混在一起，理所当然地产生了戏剧性的效果。 在行人们惊诧的眼神中，少女秀美光洁的双腿被少年的手臂肆无忌惮地抱住，窈窕柔软的身体在这意外的偷袭中猛然失去平衡，一下扑倒在少年的身上。 这原本是应该是个充满激情的香艳瞬间，少女主动扑到身上来，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柔软的娇躯，芬芳的体香，这一切绝对是可以让任何色狼嫉恨到发狂的超级体验，可始作俑者却因毫无准备而错过了这天下间少有的机会，双手抚上光滑细腻的修长玉腿，还未来得及回味手上那阵温滑的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便被这一扑的力量带得身体后仰，整个人抱着少女从椅背栽倒过去，狼狈地摔在一起。 正值影院散场，人流如开闸的洪水，从数个小小的门口倾泄铺洒开来，向四面八方涌去。在这如山如海的人潮里，这对少年男女之间发生的小意外只不过算是一个细微得转眼便会消散的小浪花，除了刚巧走在附近的少数人愕然地回望一眼外，几乎没能引起任何骚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抱着少女温软的身子，翻滚着栽到椅子后方的瞬间，林奕寒浑身毛孔突然猛地一缩，如同野兽一般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险。 本能地搂着少女的身体一向旁边翻滚出去——与此同时，一道乳白的射线从阴暗的街角射来，电光火石般穿过少女刚才经过的位置，刚巧一个正从长椅后面经过的路人。 少数注意到这场小事故的行人同时愕然，一时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被射线错误击中的男人眼中也是一阵错愕……他扭过头，向射线的源头望去，想要质问些什么。然而奇怪的是，一个简单的转头动作却缓慢得有如电影中的慢镜头回放，隐约间甚至还能听见他颈中骨骼在摩擦间产生一种滞涩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被击中的男人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冻结了一样，整个身体都似乎变得迟缓，然而之前毕竟还是在行走的过程当中，惯性之下，男人的身体开始向前倾倒……还没完全倒在地上时，他的一切动作突然戛然而止，随后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般瘫痪下来，整个身体抽搐着栽倒在地上，口鼻之间涕泪横流。更诡异的是，即使是那抽搐，也是以一种缓慢到有些诡异的频率进行的。 同样是倒在地上，当时林奕寒脸孔距那人的脸只有十公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的瞳孔里的光彩在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只有白痴才会有浑沌。 神经射线枪！！ 联邦政府禁用武器之一。被击中后，神经系统将受到不可修复性的摧毁。虽然未必会死，却有可能比死更惨。 林奕寒脑中几乎一瞬间就判定了对方的武器。 突然如其来的变故，连他也有些发晕。 巧合吗？恐怖袭击？可是……从射线射击的角度判断，对方的目标应该是与自己一起摔倒的少女才对吧？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是这个女孩？在公众场合使用违禁武器，如此明目张胆，应该是一个庞大势力才对。 未等他理清头绪，耳边突然传出一声悲痛的惊呼，一个满脸惊慌与悲痛的女人扑到倒地的男人身上，大声地哀嚎。 “啊啊啊！杀人啦！救人啊……谁来救救他……” 随着这声尖叫，附近被惊呆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只是却不是响应女人的呼救，而是一个跟一个的尖声惊叫，慌乱地奔逃。 与其说混乱是因一场莫名其妙的枪击案而起，莫不如说是被接二连三的尖叫声惊吓出来的。片刻间，慌乱的人群就变得如同一群最没秩序的低等动物，在惊恐之中歇斯底里地尖叫，在混乱中四散奔走。 慌乱的人群拥挤不堪，惊慌奔走间，车辆陆续地相撞，也不知是哪边撞坏了照明设施，影院前顿时陷入昏暗。 片刻后，小范围的恐慌以无法形容的速度蔓延开来，影院前方的整个小广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慌乱地奔逃，混乱迅速涉及开来。广场边缘的停车场处，有紧急发动起来的车与慌张躲避人惊跑的行人的车相撞，随后又有一连串的撞车，然后有油箱泄露，不小心擦出的火花又引起小型的爆炸…… 在混乱发生的源头处，痛哭流涕的女人仍紧紧地抱着眼神没有焦距的男人，嘶声呼救，那无助的身影只是在林奕寒的眼中闪一下，便瞬间淹没在黑暗中。 夜幕，就在这样的喧闹声中降临。 ------------ 第三章 追杀 混乱的场面中，真正保持着清醒与冷静的，反而是离事发现场最近，此刻正以非常不雅的姿势与滚成一团的林奕寒和白裙少女。 女孩很狼狈地倒在地上，长裙高高卷起，柔腻光洁的大腿压着林奕寒的半边脸，湿润细腻中带着淡淡的体香，此情此景，对于从未正面与女孩子打过交道的林奕寒来说无异于梦中的天堂。 然而没等他享受到其中滋味，便被又羞又急的女孩踹了一脚。 “喂，放，放开！”女孩皱着眉冷声轻叱，眼睛却盯着远处的街边，眉目间露出焦急不安。 受到叱责，林奕寒尴尬地放开仍紧抱少女大腿的双手，下意识地顺着女孩的目光望过去，隐约可见几个动作敏捷的人正逆着人流朝这边赶来。 那个方向……似乎正是麻痹射线射过来的方向。 隐约间，林奕寒觉得，自己似乎被卷进了某种麻烦之中。 再回过神时女孩已飞快地爬起来，轻巧地提起白色长裙，利用四散的人群掩藏着身形，以迅捷而优雅的步伐穿过街道，远远地朝另一边昏暗而曲折的小巷奔去。 愣愣地望着女孩迅速远去的背影，林奕寒有些不知所措。相隔极短的时间里再一次面临相同的选择。是让这个与梦中少女极为神似的女孩与自己擦肩而过呢，还是主动去做点什么？ 回头望望逆着人流向这边追赶的几个陌生人的身影，林奕寒一阵头大。 很显然，会惹上麻烦呢。单是一点小麻烦还好说，可若是被师父知道了，麻烦就很有可能会变成自己的一场劫难了。可是……难道有选择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爬起身，挤开身边如没头苍蝇般乱撞的人流，连扯带拽的把即将被人群淹没的无助女人连带那个几乎可以肯定会变成白痴的男人拖到安全的地方。 昏暗中，女人望着眼前的少年，满含悲伤的与绝望的泪眼中渐渐生出一丝期望。 “求求你，帮帮我……帮我送他去医院……救救他，一定救救他……” 林奕寒叹了口气，稍稍退了一步，摆脱她的纠缠。回头望一眼远处，四个动作敏捷的身影正迅速地追向少女离去的方向。 “放心，所有的突发事件都在智能系统的管理下运作，相信救援队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 转过身，迈步向少女匆匆逃离的方向走去，然而下一刻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不过，不得不遗憾的提醒你一下，虽然有可能保得住性命，想要好起来却已经不大可能了。所以，该事先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真的很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说话间，他无奈地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随后仍带有少年人特有的瘦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溶入到混乱的人群当中。 ※※※ 细长而曲折的小巷中，女孩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身形，穿梭在犬牙交错的暗影之中，直到远处的喧嚣渐渐变得遥不可闻时才停下脚步。 粗略地察看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巷子两边是高大的围墙，前方的路更加曲折，而且异常幽暗，似乎再向前就没有任何灯光了，前行的方向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光线。 围墙后不知是什么所在，侧耳细听，有阵阵娱乐节目的声音传来，偶尔还杂夹着几声欢笑，应该是些平凡的人家。 把身体缩在一个隐蔽的转角后面，女孩紧张地探头张望一阵，发现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追上来，她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呼，终于摆脱了……” 少女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然而回过头时，她的心脏却又猛地一下收紧，眼神又变得戒备而惊慌。 不知何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三个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堵住了向前所有的去路。 女孩骇然地瞪大眼睛，“啊”地低呼一声，马上又下意识地捂住嘴。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着……身后突又传来一声刻意的轻咳，女孩身子一颤，回头望去，刚才还没什么人影的来路已被一个魁梧的身影挡住。 “怎，怎么可能！明明已经甩掉了的……” 少女紧张把身体靠在侧面的墙壁上，漂亮的眸子惊慌失措间不停地左右扫视，害怕对方突然同时往自己这边扑过来。 堵在女孩正面的是个身形高瘦的男人，脸上有道斜斜的疤，狰狞而邪恶，看上去似是领头人。 疤脸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女孩美丽的脸看了一会儿，目光渐渐从轮廓优美的脸蛋向下滑，经过已发育得相当完好的胸部时，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炽热。 晚风吹过，把女孩的白色长裙紧紧地箍在腿上，显露出双腿优雅而修长的曲线。疤脸男人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 “叶小姐，若是现在就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或许我还能让你少受一些苦，不然的话……” 嘴上虽说着威胁的话，疤脸男人心中却期待着对方千万不要这么容易就范。上面有命令，只要这女孩肯乖乖的合作，他就绝不可以再对女孩施加任何伤害。可是，如果女孩坚决不肯的话，那么他就有理由采取适当的措施了。 至于怎样才算适当，实际上并没有严格的标准。至少搜搜身之类的行为是免不了的，而且若是实在没办法，以某种女孩子最承受不起的惩罚做为手段来逼问那东西的下落也是未尝不可的。 咕嘟……暗暗吞了下口水……今晚又有的销魂喽！这小妞如此娇嫩，一定要多玩几次才够本！ 疤脸男人非常清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对上面来说，这女孩的确很重要，但是与那东西相比，她又算不得什么了。 “你们休想！那是我爷爷穷尽一生心血才研究出来的，我绝不会让它就这样落入你们手中！”果然，少女的倔强与资料上的完全一致，她的回答也全在意料之中。疤脸男人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光芒。 “这样啊，那你就不要怪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他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一丝邪恶的笑，向少女缓缓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 女孩紧张地戒备着，背部紧紧贴在冰冷的墙面，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想要干什么？”疤脸男人微微顿了一下脚步，手扶在下巴上，做沉思状。 “嗯，这真是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呢！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叶小姐竟是如此的漂亮。想想看，一个如此青春美丽的少女，正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即将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啧啧，想想就让人兴奋呢！” 他阴森森地笑了笑，又继续逼近。 “那么，叶小姐，你说我该对你做出怎样的惩罚呢？” 说话间，他已走到女孩面前，粗糙的大手缓缓伸出，向少女的脸颊摸去。 女孩猛地将脸一扭，奋力将那邪恶的大手拍开，粗糙的指尖擦着少女柔嫩的皮肤滑开。 “啧……好滑好嫩！” 疤脸男轻浮地笑着，还故意将手指放在鼻下嗅了嗅：“嗯，处女的香味呢！嘿嘿，真是个令人期待的美好夜晚啊！那么接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突然换上一副狰狞的表情。粗大的手掌猛地一伸，扯住少女乌黑柔亮的长发，粗暴地将她拽到怀里。 “小妞儿，是时候接受惩罚了！” 在这一瞬间，男人脸上那道的斜疤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如同一条丑陋的爬虫在脸颊上蠕动。粗暴地扯着少女头发的同时，另一只手则夹带着邪恶的欲望，伸向女孩的衣服。 女孩的头发被扯，脸痛得几乎变形，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抗，衣服便被扯住。“嗤”的一声，衣衫被粗暴地扯得碎裂开来，肩头整个露了出来，胸衣也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在初升的皎洁月光照射下，白的耀眼。 疤脸男人眼睛如同充了血一般，顷刻变得血红，兽性的欲望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诡异地出现在他背后…… ------------ 第四章 第一面 常年执行危险任务，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疤脸男人拥有常人难以想像的反应速度。在黑影突然出现的一刹那，他便本能地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危机。 来不及将怀中的少女推开，身体前倾，直接一个曲腿后蹬，与此同时左手松开少女的长发，回臂猛砸。迅捷而有力的动作摩擦着空气，带起微微的破空声。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很容易便能从这声响中判断出其攻击中蕴含的破坏力有多么巨大。 这一刻的疤脸男人就象一只狰狞的野兽，在中了猎人暗算的同时本能的凶性激发，想要在丢掉性命之前来个同归于尽的反扑。 事实上疤脸男人很有自信。既然对方采取的是贴身攻击，那么不论对方采用什么方法应对，若还妄想攻击自己，就完全无法避免地承受自己的全力反击。这种情形下，最不济也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心中做着这样的盘算，自信满满，下一刻，上下两路的反击同时传来击空的感觉，这样的结果显然证明了对方不舍得与自己同归于尽，选择了闪避。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不屑的一笑，凭这样的身手也来偷袭？！原来是个菜鸟，难道他不知道，就这样放弃主动，接下来便将面对自己的全力反击以及三个同伴的火力策应吗？ 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疤脸人迅速转过头，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随时准备打出一场如暴风骤雨的般的攻势…… 然而眼睛看清身后景象的瞬间，他猛然呆住了…… 眼前并没有惊慌失措地后退的偷袭者，有的只是一个身体大张，正以与地面平行的方式跃上半空的少年。在与头部平行的高度上，少年的眼中除了平静外还有一丝嘲讽。 一抹灿烂的刀光在夜空中划过，漂亮地拉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又迅速隐没于黑暗。 下一刻疤脸人看到了他这一生中见过的最诡异的一幕――自己的视野越来越高，仿佛整个人飞了起来，并且打着旋儿向空中飘去…… 直到这时，同伴的示警才传过来：“老潘，小心……啊！” 只可惜，示警的话还未说完就变成了一个无法置信的低呼，一切已成定局。砰的一声，圆滚滚的人头凌空撞在高高的围墙上，崩溅出点点血滴，又反弹回来，最终重重的落在地上。 在所有人当中，除了出手的少年外，有幸在最近的距离上目睹全过程的只有衣衫不整的白衣少女。 少女惊愕地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幕，眼前那具无头的尸体仍有一支手臂圈着她，浓稠的血如同喷泉般向外溅射，瞬间将她半裸的身体染成血红。 生平所闻所见的最血腥暴力的画面怕也难及现在的万分之一，她完全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尖叫。 然而另一边，战斗却并未因一颗人头的飞起而结束，恰恰相反，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尾随而来的四个人一直都分散在几个不同的方位，除去已死的疤面老大外仍有三人互成犄角之势把少女围在当中。 疤面男人受袭的过程实在太过突然，少年就仿佛突然凭空出现在黑暗当中一样，他们根本没机会救援，可毕竟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对突发事件有着相当的反应能力，当跃上半空的瘦削少年落回地面时，他们的枪也全拨了出来。 “嗤”的一声，淡青色的射线光芒一掠而过。少年迅速的一侧身，射线险险地擦着他的身体击在巷子侧面的围墙上，厚约二十公分的混凝土围墙只差一分便被击穿。 这一次是军队中的配备最广泛的电浆射线枪，淡青色的射线，尾指一般粗细，穿透力相当不错。少年心中迅速做出相应的判断。 不等少年直起身子，又是两道淡青射线击来。只可惜少年的动作太过迅速，身体四肢伸展开来，以一种看起来如舞蹈般的优美动作旋转开来，看似凶险万分的射击全部贴着他的身体擦过，实际上却没能伤到他半分汗毛。 三人一见，心中咯噔一下，隐约生出不妙的预感。手中的枪射击不停，断断续续的青光交织在一起，几乎形成一道光网，将少年圈在里面。然而细看却能发现，少年身体四肢舒展着，象一只在雨幕中展翅飞翔的鸟，总能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躲开那些青线。自始至终，竟未能有一条射线挨到边儿。 三人正觉心头骇然，少年突然飞快地攀上围墙翻了过去，逃离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刚刚一愣，略显瘦削的身影突又从围墙的另一个位置上再次出现，闪亮的匕首带出一道灿烂的光芒，如同电光般划过其中一人的咽喉。 似乎对自己的出手有着绝对的把握，少年完全不看这一刀的结果，就势在地上连续翻滚，在淡青射线的扫射之下，以诡异的速度迅速贴近另一个目标。弹身而起，刀芒耀眼。 “噗！” 这一次锋利的匕首直接从颚下穿入，刀尖穿透头盖骨露了出来。 仅剩的一个人亡魂皆冒，知道自己绝难抵挡这个可怕的家伙，扭身便跑。哪知才一迈步，身后一道流芒射来，匕首凌空掷过来，刃部整个没入后心，只留一个刀柄露在外面。 那人又艰难地前行了两步，身体猛地一阵抽搐，砰的一声直挺挺的栽倒于地，喉里呃呃地吭了两声，随即寂然不动了。 连续杀掉四个人，少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面容平静地走到最后那人身前，轻轻拨出匕首，在他身上擦干血迹，小心地藏在衣下。 直到这时，他才返回身望向少女。 此刻的少女仍满身血迹地立于血泊之中，在她身旁，一具无头男尸斜斜地栽倒在地面。女孩颤着嘴唇，漂亮至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见他走过来，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林奕寒走到她近前，平静的面容，平静的眼神，滴血未沾的洁净衣服……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种古代侠客“十步杀人”的风范，古老传说中的英雄救美，骑士与公方的故事，约摸着就是这个样子了。 轻轻踢开无头男尸，注视女孩片刻后，林奕寒以一种平静的语调开口。 “我叫林奕寒，你呢，叫什么名字？” “叶……叶静冉。” 少女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那么，我可不可以……呃……” 林奕寒正准备借着这种微妙的气氛再说点什么，加强一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无敌形象。哪知道话才说到一半，对面美丽的少女突然突然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与林奕寒的良好自我感觉完全不同的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瞬间，少女恍惚中只觉得自己眼前站的更象是一个背月而立的，身影几乎遮住所有光线，背后长着巨大蝠翼的暗夜妖魔。 “这个……这是什么状况？喂喂喂……不带这么赖皮的，让我多说两句再晕好不好？” 林奕寒下意识地将她柔软的娇躯揽在怀里，少女身上的黏稠血液粘在他衣襟上，划出一片紫黑的印痕。高耸而柔软的胸部压过来，美妙销魂的滋味如电流般瞬间传进心底，半边身子都麻麻的，他的脸也一下涨红起来。什么十步杀人、血不沾衣啊，什么平静的面容、平静的眼神啊，这一刻便象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玻璃一般，喀嚓一声，全都垮掉碎掉了。 片刻后，林奕寒的肩也终于无力地垮了下来。 “好吧好吧，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很无语地看着软绵绵地昏倒地自己怀里的美丽少女，林奕寒一阵头疼，“喂，叶静冉是吧？你倒是醒醒啊！我不装酷耍帅了还不行嘛！你这个样子，我总不能直接把你扛回家吧？” 然而无论怎样呼唤，少女双眸紧闭，始终不醒，看情形更象是某种经过训练后的应激性保护式的晕倒。 晚风吹过，夜色微凉，远远地望过去，少男少女的身体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如同一对青梅竹马的年轻恋人在回家的路上即将分道而行，因舍不得对方而留恋万分地互相拥紧的情形。 但事实上，这却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会面。 这一天，林奕寒终于如愿地等到了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女孩。 这一天，两个人的第一次会面最终以一种无比尴尬和狼狈的方式结尾。 ------------ 第五章 心底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它们藏在心底，从不对人说起，因为有些东西一旦被人发现，便会迅速演变成一场暴风雨，摧毁平静生活中的一切，甚至是改变这个世界。 林奕寒心中就有这样一个秘密，从六岁起一直到现在，已整整十年。 有时他会忍不住想，如果从没遇到“他”，现在的自己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这个人生会不会沿着另外一上完全未知的轨道行进？ 只可惜，这种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既然已经遇到了特殊的人，那就只能沿着特殊的路前进，人生的路终究只有一条，无法选择，也无法回头。走上这条路，就永远不知道另一条路上会有什么风景。 “他”自称是来自网络的黑客，了解林奕寒的所有状况，包括住址、生日、身高、体重、血型，甚至知道他左胁上有块一个姆指印大小的胎记。 如今这个时代，整个世界都在依赖以几台超级智能电脑为中心的网络运转。这个社会中，到处充斥着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网，它们彼此交织，密密麻麻在分布在所有角落，化成一张大网，覆盖人类生活的所有领域。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超级黑客所能发挥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若说那些超级电脑是整个网络中拥有至高权限的神明，那么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客便是游荡在黑暗王国中的幽灵，他们同样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这个黑客正是这样一个幽灵，明明并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却仿佛时刻以隐身的状态注视着林奕寒的一举一动，如果需要，他甚至可以知道林奕寒二十四小时内任意一秒钟做出的所有细微动作。 小孩子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六岁的小林奕寒也不例外。在经过一小段并不坚决的反抗后，他很快就向那个人屈服了，从此开始服从那个人的意志，按照那个人的命令做各种秘密的训练。 从那时起，他叫“他”师父。 为什么挑上自己？林奕寒不知道。 为什么要进行那些苛刻到几近于变态的训练？他也不知道。 气功，武术，杀人技法，生存训练，以及各种技能特训。有时候林奕寒觉得，那个家伙大概是想把自己赔养成全能杀手，他经常会把各种意想不到的训练内容强加过来，并且完全不允许有任何异议。 这十年来，林奕寒按照那个网络幽灵的指示，从未间断过训练。虽然外表上看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偏于瘦弱的少年，可实际上却已拥有强悍的身体，以及各种出类拨粹的技能。 除了身体方面的训练以外，幽灵一般的黑客还全力将自己的网络技术传授给林奕寒。 早在十三岁那年，林奕寒便成功地独力侵入世界佣兵协会的内网，从此开始参与到那款只限于在世界各大佣兵组织间流行的网络游戏《杀戮》中。 这是一款完全以血腥暴力为基调，以暗杀与被暗杀为主题的百分之百模拟现实游戏。游戏者通过网络将自己具现到一个几乎完全等同于现实的世界里，在那里靠自己的实力生存和战斗。 实际上，那款游戏就是把人的思维通过网络抽离出来，重新投放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具身体中去，让他们在一个看似梦幻，实际上却与现实无异的环境中厮杀。在林奕寒看来，那更象是把所有人的梦境组合在一起的一个新世界。而梦，无疑是另一个人生。所以，这个网络游戏更象是一个梦游者聚居的王国。 到上个月为止，林奕寒在《杀戮》中的杀手排名正式上升至第一百位。这也意味着，他的杀人技艺终于跻身于高手殿堂了。 他杀过人，早在十二岁时便被师父派去做过暗杀。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并不好，有恐惧，有呕吐，甚至过后还有长时间反复不断的噩梦。但在随后的几年里他还是渐渐适应了。杀第一个人后你会觉得恐惧，可杀完第一百个人后，你就会觉得很麻木了。生活本就是如此。 虽然在网络中他是风头正劲的，可以跻身于顶尖杀手行动的高手，可在现实中，他却只是个爱坐在课堂上溜号的普通学生。 生活略显窘迫，与女生说话会不自禁的脸红，朋友不多，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的，不大有存在感，上课经常溜号，而且会时不时地在课堂上翻看课外书，经常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走，有时感觉他象是一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模糊影子。在同学的印象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今天，林奕寒上课又溜号了，一方面是因为那个被留在家中的少女，而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未来的思考。 将来的自己到底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他并不清楚。正因为未知，所以才迷茫。 人们都说，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实际上却只是句屁话。 能力越大惹的麻烦也就越大。如果没有不平凡的能力，也就救不下那个来自梦中的少女了，救不了就自然不会有麻烦。退一步讲，就算勉强去救，多半也会因此送掉性命，死都死了，麻烦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能力越大，麻烦肯定越多。 “唉……” 想到这里，林奕寒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父当初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目的找上自己的呢？虽然这十年来隐约地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恶意，可……总该有原因吧？ 还有，那个女孩现在醒了没有？若已经醒了，她会选择乖乖的留在自己那个狭小的家中，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想到那个少女，林奕寒心中就忍不住有种脸红的冲动。尤其是想到昨晚把她抱回家后，替她脱光衣服冲掉身上血迹的过程，他脑袋总有种要当机的感觉。 下意识地回忆着自己手上残留着的美妙触感，林奕寒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的皮肤真以可以柔嫩到那种程度吗？ 那种温润光滑，晶莹得如同半透明的质感……还有，她胸前那柔和而优美的弧度，以及那两点诱惑无比的嫣红……啊啊啊，不行了，要流鼻血了！简直比杀手们最凌厉的攻击还致命，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会让人神经迟缓到令人难以饶恕的地步。 可话说回来，女孩子……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 第六章 没有失身 对叶静冉来说，这真是个让人郁闷的季节。 燥热的天气，倒霉的运气，令人六神无主的飞来横祸……更惨无人道的是，看了一场砍头大戏吓得昏迷过去，再醒转过来居然是一丝不挂的！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简直……简直欲哭无泪！ 爷爷被绑架，莫名其妙地受到追杀，虽然一直誉为天才少女，可在生活方面却一直几近于白痴，在除了家里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迷路，偶尔发发善心出去买个菜，最终都是靠警察叔叔的求助才回家的，即使想跑也不知该往哪跑。 死老头儿！让自己带着这个东西快逃，还叮嘱了些宁可丢掉性命也要保护好的鬼话，弄的好象保护世界拯救全人类的重担就落在自己身上似的，看吧看吧，到头来怎么样？你家聪明美丽善良可爱的孙女刚逃出来没多远就差点被干掉，虽然最终被一个非礼自己子的小色狼救了，可是，可是…… “啊啊啊！混蛋，色狼，人渣，王八蛋！衣服衣服衣服衣服呢？居然是一丝不挂的……啊啊啊，失身了！” 名为叶静冉的少女张牙舞爪地折腾了好半天，直到累得自己气喘嘘嘘地重新坐回床上才逐渐冷静下来，随后便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虽然才十六岁的年纪，可作为外表淑女，人前乖宝宝，内地里却偷偷摸摸地叛逆、另类，甚至有些色有些腐的女孩子，好几年前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把男男女女之间的那些事弄清楚了――当然，只是限于科学原理方面。 从理论上来讲，貌似、大概、可能、好象处女失身的第一夜，那里……应该会痛的吧？ 哎，这个问题有点深奥！不过呢，从原理上讲，那个膜坏掉了的话，应该是一种受伤的状态吧？据说还会流血――嗯嗯，这是受伤的标准症状嘛！既然是受伤，总该是会痛的，至少也会不舒服……可是，感觉上身体似乎没什么不舒服呢，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件最糟糕的事情并没发生过？ 完全冷静下来，少女拿床单半掩着自己青春曼妙的身体，开始打量环境。 很小的住处，乱乱的一张床，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人住。低头摸摸床单……闻起来还有刚刚洗过的清新气味，被子上也一样，似乎临时更换过。 目光挪到床的另一侧，一叠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女孩子的衣服，一套连身白裙，下面还有一套新买的内衣。衣服上面压着一个电子留言薄，信息灯一闪一闪的，看样子似乎里面有未读留言。 少女狐疑着走过去，迟疑了一下，按下按键。 “叮……你好，这里是林奕寒的留言薄……”随后是几秒钟的沙沙声，似乎是一段忘记台词的沉默。 片刻后，留言正式响起：“……嗨，我是林奕寒，就是昨晚救你回来的那个人，我想你应该还有印象。首先要向你道歉，昨晚你被人追杀，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全身上下都染了血，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未经你允许就仔细处理了一下……那个……呃……所以……抱歉啦！” 听到这里，叶静冉呲起牙，俏脸上露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色狼！下流！王八蛋！” “……你的衣服已经完全破掉了，临时买了一套给你，不知是否合身，还请将就一下。另外，如果没有更好的打算，希望你暂时不要出门。昨晚的几个人持有违禁武器，背后应该有庞大的实力背景，这也意味着对方可能拥有很广泛的侦测网络，在任何场所现身都有可能被发现。当然，如果你有比较妥当的去处或者其他完全可依赖的人，也可以联系，不过请一定注意安全和保密……” 叶静冉脸上露出惊讶。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被追杀之类的事件，大都会表现出六神无主的样子，这个人却能镇定而缜密地谈这件事，给人的感觉就有些怪异了。 脑中隐约地回忆着昨晚那个少年的模样，依稀能记起一张算得上明俊的少年面孔，眼睛似乎特别有神，杀人时干净利落……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让她印象最深的是，他杀人之后目光中那种平静得没有半点波动的表情和眼神，仿佛是一个曾经无数次往来于死和生的边界线，已经漠视了生死的人。 似乎是个很不普通的少年呢！ “……想出门的话，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带好门。日期为单号时门锁密码是1357，双号是2468，简单了些，不过很好记，即使被人知道了密码，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丢的。另外，保鲜柜里留了份饭菜给你，饿的话自己热一下吃。我放学回来是下午五点，如果那时你还没走的话，我们可以再做详谈，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或许我还能帮上一些忙。那么，就这样，我上学去了……” 留言到此结束，随后是留言薄的系统音：“叮！留言完毕！没有其它未读留言。” 叶静冉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样说来，的确没有失身喽？可是……”然而转念一想，漂亮的大眼睛又微眯起来，“肯定有偷看过人家身体……浑蛋、色狼、变态、王八蛋！” 抖开那套女孩子的衣服，样式很简单，不过内衣稍有些紧，女孩很不满地嘟囔：“什么嘛，人家身材这么棒的，居然会把内衣买小一号，哼哼，想暗示没偷看过人家的身体吗？这种小把戏也太不入流了……还说什么要去上学，明明是做了亏心事之后没脸呆在家里才跑出去的，本小姐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穿好衣服，再次蹙起好看的眉头，叶静冉陷入沉思。她思考时的样子很美，甚至可以说很萌，当然，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用天使外表恶魔心来形容这个时候她最恰当不过了。 “从做事风格上看，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而且似乎还有些本事的样子。嗯，决定了，先利用这家伙一下，顺便找机会报仇――哼哼，色狼、变态、浑蛋……” 心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叶静冉终于放松下来，肚子里适时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叫。 “呜……好饿，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一直没吃东西……对了，那个家伙好象是说有留了饭菜的……”呼的一下跳下床，“保鲜柜……保鲜柜……保鲜柜……” 冲进厨房里，一阵乱翻。一不小心碰掉一个杯子，“啪”，摔的粉碎。找到保鲜柜，拉开柜门，毛手毛脚地端饭菜，又不小心碰倒几个瓶子，砰砰砰……又碎了。女孩面色不变，镇定自若地继续着自己的大业，显然对这种阵仗早就熟悉万分了。 “加热加热加热……” 过不一会儿，轰…… ------------ 第七章 破坏王 林奕寒在回家的路上时，心里还有些纠结，事实上正如叶静冉所猜测的那样，其实不去上学也是无所谓的啦，但关键是……关键是……那女孩醒过来时该怎么面对她？ 人家一个女孩子，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陌生的床上，会怎么想？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多半也会以为自己误入匪窝，满脸堆笑地解释“我不是坏人”的家伙，基本可以肯定是属于黑山老妖一类的孽障。想来想去，只要呆在家里，似乎无论怎样解释都不可能免除猥琐下流的第一印象，与其那样还不如暂时避开，用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并无恶意。 至于她会不会真的离开……应该不会的吧？ 从她昨天的情形看，她似乎明知会受到袭击，却仍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除了是身怀绝技的侠女，就肯定是没什么太好的去处，而后来遇袭的事实则证明，她更象一只没有太多反抗能力的小猫咪。 所以推算起来，她只要不是太笨，能够冷静下来思考，就肯定不会贸然离开的。再者说，即使她想离开又能怎样？其实门锁密码是假的啊！ 嘿嘿嘿……林奕寒在心底阴险地笑着。 好不容易遇见自己的梦中女孩，哪能这么容易的让她走掉！而且既然已经证明了她真的存在于现实当中，那么就算她真的跑掉，也能通过各种方法找到她——师父那么神通广大，去求求他，基本上肯定没问题的。 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林奕寒走到家门口，手指触到密码屏的瞬间，突然眉头一皱。 嗯？什么味道？ 经过神秘师父十年的训练，他对环境的细微差别都相当敏感。敏锐地察觉周围的细微变化，才能更好地判断形势，预知危险，提前布局，避免陷入死地，这是做为一个专业人事的基本素质。虽然一直不太明白师父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往这个方向靠，给人的感觉好象是不久的将来就会陷入生死攸关的巨大危机一样，但在他的训练下，他的确将这一切渐渐强化成了自己的本能。 经过时代的发展，个人住宅变得更私人化，隔音，防火，防盗，密封，如同一个个保险箱一般的小格子，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林立的摩天大楼里。虽然在安全性方面完全足够了，却也给人与人间增添了许多冰冷的隔阂。不过林奕寒住的是公益性住宅，作为能够被发放到普通人手中的政府救济性住宅，偷工减料是必不可免的，所以在某些方面自然会有些问题，至少在封闭性上绝对不如标准型住宅那么好。 站在门口时，能隐约闻见里面传来一股焦味，象是着火了，或者是爆炸之后的残留味道，而且在林奕寒敏锐的感官下，甚至能辨别出来内里还有些潮湿的味道，温度比正常时候要高得多，湿度也不大正常。 回想起昨天女孩受袭击时那四个人武器配置的专业性，林奕寒心中一紧——大意了！难道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这样的话，那个女孩不会是发生危险了吧？ 身体和神经瞬间绷紧，脱下上衣，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开门……身体缩在门后的同时，手中的衣服刷地往里面一撩……咦？居然没受到攻击？ 侧耳仔细地听了听，没有压抑着的呼吸，也感觉不到什么有埋伏的危险气息。反倒是鼻中闻到一股浓重的焦味，而且随着门的打开，地面上哗的一声涌出大滩的积水，高度几乎淹过鞋面。 探头出来，望进去，屋子里象是被台雨过境后的惨状，水面上漂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菜叶啊、废纸片啊、碟片啊、包装袋啊…… 再三确定没有明显的危险后，林奕寒走进去，当然，身体和精神仍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准备着随时应付各种突发状况。然而终究是什么状况也没有遇到，入目的只是满室狼藉的惨状。 柜子翻了，地上的水里浸着许多碎片——基本上所有能碎的东西的遗体全能找得到。墙壁有些熏黑，空气中依旧有着浓烈的焦味。房间的顶部，紧急灭火装置上仍滴着水珠，排气装置正呼噜呼噜地狂转。 转过一面墙，进入到做为厨房的狭小空间，一眼就看见名为叶静冉的美丽少女蹲坐在一把椅子上，光着的白嫩玉足高高地缩在椅子上，双臂环着嫩藕一般的小腿，昨天半夜临时买给她的新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隐约透出衣下无限诱人的美妙曲线和光洁如玉的肤色。 少女听见脚步落在水里的声音，回头望过来，两只漂亮的眸子泪汪汪的，白晳的脸颊上还沾着些焦黑的痕迹，再仔细看，似乎身上和手上也有一些类似的痕迹，象是被烟熏过。此刻的她就象一只受了无限受屈的猫咪，蹲坐在椅子上，可怜巴巴地望过来。 再看四周，明显的有小型爆炸发生过的痕迹，墙壁上还粘着些焦黑的疑似饭粒的东西，另一边的柜子上溅着一些菜汤的菜叶，地上很多碎掉的碗盘之类的东西，一处柜门飞掉了半边。最主要的是，用来烤面包的烤炉只剩下一半焦黑扭曲着的外壳…… “这……这是……怎么了啊！” 林奕寒看清状况时心里便隐约地猜到了些什么，但一时间又有些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退一步说，即使真的被女孩的仇家找上门来，整个家都报废掉，那也是无话可说的状况，但现在的情形，明显是内部破坏啊！而且是一般人无论怎样误操作也达不到的破坏程度，简直是匪夷所思！ “对不起嘛！人家好饿，想要吃东西，你留言里说的给人家留了饭菜，我就拿去热……结果，结果……”叶静冉可怜兮兮地望着表情丰富的林奕寒，“你家的东西有问题哦，才加热一小会儿，就砰的一下爆炸了！呜，吓死我了！” 林奕寒瞅瞅可怜巴巴地少女，又瞅瞅爆炸的烤炉，欲哭无泪。 “我是留言给你说让你自己热了饭菜吃，可是……你总不至于把饭菜放进烤面包的炉子里吧？就算放进去，它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 “呜呜……人家嫌时间过的太慢，就去翻了本漫画看，哪知道看着看着，这边就砰的一声……呜呜呜……然后上面就开始下雨，躲都没地方躲……” “噢……天啊！” 林奕寒无力地揉着额头，我倒底捡了一个什么样的生物回来啊！ 回想起梦中那个总是深深凝望自己的沉静而美丽的少女，那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总是泛着另人悸动的灵性之光，还股让人心生无限眷恋的脉脉温情蕴在深处。再看看眼前这个女孩，貌似无辜可爱的美丽天使，实际上却一转眼就把自己的家弄得一团糟，虽然面貌上是一模一样的，但是…… 他心中产生一个巨大的疑问——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与一直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个少女相比，两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 第八章 异种 第一更 清幽的灯光下，女孩安静而斯文地吃着热腾腾的泡面，偶尔小口地喝着热汤，白晳莹润的侧脸在灯光下勾出完美的线条，盈盈闪动的眸子中波光微荡，背对着窗外远方的城市的繁华灯火，狭小的房间里仿佛远离尘世的喧嚣，无形中多出一股温馨。 美丽少女的存在仿佛不只是让这个名为家的小空间中多出一个人来，更重要的是，她带来一种如诗画韵染般的静谧和安详。 有时感受到林奕寒灼灼的注视，女孩会稍稍抬头瞥他一眼，但又马上害羞似地飞快地把眼神躲到别处去，精致白嫩如极品瓷器的脸颊上隐约泛出一抹羞红，那一瞬间透露出的青涩风情简直能让人心跳漏掉两拍。 林奕寒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得如同精灵的少女，脑子里有些乱，心里的感觉很矛盾。 这样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少女，容易害羞，清澈的象一泓泉水，仿佛稍微用力碰触一下都会受伤的可爱精灵，怎么可能是个破坏王呢？ 但是……刚回来时，家中如同世界末日的情景又该怎么解释呢？好吧好吧，或许只是个意外。怀着恶意去猜测一个如此清澈而安静的美丽少女，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心底总会不可避免地生出些罪恶感。 美好的东西，应该呵护，应该宽容地对待，应该尽可能最真诚的态度去关心才对，不是么？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那个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少女。 现在回想起来，能够在那样的地点遇上这样一个女孩，本身就是一种机率无限趋近于零的奇迹，若是非要说世上还存在另一个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件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一直梦到她呢？总该有些原因才对，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得到某种答案吧？ 叶静冉饿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吃到东西，即使再怎样伪装，饭量还是比平时大了许多，也顾不上挑食了，吃了整整一大碗热面才心满意足地长嘘一口气，手下意识地抚着撑得胀胀的肚子，还“嗝”的一声打了个饱嗝。 她“啊”的一声轻呼，下意识伸出白晳纤嫩的手捂着小嘴，这次不用刻意伪装乖巧单纯，脸蛋上便又羞得泛起红晕来，在灯光的照映下，凝脂般的皮肤象是透着一层粉红的色彩。 林奕寒假装没看见，把碗筷收拾到厨房。 收拾妥当，重新坐回去，面对着这个理论上应该算是很熟悉，实际上却直到现在才算真正正式地会面的梦中少女，他稍微整理下略微紧张的心情，笑着问：“吃饱了？” 叶静冉的脸蛋又是微微一红：“吃饱了。说起来真的要感谢你，我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呵呵，我一直都是靠救济金过日子，想请你吃好的也没有能力，你不嫌弃就好。” “靠救济金生活?”叶静冉讶异地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中印着林奕寒年轻明俊的脸孔，“这么说你的父母……” 林奕寒神情微不可察地一黯，随即恢复正常，轻笑着道：“嗯啊，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死掉了。” 叶静冉脸上现出内疚的神情：“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请不要难过好吗？”她言语动作间已完全把自己代入一个受过优良教育文静而羞涩的少女形象当中，温文安慰当中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温柔体贴。 “其实也没什么的，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不只不记得他们的样子，甚至连悲伤难过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等知道了没有父母所代表的意义时，那些事情已经久到了不需要再去悲伤的地步了……” 以淡淡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林奕寒的目光不知不觉地投向窗外的夜空。 都市的夜晚，星星点点的灯火密密麻麻地铺洒在大地上，时不时有巨大的光柱掠过城市，横贯夜空。在这样的巨大背景下，个人的存在仿佛瞬间渺小了许多，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幸福与艰难，对于整个巨大繁复永远无情地运转着的社会机械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不会被感知，也不会有人投来关注的一瞥。 叶静冉凝着眸子看着他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心底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一般。虽然是一种很淡的语气，但总感觉在那背后藏着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 “这么说起来，其实我也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爷爷一手把我带大的。” 叶静冉顺着林奕寒的目光望过去，仿佛竟能完全感应到他的心情一般，自己的心情不知不觉间便也进入一种说不清是惆怅还是惘然的状态里。 气氛似乎突然就陷入到一种很微妙的情形当中，叶静冉甚至觉得有些诧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陌生的少年说起这个很少愿意面对的话题。 林奕寒收回远望的目光，淡笑一声：“呵，不谈这个了吧？那么……说说你为什么被追杀吧，我想这个问题才是目前的关键。” 叶静冉微微一怔，刚才那片刻有若心灵相通的感觉突然中断。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微一犹豫，蓦然伸手到脑后，从浓密的长发间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有若的果冻一样的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 林奕寒拿在手中，软软弹弹的触感，象是一某种蛋白质生命体，对着灯光仔细看了半晌，沉吟着道：“某种……半成品生化芯片？” “是的，我爷爷最新的研究成果，他把它暂时定名为——异种一号。” 林奕寒皱了皱眉：“异种……那么他的作用是？” “槙入脑部，与人脑融合，提高人类大脑的运算能力，扩充脑部开发区域，从而更大程度地了解自身的秘密——其最终可能达到的效果是，变身，或者是变异！” 林奕寒的脸色凝重起来：“从制作材料和技术上来讲，有量产的可能？” 叶静冉重重地点头：“如果不计较高昂的成本的话，完全可以量产！” 把芯片放回桌上，林奕寒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既然现在这个东西在你手里，你又是在被追杀，那么你爷爷……” “被绑架了！” 揉揉额头，林奕寒一阵头疼。果然是捡回来一个大麻烦。 ------------ 第九章 突然降临 （第二更，第一次求票求收藏，如果大家觉得好，就支持一下，给我更大的动力，谢谢大家！” 从人类发展的历史上看，但凡每一项能引起社会变迁的革命性技术出现，都会掀起一场规模浩大到席卷全人类社会的动荡。 在历史上，人类曾经依赖着石油维系整个社会的运转，石油便如人类社会这个超级巨人身体中流动的血液，一旦失去，便会引起一连串的崩溃。 但事实上，在那段以石油为生存源液的人类历史上，石油的替代品并非没有出现过，只不过它的出现如昙花一现，稍纵既逝，根本未曾出在公众视野当中。究其根本原因，无非是巨大利益链中的既得益群体的无情倾轧和抹杀。 革命性技术的背后通常有着巨大财团组织的身影，有人想取代某些人在某些领域的垄断性地位，有人想保持自己已维持了千百年的巨大利益，两相搏杀的结果是潜藏在社会深层的庞然巨鳄的各出奇招，互相撕咬，暗杀、绑架、袭击、胁迫、社会变动，甚至是战争，血流成河，经济崩溃，只要利益足够大，便能引起能够忽视任何人性和道德的纷争。 所以，一项革命性技术的出现，所代表的绝非是什么巨大进步，至少在它被放在公众面的视野中一锤定音之前，它能代表的只能是腥风血雨。 人类一直是个欲望深藏的族群。想要更多的，想要更好的，想要更强大、更长寿、更美丽、想拥有更大的支配权、更高的地位……这一切，可以说成是追求，也可以说成是欲望。当追求的过程变得不顾一切，那便是无止境的堕落。 对人类而言，力量始终是决定最终利益分配的关键因素，所有庞大的组织机构都想掌握更强大的力量，想得到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力量，想要站在金字塔高点。 这种被命名为“异种一号”的芯片显然就在力量上代表了这方面的可能。 通过脑部融合，开发大脑，提高脑部的运算能力，最终目的是开发身体上的潜能，制造出超级人类。 虽然不能确定它的效果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项研究成果似乎已经实力庞大的组织盯上了，并且大有不拿到手誓不罢休的态度，这就意味着，这种芯片的含金量相当高。 林奕寒皱着眉头问道：“你能带着芯片逃出来，说明你爷爷在事情发生前可能就有所察觉，那他有没有号叮嘱过你什么？比如该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 叶静冉说起正事时身上隐约多出一股沉静气质，她沉吟了一会儿，很确定地摇头道：“没有！” “不会吧!”，林奕寒有些诧异，“难道你爷爷平时就没有什么交情特别好的老朋友，或者是你认识的一些实力很强的投资方？” 叶静冉青葱般白嫩的指头轻点着下巴，努力回忆：“爷爷的朋友还有几个，不过他平常从不跟那些其他人谈起自己暗中开发这块芯片的事，至于投资人之类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林奕寒一阵无语。要是叶静冉这边完全没有任何渠道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眼下这个危险还真是很难应对。 想来在芯片下落不明，并且核心技术资料没有到手之前，叶静冉的爷爷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想要救出他来，光凭自己显然很不现实。 有足够的胆子和野心染指这种技术的，只能是一些规模庞大的组织，甚至有可能是某些最顶级的庞大财团在幕后推动这一切。退一步说，即使这种东西被一些实力不够强的组织侥幸得到，其最终的结果也不外乎两种――要么这个小组织灰飞烟灭，要么它投靠更强大的势力，并从中得到极有限的好处。 但一般来说，最想要得到这种拥有革命性力量的技术的组织，通常不会是最强大的主流财团组织，因为对于处于身处至高点，实力最雄厚的组织而言，他们是既得利益的一方，他们最希望的不是打破局面引导变革，而是竭力维持旧有的体系，扼杀一切可能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东西。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或许寻求主流财团势力的帮助会是一个至少不会产生更坏结果的方案。 这样想着，林奕寒斟酌着措辞道：“如果你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你的人或势力，那么，或许把这块芯片交给一个强大的财团势力，以此换得对方的帮助。这应该是一个可供选择的办法，不过……这也很可能会与你爷爷设计它的初衷相悖，你觉得呢？” “不，不行的！”叶静冉象是怕芯片丢掉似的，飞快地收回，“异种一号”芯片，把它紧紧地握在掌心里，用力地摇着头，“爷爷说过，它如果被那些野心巨大的组织得到，很可能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呃……这么严重？” “我、我不知道，爷爷平时最讲究实事求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夸张的人，既然爷爷是这样说的，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危害……全世界……” 林奕寒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真的可以达到那么夸张的地步，那自己显然还低估了它的价值……使人体潜能被开发出来，变身，或者变异……到底是怎样一种作用？使平常人成为超人一般的存在？ 如果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拥有超强的力量，那么这个世界除了被毁灭掉，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这就更难办了啊！ 虽然经常神秘师父长达十年的训练，在各方面的知识体系，以及对整个世界的权力架构都有着明确的认识，可林奕寒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有可能会涉及整个社会层次的严重事件，对自己的判断没有明确的信心，以那些背景雄厚的大势力大财团为假想敌，压力又实在太大，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林奕寒迟疑着：“如果……如果……” 叶静冉奇怪地看向他。 虽然这个名为林奕寒的少年似乎也无法帮到她什么，但她对他的评价却没有降低，恰恰相反，他能冷静的思考，每每出言必能切中要害，并且能镇定自若地提议可以试着跟顶级财团做交易，这本身就是一种让人刮目相看的表现。 靠领取为数不多的政府救济金生活，拥有非常强悍的身手――或者可以说是杀人技巧，还有冷静的头脑，过人的胆识，远高于普通同龄人的眼界…… 这个少年象个迷一样，挑起了她巨大的好奇心。 突然看见他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心中便忍不住奇怪：“如果什么？” 林奕寒张了张嘴，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没什么的！” 事实上他想说的是，“如果这件事能跟师父商量一下的话，或许就有可能找到实际可行的办法了。” 在他的眼里，师父真的很神通广大，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虽然在十年前突然找上他的时候，他对这个神秘人心中充满了戒备，甚至是排斥，但经过了这么多年，他逐渐能感受得到，师父对自己的方式虽然很严厉，可出发点却似乎的的确确是为自己好。 偶尔在某个瞬间，林奕寒甚至能确切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有种发自内心的关切。就是这种发自真心的东西，渐渐地换取了林奕寒的信任，虽然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可在下意识里，林奕寒的确已经把师父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甚至是亲人。 但是……师父曾经严禁自己对陌生人展示能力，而且坚决不允许自己惹出一些可能引起组织机构注意的大麻烦。 如果被师父知道了这件事，他肯定会很生气吧？ 生气啊、处罚啊什么的倒也无所谓，关键是，以师父那种毫不留情的性格，若是知道了这个麻烦的源头是叶静冉，他或许真的会杀掉她，以保全自己。 林奕寒心中很纠结，觉得这件事必须瞒着师父才行。连续无数次梦到的梦中少女耶，好不容易找到的，怎么可以让师父就地样莫名其妙地干掉呢？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里的光线突然晃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抽取了供电的能量，使得整个房间都突然一亮。 林奕寒心中一惊，坏了，这么不巧，刚想到师父，师父就来了！他明明说过有事情要忙，大概一周之后才会再过来的啊！ 猛然起来，拉着叶静冉的手就往门外跑：“快跟我走，马上！” 叶静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但身体才缩到一半时便被林奕寒拖着往门口跑去。 然而来不及了，不知为什么，这次师父出现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迅速，仿佛是特别赶时间相堵住他一样。林奕寒才跑出两步远，一个全息投影便突然如幽灵般出现在林奕寒的去路上。 投影当中，一个人影全身裹在巨大的黑色衣袍当中，连面部都完全掩在黑色的连衣兜帽里，他缓缓抬起头，蓝幽幽的目光直刺过来。 “哼！”一个类似中年男子，但内中又隐含着电子合成音的声音响起，“奕寒，你出息了！又想瞒着我惹什么麻烦去？嗯？你身后的是什么人？” 下一刻，蓝幽幽的目光扫过去，落在被林奕寒牵着手，一脸不知所措的叶静冉的身上。 坏了！ ------------ 第十章 神秘的师父 ―――― 在林奕寒的印象中，师父一直是个严格遵守保密原则的人，行事诡异，把传统黑客的神秘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神出鬼没，来去无影，做任何事从来不留半点痕迹，也从不透露半点私人信息，即使跟你交往一百年，你也不会知道他的任何具体情形。 在一些关系到保密原则的事情上，他总是异乎寻常的果决。 三年前，林奕寒在假期时去执行一个被他指派的任务时出了纰漏，事后为了不泄露林奕寒的身份，他甚至盗用了区域系统的权限，不惜一切地将一个小型发电场引爆，把所有可能泄密的人全都炸死在里面。 虽说在引爆之前，他曾模拟异常事件处理系统的权限将绝大多数无关的人调走，但最终因为那场爆炸死去的人数仍以百计，并且事后造成的损失更是无法估量。 有时候林奕寒也会暗中猜测，莫非是自己是某个身怀绝大秘密的传奇人物的后代？师父之所以找上自己，训练自己，暗中保护自己，甚至是为了保守秘密，不惜以雷霆手段造成大量伤亡，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拥有一个极特殊的身份。 但生活毕竟是现实的，不是泡沫电视剧，也不是传奇小说，从来不存在那么多幻想的可能。在学习了师父的网络技术后，林奕寒曾很深入地调查过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不平凡之处，自己不是什么遗落民间的王储，不是豪门巨富的后代，父母更不是什么惊才绝艳，即使死后也仍有一大堆忠心不改的手下继承遗志的人物。 虽然感觉上师父的确拥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并且在竭尽全力保守这个秘密，但看起来似乎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样子。 疑惑一直存在于林奕寒心头，虽然始终不明原因，但师父应该是一个拥有巨大秘密的人，所以他才反感任何知道他存在并有可能泄露秘密的人，只要他觉得有必要，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铲除。 当师父的投影那两道蓝幽幽的目光落在叶静冉身上时，林奕寒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脸色也是猛地一变。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以他对师父的了解，领个女孩什么的回家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自己不泄露自身的秘密，师父应该不会投以过多关注。 但现在的问题是，叶静冉在师父投影过来的时候直接看到了师父……这基本上就意味着她被师父判了死刑。 “师、师父……她……” 下意识地一闪身，林奕寒挡在叶静冉面前。但事实这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能代表的只是他的一种态度而已。 师父不是实体，只是一个投影，他要杀人，方法会有很多很多，但都不是正面的对抗。 可是这种表态之后呢？难道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就跟师父彻底决裂？ 这也太扯了吧！一直以来，林奕寒都认为，那些莫名其妙地爱上一个男人，然后为了那个男人把爸妈干掉，所有亲人朋友全不要的人，只能用狼心狗肺来形容。 但是……真的很矛盾啊！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少女，肯定与自己之间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关联吧？无论怎样也不可以让师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干掉。但如果师父执意要杀她灭口怎么办？难道还要跟师父对抗？ 林奕寒的心情纠结万分。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却完全出离了他的意料之外。 全息投影中的黑衣人影在目光触到叶静冉面孔的时候，身体竟猛地一震，脱口惊呼：“她是……怎么可能！怎么会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一下叶静冉，以确定其是否真的存在一样。但还没等他的手触及身体，叶静冉便啊的一声轻叫，慌张地躲了开去。 林奕寒紧张地喊了一声：“师父你别伤害她……”然而片刻后才回味过来，师父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呃，师父……你，你认识她？” 投影中的人恍若未闻，望望自己伸在半空中看似实体实际上却只是个虚影的手臂，再看看一脸紧张，莫名其妙地瞪视着自己的叶静冉，怔了半天，蓝幽幽的目光就竟透出一种极人性化的神情，一股很沧桑、很感慨，仿佛是历经了时光变幻世事变迁后，重遇故人的感觉…… 片刻后，他垂下头，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但不难看出，他心中正隐藏着非常激烈的情绪，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感觉上似乎正在努力压抑一种如同火山即将爆发般的强烈情感。 叶静冉下意识地往林奕寒身后缩了缩。 林奕寒则满脸紧张地望着师父的投影，对眼前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师父……认识叶静冉？但叶静冉显然不认识师父……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自己不停地梦到叶静冉，看来真的不是一个偶然，师父居然认识她，那么她肯定与自己或者师父有着某种自己不知道的关联。 但是……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隐约间，林奕寒感觉自己似乎触及了一个秘密。 许久，投影中的黑衣人终于恢复了平静，蓝幽幽的目光重新变得有神，并且变得如同机械般冰冷无情，又细细地打量了叶静冉几眼，他重新把目光放在林奕寒身上。 “奕寒，你放心，我认识这个女孩子，不会伤害她的，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样遇见她的？” “啊？”完全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变成这种情形，被突然问到，林奕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是……呃……是我在电影院门口偶然遇到的，后来碰巧遇到她被人追杀，就顺便把她救了回来。” 黑衣人投影目光微动：“奕寒，不要骗我，我想听实话！我知道你从来不看电影的，告诉我，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真的是偶然遇到的？” 林奕寒侧过脸，见叶静冉也正一脸发奇地望过来，再看看师父望过来的目光中那丝严肃，他犹豫片刻，终于垮下肩。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好了，不过信不信就随你们了――其实我是先梦到她出现在电影院门口，然后才事先去那里等她的！ “梦见我？！不会吧？”叶静冉蓦然瞪大漂亮的眸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梦见她，然后等她？”投影中的黑衣人也明显愕了一下。 “看吧，我说实施你们反而不会相信呢，但是事实就是那样啊，连续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停不停地梦见她，我开始也觉得没什么的，但慢慢的，梦到的次数多了就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是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这个梦是不是暗示了我什么……呐，所以我就去试试看喽，没想到真的会把她捡回来……” “连续一个月梦到我，你这样的说法我真的很想相信，但是……真的好诡异啊！” 叶静冉眨巴着大眼睛，虽然因为要保持淑女风范，不大好张牙舞爪地表示否定，但脸上那副哭笑不得的神情已经很完美地表达了她心里的情绪。 反倒是投影中的黑色人影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连续一个月梦到……难道是……” 林奕寒心中一动，师父似乎知道些什么？看来连续几十次地梦到这个女孩果然不是偶然，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嗯，我大概地明白了。” “咦？明白了？师父，你明白了什么？可是我还什么都不明白啊，你怎么就明白了呢！” 只可惜，黑影虽然看起来似乎有了些猜测，却并没有任何再谈这个话题的意思，反而把话题一转：其实我这次突然过来，是感受到你家里发生过一些事故，似乎有过爆炸和火灾，我担心你会有意外，才急匆匆的赶过来――你该知道，现在的社会体系，应急方案都由一个庞大的智能系统来完成，我能够监测到你家的状况并不是什么难事。” “师父……”林奕寒心里一暖。 黑影一挥手，制止林奕寒说话：“我现在时间很赶，另一边还有一些比较急的事要解决，所以长话短说好了，我知道你们遇到了些麻烦。”说话间，他又瞄了叶静冉一眼，眼神中仍带有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呵，算算时间，似乎的确差不多了呢……” 虽然说着时间很赶之类的话，他却仿佛又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某种回忆似的，仰起头沉默了半天。 “唉……”长长一叹后，他终于切入正题。 “首先想要说的是……”他把目光投向叶半个身子躲在林奕寒身后的女孩，“叶静冉，我认识你！不只是你，还有你的爷爷，我也认识，甚至于，我还知道他正在做些什么。” 说话间，他的手一扬，一抬虚影在掌心幻化，片刻后形成一块如同果冻般的旋转投影，林奕寒和叶静冉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竟是叶静冉手中那块芯片的放大投影。 黑影以平静无波的声音道：“据我所知，这块芯片名为‘异种一号’，是你爷爷叶闻涛在他的研究领域里取得重大突破后的最重要研究成果。其功能是融入人类大脑，进行刺激、强化、开发，甚至是催眠，从而来到激发人体潜能的目的。” 叶静冉骇然失色：“你，你到底是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 第十一章 命运 叶静冉并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父母在研究领域都是科学怪人一类的大腕，爷爷更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继承了如此优秀基因的她根本就是个怪胎，从小就古灵精怪的，在生活上虽然白痴一些，但在研究领域里，虽然才只十六岁，她的水平也足可让相当多靠一辈子喝茶水熬资历、除了吹牛和抄袭什么都不会的教授们羞愧到死了。 她大概地能明白这个投影中黑衣人的身份――林奕寒的师父。能教出这样一个看起来相当不一般的徒弟来，她对这个人还是有一定好奇成份的。 但相对而言，她对这个黑衣人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心理。因为单从技术上来讲，她也可以当一个网络黑客，也可以临时调用它人住宅内的能量资源，给自己创造一个临时投影，甚至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也完全可以侵入突发事件处理中心的系统，随时监视某个千里之外的住宅。 不懂的人或许会对这些看似无所不能的黑客有足够的畏惧或崇拜的心理，但对于拥有同样能力的人而言，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神秘之处。你能做到的，我也能，那我干嘛还要害怕你？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叶静冉虽然对突然投影过来的神秘黑衣人表现出一定的畏惧，但那更多的是一种伪装――人家现在是乖乖女嘛，当然要害怕这种神神秘秘的东西喽。 但是当对方突然象真的无所不知的幽灵一般，将爷爷的最大秘密如数家珍般地全抖落了出来时，她就不能不震惊了――事实上她也曾对爷爷正在做的研究产生过巨大的好奇心，并且曾试着以黑客手段侵入进去，但在爷爷那等放眼全世界也没人敢夸口说，“老头儿，我比你强！”的宗师级人物面前，她玩的那些小手段就象不入流的杂耍一样，根本毫无用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爷爷叶闻涛在前，她这个在科研界已经算得上拿得出手的超级天才少女只能算是一个渣。爷爷在她眼里几乎算是一个神话。 然而突然有一天，却有一个不知名的黑客，仿如全知全能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连她爷爷那种神话级的人物在研究什么都一清二楚，这就完全不难想像她心中的震惊会达何种程度了。 黑影瞥了叶静冉一眼，对她如骇然、戒备、惊慌失措，乃至于恐惧的眼神恍然未闻，手掌间影像再次幻化，片刻后又出现一段如同视频片段的影像。两个人影在一个以实验室为背景的地方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鬓发微白，带着一副粗框眼镜，看上去精神矍铄，另一个则是稍为年轻一些的中年人，国字脸，眼神很有神，一眼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 黑影看向林奕寒道：“奕寒，你看清楚了，这个老人就是她的爷爷，叶闻涛，这种关乎人类未来进化方向的超有芯片便是他独力一人研发出来的。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他……” 说话间，他伸手指点着另外一个人：“而是这个叫段净尘的人，他是叶老的助手，知道叶老的很多秘密，叶老非常信任他，但是，他的实际身份是拥有古老传承的段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你这次要面对的麻烦就是他，事实上机密泄露和叶老被绑架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林奕寒对师父的全知全能早就深有体会，倒也不觉得师父知道这种程度的秘密有什么不妥，但是叶静冉听到这里却控制不住地再次脸色剧变。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段叔叔出卖爷爷？我爷爷救过他的命呢！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不信！” 黑影扭头凝视叶静冉美丽而清澈的眼睛，并没有表露出被置疑后的愤怒或反感，反而是一种林奕寒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对你来说真相或许有些难以接受，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爷爷救他性命的那次意外只不过是他们段家刻意安排的一场戏――我知道他之前你很好，你跟他很亲，但是……很多时候，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我们能不能接受，它都不可更改。你信不信都没什么关系，我只能告诉你，你爷爷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并且后悔万分。” 叶静冉茫然地看着他，又扭头看看关切地望着自己的林奕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没有来由的害怕，或者说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的从爷爷被绑架、逃走时受追杀，以及最信任的人有可能背叛这一系列的突发变故中感受到难以言喻的不安，以及强烈至极的危机感。 她捏紧了拳头，紧紧地握着掌心处的芯片，呼吸变得急促……突然猛地摇头后退，有些失控地喊道：“我不信！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如果我怀疑了段叔叔，就必须选择相信你们，但你们只是想利用我，想骗我的信任，然后取得芯片和关键性的技术资料。” 她突然一指林奕寒，美丽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你也是在骗我，说什么先是梦到我然后才去找我之类的鬼话，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谬的事！肯定是你们师徒两个人联合起来想要骗我的！追杀我的人也是你们派的对不对？你救我也根本不是巧合，是早有阴谋！” 林奕寒默然。黑衣人投影则静静地看着她。 狭小的房间中突然陷入一片寂静，白炽的灯光显得格外苍白。 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实在让人很无语，但从另一方面讲，叶静冉会产生这样的怀疑也的确情有可原。即使是站在林奕寒的角度来看，师父能对这种关系重大到可以引起战争的科研项目达到如此了如指掌的程度，也够令人吃惊的。 若是按照正常的逻辑去猜想，想来能够如此了解内情的，除了秘密研发芯片的叶闻涛本人，大概就只有阴谋盗取资料和技术的幕后势力了。叶静冉会怀疑他涉嫌操纵幕后阴谋的确不无道理，甚至还可以说，少女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戒备心是相当难得的。 然而，虽然至今为止林奕寒对自己这个神秘师父的了解仍可以用空白来形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他的信任。有很多东西是并不需要语言表达的，即使师父一直都在极力掩饰，但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林奕寒仍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有种超乎寻常的关心。 片刻后，眼神中明显产生了戒备和怀疑的少女突然向门口奔去。 投影轻叹一声：“奕寒，打晕她！” “师父……” “打晕她！” “唉……”林奕寒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体一晃，下一刻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叶静冉身后，一记不轻不重的手刀，少女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倒，随后被从后面轻轻抱住。 林奕寒很轻柔地把女孩放在床，帮她脱掉鞋子，还顺便给她盖上被子。在他的心里，每次看到女孩这张美丽的面孔时，总是会回忆起梦中她那种无言的倾诉的神情，心底不知不觉地就会生出股莫名的温柔。仿佛是……仿佛是相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等到一切处理完，回过头来，只见黑色投影中的人影一直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林奕寒心中越发地感觉到师父今天出奇地反常。按照师父的性格，他说赶时间就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可现在他的样子却似乎一点也不急。 眼见他望着床上的昏迷中的少女，似乎又要陷入深思的样子，林奕寒试探地问道：“师父，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啊？什么？哦……接下来……”黑色投影似乎被从某种回忆惊醒，“接下来……我想让你去把叶老救出来，事实上，我恰巧知道他现在被关在哪里。” 林奕寒大为惊讶：“师父，你知道叶静冉的爷爷在哪？而且……你不介意我去管这件事？” 感觉上黑影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但因为完全看不到脸部表情，林奕寒也并不确定。 “奕寒，十年了，我教过你很多东西，暗杀、潜伏、网络入侵，把你训练成顶级杀手一类的存在，同时又教你通晓政治，懂得去把握经济脉搏……我总是想把自己所懂的一切都教给你，却又禁止你用这些能力去改变，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记得师父曾经对我说过，现在不让我去把那些能力展示出来，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等到将来……将来……”说到这里，他猛然醒悟了什么一般，双目中光彩绽放，“――那些不平凡的力量总有一天会用得到，但绝不是现在。等将来遇到那个人以后，这些力量就用得到了……” 林奕寒心中隐然有了某种猜测，呼吸不禁有些急促：“师父的意思是……” 黑影蓝幽幽的目光投向床上少女安静的睡脸：“不错……你已经遇到那个人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禁止你使用你的能力，你也不必再怕惹到什么麻烦，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是无法躲过去的……虽然从时间上看你遇到她似乎太早了些，不过……终究还是不可逃避的命运呢！那些涛天的巨浪也早晚都会来的……” ------------ 第十二章 侵入 第一更 百色市，联邦北部最大的城市，拥有人口四千万，从城市的上空俯瞰过去，整座城市便如一只蜷伏在大地的巨型的刺猬，一座座耸立在云天之间的高楼便如刺猬身上长长的尖刺，直指苍穹。 由于城市越来越朝着全方位的方向发展，从城市上方的至高点到深入地下的至低点中间有着另人惊异的高度跨越，所以在若是在城市上空沿着那些尖刺状高楼向下俯视，能看见的大概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幽与昏暗。 在百色市北区的某处私人别墅中，鬓发苍白的老人坐在一间豪华的会客室里，手中捧着杯香茶，蒸腾的热汽在面前氤氲盘旋，使得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 “叶老，看开点儿吧，其实不用我多说，做为研发者，您自己最清楚这种芯片技术的价值――即使去除它的军事价值不说，单说如今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们，他们哪个心里没有想要生命力更强、活的更久的迫切需求呢？那些老头子们，又有哪个没有玩弄青春少女的欲望？不是所谓的道德在束缚他们，他们只是力不从心而已。而如今，这个可能出现了，我想那些人一定会愿意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这就意味着，您老可以有更多的资金去继续做研究，可以有更多的权势和地位去保证您的理想的实现，甚至于，您那个美丽可爱的孙女，您也会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老人正是叶静冉的爷爷，当今世界上尖端生物科技领域的权威级人物，叶闻涛。坐在他对面的是段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段松。 叶闻涛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眼，粗框眼镜后面的双眼威严有神：“段净尘呢？让那小子出来跟我谈！” “哈哈，叶老，消消火！我二弟现在不在这里，而且就算他在，大概也不敢亲自面对您老的。不过……其实他也是为了您老好。您自己也该明白这种芯片的问世代表着一种怎样的意义――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在发展的，旧有的守序势力会不顾一切地遏杀具有革命性意义的技术，而革新势力又会拼命地去冲击旧有秩序的牢笼，不用我多说，这里面所隐藏的危险您最清楚不过。事实上我也能明白，您老这种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研究上的科学家早就有了为科学献身的心理准备，但是您老别忘了，人活着，并非只为了自己活着，您老还有孙女――难道你也做好了让孙女一起为您的事业献身的打算？” “砰”，叶闻涛愤然地一拍桌子：“段松，你不要太过份！你敢动我孙女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段松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叶老，您是搞科学的，应该最清楚所谓的鬼啊神啊之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的啊！” “呵，实力为尊，好，很好！既然这样，你也该清楚一直支持我叶闻涛搞研究的是谁,如果论实力，你们段家惹得起吗？” “林家吗？嗯嗯，说起来林家暗中控制的财团的确算是数一数二的，正常状况下我们段家还真不愿意招惹。但是……” 段松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冷笑：“狼不与虎斗，非惧也，谓其无利也。虎再强，也搏不过群狼呢……这中间，决定胜负关键的其实并不只是个体的力量与体型，更多的是利益……如果老虎非要独霸着一块肥肉，而让周围的所有狼都饿着，恐怕最终的结果是连它自己也会变成狼群口中的肥肉。” 叶闻涛嗤笑道：“段氏财团是不是狼我不知道，但以我的了解来看，与林氏相比，你们段家充其量不过是只鼓噪不停的小飞虫，怕是林氏随手一拍就要粉身碎骨的吧。” 段松闻言眼睛一眯，现出一丝阴狠的神色：“叶老，实话跟你说吧，你的芯片技术我二弟已经基本掌握了，并且已经有了一些实验品，事实上我们请你来只是因为看重您老在后续研究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你同意与否，这件事你都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如果不想您那可爱的孙女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我想您老还是乖乖地合作比较好。” 说话间，他拿出一个黑色盒子放在桌上，轻按按钮之后，一段影像浮现在半空。画面上是一个美丽的白裙少女目光紧张地穿行在人群当中的情形，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个影院门口，有夕阳从远处高楼的缝隙间透过来，大概的时间段也不难猜测。 叶闻涛脸上神色剧变。昨天才被抓到这里，今天对方就有了自己孙女的行踪，这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 “段松，你敢！” “呵，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说实话，这段影像是昨天傍晚时就传回来的，叶静冉小姐的一切行踪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之所以还没下手只是想保持对您老的敬意。如果没有必要，其实我们是不想对叶小姐做出什么不好的行动的，但……” 眼见叶闻涛神色阴晴不定，段松心知自己已经掌握到了对方的软肋，正想进一步进行要胁，突然耳间响起急促的通话音响起：“段总，有情况！” 段松微愣一下，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脸上却又转成胸有成竹的神色道：“叶老先稍坐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至于您孙女的问题，呵呵，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希望您能尽快有个答复，不然我也不敢保证叶小姐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承受的呢！” 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段松扔下叶闻涛，转身离开。 在与此相隔了两个房间的另个巨大的房间中，电子仪器与显示器密布，数十个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忙碌，控制台上几个看起来似乎是负责人的男女正满脸紧张地盯着监视屏。 “c小队报告，目标消失！” “d小队报告，防守区域无异常！” “a小队报告，防守区域无异常！” “b小队报告，防守区域无……等等”通讯器对面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报告声突然中断，片刻后一声惨叫从通讯器中传回，“啊……” 随后另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报告，b队遇袭，敌人……啊……”声音再次突然中断。 “右边右边……小心……啊！” “……不对，在上面……” “……轰……” “滋滋……啪……” “喂喂，b小队报告情况！” “……滋滋……” 控制台上的一位负责人猛地抬起头来，骂道：“废物，b区的监视系统怎么还没接过来！” 监视墙上的画面一变再变，场景轮换不停，显然那边正在努力转接，然而画面却始终处于切换状态，象幻灯片一样飞速地切换同，直到某一刻，所有画面突然同时颤了两颤，随即全部陷入黑屏。 “监视画面呢？怎么回事？” “报告，似乎是监视系统被破坏了！” “等等……有人入侵控制系统，正在夺取控制权！” ------------ 第十三章 锋芒 第二更 …………………… 夜色笼罩大地，五颜六色的霓虹沿着凌空飞架的各种交通桥延伸，在黑暗的城市半空交错成绚烂多滋的彩色轨迹。 半空中有或远离或接近的光点，巨大的建筑仿如直贯天际的通天之塔，通体散发着乳白的波光，警示着接近的飞行物绕行。 在这样一个繁华而庞大的都市中，局域性的些微骚动根本不足以惹人注目，然而若是身处其中，却又是另一种每一个瞬间都充斥着鲜血和死亡，每一幕都能让人热血奔流神经绷紧到极致。 “轰”，一声爆炸在别墅外围的某个通道里响起，随后警报声传出。 林奕寒如同幽灵般从通道另一端蹿出去，消失在暗影当中，几秒过后，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涌过来，接连不停的报告声响起。 “c区域受到攻击，未发现目标！” “是……明白！” “你们三个，去那边，你们两个跟我来!” “是！” “保持通讯！” “明白！” 两个持枪的身影动作敏捷地直奔别处而去，另外三个人机警地持枪，开始配合着做出搜索行动。 由于是属于半地下的结构，上层是别墅，下层近似于研究基地，到了这个区域，整个地下被拓空，随后建成四通八达的房间和通道，附近又摆置了诸多大型仪器，所以地形相当复杂。 三个持枪警卫走到一处两人多高的巨大巨机械旁边时，机械后的暗影里突然传出“叮”的一声脆响。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三支枪倏地一下全都对准那边的方向。 中间的人无声地一个手势，一人原地端枪掩护，另外两人一个就地团身滚出，另一个随后跟进。两只枪几乎同时指过去 但是……没人！ 就在这时，半空中一条人影飞扑而下，一抹艳丽的寒光朝留在最后的那人划去。 能在这里担任防卫任务的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在高度戒备下应变相当迅速，几乎是在眼角余光中感应到袭击的同时便举枪向半空，并且出声示警。 “上……” 但是那抹刀光实在太快了，宛若闪电一般，枪口才抬起一半，凌厉的刀光便倾泄下来。那一瞬间，受到攻击的护卫甚至有种那抹刀芒几乎能斩天裂地的错觉。 锋利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声音的劈斩一拖到底，警卫的身体有着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手中三十几公分长的枪管无声无息地沿着一个光滑的切面滑落，被一分为二的枪械零件“喀嚓喀嚓”地弹出、散落，然后一抹血痕斜肩带背地从蓝色警卫服下渗出，半截身体沿着微斜的切面沿着从肩头开始的斜面缓缓滑向地面。 冲前的两人扭然回过头。 “在后面……啊……” 一抹刀光升起，直接把指过来的枪从中剖开，完全看不清面孔的迅捷人影撞过去，一手按着失去枪械的警卫的脑袋，直接拍向后方的巨大机械。 “噗”，脑袋象被拍碎西瓜一样裂开，红红白白液浆在机械表面涂出一片爆炸型的图案。 “啊啊啊啊……” 最后一人带着恐惧和愤怒举枪疯狂射击。光影错落间，手指还发了疯似地扣动扳机，人头却已悄然滚落在地。 直到此时才滑落在地的通讯器里，急促的呼叫声传来：“c2小队，请回话，c2小队请回话，位置已确认，增援小队正在前往途中，c2小队……” “啪！”一脚踩碎通讯器，林奕寒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另一条通道的入口。 十几分钟后，段松进入指挥室，面对的就是满屋子摸不清情况的监控人员，以及几具相继被搬回来的尸体。 段松表情相当阴沉。这里虽然不是段家的主要基地，但也曾在防御和保安上花费重金，配置的人员也全都出类拔萃，堪比军队精英，平时总是觉得这里的安全防护已经相当不错了，可到了真有敌人入侵时才发现，平时一直以为很安全的地方就象只围了一层薄纱的厕所，只要有风稍稍一吹，内里的一切动作就会被人看个精光。 站在段松身后的一名枯瘦中年人目光在几具尸体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那具连人带刀被一刀切开的尸体上。 “段总，这次人侵的敌人恐怕不好对付，我建议您做好撤离的准备。” “什么？”段松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武装守卫不但没可能抓住侵入进来的敌人，还有可能被人攻击到这里？呵呵……哈哈，那我养这些废物是干什么用的？” “段总，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年代里，一些高层次的杀手和雇佣兵已经不是单纯的人数能够抗衡的了。我怀疑这次入侵的人是个在业界拥有相当高排名的高手。” 枯瘦中年走到那具断开的尸体指点道：“从这具尸体看，对方手上有一把极为锋利的刀，以近身战斗为主的风格本身就是高手的一上标志，更何况……” 他蹲下身，毫不避忌鲜血地将手提抚到切口最末端的位置上：“段总你看，这里是这一刀的收尾入，它的痕迹不是切割，而是撕裂的痕迹，但是很浅，几乎只是一层皮肤的撕裂。这就意味着，这个伤口是在尸体受重力作用滑下来时扯开的。对方对身体和力量的把握显然已经趋于完美……一刀斩断枪口，连带劈开整个身体，却在最末端只差一层皮肤处收刀，这说明在对方的判断里，对这一刀的走向和力量都有着极可怕的预判，并且对自己的判断有着极强的自信，多一分力量也不想浪费。” 最后中年人脸色沉重地给出结论：“这是一个可怕的高手！” 段松脸色有些难看：“难道是林家派来的人？这么快就嗅到味道了，真不好办啊……”蓦地抬头看向枯瘦中年人，“老杨，你能对付这个人吗？” 老杨站起身，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语气不疾不徐地道：“高手之间的胜负其实并不完全靠实力，要看很多实际情况来决定……不过，我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段松脸色终于有所缓和：“那么你去把那人……不不不，不需要……呵，我刚才是给气糊涂了，说起来这其实这正是一个机会呢，我们不是有些实验品正要测试吗？刚好，把那些家伙派出去吧，让我们看一下叶闻涛研发的这种芯片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 第十四 碰撞 林奕寒穿梭在暗影中，如同一个随时可以与黑暗融合为一体的黑暗幽灵，出没在每一处别墅布防的薄弱处。他仿佛掌握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节奏，敌人无论怎样迅速地调动，他总能很完美地一脚踩在对方行动的空档里。 五色六色的数据流从他左眼的镜片上流泻而下，别墅的建筑构图，自身的当前位置，对方的防御系统动作状况，监视器的分布与运动，人员的调动，通讯的监听……所有的一切都在左眼的监控中以空间立体的模型方式体现出来。 代表敌我攻防系统的数据流飞快地刷新，别墅的整体构图中时不时有某片区域被染成鲜红的一片，随后又被另一波数据流夺回去，重新涂以其他的颜色。 飞快地奔跑、跳跃、隐藏，进入到某一区域前，他的身体突地一顿，隐入旁边的暗影，片刻后急促的奔跑声传来，一小队持枪护卫迅速经过，毫无察觉地向另一条通道中奔去。 整个思维仿佛分成了两部分，左眼通过监视镜片反馈的信息入侵对方的防御网络，右眼则是以裸眼的方式监控现实世界中的一切，此时的他就如同分身成两个人，一个以超级黑客的方式干扰和入侵对方的软系统，另一个则以超级记雇佣兵的方式实体突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从开始到现在林奕寒在任何一方面所使用的都只相当于一半的实力，毕竟无论是一直在进行的网络系统入侵，还是现实中鲜血迸溅的生死搏杀，他都在分心做着其他的事。 但从另一方面讲，这又相当于他的超实力发挥，因为无论全力入侵网络系统还是把全部力量都投入到那些面对面的激烈搏杀当中，他都无法取得比目前的方式更好的效果。 全方位的敌情掌握，远高于普通保安护卫的实力层次，两相叠加，即使每一边都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水准，他也能如同一个任何人都无法阻挡脚步的死亡幽魂。 无孔不入地突进，瞬间爆发的伏击与杀戮，潜伏，在敌人力量的薄弱点处飞快地穿透过去，等到敌人发现痕迹时，他的踪迹已经又无法探知了。 盗用系统权限打开一道合金门，再向前去便是别墅的主体建筑了。隐在暗影中望去过，内里漆黑一片。 不过这只是假象，经过强化合成的高强度玻璃不只有着防爆破的能力，甚至还有在系统的控制下有选择地过滤光线，可以从任意一侧单向透光，双向透光，甚至是完全的遮挡光线以及多种射线的作用。 在完全不透光的情况下，所有玻璃无论从外形、光泽，还是从本身强度上，都无限接近于合金防护板。 到了这里，潜伏突进的方式就失去了意义。林奕寒闪身从门后的暗影中走出来，大摇大摆地向正门走过去，一身与师父的投影类似的宽大黑色衣袍，将身体特征大部分掩盖起来，连衣兜帽不适合战斗，所以头部是一个特制的全套头面具，面部是一个狰狞的鬼脸，衣服和面具都经过特殊处理，可以有效地防御各种扫瞄，防止被敌人查到真实身份。 大略上看去，林奕寒象是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丑恶厉鬼，周身上下带着股让人压抑至极的气息。 别墅墙体中蓦然探出上百根尖刺状的枪口，在“嘶嘶”的传动声中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过来。但林奕寒左眼镜片上蓝白的光芒一闪而逝，在虚幻的投影视界中，大片代表防御武器的方域瞬间被鲜红的颜色淹没，这代表着对方对武器系统的控制在极短时间内就被入侵者夺取了过去。 片刻后，别墅的正面墙体的苛处突然被掀起，藏于其后的人影刚想开枪射击，“砰”的一声巨大的枪呜声响过之后，半个脑袋都被猛地掀飞出去，整个身体在子弹的巨大作用力下后仰，上半身砰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这才从墙体中摔落出来。 林奕寒甚至似乎连眼睛都没转一下，枪口一扭，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另一个看起来毫无异常的位置上被打出一个脑袋大小的深洞，片刻后，大滩大滩的浓稠鲜血从后面涌出来。 与时下的主流武器配置不同，林奕寒使用的依旧是旧时代武器体系延续下来的弹药武器。身为超级黑客，在神秘师父的传授下，他对电子系统的熟悉也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想像的地步。在他们这种人眼里，时下发展的高科技武器虽然有不少优点，但精密和电子程度过高，使得它们在某些方面的隐患变得同样巨大，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想要使对方的武器失准、失控、甚至是爆炸并非难事。 而自我改装的弹药武器系统则完全不同，以撕裂、撕碎、贯穿身体为目的，鲜血飞溅的视觉效果，充斥着赤裸裸的力量和爆力，原始的机械构成，完全不会受到外界干扰，非主流的攻击手段意味着相应原防护手段不普及，而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威力同样巨大。 在突然失去了对武器自动防御系统的控制后，对方显然有些手忙脚乱，再加上通讯受到干扰，无*确地进行全局指挥，应变显得相当笨拙。虽然时不时有人冒头试图阻止林奕寒的脚步，却无一例外地被一枪爆头。 整个场面便如同古老的电脑游戏中的情景，一人一枪压制所有敌人，所有出现在攻击范围内的，全在第一时间被带着巨大动能的枪弹撕裂身体击碎骨骼夺走生命。 走到正门处，林奕寒“哐”的一脚踹开大门--大让也在系统被入侵的情况下失去了应有的防护作用。 大门被开启的同时，密密麻麻的射线、光弹，以及耀眼的强光同时迸发出来，早有准备的敌人在门后布下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 但是……没用！ 与其说那在光线和强光交织成的巨大网络当中闪动穿梭的身影象是一个迅捷幽灵或鬼魅般的存在，不如说他更象是一个没有实体的虚影。 打不到！ 完全打不到！ 无法说出那到底是一种对攻击的预判，还是一种出自于本能的反应，总之是对一切即将临身的攻击都有感应，完美的躲避。 甚至于在闪避之间，他的攻击也完全没有任何影响。“砰”，躲在一处立柱后的保镖才一探头就被子弹打飞了脑袋。另一个魁梧的人捧着一挺巨型枪械，如终结者般嚣张且无畏地疯狂倾泄着光弹，每一颗光弹落点处都轰出直径近一米的深坑，但是，完全打不到人便是无用功，过于嚣张的代价是身体破天荒地挨了两枪，一枪打在胸腹之中，血肉横飞中现出一个贯通整个身体的大洞，另一枪打在颈侧，巨大的撕裂性伤口几乎把脖子扯断，只留了一小点筋肉与身体相连，脑袋歪歪斜斜地挂在肩上。 光影中不时有人影被子弹的巨大惯性带得倒飞出去，鲜血和碎肉一蓬接一蓬地炸开，如同盛放的血色焰火。与此同时，在距离迅速拉近的过程中，又不断的羡的刀光乍闪既逝，无声无息的劈斩，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半分，斩断，斩裂，斩得七零八碎…… 完全没有任何花巧的正面对抗，被压制的反而是早有准备的防守方。 光弹和射线追逐着几乎如残影一般的敌人，却连半片衣角都碰不到，轰隆隆的枪声和爆炸声中，不断有碎瓷片和泥沫四散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别墅深处，通过有限两个未接入系统的监视器观察到这一画面，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升出一股寒意。先前老杨说出对方不是靠人数的累加就能对抗的，还有许多人心中嗤之以鼻，但现在看起来，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在排除特殊手段或者杀伤范围和规模极大的武器的情况下，想要单靠人数去抵挡的确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彼此之间的层次差异实在巨大。 反倒是身材枯瘦的老杨双目中渐渐泛起灼灼精光，仿佛勾起了某种战斗的欲望。 但基于首席贴身保镖的天职，他还是扭头向段松建议道：“段先生，我们该撤离了。实验体目前还不能达到完全受控的程度，战斗发生后可能还会有娈数。” 段松沉着脸点头，向旁边吩咐道：“去把叶闻涛带出来，送到七号基地。另外，实验体应该马上就与目标接触了，战斗数据一定要保存下来。” 简略地命令过后，段松带着几个人沿另一个方向开始撤离。 与此同时，大门口的接触战已接近尾声。抬手一枪把一面墙后探出来的持枪手臂连着手腕一起打爆，林奕寒突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地，眉头轻轻一皱。 通过对整个系统的监控，他能大致地判断出对方的人员走向。 “这是……要逃？” 要逃倒是没什么关系，杀不杀掉段家的人对目前来说是根本无所谓的事，但如果叶静冉的他爷被带走，那就不好办了。 身形一晃，迅速穿过前厅朝后面奔去，与此同时，大量的精力投入到网络入侵当中。 “这个不是……这里……也不是……这里是控制室……暗道……侧门……逃生门……地下……呃，在这里，有人往这里集中，门被锁死，里面有一个人，就是这里了！” 方向蓦然一转，毫不遮掩地向那个目标房间奔过去。到了下一个转弯时，刚想直接穿直去，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浑身的毛孔都猛地一乍，他下意识地双臂往胸前一架…… “砰”一只硕大的拳头狭带着巨大无匹的力量砸上来。 林奕寒的身体仿佛在高速行进中被迎面一只巨大的铁锤砸中一般。整个身体倒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轰”，经过强化的墙体上甚至出现密如蛛网的裂纹。灰尘和碎屑簌簌而下。 ------------ 第十五章 变异体 仿佛完全不想给林奕寒任何反应的时间。“通通通……”的巨大脚步声中，一个近三米高的壮硕身影从转角处冲出，挟带着呼啸的猛风直扑过来。 几乎可以用排山倒海来形容的巨大气势中，连地面和墙壁都在他的奔跑中隐约颤抖，那壮硕的身影便如一头双眼通红的狂野犀牛，带着即使粉身碎骨也不留半点余的的疯狂气势迎面直撞过来。 “轰——”整面墙壁被直接撞塌，几乎象是发生了一起小型爆炸一般，混凝土碎块四外飞溅，泥粉弥散开来，朦胧了视线。 “呼……呼……呼……” 巨大的身影鼻孔里喘着粗气，双目通红地四处扫视。巨大的身影仿佛是斗牛场中怒气勃发只求一战的公牛。 “小爬虫，不要躲，出来！让老子一把捏死你！出来————” 巨喝之中，音波席卷，整个别墅都隐约颤抖。四外玻璃嗡嗡地震颤不停，不远处靠窗的一个方型鱼缸在接连的震动中本就有些挪动错位，在这一喝引发的震颤中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整个摔得粉碎，水花带着碎玻璃涌散出十几米过，几尾颜色艳丽的小鱼挣扎着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乱蹦。 “小爬虫，滚出来！躲躲藏藏的象个娘们一样，出来，让老子……” 才喊道一半，一道凄冷的刀光刷地划过，硬生生地将下半截的喝骂堵了回去。 巨大的人影嗷的一声痛叫，猛地从墙洞里飞退出去。随后另一道相比之下显得瘦小得多的黑影紧跟而上，刀光在半空拉出一道宛如镜面的光幕，仿佛在那一瞬间连空气都被凌厉的锋芒剖成两半。 什么壮硕如山的身体啊，巨大的力量啊，疯狂的气势啊，在这锋利无匹的一刀面前完全都是浮云，无法抵挡，无处可藏。 巨大的身影愤怒地咆哮着挥出巨拳，通经的双目蓦然瞪大，浑身上下的肌肉有瞬间鼓胀起来，上半身的衣服砰然挣裂，青黑色的血管如游蹿攀爬的小蛇般在臂膀上盘绕游走。 “嗡——”如同脸盆大小的拳头带着带着仿佛能撕裂整个空气的刚猛气势猛砸过来，猛烈的拳风甚至带起一股尤如龙卷风般的力量漩涡……但是，根本来不及！即使想要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刀光快如闪电，无形中有种任何阻拦在面前的东西都会被劈斩开来的锐利气势。 林奕寒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仿佛处于完全失重的状态，所有的力量全集在中刀锋上，给人的感觉更象是他整个人都隐藏在那凄艳的刀芒后面，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巨大的力量牵扯着，随着刀芒的劈斩而飞跃在半空之中。 若是单按速度计算，恐怕直到那抹犀利无匹的刀芒完全剖开对方的身体时，对方的那个巨大拳头都无法接触到林奕寒的身体。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速度。 即使拥有再强的力量也没用。 然而下一刻，情形却朝着远远出乎林奕寒意料的方向发展。 冥冥中仿佛突然有股无形的力量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束缚了他的身体一下，那感觉就象是在高速行进当中，身体突然撞进了一团棉花当中，又或者是有人拿绳子套在他的身上，猛地一拽…… 总之是一种完全有悖于常理的阻挡，身体莫名其妙地被迟滞了一下。 虽然那股力量在林奕寒那几乎无物可挡的犀利刀芒下迅速瓦解，但这一刻的迟缓却使攻防的形势完全逆转了过来。 林奕寒不仅没能先一步斩到巨大身影，身体也在那一瞬间变成了迟滞在半空中的靶子，完全正面地承受了那挟带着狂野力量的一拳。 匆忙之中，林奕寒只来得急竖左臂一架。 拳掌相接的瞬间，林奕寒下意识地感觉对方拳面上传来的触感冰敏坚固，象是某种金属制成的拳套，或者是拳头被某种鳞片覆盖着。 随后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力从拳掌相触的那一点轰然炸了开来来。 “轰——”人影象炮弹一样倒飞出去，撞穿另一面墙壁仍去势不止。 黑洞洞的墙壁豁口里传出一连串急促叠加的碎裂声。木头的断裂声、玻璃轰然崩碎声、皮革碎裂声、某种东西拖着地毯交错之中发出的沙哑摩擦声，铁皮柜瞬间扭曲凹陷的刺耳锐响…… 最终又是“轰”的一声，重重地撞上房间另一侧的墙壁上…… 隔了片刻，身体坠地的声音才传回来。 相比于前一次还能在匆忙中格挡和卸力，这一次林奕寒身体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借力和卸力的可能，几乎完全承受了这记重拳所挟带的所有非人力量。 “咳咳咳……” 挣扎着跪坐起来，林奕寒只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象是被重重地敲了一顿，麻木而胀痛，胸口处也传来火辣辣的剧烈疼痛，嗓子里又甜又腥。 接连咳了几声，终于“扑”的一声喷出血来。胸口的滞涩感因此而消却了许多，但浑身上下撕裂般的胀痛却更加清晰明显起来。 透过被完全洞穿的墙壁豁口向外望，隐约能看见在十字型的廊道的转弯另一则还站着两个人。烟尘弥漫，视野不甚清楚，眼睛也隐约被额头上流下的血染的有些朦胧。 还好，对方似乎有着猫戏老鼠的心理，并不急着跟进攻击。 林奕寒深深地吸进几口气，调整气息，稍稍平复紊乱的血气。伸手揉揉被血模糊了的眼睛，他终于能看清敌人的全貌。 站得最近的是个三米多高的巨汉，上半身的衣服被突然贲起的肌肉胀裂开来，体表和双臂上覆盖着许多正常人类不该有的浓密黑毛，腰腹间有着一处被刀锋划开的巨大创口，但看上去似乎在迅速恢复当中…… 双臂也与常人有异，双，微垂下来的双臂完全过膝，手掌在比例上有着近乎的妖异的巨大的，掌背的表面还长着青色的鳞片。整体上看去，几乎给人一种双臂的末端銲接了两面生化盾般的感觉。 更诡异的是巨汉仿佛是因为用力过激，身体正在承受某种不受控制的变异，脑袋上此起彼伏地向外冒着类似骨刺一样的东西，脑后还长出一些如同小蛇一般的软体组织。 在巨汉的身后不远，廊道中还站着的另外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象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年纪的孩子，身体上没什么特异之处，但在额头上却密密麻麻地布着许多裂缝，其中两处与眼睛平行的裂缝微微张开着，里面露出孤面的晶体，看上去类似昆虫的复眼。 另一个人看上去是二十几岁的年纪，眼神很犀利，嘴边噙着丝戏谑的冷笑，是三人当中唯一在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异的人。 “身体方面存在着变异……莫非是已经植入异种芯片的家伙？” 力量方面的巨大变异倒是没什么可怕,但是能无声无形地束缚别人行动的能力却着实让人头痛，或许在正面完全不足以够成威胁，但是在与人全力出手搏斗时，这些微的牵制将有可能成为最致命的因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过十年的苦训，林奕寒无论是在身体强度上，还是气功的修为上都有着相当惊人的程度，抗打击的能力极强，而且武技修习到一定程度后，五脏六腑也被强化的远比常人更强大。 对林奕寒来说，完全正面地承受巨力的一击虽然比较难受，但并非是绝对不能捱下来的，真正让他很受伤的是这凶猛霸道的一击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承受的。 突如其来的迟滞，身体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承受对方的全力一击，这才是让他受伤的根本原因。 还好对方并不急着进攻，以林奕寒的层次，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恢复身体，形成战斗力。 他一边以特殊的气功技法控制着呼吸节奏，一边在脑中考虑着目前的处境，镜片中的数据流仍如潮水般不停地刷新着。想要去救叶闻涛老人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从控制系统出发，牵制敌人，争取时间。 这个时候那个双眼血红的巨型壮汉大概等的不耐烦了，想要过来看个究竟，却又不敢再象上次那样贸然逼近，于是便挥起巨大的拳头对着墙面猛砸。 轰隆隆的巨响中，烟尘大起，碎屑飞射，不一会儿，整面墙都被这个人型怪物破坏，将内外打通成一个更大的宽阔场地。 “喂！小爬虫，就这么点儿能耐吗？快滚出来，让老子的撕碎你！” 巨汉叫嚣着，抬脚“砰”的一声将一块脸盆大小的混凝土裂块踢进暗影中。 “轰——吱嘎——” 完全可以比拟岩石的硬度的墙壁裂块砸在铁皮柜子的一角，发出金属断折扭曲的异响，随后巨大的枪鸣声响起。 “砰——” 带着巨大动能的子弹擦着巨汉的脸带起一道血沟，掠过去，顺带着还崩飞了他的半边耳朵，并且打断了他耳后的几条软蛇般的变异组织。 林奕寒眼睛微眯起来，这一枪本该贯穿巨汉的眼睛，但却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扭偏了方向。他的目光落在地个额头长着复眼的小男孩身上——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注意到小男孩额上的复眼猛地亮了一下，与此同时，小男孩的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原来如此…… 下一刻，更急促的巨大枪鸣声响起。 “砰砰砰砰——” ------------ 第十六章 鬼虎 急促的连射。 “砰――”目标是左眼，但是没打中。子弹被扭转，脸上划出一道血沟。 “砰――”目标眉心，还是没打中，子弹被扭曲到头顶……砰的一声打爆了远处的吊灯――“轰”的一声坠下来，然后是一连串稀里哗啦的乱响。 “砰――”目标心脏，依旧被扭曲弹道，但是子弹射在了壮汉左肩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创口，但仔细观察下可以发现，子弹基本没能射穿骨头。 “砰――”再次射击心脏，这一次子弹被扭曲到左臂上，相较上一次，这一次造成的效果更差，一个微小的弹孔穿进去，甚至连炸碎周边的血肉都办不到。由此能大概地判断出巨汉的身体强度似乎尤以手臂为最。 这个时候巨汉已经状若疯牛般冲了过来，拳头带起一阵强风迎头砸下，林奕寒飞速后退，束缚的力量再次出现，但是已不能再造成太大的困扰，甚至可以说，这原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 身体迟滞的片刻，林奕寒枪口再次轰鸣，“砰――”，目标还是巨汉的左眼！ 弹道仍如意料之中那样被扭曲，但是……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射击几乎是在对方束缚了林奕寒身体的同时发动的，所以弹道扭曲的效果出奇的弱。威力惊人的子弹在几乎是贴巨汉的眼角射过去，整个眼眶都现出巨大的豁口，耳朵连同大阳穴，一整片都是血淋淋的，眼珠子也被子弹的巨大威力炸碎，与直接命中眼睛的区别只是没能直接击穿头部。 “嗷嗷……” 巨汉发出几乎不属于人类的狂嚎，巨大的拳头却仍疯狂地砸下来。 但是对于林奕寒来说，空有力量是根本没有威胁的。下一刻，凄冷的刀光掠出一道镜面般的划痕，锋利的刀芒一飞冲天。 又是“嗷”的一声惨嚎，巨汉的整个前臂被一记挑斩无声无息地卸了下来，巨大的手掌连带着一截几乎与成人身体一样粗的手臂呼的一下斜着飞出去，挟带着巨汉出拳的狂猛力量远远地轰在另一边的墙壁上。 “轰！”又击出一个大坑。其威力简直堪比等体积的巨大钢锤。 完全没有攻击的停顿，林奕寒手中刀光再闪。这一次是与先前几乎完全相同的姿态――刀芒飞掠着向巨汉的身体正面斩去，一往无前的劈斩当中，仿佛整个身体都在这巨大的力量当中被拖着飞跃，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那灿烂的刀锋上…… 没有闪躲的可能！ 更没有抵挡的可能！ 巨汉痛嚎着，却仍拼尽全力用仅余的一只手砸出看似想要同归于尽的一拳。与此同时，远远地站在转弯另一边的男孩脸色已经异常苍白，却仍没放弃努力。额头上复眼中精光再闪，奇异无形的束缚力量又一次出现。 所有情形都于上次完全相同…… 但是……又怎么可能完全相同呢？ 这一切，原本就是完全都在意料之中！ 就在无形的束缚力量出现的刹那，林奕寒的身体在半空中出现微微的迟滞的一瞬间，刀光突然隐没，与此同时，仿佛变戏法一样，枪影在手掌上现身，枪火的巨大咆哮声再次响起。 “砰――”目标根本不是巨汉――他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威胁。 真正的目标是那个复眼拥有奇怪力量的男孩。 在接连不断的连射当中，子弹被连续扭转，一方面是在消耗复眼男孩的力量，另一方面则是在试探这种无形的控制力的效果――原来并不是一种无所不能的力量，甚至可以说这种无形的控制力局限性相当大，只能扭曲出一个不大的角度，由此能大概估算出力量的大小，而且间隔越短，发动的力量越弱，这是另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虽然可能还有一些其它的特性，但是，足够了，知道这两点就完全足够了，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在刀芒凌空劈斩出去的同时，其实枪口早就对准了复眼的男孩，束缚身体的无形力量出现的刹那便是最佳时机，子弹咆哮着射出，直取男孩胸膛正中。 复眼男孩不可能拥有巨汉那种强大的肉体力量，防御子弹的能力无限接近地零，而且将目标定在胸膛正中的位置上就意味着，即使他能勉强地扭曲弹道，以他的力量水准也不足以扭曲出足够大的角度，无论往哪个方向上扭转子弹，他都无法完全避开身体。以这种子弹的巨大威力判断，只要挨上他那弱小的身体，便基本能把他的身子炸碎半边。 在子弹射向复眼男孩的同时，劈斩的刀光便中止下来。这一次林奕寒早有准备，因此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应变――双臂从挟带着有野兽般巨力的拳头侧面架过去，柔和的力量推转的瞬间，身体借力向侧后凌空飞退…… 身体还在半空中时，枪口再次连续喷涌火光，巨大的枪鸣声连成了串。 “砰砰砰砰――” 一枪取巨汉的眼睛，另外三枪的目标仍然是复眼男孩，力求万无一失。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不得说的是，甚至于直到此时此刻，林奕寒的精力仍然不算是完全投入到眼前的战斗当中。他的大脑仍有一部分在参与对别墅的控制系统的入侵――在别墅控制系统的示意图当中，大量血红的颜色浸染过去，又被或蓝或黄的颜色夺回，但那不意味着林奕寒的入侵失败，他只是有选择地放弃了对一些模块的控制权。 搜索……搜索……不停地搜索…… 找到了！ “喀――喀――喀――”大量的门禁权限都夺取过来，所有通道都被锁死，尤其是囚禁叶闻涛老人的那个房间，由于原本就是专门用于囚禁的，所以有着更特殊更难攻破的封锁――多层合金门全部落下，特别设计的墙壁中间都隔有高强度合金防护板，控制了门禁系统就等级将囚禁的房间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金属牢笼，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打开。 成了！这边的战斗基本解决，另一边，对方暂时无法把叶老带走，今晚的行动基本算是大功造成了! 心中这样想着，林奕寒凌空飞退的身体终于落地，翻滚着迅速朝最近的暗影中飞掠――这是一种在行动的本能习惯。 现在只剩下一个对手了――那个一直冷笑着看待这场战斗，从未表露过出手意图的年轻人…… 但他从未出手，是拥有过于强大的自信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回想起那种满眼戏谑的冷笑……林奕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带着疑惑，林奕寒重新打量过去――巨汉在被威力巨大的子弹射穿眼睛时便停止了嚎叫。看上去四肢和身体上的伤口仍在迅速愈合恢复，但整个人的脑子都被打穿打烂了，这种愈合趋势显然也只是一种短暂的肉体本能。 另一方面，那个复眼男孩…… 等等！ 那是什么状况？！ 当林奕寒的目光越过躺倒在地的巨汉那已经可以用庞大来形容的尸体，望向转弯的另一边时，却发现那个一直持冷眼旁观态度的年轻男人挡在了男孩身前，完全看不到复眼男孩的情形。 难道是为那个男孩挡了子弹？ 不，不对！年轻的男人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那么，是看到两个同伴死掉了，准备亲自上场出手了？也不象，看他眼中透露出的那种不屑与讥笑，显然是在嘲笑着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状况？ 正猜测间，那年轻男人的目光扫了过来，目光中的讥笑越发的明显。仿佛知道林奕寒正在暗影当中望着他，他嘿嘿冷笑了两声，缓缓将右手伸在胸前，摊开来，然后手掌微微一翻…… “叮叮当当――――” 一连串的清脆撞击声落在地面上。 四颗子弹！ 随后，年轻人缓缓侧开身体，脸色苍白的复眼男孩从他身后露了出来。 林奕寒瞳孔猛缩，身体几乎在一瞬间就绷紧到极致。 空手接住子弹吗？好强！是芯片的力量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居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 “精彩，非常精彩！” 年轻男人轻笑着，迈步缓缓走过来：“很不错的身手，强悍的身体素质，准确的判断，精妙的战术布局……非常非常的精彩，说起来，这样的水准即使是在业界当中，也应该是拥有不错的排名吧？” 年轻人的语气中有着非常诚恳的赞叹，但不知为什么，听在耳朵里却总觉得在更深一层中似乎透着某种……某种……怎么说呢，象是嗤之以鼻的味道。 当然，赞叹肯定是诚恳的，没半发虚假。但那更象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国王满脸诚恳地赞叹自己的子民说“你很有才干”，或者是一个无敌的高手称赞着一个刚学会摔跤的小孩子说“你已经很不错了”――骨子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俯视。 不把你看成是同一级别的人，夸奖你，只是因为你在你的那个层次里表现的已经不错了，但是――你离我的层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大概上就是那样一种感觉。 林奕寒目光凝重无比，缓缓从暗影中站起身，巨大的手枪在掌中一转，如魔术般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长度大概在五十公分左右的短刀。 “嘶――”深深地吸气，“呼――”吐出来…… 气息在体内流转，身体的状态瞬间调整到最高峰。随手摘下左眼的镜片，啪的一声，随手地扔在地上。 缓缓地，但步伐无比沉稳――迈步向年轻人走过去…… 年轻人脸上依旧带着似怜悯似讥讽的轻笑：“哇喔，看起来认真起来了的样子呢！但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啊！哎，算了，现在说这些根本没什么意义……” 刷地一下，目光投在林奕寒的脸上，年轻人终表现出几分稍微认真的模样：“那么，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敬意，报上我的名字――鬼虎――顺便说一下，这将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个名字！” 林奕寒的目光平静无波，脚步缓慢却沉稳地迈动。 两边接近，再接近…… ------------ 第十七章 我也有 “噼噼啪啪” 人影交错，拳脚相接。 空气中接连不断地响起剧烈搏斗时产生的细密爆裂声。 面对自称鬼虎，脸上始终带着讥笑，甚至连神情都自始至终保持着高傲的俯视态度的年轻男人，林奕寒从一出手开始就全力以赴。 与之前那个举手投足间都拥有无匹大力的魁梧巨汉不同，林奕寒的一拳一脚中同样带着毁灭性的爆发力，却更集中、更高效、更迅捷、更准确。甚至可以说，如果需要的话，林奕寒其实是完全有能力跟那巨力的壮汉正面硬拼的，只不过对任何一个非战斗狂人式的佣兵或者杀手而言，那只是一种浪费体力的脑残。 林奕寒从未真的将那巨汉当成过中等级的对手，真正让壮汉对他产生威胁的是那个复眼能产生神奇能力的小男孩，如果没有那男孩，几乎可以肯定，那巨汉早在第一次接触中就已会被他劈成两半。 但这一次不同，年轻男人举手投足间都给他带来一种巨大的压力，明明看不出什么危险特征，但心底就是有种强烈的危险信号，这使得林奕寒从一开始就出了全力。 林奕寒一直记得有个人说过，“在面对一个可能比你更强大的人时，你能做的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不要给对方机会……” 那个人是佣兵内网中《杀戮》游戏里遇到的一个对手，综合实力上比不上林奕寒，更客观地说，那人是比他差了一截，但那一次的结果却是同归于尽。 很多时候，分胜败靠的是实力，定生死看的却是意志。 进攻、进攻、再进攻！ 必须抱有一往无前气吞长河的气势，然后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在现实中，以弱胜强的战例比比皆是。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连绵不绝，刷地一刀撩过去，对方闪避，同时呼的一拳呼啸着打过来，格挡，“砰——”，手臂剧烈的碰撞，与此同时腿影如鞭地扫出去，对方曲肘架开，一记凶狠至极的肘撞却顺便凶猛地顶过去，“砰——”，身体狠狠地撞在一起，两相弹开的瞬间，手臂已抡圆如钢鞭猛抽，对方一记硬拼后，林奕寒的转身已完成，又是一道迅猛无比的刀光划出去…… 两道人影跳跃式地转移着，若是有普通人旁观的话，会发现眼睛根本就跟不上两人的动作，那几乎是一种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让人怀疑人类是否可以拥有那样高的反应速度。 一路打过去，烟尘滚滚，碎石乱飞，往往相互硬拼后一个凶猛至极的崩拳过去，墙面都会塌下去一块，一刀划过去，整个墙面都会齐刷刷地断掉，随着战斗地点的游移，两个人就象职业拆墙工一样，不断有崩塌，不断有巨响，稍轻一些的木制家具之类的，稍有触及便完全散着架抛飞出去。 进攻、进攻，毫不停顿的进攻！ 林奕寒几乎是压倒性的进攻在主宰整个形势。 两条人影交缠着，如同一道旋风，所过之后狼藉一片。 但更残酷的事实却是，完全没有任何一次攻击能真正撕开对方的防守,至少自始至终都没能给对方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严重伤害。 鬼虎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很多，但眼神上依旧有着那种类似高高在上的味道。防御、防御、再防御，偶尔吃些小亏，但眼睛中的傲气从未消失过。 然后直到某一刻，林奕寒受到体力的局限，狂暴如潮的进攻终于出现一个停顿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无形束缚被施在他的身上。 在这种层次上的战斗里，哪怕是一丁点疏忽都可以影响结局，更何况这次束缚根本就是蓄势待发，能造成的影响甚至大到足以完全扭转强弱形势。 糟糕！ 林奕寒心中才泛起这个念头，鬼虎的拳头如怒龙般带着刚猛的拳风直捣面门。 完全避无可避！ 拳带着破空声直击而来，深深地印在瞳孔深处的拳影飞速放大，其中挟带的力量或许并不如巨汉那般无可匹敌，但能造成的伤害却只可能更大。 “呼——”拳头挟带在的猛烈风压将林奕寒的头发吹得近乎笔直地向后飘摆，但却在最后一刻几乎触到林奕寒的鼻尖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下一刻，束缚的力量消失，林奕寒刷地一跃，飞快地后退。 鬼虎皱了皱眉头，不满地扭头喊了一声：“小蜂，不用你帮忙！” 回过头再望向林奕寒时，他嘴角扯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做的很不错哦，再次出乎我的意料。全力以赴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不过……热身就到这里吧，看来你已经尽力了。那么，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正力量吧……” 说话间，鬼虎将右掌缓缓伸出，虚抓成虎爪状…… 在某个瞬间，他的瞳孔中仿佛有一种似有实无法形波纹光向外扩散出来，转眼扩散到全身，甚至连他的皮肤上都出现隐约的波纹。 林奕寒下意识地合臂护在身前。 “轰——” 一股巨大的音爆声响彻夜空，远远近近所有脆弱的玻璃、木架、吊灯、甚至离的稍近的门板，全都在同一时间轰然炸开，整个别墅都为之颤动不休。 林奕寒的身体直接被炸飞出去，连续洞穿三道墙面，最终落进一间类似仓库性质的漆黑小房间里，被深深地埋在杂物下面。 “呵……呵呵……哈哈哈哈！” 鬼虎疯狂地大笑起来：“看见了吗？力量！什么是力量？我告诉你，力量就象是这样……” 随手一挥，虚捏成爪的手往旁边一按，“轰——”巨大的音爆声中，那个方向上连续几面墙都轰然坍塌下去，片刻后别墅的某处又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轰然巨响，整个别墅都剧烈地一震，连上方的天花板都倾斜着塌陷下来一大块。 “哈哈哈哈……这就是力量！” 疯狂地大笑，笑到最后，鬼虎甚至笑得弯下腰，双手扶膝“呼呼”地喘着粗气。然而整个过程当中他的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没有。 笑声渐歇，他无力地垂下头，恍若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着：“看到了吗？无论怎样挣扎都是没用的！这就是力量啊！段家……段家……嘿嘿，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这样好的礼物，放心，我这个人记性很好的，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们，报答你们姓段的全家，姓段的每一个女人，连你段家养的每一条狗都不会漏掉……” 低语到最后时，却已变成了充满无限怨毒的语气。 就在这时，他的手掌突然如痉挛般颤抖起来，片刻后甚至连整个前臂的肌肉都开始剧烈地颤抖，皮肤下不停地有着波纹般的怪异起伏向外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向身体外面钻。 鬼虎脸上一阵抽搐，仿佛忍着某种剧痛，猛地一挺身，双掌用力地虚空一握。 “轰——”又一次全方位无声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整个别墅又是一阵摇晃。 那些出现在手臂上的怪异波动似乎也随着他这一握之间平复了下来。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脸色渐渐回复正常。 片刻后，他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转头，望向躲在一处墙体后面瑟瑟发抖的复眼男孩：“蜂子，那个姓叶的老头儿怎么样了，被段家的人带走了吗？” 复眼男孩探出头来，怯怯地道：“没、没有……那边的房间被完全锁死了，段家的人进不去。” “呵，太好了，我们去把那叶老头儿抓走，然后就离开这里，有他在身边，将来会有大用处的！” 复眼男孩犹豫了一下：“可是……可是段家放在我们身体里的炸弹……” 鬼虎撇嘴道：“哼！那种东西不用放在心上，我有办法的。怎么，你不愿意跟我走？” 复眼男孩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那好吧……唉，可惜牛哥也死掉了……” “那种满脑子筋肉的家伙，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是……可是牛哥他对我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咦？” 说话间，名叫蜂子的复眼男孩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动静一般，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虎哥，那个人……好象又爬起来了！” 鬼虎皱了下眉：“哪个人？”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得片刻才似有感觉地扭转头，意外地看了一眼：“嗯？似乎真的爬起来了……” 这个年代里的建筑，大都不是靠单纯的灯光照明，所以即使别墅墙体被破坏得极为严重，里面的照明依然不受太多影响，吊灯之类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成了一种装饰。 但从墙壁被破开的大洞望过去，最深处的一个小房间显然是仓库一类的地方，漆黑的一片，并没有启动任何照明，所以不大能看清楚具体情形，只能隐约地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从墙洞中走出来。 鬼虎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嘁……死脑筋！直接装死不是很好嘛，干嘛非要出来……” 他伸手揉着手腕，正向反向地轻轻摇摆前臂，身体也微微跳动，很随意地做着各种热身运动。 “那么，这次就彻底地干掉你好了！” 鬼虎的手掌再次虚撑起来，形成虎爪一样的姿势…… 摇摇晃晃的……那边的身影渐渐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来。 随后一阵自言自语声隐约传过来。 “其实……芯片什么的……我也有的啊……” ------------ 第十八章 波纹炮 “其实……芯片什么的……我也有的啊……” “轰――” 林奕寒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声从墙洞深处传出来，转瞬间便被巨大无比的音爆声完全淹没。 无形的震波在超越音速的瞬间产生的音爆声几乎与平地炸雷无异，整个别墅都发出剧烈的颤动，在受鬼虎攻击的方向上，正上方整块天花板轰隆一声塌陷下来，一时间烟尘弥漫，碎石四射。 “嘁……搞什么嘛，表现的那么血性有什么用，一点新意都没有……浪费时间！” 鬼虎不满地嘟嚷着，收手转身，招呼被他唤为蜂子的复眼男孩：“走，带我去找那个叶老头儿！” “等、等等！虎哥，你的波纹炮被那人给……” 话音未落，已坍塌了大半的墙洞里突然又是轰的一声，无数如子弹般的碎石片从墙洞中炸飞出来，随后一道仿佛缠绕着隐约黑光的人影从坍塌的废石堆里缓缓走出来。 鬼虎身体一僵，猛地转回身，右掌直接虚扣成虎爪状，猛地隔空一推。 “轰――” 巨大的音爆声中，威力无匹的波纹聚集成有若光柱的形状猛烈地轰击过去。 然而站在墙洞边缘处的林奕寒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隐约有乌光环绕的拳头随手一挥。鬼虎那看似无坚不摧的波纹炮竟然象撞到一面镜子一般，硬生生地被反射到斜上方去。 “轰――”又是一阵剧烈的坍塌，周围的光线猛地暗了下来，波纹炮以一个倾斜着的角度笔直地贯穿了整个别墅，从洞底斜着向上望出去，甚至能透过破洞望见远方那些直刺苍穹的巨大建筑正在微暗的夜空中散发着的迷人光晕。 “怎、怎么可能！” 鬼虎猛然瞪大眼睛，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懒散和傲慢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凝重的神情。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双掌同时扣成爪住…… “轰――”，“轰轰轰轰――” 连续不停的无形震波疯狂地轰击出去，虽然在普通人的眼里完全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形，但在实际上，半空中的确充斥着一道又一道碗口般粗细的柱状波纹炮，若是非要把那种东西以具体的方式形容出来的话，大概就是一种类似探灯光柱般的东西。 原本应该是无声无形的，但在波纹炮突破音障的瞬间却会产生的巨大爆响，听起来便如巨炮轰鸣一般，其实那完全是一种附带产物，真正可怕的只是波纹中携带着的巨大威力。 然而面对着这种几乎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攻击时，林奕寒却只是以乌光缠绕的拳头以更高的速度挥开，如同职业棒球手一般，挥舞，再挥舞，准确地击在每一道波纹炮的轨迹上。 反弹、反弹、反弹――再反弹！ “轰轰轰轰轰――” 远远地从外部看此时的整栋别墅，那感觉就仿佛看到的是一个脆弱的纸制模型，在轰隆隆的巨响当中，不断有巨大的洞穿性豁口从各个角度穿透出去，甚至在有些角度上，连外围的建筑都受到波及，庭院中的树木、围墙、附近的车辆，全都在一波一波扩散出来的毁灭性震波当中或被洞穿，或被震成碎片。 鬼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瞳中的波纹越来越来明显，双手双臂再次出现痉挛性的颤抖，一波又一波的起伏在皮肤上出现，皮肤下不知是肌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正剧烈地向外涌动…… “嘁……搞什么嘛！居然能反弹我的波纹炮……呼……呼……” 他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攻击，表情扭曲着，仿佛在努力抑制自己身体的异变。 抬头看向一步未退的林奕寒，目光扫视着，最终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他的双手上――被一层黑黑的东西覆盖着，隐约泛着一层很淡的光芒，象是淡淡的黑色火焰，但若是排除那层淡光的话，看上去更象是某种骨甲一样的东西。 又一次深吸一口气，鬼虎脸上重新现出笑容，但这一次却是包含着些微自嘲的味道。 “怪不得……原来跟我一样的啊！好吧，我承认，今天这局是我输了。” 说话间，他伸手抚了抚手臂上的皮肤，若仔细看的话，甚至连他的手指皮肤下都有一波一波的涌动，象是有小虫正努力往外钻，但在他的抚摸下，那波纹正渐渐地消退。 “不过，有些时候一场胜负并不算什么，如果不是顾忌身体……”突然他感应以什么似的，眉头一挑，喝道：“蜂子，不要！” 几乎在他喊出声的同时，一直期待在他背后不远处的男孩额上的复眼突然猛地一亮。与此同时，一直站在墙洞处未曾挪动过半步的林奕寒也仿佛似有所感地一皱眉头，手臂啪地一抖――冥冥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场被啪的一声击碎。 复眼男孩闷哼一声，口鼻眼角中同时渗出血迹，身体缓缓地软倒在地上。 鬼虎深深地看了林奕寒一眼，转身去把名为蜂子的男孩抱起来，神情戒备着，缓缓退后：“呐……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既然你跟我已经是同一级别的了，那就没必要非要拼个生死出来了，至少目前的时机和场合都不对。” 林奕寒向前逼进两步，以似笑非笑的语气道：“怎么，占了上风就趾高气昂，处于劣势了就不想打了？” “呵……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总之呢，既然你也是被植入了芯片――至少是类似的某种东西，那么你就该明白，我的力量远不止于此，正如你的力量也远远不止于此一样，我们的身体里还潜藏着更强大的力量――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们有必要去动用更多的力量，只为了争一场胜负……对我们而言，更多的力量代表着更大的代价。或者也可以更直接一点说，我暂时还不想为一场没有太大意义的战斗去付出太大代价。” 林奕寒沉吟着：“代价……指的是什么？” 鬼虎一愣：“怎么，你不知道？”片刻后，他轻笑起来，“呵呵……这样啊……不过没关系，你早晚会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想再跟你打了。你的目标是那个叶老儿吧？没关系，我不会阻拦你，但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阻拦我们离开，不然的话……” 说话间，鬼虎的眼睛眯了起来，隐约透出一股异常危险的气息。如果说之前的他一直给人以轻蔑、轻视、甚至是一种猫戏老鼠的轻狂感觉，那么此刻，他就是真正的认真了。那种感觉……很压抑，双眼中象是凝聚着暴风一般，仿佛是准备着某种更具有毁灭性力量的攻击方式。 林奕寒盯着他缓缓后退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追过去。 鬼虎见状，表情缓了下来：“呐，你看，这样很好……我们虽打过一场，但还不算是敌人。希望将来再见的时候，也仍不是敌人。” ------------ 第十九章 副作用 夜色深沉，街灯在灰沉沉地面上延伸向远方，放眼望出去，目光所及处遍眼都是纵横交错的交通桥，高低错落的发光体悬在半空，交织出一幕幕迷幻的色彩，远方，擎天巨柱般的高楼仿如神迹，直刺苍天，割裂夜空。 然而由于城市的规模实在太过庞大，在楼与楼之间的巨大空隙中，仍充斥着隔离带般的黑暗区域。 林奕寒如同一只黑色幽灵般，以一种看上去几乎脱离了人类范畴的高速穿梭在暗影之间，将沉寂在一片黑暗当中的别墅废墟，远远近近地奔驰过来的救援车，以及永远迟来的警车，远远地抛在身后。 段家别墅在鬼虎的疯狂轰击下几乎变成一片废墟，而鬼虎则在林奕寒收敛了敌意后带着晕迷的蜂子悄然退走。 随后另一方财阀势力的代表，同时也是一直在叶闻涛老人背后支持他进行芯片研究的赞助方――林家的人手赶到。 按照师父所掌握的资料来看，林家其实是叶闻涛的幕后赞助方，在芯片的研究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让他们救回叶闻涛更加合适一些，而林家的人手之所以能适时地赶这来，本就是林奕寒匿名暗中通知的结果。 林奕寒一直隐藏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们端着追踪器一类的仪器四处搜索，最终将叶闻涛从被封闭掉的特制房间中解救出来，很显然，叶闻涛身上一直带着极隐密的追踪装置。 就目前来说，整件事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几乎算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林家财团势力庞大，触手遍及社会各个领域，在金融、能源、高新材料、生化科技等领域都有着极庞大的规模，同时更是少数几个拥有几台联邦智能系统中枢超级计算的最高管理权限的超级家族之一，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动整个社会体系的庞然巨鳄。 叶闻涛的研究本身就是林家在支持，受到这次事件的警醒，林家必然对他的安全问题做出重新的安排，叶静冉那边的问题也会相应地得到解决，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交待，并且洗清了自己这边的嫌疑，将来再见面也好交往。 至于芯片…… 林奕寒飞速穿梭在暗影中，速度正逐渐地超越以前的身体极限，开始朝着一种不知上限的层次飙升。 热血奔流之间，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样，身体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有时他甚至有种错觉，如果能一直提取这种力量――说是提取似乎也不恰当，或许应该说是把这种囚禁在身体和灵魂深处的力量解放同来，那么……或许会变成类似神明一样的存在。 一吸一呼之间，气息通身体脉络向更细微的细胞组织传导，如同汽车点火的一连串的剧烈反应发生在身体的每一处。巨大的能量涌动，速度仍在提升，远远地超出平时所能达到的程度，然而在感觉当中，这仿佛却只是刚刚起步而已。 象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潜力，身体深处仿佛存在着一片漫无边际的力量海洋，里面有着永远耗不完的力量…… 随手将拳头往路边的高墙上一挥，看上去只是一个很简单随意的敲门动作一样，厚实的墙体传出砰的一声闷响，身影高速掠过去……片刻后，身后远远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烟尘滚滚中，半面墙体完全坍塌下去。 好强大的力量！ 但是……大脑中是在什么时候被植入芯片的？ 师父一直都知道自己脑子里存在芯片这件事？ 为什么直到让自己去段家营救叶闻涛时才告知这个事实？ 还有，师父似乎对与芯片有关的一切问题都了如指掌，叶闻涛啊，叶静冉啊，芯片的功用啊，幕后的势力啊，敌对的势力啊，只要是与这件事相关的，他都象摆弄和尚脑瓜顶上虱子一样，连虱子长了几条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使是无所不知不所不能的神明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林奕寒在高速的运动当中，体会着身体中充盈着的巨大力量，心中掠过一连串的疑问。 怀疑师父另有目的什么的倒不至于，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两个人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任。 另一方面，也正因为有着十年的相处，所以林奕寒对师父的了解并不算少，虽然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的一些大致情况还是都了解的――师父非但不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他甚至于还在某些细小的方面有些白痴，不知道时下流行的品牌，不知道饮料的功用，不知道宠物的习性……他甚至不知道在现在这个年代里，喝未净化过的水会中毒。 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那种全知全能的先知式人物。 ……应该是有什么关联才对！ 那个时候，在看到叶静冉的时候，一向很少出现失态的他居然会出现那么明显的错愕……显然是有些什么东西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重复地出现在梦中的少女……十年前突然找上门的神秘师父……代表了生化科技最顶尖技术的芯片……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飞奔……不停地飞奔…… 林奕寒一边一思考，一边沉浸在巨大的力量所带来的无穷快感当中。 力量提升的越多，那种仿佛能让人舒服得发出呻吟的舒畅感便越强，下意识地便想发掘更多更深层次的力量，甚至于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在力量不断攀升的过程当中，他的身体正逐渐地开始变化。 一层又一层的淡光从皮肤下面涌出来，仿佛会遇风凝固一般，在体表形成一层宛如铠甲般的硬壳，与此同时，意识渐渐地脱离理智的方向，一种狂野而又暴躁的情绪无声无息地酝酿在心底…… 风从体表高速掠过，在耳模间带起尖厉的呼啸声。 好刺耳，好烦躁…… 想要高声吼出来，想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通讯呼叫声从腰间响起。 林奕寒脑中一个激灵，仿佛从半梦半醒中警醒过来，意识当中甚至有种在睡梦中一脚蹬空，让人难受至极的失足感。 “怎、怎么会这样！” 他猛然停下脚步，然而由于速度实在太快，急剧停止的身形在地面上一路滑行出去数十米，在身后留下一道滚滚的烟尘，双脚一路摩擦过去时，坚固的地面甚至现出两道凌乱不堪的窄沟。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底，都蓦然冒出一股巨大的寒意。 好冷……不，又好象是很热！身体好难受！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深处挣扎――或许本应该把这种东西形容成为“力量”，但这种“力量”似乎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它如同一只一直被镇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恶魔，突然某一天，桎梏它的枷锁松动了，它便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从身体里钻出来，重新回归到人世间。 黑漆漆的骨甲下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肉体组织在涌动，身体象是被充了气一样，拼命地想要膨胀，又仿佛身体里突然钻了无数条毒蛇进去，它们在皮肤下面不停地乱蹿，时不时地拼命向上钻涌，想要冲破皮肤的束缚，带着血淋淋的碎肉逃离到身体外面的世界。 “呼……呼……好、好难受……师父！” 颤抖着，接通通讯器，林奕寒浑浊的呼吸声中带着一些压抑的呻吟，通过网路传到另一端。 “奕寒，你怎么了？受伤了？” 通讯器中传来的依然是低沉合成男音，但明显带着丝无法掩饰的关切，若是注意分辩，甚至可以察觉出那语气中有些惊慌的感觉，只是这个时候的林奕寒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东西。 “师父，芯片……芯片的力量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副作用？” “啊！”另一端传来一声惊呼，“难道你这么快就开启了芯片的力量？不是跟你说过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轻易使用的！” “可是……可是，我就是一下子就遇到不得已的状况了嘛！” 与其说林奕寒此时的语气是无奈，不如说他刻在心理上更接近一种小孩子对家长的耍赖心理――反正责任不在我身上，你告诉我用的嘛，我用了，然后出了问题，你该负责解决。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一种心情。 “……”通讯器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声音恢复平静,“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把具体的身体反应说给我听。” “忽冷忽热的……呼……很难受，身体象是要膨胀起来一样，而且全身上下好象有无数小虫子在肌肉里面钻，身体表面长出了一层铠甲一样的东西……” “这样啊……还好不算是很严重……”通讯器那边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感觉，“芯片的确有些副作用，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你现在就呆在原地不要动，我查下你的位置，然后派人去接你。” 微微停顿片刻，那边又传来一句听起来颇为古怪的补充：“奕寒，好好对待那个女孩子……” 林奕寒呆了一下：“呃……女孩子？师父，你在说什么啊？” “嘟嘟嘟……” 然而另一端只传来忙音，通讯已经被挂断。 “什么嘛……什么女孩子啊！呼……好难受！” ―――――――――――― 看我书的全是坏人，非人类和不男不女的投票总和总是压过正常男女总和，鄙视你们！ ------------ 第二十章 开始吧 虽说感觉身体越来越难受，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暂时还是可以忍受的，于是林奕寒就近找了一处靠墙角的位置靠坐下去。 师父说要自己等，那就等下去好了。 仰望天空，夜正浓，已经是后半夜两点钟了，百色市靠近东方，在这个季节里大概三点一刻天就会亮，但这时却无疑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只是城市中泛射的光污染使得夜空中群星隐寂，即使是天空最晦暗的时候，能清楚地辨别出来的星辰依旧只有三两颗。 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到师父身上。 隐约地猜想着师父会派什么人来接自己。听语气，会是一个女孩子？ 但那对方与师父这间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想着想着，林奕寒心中便隐约多了几分期待。 有时候在林奕寒的感觉当中，自己那个神秘的师父就好象是一颗在无边夜空中的寂静闪耀的星星，在那无边黑暗当中茕茕孑立，与任何其他的东西之间都没有半点关联。 林奕寒与他之间看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在连接，彼此可以互相望见，互相通话，但除此之外，却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实质性的联系。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声音。 在彼此相处的近十年当中，林奕寒从来没有与师父在现实中发生过任何接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有一天师父突然消失了，不再主动找他了，他便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到师父这个人。师父会从那无边的黑暗中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出于某种感情上的原因，林奕寒一直都希望能跟师父在现实当中进一步接触一下，至少也要抓住一些属于师父独有的东西，并且能够顺着这些东西找到师父存在的痕迹，这样一来，师父就不会有一天凭空消失掉，再也找不回来了。 对林奕寒来说，师父将要派过来接自己的人，几乎算是他人生中与师父之间发生的第一次实质性联系。 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才会有特别的期待。 身体渐斩开始越来越难受。 忽冷忽热的感觉袭上来，老老实实地坐在委实不大好受。明明感觉身体是在冷的发抖，但与此同时似乎又有一团火焰在体内燃烧，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仿佛都处在通红的烙铁之下，被烫得抽搐，再抽搐。 然而即使是在巨痛当中，神智却无法保持在清明的状态里，意识不知不觉地朝着迟钝和模糊的趋势变化，象是许久未睡后难耐瞌睡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整体上的模糊和朦胧，意识和身体的感觉都象被包在一层膜当中，开始时这层膜还算是透明的，但当膜的层次渐渐的越来越多时，便不那么通透了，象是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大茧，整个人都被关在里面。 很有种想要窒息晕倒的感觉，然后便是郁闷烦躁、想要发泄冲动的欲望，想横冲直撞地发泄、破坏，想要一场浑身热汗热血沸腾的厮杀，甚至有种想要看见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狂暴念头。 但是……又不可以真的爬起来象疯狂老鼠一样到处乱冲乱钻，象杀人狂一样到处破坏和杀人，身为正常人的意识本能地排斥着这些欲望。 师父说会派人来接自己，要等在原地，他会有办法帮自己解除这种副作用。 心中一直记得这个念头，所以林奕寒拼命遏制着脑海中不停翻涌的冲动，瑟缩着，将身体藏在黑暗的角落当中，静静地等待。 巨大的痛感在脑子里乱蹿，神智越来越模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林奕寒下意识地环起双臂，象害怕得睡不着觉的小孩子一样环拥着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过去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林奕寒的精神不由自主地一振。 他选择停留的位置相当偏僻，很少会有人经过，而那车声听上去却是笔直地朝这边过来，到了近处时又目的很明确地刹车，想来差不多就是师父派来的人了。 不过出于谨慎，林奕寒还是咬紧牙，选择了默不作声。 隐约回荡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在远方街灯的映照下走过来，远远看过去，那人手上捧着一个仪器盒子，光屏上散着的蒙蒙亮光照在那人胸前和脸上，看上去是带了一个头盔。 “踏……踏……踏……” 轻盈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异常清晰，离的更近时，已能从身影上确定对方是个女人。 那背对着光线笔直走过来的身影异常优美，便于行动的弹力服将整个身体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在微暗的光影中仿佛无声地散发着某种旖旎的诱惑，尤其是那双在比例上比普通人修长得多的笔直美腿，在轻盈的步子迈动之间，交错舞动，如同带有某种带着奇异韵律的舞蹈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心神震颤。 眼见还有几步就要走到时，对方谨慎地停下来，伸手往头盔上的某处一按，下一刻，林奕寒的通讯器响起，一个清冷动听的少女声音传过来：“我是来接你的人！” 随即“嘀”的一声，又关掉通讯器。 双方离的很近，通讯器中的声音互相都能听到，想来这算是对方再次确认双方身份的方式。 接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话，带着头盔的身着紧身弹力服的少女走上前扶起林奕寒，对于林奕寒身体某些部位出现的铠甲状硬壳，以及不停地抽搐颤抖的皮肤下那种让人心悸的扭曲和拱动都仿如未见。 扶着林奕寒坐上车，少女也不摘掉头盔，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向某个既定的目标飞驰。 林奕寒半靠在后排座上，意识如同在狂暴的海洋上飘荡着的小船，无法自主方向，忽沉忽浮。偶尔睁开眼往少女姣好的背影上瞄几眼，隐约地猜测着对方与师父的关系，大部分时间都是缩起身体，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咬着牙苦忍身体深处涌上来的异常。 少女的目的地并不远，驾车行驶了十几分钟便到。 只是林奕寒此时的情况更糟了，身体不住地抽搐当中，正常行走都有些困难。少女见他这样，便毫无避忌身体上的紧密接触，将他半扶半抱着弄进一个独幢的看起来有些杂乱的小楼。 抽搐，颤抖，撕裂般的痛，又一波剧烈的身体变化涌上来，林奕寒开始剧烈地痉挛。 少女揭起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撩起他身上的宽大黑袍，纤美的手指轻按着他体表一路按摩着探察下去――薄薄的黑色铠甲状硬壳断断续续地出现在身体各处，裸露的皮肤下，如小虫子般向上涌动的突起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急促。 转身离开片刻，少女捏着一支针管回来给他注射进去，扶他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躺好，随后又一次离开。 此时的林奕寒并非是无意识的，只不过意识中被渗透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脑子里有不住回荡的有如魔音般的怪声，有模样古怪的似人似怪的幻影，也有一波一波毫无由来的舒畅感，全身上下的神经又由于身体不住地异变而时时传递着巨大的撕裂般的痛感，所以他此刻的状态大概上可以说是在半梦半醒的。 能隐约地知道自己被放在床上，隐约地知道自己被打了一针，隐约知道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并且隐约地猜想着，打完这一针，自己的副作用可能就会减轻。 但接下来的感觉却有些出乎意料，脑海间翻涌的怪念头似乎的确消失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陌生，却又仿佛很自然的，让他整个身体都血流加速的燥热。 隐约中脑海里开始幻想着自己曾心怀爱慕的女孩子的身影――那个幻想中的女孩子隐约中有点象叶静冉，但似乎又不是同一个人――他幻想着牵起她柔若无骨的手，将她香软的娇躯仿佛要揉进自己身体一般紧紧抱在怀里，手掌偷偷摸进去她的衣服里，感受着那种几乎能让神经思维产生凝滞的柔滑细腻…… 强烈的欲望如火山般迸发出来，嘴里呼哧呼哧地大口喘吸着粗气，感觉身体的寒冷彻底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口干舌燥。 就在这时，少女又再次回来，静静地站在床前俯视他。 此时她的头盔已经摘下，林奕寒勉强地睁开眼睛去看她的脸。即使神智上有些模糊不清了，眼睛也赤红着，却并不妨碍他在心底产生出一种如同遇见梦中仙子般的惊艳感。精致如瓷娃娃般的面容，完美到几乎挑不出任何一处瑕疵，眉如远山，眼波清澈如泉，凝脂般的皮肤象有着如果冻一般的幼滑细腻质感。 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不再是能完美地勾勒出少女美好曲线的紧身弹力服，而是一袭宽大的白色睡裙，齐肩的长发湿漉漉的，俯下身时，一股清晰可闻的幽香飘过来，竟然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冲了个澡回来。 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清清冷冷的，凝视着林奕寒：“你就是他一直说的那个徒弟？”声音依旧清脆清冷。 感觉上她这样的问话更多的是一种自言自语，本就没期望得要得到什么回答。 少女静静地视察了林奕寒一会儿，神情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是在仔细观察一个从未见过的玩偶，然后在接下来的某一刻，她抬起手，纤润如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扯住解开睡裙上的丝带，拉开…… “那么……开始吧！” 衣襟滑落，胸前凝玉般的肌肤在室内的光线映照下白的耀眼…… ------------ 第二十一章 绮梦无痕 女孩清冽的声音仿佛带着巨大的魔力，在本就开始欲望泛滥的林奕寒脑海中轰隆隆地炸响不停。 开始吧……开始吧……开始吧…… 仿佛没有任何羞涩的感觉，女孩轻轻地，神态自然地拉开衣襟，美丽如象牙雕刻而成的艺品般的身体毫不遮掩地展露出来，完美挺拔的双乳在空气中秀美挺拔，在微凉的空气侵袭下，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凉意，下意识地环抱着身体，手掌轻微地摩擦着皮肤，却又将那对高耸托出一个更美妙的弧度。 少女如碎玉般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下，随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展开一双玉臂，将林奕寒抱进怀里。 被少女毫无避忌地抱进怀里，女孩充满弹性的柔嫩胸部毫无保留地贴在身体上，一缕来自本能的欲望之火“轰”的一声，彻底在林奕寒心底炸开…… 女孩一件一件地解开他的衣服，从头到尾，直到把他脱的一丝不挂，脸上都没表现出半分的羞涩，她表情一直是清冷平淡的，感觉上她就象是在完全一件自己份内的工作一样，专注而认真，神情中甚至有几分可以称之为圣洁的味道。 林奕寒脑子里还存了最后一丝本能的犹豫，身体却已做出了最终实的反应，下面已经变得硬如钢铁，不太受控制的身体也在本能的驱使上动作起来，缓缓地将女孩搂在怀里，手掌带着仿佛能烫化人心的热度开始在女孩娇嫩的身体上抚摩。 优雅的淡香从少女身上传来，直沁心底，如同一剂最强效的催化剂，将林奕寒心中的欲望完完全全地点燃。 少女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后彻底放松下来，清冽的眼神望向林奕寒： “其实……” “……我还是第一次，并不很懂，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包涵！” 女孩说完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红唇主动覆上来，微香轻渡，随后更是主动扯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形状完美的胸脯上…… 在彻底失去最后一分理智前的片刻，一丝明悟从林奕寒心底升起――她刚才给自己注射的那一针似乎是特制的，用来催情的药物…… 随后，林奕寒彻底融化在那股欲望的火焰当中。疯狂地亲吻和爱抚，连眼瞳中仿佛都透着火焰一般，他便如一只发狂的情兽，毫不怜惜地汲取那股他之前十六年的人生当中从未想像过的甜美。 在身体与身体毫无隔阂的摩擦当中，女孩微凉的皮肤象是一剂最好的解药，林奕寒体表的黑色硬壳开始一寸寸地裂开，缓缓地重新融化，如同黑色的汗珠般在皮肤表面流淌，皮肤下狰狞涌动的突起也缓缓地平复…… 在他靠着本能的指引挺进女孩身体的那一刻，少女轻皱着眉头，“啊”的一声轻呼，却又随即倔强地咬着下唇，努力地迎合他一波又一波如怒涛般的挞伐。 热汗从两人赤裸的身体上汇聚成流，打湿带着清新味道的柔软床单。 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偶尔夹杂着几声少女仿如受到偷袭般的轻叫，在偶尔的某个瞬间，银牙间紧咬着一络头发的少女还会象一只快要窒息的美丽天鹅般，猛地高高扬起头，从喉间发出阵阵有闷绝的哼吟，身体僵硬片刻，随后仿佛失去全身力气般瘫软下来。 这个平静的夜晚，旖旎无限。 …… 一场旖旎如仙境的美梦，一个梦幻似仙子般的绝美少女，一段不知晨晓难忘幽香的昏睡…… 林奕寒陆陆续续地梦见一阵又一阵迷人的轻吟声，他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不断地向一个美丽的少女疯狂索取，再索取。 但有时又感觉那仿佛只是在发生另一个世界中的，是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场景。 昏昏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的恢复些意识……象连续剧一样做着大致相似的香艳美梦，与容颜清冷的绝美少女不停地缠绵……然后再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无限的缠绵，时间仿佛久远到能摸到时间的尽头。 直到某个午后，林弈寒猛然从浑浑噩噩的睡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家里的。 有些凌乱的床，简简单单的一些书，床头上摆着熟悉的闹表，狭小的窗口挂着半掩的窗帘，午后的微斜的阳光透进来，洒满半边床，暖暖的，静静的，懒洋洋的。 下意识地摸过自己的闹钟兼留言薄―― “叮……你好，这里是林奕寒的留言薄……没有未读留言！” 从另一面按下去―― “叮……现在是新历六六三年十月十八日下午两点十分，周六。” 有些乏力地拍拍额头坐起身，透过窗向外眺望，天微蓝，远方高低错落的巨柱型高大建筑直指云天，层层密布的交通桥四方飞架，密集的车流如蚂蚁般穿梭在一个又一个隧道之间。 这是一个平静得如同过往的某个无聊到几乎可以让人生锈的周末午后。 林奕寒呆呆傻傻地下了床，赤着脚如梦游般行走，嘴里嘟囔着：“果然是周末呢！十月十八日……十月……十八……” 脑子有些钝钝的感觉，不大灵光，无意识地重复两遍，林奕寒眼睛蓦然瞪大。 等等，十月――十――八日？！周日！ 明明记得上个周日时是十月十二日，也就是在那一天，自己跑去影院门口时象捡到外星人一样意外地遇到了梦中少女叶静冉。然后在十三日那天，白天上了一天课，晚上去段家办事，再之后……呃…… 他的身体猛地一顿。记起来了！ 异种芯片……鬼虎的波纹炮……芯片的副作用……接应自己的个面目清冷的美丽女孩……还有那些旖旎无边的艳梦。 全都记起来了！ 猛地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的样子，举手投足间毫无异常――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身体有种大病初愈的疲累和空虚感，但相对的，又隐约能感觉到身体似乎比以前更灵活、更强劲。 但是……那个女孩呢？ 真正地清醒过来，以林奕寒的聪敏，只一瞬间就能把前前后后想得通透――他大概地能够明白，自己能够摆脱副作用的影响，绝对不是被那女孩注意的那一针的作用。被注射的那针应该是某种催情的东西，真正把副作用消除的其实是在女孩的身上的那种疯狂无度的发泄。 十三日凌晨到十八日下午，整整睡了五天！ 回想起那些似幻似梦画面，那阵阵似清冽无比却又饱含着掩藏不住的春意的轻吟，那如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孔上时不时微微皱起的眉头，那带着几分冷冽味道，却又有着如火焰般炙热以及花蜜般香甜的优美/唇线……林奕寒一时间有些痴了。 十六年的人生当中，连第一次杀人都算在内，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心灵震撼。 “那个女孩，她……去哪了……” 几乎是本能地对那个女孩有种牵挂和责任感。但另一方面，林奕寒却又觉得整个过程太过荒唐，完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也完全没有过任何的心理准备，心里甚至有种惶恐不安。 虽然林奕寒与普通的同龄男生并不相同，在他的十六年人生中早已经历了许多其他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他注定了不平凡，但在感情方面，甚至不曾跟女孩牵过手的他终究还是单纯的。 在他的脑海里，虽然早就开始有了对异性的朦胧憧憬，但倾其所有想像能力，能够幻想像得到的也多半还是那种看见对方展颜轻笑一下胸口便会被幸福感涨得满满的纯纯之爱，最多也不过是彼此红着脸蛋、牵着手，并肩走在微风夕阳下，感受晚风轻拂中对方带来的气息，希望时间自此停顿，让那一刻永远地天长地久下去。 在林奕寒以往对感情的认知当中，与喜欢的女孩子相处应该是一种心动，是一种美好，是一种能让人心跳加速，却又满心幸福快乐的感觉。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连认识都不认识呢，就直接进入到了小孩子看见了会害怕长针眼的阶段当中，这就太让人不知所措了。 在仿如昨日的上个周末，才跟自己的梦中女孩相遇，正满心期待地幻想着将来能渐渐地熟悉她，然后走入到她的生活当中，追求、恋爱、最后牵手呢，结果现实却突然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托马斯大回环，一梦醒来，还没谈过恋爱的自己直接就结了婚，甚至连洞房都入过了……这简直是对他的感情观的一次彻头彻尾的摧毁。 “啊啊啊啊……” 林奕寒把手插进头发里，一阵胡乱地揉扯。心情纠结得一塌糊涂。 正纠结着，身后响起低沉的合成男音：“再揪下去的话，头发会秃的！” “呃……师父！” 猛地转回身，全息投影的黑袍男人静静的站在身后，如同一个神出鬼没的阴森幽灵。 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林奕寒一下蹿过去：“师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我该怎么办？” ------------ 第二十二章 因果 面对林奕寒因为感情观的崩塌而出现的纠结情绪，总是以投影方式现身的黑袍人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并没有安慰之类的东西，一如既往的给人以神秘和沉默的感觉，蓝幽幽的目光注视过来，有种如寂静大海般的深邃。 林奕寒的性格本来也是相当内敛的，即使心里有很多情绪也不会马上就急着倒出来，只不过师父在某种意义上几乎相当于他唯一的亲人，所以在最初的片刻才会显露出几分受了委屈的孩子遇到家长时的情绪。 但被师父那平静深邃的目光一望，他的情绪不知不觉地就平静了下来。 彼此间相处的日子不算短了，十年，时间长到足够将某些东西深深地印进骨子里，留下一辈子都难以消去的印记。 严格说来，十年间师父教给他最多的，不是刺杀潜伏、气功、搏杀术之类的东西，也不是可以在网络上恣意纵横的黑客技术，而是一种控制心境的能力。 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要求去学会思考，经常被放到各种各样的状况当中，然后被时刻提醒，无论在哪种状况下都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即使是对枪口对准的一瞬间，也要以古井不波的心境去注意每一个细节，然后做出相应的最好的应变。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师父一直以来真正想要教给自己的，是在面对某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是一种面对惊涛骇浪时可以毫不惊慌，即使是在挣扎逃命也要从容自如的一种心态。 林奕寒深深吸进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来，气息流转间，心间的躁动被压下来。再看向师父时，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师父眼中露出的满意。 “师父这次早早地就等在这里，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东西要跟我解释吧？”林奕寒猜测着问道. 以往的每一次，师父来的时候都会抽取能源供应，临时创造一个投影，而这一次，完全没有感应以这样的过程，那么很显然，他是早就来了。 “是啊，你睡了五天，我也等了五天……这五天里我一直在犹豫，有些东西很重要，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该告诉你。” 林奕寒意识到师父的语气似乎有着前所未见的凝重，心中微微一动。 他走到小小的橱柜前，简单地清洗杯子和水壶，拿出茶叶，烧水……对一个从小被向杀手方向赔养的人而言，茶是一种很好的东西，可以用来宁神。 “我已经十六岁了，虽然在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可能还是个什么都不大懂的阶段，可是对我而言，这的确该算是一个已经长大了的年龄。师父教了我很多东西，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让我从小就学会了思考，学会把眼光从普通人的角度跳出来，在更高一层的视角上回过头来看一切……其实你最清楚的，我的确已经长大了，所以，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我应该知道的……” 他突然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请告诉我吧！” “是啊……是已经长大了的感觉，有担当了呢！” 黑色投影凝视了他许久，眼中渐渐现出一丝安慰:“看起来是真的可以了！那么……先从之前那个女孩说起好了――她叫沐雪，是我八年前收养的，专门准备着为你解除副作用的解药。” 林奕寒心头一震，他敏感地捕捉到师父话里的某个至关重要的细节：“沐雪……八年前……专门准备为我解除副作用……”皱起眉，他斟酌着措辞，“师父，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成，早在八年前，你就在准备着这一天了？” “不错！”黑色投影点头。 林奕寒握在开水壶握柄上的手微微一紧：“那么,也就是说，芯片……”他指了指自己脑脑袋，“包括我脑袋里这个不知什么时候被植入的芯片，这些东西也是早在八年前，或者说是至少是八年前，你就知道了的？” “是的！”黑色投影再次点头。 林奕寒的目光刷的一下定在他身上：“我记得师你曾经说过，你所教我的那些东西，在将来遇到某个人之后一定会派上用场的。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遇上叶静冉之后你才告诉我说，我已经遇到了那个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早在几年前就知道我肯定会遇上她？” “你猜的全对，我知道你脑子里的芯片，知道你会遇到叶静冉，知道你使用芯片后的副作用，知道叶闻涛会研发出这种芯片，甚至知道他会被绑架以及被谁绑架，这些事，在还没发生之前我就全都知道。” “但是……”林奕寒干笑了一笑，“怎么可能啊！呵……师父，你是耍我的吧？” 这一刻他心里有些期望师父在下一刻突然笑出声来，以一种很得意的语气说――刚才那些都是玩笑――但做为师父的黑色投影始终静静地望着他，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不没，从他眼睛里透出来的反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凝重。 “呃……师父，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预言师？预知未来？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不是预言……是因果，错乱的因果！” 林奕寒再次一愣：“错乱的因果，什么意思？” “因果是玄学里的一种说法，是一种解析命运轨迹的方式，探讨的是个体行为对未来的影响……简单的解释起来，大概就是这样的。” 林奕寒的脑子越来越乱了：“师父，你想要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因果和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有关？” “有关……当然有关！”黑色投影低沉地一叹，“简单的说起来，一起的起因都是来自于这种能启发人体潜能的芯片的诞生。奕寒，你也有启动过这种芯片，告诉我，它带给了你什么感觉？” 林奕寒想了想：“感觉的话……似乎是被唤醒了某种力量，在身体上或者其他方面出现变异，并且似乎会产生一些非常规性的力量，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错，就象你说的那样，这种芯片能唤醒人体深处的某种记忆，让人得到特殊的能力，有些人会变得能精神感应异常发达，有些人则变得身体异常强壮，还有些人因此拥有了一些特异功能，控制电啊、磁啊、波啊、光啊，或者会飞啊什么的，总之呢，是变得超出普通人类的范畴――这种现象被称为觉醒。事实上，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低沉的声音当中，黑色投影似乎陷入了某种极遥远的回忆，连传出来合成男音都变得有些飘渺不定。 “目前所出现的芯片还只是半成品，功能上还有许不完整，其中有一些隐患，被植入者并不一定全部能拥有特殊能力，更大的可能是丢掉性命，或者变异成一种毫无理智的怪物。如果按机率算的话，植入者的存活率大概只有千分之一。但随着研究的不断的深处，这种芯片技术将会变得成熟，而且在各方势力的交易下，核心性的技术被更多的组织和机构获得，然后，从时间上算，大概应该是在八年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停了下来，蓝幽幽的目光隐约现出剧烈的颤抖，仿佛处在一种回忆起了某个恶梦的恐惧状态当中。 “……五界八门双源法”他的声音变得更加飘渺，“当植入者的存活率变高，并且可控性得到加强后，芯片终于大规模地泛滥起来，随后在庞大的基数下，觉醒的群体当中就出现了一些拥有超强能力的人，其中最强的一些人几乎掌握了最高层次的规则力量，他们被概括成‘五界八门双源法’，其中双源法也被称为双法，掌管因果……” 说到这里，黑色投影突然颤抖一下――不，实际上更恰当的形容是整个投影开始不稳定。 林奕寒愣了一下，以为是能源不稳的造成的，抬头四下里看了看，热水壶的能源灯亮着，壶里的水开始咕嘟咕嘟的冒热气，各处的能源灯也都亮着，也就没太在意。 片刻后黑色投影稳定下来，蓝幽幽的目光中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望着林奕寒。 敏感地察觉到师父似乎有些不对，林奕寒有些担心：“师父，你怎么了？” “哦……我、我没事！”投影收回目光，怔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说到五界八门双源法，其中的双源法也叫双法，掌握因果，用我们的观点来说，也就是过去和未来。芯片让人们产生力量，力量又让人们产生贪婪和欲望，当拥有强大力量的觉醒大量出现后，由于彼此关系和立场不同，他们开始结成不同的组织，互相对抗，拼杀，厮杀……后来这种争斗逐渐升级，最终把几个拥有最强力量的觉醒者也拖进了战争，于是在八年后，灾难爆发……” 林奕寒不知不觉地屏制了呼吸：“师父……什么样的灾难？” “那个灾难……呃……” 黑色投影突然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这一次的幅度特别大，甚至有种黑色身影即将消失的感觉。 ------------ 第二十三章 有关觉醒 林奕寒吓了一跳，直到这时他才认识到，这种波动并不是能源不稳引起的，而是来自于师父内部，象是某种情绪上的波动，或者一些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神秘力量引起的。 眼见父的投影突然抱起头，像是承受了许多难以忍受的痛苦一样，他担心不已。 “师、师父……你没事吧？” 过了大概一分钟，投影再次稳定下来，艰难地摆了摆手：“没、没事！是因果在起作用了！奕寒，你听清楚了，有些东西我不能说的太细，而且只能说一次，你一定要用心听……” “大概是在八年后，那场灾难……呃！”他刚要说些什么时，却突然又是一抱头，象是头很痛的样子，过了几秒钟才喃喃道，“这个不能说……” 他迟疑了片刻：“那么就说其他的……从现在的时间算起，大概在八年后，五界八门双源法会相继被卷入战斗，双源法被牵扯进去之后，一些有关因果一类的东西就被扰乱了，然后在后来的某一天发生一些事……我的、我的……一部分，带着当时最成功的一块芯片被送回了过去的年代――十年前，也就是你六岁的那一年，开始了我的另一种生命延续。由于对未来的那个年代还保留着一定的记忆，我第一时间找上了你，开始尽我所能地教你一些东西，想让你早早地做好准备，面对将来的一切。” 林奕寒的心猛地一缩：“等等……师父，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找上我？” 投影抬头看了看他，沉吟了一下：“因为……”话才出口，他的身上猛地泛起一层强烈的电光，明明是一种全息投影般的存在，却仿佛是实体受到了电击一样，整个人猛地一阵抽搐，全身上下冒出阵阵的黑烟…… “师，师父！你怎么样了？”林奕寒猛地扑过去，想要帮助他，身体却触不到任何实体，直接从师父的投影里穿过去。 “师父！” 投影摔倒在地，象是一个将死之人一般，景象忽明忽暗。 热水壶中的水呼噜呼噜泛开，滚烫的蒸汽从狭小的气门中冲出来，发出尖锐的声音，随后啪的一声断掉电源开关。林奕寒恍如未闻，只是绷紧了心神紧张地蹲在师父的投影，却又半点忙也帮不上。 到了此刻，林奕寒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寒意――冥冥中似乎的确有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玄而又玄的力量作用在师父身上，这种力量压抑得让人窒息，它甚至大到了能够决定一个人是否可以继续存在的地步。 大约过了将近十分钟，黑色投影重新凝固了一些，看上去似乎稳定下来了，不过依然能隐约地感觉到他很虚弱。 重新抬起头，投影中蓝幽幽的目光也变得微弱了很多，他盯了林奕寒片刻，但焦点又似乎不在他身上，转头向四周望了望，神情上似乎有些茫然，又过了好一会儿，目光才重新汇聚在林奕寒身上。 “五界八门双法……”他苦笑了下，“双法掌因果之力，我因为这种力量回到这个年代，所以我身上所牵扯的因果之力也就格外的大，所以有些东西被制约着，不能说……总之，我在第一时间找到你，只是想让你尽量的多些准备，能够有个更好的状态去面对将来的一切。” 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林奕寒只是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敢再打断，生怕再引起什么未知的因果。 投影转头看了林奕寒一眼，眼神中露出柔和的神色。 “因果这东西，很玄奇，一直没人能完全弄懂。但基本上，这东西就象是在织一匹布，最前端的地方是无数交织的线头，这个地方的线怎么织，用什么线织，都决定了以后这匹布将来的样子，即使是织错了图案，你回过头去看，那错的图案也是成形了的，无法更改，但我的存在……就象是把将来才会出现的某个东西硬塞到前面已经成形的图案里去，这要涉及很多东西，从细致上看，大概要割断很多条线才能把硬我塞进去，存在于过去的图案当中……这些已经织成图案的线，都是能影响未来的东西，我们可以称其为因果线，现在我被硬塞进来，影响了很多条因果线，所以因果这种东西就会强力地作用在我的身上。” “所以我一直不敢与人接触，不敢泄露秘密，甚至要远离一些事情的发生。可能我每说的一句话都会扰乱一些因果线，每做一件事都会让更多本来应该成形因果线断掉，就好象在一匹已经织成了精美图案的布里面硬塞了一只香蕉进去，而且还要把香蕉变成图案，这种做法很违和的，所以我承受的某种排斥也就特别多。” 林奕寒静静的听着，虽然这些东西一时间很难接受，但目前能做的也仅仅是安静地听在心里，以后再慢慢地回味咀嚼，即使要置疑要思考，也都要错过现在这个时间段。 “奕寒，十年前找上你，把你引领到现在这个方向上，其实只是因为在我所知道的某个未来的片段中，你也会不可避免地卷进去，而卷进那种事当中之后，你就会意识到，你最欠缺的其实是力量，想要活下去需要力量，想要改变某些东西需要力量，想要挽救某些东西同样需要力量，力量太小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甚至连活下去都难。虽然现在的生活看起来没什么方向和目的，但将来总是会有的，会有一些想要做的事，会有一些想要保护的人，但那前提是，你需要活下去，所以，奕寒，继续强大下去，寻找和掌握更多的力量吧！” 林奕寒下意识地点着头，不过实际上也只是一种回应，并非某种确定性的答复或承诺之类的东西。 他迟疑着问道：“那么关于芯片，师父能不能给我多一点资料？” 投影点点头：“这方面的倒没什么问题，经过这次的事，有关芯片的消息大概很快就会在某个层次的圈子里传开，相关的资料在以后也会被慢慢地泛滥开，所以影响不是很大。基本来说，目前你遇到的植入者――也可以说是觉醒者，他们植入的芯片应该是段家从叶老那里窃取技术后生产出来的。事实上这个芯片的技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基本成形，如果从那时起就得到完整的资料，现在出现量产的芯片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这种最早期的芯片一直被叶老视为失败品，其中还有一些隐患没有解决，在技术方面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不过如果简单的从效果上解释的话，那就简单了――概括的说就是，这种芯片的植入成功率低，初觉醒周期长，同步率低，而且异变率高。事实上所有植入者在第一次觉醒时都会有一个很长的觉醒期，我们称之为初觉醒。初觉醒因情况而异，时间长短不一，可能从短的十几天，长的可以达到一年甚至更长，这段觉醒期是最难控制的，但也是最重要的。它关系到以后的能力成长，关系到同步率的调和，甚至关系到生死。” “段家现在生产出的芯片属于所有芯片当中最失败的一批，成功率大概只能达到千分之一。这个成功经是指最后产生正常觉醒者的机率，如果只按存活率计算可能更高一些，不过即使能存活下来，身体上也会产生更多无法控制的异变，人也由此变成非人非妖的怪物，其中还有一部分会彻底失去身为人的意志，成为彻底的怪物，其中少部分大致上还能保留身为人的自知，但身体上的变异不可逆转――按正常观点讲，这些都是失败品。” 林奕寒回想起之前遇到的三个人，两相对照，心中一动：“师父，我之前在段家遇到的三个人，有两个身体上产生了明显的变异，不过另一个看起来挺正常的，只有在使用力量时身体有产生不可控制变异的趋势，但是他好象能靠自己的意志把这些变异控制住。” 投影蓝幽幽的目光一凝：“压制变异……真正的觉醒者啊！能在这种最低级的芯片中觉醒，应该拥有很强的天赋才是。不过按你的说法看，他应该还处在初觉醒阶段，如果能成功觉醒的话……有可能会很强，如果以后再遇见他，一定要小心！”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似又想起了什么：“说到初觉醒，我差点忘记说了，奕寒，其实你现在还不算是觉醒者，你的初觉醒阶段只是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压了下去，沐雪给你注射的那一针里有些特别的东西，再加上她和你……总之是压了下去。但在有限的范围内，你还是可以使用最初层次的芯片力量的。你所用的芯片跟他们的不同，这块芯片从时间上说，是来自八年后，属于最完善的。当然，所谓的完善只是相对，它的成功率高，融合后同步率也高，初觉醒的周期不长，甚至于理论上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度过初觉醒的危险期，觉醒后的成长潜力也大。不过……还是有些弊端。” ------------ 第二十四章 悟 一番长谈下来，从下午持续到深夜，所包括的内容也前所未有的复杂，从芯片到觉醒者，再到叶静冉和沐雪，在不涉及未来的某种具体结果的情况下，林奕寒从师父那里得到很多以前并不知道的信息。 师父走后，他一夜未眠。 有些东西刚听的时候会因为心里的震惊和怀疑太过剧烈而被压下来，但是当一个人静下来细细回味时，那种双脚悬空没着没落的感觉便会泛上来，让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相处了十年的师父，在他心中本是一个类似亲人一般的存在，可是某一天却突然说我是来自未来的，你将来会面对一些可怕的危机。 反复梦见一个少女已经够玄奇的了，偏偏在那之后还真的遇见了那个少女，如果说这已经是人生当中的一个奇迹了，那么，后来又被人告之这个少女的爷爷会引起一场世界性的纷争，而自己也将卷入到那场纷争当中，这便几乎能算是一个天方夜谭般的童话了。 另一方面，还有一个名为沐雪的女孩，初见面就有了最亲密的关系，然后才被告知这个女孩是师父专门为了这一天收养的。这更是在感情观上给了林奕寒一种极大的冲击。 原本一直简单地生活着，虽然偶尔会去做个偷偷东西杀杀人的任务，但在思想上基本没什么负担。可是有一天，一种被名之为命运的力量却扑头盖脸地压下来，清楚地展示着将来的轨迹――你会怎样，他会怎样，那些人会怎样……因果啊命运啊之类的东西在头顶环绕，这样做会引起将来怎样的结果，那样又会怎样怎样地影响将来，甚至于连发生的事，认识的人，都带有一种命定的成份，这样一来压力就实在太大了。 关于沐雪，师父也大致的说起过身世。 她是个人造人――说是人造人也不恰当，严格说来沐雪是一个克隆出来后又经过基因改良的人。但问题是，人类在基因上的认识并未达到可以随意更改和优化的地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起来，这个女孩其实算是另一种科技上的实验品。 在师父口中的将来，芯片技术上始终在各方面存在一些缺陷，无法真正地达到完美，所以在后来的某个时期，当芯片的技术一度陷入瓶颈后，曾经有过另一种绕过技术瓶颈的构思――以芯片加人造人的方式进行组合，对芯片和将要承受芯片的个体同时进行微调，使其能更好地达到同步融合，从而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在师父的说法中，这种构思曾被实施过，但很快就被终止了，具体原因不明。 不说芯片之类的东西，单说这个女孩。她的是人为造出来的试验基因优化技术的实验品，生来就是为了某种目的存在的，在别人眼里她是一只用来实验小白鼠，在她自己心里，她也同样给自己定位成小白鼠。没有普通女孩那种阳光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家庭和父母，没有人生目标，她的存在意义就是等待别人拿她去实现某种目，与她自己本身毫无关联。 即使是在师父收养她以后，她也大致地保持着这种状态。没有自我感情一般的女孩，为了别人设定的目的而存在，这就是她的全部，所以她才会在林奕寒身体产生副作用时用自己的身体去帮他压制异变，究其根本，她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人生意义。 原本对这个第一个走进自己的生命中的女孩还抱有很多幻想的林奕寒在知道这一事实后，感情观上受到的冲击更加强烈。对他来说意义很重的一件事，对那个女孩子来说反而并不具有太多的意义，她就象是在完成一件本职工作，甚至于连工作对象是不是他都并不重要，这尤其让林奕寒心里别不过弯来。 林奕寒一夜未睡，心思百转，总觉得象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一般。 昏昏沉沉地度过周日，到了周一，原本是上学的时间，但之前师父已经伪造身份和理由帮他请了假，再加上上学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件可有可无的事，他索性继续闷在家里…… 趴在床上看漫画，怔怔地看着电视节目发呆，机械性地洗菜做饭，吃饭、睡觉、趴在窗口眺望远方的天空…… 有时候心念涌动间，他会试着轻微调用芯片的力量，身体各个部位上会零星地泛起一层薄薄的黑甲，感觉上几乎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心念所及之处还可以控制，把全身的黑甲集中在双手上，大致能形成一双覆盖双手的全黑手套一样的东西。 黑甲的密度似乎极高，相当沉重，防御性极强，表面上总是泛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黑光，但目前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作用。 除此之外，身体的各方面机能都有提高，速度、力量、反应、甚至头脑中的感应都强了许多。以这种状态进行修炼，连以前感应很微弱的一些穴道和很难修炼到脏腑都能有种更清晰的把握，修炼的速度自然也大大提升。 心中会涌起些新奇和兴奋，但没过一会儿就又被低落的情绪冲淡。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会让人恐惧，而一个确定的未来却也会带来巨大的压力，并且从另一个方面让人对自己现在的意义感觉到迷茫。 到了周三的时候，他终于抱起书本去上学了。 学校还跟以前一样，不会因为他将近十天的未到而发生任何改变，甚至由于他平时一向低调淡漠，连关注到他的同学都很少，只有老师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情况，话里话外的侧重点的却是要他注意功课。 校园里高大的树木开始陆续飘下泛黄的叶子，风中也渐渐有了秋季的干爽和清冷的味道。 林奕寒依旧会时不时地逃课，有时没地方可去，就在校园里挑棵大树爬上去，坐在最粗壮的枝杈上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透过渐趋稀薄的叶片仰望，淡蓝的天空被割裂成许多细碎的小块，丝丝缕缕的絮状白云从这一块流进去，又从另一块中飘出来，象是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目光俯视下去时，可以清楚地看见许多教室的情形，大多数课堂很安静，翻书声、问答声透出来，飘散在空气之中，世界显得安逸而空旷。 林奕寒一直知道自己与他们不同，但在此以前，他所认为的不同还只停留在个人能力层次上。自己拥有更强的生存和杀人能力，更广阔的知识，懂得上层社会的构架……原本他以为这就是自己与那些教室中的人的所有不同，但现在他才发现，其实彼此间最大的不同是命运。由于师父的出现，自己比他们更早地认清了整个世界的架构，拥有了更多的可支配的能力，所以自己早早地就脱离了他们的人生轨迹，在他们那些人还在把读书学习当成人生中唯一的出路，等待着在即将来临的一次又一次的考试中突破千军杀出一条血路时，自己已经根本不用去跟他们起向前拼杀了。 但另一方面，正因为有了更广阔的选择，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自由，是可以任由自己随心所欲地选择，可到了师父把那些关于未来，关于因果，关于命运的话重重地放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所谓的自由是假象，他早就被束缚在另一个无法选择的命运当中了，甚至两相比起来，反而是教室里那些人具有更大的选择性。 有时候林奕寒会觉得现在的自己更象是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他远远地望着教室中那些将来注定要跟所有普通人一样，重复着绝大部分人读书、工作、生子、养家这一系列完全属于复制模式的人生，他们注定了做一个永远在社会支配下转个不停的零件，直到最终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法逃离开。 现在他才知道，在自己的上帝视角外，很可能还有另一些更高层次的存在正在注视自己这一类人，同样脱不开某种牢笼的束缚，终将在某种个定的轨迹上不受控制地飘离自己预定的方向。 林奕寒这一次情绪上的低潮几乎持续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他的神秘师父抱着一种完全理解他的态度放任他，除了偶尔简单的询问状况外再未出现。 林奕寒每天安静地上学、上课、上课、放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在树上发呆，一个人看电视，看漫画……周末的时候会去人流密集的广场边上坐一会儿，以平静得甚至可以称得上疏离的眼光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思索各种意义，不断地否定，思考，再否定，从中寻找能被自己认同的东西。 闲暇时，他也会带着淡淡的心情继续修炼，打拳啊，站桩啊，摆弄枪械啊，或者不断地在限定的最低程度内试验芯片带给自己的能力。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觉得过于突然的一切慢慢地在心中理出了些头绪，对于自己的定位之类的东西也重新确立起来。对于可能要面对的东西也不再有那种无形中仿佛连呼吸都受到压抑的恐惧，偶尔想起师父说起来的看起来似乎严重得如同浩劫一般的未来时，他甚至能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淡淡的一笑了之。 总之呢，目前还是做好自己，做自己该帮的吧。无论怎样看，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完全足够了。 人生啊，其实真正的意义就是永远做好现在的自己啊！ 想通这一切之后，林奕寒再次做回自己，低调的普通学生，大部分时间都按时上学放学，但经常在课堂上看课外书，或者逃课去大树上睡觉。有时候会在夜间如游魂一样出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修炼自己是一方面，扮两次城市英雄之类的东西感觉也很不错。 至此为止，生活重新置入属于自己的轨道。 不过生活中总是会不断有新的意外突如其来地蹿进来。 在刚刚渡过低潮后的不久，某个秋末的午后，林奕寒正趴在教室的课桌上无聊地翻着课外小说，上面的老师正讲到兴奋，满脸红光，口水四溅，突然教室门被推开，随后教务长带着两个女生走进来。 “抱歉，于老师，打扰一下，我带了两个转校生过来……” 在这样的介绍当中，林奕寒敏感地发觉教室中的空气突然凝滞了一下，随后一股夹杂着惊艳和赞叹的低哗声掠过教室上空。 微微产生了些好奇的林奕寒把目光从小说上挪开，望过去。 下一刻，他也愣了一下。 两个很漂亮的女生，宛如并蒂莲花一般站在教务长身后，左边的一个明眸灵动多采，见林奕寒望过来时还得意地冲他挤挤眼睛，右边的一个相比之下清冷而淡漠，精致的俏脸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淡漠而空泛的目光掠过林奕寒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挪开。 叶静冉，沐雪。 ―――――― 第二更完毕。 今天努力达到万字、三更，算是补齐之前的。 ------------ 卷 二 燃烧的城市 ------------ 第二十五章 座位事件 两个少女，一个是曾经反复出现在林奕寒的梦中，在他心中有着极为特殊的感觉，另一个则是曾经跟他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的女孩，如果是放在一个多月之前，无论突然见到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恐怕林奕寒心中都会涌起一种种不知所措，甚至还会有青涩男生那种情不自禁的脸红。 但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林奕寒已经想通了很多很多东西，不知不觉地就完成了一次人生中必然要有的蜕变，从心理上变得成熟了很多，就如同孩子突然懂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少年突然懂了什么是责任，男人突然懂了什么是父亲，老人突然懂了什么是时间一样，整个人的内在几乎有一种质变。 在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的确吃了一惊，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意外，完想没想到她们会出现在自己的班级，更没想到两个女孩会一起出现在眼前，而不是某种紧张或尴尬的情绪。他甚至能在看到叶静冉得意地偷偷朝自己挤眼睛时冷静地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叶静冉穿的是一身淡粉的长裙，胸前配着长长的镂花挂链，纤白的手腕上缠着编丝式的手链，素雅中透着几分乖乖女式的风格，笔直黑亮如同上等绸缎的披肩长发又给她增添了许多文静。 不知是不是在心理上成熟了很多的原因，林奕寒这一次看见她时觉得她真实了很多，不再有初见面时那种一旦抓不住她她就会象风筝一样飞走掉并且永远也找不回来的感觉，并且这一次他还能隐约地发现叶静冉眼底藏着几分与外表的乖巧绝不相符的灵动与狡黠。 与叶静冉的文静乖巧风格完全不同，沐雪的穿着非常干净清爽，齐耳的碎发，浅绿色连帽衫，很贴合腿部曲线的修身牛仔裤，脚下是一又普通的深色运动鞋，除此之外没半点修饰和点缀。但她那双看上去比例格外修长的笔直美腿配上贴合身体曲线的长裤，本身就是一种最吸人眼球的搭配，再加上她那张精致到完美的的俏脸，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近乎妖异的魅力，若不是她形之于外的气质太过淡漠，只怕连精心打扮过的叶静冉都要被她压过一头。 也难怪在两个女孩走进教室里的瞬间教室里会出现一股隐约的凝滞气氛，这种级别的女孩平时单只见到一个都要惊艳好半天，两个人走在一起时，其谋杀眼球的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在两个美丽女孩慑人的容光下，班任于老师屏着呼吸略显局促地履行签字程序，然后带着一满脸灿烂到几乎能长出花来的笑亲切地容询问两个女孩想坐什么位置。 叶静冉甜甜的一笑，问道：“老师，我们可以自己选吗？” “可以，可以！无论选到哪里都没问题！为了让新来的同学更快地适应环境，我们班级一向对新来的同学给予最大的方便。” 说话间在两个女孩注意不到的角度上，他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扫视了下面的学生一眼，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小兔崽子们，无论挑到谁的座位都得给我乖乖的让出来，不要让我丢脸。 叶静冉灵动的眸子扫了整个教室一眼，装模什么样地犹豫片刻，随后一路走到林奕寒右手边的空位上。 “这位同学，这个空位没人坐吧？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由于林奕寒一直不怎么听课，再加上总喜欢课外书，老师不是很喜欢他，跟同学关系也不亲密，所以一直坐的是最后排的位置。这种地方从古至今一向是给最差的学生的，平时没人愿意坐，所以旁边还空了一个位子。 林奕寒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装的真象！再偷眼看看四周，所有男生都带着羡慕甚至敌视的望着他，女生们看他的眼神也像看着一个内奸，想来两个太过漂亮的转校生已经被班级上所有原来的女生看成了最大的敌人。 “那个……呃，好吧，那里没人！” “太好了，那我就选这里了，你好，我叫叶静冉，很高兴认识你！”说话间叶静冉把纤美白嫩的手掌，一副大大方方的要握手的姿势。 “嗡----”教室半空又掠过一丝低沉的喧闹杂音。 这种级别的美女主动握手，这待遇可是相当罕见。 林奕寒看看叶静冉纤软柔嫩的手掌，再向四外扫视一圈――不分男女，清一色的敌视目光，他脑门上几乎现出黑线。这丫头，故意整我的吧？抬头看向叶静冉，果然从她眼底看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恶作剧的神情。 “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已经这样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么……好吧，林奕寒！” 林奕寒飞快地伸出手，仿佛完全忘记了与女生间礼貌，完全不给叶静冉任何反应的机会，毫无半点风度地一把将叶静冉整个小手都握住：“欢迎你来到我们班级……” “热烈欢迎！”说话间另一只手也无耻地握了上去。 “嗡――”教室里又一阵低声喧哗。 叶静冉瞪大了眼睛，盯着被林奕寒握住的手有些发呆。片刻后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红，悄悄往回一拽……没拽动，握的太紧。再拽，还是拽不动…… 林奕寒眨巴着眼睛，一副愣头愣脑地想着欢迎词的表情。 “呃，对了……认识你很高兴！” 林奕寒继续两手握着叶静冉的小手，如同拥有深厚革命友情的老战友一般，一振，再振，还振，继续振…… 这次轮到叶静冉脸色发黑了。悄悄地从下面踢了林奕寒一脚，没踢到――当然踢不到。 她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有低声道：“放开手，你再不放开我就……” 然而话没说完时，林奕寒已经刷地一下松开手了。 叶静冉愕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趁着这个时间，林奕寒很腼腆地把双手在衣襟上蹭两下，忽地又伸了出去，再次把叶静冉的小手握了起来。 “那个，以后请多多关照！” 叶静冉俏脸终于忍不住，刷地红了一下，咬着粉嫩的嘴唇狠狠地瞪了林奕寒一眼，低声气哼哼地道：“算你狠，松开，不玩了！” 林奕寒耸耸肩，缓缓松开手，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无辜表情坐回自己的位子。叶静冉又狠狠地瞪了他两眼，然而想想刚才的他的装傻充愣的无赖举动，不怎么的，却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沐雪见叶静冉选定了座位，神情中微一犹豫，便也径直走过来，站在林奕寒左侧的一个身材颇高壮的男生桌前。 “我选这里！”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气和眼神也都是淡淡的冷冷的，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男生叫魏东勇，本来还觉得离新来的美女不算远，心中有些沾沾自喜，甚至隐约地盘算着下了课要找林奕寒威胁一番，直接把座位换到美女身边，却没想到另一个美女直接要占自己的座位。 虽然心底不愿意，可气质冷漠淡然的沐雪往那一站，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立刻就慌了，脸胀的通红，脑子里跟麻木了似的，什么拒绝的念头都兴不起来，立刻就僵着身体站起来，笨拙地把自己的东西拢到怀里，将座位让了出来。 沐雪的心中仿佛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直接坐了过去，没有感谢，甚至连看都没再看魏东勇一眼。 就这样，两个新转校过来的美丽女孩，一左一右地坐在林奕寒旁边。 另一边，班任于老师见两个女生都选了座位，便又指挥着魏东勇自己去搬了一套桌椅回来，挤在另一边的墙角里。 接下来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于老师便很殷勤地领着叶静冉和沐雪去做其他手续，吩咐同学自习。他这边前脚刚走，教室里便轰的一声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与此同时，魏东勇带着另两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晃着膀子往林奕寒这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砰”地一拍桌子，魏东勇两眼一瞪。 “林奕寒，跟我换座！” 林奕寒轻轻瞥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跟你换？” 魏东勇哈哈一笑，象看着傻瓜似的瞪着他：“我说林奕寒，你上学上呆了吧？在咱们这个班级，我老魏向来说一不二，我说的话就是命令，谁敢不听？你们说，是不是？” 魏东勇身后的两人捧场道：“那是当然，咱们班魏老大的话谁敢不听！” 周围不少人看有热闹也都跟着起哄，倒有接近二十人本来看好戏的心思大声捧场。 魏东勇本来就是喜欢在外结交流氓混混的不良学生，见了这场面心中更加得意：“怎么样，怕了吧？”说话间他拿手指重重地戳林奕寒的额头，“小子，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那衰样，两个大美女中间的位子是你有资格做的吗？” 林奕寒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不想换呢？” “不想换？哈哈，他说不想换！笑死我了，哥几个，揍他！” 魏东勇和他身后两个男生一撸袖子就想往前冲，然而才冲到一半，“锵”的一声，林奕寒也不知从哪突然抽了把明晃晃的匕首出来，看上去脸上带了点惊慌的样子：“别动！谁都别动！谁敢上来我就捅谁！” “哗！”教室里见这边似乎要把事闹大，喧哗声轰的一声大了起来，当时就有靠近门边的学生往外跑，似乎是想去找老师。 魏东勇脸色一白，踉跄着刹住脚步，两个男生也吓的一哆嗦，本能地停下步子往后退。 然而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林奕寒拿着匕首比划比划，突然手一哆嗦，匕首倏地一下飞出去，掉在魏东勇脚下。 魏东勇一呆，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看着林奕寒做出想捡回匕首的姿势才猛在醒悟，一猫腰把匕首抄在手里，得意洋洋地比划着：“小子，让你耍狠，这回完了吧，你的匕首落在我魏手里，看你还敢……” 然而话没说完，林奕寒便扑过来抢夺匕首，两边一撕扯，只听得“噗”的一声，匕首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子就莫名其妙地插在了林奕寒心口上，齐根而没。 林奕寒一手抚着匕首，一手指着魏东勇，嘴唇哆嗦了半天，眼睛一翻就倒了下去。 魏东勇脸刷的一下彻底白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关我的事……” 只一瞬间，他嗓子几乎都哑了，两眼通红，四周望了望了，突然发了疯似地挤开围开的人群往外跑。 由于两个人为了捡匕首，都是半蹲着的，还没站起来时争抢匕首便已经开始，再加上匕首掉下去的位置仿佛被安排好了似的，非常狭窄，两个人挤进去之后周围都被桌椅挡住，除了当事人几乎没人能清楚地看到什么。 那边魏东勇状若疯狂地跑出去时，正赶上班任于老师带着叶静冉和沐雪赶回来，差点被往出跑的魏东勇撞个跟斗。他怒气冲冲地大声喊了两声，魏东勇充耳不闻，只是逃命般地一路跑远了。 “你们……你们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干嘛乱哄哄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魏东勇身后的两个男生离的最近，隐约地猜到魏东勇似乎杀人了，两人吓的也脸色发白，正想要说什么时，就见林奕寒从桌子底下爬起来： “老师，魏东勇见我的玩具刀好玩，想借来玩，我不借，他就急了，说是不买到一样的玩具刀他就不姓魏，然后就跑了！” 林奕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停地往手臂上戳，每戳一下，刀刃就“噗”的一声缩回刀柄里，等到挪开时，刀刃又刷的一下弹回来。 “噗……”，“刷……”，“噗……”，“刷……” 刚才跟着魏东勇过来的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于老师则一脸的莫名其妙。 片刻后，于老师狠狠地吼了一句：“魏东勇逛课，扣学分！” ―――――――― 晚了些，不过总算完成三更了，本章四千字。 另外，精华还有剩余，已经是周末了，有要分的请留言，有精必加！ ------------ 第二十六章 我要杀了你！ 叶静冉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孩，魏东勇满脸惊恐地跑掉，班级里的情形又古里古怪的，刚才还有学生被吓的跑出来找老师，嚷着有人动刀子，结果到最后却只弄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到让人无语的解释，她当然不会相信。 坐回座位，私下里一问，林奕寒也不忌讳她什么，就拿出玩具匕首来满脸无辜比比划划地讲出经过，只听得叶静冉趴在桌子上吭哧吭哧地闷笑，到最后肚子都笑的有些抽筋了，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来毁掉自己的乖乖女形象，忍笑忍的差点憋出内伤。 沐雪听了后倒只是淡淡地看了林奕寒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低下头继续摆弄课桌上的电脑随便翻看着，仿佛是个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幽默的冰女。 时代发展到如今，学校里大部分课程内容已经不需要实体书本了，课桌虽然沿袭了旧时代的风格，实际上却是一台联网的桌面电脑。一般来说学生上课时需要带的实体书本并不多，想要翻阅资料大都可以从电脑里找到。林奕寒经常上课看课外书也并不是每天背着书本跑来跑去，以他的网络技术，只要有连接网络就基本上没什么看不到的书。当然，这里不包括各大世界性组织和政府的机密资料。 事实上单就学校本身而言，它跟课桌一样，也只是沿袭了旧时代的一种习惯。从技术上讲，小孩子在家里通过网络进行学习已经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了，但是在目前世界大部分城市里，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的学校却依然普遍存在，并且大都沿袭着以前的教室和班级风格，究其根本，其实只是想让如今的人们能够从小开始就学着与人相处。从这一点来说的话，在如今的学校中，它的社交媒介职能远重于其他方面。 林奕寒和叶静冉、沐雪三个人算不上熟悉，都算是只见过一次面，但由于之前互相间都有着一丝无法跟外人解释的瓜葛，却又有点儿比普通人亲近些的味道，再加上彼此都大概了解互相的底细，隐约有种大家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的感觉，所以相处起来倒也不难，更不用有太多避忌，很快便能融洽的相处。 不过说是融洽，其实更多的是指林奕寒和叶静冉之间。沐雪对他们两个虽然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平常也是不大容易沟通的。很少说话，脸上也很少有表情，就连目光中也难得透露什么情绪，偶尔说话时，语调也是平平淡淡的，你很难知道她在想知道，弄不懂她喜欢什么，自然也就不大好亲近。 林奕寒早就在师父那里得到了一些有关沐雪的资料，对她的性格算是早有预料，心里有了足够的准备，自然不以为忤。叶静冉那边似乎也知道大概的情形，所以也能保持着比较自然的相处态度，不强迫她一定要做什么，但始终把她容纳到小圈子里，从不把她丢在一边。 两个美少女的转校不只在班级上引起轰动，在整个学校都有着不小的影响，下课时经常有人借故串班，借口也通常千奇百怪，找朋友的，迷路的，探望邻居的隔壁的姑姑家的表妹的，大晴天进来避雨的，寻找走失的纯种奥特曼的……不一而足。闹哄哄的状态持续了近一周才渐渐平息下来，条件不算优秀的男生大多在看见叶静冉和沐雪明艳动人的的容颜后直接败退，自认条件好且颇有自信的也在叶静冉明显带着不欢迎意味的眼神和沐雪淡漠得仿佛看不见你的神情中屡战屡败。 可怜的魏东勇同学经过那天的事之后整一周没见人影，再见到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俨然有几分杀人后跑路者的沧桑了。 班级上一共四十几个人，并不全是笨蛋，当初魏东勇的两个跟班也不是嘴严的人，风言风语之中很快就有一大半同学知道他是被林奕寒给耍了，再看他的时候眼神就多少有些古怪，有些不知避忌的甚至转过脸来就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经过这件事以后魏东勇沉默了许多，偶尔望向林奕寒的眼神中总是透着股阴狠，心里一直盘算着想要狠狠地扳回一局，却又一直隐忍着没动手。林奕寒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在他眼里这更象是一场小孩子的幼稚游戏。普通人对他而方根本没什么威胁性。 不得不说的是，同桌之类的东西确实是泡妞的一大利器。古代兵法里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同桌这东西几乎把所有优势全占了。 虽然这时的座位都是单排的，早就没有了同桌的概念，但彼此的座位就左右相邻，又是在最后一排，说些悄悄话，搞些小动作，传个小纸条，或者是在电脑上互发信息聊天之类的，都有相当的优势，至少这边在电脑上聊天，那边一侧脸就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笑容，其性质已经跟面对面的说话没区别了，相比之下更有新奇的意味在内，而且半点儿远隔千里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感都不会有。 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进展很快，不到两周的时候便渐渐的成了真正的朋友，林奕寒悄悄地对两个女孩的特殊感觉压在心底，平时自然而然的相处，倒也觉得相当不错。 叶静冉开始时还记恨着林奕寒可能偷看过她身体这件事，经常会搞些乱七八糟的小报复，但林奕寒大都很机警，到头来吃亏的多半反而是她自己。打打闹闹之间，叶静冉对这件事的介意不知不觉的也就淡了。 彼此熟悉这后，叶静冉性子中的古灵精怪越发地显露出来，往往会成为各种活动的倡导者，林奕寒的态度大都是顺其自然——你喜欢？好啊，那就做啊！至于沐雪，虽然依旧性子冷冷的，淡漠而寡语，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能看得出她比较喜欢眼林奕寒和叶静冉凑在一起的，有些时候不用叫着她也会自己主动跟在后面。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十二月份的百色城已正式进入冬季，教室外的树木叶子大都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树枝上带着零星的两片枯叶在干燥冷冽的寒气中瑟瑟轻抖，偶尔会有一两只拳大褐色的小鸟停落枝头四处张望，片刻后又象发现了什么目标似地突然展翅飞走。 从最初的梦中少女和芯片事件到现在，从时间上算已接近两个月。日子很平静，偶尔回忆起芯片植入者之间那段短暂却激烈的冲突，感觉象是已经很遥远了一样，师父所勾勒的严酷未来从目前为看也丝毫没有半点儿到来的迹象。 然而平静的生活叫不可能保持不变，即使没有可以算得上大波涛大波折的事件，小麻烦小意外是还是会接连不断的。 一天，傍晚快放学的时候，叶静冉神秘兮兮地从教室外走进来，从另一边凑到林奕寒和沐雪两人的座位中间，压低着声音，俏脸上满是兴奋：“喂，告诉你们一好消息，那个被耍过一次的魏同学好象要有行动了，刚才我看见他在校外跟一帮人在商量什么，估计跟那件事有关。” 林奕寒抬起头白了她一眼：“拜托，你也说了，估计他们是要跟我过不去，这也能算是好消息？” “整天在教室里憋着，还要学这些幼稚的课程，好无聊的啊！”叶静冉皱着脸吐苦水，对她这种天才级少女来说，关在这种教室里学些初级课程的确很没意义。 旋即，她又转成笑脸：“不过现在好了，那家伙要报复你来了，这下子又有的玩了！”她甜甜的笑着，看上去很萌很纯美，但在林奕寒的感觉当中，她却更象是一个额头生角，手持尖尖的铁叉，屁股后甩搭着一条箭头小尾巴的恶魔。 林奕寒对她很无语，回给她一个白眼，继续趴在课桌的电脑上看漫画。 沐雪抬头望望一脸坏笑的叶静冉，明眸转动间又扫了一眼林奕寒，不发言不表态，重新低下头看书。 “喂喂喂，别装啦，以你的本事还怕他使坏啊？这次别留手了，玩点儿狠的，给他留下一段永生不灭的难忘回忆吧！”说话间，叶静冉做深思状，“嗯嗯……有啦，这一次我们这样……” 放学后，冷风呼啸着在城市高楼的空隙间穿梭游走，林奕寒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吹过来，丝丝凉意从外套中渗进来，给皮肤上带来微麻的感觉。 才走不远，后面便有近十个高高壮壮的青年悄悄跟了上来，其中一个赫然是魏东勇。 走着走着，林奕寒猛然一回头，充满冰冷肃杀的眸子冷冷地向后望过去。后面跟着的一群人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发现，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两边如同对峙般地对望了几秒后，林奕寒突然收回目光迈开步子狂奔起来，看上去是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后面的一群人几乎是没经过什么思索便放开脚步追了过去。 两方你追我逃的一路跑下出去，穿街过巷，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区域。 追着追着，前面的林奕寒突然失去了踪迹，魏东勇带着他的帮手停下脚步，放眼四望，只觉四外都是阴森森的一片，连风吹过来都仿佛带着隐约的古怪喘息声，气氛非常诡异。 魏东勇找来的这群人都是在城市底层混的，*打架之类的几乎是家常便饭，其中有几个强奸杀人什么的也都干过，都有些胆气，只有魏东勇心中有些发虚，想打退堂鼓。 其中一个脸型瘦长颧骨突出的青年见状一拍他肩膀安慰道：“勇子，不用怕！这地方我来过，再往里走就是一条死路，那小子跑不掉的，咱们这么多人，怎么玩都能玩死他！今天哥儿几个一定好好的帮你出口恶气！” 被他这么一说，魏东勇胆子也壮了起来，十来个人散开来往里走，防止林奕寒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往外逃。 地方不算大，这么一路搜下去，很快就到了尽头，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没能发现林奕寒的人影。反倒是风越来越急了，隐约带着各种如幽魂诉般怪音的风打着旋在一众人身边转。天色渐暗，气氛也就越加的阴森。 这个地方的尽头处是一堵笔直向两边延伸出去高大的围墙，十几米高，两边是一些低矮的仓库，不少仓库之间有些缝隙，约略能勉强钻一个人进去，但实际上每一道缝隙的尽头都是死路，所以也不怕人躲在里面。魏东勇这十来个人站在尽头的围墙下，心里对周围隐约显现出的诡异气氛都有些嘀咕，正想要不要真的挨个缝隙找下去时，耳间却听见在他们的来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怪声。 “喀嚓、喀嚓……” 象是某种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轻微的咀嚼和吞咽声。 一群人心底同时冒出一股寒意，扭回头去，一眼便看见来路上一个人以半蹲半跪着姿势背对着这边，面对的是一具看上去象是尸体的东西。单从衣服上看，似乎是林奕寒的样子，但感觉又有些不象，似乎哪里有些不妥。 正打量当中，那人似有感觉地回过头来，魏东勇一眼便确定——的确是林奕寒。但……他嘴边那是什么东西？ 远远地望去，只见一条条暗红的痕迹从他嘴角上蜿蜒着流下来，滴滴溚溚地落在地上，溅得裤子和鞋子也沾上星星点点的暗红。与此同时，冷风吹过来，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冷冷地注视着一群人，林奕寒眼中隐约冒着微光，象是看着一群即将变成香喷喷烤鸡的大公鸡。他的嘴里似乎一直不停地咀嚼着什么东西，片刻后，喉咙处发出咕嘟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咽了下去。 ——又是一股暗红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再次从面前那尸体上扯了下一根什么东西，放在嘴边啃嚼。 魏东勇心里真发毛，腿肚子隐约地打颤，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林奕寒正啃着的可不正是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嘛！那一刻他背脊生起一片寒意，几乎惊叫出声。 就在这时，林奕寒突然站起身，嘿嘿地怪笑起来，隐约带着疯狂和嗜血的笑声中，他的头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起两条仿如巨椎一般的黑角，与此同时背后呼啦一声卷起一阵大风，两扇宽大的黑色蝠翼随抖开，微微扇动之间带着血腥气息的风掀起地面厚厚的尘土涌过来，弥散漫天，这一刻的林奕寒便仿佛恶魔降世一般。 下一刻，巨大的咆哮声响起： “我……被囚禁了一万年……” “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乡……” “现在……你们竟敢踏入我的领地，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们这是……” “自——寻——死——路！” 刷的一下，两扇恶魔蝠翼剧烈地扇动起来，林奕寒膝盖半蹲，仿佛在下一刻就要一飞冲天，当空扑来…… 魏东勇和身边的十来个人几乎都吓傻了，平时打打架来场群殴什么的还行，哪里见过这种骇人场面，恶魔什么的东西哪是普通人玩的起的啊！ 眼见对面已经化身为恶魔的林奕寒随后把啃剩半截的人手啪的一下扔在旁边，一蹿而起……那一瞬间魏东勇甚至吓的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下，一股带着热气的腥臊味从胯间传出来，竟是吓的失禁了。 然而下一刻的变化却实在太过戏剧性——林奕寒一蹿而起，背后蝠翼刷地一抖，衬托出巨大的压迫性气势，然而不知怎么的，那蝠翼才抖到一半突然又“刷啦”一声收了回去，而林奕寒的身体也只是在原地蹦起不到三十公分，与预期中的恶魔凌空飞扑相比，简直象是可爱的兔子蹦。 跳到半空的林奕寒身体在半空中一个踉跄，落地时还别别扭扭的，差点摔了一跤，显然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他尴尬地挠挠头：“呃……怎、怎么收回去了啊？” 这个时候，旁边一条狭小得只容得下一人的仓库缝隙里，叶静冉鬼头鬼脑地探出身子：“喂，奕寒，那个、那个……抱歉哈，摇控器突然失灵了！” 与此同时，另一条缝隙城，面容精致完美的沐雪也探出脑袋，清澈的眸子看看林奕寒，再看看叶静冉，一反平时的淡然，眼睛里泛过一丝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的神情。 林奕寒眨巴眨巴眼，与叶静冉对视了两秒钟，随后两人同时反应过来：“玩砸了，快跑！” “奕寒，快点儿，快拉我一把！” “沐雪，快跟上，跑啊！” 一阵鸡飞狗跳中，林奕寒扯掉身后的假翅膀，额头上的角转身之间也莫名其妙地没了，他帮着两个女孩从缝隙中艰难地爬起来，三个人一起往外跑。 高墙下刚才还被吓得几欲错死过去的一群人错愕不已，面面相觑。 片刻后，魏东勇愤怒的嘶喊声远远地追着三个逃远的身影传了出去。 “林奕寒，我要杀了你！！” ———— 今天5000大章，就一更了。 明天保底两更，争取万字三更，视情节而定。 ------------ 第二十七章 贵客 可怜的魏同学又是一周没来上课。 林奕寒的目光远远地掠过他那张空出来的座位时，心里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玩的过份了一些？ 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并非医生，更不是他的家长，没义务去教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也没义务在他心怀恶念的时候保持着天使般的爱心进行包容和教导。当一条恶狗咬过来的时候，无论这条狗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在它扑过来时，两方的立场就已经是对立的了，这边被狗咬到了固然只能自认倒霉，而如果狗被反打一顿，甚至被煮了吃肉，那也是它早在扑过来时就理应承受的后果。 只是此时的林奕寒并没意识到，在很多时候，人生的轨迹其实是完全跟能力挂勾的，这并非是指那些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的屁话，而是说在能力不同的时候，往往一件事引发的后果也完全不同。 在林奕寒眼里，魏东勇或许只是个可以随便捏扁揉圆的可怜虫，但如果这样的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对于那些老实到连远远地看到别人打架都会吓的手脚发僵的同学而言，魏东勇大概也是一个会让他们的世界充满狂风暴雨的恶魔。 而在另一方面，如果这次的事不是林奕寒碰到，而是换成另外一个普通男生，或许早在当日魏东勇强行要求换座位时事件便已经以他的得逞为结果了结掉了。但他遇上的偏偏是林奕寒，一个外表上象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男生，内地里却是一个跟他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人。 能力的不同引发的结果不同，所以魏东勇吃了瘪，事件隐约的有些升级了，于是才有了第二次。 第二次魏东勇找了帮手想要扳回一场，但能力依然不在一个级别上，所以他又吃瘪了。 事实上，如果魏东勇到此为止，或者没办法找到更多更强的帮手的话，那么此事依然会就此了结，但世界就是那么――怎么说呢，或许更恰当些的形容是喜欢恶作剧。 我们的这个世界有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它不喜欢平淡，有种偏喜恶作剧的邪恶，它不喜欢老虎咬鸡的把戏，而是喜欢把两头实力相当的野兽放在一起，看它们死掐，看它们两败俱伤，直至奄奄一息。 更直白一点说就是，有什么级别的能力，它就会相应地安排给你什么级别的麻烦。 原本应该只是一件学校当中十六七岁少年男女之间的小恩怨，闹的再大也不过是一场波级范围超不过学校范围的事件，但只要命运的指针稍微偏转一下，结果便会完全不同了。 魏东勇的家在百色城的东部城区，离林奕寒所在的学校大概几公里的距离，是一座规模不算小的别墅。他的父亲是个生意人，生意规模挺大，都是半黑半白的性质，他二叔更是彻头彻尾的混黑性质的，在某组织中地位地不低。不过魏东勇身体长的高大，但脑子不算灵光，不大懂这些，也不关心。 这一天，魏东勇又逃课了，他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心情很郁结。 并非是自己打不过那小子，也绝不是打架输了那种简单的丢脸，明明就可以上去一拳就把他给打的满地找牙的，明明就可以领着一群人把他蹂躏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甚至可以说，如果有必要的话，让人一群男人把同为男人的他剥光了玩弄一场，更是足够让他这一辈子都不敢抬头做人。可是偏偏每次到了最后的时候自己都象脑子少根筋似的，在对方拙劣不堪的鬼把戏下闹的灰头土脸，感觉上自己根本是在被人当成白痴一样耍着玩。 如今只要一走进班级里，同学就会拿异样的目光望过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低声嘻嘻哈哈的诡笑，而且这种情节还隐约有了往外班传递的趋势。而另一方面，上次被吓的失禁，直接尿在裤子里，当时在场的那帮人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是总感觉偷偷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某种让人皮肤火辣辣的东西。 对于一个普通的十六岁男生而言，这几乎是一种世界倾毁般的灾难。 几乎完全抬不起头做人了――一想到这一点，他胸口就闷的几乎想吐血。 “啊啊啊啊――林奕寒，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烦躁！ 恨！ 一阵又一阵间歇性有如抽风似的吼叫在别墅里回响，魏东勇象是一头受伤的野兽，摔东西，踢门，不停地拿拳头砸墙。 但是心底那股烦躁和怨毒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去，胸口憋闷得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就这样不停地嚎叫、折腾，整个别墅都被吵的不得安宁。 大概到了下午的时候，房间外面响起杂乱的声音，似乎是不少人进到了别墅里。不过魏东勇并不在乎，依旧嗷嗷嗷地乱吼乱折腾，在屋子里砰砰地摔东西，这个房间摔没了就换个房间。 过不一会儿，大概是嫌他闹腾的太过厉害，有人走过来敲门：“勇少爷，小点儿声，今天有贵客！”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 “勇少爷，小点儿……” “滚！不要烦我！给我滚！” “呃……” 门外的人灰溜溜的走掉。这边又开始折腾…… 又过一会儿，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走过来，似乎不少人的样子，中间夹杂着魏东勇的父亲魏文豪洪亮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一边走着一边以很恭敬的语气跟什么人搭着话。 “……您太客气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办……” “……”另外一个声音不大，隔着门听不清楚。 “您说笑了，哪敢跟您要报酬，应该的，应该的……” “……” “哎，您说的是，平时只顾着忙生意，对孩子有些疏忽了……啊，对对对，是是是，应该关心孩子……” 脚步声随着谈话声一路走过来，到了近处，魏文豪的稍微提高了声音喊道：“勇子，你消停点儿，今天有贵客在家，别尽在这儿给我丢人！” 对于父亲，魏东勇还是保留着几分畏惧的，被隔着门一吼，顿时安静了下来，同时心里产生一丝疑问，能让一贯有些粗鲁作派的老爸这么介意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人。 隔了片刻，敲门声响起：“勇子，赶紧出来见见贵客！” 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魏东勇迟疑着开了门，身上的衣服看上去稍微整理了一下，只不过形象依旧有些不堪，拳头上破了皮，渗着血丝，头发乱蓬蓬的，被汗水粘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脑袋上，身上一股汗臭味，眼睛也红红的，象是好几天没睡觉的赌鬼，原本高高壮壮的样子，现在看上去竟是狠狠地瘦了一圈下去。 魏文豪平常忙生意的事并不怎么在家，突然见到儿子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 “勇、勇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走上前去，推开魏东勇探头往房间里一瞅，又吓了一跳，里面满目狼藉，能摔的几乎都摔了，地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碎片啊、破纸啊、书本啊，半空中还漂着些绒毛之类的东西乱飞，另有些刀剑之类的堆在一边，不过都是观赏性的，没什么杀伤力。 “勇子，说话啊，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魏东勇眼睛一红，嘴抽搐了两下，心中着实有种被人欺负了之后想找家长哭一场的心思。但是又感觉说出来会太丢人，便死死地咬紧牙憋着嘴，任凭怎么问也不吭声。 魏文豪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虽然心狠手辣，可对自己的亲儿子毕竟还是有在意的，心里有些心疼，看他这副倔劲心里头又有些上火，但眼前并不是处理家世的好时候，旁边正有贵客看着呢，虽然人家嘴上说着关心孩子很重要之类的话，甚至还颇有耐心地跟着过来一起看个究竟，但对对方那种级别的大人物来说，要是真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以后的生意估计也就没法做了。 心思转动之间，他转过脸朝身后一脸玩味地看着这边的男人陪罪，打算把这事先压下来，等人走了之后再处理。 “段先生，真是对不住，让您见笑了，咱们去会客室谈吧，这小子要是敢再乱喊乱叫的扰了您的兴致，我剥了他的皮！” 被魏文豪敬为上宾的男人看上去接近四十岁的样子，国字脸，双眼很有神，但整体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象是一个教书先生，脸上一直浮着丝意味不明的笑，让人看上去会产生一种摸不着底的紧张。 “魏先生太见外了，我刚才就说过，孩子嘛，要多关心，要重视，你要懂得他们的心思，扶他们堂堂正正的走路，遇到了困难时你要开解，看见他们成功时更不要疏忽了对他们的赞扬和奖励。生意的事嘛，不急，我看这孩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不妨好好处理一下……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稍微等上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的语调很平易近人，声音也不高，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对方，给人以很认真专注甚至是重视的感觉。但仔细听起来，依稀能隐约地感觉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平易近人是对人的一种态度，但我的地位比你高却也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一种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有的自我定位。 “这个……”魏文豪有些为难。 在商场上打滚了许多年，魏文豪心里自然也有一套识人办事的观点。对方话虽说的漂亮，但更多的只是表现出一种态度，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心里城府太深，谁也摸不清他真正的意思是什么，要是傻傻的去相信一些场面话，真把人家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处理家事上，本身是一种很不妥的事。 但另一方面，对方连着两次要求自己先处理孩子的问题，甚至主动跟过来，看上去的确很重视的样子，又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话……勇子，那你就当着段叔叔的面简单地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魏东勇还是不吭声。 魏文豪皱着眉头，试探着瞄了段姓中年人一眼，见他似乎的确没什么不耐烦的意思，便一挥手把旁边的人叫过来，吩咐道：“你去问一下，这段时间少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应声离开，段姓男子则饶有兴致地绕过魏东勇，站在门口打量着凄惨得如同被小偷光临过的房间。 过没几分钟，离开的手下便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那天跟魏东勇一起追林奕寒最后却被吓得腿软的人。 魏文豪的生意半黑半白，很多时候都会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的弟弟魏文德更是一个纯粹的黑道头领，所以平日里家中总会有一些流氓打手之流的人等着办些跑腿打杂的闲事。 魏文豪把那人叫到身前一阵询问，那人不敢说谎战战兢兢地说出那天的经过，只听得魏文豪脸色一阵发青――丢人啊！十来个身高马大的大汉居然给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扯着鼻子耍，这要是传出去了，整个魏家都跟着丢人，万一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地方来一句，“哎，听说你家那小子那天被人耍的尿裤子了……”这哪还有脸再谈下去啊！ 远的不说，单说近的，这边问这些话的时候又没避着人，肯定被段先生和随行的几个人听见了，这简直……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魏文豪颤着手指指着儿子，想要狠狠地骂上两句，但看他这副双眼痛红的样子，还真有些骂不出来。 另一边，那段姓中年一边听着那段颇有些搞笑的原由，嘴角噙着丝笑，一边迈步进了魏东勇的房间，双眼漫无目地的四处打量，神情一直很随意，也没有半丝不耐烦。 然而在某一刻，当他的目光掠过某副倒在桌子一角的照片时，他的瞳孔却突然微微地一缩。 照片中是一个脸形颇明俊的少年与人说话的样子，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柔软的头发差不多能覆盖到眼睛的位置，目光很沉静，整体看上去是个能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的少年，而且外形上有些斯文，偏瘦，应该是乖乖女比较喜欢的一种类型。 但让段姓中年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少年――大约是有意的，照片在拍摄的时候连正与少年说话的人也拍了进来。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长长的头发，笑起来萌萌的甜甜的，看上去象个纯净天使。 段姓中年走过去，轻轻将照片拿起，抚去上面沾着的两根细软绒毛，低沉着声音，自言自语着：“原来是静冉啊……呵，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了，段叔叔倒真的挺想你呢！” 他拿手指轻轻夹着照片，转身出了房间，走到被叫来询问原由的混混面前。 “照片里就是那天耍你们家少爷的人？” ------------ 第二十八 瞬间 到了12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北方的天空中蓄着一层灰暗，仿佛在酝酿着冬季的第一场雪。 这段日子林奕寒过的前所未有的清闲，上学，放学，练功，去网络上闲逛，在佣兵内网的杀戮游戏中的排名缓慢当稳定步地上升着。师父偶尔会在晚饭后来过来，但都只是象征性的看看，没再塞给他一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任务。 芯片提供的最初级力量也大致掌握了，林奕寒从中初步获得了一种能力――他可以从体内析出一些黑色胶质，然后重新在体外凝结形成一层骨质一般的东西。这种物质密度极大，坚硬程度也令人乍舌，而且最主要的是，它可控性很好。林奕寒把这种东西称为骨源质。 经过很多次试验，林奕寒发觉骨源质覆盖在体外时就象皮肤一样，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感觉上的障碍，仿佛它根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就目前而言，如果不去有意识地操控它，它会自发地在皮肤外形成一种铠甲式的硬壳，但由于覆盖度太低，只能形成一块又一块彼此无法相接的零星碎片，基本上没什么用处。不过在有意识的操控下，林奕寒可以将所有骨源质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些其他东西，比如一双完全覆盖双手的手套，或者一把完全由这种物质构成的匕首。 除此之外，林奕寒还发现这种黑色物质表层有一层极淡的微光，不注意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从实验方面来看，这层微光的效用很强，拥有极佳的隔绝效果――对电啊光啊波啊一类的东西，都有隔绝作用，甚至连射线类的武器都可以反弹出去。 在另一方面，芯片除了让林奕寒拥有析出骨源质的能力以外，身体本身也有大幅度的提高，在力量、速度、反应力方面的提升接近百分之三十，而在感应力方面甚至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师父上次曾经提过，按正常方式去进行初觉醒是有周期的，动辄就是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的不稳定异变期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而且其中蕴藏着巨大的风险，期间所要承受的不仅只是痛苦，还有基因完全崩溃的危险，所以按一般的方式去进初觉醒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若是不选择初觉醒，那么另一种成为觉醒者的方式就是在初觉醒刚要开始的时候以特殊方法将其强行压制下来，使身体处于一种半觉醒状态。这个时候，芯片植入者能感受到芯片提供的一些力量，但并不能直接控制它。这种状态就象是一个全身瘫痪的人一样，植入者必须从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组织开始去控制、去熟悉，想要得到就必须能控制住，要先从试着控制一根手指开始做起，然后是控制整个手掌，接下来是整个胳膊…… 这是一种厚积薄发的方式。但这种方法也有它不好的地方――它有可能会限制芯片力量的完全发挥，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因人而异。 实际上，在这方面林奕寒并不需要做任何选择，很显然，早在当初师父安排沐雪替他压下初觉醒时他的觉醒方式就已经被决定下来了。 由于有着芯片初级能力提供的影响，林奕寒的感应力远超从前，在修炼上有着相当多的方便，以慢慢适应和熟悉的方式去体会芯片的力量并不慢，再加上按照师父的说法，他的芯片本身需要的觉醒周期就不长，所以按照估计，基本上也是可以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林奕寒平常熟悉能力的方式就是去控制骨源质，把它当橡皮泥玩，不停地把它集合在一起，搓扁揉圆，把它变成笔，变成刀，变成丝，变成网……呃，变成丝和网暂时还做不到，那是他的目标。基本上，在林奕寒眼中，自己的能力就是一块百变橡皮泥。 魏东勇在事情过去的第二周仍没出现在课堂上，一直在请假，病假，据说是生了一场大病，在家修养。 叶静冉偶尔谈起来时会瘪着小嘴做出一副小可怜的神情：“对不起啦，人家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他会那么脆弱的嘛，大不了下次再玩的时候不那么狠喽……” 这种半点诚意都没有的话任何人听起来都会觉得很邪恶，不只没什么歉疚，语里话外还透露着“下次还要玩”的心思，简直太邪恶了！林奕寒越来越觉得她屁股上没长箭头状小尾巴真是造物主的一大疏忽。 不过说来也是，在校外纠集十来个人追打一个看上去很文弱的男生，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过份的事，如果换成普通人，可能结果要远比魏东勇所承受的那点东西更严重。叶静冉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往往能够被冠以天才头衔的人思维方式都不会跟普通人一样，在大多数时候，他们目光总是如利剑一般犀利，毫不留情，直达本质。 连叶静冉都没什么愧疚，沐雪就更不可能了，对这个女孩而言，即使整上世界在她眼前崩溃，她或许也不会露出意外的表情，因为那与她的存在意义并无太大关联。 反正魏东勇出不出现在班级里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影响――即使有一些影响也只是好的方面，没有他在班级里搅和，很多人都会觉得更舒服。 林奕寒在学校时大部分时候都会呆在座位上，看看书，或者是跟叶静冉闲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沐雪有时候会静静地听他们说话，有时则是自己看书。上课时三个人改用电脑聊天，基本上别人说十句沐雪说一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有时叶静冉会在电脑上弄各种棋来下，有三人一起玩的，也有两人轮流的，只有这个时候沐雪是不推辞的，轮到她时她就肯定会擦枪上阵大杀一场。不过说起来终究还是三个人一起玩的时候居多，因为林奕寒最喜欢这种，沐雪看起来似乎也是，只有叶静冉觉得太过幼稚，但往往也会一边扁着嘴一边玩的不亦乐乎，事实上这种棋就是传说的――跳棋。 由于之前有过叶闻涛的绑架事件，在事情解决后，一直在叶闻涛背后支持研究工作的林氏财团便加强了安全方面的安排。 在叶静冉的强烈抗议下，平时在学校里并不会安排特别的保镖，至少明面上没有，只有在上学放学时会有专人专车接送她。对于接送，叶静冉倒是很欢迎，事实上想让她自己上下学根本就不现实，她是个超级路痴，离开学校过一个弯道基本上就再也找不回来，唯一能做的便是哭丧着脸求助警察叔叔。 这一天放学，如同往常一样，三个人一起出教室，走出大门口。接送叶静冉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看见她出来时时车里有人远远地招手。按照正常，接下来林奕寒步行回家，沐雪自己有一辆小车，三个人方向各自不同，出了大门便分道扬镳。 林奕寒出门要往右转，沿着校外的一条路走下去，直到下一个交通桥前面才会转弯。与叶静冉和沐雪分别挥手说了再见，他便按照习惯转向了右边，一边走还一边思索着今晚要做些什么，是继续闷在家里修炼呢，还是半夜里出去扮城市英雄玩见义勇为。 然而才走了几步，脑子里便隐约地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时候正值放学期间，人流很大，周围乱哄哄的，有的学生三两成群地说着话步行离去，大多数都要坐各种车回家，车鸣声、呼唤声、互道再见的声音都汇在一起，象海潮一般四面八方的扩散。 林奕寒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人群当中，叶静冉正笑脸盈然地朝接她的车走过去。那辆车边，一个打扮很干练的女子正对她挥着手，似乎也在笑着。那个女子林奕寒也认识，是林家的保镖，感觉上身手很强，偶尔跟叶静冉一起出来时也曾互相礼貌地打过招呼。 另一边，沐雪正打开自己那辆棕色小车的车门，上车前习惯性地向四外扫视一眼，目光远远地落在林奕寒这边时，微微点下头，便要低头上车。 一切很正常，也很平静。 林奕寒微微甩了一下头，收回目光。是敏感了吗？ 然而才扭回头，下一刻，更强烈的不妥感袭上心头。这一次连方向来源上都有了大致的判断。 林奕寒猛在再次转过头，目光中已经带了几分冰冷的肃杀。 远远地望过去，叶静冉只差几步就要行到车前，扎马尾的女保镖向前迈着步子想去接她的书包。 在他们身侧一米多远的地方，一个中年妇女正亲切地拉着一个女生，象是接女儿放学的母亲。 另外一侧，一个穿风衣路过的男子嘴上叼着根烟，手插进兜里，似乎想摸火机。 侧后方，两个帽子压的很低的男子正疾步走过来，象是急着去接人的样子。 远远的另一方，沐雪已经猫下腰，半个身体钻进了车里。 这一瞬间的画面仿佛电影画面中切换镜头前的最后一个定格，然后在下一刻，几个方面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第二更） ------------ 第二十九章 盛大烟火 林奕寒无从去判断别人是怎样察觉不妥的。在这世上，同一件事总是有很多种途径可以达到相同或类似的效果，有的人单纯是直觉敏锐，有的人体察入微，对周围的每一点风吹草动都有留意，有的人对杀气或其他的某种气息非常敏感，还有的人干脆直接拥有特殊的能力…… 总之，在那一瞬间，在场的人当中不只是他一个人感应到了不妥。 在某种东西即将发动前的一刻，几个方面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 林奕寒猛然返回身，眼中一片肃杀，逆着人流向那边冲过去。 沐雪的身子几乎已经完全探进车身，却在某一刻动作突地一僵，随后猛地退出来，扬头向叶静冉的方向望过去，等到身体完全离开车门时，手上已经拎了一把枪。 扎马尾的女保镖手指刚刚触到叶静冉的包上，脸上犹带着几分笑意，却在下一刻眼神冷冽起来，猛地扑出去，将叶静冉远远地推进路边的矮树丛中，自己的身体也在那一瞬间侧跃出去，同时双手分别在腰间和小腿上一抹，双枪在手。 仿如一对亲热母女的两人突然往两边一分，先前被两人身体掩着的两把枪同时露出来。另一侧，嘴上叼着烟的过路男人手摸索着伸进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虽然看上去象是只火机，却没有用来点烟，而是直接把那东西扔向接应叶静冉的车。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正疾步走过来的两个帽子压得极低的人也同时掏出了枪对准这边。 与此同时，学校大门正对面的一处高楼顶端突然“轰”的一声闷响，随后一团巨大的焰火在暮色沉沉的灰暗天空中爆开，如同一朵明黄色的巨大菊花，花蕊丝丝缕缕地绽放开来，化成一道道宛如流星般的星火四外飞散。随后烟花中心处更巨大的爆响充塞天地。 “轰――” 天色本就阴暗，再加上时值冬季，夜晚来的很早，这个时间点上，四外已经是灰沉沉的了。这巨大而灿烂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中，再加上烟花将散未散时的巨大爆响，几乎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无论是行驶路过的车，还是从学校出发正准备上路的车，也都下意识地缓下速度探头张望。 而就在所有人都半惊半愕地仰天观望时，以叶静冉为中心的一场战斗也突如其来地爆发，并且在一瞬间就达到白热化。 淡蓝的射线嗖嗖嗖地密集攒射起来，马尾女保镖身体如一头敏捷的母豹子，连翻带滚当中，手中的两把枪分别射出射线和子弹进行还击，随后在某一刻突然单手撑地一跃而起，整个人头下脚下地倒弹起来，一记凶狠至极的倒踢，鞋根砰地一声蹬在伪装成母亲那人的下巴上，将对方整个蹬飞出去，与此同时，即使身在半空中，两只手中的枪依旧不停地连射。 “嗖嗖嗖――”，“砰砰砰――” “轰――轰轰――” 天空中又是连续几颗巨大的烟花爆开，明黄的光亮中带着震天动地的巨响，将枪声和周围人对烟花的惊艳赞叹声一起淹没下去。 被安排接送叶静冉的车内，另外两个保镖反应稍慢一些，变故突起后才发现不妥，同时从两侧打开车门想要迎接，然而这时那风衣男人扔出的宛如火机的东西却恰好在他们探出头来的一瞬间落在车身上…… “轰――” 车身突然爆出剧烈的火光，爆炸的火焰掀飞整个车身，腾起近三米高的火浪，两个保镖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便在爆炸的瞬间被火焰吞没。 在巨大的火焰和爆炸声刚要把附近行人的注意力扯过去时，仿佛有着最完美的配合一般，天空中的又接连爆出十数颗颗色彩各自不同的各大烟花。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珠炮般的巨响当中，五颜六色的流光异彩几乎遮闭整个天空。 与此同时，学校大门口正对着的诺大范围的空间里，路边、草从中、隔离带，花坛当中、站台附近、不远处小楼的阳台上，甚至一些停靠在旁边的车顶处，同时喷出一股又一股如喷泉般的瑰丽花火。 一瞬间到处是亮光，到处是爆响，火树银花遍地开。 身处附近的人几乎同时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前一刻还心情平淡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下一刻却时光流转、空间变换，突然就置身于一场普天同庆举世欢呼的重大庆典当中。 只是身为普通的平凡人根本想不到的是，在这场如魔幻盛宴般的宏大美景当中，一场瞬间生死的激烈搏杀正在全面展开。 密集的射当中，“噗”的一声，马尾女保镖的手腕被来自身后的一道射线击中，直接被打出一个焦黑的洞，枪啪地一下掉在地上。然而在中枪的同时，她也一枪射中对方的肋下。对方倒下，她就地一滚，刚要抬起另一把枪继续射击，眼前人影晃动，一阵如狂风暴雨般的近身攻击已劈头盖脸地打来。 “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近乎粗暴地推开行人，林奕寒努力想要靠近，但无奈的是他离现场几乎有一百米远，遍地烟花同时喷放的瞬间，视线受到遮蔽，他也完全把握住整体形势。手已经探进包里，枪也在最短的时间组装起来，但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办法判断目标。 女保镖后退着，格挡、闪躲、翻滚、不停地翻滚……某个瞬间，女保镖突然爆起反击，充满弹性和力量的身体仿佛没受过太多伤痛的影响，一记比男人还刚猛肩撞――“砰”，对方飞了出去。她步子一躬，刚想跟过去趁势解决，却又突然硬生生止住去势往旁边翻滚出去。 “嗖嗖嗖――”又是一阵密集的攒射擦着身体射过去，有的没进路边的花丛和矮树当中，有的则误伤行人。但绝大部分在这一瞬间还迷失在漫天的五彩斑斓的花火当中，遍地喷放的如流火如喷泉的烟花也隔绝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除了伤者依旧没人能注意到这边。 就在这时，从另一个方向的射击及时压下了袭击者的势头，沐身拿外套遮着枪，在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的同时，一边开枪一边奔跑，正在努力往叶静冉这边冲过来。 借着这个机会，女保镖突然发力，奔向正努力从路边的矮中爬出来的叶静冉。 街对面的小楼顶端光影一闪，一个狙击手终于抓住机会，将准星对准女保镖。但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带着巨大动能的子弹从另一个方向上射来，直接将把他头骨掀飞出去，尸体也在惯性之下从楼顶的边缘翻滚着掉落下来。林奕寒低头看了一眼书包，枪是藏在包里做出的射击动作，书包被子弹撕开一个洞，但总比周围人直接看到他拎把枪好。 天空中依旧轰隆隆地绽放着绚烂的烟花，流泉激突一般的烟花也依旧在地面上喷放燃烧。 这场袭击无疑是个经过精密计划的大手笔。 但从整体上看，局面似乎正在被扭转。 对方五个人，算上已死掉的狙击手是六个，其中伪装成接女儿的母亲的女人被女保镖第一时间打倒，后方冲过来的一个被她的枪射中肋下，这边扮成女儿的那人枪也被她打掉了，近身搏击方面无法压过她，暂时造不成威胁。 沐雪的位置不远不近，再加上是停车场，有足够的遮蔽物，也不受人群的阻挡，远远地射击起来，能压制住对方剩下的两个人，只要能争取些时间，局势只会越来越好，至少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然而现实往往都不会按照预料的方向发展，女保镖抓住机会冲到叶静冉身体，拿身体护着她，未受伤的手半拖半抱她想赶紧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直停在旁边的一辆货车突然打开厢门，从中钻出一个身材很怪异的人。 这人整个身体都裹在一件非常肥大的风衣当中，半点皮肤都没露在外面，远远地望去，整个身体就象一个巨大的球形，从上到下的高度和身体的宽度几乎一致，而且由于下面的两条腿看上去并不粗，又在风衣下遮挡了大半，所以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就象一个直径接近两米的球长了两条会走路的小短腿一般怪异。 女保镖仿佛敏锐地感觉到了某种危险，本能地拖着叶静冉远离他，只是那身材怪异的人并不给她机会。 圆球身材的怪人猛地一扬头，“噗”，一大股墨绿中带着腥臭的粘液从他丑陋的大嘴中喷过去，绿液散的极开，漫天飘洒，星星点点的，象是一场绿雨一般，笼罩了方圆十几米的范围。在他扬起头的瞬间，被帽子遮住的脸孔隐约地现出来――脑袋似乎比正常人大了一圈，浅绿色的面孔上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还有如肿瘤般的大包，一张大嘴完全张开来，几乎一直裂到耳根。 女保镖下意识地把外套扯下来隔空挥挡，却终究无法抵挡这密集如雨的绿液。那绿液仿佛是一种强力的麻醉剂一般，在身体被喷到的一瞬间，女保镖和叶静冉的身体同时一颤，随后便仿佛完全无法控制身体一般，同时僵硬起来。 林奕寒这时终于冲了过来，凌空飞扑过去，手掌挥舞间一片片薄薄的如黑色片般的东西在双手间迅速组合，形成一面黑盾，挥舞着勉强遮挡绿液。也顾不得那女保镖怎样了，他直接把叶静冉半搂在怀里，就想迅速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剧烈晃动，转眼间便裂出一道两米多长的大口子，一个粗状的怪异人影从里面飞蹿出来，一拳将僵在原地的女保镖打得如同炮弹一般倒飞出去，同时另一只手化成如绳子触手般，将林奕寒和叶静冉同时捆住，用力一扯，又迅速蹿回地面的裂口里，转眼消失不见。 “轰――” 最后一颗绚烂多彩的烟花在空中爆开，灿烂的烟火在灰暗的天空中四处流散，拖拽出无数道长长的光之轨迹，久久不散。 片刻后，惊叫声响起，混乱蔓延开来。 ------------ 第三十章 大手笔 漆黑的隧道，深入地面十几米后便完全看不见任何四周的影像，头顶上方洞口割裂出的一小片灰沉沉的天空正迅速后退、远离，最后一颗烟花四外扩散的流火从那小块的灰色天空中划过，将黑洞洞的世界映得忽明忽暗。 林奕寒侧着身体将叶静冉护在怀里，身体又被前方那人宛如触手的变异手臂紧紧地捆住，大力拖着朝斜下的方向钻。 身体处在忽沉忽降的颠簸之中，显然前方动作粗暴的司机并不在意两位年轻“乘客”的感受。 事实上林奕寒在被对方捆住之前并不是完全没机会避免陷入这种境地，但在他赶过来的时候，他一方面要在护住叶静冉时尽量避免自己沾到那种明显带着剧烈麻醉作用的绿液，另一方面要要考虑这种绿液是否还有其他的作用――比如毒性之类的。 在被捆住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飞快地把之前突然爆发又突然结束的袭击过程重新滤了一遍，明确地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对方的目标是叶静冉，第二，对方的目的是绑架她，而不是杀她。既然对方不是以杀人为目的，那自己这边也就多出了不少的选择余地。 对方最后出现的两个人很明显是变异体，这就意味着那种绿液万一有毒的话，也绝不会是常见的毒性，一般的解毒手段可能没有用，万一弄巧成拙，把人救下来却反而因此毒死掉，那就真的太悲剧了。 权衡下来，莫不如被一起抓走，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弄明白对方那绿液的具体功效，那就更好了，将来再对上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另一方面，如果有选择的话，林奕寒并不想把自己弄的太与众不同。如果将来有一天走进教室时同学看见自己就象看见怪物一样发出一阵喧然大哗，互相议论着有关校门前枪击、流血、杀人，以及与变异怪物进行殊死搏斗的事，那么可以想见，平静的生活必然会因此而结束。 有着这样的心思，林奕寒没做任何反抗，任由对方把自己和叶静冉绑架了过来。 由于已经正式进入冬季，林奕寒穿的衣服已经比较厚了，即使是把叶静冉抱在怀里，只要皮肤没直接触到她身上染的绿液倒也没太大的关系。呼吸之间，他把脸贴近叶静冉，鼻息当中闻见那股很有刺激性的味道时，身体立刻产生一阵麻痹的反应，但能明显地辨别出这气味在迅速变淡，引起的麻痹效果也在极速降低。由此能够判断出这种绿液的失效很快，这也正符合效果太过强烈的东西时效性一般都很短的普遍规律。 叶静冉虽然身体整个都僵掉了，但是仍能感觉到林奕寒火热的鼻息喷在脸上，心跳不禁有些加速，不过回想起两个月之前就曾被他救过一次，甚至还现场看过他表演的砍头大戏，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不知不觉就淡了一些，象是有了依靠一般。尤其是在被抓的那片刻里，她看的清楚，林奕寒是为了自己才被卷进来的，心底更是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泛上来。 一路被半拖半扛着在黑暗中颠簸着穿行下去，感觉得出方向并不是直线，迎面有忽强忽弱的风涌过来。每隔几分钟四周便会传来地铁列车轰隆隆地行驶经过的声音，黑暗当中，地铁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时鼓荡起来的大风也会再次涌过来，浑浊的空气中混杂着机械的油星味，掀起大量的尘土。可以想见，这隧道的某一段离地铁隧道很近。 又过得片刻，前方似乎到了出口，变异人拖着林奕寒和叶静冉猛地一跳，向下落进一个宽敞的空间当中。 光线突然由暗转明，即使是经过长期经过训练的林奕寒也忍不住眯起眼睛，停顿了两秒之后才看清周围的情形。 这里似乎是一个仓储室，明显不是那变异人用特殊能力弄出来的，而是人工修造的。仓储室相当宽敞，变异人拖着两个人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手臂一抖，触手松开来，将林奕寒和叶静冉扔在地上。周围早有人等在一旁，呼啦一下围上来，拿枪指住，随后电磁锁套上，眼睛蒙上，嘴堵上，再拿布袋罩上，最后才分别把两人抬起来向外走。 一行人走过长长的隧道走廊，听起来是通过了两道门，然后又上了两台隧道车……一路辗转，最终被押到一处地下基地当中。 眼罩解开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是在一个布置相当华丽的房间里。房间的布置上大概以檀木的家具为主，上面有古香古色的精美缕纹，这种东西在如今的年代原料已经几近断绝了，所以也越发成为上层人士彰显地位的顶级物品。地上铺着源自古老的黄金海湾地区的地毯，如今的黄金海湾也早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新历纪元初的那几场世界战争当中，所以这种绝版地毯的身价也飙升到近乎天价。 房间中放着轻缓的音乐，听起来是源自旧时代的古曲，音调如流水般倾泄出来，仿佛让整个世界都柔软了几分。 房间的构架很高，上方被设计成完全透明的全景式穹顶，旁边也设计成巨大的落地窗。模拟的光照系统按照时间的挪移完全模拟现实世界，此时正值傍晚，从旁边的落地窗看出去正是一副夕阳刚刚沉下地面，最后一丝彤红的余晕从地平线上泛上来，映得天边晕红一片的景色。橘红的昏暗光线从穹顶那边透射过来时，被一些经过精密加工的透明棱面和水晶吊饰的层层反射，形成一层氤氲着七彩的光罩。如果不是明确地知道此刻正深处地下，这样的情景几乎让人认为自己是身处一个美丽的度假圣地。 把叶静冉和林奕寒带进房间后，眼罩等东西都被摘下来，所有持枪的人都安静地退出房间。 过得片刻，一位身材火辣、穿着秘书套裙的美丽女人引着他们坐在沙发上，随后端上香茶，神态恭敬异常，仿佛眼前的一对少年男女不是人质俘虏一类的身份，而是某个尊贵的财团掌舵者――当然，双手上套着的电磁锁终究还是没给摘下来。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三个人从另一侧的门走进房间。 当先进来的人国字脸，眉毛很重，双目转动间目光凝而有神，整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气质斯斯文文的，但由于脸上总挂着一丝轻笑，不知不觉中就给了人一种有些难测深浅的味道。 后面两个人穿着宽大的风衣，落后半步，一左一右地跟在前面的人身侧，看上去应该是类似保镖或下属一类的存在。但在他们刚走进来的一瞬间，林奕寒心中不知不觉地一紧――他对这两个人有种莫名的感应，隐约能感觉得到他们身上有种与平常人不太一样的东西。 同样的感应之前也曾有过，在那个能吐拥有强力麻痹绿液的变异人和那个能从地底钻出来的变异人出现时，林奕寒也都有过类似的感应。在芯片的影响下，他的感应能力比以前有了大幅度提高，能够感应出某种异常的东西并不奇怪。这就意味着，这两个人也是变异体。 在当初师父给出的那些资料当中，他曾经提到过变异体。 人类植入芯片后的结果不只一种，其中最成功的一种叫做觉醒，而如果失败的话，则会有好几种可能，可能会直接死掉，也可能在初觉醒当中完全失去控制，变成丧失了人类意识的半人半妖的怪物，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初觉醒虽然失败，身体上出现不可逆的变异，但理智幸运地保留了下来，成为变异体。 变异体同样可以得到一些超常的能力，有些变异体甚至可以拥有比觉醒者更强的实力，但他们仍被毫无疑问归类于失败品一栏，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发展潜力的可能――由于身体本身已经出现变异化，实际上已经是一种临界状态了，理论上变异体虽然可以利用芯片或得更大的能力，但一旦他们那样做了，其结果就是必然丧失身为人类的意识，彻底沦为怪物。 但就目前阶段来说，变异体保持着人类的意识，同时又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他们带来的威胁绝对是不容小视的。 四个，之前在袭击发中曾经出手的有两个，再加上现在出现的两个，已经有四个变异体了。 果然是大手笔啊！ 林奕寒心中忍不住赞叹。 可以想象得到的是，对方所拥有的绝不可能只有这四个变异体，因为一个真正心计深沉的人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底牌轻易暴露给别人，他主动亮出来给别人看的，一般来都说都是他并不真正在意的筹码。 至于林奕寒判断对方心机深沉的原因，很简单…… 叶静冉在看到走在前面那人时便已经叫了出来：“段净尘，是你！” 段净尘，那个可以为了得到芯片的秘密在叶静冉的爷爷身边潜藏很多年的人，那个曾经得到叶闻涛和叶静冉祖孙两人全部信任的段氏财团第二顺位继承人。 ------------ 第三十一章 我要改变世界 叶静冉带着惊讶和愤怒的呼声微微有点变音，主要还是因为身体里的麻痹效果还没完全消失。不过看起来那绿液的效果已经大致上消失了，其中似乎并不附带毒性，这让林奕寒放心了不少。 面前的这个人，即使叶静冉不叫出名字林奕寒也认识。 当初在叶静冉的爷爷叶闻涛被绑架时师父便给过一段影像，曾重点地说明了这个段净尘，指明他是觊觎芯片技术的主要幕后人物。 在林奕寒的心里，段净尘是一个心机极深沉的人物。此人早在多年前就开始便策划这一切――安排一起意外，造成被叶闻涛救了一命的假象，随后以此为契机接近叶闻涛，成为叶闻涛的学生，并一步一步地取得信任，最终成为叶闻涛在研究室中倚赖和信任的助手，最后才在芯片技术接近成功时盗取了关键性的技术资料，并绑架了叶闻涛。 被叶静冉直呼名字，段净尘愕了一下，随后脸上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 “真是让人伤心啊！原本每次见到我都会甜甜地喊上一声段叔叔的，没想到才两个月不见，就如此生份了！静冉，直呼叔叔的名字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嘁！”叶静冉俏脸一沉，不屑地把脸侧向一边，“骗子！爷爷都跟我说过了，你是个阴险的骗子，无论是接近我爷爷还是对我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只是想从我爷爷身上得到芯片的技术！” “呵呵，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可是，静冉啊，连你也会这样认为吗？你认为一个骗子可以做到在你生病而爷爷又不在身边的时候24小时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认为一个骗子可以宁愿挨你爷爷的骂也要逛工陪你去游乐场，只为了哄你开心？你真的认为一个骗了可以做到这些？” 叶静冉脸色一动，神情复杂地扭回头，漂亮的眸子凝在段净尘身上…… “那……段，段叔叔”叶静冉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喊出了“段叔叔”，“你能解释一下吗，你绑架我们来这里，说到底难道不是为了芯片的技术？” “绑架？你们？” 段净尘目光一侧，象是看某种无关紧要的东西般轻轻瞥了林奕寒一眼，随即便又把目光挪到叶静冉身上。 “呵……也不怪你会误会。下面办事的人比较笨，也比较粗暴，所以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想法。呐，这位是你的同学吧？他被带到这里应该只是一个意外。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当是来度个假好了，正好，有他陪着，你也不会那么害怕。至于把你们带到这里的目的……” 他坐在一张临窗的长椅上，悠然地点上一根烟后才继续道：“一来呢，的确有些想你了，二呢，在一些小问题上，我也的确需要静冉你的帮助。” 叶静冉微眯起漂亮的眸子：“帮助？段叔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知道的――我呢，跟普通小孩子不大一样，虽然在很多生活方面的细节上有些白痴，但脑子并不笨，我们完全可以用对等的语气来谈话，不是么？我可不希望你拿那种用棒棒糖骗小孩子的态度对待我！” “呃……”段净尘一愕，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咱们家的小静冉，小天才！那我就不妨直说了吧，你爷爷研究的那种芯片我想你大概也清楚，目前我也在做这个芯片的后续研究，但是在某个环节上我遇到了一些难题，所以希望你能帮我说服一下你爷爷，让他把最新的资料交给我。” 叶静冉仿佛早在预料，脸上没有惊讶的神色，反倒是轻轻一笑：“说服什么的倒是没问题，毕竟段叔叔照顾了我那么多年，这点小忙我肯定是要帮的，但……你也知道，我爷爷的脾气很倔，要是连我也说服不了他的话，你会不会……” 话说到这里，叶静冉脸上突然换成一副小可怜的神情，双手抱在胸前，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段叔叔，你不吃人肉包子的吧？人家的肉是酸的呢，不好吃！” “噗――” “咳咳咳……你这丫头……咳咳……” 段净尘被一口烟呛住，咳了好半天：“你啊，还是象以前那样捣蛋――放心，即使你爷爷铁了心不愿意帮我的忙，我也舍不得把你怎样的！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象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话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变得异常柔和，仿佛在这一刻沉进了某种缅怀的情绪当中。 叶静冉俏脸上堆满纯美可爱的笑容：“那说定了哦，要是我家那老头儿真的死脑筋不肯拿资料换我，你也不许吃我！对了……”她半挽起林奕寒的胳膊，“最好也别吃他！他的肉是臭的，不好吃！” 段净尘好笑地摆摆手：“放心吧，你知道的，段叔叔是个素食者。再者说，就算你爷爷真的不愿意交出资料来，我也还是有别的办法的，并不会伤害你。总之呢，这次把你带到这里来，倒有一大半是因为有些想你了。” “嗯嗯，这样啊，好吧好吧，那我也承认有一点点想你好了！”叶静冉的笑容越发纯净可爱，“不过……我终不是小孩子了呀！段叔叔嘴上说着是因为想我才这样做的话，其实心里真正的目标终究是想要窃取芯片技术吧？可是，你到底想要拿它来做什么呢？我以前一直没发现，跟我和爷爷一起生活很多年的叔叔心底居然埋藏了这么强烈的欲望。” “强烈的欲望……” 段净尘轻轻地重复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不过林奕寒敏感地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似乎突然就冷了下来。 “呵，静冉啊，说我想要窃取你爷爷的芯片技术什么的，真是冤枉了我呢！说起来你或许不会相信，其实这个芯片真正的初始研究人，是我啊！” 叶静冉和林奕寒同时一呆，对方会为自己辩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突然说出他才是芯片研究的初始发生人，那就有些荒谬的感觉了。 段静尘站起身，走向旁边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被模拟出来的几乎与真实景象毫无差别的夕阳胜景，沉默了两三分钟后才继续道:“事实上，我的确是芯片研究的初始发起人，你爷爷只是后来才被我说服了才进行这项研究的，而且他在研究初期所用的一切资料和技术也全都是我提供的。至于说我心底有强烈欲望……其实我更希望你把它称为理想！说实话，我其实本来是个很简单的人，曾经的我想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做做研究啊，晒晒太阳啊、吃的东西不用太好，能饱就行，过的日子也不用很奢华，能满足自己的基本需求就好……我啊，原本真的是一个很没理想很没追求的人呢。但是……” “但是什么？后来呢？”叶静冉倒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事，略微收敛了些脸上看似明媚实际上却隐约着敌意的笑容，隐约地有些好奇了。 “后来啊……我就是那样按照自己理想的方式生活的，娶了一个心爱的女人，过着简单安静的生活，然后又生下一个女儿……按照年龄算的话，她应该比你小两岁……很可爱，象是一个小天使一样。但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这样一个完美可爱的小天使，却天生患有绝症……哈，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天使，眼神干净的象水晶一样，抱着她的时候她会轻轻地吸吮我的手指，把她哄的开心了，她会依依呀呀地笑，然后口齿不清地叫爸爸……多么可爱的的小东西啊！可是她却注定要在几年后死去。” 段净尘的语调越来越低沉，象是在沉缅着某些不可追回的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坐等那样的事发生呢？我们这些搞科学研究的，终生探求人类的秘密，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去挽回一些悲剧呢？我们人类啊，好悲哀的，生下来就注定要死，注定了会生病，注定了会老会受伤，那么脆弱，那么可怜……” 突然，段净尘的语调拔高起来：“我想研究一种东西，改变这一切！我想救我的女儿，我想拯救人类，我想改变这个世界！” “如果普通治疗方法无效的话，为什么不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呢？只要身为人类，就会伤、会痛、会老、会死，但如果改变我们自己，不再做人类了呢？我们是不是就有可能摆脱这些东西了？” “呵，大概会有人说了，这些是自然，这些是命运的安排，违反了这些，就等于违反了自然，连身为人类的都抛弃了，那便是堕落成了妖魔……但，谁敢保证这不是一条正确的途径呢？我所要做的事，看来是疯狂的，是违背自然的，但凭什么人类必须要虚弱地活着，为什么必须痛苦地在疾病、饥饿、死亡中走向终结，想要改变这一切就一定错的吗？我想做的只是改变这一切，拨动人类的发展发向，让我们的世界轨迹转一个弯，让我们这个种族的文明朝着更宽更广更遥远的方向进发。” “我女儿死了，那么可爱的小天使就那样死掉了。如果能早一点让更成熟的芯片问世的话，她就不会死了……但还来得及，世上还有其他的正等待着芯片问世的人，甚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的话，其实我们人类这整个种族都在等待它的问世。” 猛然转回身，段净尘深深地注视着叶静冉：“你说我想得到芯片技术是欲望，错！我觉得你更应该称之为一种伟大的理想！当然了，在初期的时候会可能会有一些牺牲，会有一些人因为我的研究而送命，会有一些纠纷和战争……我没给他们选择的权利，从这一点上说，或许我算是罪恶的……但是，重要吗？相对于整个世界为说，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贡献者，是伟大的前驱，正因为有了他们，有了我，才有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可能！” ------------ 第三十二章 叶静冉的恐惧 与其说段净尘是在为自己辩解，倒不如说他是在单方面的发泄。 在段净尘眼里，叶静冉虽然是个被认为是天才的女孩，但毕竟只有十六岁，跟她讨论技术上的话题或许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慨，但在人生阅历方面，她无疑仍然只是个小孩子，没经历人生的磨难，再天才的脑袋也看不透人生。 另一个看上去与她关系不错的男生就更不用提了，十六岁左右的年纪，脑子里大概还是混沌一片吧？ 会为隔壁班级的漂亮女生偶尔瞥过来的一眼脸红心跳，会在老师威严有如实质的目光下惴惴不安，会为了某句被认定为是污辱自己人格的话而大打出手，这些青涩飞扬的青春固然让人羡慕怀念，但在一个有着将近四十年丰富人生阅历的人眼中，却着实算得上是幼稚。 至于旁边的两个变异体，段净尘根本从未把他们真正当成人，就目前而言，他们还只是一种能够处于控制当中的工具。 不是期望被人理解，只是单纯的想把积压在心底的东西吐出来。你听不懂没关系，我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情绪。 不过段净尘这一类心思深沉的人自制力终究远超旁人，冲动的发泄过后，便又迅速恢复平静。 在那之后，结束了交谈，林奕寒和叶静冉被关在一间特制的屋子里，基本上和之前叶闻涛在别墅中被关的地方差不多，只不过比那更严密，更坚固，也更难逃脱。 屋子里的陈设也更简单些，但仍比设想中关押犯人的地方要好很多，一张大床，一张小桌，有单独的卫生间。有窗，窗外依然是模拟外界的光影效果，不喜欢的话内里还有厚实的窗帘可以拉上。 段净尘没再特意给叶静冉做解毒之类的安排，想来那绿液是真的没有毒性了。 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对叶静冉的确有些感情的关系，房间内还特意开通了电视网络，倒也不用干呆着无聊。 晚饭有人通过层层门禁专门送进来，以目前的情形来看，饭菜中暂时还不必担心被下毒之类的，所以两人直接大大方方地开吃，说起来味道似乎还真的不错。 林奕寒也不说不清到底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看上去叶静冉似乎并没表现出太多的害怕，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四处瞎鼓捣，这里翻翻，那里翻翻，不时地把一些带有电器原件的东西拆开，然后乱七八糟地接在一起，一会儿试着入侵网络，一会儿又试着破解门禁，看起来她竟似乎是把这当成一场逃脱游戏了。 不过在这种程度的地方，防御档次都是相当高了，想要靠这些最原始的手段去达成目的几乎不大可能。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叶静冉才显得有些累了，大概是没有洗澡的心思，便爬上了床，掀开被子直接穿着衣服钻了进去，象一只小猫一般在被子里蜷起身子，看起来似乎是想要睡了。不过，隔了片刻后倒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道：“奕寒，你也上来睡吧，特殊情况，将就一下，不要讲究那么多了！” 此刻时值冬季，气温也的确低了，这房间本来就是准备关人用的，并不怎么考虑这些问题，因此并没有供暖装置。到了半夜的确很冷。叶静冉大概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说出那样的话，倒是显出几分难得的体贴与温柔来。 “哦，知道了！”林奕寒应了一声，也不推脱，简单地把刚才被她弄的如同战场般的房间收拾一下，便也脱了鞋子从另一面钻进被子。还好被子够大，两边虽然都有些拘谨，却也不必靠的太近。 过不一会儿，林奕寒便忘记了这些，开始在脑子里判断着在这种情形下逃脱的可能性。 这一次与上次去解救叶闻涛的状况完全不同。那次有着充足的准备，可以入侵网络，身上也全副武装，而且做为攻击者，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手里。而现在，在几乎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想逃脱这里都不容易，枪啊刀啊什么的，在决定跟叶静冉一起被绑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扔在半路上了，不然在被例行搜身时就只能选择当场爆发。 考虑到现在唯一能利用的只有依靠芯片能力析出的骨源质，备选手段实在不多，除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选择暴力逃脱的方式比较好。 这么捉摸了一会儿，林奕寒身体隐约地感觉到旁边传来阵阵轻微的颤动，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仔细感觉一下，却是叶静冉的身体在一直发抖。 他微微一愕：“静冉，你怎么了？” 叶静冉的身体微微一僵，隔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了声：“没事！” 接下来倒是感觉不到她发抖了，但以林奕寒现在越发敏锐的感觉不难发现她之所以不再抖只是因为一直绷紧僵直着身体。 林奕寒伸手过去，轻轻搭在她肩上：“静冉，你……在害怕？” 叶静冉僵得更厉害，却不说话。 略微犹豫一下，林奕寒挪动身体靠近了些，手臂隔着被子轻轻环住她的身体：“放心，有我在呢，不用怕！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我可是救过你的一次的哦!” 叶静冉的身体震了一下，片刻后“吁――”的一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转过身体，她正面对着林奕寒，漂亮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轻轻一笑：“是呢，你好象是我命中注定的救星一样，上次有麻烦的时候你就突然出现，这次有了麻烦的时候你又在身边。” “命中注定……”林奕寒心中微微一动，不禁又想起师父所描述的那些未来。 叶静冉……这个女孩在自己的未来当中，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呢？遇到她，似乎真的是一件命定的事。 “喂，跟我说说看，你的梦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啊？梦……什么梦？” “你笨啊！当然是你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说的那个，你说曾经连续一个月梦见我的，不会真的是唬人的烂借口吧？” “哪、哪有！是真的有梦到，在我的梦里，你总是远远的望着我，好象每次都很想告诉我些什么似的……好奇怪，总觉得在梦里面你应该是有告诉过我一些东西，而且是一些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每次醒过来的时候又都完全不记得了。” 叶静冉有些意外：“不会吧，真的连续一个月都是这样的梦？” “嗯，基本上每天梦到的内容都差不多，而且大部分场景都是那个电影院，所以才会特意去那里找你啊！呵……没想到还真把你捡到了！” 叶静冉笑着轻捶了他一拳：“喂！什么叫捡到啊，听你的语气感觉就象是捡到一只阿猫阿狗似的，哼，本小姐冰雪聪明美丽动人，怎么可能说是捡呢！” “但你当时就象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啊，要不是我跟过去救了你，说不定你已经被人……啊呀呀呀，痛痛痛！” 不等她说完，叶静冉小手已经从被子下伸过去，拧住了林奕寒肋下的嫩肉。 ”哼哼哼，看你还敢不敢咒我……啊，哈哈哈，别、别，我怕痒！”叶静冉的得意洋洋的威胁还没说完，林奕寒的手已报复性地伸到她臂下。 嘻笑着打闹一番，眼见叶静冉情绪彻底放松上来，林奕寒才试探着问起：“静冉，你刚才……是在害怕吧？在怕什么？” 叶静冉的笑容一顿，秀美的眉毛缓缓皱起来：“我在猜……段净尘这次可能……可能……要做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 林奕寒表情凝重起来：“可怕的事？是指针对你还是指其他方面？我感觉他对你很不错的呀，似乎是对你真的有几分感情在。” 叶静冉侧脸枕在枕头上，长发铺散开来，有种平时显现不出来的魅力。 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咬着娇嫩的唇，有些迟疑地道：“我也有些说不清……他的确对我很好，在跟我和爷爷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他有时候对我的照顾比爷爷还细心，但是，你大概也知道些，我与毕竟不算是普通的女孩子……” 说话间，她拿手指了指脑袋，“我的意思是，大家从小都说我是天才，遗传到了爸爸妈妈和爷爷的高智商，虽然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但事实上我的确比普通孩子脑子灵光些。不过，我直到刚才才弄明白一件事――我之所以能与段净尘之间的感情那么好，不只是因为他对我好，还因为我下意识里一直很怕他！” “怕他？”林奕寒挑了挑眉，“为什么怕他？” “不知道……”叶静冉蹙着眉，“大概是一种直觉吧！反正是下意识的怕他，所以以前跟他相处的时候，我几乎总是在下意识里就保持着对他装可爱，装亲密，装作非常依赖他。对，伪装，现在想起来，我在跟他相处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保持着一种伪装，让他喜欢我，让他感觉到我喜欢他，并且让他感觉我并不是一个有威胁的人……我几乎一直本能地做着这些事。” “现在想想，他给我的感觉就象是一个心底藏着一只恶魔的人，即使他在温和地对你笑，笑着夸你可爱，甚至在你生病的时候连续24小时守在你身边，在他的心底，他也始终是不笑的，是冰冷的，甚至是在压抑着某种……某种疯狂……我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具体地去形容，反正他现在对我展露出我以前从没见到过的一面，让我突然间就觉得……他似乎正在准备做一件很可怕的事……” ------------ 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 林奕寒无法确定叶静冉对段净尘的判断到底是怎样得出的，但这个女孩一向是相当理性的，在思维方式上，搞研究的人大都是一样的――相信准确的数据，相信因为和所以之间的对应关系，对一切的判断一般都建立在确实的证据基础之上，正因为如此，林奕寒才更觉得她的这种说法非常的让人不安。 就如同一个无神论者突然在某天一觉醒来很明确地表示自己从此开始信上帝一样，那背后肯定有非同一般的事情发生过。 所以，虽然只是叶静冉毫无来由的一种感觉，林奕寒仍然非常重视，不知不觉地在心里就多了些戒备，几乎是做好了时刻应付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不过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既然已经被抓到这里了，终究还是安稳地躲在这里等待变化比较好。想强行突破出去并非是不可能的事，但带着叶静冉的话，无论是难度还是需要承担的风险都太大了。 而从另一方面考虑，即使段净尘真的在计划做些什么事，叶静冉也终究还只是个无关大局的棋子，除非有必要，不然应该反过来对一个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孩使用太过激烈的手段。 至于自己……林奕寒很清楚的知道，在段净尘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被意外地卷进来的小虫子，连个棋子都算不上。 两人乱七八糟的议论了半天，说到后来林奕寒有意地把话题扯歪，从冬天的气温说到流浪猫怎么过冬，又从小猫为什么喜欢玩线球说到地球为什么是圆的、苹果不圆反而好吃…… 没边没际的闲扯当中，叶静冉迷迷糊糊的先睡了过去，林奕寒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又胡乱地猜测了下段净尘的事，但也不得要领，没多久便也睡了过去。 由于温度比较冷，睡半一半时，叶静冉便象只小猫似的挤到了林奕寒怀里，本能地寻找着温暖的来源。林奕寒本来就是用手隔着被子半搂着她，睡到后来时两人滚成一团，也就变成了真的把她搂在怀里的姿势。 清晨醒来的时候，叶静冉先一步醒过来，脸蛋红通通的，见林奕寒醒过来便装模作样地去摆弄地上的零件。 过没多久尴尬之心去了，叶静冉便又恢复正常，自然而然地与林奕寒说着笑，有时还嘻嘻哈哈地打闹一会儿。 打打闹闹中间，两人互不相让地斗起嘴来，林奕寒就说叶静冉：“你睡觉象只小猫似的，整个人都拱成一团！以后给你买个项圈套上，再装上两个猫耳朵，估计就真的变成猫了！” 叶静冉被他一提，想起了睡觉醒来钻在他怀里的怀形，脸蛋红红的，嘴上却不肯认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睡觉居然还叽哩咕噜地说梦话，还不停喊着女孩子的名字，标准的色狼一只！” 林奕寒立刻撇起嘴，一脸你瞎掰的表情。 事实上林奕寒睡眠很轻，很警醒，处在这种环境下，心中又有着戒备的心理，基本上连叶静冉什么时候靠进自己怀里来，什么时候打过滚，什么时候踢过被子都隐约地知道，他还真没觉得自己有说过梦话。 叶静冉也是个不肯服输的脾气，当下红着脸信誓旦旦地指证：“你就是说了梦话，你没醒过来的时候叫过我的名字，而且还有一直叫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若羽……若羽……快跑……’你当时好象就是说的这些！” 林奕寒侧着眼睛盯了她一会儿，感觉她语气相当认真，心里也有些没底：“真的有说过这些？可我从来不……” 本想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从来不说梦话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几乎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住，倒还真没什么证据说明自己不说梦话。 “……呃，好吧，就算我说梦话了又能怎样，正常的嘛，哪象你，睡觉象小猫一样缩成一团。小猫小猫小猫……喂，要不要给你找只线团玩？” “你，你色狼！做梦都在拐骗女孩子跟你一起跑，快从实招来，那个若羽到底是谁？” “哪有什么叫若羽的女孩嘛，我从来就没认识过那样的人好不好？再说了，若羽就一定要是女孩的名字吗？” “切，能让你这种色狼梦见的，当然只能是女孩子啦！” “好吧好吧，就算是个女孩子好了，但梦到女孩子应该是个美梦吧？那你跑到我的梦里去干嘛？好好的美梦你非要溜进去搅和，肯定变成噩梦！” “砰！”叶静冉怒了，随手把一个装了乱七八糟的零件的盒子砸在林奕寒身上，疼倒是不疼，就是零件稀里哗啦的洒了一地。 这时有人开门送了早饭进来，看见房间里简直象战争过后般狼藉一片，吓了一大跳，拿戒备而古怪的眼神瞄了他们两个半天才踮着脚尖走进来，放下饭菜转身出去时一个没小心就被电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那人反应倒也不慢，飞快地把步子往前一跟，本来是想重新找回平衡的，却又很倒霉地踩到一个圆滚滚的螺钉，扑通一声当场就摔成了狗啃屎。 后面传来吭哧吭哧闷笑的声音。 叶静冉在后面看的很清楚，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意外，那电线是被林奕寒偷偷在这边扯了一下才缠过去的，螺钉更是林奕寒瞄了半天，在那人跨步的一瞬间拿在手里当飞镖扔过去的。 等那人尴尬得头也不回地溜出门，叶静冉便开始毫无形象地捂在肚子笑得在地上直打滚。 “哇哈哈哈哈……你太坏了！哈哈哈！” 玩玩闹闹地吃完东西，叶静冉便又开始一边看电视一边瞎捣鼓。 早在昨晚的时候，这房间里能拆的东西就基本上都给她拆光了，什么监视器啊，通讯器啊，摇控器啊、电子控制开关啊，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零件。 林奕寒也不大懂她到底想折腾什么，只是任着她的性子来，并不阻止。实际上林奕寒跟她打闹什么的多半还是为了分散开她的心思，不让她去担心太多。 到了后来，叶静冉索性又把播放电视的投影器也给拆了，终于弄出一个某种东西的雏形――东拼西凑地弄了个方方正正小盒子出来，不过看起来似乎还不能正常工作，里面时时不冒着火花，倒是有些象打火机。 上午的时候，段净尘有过来一次，让叶静冉录一段话给她的爷爷叶闻涛。叶静冉很合作，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摆出很文静很淑女的姿态，按照对方要求说了完整的台词。 就目前来看，段净尘给他们的待遇还真是不错。没有普通绑架里的捆绑和殴打之类的，更别提那些隔段时间就切手指、割耳朵催逼家属的恶毒手段了。 两个人被关进同一间屋子里，饭菜也不错，还给电视看――虽然后来给拆了。不过叶静冉拆的可不只是投影仪，连监视器之类的也都一块拆了，就算是这样，段净尘也没说什么，就象宠爱自家的小女孩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折腾。 如果除开被限制了行动不算，这次绑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有几分度假玩乐的味道。 真正让两人感到不妥，是从傍晚时分开始的。 那个时候林奕寒正静静地看着叶静冉摆弄她临时拼凑出来的盒子。他虽然被师父训练了十年，在很多方面都有丰富的知识，但与叶静冉这种从小就在科研实验室里擦着鼻涕打着滚长大的人比起来，在某些涉及更专业更科学的知识领域里，他差的根本不只十万八千里。 正猜测着叶静冉弄这东西到底只是随便玩玩，还是准备着拿它用来做些什么，林奕寒心头突然猛地一动，随后身体便彻底僵住了。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 二十个…… 三十个…… 三十四！ 一共三十四个只有变异体才会有的感应，陆续地从门外经过，象是身怀什么任务一样，带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气势，迅速地离开感应范围。 叶静冉察觉到他的异常，抬起头来，见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脸色一变。 “怎、怎么了啊？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啊？” 林奕寒深深地吸了口气：“三十四个……一共有三十四个植入了芯片的变异体刚才从门外经过，好象是要离开这里去做些什么……” 叶静冉那一瞬间的表情有些呆滞：“三、三十四个？怎、怎么会……这么多！他们会去做些什么？” 林奕寒摇摇头。他现在越发地相信叶静冉的预感了。段净尘所说的绑架只是为了得到最新的芯片技术之类的话根本就是鬼扯，他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做些什么……一定是件很大手笔的事！ 这个人……或许真的如叶静冉所说，不是疯子就是恶魔。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安。依然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四外格外的安静，但总感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叶静冉越发努力地去摆弄那个盒子，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林奕寒能发现她的手或身体偶尔会有一丝轻微的颤抖。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女孩的害怕一直都没停过，只不过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掩饰着，不想自己为她担心。 林奕寒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眼里，这个认真地摆弄着盒子，眼中透着专注，红唇微抿起来，倔强地坚强着的女孩，隐约地跟梦中那个她有些相同的气质了。 在某个她双手停歇下来的间隙里，林奕寒突然伸手过去，把叶静冉两只纤嫩的手都捉住，合起来包在掌心里。她微凉的手指传来的感觉仿佛瞬间浸润心底。 叶静冉不解地抬眼望他，脸颊上红了一下，微微一挣，没挣开。 林奕寒深深地望着她漂亮的眸子，以平静当中带着某种能让人安心的声音道：“我说过了，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叶静冉眨巴着眼睛看他，明眸中深深地印着他的影子，片刻后终于轻轻笑出来：“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好象突然就真的不怕了。记住啊，要保护我的，赖定你了哦！”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倒似乎是真的放松了下来，开始更专心地摆弄那盒子。 就这样，大概又过了三个多小时。 门外又被推进来一个少女。 ------------ 第三十四章 若羽若羽 能被关进这房间里来，毫无疑问又是一个被绑来的人质，而能被段净尘看中的人质，一般来说身份上肯定会有一些特殊之处。 林奕寒和叶静冉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这少女身上。 少女看起来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似乎是在某个公众聚会中被绑来的，身上穿着的一身天蓝色的晚礼服，气质高雅中带着纯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带着平静海面上波浪般的微微卷曲，如同一幅闪耀着灿烂光芒的金色绸缎，从洁白细嫩的肩头一路垂洒至腰下，走动之间，发丝间似乎能挥洒出星星点点灿烂的金辉。 少女被推进来时微微踉跄了一下，但她神色间却并没有太多惊慌和尴尬。见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也不觉得意外，反倒是抬起头对两人很友好地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中有种宛如公主般的气质，但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一种是很温和淡雅的高贵。 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少女的眼睛非常漂亮，相比于普通人，她的眼睛似乎更长一些，水蓝色的眼眸，内中波光清澈明媚，干净得如同最纯粹的蓝宝石，若是更仔细地去望她的眸子，就会发现她的眼底仿佛藏匿着星辰大海一般，有着难以形容的深邃。 当她轻笑起来时，那双眸子微眯起来，细细长长的，又仿佛有着莫名的感染力一般，能在无形中传达出一种真诚、亲昵的情感，让人不知不觉地就被她吸引，想要亲近她。 “嗨！”少女微笑着，从容自然地走过来，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身为人质的自觉和害怕。 “抱歉，可能要打扰你们一段时间了，我想，你们也应该是被绑架来的吧？” 说话间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片刻，最终落在叶静冉身上：“你是……叶老的孙女叶静冉？那么这位是你的同学？” 少女的声音也非常动听，说话的时候语调中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轻灵婉转的韵律，使人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歌喉动听的百灵鸟。 叶静冉迟疑了一下：“你认识我？你是……” 女孩很大方地伸出手来：“当然认识！大概两个月前，你爷爷曾经被绑架过，我想在那之后他应该有告诉过你一些东西，比如一直在他背后支持他研究工作的是……林家――我姓林，林家的林，林若羽，很高兴认识你！” 叶静冉恍然，伸手与她相握：“叶静冉，很高兴认识你！” 林若羽轻笑，悦耳的声音有银铃轻响：“以前一直听人说你是个天才，早就想认识你了，只是一直没料到真正见到你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叶静冉连忙谦虚地道：“呵呵，世上哪来那么多天才啊，跟我爷爷一比，我根本就是幼稚得什么都不会呢！”她在面对外人时一向表现得谦逊文静。 两边把身份说开，叶静冉的疑虑便消了大半，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段净尘似乎根本就没必要弄打入敌人内部之类的把戏。 女孩子之间总是可以熟络的特别快，没两句话，两个女孩子便亲热起来。 叶静冉便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那我以后就叫你若羽吧……” 然而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神色突然一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若羽……若羽……” 蓦然间，一个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她神色古怪地回过头去看林奕寒。 “奕寒，记不记得早上的时候我跟你提过……” “提过什么？呃，你是说……” 林奕寒微微一愣，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在早上的时候叶静冉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睡梦中曾说过一些梦话。 大概的内容是――若羽……若羽……快跑…… 若羽……林若羽。 林奕寒瞪大了眼睛看向叶静冉，看着她脸上颇为认真的样子，还真不象是在忽悠自己。 那么，自己是真的说过那样的梦话？ 若羽……若羽……快跑…… 是一个巧合吗？ 可是，遇见叶静冉岂不也是因为自己的梦？ 他凝神看向眼前这个一头淡金过腰长发的漂亮女孩子，再看看表情古怪的叶静冉，一时间心中竟有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荒谬感。 “你们……在说什么？”林若羽好奇地睁大眼睛，“似乎跟我的名字有关？” 叶静冉目光在林若羽和林奕寒之间打着转：“呃，在说他昨晚的梦话――若羽，你相信吗，他昨晚说梦话时叫过你的名字呢！说不定你们今天的碰面是命中注定的哦!”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呐，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林奕寒，我的同学。” 林若羽对梦话之类的话显然不太相信，轻轻一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你好，林若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神情举止间倒是一丁点儿身为上层家族子女的那种压高临下的骄傲也没有。 “林奕寒，请多关照！”林奕寒轻握了一下林若羽微凉如玉的指尖。 林若羽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温婉的笑容，高贵的气质，身上似乎天生就有种万众受嘱目的魅力，象是一位优雅的公主，但与此同时，她仿佛又种很自然的亲和力，让人并不会觉得她高不可攀，自然而然的就会对她生出亲近的心理。 房间里并不因为突然加入一个陌生的女孩而有任何冷场，相反的，三个人很快便以一种仿佛本来就是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般的方式相处起来。 谈及林若羽为什么会被抓进来时，她吐吐舌头，露出一个象是小孩子做了坏事般的表情。 “今晚外面的形势很乱，本来我父亲是要求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的，可我惦记着自己的演唱会，偷溜了出去，结果演唱会才开到一半就被人抓到这里来了。哎，可怜我的演唱会啊，这下全都搞砸了！” 叶静冉漂亮的大眼睛一亮：“怪不得你说话声音那么好听呢，原来你是歌手啊！” “嗯嗯，刚刚出道呢，呜呜呜……那是我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呜呜呜！” “好啦好啦，演唱会总是还有机会再开的嘛，你刚才说今晚外面的形势很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呀，你们被关在这里大概还不知道吧，外面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 ------------ 第三十五章 示警 每个人所处的层面不同，对一件事的形容往往也要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 在普通人眼中，一场火灾，一场爆炸，或者是一个影响规模达到百人以上的事故，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大混乱，然而这种事若是放在上层社会的眼中，却只能算是一些无关轻重的小意外。 一件能让某个普通人的生活陷入末路穷途的大事件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政客眼中，不比蚂蚁打架的影响大多少。 世上每天都有灾难发生，在人们看不见的那些边缘世界里，每天都有战争和流血，在那些城市的黑暗角落里，每天死亡的人数加在一起都能构成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然而当这一切都被具体化成数字和报告摆在身居高位者的桌案上时，它们所能代表的意义便仅止于文字和数字。 林若羽是林家的人，既然能被绑架到这里，她的身份显然是很特殊很重要的，所以在她这种层次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乱”，绝不会太过简单。 “各大财团和组织都受到了不明身份者的攻击，其中大多数攻击者都被证实为是身体存在严重变异的怪物，并且拥有一些超乎寻常的能力。现在各大组织都很紧张，有人怀疑可能有新兴势力正在崛起，想要颠覆现有秩序，也有人怀疑是某个大组织想破坏目前的秩序，重新进行利益分配。各方面的势力都对彼此怀有戒心，有些军队已经在秘密调动当中……” 她轻蹙着眉头，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林奕寒和叶静冉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一股凉意。 叶静冉忍不住轻呼道:“段净尘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问可知，那些变异怪物肯定是之前从这里派出去的变异体。 但是……段净尘做出这样的动作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挑起战争？问题是，这种疯狂的大动作之后，即使真的引起不可收拾的战争，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段家想要置身外是根本不可能的！ 战争并非儿戏，虽然从目前看来段净尘已经掌握了不少变异体，能够形成一股不弱的力量，但想要靠三五十个变异体的力量去影响战争走向和结局却无异于天方夜谭。 芯片技术的出现或许能在将来影响战争和势力格局，但在目前阶段，终究无法在短期内用这种东西来形成一股足以打破势力均衡的强大力量。 “段净尘？”林若羽俏脸上并没太多的意外，“段家那个第二顺位继承人吗？果然是这样啊……其实我们林氏也已经猜到这次的事是段家在幕后操纵，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林氏暂时也不好表现的太出位。” 林氏一直在背后支持叶闻涛搞芯片研究，两个月之前更发生过叶闻涛被绑架的事件，对芯片的了解相当深，自然很容易就能确定变异体的由来，目光也在第一时间就锁定在段家身上。 林奕寒能够想明白，站在林家的角度来说，目前就直接现身台前把段家咬出来的确不是很好的选择。 一来芯片技术目前还是个秘密，仅限于林家和段家有所掌握，林家还不想弄到众人皆知的地步。 二来一旦牵扯出整件事背后隐藏的芯片技术，林家肯定也无法独善其身――谁能肯定整件事跟同样拥有芯片技术的林家没有关系？单靠林家一张嘴想要洗白自己实在太难了。 原则上说，林家这种保守观望的策略没什么不对，但不知为什么，林奕寒总觉得林家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 林奕寒字斟句酌地说道：“我猜想，段净尘应该还没疯狂到不顾后果挑起战乱的地步，在这种疯狂的行动背后，应该还藏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你们林氏如果一直坐看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可能会出现一些无法挽回的变故。” 林若羽清澈的蓝眸看向林奕寒，并没有因为他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男生而轻视他的看法，反而脸上现出思忖的神色。 “你说的也对，不过，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我们林氏也很难做出针对性的应对，毕竟……现在就象是在跟一个疯子打架一样，实在是没办法去以正常人的思维却预料疯子的下一步动作。其实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他到底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她思考着的时候微眯着眼，那双漂亮的蓝眸子细细长长的，明明跟叶静冉差不多的年龄，却在那股清澈和纯真当中多一丝妩媚，这使得她身上仿佛总是笼着一股仿佛能让万人嘱目的公主气质。 想了片刻，她突然把嘴一扁，脸上现出几分娇憨：“哎，不管了呢！反正我的志向只是当个歌手，每天唱自己喜欢的歌，跟所有跟我一样喜欢音乐的人一起分享音乐的快乐，至于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还是让那些老家伙们去关心好了！” 这句话立刻引起叶静冉的赞同：“嗯嗯，太对了，我们干嘛总要为那些老家伙们弄出来的麻烦浪费脑细胸呢，他们整天争来争去打来打去的，真是好无聊啊！” 两个女孩没几句话就结成了统一战线，关系也更进一层，互相搀着胳膊，亲密得仿如交好多年的死党一般。 然而还没等她们聊上几句，耳中就突然听见一阵沉闷的轰呜声传来，与此同时整个房间都微微一颤，仿佛在不远处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嘘！”林奕寒竖起手指做出噤声的姿势。 叶静冉和他早就很熟悉了，虽然还不知道他大脑中也植了芯片的事，但对他的本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见状立刻很乖巧地闭了嘴。林若羽美目微微扫了他一眼，也安静下来。 林奕寒微闭双眼，侧耳倾听。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锻炼对芯片力量的应用，随着对这股力量熟悉的程度加深，他的感觉也越发敏锐，侧耳细听之下，即使房间隔音很好，他也能从那些微弱的震动中大概地判断出一些东西。 “……有人在攻击这个基地……” “……进攻者在百人以上……” “……有重武器……” “呃……还有战车！” 叶静冉吓了一跳：“不是吧！真的打起来啦？那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林若羽倒是颇为镇定，她诧异地望了林奕寒一眼，微一思忖后说道：“静冉别怕，我想，进攻方应该是我们林家的人！按时间算的话……应该是了！” 见叶静冉露出不解的神色，她婉然一笑，轻轻把飘散的长发撩到耳后，白嫩如玉的小耳朵在灯下仿佛有着半透明的质感。 “他们绑架我的时候虽然扫瞄过我，防备我身上带有定位装置一类的东西，但是做为林家下一代唯一的直系继承人，我的身上总会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特殊定位方法，恐怕我刚刚被送到这里的时候，林家派出来的救援队就已经在路上了。” “是来救你的……呀，若羽，你居然是林家下一代唯一的直系继承人！”叶静冉大眼睛一亮，“身为林家的唯一继承人居然跑去当歌手，哇喔，太有性格了！” 林若羽得意地一笑：“嘿嘿，他们想让我做接班人，可我不喜欢嘛！那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真的好无聊，哪比得上唱歌啊！” 她轻轻闭上眼睛，双手合在胸前，象是一个脸上带着幻想的小女孩般呓语：“……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徜徉在音乐的世界里，把自己的快乐和忧伤用灵动的音符表达出来，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分享，那才是真正美妙的事！” 外面又接连传来几次爆炸声，听起来比上一次更近了一些，由此能够判断出进攻方的攻势很犀利，推进速度很快。 两个女孩却仿佛已认定了正在进攻的是自己人，一个双手合什满脸幻想，另一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脸上充满兴奋和赞叹――林奕寒心中无奈地叹息着，开始暗自做着迎接战斗的准备。 按照这种情形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并非是难以预测的事，小说啊、电视啊、电影啊，都有类似的片子，坏人失利了，好人占了上风，那么之后的情节必然是坏蛋boss灰头土脸地穿着乞丐服跑进来，拿枪指着人质，要么想跑路，要么想同归于尽。 不过……段净尘不会这么老套吧？ 脑子里正转着这些无聊的念头，紧锁的门上突然就传出一阵“咔咔”的轻响，随后合金门自动向两边弹开。 林奕寒心头一紧――来了！ 他悄无声息地抄起地上一根细长的电线，身上隐约透出一股肃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向门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门外没人进来，反而是一阵低沉飘忽不定的低沉合成男音在房间里响起来： “快逃出……滋滋滋……” 林奕寒微微一愣，是师父的声音。 不过听起来传输效果很不好，似乎正受到强力干扰，话语中间不停有电流干扰。 “……这里很危险……” “……滋滋……地下有……小心！” 林奕寒迟疑了一下，轻喊了一声：“师父？” 没有回音。 ------------ 第三十六章 危机 出了房间的门口，外面是条笔直狭长的通道，每隔十五米便是一道带有各种严密身份检测装置的合金门，不过由于被入侵了系统，此时已经全部打开。 置身在门外狭窄的通道当中，能很清晰地听到远方密集的爆炸交火声，脚底的地面时不时会震动一下，那是重型武器才能拥有的威力。 门外没人看守，大概是被前面激烈的交火吸引了过去。 三人出了门，林奕寒在前面带路，叶静冉拉着林若羽的手跑着在后面。 “但是……”林若羽有些犹豫。 在大家族的环境当中长大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受过相应的训练，在什么样的突发事件当中要做什么样的应对，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障自己的生命，这些东西几乎还在孩子的时候就是家庭必修课。 一般说来他们遇到绑架、枪击、混乱，甚至是身处战争当中的机率都远远地超过普通人，所以最起码的，枪拿在手里要会开，逃生手段要基本具备，在混乱当中最佳的应对方式要时刻记在脑子里。 在这种情况，贸然跑出来显然不是太好的选择。 以林若羽的身份，无论进攻和防守方的是什么人，在不反抗的情况下她基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如果是在双方交火的时候突然跑出去，那就实在很难保证生命安全了。在人类历史上，身处战场中的将军被流弹误伤而亡的先例不计其数。 但没等她的反对说出口，叶静冉就已经拉着她跑了出来，见门外似乎暂时没有危险，她也就下意识地跟着跑了起来。 跑过第二道门时，门外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放了一把枪。林奕寒顺手拎起来，一面往外跑一面检查枪支。 “啪啪--咔--啪--” 警用射线枪，二十公分左右的长度，重量大概只有三百克。 在林奕寒灵巧的手指拨动下，枪身散成一个个零件，又在下一刻被重新组装接合起来，感觉上就好象林奕寒的手在抚摸枪身的时候，被他触到的地方都会自动分解开来，而当他的手经过以后，那些部件又自动重新组装起来了一样。象是一个魔术。 林若羽眼中掠过一丝诧异。这种超乎寻常的熟练手法她并非没见过，家中的保镖中就有能做到的，但是出现在一个普通男生身上就实在太令人惊奇了。 通道外每隔十五米一道门，一共三道。出了第三道门后是一条垂直的双向通道，与去往囚禁他们的房间成“t”型。 眼见就要跑出最后一道时，林奕寒突然摆手向身后的两个女孩做出停止的手势，示意她们贴紧墙壁蹲下。过得片刻，外面才隐约传来数个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女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林奕寒贴在门边静静地站着，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等待，等待…… 然后在某个瞬间，他突然快得如同一道幻影般闪了出去。 四个奔过的持枪守卫刚好在这个时候跑到门边，最前面那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还没等看清东西，喉间便突然一紧，整个人仿佛便无形的大手一把捏住，猛地一扭…… “咔嚓”，清脆的骨折声中，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的三个同伴…… 几乎是同一时间，右侧的那人眼前也是一花，一道凌厉的腿影抽了过来。 “砰--”，一个如同破烂布娃娃一样的身影打着旋儿飞出十几米，撞在侧面的墙上又“砰”的一声反弹回来，落到地上时脑袋和四肢都都以极古怪的角度扭曲着。 四个人也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精英，前方两人遇袭，后面和左侧的两人立刻做出反应。侧后方那人不退反进，脚下猛地一蹬地，借着前冲的趋势，曲肘恶狠狠地撞过来，左侧那人则敏捷无比地侧身飞闪，同时抬起手中的枪…… 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一近一远，只攻不退，无论躲哪边，另一方都会有机可乘。对一般人来说，二对一的无间配合几乎是一个死局，然而对林奕寒而言，这却只能算是一个难度为easy的小关卡。 他手腕一扬，左手中的电线在半空中猛地划出一阵刺耳的锐响，线影扭摆间宛如灵蛇，倏地一下缠住想要开枪那人的手腕。 与此同时，林奕寒的右手往前一抓一扔，迎面撞来那人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身体便如同一颗炮弹般斜飞起来，一头扎在上方的天花板上，半个脑袋都陷进了身体里，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便直接没气了。 手腕被缠住的人疯狂地扣动着扳机，却被电线牵引着，完全没有准度，一连串的射扫射出去，将从上方落下来的尸体打成了筛子。 “噗”的一声，林奕寒随手打出一枪，在最后那人眉心处射出一个尾指粗线的血洞。 直到这时，上方的尸体才掉落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侧耳向通道延伸出去的两个方向听了三秒钟，直到确定附近暂时没人接近，他才回身去门内招呼两个女孩：“出来吧！” 两个女孩躲在门内，从林奕寒闪身出去到招呼她们走出来一共不过四、五秒钟的时间，耳中只是隐约地听见“咔嚓”、“砰”、“砰”、“噗”的几声响，脑子里甚至还有些迷茫，直到从门内转出去看见远远近近地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才恍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在叶静冉两个月前曾经直接目睹林奕寒表演的现场砍头大戏，对这种状况的已经有了不错的抵抗力，而且她本身就对林奕寒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太多惊讶。 林若羽倒是“啊”的一声轻呼，不过也是惊讶成份居多。 她出身林家，虽然一直被当成掌上名珠，从小到大却也亲眼目睹过至少三次暗杀场面，不是见了死人就吓得腿软的普通少女，只是她根本未曾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普通男生杀起人来竟然如此利落，再看向林奕寒的时候，纤长美丽的蓝眸中不知不觉地就透出一股好奇。 走出这段“t”字型通道后，三人正式进入基地内部。这里四通八达的通道繁复异常，车道、人行道、货道、传送带通道彼此穿插交接，没有详细的地图一时间很难分辩出正确的方向。 幸运的是，基地外围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急促，似乎进攻方的攻击力度仍在加大，基地中大部分力量都被调动出去，内部反而成了力量薄弱区，这使得他们的麻烦少了很多。 林奕寒护着两个少女小心翼翼地向交火的方向靠近，路上尽量避开或破坏几乎无处不在的监视器，又陆续击杀了三个巡逻小队。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到达了交火区域。 那是基地正门内的一个宽阔的廊桥地带，中间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广场方有纵横交错的交通桥和隧道桥，由此往内部去，广场边缘是一面开如蜂巢的巨大屏障，表面有许多隧道出口，其中有些是单人通道，有些是传送带通道，还有一些则是巨型的机械通道。 三个人从上方的一条人行通道出口探头探脑地张望出去，正好能看到下面双方激烈交火的情形。 一台外形如巨大乌龟的战车正从正门处驶进来，两侧如护翼般伸展开来，形成一道长达十几米的移动屏障，许多持枪士兵在掩下不停地向前射击，而对面则是许多持枪的基地武装人员分散在各处进行还击，同时也有各种自动武器协同攻击。 流弹拖拽着浓烟在半空乱蹿，密集交织的各色射线交织成巨大的光网，时不时有闪亮的光弹被弹射到半空，划着弧线落到攻击最猛烈的地方，随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巨的大声波伴随着气浪光海四外扩散开来，巨大的风势旋转着鼓荡在整个半封闭的空间当中。 从大致的局势上看，进攻方倚仗着战车占据了巨大优势，而基地这边虽然占着地利，却因为只是个研究基地，并没有战车之类的重型战争利器，抵抗起来相当吃力。 当然，以现今的社会形态来看，战车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在城市范围内。想来是林若羽在林家的地位太过重要，林家才不知用什么方法偷偷地弄了辆战车进来。但即便是这样，这辆战车大概也是从特殊的地下隧道偷偷开进来的，就算是以林家也不敢让这种庞大的战争武器公然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 林奕寒观察了片刻，回头看向林若羽：“你能确定那些人是你们林家的吗？” 林若羽睁大眼睛又仔细望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嗯，我们林家的人，那辆战车上有林家的隐秘标志。” “这样啊……”林奕寒沉吟了一下，四下里望了望地形，伸手指着最边缘处的一道悬空的人行交通桥，“我们从那里溜下去应该就能跟他们会合，不过前提是，我们要想办法让你们那边的人知道你在这里，不然很容易被误伤。” 林若羽轻轻一笑：“不用想什么办法啦，你看，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说话中，她纤嫩的手指往战车那边指去，林奕寒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隐约能看见战车那边似乎有好几个人正朝这边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他心念一转，立刻想起她之前曾经提过的特殊定位方法。 貌似是一种很强的定位手段啊！ 林奕寒心中微微感慨着，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这样的话就好办了，我们借着周围地形的掩护溜过去就行了，记着，一定要弯着腰往前跑，如果……” 话说到一半时，他突然一皱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扭头向身后望了一眼，“如果……” 他嘴中虽然无意识地重复着之前的话，注意力却似乎并不在这上面。 “如果……” 下一刻，他突然清醒过来：“呃……不好，那些东西追来了！” “跑，快跑！” 他用力拉起两个女孩，推着她们向前奔跑。 “不要停，跑！一直跑！” 与此同时，在他的眼角余光当中，一个矮小灵动的黑影象是壁虎一般倒吸在隧道上方的墙面上，以一种极惊人的速度从隧道深处蹿出来。 而在那黑影后面，只有变异体才会拥有的气息正以各自不同的速度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感应范围当中。 ------------ 第三十七章 那一眼 “跑跑跑跑跑——不要停，快跑！” 在林奕寒急促的呼喊当中，两个女孩下意识地狂奔起来。 由于并没有象之前计划的那样小心翼翼地溜过去，下方正在交火的双方几乎第一时间不发现了远处人行交通桥上的三个的身影。 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反应，下方立刻就有一枚火箭弹从段家的武装人员那边射过来。 林奕寒抖手就是一枪，淡蓝的射线“噗”的一声打在火箭弹的尾翼上。 “轰——” 火箭弹在人行天桥的侧上方炸开，碎石铁屑漫飞洒，天桥剧烈的震动了几下，整个桥体发出吱吱嘎嘎地一阵乱响，隐约地倾斜了一下。 两个女孩“啊——”的一阵惊叫，随后被跟在她们身后的林奕寒推到侧面靠墙的位置，双臂张开来护在身下。 “轰轰轰——” 来自林家方面的战车见到首要的营救目标受到攻击，立刻加强了攻击力度。 主炮副炮齐开，武装士兵也加大了攻击力度，光弹、光束炮、更种火箭弹、五颜六色的射线光束，玩了命似的朝对方倾泄过去，力图做出最大程度的火力掩护。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巨大的轰鸣声，以及接连不断的剧烈爆炸产生的强力冲击波。 与此同时，林家的队伍中分出十几个人迅速往边缘处的人行交通桥靠近，想要尽快把她们接应过来。 眼见段家方面的火力被压制下来，林奕寒立刻拉起两个女孩，在轰隆隆的爆炸声大声呼喊： “跑，继续跑！” 他猛地从背后推了两个少女一把，自己却返回身，向着原路冲了回去。 “奕寒，你干什么去？”炮火隆隆当中，叶静冉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 “别管我！快跑，别回头！” 事实上林奕寒一直都在注意后方的动静。那倒吸在隧道上方的变异体追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才只耽误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它便已追到了天桥边，而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只是跑出了二十几米远，想要在它追来前护着两个女孩跑过近百米长的天桥几乎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林奕寒唯一能选择的便是返回身先阻挡一下，力保两个少*先逃离险境。 至少自己，他并没有多少担心——如果不去顾虑暴露身手的后果，他有自信可以随时逃离这里。 叶静冉被林若羽半拖着往前奔跑，脸却转回来望着后面，到了这时她也终于发现了后方隧道里高速蹿出来的黑影。 “奕寒，小心！” 在她关切的呼喊中，反向奔跑中的林奕寒双膝微微一曲，随后猛蹬，“噌”地一下如离弦之箭一般蹿起来，正面迎向后方冲过来的黑影。 “砰”，两方的身体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林奕寒被巨大的冲力带得倒飞回去，却又半空中反手捏住对方的一条胳膊猛地一抡。 “轰——”，黑影整个身体被狠狠地掼在地上，巨大的力量之下，整个人行交通桥都剧烈地颤了一下，黑影身体着地的地方，桥面上铺设的合金板更是在刺耳的声音中扭曲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这样一记凶猛无伦的摔技，如果是换成普通人，只怕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要被摔得寸寸断裂，连内脏都要被拍挤得粉碎，但那黑影却只是“嗷”的一声痛叫，便又迅速爬起，想要再次冲过来。 林奕寒心中虽有惊诧，动作却完全不停，向后倒后的身体微微一转，人还在半空中时，便伸脚往桥面上重重地一蹬，“嗡”的一声，合金钢板上硬生生地陷出一个脚印来，他的身体则借着这一蹬的力量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反冲回去。 “砰!”，黑影的身体被仿如重锤的一拳将打得凌空飞起，却又在下一刻被一记更加凶猛的肘击狠狠地砸落。那黑影如炮弹般斜向下飞出去，离开人行桥的瞬间又被手臂粗合金桥梁扛了一下，整个身体打着转轰然砸在几十米以下的地面上。 “砰——”整个身体狠狠地拍在地面上，甚至混凝土的坚固地面上砸出一个蛛纹密布的碎石坑。 巨大的力量碰撞当中，整个天桥又是一晃。被黑影的身体撞了一下的合金桥梁都凹出了一个弧度，可见这一击的力量之大。 然而林奕寒吃惊的是，那黑影只是微微地抽搐了几下，居然又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直到这时那黑影的面貌才终于完全显露在所有人的视线这下——它的身高只有正常人身高一半，瘦小的身躯以诡异的姿势半趴在地上，肋下还多出两对如同手臂般的怪异肢体，如同野兽般趴伏在地面上的姿势，使得它看上去象只巨大化了的八足蜘蛛。 这八足变异体晃晃脑袋，扬起头望向上方，眼中露出腥红的光芒，“嗷”地一声怪叫，八足一撑，呼地一下从地面上的碎石坑中跳出来，一蹿身便爬上侧面垂直于地面的墙壁，宛如一个只在墙壁上游走的大爬虫一般，只片刻间就重新爬回天桥底部。 只是此时它却不再试图攻击林奕寒，反而转了一个方向朝正在桥面上奔跑的两个女孩追去。 下方属于林家一方的一部分士兵见状纷纷掉转枪口朝它射击，只是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绝大多数的攻击都从它身边擦过，反倒是桥身在一波又一波凌乱的射击当中又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眼见就要追近两个女孩，八足变异体猛地一蹿，翻身上桥，正想朝两个女孩扑过去，半空中突然“啪”的一声厉响，一道黑色线影如灵蛇般抽过来，正好缠在它的脖子处。 后方一股大力传来，狠狠地一抡，再一次将它砸在桥面上。 八足变异体又是“嗷”的一声怪叫，猛翻身蹿起来，想要逃开，却又有一道线影缠上来，扯着它的一条腿将它拽了回去。与此同时，林奕寒的身体也借着这一扯之力飞冲过来，一记刺拳狠狠击在它脖后。 只是原本应该是脊椎的位置，砸上去时却如中败革，虽然再次引起变异体凄惨的怪叫，却完全没有预想当中被砸碎脊椎失去行动能力的效果。 变异体身体吃痛，状若疯狂地挣扎，变异后的八足末端都有着宛如利刃般的尖爪，疯狂舞动间虽然不成章法却也破坏力惊人，连旁边被波及的合金板都在瞬间被抓出无数道错乱的爪痕。 只可惜这样的攻击对林奕寒基本无效，他身体后跃开的同时，手中的电线再次诡异地缠上它的脖子。狠狠地一拉，变异体的身体凌空飞起……半空中腿影带着尖厉的风啸掠过，“砰——”，巨大的力量将变异体整个身体抽击得如同陀螺一般，在半空中旋转不停。 借着这个机会，林奕寒右掌间悄然浮起一片黑色，如层层叠叠的鳞片般覆盖了整个手掌，形成一只黑色手套，随后手套又从手背处向外涌出一个突起，凝成一道黑色的三角短刃。 ——这个变异体看上去并没有太强的攻击力，但速度快，而且全身上下仿佛没有正常人类的骨骼一般，似乎整个身体就是一块胶体，很有点打不死的味道。 但如果是在一击之内打碎它的脑袋，或者将脑袋切下来的话，它应该不可能再爬起来了吧！ 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林奕寒冷冽的目光盯在半空中旋转的变异体，脚步前后微错，拳剑贴腹微收，一吸一呼之间气息流转，力量集中在右手上，准备着在它旋转稍停的一刻便冲上去给它最致命的一击。 然而在冲上去的前一刻，他心头突然一动，隐约生出一股微妙的感应——下一刻，他猛地双脚蹬地，不进反退，远远地向后跃出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很突兀地从他原来站立的位置上爆发出来。桥面下的一根合金钢梁如同一颗被安放在桥体中的炸弹一般，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生了爆炸。 但感觉上又与普通炸弹的爆炸有所不同，刚才的那个爆炸更象是一股剧烈的能量以井喷的方式由下而上冲击出来，只要躲过那个范围便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算是一种伤害范围很小的定向爆炸。 林奕寒的目光落在能量喷发的地方，只见合金的桥面被熔出一个直径达半米的大洞，洞的边缘处甚至有星星点点被融化的合金钢水向几十米以下的地面缓缓滴坠。 他迟疑不定地连连退后，却又在某一时刻再次生出感应——他再一次反向跃出去。 “轰——”又是一次剧烈的能量喷发从桥面上爆发出来。 这次林奕寒终于看清楚了过程。 那的确是桥梁的合金钢梁在发生爆炸，在产生爆炸的瞬间，整条合金钢梁突然消失，随后仿如熔岩喷发般的狂爆能量从合金消失的地位置上喷涌出来——这似乎是一种能在瞬间利用金属引发能量爆炸的能力。 林奕寒微眯起眼睛，透过弥漫的烟尘向逃出来的隧道入口处望去，只见那边又几个身影隧道深处赶了过来。这个时候，那八足变异体也已乘着机会逃命似的蹿回隧道入口处，两边汇合在一起，每一个身影的都带着变异体的气息。 让他暗吃一惊的是，除了那个八足异体外，赶在最前面的居然是一个看上去毫无异常的普通人。 没有出现任何异变——那是真正的觉醒者啊！ 林奕寒心头微震。 那人似乎也在吃惊着什么，目光望向这边，两边的目光撞在一起时，那人眼中突然戾气一闪，伸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林奕寒心头又一次产生微妙的感应，身体迅速闪退出去。 “轰——”，他原来的立足之处再次涌起一股向上爆发的能量，桥面上又被炸出一个大洞。 攻击接连几次被躲过去，那人眉头猛地一挑，似乎相当愤怒。然而目光一扫之间，他似乎又发现了别的什么东西，目光突然跃过林奕寒，朝他背后望过去。 缓缓的，他脸上泛起一丝戏谑的笑，手掌抬起在半空，随后宛如捏着指挥棒的音乐家般，轻轻一抖…… “轰——” 这一次剧烈的爆炸发生在远离林奕寒的身后。随后，女孩子惊叫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 林奕寒心头一颤，回头望去，只见叶静冉和林若羽正瑟缩着抱在一起，在她们身前不足半米的合金桥面上，一个被激突的能量击穿的大洞正“嘶嘶”地冒着热气。 不知是心意相通还是某种巧合，这个时候惊魂不定的叶静冉突然也扭回头，远远地望过来。 似巧合，又似是一种必然，林奕寒的目光和她波光盈盈的眸子对视在一起，那一瞬间，他们心中同时产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不用任何语言，只是互相遥遥相望的那一眼，彼此就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我说过了，会保护你的！一定！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真的不怕了呢！记住啊，要保护我的！一定！ 目光交织在一起，再次深深地望对方一眼，两人嘴角同时勾起一丝微笑。 叶静冉曲起白晳的手掌，握成拳头，远远地朝林奕寒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下一刻，她心里的害怕和彷徨仿佛突消失得干干净净，身体又充满了力量。她“呼”地一下站起身，奋力地扶起旁边吓得不轻的林若羽，半拖半抱地带着她绕过被熔穿的桥面。 “若羽，跑！继续跑，不要停！放心，我们一定没事的！” 地下基地的巨大空间当中依然是炮火隆隆，轰鸣震天。此时的叶静冉牵着林若羽的手，象是一个坚强的女战士一样，奋斗地向桥对面跑去。 与此同时，林奕寒收回目光，转回身去，昂道面向隧道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突然一敛。空气中的气氛仿佛瞬间沉重了几分。 他的双臂缓缓伸展开来，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甲片从皮肤下泛上来，又迅速彼此相接、融合，最终在双掌上形成一副包裹住整个前臂、同时又在手背处延伸出去近三十公分利刃的黑色拳剑。 双拳收拢，隐约泛着黑光的拳刃在身前轻轻交击，传出沉闷的铮鸣。 林奕寒歪头看向隧道口的几个身影，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喴！” “老虎不发威……” “你们……” “真以为我是病猫啊！” ------------ 第三十八章 断桥 林奕寒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刻意地加进什么强有力的语气。 下方仍是炮火隆隆，脚下的桥面和侧边的墙壁都在隐约地震颤着，这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无力。 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这样一句断断续续仿若自语的话中，林奕寒缓缓地迈步逼近过来，竟让所有面对他的人产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窒息感。 被这股气势一迫，最先追过来却又被林奕寒暴扁一顿的八足变异体下意识地就往后一缩，那觉醒者也是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做出戒备的姿态。 陆续从隧道中追过来的，除了那能利用金属引发能量喷发的真正觉醒者以外，还有两个变异体。 其中走在前面的那个全身皮肤都覆盖了青黑鳞片，四肢粗壮，屁股后面拖着一大条比大腿还粗的鳄尾，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喉间发出“呜嗷呜嗷”的声音，如同野兽受到威胁时的低吼。 走在最后方的一个变异体则脑袋出奇的大，身体又出奇地瘦小，看上去有点象科幻片中的外星怪人。他手中抱了个仪器，细看时能发现，有一些细密的导线连接着他的脑袋和那仪器。 反倒是他表现出最冷静的样子，手中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仪器对准了过来，随后脸上露出讥笑： “喔喔喔，看上去挺凶的样子，但实际上……能量等级才300多，连二级都没到嘛！” 那唯一没有变异的觉醒者眉头一挑，脸上现出惊讶：“只有300？” 片刻后脸上也是现出不屑：“虚张声势，原来是只纸老虎！”随后向那八足变异体指使道，“八爪，去，把那两个小妞给我抓回来！” 此时两个女孩已经快过了桥，大概也只有那八足变异体有足够的速度追上去。但八足也是唯一一个在林奕寒手中吃过亏的，心中仍存有惧怕，一时间有些犹豫。 那觉醒者脸色一沉，手掌一挥，“轰”的一声，一股狂暴的能量从八足变异体的脚边喷涌出来，爆炸的火焰喷涌起一米多高。八爪吓得“嗷”的一声怪叫，噌地一下蹿上侧面的墙壁，远远地爬开。 那觉醒者面色阴狠地道：“不要忘了，我的金属脉冲能量等级可是几乎达到四级标准的1600，哼，如果敢不听命令的话……” 八爪咧开丑陋的嘴，呲牙低吼了几声，认命了似地返身贴着墙壁迅速地爬动起来，想要绕过林奕寒去追回两个女孩。 林奕寒嘴角挂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对他们的轻视并不在意。眼见八爪就要从他头顶三米多高的位置爬过去时，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肃杀。 下一刻，他的身体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凌空跃起，双臂挥舞间，拳剑表面隐约显现的微光在半空勾勒出一道巨大的弧形。 那动作实在太快，仿佛只是一道虚影晃过，没人看清到底是怎样的过程，便听得上方的八爪“嗷”的一声惨叫，在一片碎石屑当中随着两条被整齐切落下来的变异肢体一起摔落下来。 再去看上方的岩壁上，赫然留下一道长达两米的深深划痕！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除了八爪的惨叫声外，居然没人听到任何其他声音，仿佛这样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是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切割出来的。 八爪如同林奕寒之前预料的一样，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攻击力，却有着让人想像不到的顽强生命力，两个变异肢体被斩落下来，伤处只流出很少量的一些鲜血，也丝毫不见有任何骨骼被切断的割面。 它在剧痛中尖嚎着挣扎，身体还在半空中便舞动着余下的6条腿飞快地攀回岩壁，试图逃回隧道入口那边。 然而它失去两条腿之后，速度已经大不如前了，身体几乎还没稳住平衡，林奕寒那死亡幽灵般的身影便高速跟进过来，双臂微展之间，两道黑光高高地扬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八爪被斩下两条腿到林奕寒跟进到它身后，中间的时间间隔实在太短，等到那边反应过来时，林奕寒的拳剑已经高高扬起。 “轰――”那觉醒者终于在刃锋落下前发起攻击。 一人多高的火红焰光喷涌而起，合金桥面被瞬间熔穿。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林奕寒竟似乎没有任何提前的感应，整个人还在半空时就直接被突然爆发出来的高能火焰完全淹没，仿佛一瞬间就被那能熔穿合金板的高热烧成了灰烬。 火焰的剧烈喷涌，从爆发到结束不过是零点几秒的时间，突然爆发出来的亮光当中，那觉醒者自己的视线也无法避免地被闪了一下，那一刻，林奕寒的人影被爆炸的光芒淹没。 等他的视力重新恢复正常时才骇然发现，一道如同幻影般的人影已经远离那爆炸火焰近十米远，正向这边高速冲来。 那觉醒者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能量爆发的瞬间竟然一下子突进到这么远的距离，太快了！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八爪，他是想借着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这去时突进到这边来。 醒悟到这一点时，他汗毛皆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连连挥手―― “轰轰轰轰――” 一道又一道激突的高能烈焰成片地从桥面上涌出来，爆炸的巨响中还隐着熔化的钢水骤然冷却时的“滋滋”响声。桥面上许多非金属的东西在高温下“扑”地一声剧烈燃烧起来，木板被能量喷到的地方直接化成黑灰，余下的部分燃烧着向四外抛飞，皮革燃出的焦臭味道和灸热的浓烟混在一起，在此起彼伏的能量激突当中大团大团地膨胀开来。 为了防止林奕寒高速突进过来，这一连串的爆发几乎覆盖了林奕寒前方四米的大部分范围，简直就相当于一个全方位轰击的无脑大招。 只是那些轰击虽然阻住了林奕寒的脚步，却也把八爪的退路断绝了。 林奕寒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身形如魅影股地不停地转换位置，躲闪之间又倏地退了回去。 此时八爪刚刚死里逃生，还有些晕头晕脑的，完全没看清形势便拼命地往回逃，正好迎上林奕寒退回来的路线。 “噗”，黑光一闪，又是一条变异的肢体被斩落下来。 “嗷！” “轰轰轰轰――” 爆炸的焰光从脚底冲出来，林奕寒飞快地倒退，能量爆发才一结束，他的身影又蹿回来。刷，又是一刀！ 整个情形甚至显得有些诡异，林奕寒的身影象是化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幻影，不道地围着八爪或斩或刺。 连续不停的轰击当中，又有一波又一波的能量如喷泉般地围在他身前身后爆发，凶猛的能量焰喷总是险之又险地从他身边擦过去,却几乎连他的衣服都没能烧到半片。 刺！斩！ 刺―― 斩―― 八爪凄厉地嚎叫着，不断的有断肢或是身体的某个部分剖飞出去，随即便在四处激突的能量巨焰当中化为灰烬。 “啊啊啊啊――混蛋！” 那觉醒者又惊又怒，对方在自己的攻击当中尤有闲暇进行攻击，而八爪却在接连不断的能量喷发中毫无退路，感觉上就象是自己在配合着敌人一样，这根本是一种戏谑性的侮辱。 惊怒之间，他对能量的控制便不那么精准了，一个失控，一股能量爆炸突然就从八爪的脚下冲出…… “轰――” 八爪半个身子被瞬间烯成灰烬。 大概是生命力实在太强，即使只是剩下仅有的两肢和脑袋，它仍嘶嚎挣扎着想要继续逃跑。 又一道黑光掠过，正中将它的脑袋和剩下的两条变异肢体完全劈了开来。 “砰”，林奕寒一脚将八爪地残肢踢飞到那觉醒者的脚下，依旧如鬼魅般来回闪躲的当中，嘴角仍挂着一丝轻笑。 这个时候，原来宽度就不足两米的人行交通桥已被炸得千疮百孔，密集无比的爆炸之下，那觉醒者和林奕寒之间的整个桥面几乎被熔成了一个连成片的恐怖大洞。 这座桥本就接连受到攻击，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此时再受到这种几乎如同“腰斩”般的疯狂破坏，近百米的桥体整个都剧烈地晃动起来，钢梁扭曲变形的吱吱嘎嘎声密集地响起。 那觉醒者吓了一跳，飞快地退回隧道入口处 林奕寒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个女孩已经奔到了桥对面，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脸朝那觉醒者“嘿嘿”一笑，脸上带着某种诡计得逞的得意。 双手上的拳剑再次飞快连续挥斩，乌光连闪，宛如切豆腐一般将最后几处支撑桥体结构的合金钢梁全部砍断。 轰隆隆的巨响当中，整座人行交通桥终于彻底坍塌下来。 桥体主结构完全被破坏，用来固定的各种螺钉“砰砰砰砰”地被从岩壁和钢架上扯出来，各种钢索和金属条扭曲飞舞着从岩壁底下钻出来，犹如一条条狰狞乱蹿的黑蛇，剧烈的抖动之间，钢索抽击在岩壁上，溅出大量的火花和岩石碎片。粗壮的合金钢骨从岩壁中抽离出来时，岩层如同鱼鳞般一层一层地剥落下来。 林奕寒在无数飞舞乱蹿的断铁、碎石、钢丝和火焰当中如同幽灵般地来回跳跃奔跑，沿着缓缓倾斜下坠的桥面飞速向隧道攀爬，时尔用拳剑刺入岩壁借力，时尔把之前特意留下来的那股电线当成鞭子用，缠甩在各个暂时还能借力的地方凌空飞荡。 等到桥面彻底坠到几十米以下的地面时，林奕寒已逼退几个敌人，稳稳地站在隧道入口的边缘。 “那个……刚才是谁说的来着？能量等级300……不到二级……呵，虽然不大明白，但应该是代表很弱的意思吧？” ------------ 第三十九章 交换秘密 林奕寒微眯着眼，缓缓向前逼进。 “其实呢，对于力量这东西我是这样认为的――力量就象是刀子，关键不在于刀子大小或者锋不锋利，而是在于用刀子拿在手里能不能杀到人。”轻轻淡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事实。 林奕寒身上依旧是被绑架过来时穿着的校服，十六七岁少年人的面孔上依旧带着几分青涩，微长的头发垂下来，半遮着眼睛，看上去更象一个有着斯文气质的乖男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生，缓步行过来，闪着黯淡微光的拳剑正很自然地垂在身侧，看上去象是没有任何攻击意图的样子，但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却有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身覆鳞甲、长着巨大鳄尾的壮硕变异体喉间发出示威性的低吼，鼻孔呼呼地喷着粗气，血红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瞪着他，终于在某一刻耐不住这强大的气势，狂躁地巨吼一声冲了上去。 腥风扑面，布满鳞片的面孔狰狞恐怖，半空扑出的动作仿如一条来自史前世纪凶残恐龙，粗壮的身体完全遵从本能的引指作出扑击猎物的动作。 面对这样一记凶猛无匹的扑击，林奕寒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样，依旧缓缓地迈出脚步，口中不疾不徐地说着想要表达的东西。 “空有力量……” 直到那布满鳞片的粗壮巨爪快要拍到脸上时，他才不慌不忙地脚尖轻一点地面…… 刷的一下，身体如幻影般向左错过一个体位，同时右手拳剑突刺而出。 没有任何华丽的搏斗过程，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变异体的巨爪穿过林奕寒留在原地的残影，林奕寒的拳剑则齐根没入变异体的心脏位置。 “……不会利用……” 变异体的身体僵了一下，却并不象普通被插破心脏的人那样倒下，反而“嗷”的一声巨吼，巨大的鳄尾卷起一阵狂风，如同一根粗重的铁柱一般从身后扫击过来，尾尖擦过隧道侧面的墙壁时瞬间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 然而林奕寒只是再次脚尖轻轻地点地，刷，身体又一次如幻影般地掠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巨尾抽击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坑，与此同时林奕寒出现在变异体的另一侧，左手拳剑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刺进它的胸腔。 “……杀不到人……” 变异体狂吼着扭转身，巨爪猛挥，鳄尾再次疯狂地摆动扫击，甚至连獠牙外露的血盆大嘴都大张开来，想要扑上去撕咬。 但巨大的速度差之下，这种程度的攻击几乎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奕寒的身体从侧面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倒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又落到了另一侧，掌端的拳剑沿着它动作的空档直刺而入。 “噗”，刃锋从它下巴处穿进去，刺穿整个脑袋，又从头顶冒出一个刃尖。 “……也是没用的啊！” 林奕寒抬起一脚，将变异体的身体踢飞出去，拳剑顺势轻轻一挥……那粗壮恐怖的尸体在半空中无声无息地断成两截，“砰”“砰”的两声摔在远处。 扭转头，目光落在那脸色阴晴不定的觉醒者身上，他轻笑起来：“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说话间，他又轻瞥了另一个仅剩的变异体一眼，此时那脑袋出奇的大、身体却出奇地小的变异体，正偷偷摸摸地往隧道深处溜，被他望到时，身体一僵，竟吓的不敢动了。 那觉醒者下意识地应道：“同、同意！”随后才反应过来，“啊，不！等等，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在刚才，变异体同伴扑上去时，他并非不想乘机一起攻击，只是此刻身处隧道里，不象是交通桥那样到处都有可供利用的金属去触发爆炸，他的能力几乎没办法完全发挥。 之前在那么有利的条件下疯狂地攻击，都没能碰到对方的衣角，现在还不识趣地跑上拼命就实在太过愚蠢了。 而且，即使现在是一个四周全是金属的环境，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仍然没有机会。 彼此间相距不到五米，按照对照之前所展现的速度，几乎眨眼间就能突进过来。 他的优势是拉开距离进行远程攻击，如果在最有利的距离和环境下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那么在对方近身之后，他将要面对的就只能是一个被瞬杀的局面。 能够成为觉醒者的人终究不会是什么蠢货，他很清楚地认识到了眼前的形势。 林奕寒的师父曾经给过一个大概的数据，就目前的阶段而言，由于芯片技术的不成熟，植入者能最终成为觉醒者的概率大概只有千分之一。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想成功地觉醒到底需要哪种特质，但最起码的，千中选一的比例便已经能淘汰大多数笨蛋了。 聪明人总是更容易选择低头，或者是……背叛。 林奕寒面色平静地继续走过来，表面上看去依然是一副乖乖学生的无害模样，但那种即使是在斩杀变异体的过程中也没出现过半点波动的神情中，仿佛藏着一股比冷酷更加让人心惊的东西。 觉醒者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等等，先别动手……我想谈谈……” 林奕寒平静无波的目光盯着他，继续逼近。 “嘿，等等！交易，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总有一些对你来说是有价值的东西，我用它来跟你交换……呐，我知道，我的命是你的，那么……交换！我用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跟你交换！” 林奕寒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脚步微微一顿，停在距他三米左右的地方。 “哦？交易……”他略一沉吟，“可以考虑！” 觉醒者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嘛，你看，我们其实是可以谈的，严格说起来，我们之间的确没有非要你死我活的理由，何必……” “十秒钟！”林奕寒冷冷地打断他，“给你十秒钟的时间，简单的说一下你有什么能要动我的东西。十秒钟之后，如果我没听到任何让我心动的内容……” “嘿嘿嘿，伙计，别这样……” “……我会杀掉你……” “等等……” “那么，开始吧！10秒！” “你这混蛋……我知道段家的计划！嗯？没兴趣？我知道段家的芯片实验数据，段家的实力，我还知道觉醒者的一些关键性的经验，我还……” “十秒结束！就这些？” 林奕寒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任何威胁的语气，也没有森寒的杀意，但正因为他的话语间根本不没透露出任何情绪，才更让人觉得心底发寒，因为没人能猜测得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决定。 觉醒者干咽了下口水：“呵……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呃，等等，我还有张藏宝图……” 林奕寒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会儿，片刻后终于开口道：“说吧，你刚才提到的那一切，我有些地方很感兴趣，不过……” 话说到这里，他第一次用出强调的语气：“在没听到具体细节的情况下，我不能保证那些东西对我会不会有价值。所以喽，如果想保命的话，你的确需要拿出些诚意来，至少能不能打动我，那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那觉醒者目光一阵闪动：“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哪些方面的东西感兴趣，不过你既然能被抓到这里，那就肯定跟段家想要进行的计划有些关系，另外……”他的目光落在林奕寒的臂甲和拳剑上，“看起来，你也应该是一个跟我差不多性质的人，那么关于芯片啊、实验啊、变异本啊、觉醒啊，这一类的东西我知道的也不少。” 林奕寒沉吟了下道：“那就先说说段家的计划吧，还有……那边的那个那个谁，你能不能不要离我那么远！我会认为你是想逃掉的！” 离林奕寒稍远的地方，又一次想偷偷摸摸地往隧道深处溜的大头变异体身体僵住，回过头露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很自觉地抱着那个一直未曾离手的古怪仪器走了回来。 觉醒者看了大头变异体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哧”地一笑，随后便切入正题：“好吧，关于段家的计划，我的确知道的比较多……就我所知，目前有关芯片研究和植入体研究方面的一切都是段净尘先生在主持，说起来，目前他正在策划的是一件计划很久的事了。这个计划大概有三个步骤：首先就是绑架叶闻涛的孙女，并且尽量大地扩大影响。你是跟叶家小姐一起被绑架过来的，过程我就不多说了。其实当初之所以选择在学校门口进行绑架是有原因的――那个时候的人流量最大，最不容易封锁消息，再加上在绑架进行的时候又放了那么多礼花，其影响已经扩大到了最大的程度。在一直在背后支持叶闻涛研究的林家看来，放那么多的烟花肯定是在为绑架行动做掩护，所以他们会进一步判断，我们那样做的原因是不想让影响扩大。但实际上，这样做只能瞒过那些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对于那些更高层次的大组织而言，影响这么大的反常事件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好奇的人就会去问去查，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被绑架的是谁，为什么会被绑架……所有人都会想到这样的问题，不是吗？实际上，段净尘先生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就是要引起所有大组织的注意。” ------------ 第四十章 真相 林奕寒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告知这样的事实，在此之前连他也被误导了。 他一直都以为，在叶静冉被绑架时的那场大烟花盛宴只是为了掩护绑架行动，但细细琢磨起来却不难明白，那的确是一个吸引上层势力目光的好办法。那是一个被扔出来的诱饵，它的目的只是要把所有组织和势力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觉醒者见他皱眉，小心翼翼地停了下来。 林奕寒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不要停，继续说下去！” 觉醒者点点，很合作地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引起了各大组织的怀疑，有关芯片的秘密很快就会被揭露出来，各大组织和势力会从这件事中注意到，整件事最核心的关键是一种新研究出来的芯片，段家和林家因为芯片的事而闹的不可开交……那么，肯定有人会猜，芯片的作用是什么？为什么会引起两大势力的矛盾？段净尘先生想要达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目的，这关系到接下来的第二步计划。” “所谓的第二步计划分为两部分。一方面，段先生派出许多变异体四处袭击各大组织，同时又派人把林家的直系继承人抓了过来，摆出不惜一切也要得到芯片技术最新资料的姿态――但其实这也只是一个假象。派出变异体引发慌乱是在向所有人展示变异体的力量，更深一层的，是在展示芯片技术的力量。绑架叶家小姐也有两个作用，第一个作用是吸引各方势力的注意，让所有人把焦点放到这件事情上来，而第二个作用则是让她出面录制一段录像，去说服他爷爷交出芯片技术的录像――其实她能不能说服叶闻涛不是重点，林家会不会交出芯片的最新技术也不是重点，真正重要的是，段先生会把这段录像公布给各大组织和势力――这是在证明芯片技术的存在，同时也是在证明叶闻涛和林家拥有芯片的最新技术。” 林奕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白了，段净尘真正想做的，是让所有人知道芯片技术的存在，了解芯片技术能够带来的力量，并且想要把祸水引到林家，是这样吧？” “不错！段先生要的目的就是想让所有人看到芯片带来的力量，更深的一层，他是想让所有人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当所有人都发现，这是一种有可能在将来改变势力格局和利益分配的东西时，可以肯定，几乎所有势力都会动起来，他们会想要得到这个技术，占有它，或者毁灭它！只要达到这个目的，第三步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觉醒者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他抬起头，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道:“事实上，事情到了这里，解决的办法其实只有两种，一是所有力量联合起来，彼此最终达成一致，毁掉芯片技术……其实毁掉它或许才是对的……呵……第二种结果是，把这种芯片技术平分，让每一方势力都得到这种技术。段先生的第三步计划里，选择的是第二种，当所有都对这种芯片技术展现出欲望时，段家会主动把自己掌握的绝大部分技术交出来，并且以此为筹码，与各大组织结成同盟，一起向林家施压，逼迫其交出芯片的最新技术，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一举覆灭林家会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林奕寒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隐约地颤了一下。 叶静冉的感觉一点没有错，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计划，段净尘真是个疯子！ 他皱着眉，试着分析道：“相对来说，段家的根基还浅，虽然勉强能算是顶级大组织，但一直排在最末，地位很尴尬，想要用普通的办法搏上位肯定会遭到各方势力的联手打击。表面上看，段家掌握了芯片技术似乎拥有了巨大潜力，但实际上，只要稍微不慎，泄露出一丁点儿关于段家秘密进行芯片研究的消息，段家就必然要受到所有势力的联合打击，与其这样，不如换一种方式联合其他势力打击敌对的势力……是这样吗？” 那觉醒者没想到林奕寒能这么快就理清所有头绪，脸上不禁露出诧异。 他点头道：“不错，虽然经过这次的事件后，几乎所有组织都会拥有芯片技术，但实际上，段家做为最早进行芯片研究和实验的一方，在芯片上研究的投入远非其他家族能比。其他组织和势力从得到技术到具体投入和实施，中间还会有一个相当长的过程，而且芯片植入者的觉醒也要有一个过程，而在此之前，段家却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就意味着，段家将走在所有势力的前面，实力甚至有可能一跃而居第一位。而等到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占据了主导地位，那么将来再进行其他计划时，阻力自然也就小了很多。” “这样看起来……混乱才刚刚开始阿！”林奕寒仰起头，心中默默盘算着片刻，“现在计划已经接近以第三步了吧？” “嗯，叶静冉的录像已经公布出去了，林家为了救回他们继承人也派了人来攻击这里，事情的准备阶段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算起来，的确就要展开第三步了！你……是林家的人吧？呵，也只有目前的阶段，也只有林家掌握了这种技术。怎么，你不急着逃出去报信？” 林奕寒默不作声地琢磨了片刻，那觉醒者也知趣地完全不说话。 片刻后他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就象暂时把这些事都忘到了脑后一般，继续问道：“段家的计划说完了，现在该说说你所知道的关于觉醒者的一些东西了。我不觉得之前那些东西足够换你的命！” 那觉醒者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好啊，你既然有兴趣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在关于觉醒者的数据方面，大头知道的比我更详细，让他来说好了。” 林奕寒转头看了看那个一直乖乖地等在旁边的脑袋超级大、身体又格外小的变异体。很贴切的名字。 被唤做大头的变异体很自觉，立刻走过来点头哈腰地讨好道：“没错没错，我知道的比较详细，在我觉醒了能力之后，有不少相关的实验数据都是我收集。不知您想知道哪方面的？” “嗯……就说说你们之前提到的能量等级吧，在你的评价里，我似乎是很弱的吧？所谓的能量300多，不到二级，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标准？” 大头讨好地朝林奕寒笑道：“我们之前的确是一直在用这种数据去评价实验体的强弱，不过见到了您这后我真正地意识到，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象您这种威猛无敌的人数据居然那么低，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这绝对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林奕寒眉头一挑，打断他的讨好：“如果我在你的下一句话里还听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我不介意杀了你！” 大头吓的一缩脖子，立刻一本正经地说道：“从目前我所掌握的资料来看，现在的芯片技术还有很大的缺陷。在变异和觉醒方面，真正能成功觉醒的机率只有千分之一，而各种变异体的产生机率更高一些，也只是能达到百分之一左右。” 林奕寒默不作声地听着，心中比照着师父之前提过的一些资料，发现大头说的大致无误。 大头见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不敢再耍滑头，继续道：“目前在段家当中，真正成功觉醒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段炎大人能够控火，段金大人……能够引发金属爆炸，段影大人的能力是制造一个幻影，至于段锋大人，他的能力据说是切割……本来还有一个名叫段虎的人，据说也有很大机会成功觉醒的，不过前段时间似乎出了意外，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植入芯片后，被植入者的体内会引发一种来自身体深处……或者是灵魂深处的力量，这种力量与我们平常意义上的力量不大相同，它有一些特性……比如能增强身体的力量、敏捷、反应速度等，或者是使人拥有一些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用某种手段测量出来，也可以在某些情况下被感知，一般来说，在我们这些芯片植入者内部，我们称其为妖气，在记录数据时，我们把它称为能量强度。” “在植入芯片后，我们会用这种被称为妖气或能量强度的数据去判断变异体和觉醒者的实力等级。这个标准很简单，我们把最顶峰状态的成年人类的力量强度定义成100，用来代表正常人类的水准，并且把它称为0级基准。以此为标准，当一个植入者的力量提升了二倍，也就是达到200时，我们便把他此时拥有的妖气定义为200，并且将其定义为一级，相应的，二级就是400，三级是800，依此类推。” “但是经过某种测试，我们又发现一个现象――正常植入者的妖气几乎都不能提升到四级以上，无论是觉醒失败的变异体，还是觉醒成功的觉醒者，妖气反应最强的也都是在四级以下，倒不是说完全没办法达到更高，而是一旦超越到1600的数值，也就是四级时，变异体就会产生再次变异，失去普通人的意识，彻底变成怪物。觉醒者的情况似乎要好一些，至少到目前为止，段锋大人已经突破到了四级，并且成功地保留了人类的意识。” ------------ 第四十一章 烈焰 林奕寒又转脸看向那觉醒者：“那么……你应该就是段金了吧？你的等级是什么？” 那觉醒者苦笑了一下道：“不错，我们这些被植入了芯片的人，在成功觉醒后都被段家赋予了新名字，我现在的名字是段金。按照我们目前的测量数值来看，我的妖气值在平常的时候是在二级左右，但是在引发金属爆炸的瞬间散发出来的妖气强度却有1500左右，无限接近于四级。” “那个家伙呢？”林奕寒远远地指了指那个长着鳄尾的变异尸体。 “他啊，从数据上看正好达到三级，力量很强，反应速度也不错，是个实力不错的家伙……呃，不过跟你比的话，还真是……”段金摊摊手，翻了个白眼，下面的话没说出口，却也不难明白他的意思。 林奕寒在心里把刚才得到的资料大略过滤了一遍，微一思忖，又问道：“除去觉醒者不算，段家目前有多少个变异体？” “这个……”段金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大头变异者。 大头立刻点头哈腰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如果除去那些不大稳定的以及不愿意受控制的不算，目前阶段的话，大概有四十七个变异体。” “四十七个……” 林奕寒表现上神色不变，心底却暗暗有些吃惊。 又仔细地询问了些细节，林奕寒心里终于对段家现在的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目前阶段，段家的芯片实验当中一共成功地产生过五个觉醒者。更确切地说，是接近五个。 拥有引发金属爆炸的名为段金就是眼前的这个觉醒者。另外还有一个被判断为有极大可能成功觉醒，却在前一段时间里失踪了的人，名为段虎……林奕寒隐约觉得，那人应该就是之前曾经遇到的鬼虎。 能够产生五个觉醒者，并且总结出成功率大概在千分之一的规律，那么，被段家当成实验体植入芯片的人数很可能达到五千以上。 目前的芯片技术还很不成熟，失败率过高，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植入芯片后的一段时间里因身体崩溃而死掉，小部分会发狂、彻底失去理智，成为完全靠本能行动的怪物。 在所有失败品当中，能够在植入芯片后不死，同时还保留人类意识的实验体只占总数的百分之一，它们被称为变异体。 绝大多数变异体只是单纯的身体变异，在身体力量、速度和反应方面有不同程度的增强，其中只有一小部分能够幸运地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它们是失败品中的佼佼者，其价值仅次于觉醒者。 在四个觉醒者当中，被称为段锋的人据说植入芯片前是段家的一个精英保镖，他的实力最强，也最忠于段家的，属于所有觉醒者和变异体的最高指挥者，感觉上应该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林奕寒虽然与段家并没有直接恩怨，但由于整件事从一开始就跟叶静冉有关，他最初卷入时更是直接跟段家处于敌对，下意识中早就把段家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 段金见林奕寒微微有些失神，便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又等了片刻，他讪笑着试探道：“我们知道的东西大都告诉了你，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可以离开了？” 林奕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心里倒是在盘算着需不需要直接在这里把他干掉。既然是段家的人，将来终究还是要成为敌人的，既然是敌人，那自然不用讲究太多。 段金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转眼便猜到他的心思，脸上现出不自然的干笑：“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反悔阿！呃，对了，我这里还有张藏宝图，也给你！” 说话间，他从腰间解下一只小皮包，从里面掏了一大叠纸出来，从里面翻了翻，似乎并没找到他所说的东西，紧张之下直接把那包递过来：“都给你，全都给你，这里面好东西可多了，大头偷出来的数据啊、图纸啊、藏宝图啊、基本图纸啊，什么好东西都有！！” 象是害怕林奕寒当场翻脸动手似的，说话间他直接把包放到了地上。 林奕寒轻轻一笑，刚要说些什么，背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后整条隧道都一阵剧烈的晃动。 那一瞬间林奕寒几乎下意识地以为是段金搞的花样，抬起拳剑便想把他干掉，但见到他被那突来的剧烈震颤搞得东倒西歪，脸上也布满错愕和慌乱时，他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一股狂暴的气流从之前林家和段家激烈交火的那个空间里涌来，灼热的风象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的怒潮，带着刺耳的尖啸从身后冲了过来。 放在地上的那个小皮包呼地一下被狂涌的热浪抛飞起来，从里面胡乱飞出不少纸片，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正对着林奕寒背后的段金和大头变异体刚好能看到林奕寒背后的情景，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几乎同时转身飞奔。 林奕寒飞快地扭头望了一眼，心头也是一颤。只见在那后方的巨大空间当中，一个无比巨大的炽烈焰团正在迅速膨胀起来，宛如一个被吹起来的明红色大气球，飞快地充塞了整个空间，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火焰吞没。 半空中的各种交通桥被火焰漫过去，转眼间就只余下最坚固的几根合金钢骨，随后也缓缓地软化变形，在半透明的火焰中熔成滚烫的汁液。。 无处宣泄的火焰巨浪般撞在四外的岩壁上，又被反弹回来，大股小股的焰流崩散开来，宛如触手般地四处飞蹿，时不时有火球流星般地从焰团本体溅射出来，砸在凌乱的钢铁巨架上，随既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形成一团如烟花般的巨大焰幕。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林奕寒的身体倏地从静止下迅速启动，向隧道深处奔去。 幸运的是，隧道并不算长，只要向前跑过三十几米的距离，就会有一个中央岔口，许多大大小小的通道在那里交汇，并且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深井般的地方，向下几乎看不见底，只要逃到那里，自然就有逃生的机会。 林奕寒的速度瞬间飙到极致，在被芯片潜在的力量加强了身体之后，全力展开速度，三十几米的距离几乎是两秒多便能到达,转眼便超越过跑在前面的段金和大头变异体。 让林奕寒有些意外的是，即使是在拼命奔逃当中，段金居然仍不忘记伸手去捞那个被热风卷飞的小皮包，仿佛里面的确藏着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林奕寒心中一动，越过段金的刹那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捞，直接把段金拼命想要捡回来的小皮包抢了过来。在段金的眼里他就象一道快速掠过去的狂风，转眼间就从身边冲过去，一头扎进无数隧道交汇处的那个深井当中。 下一刻，怒焰奔流，瞬间充满整个隧道，到了尽头时，那火焰宛如*喷出来的水柱一般，轰地一声撞在隧道与隧道之间的岩壁上。 片刻后，烈焰再次爆发开来，四外喷涌，纷纷涌进不同的隧道，同时有一部分焰流笔直向下地冲入仿佛无限深处的下方。 ------------ 第四十二章 世界 夜晚。 灯光，汇成海。 城市的夜晚总是带着几分不甘与世界同眠的孤傲，不停地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红的、紫的、绿的、蓝的、白的，各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漫射到天空当中，整片夜空都是半通透的。 远远近近的高楼上，无处如同保险箱的小格子中，灯光透出来，隐约带着几分温馨。四处飞架的交通桥，不断地从某个庞大得如同通天巨塔般的建筑中延伸出来，层层叠叠，彼此交错着铺展去，在半空中拖出一条又一条街灯串联成的光轨。无数流动的车灯飞快地从那光轨当中穿梭过去，在半空中拖曳出宛如水幕般的痕迹。 站在远方的城市边缘处眺望，眼前那片灯光汇在一起，如潮水一般由近及远地铺洒开去，到了远处的天边，几乎整个地平线都被灯光淹没。 这是一座巨大的都市。 早在几百年前，世界上发生过各种各样的灾难，海啸、地震、小行星撞击，核战争、生化战、一系列的天灾人祸，文明倒退数百年，城市化成废墟，人们在死亡和饥饿中挣扎，整个大地都在那段黑暗年代中颤抖着呻吟。 然而时光轮转，世事变迁，无论是苦难还是繁荣，都只不过是刹那云烟。 把时间推到新历663年。 灾难已经过去数百年，人们从废墟中爬起来，重建文明，巨大的都市重新拔地而起，秩序体系重新确定，一切灾难都象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被写进史书，然后永远埋在灰尘之下，再不被提起。 在这一过程当中，在旧时代的灾难当中保留了一定底蕴的势力纷纷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他们是拓荒者中的领头羊，是重建文明的核心骨干，在重新崛起的过程中他们以滚雪球般的态势膨胀着力量，最终成为当今世界上层社会体系的根本骨架……家族、财团、组织、集团，这些势力掌握着整个社会的根本脉络，在普通人目光无法触及的社会暗面，它们如同潜伏在城市表面之下的庞然巨鳄，主宰着一切。 人类社会是一个永远划分层级的社会，上层、中层、下层、底层，层层相压，若是以人数为基准，这个社会的模型象是一个上尖下阔的金字塔型，然而若是从财富和权力方面去衡量，它却又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倒金字塔，一层层地反压下来，拥有最庞人口基数的底层社会所能掌握的权力和财富反而最少。 普通人与顶层的社会人士仿佛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他们的目光所能看到的景象也完全的不同。 普能人不断地重复上学、工作、恋爱、生子、养家、终老的过程……人生永远象是庞大社会机器上的一个零件，千千万万个完全相同的零件之一，相同的生活，相同的作用，相同的人生重量……无论何时何地睁开眼，眼睛看到的永远都只能是高楼的一角，心中计算的永远是下个月薪水的多少，无论是远方的地震、近处的火灾，还是身旁几米以外的一场车祸，都遥远得象是与自己的人生隔了几万光年。 永远被蒙在鼓里的普通人总是后知后觉，当他们还满心安宁地走在回家路上，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或是在睡前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中被编演出的另一段人生，以为生活总这般平静时，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各大高层组织集团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阴云密布了。 ―――― 远方。 一连串轰隆隆的巨响从传过来，片刻后，地面传来轻微的震感。 路上的行人诧异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远远近近的高楼上也有许多人把脸趴在窗子上张望，依稀能看见震感传来的方向上有一小片区域象是被怪兽咬了一口似的，在灯光如海洋般的城市当中突然暗下去了。 整个城市的节奏在那一瞬间仿佛都有着一个短暂的停顿。 随后火光喷涌出来…… 约莫着应该是火光――远方灰暗的天空中隐约地有些发红。 过得片刻，隐约能听见各种应急救援的车辆在奔驰，但离的太远，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一个打扮得漂亮得如橱窗中的洋娃娃的小女孩趴在穿前，扯着年轻妈妈的手好奇地问：“妈妈、妈妈，那里是着火了吗？爸爸会去救火吧？” 漂亮的年轻妈妈张望着看了两眼，随后收回目光，笑着拍拍女孩娇嫩的小脸蛋：“嗯，如果是火灾的话，爸爸应该会去的。” “那……会不会有危险？爸爸会不会害怕？” “危险可能会有一些，不过爸爸很勇敢，不会害怕的。” “可是……还是会有危险啊！可不可以叫爸爸不要去？” “呵呵，傻孩子，那是爸爸的工作啊！我们的这个世界呢，有很多事都需要有人去做，我们住的房子要有人盖，吃的粮食要有种，穿的衣服要有人织，看的书要有人写，其中有很多事是我们自己不会或者没有时间做的，所以我们要去做别的事去交换，我们帮他们救火，他们帮我们盖房子、种粮食、织衣服……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作用，在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比如失火的时候爸爸要去救火，有病人的时候妈妈要赶去医院救人，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你要背着书包去上学。我们要时时刻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然后才能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所以喽，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去乖乖的上床睡觉，明天早早的起来去上学。” “可是我想等爸爸回来亲亲我再睡嘛！” “爸爸可能会很晚才回来哦！” “那我只等半小好不好？” “十分钟！” “二十分钟……” “……” 夜色中，一些人趴在窗口观望一会儿，随后挪开目光自顾自地做事。行人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继续回家的路。车流穿梭不息，在许许多多彼此交错的交通桥上勾勒出一条又一条晃动的光之轨迹。 ――――――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远方的突然陷入黑暗的区域和那跳动着映红天幕的大火只是这座巨大城市中一场无关轻重的意外。 然而对于那些距离火场中心较近的人来说，事情却似乎并非那么简单，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明确地解释过什么，但现场的气氛也经充份地诠释了什么叫剑拔弩张。 这里原本是一座工厂的地厂，现如今已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 地底时不时有巨大的火柱从各种管道和深井里喷涌出来，十几米甚至几十米高的火云此起彼伏，象是公园里的音乐喷泉一般向夜空蹿涌，接连不断地有沉闷至极的爆炸声从地底传出来，随后便是宛如地震一般的晃动。 所有赶到现场的消防车都被隔离在外围，外层是许多警察拉出来的隔离带，向内去则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拉出的警戒线。 一车辆接一辆的军车从远方驶来，指挥车、运兵车、轻型装甲车，一直在接连不断地涌过来。 此外还时不时有通体漆黑的轿车在车队的护卫下进入内层范围，远远的看去，有的车门打开一半，小跑过来的军官神态恭敬地向里面敬礼，偶尔会有人从车上下来，在许多保镖层层护卫下向指挥车上走。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最靠近火场的位置上还停着一辆只有大规模战场上才会见到的重型战车，十几米长的车身上炮管枪管冷森森地排列着，仿如一个狰狞巨兽。 外围的消防人员在全副武装的士兵监视之下，既不被允许进入内部救火，也没有命令通知他们撤离，只能傻呆呆的守在外面交头接耳。即使是稍微靠近内层的警察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同样不被允许进入内部，同时也不允许去打听任何相关消息。 越过外围的消防车，内层的警车，以及最内层被武装士兵严密守卫的警戒线，最里面是一排指挥车。一个相貌中颇有威严的中年男人在层层护卫下走向最核心的一个临时指挥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惊叫声。 “放开，放开我！我不许你们再攻击那个基地，我的朋友还在里面！” “但是……叶小姐，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负责把你们救出来，随后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摧毁这里。” 另一个说话的男人似乎是这里的临时指挥官。 “我不管，我说不准就不准，如果你敢再……” 话音突然中断，随后吵闹声突然剧烈起来，似乎有人“砰”一声摔倒，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撞翻，接着便是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临时指挥官的声音略微有些紧张：“叶小姐，请你把枪放……” “噗噗――”细响 “啊！”的一声，惨叫声传出来。 时间仿佛停顿了半秒，随后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激动：“我说过了，我不准你们再往里面发射那鬼东西！谁敢再动，我就开枪打谁！” “叶小姐，我命令你把枪放下！”临时指挥官的声音也突然拔高了一声，“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一些很残酷的事！” “有胆子你们就开枪杀了我！” “你……” 中年人推门走进去，呼啦一下，十几只枪指过来，看清来人的相貌时又赶紧把枪放下，慌慌张张地敬礼。 缩在一个角落里的叶静冉则满脸紧张地举着枪，枪口在中年人和那群副官和军官之间摇摆不定。在离她不远的一个操作台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半躺在地上呻吟，旁边另有两个人在为包扎救治。 中年人狠狠地瞪了那额上沾着几滴热汗的指挥官一眼，转过脸，面色和蔼地向叶静冉道：“静冉侄女，还认识我吧？我是你林叔叔，来，听我的话，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叶静冉紧张地抿着嘴唇，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急促的呼吸间秀美的胸部深深的起伏，长发有些凌乱，不少发丝沾在她额头上，看上去有种很能惹起人怜爱之心的柔弱感。 “林叔叔，我……我不管，下面那个基地里还有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们攻击那里，你们会杀掉他的！” “朋友？是那个跟你一起被绑架的男生？”中年人和蔼地笑了笑，“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叶静冉脸蛋微微一红：“才，才不是……是很要好的朋友啊！” “呵呵，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朋友啊……是种值得珍惜的东西呢……”中年人脸上露出似有感慨的神色。 说话间，他往前走了一步。叶静冉立刻敏感地紧了紧握枪的手。 “以前……在我跟你差不多一样大的时候，也曾交过一些朋友，很怀念那个时代呢……呵呵……不过，静冉啊，你要明白，有些时候我们是没办法选择的。当某些事情严重到了一定程度，我们就必须要做一些舍弃……” 说话间，他扶起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缓缓坐下来，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到叶静冉的脸上：“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上过战场，为了完成一些任务，我们总要舍弃一些人，伤员啊、断后的队友啊、负责做诱饵的战士啊……那些人，很多都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友，但是，为了达成一些目标，我们必须要学会舍弃，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不舍弃他们，我们就会死更多更多的人，失去更多更多的战友……” “但是……”叶静冉清澈的眸子上渐渐蒙了一层雾气，“但是……不可以的啊，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没逃出来的，不可以……” 她突然猛烈地摇起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反正不可以！林叔叔，不要再往里面发射……啊……” 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趁着她情绪激动的时候，两个跟随中年人进来的保镖已经靠近到了一个很危险的距离，在她摇头的刹那，两人同时发动，一左一右的扑上去，趁她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夺下枪，把她狠狠地按在墙角。 中年人叹了口气，挥挥手：“放开她吧！” 两个保镖闻言立刻松手后退，不过仍站在一个可以随时制服叶静冉的距离上。 “静冉啊，其实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不用我细说你也应该能想明白，我们现在的形势很不乐观。芯片的事情已经被传了出去，现在各大家族的目光全盯了过来……众矢之的啊！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不想做出摧毁基地的决定，毕竟动作太大了……” 抬起头，中年人看了那指挥官一眼：“去，继续发射！” 指挥官啪地一敬礼：“是！”随后向周围的命令道，“继续发射！” 立刻有人快步走向操作台。 “聚集能量……预计十秒内完成……十，九，八……一，能量聚焦完成！” “准备发射！” “不，不行！”叶静冉含着眼泪拼命地扑上前去，又撕又咬，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拦住，无论如何也不放她过去。 就在这时，临时指挥室外响起一个宛如百灵歌唱般的悦耳声音从门外响起。 “二叔，等一下！不要发射！” ------------ 第四十三章 割肉吧 走进来的少女依旧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晚礼服，轻盈的身姿走过来，不疾不徐，脸色略微凝重了些，但并不让人感觉到有压力或者是很严肃，反而让人觉得她有一种很从容镇定的气质。比常人更细长妩媚的眸子中波光流转，轻轻扫视之间总能让所有人下意识地觉得她目光的焦点是在自己身上。 淡金的长发整个覆盖了整个臀线，走动起来的时候随着身体起线微微起伏，仿佛有一层星月般朦胧圣洁的光辉在微卷的发波表面流淌，纤嫩的手指也比平常的女孩子更修长一些，随着步子的迈动若有若无地起伏，似乎在为她那有如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步伐伴奏。 这个女孩子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公主，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焦点。 “若羽――” 叶静冉看见她走进来，象是终于等到了救星一般，哭喊挣扎着想要过来，却被两个保镖死死地拦住。 “放开她！”林若羽的目光望过来，淡淡地看了两个保镖一眼。 两个保镖微一躬身，甚至连请示一下中年人的动作都没有，直接便退了下来。 “若羽，若羽，你让他们不要再继续了，林奕寒还在里面的，是他护着我们我们才能逃出来的！” 叶静冉一下子扑进林若羽的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决了堤一般哗哗流淌，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这一刻自己为何会如此彷徨害怕，从小到大，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哭过。 “不哭不哭，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放心！”林若羽把叶静冉搂在怀里，象是哄着自己的妹妹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转回头，林若羽向中年人道：“二叔，暂时不要摧毁这个基地，在这件事情上，我突然有了另一种不同的看法，正好想跟二叔沟通一下。” “哦？不同的看法……”中年人脸色凝重了几分，“若羽，你说说看，让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个不同。你一向是不大愿意参与到这些事里来，不过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你在这上面极有天赋，要不是你非要跑去唱歌，我们甚至觉得你现在就有资格参与到家族的大事上来了。” 林若羽轻轻笑了一下：“二叔又来忽悠我，我才十六岁，还小呢，怎么可以坐在一帮板着脸的老头子中间一本正经地讨论大事嘛！再者说了，我是小孩子耶，要单纯，要有理想，要象公主一样被疼爱，二叔真是好没爱心，天天鼓动我去干那些算计人的事，教坏小孩子是不道德的！” “咳……咳咳！”中年人嘴角抽了抽，“那个，若羽啊，还是谈谈你的看法吧，现在的局势实在乱的很，你正好帮二叔分析一下。” 说话间，他挥了挥手，立刻人另搬了两把椅子过来，随后包括保镖和指挥官在内的所有人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林若羽先安抚着叶静冉坐下，随后自己双手拢着裙子很淑女地在中年人正对面坐下来。 两个少女并肩坐在一起，样貌都是明艳娇美，只不过一个穿校服，另一个却是一身晚礼服，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显现出来的气质却完全不同。叶静冉眼角还闪着小泪花，如清晨带着露珠的花朵，纯澈美丽中透着股楚楚可怜，林若羽则象是一朵仪态高雅的幽兰，清澈纯净之外却多了几分从容和高洁。 “二叔，在此之前，我们林家一直都认为段家上次绑架叶老的起因是对芯片技术起了觊觎之心，在整件事当中，叶老的助手段净尘充当了一个技术间谍和背叛者的角色，是他让段家认识以了芯片技术所代表的意义，从而起了野心。但是，遇到静冉之后我才发现，我们林家似乎一直在被人误导……” 说到这里，林若羽扬起脸，深邃的蓝色眸子中闪过一丝睿智的灵光：“这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我们林家，谋划了很多年的局！” 中年人脸色微微一变：“专门针对我们林家的局？怎么说？” “刚才我特地去联络了父亲和叶老，最终确定了一个事实――叶老虽然芯片研究上是独一无二的权威，但实际上真正确定这个研究方向并且第一个开始的却不是叶老，而是段家那个段净尘。”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就算是段净尘最先有这个构思的，但他没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在这世上，这种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林若羽轻轻摇头道：“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综合各种资料，可以初步判断，段净尘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芯片研究工作，但限于个人的水平，他芯片的研究工作曾一度陷入僵局，后来迫于无奈，他才设计了一连串的事故，使叶老成为他的救命恩人，随后一步一步地成为叶老的学生、助手以及合作研发者。这中间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他窃取技术是从上次绑架叶老时突然开始的，还是在叶老的研发过程当中一直都在秘密进行。” 叶静冉安静地坐在旁边，彻底冷静下来的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插话，所以一直都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然而听到这里时她身体却突然一僵，心里的某种疑惑象是被捅破一层窗纸般，刹那间联想到了许多东西。 她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这两种方式有区别吗？啊，你的意思是……” “嗯，二叔大概也想到了吧！做为叶老最信任的人，并且还是芯片技术的最初倡导得，如果段净尘真的想要窃取技术资料，其实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他偏偏把这事做的很蠢，一次又一次地以最拙劣的方式去进行。绑架叶老，绑架静冉……还每次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他不知道芯片技术的秘密代表着什么吗？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会让段家承受多少压力吗？一个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伪装自己骗取叶老信任的人，心机该有多深实在不难猜测，让我真正奇怪的是，一个有那么深心机的人，真的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吗？” 中年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下意识地伸手进怀里掏出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却忘记了去点，过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又去摸索火机，随后才清醒过来，“呃，抱歉啊若羽，我差点忘记了，你最讨厌别人在你面前抽烟的。” 随后他眉头又皱起来：“若羽，继续，快继续说下去！” 林若羽点头道：“既然二叔也认为有问题，那么之后的事也就不难想明白了。绑架静冉的时候他们弄了一场盛大的烟花宴，几乎骗过了所有当时在场的普通人。但是……这种布置表面看上去是为了掩护绑架行动，实际上却反而会引起我们这种人的注意吧？毕竟太反常了，而且目击者太多了，在我看起来，这似乎更象是一种变相的通告――喂，你们所有人都注意啦，我们段家在绑架叶闻涛的孙女！” “呵，还真是……”中年人被林若羽的语气逗得一乐，但马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突又阴沉了下去，额上也突然渗出一丝冷汗。 林若羽继续道：“呐，接下来呢，派出变异体攻击各大组织，引起各方势力的混乱，更是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这件事上来，这难道不是一个更明显的信号吗？他的目的就是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啊！让我想想啊，如果是我的话，我要怎么做呢？怎样做才能获得更大的好处呢？” 她微眯起漂亮的眸子：“拥有芯片技术的并不只是段家，林家虽然没有大规模地开始芯片实验，但掌握的技术更先进更成熟一些，段家虽然更早地进行了芯片实验，却未必能在将来靠站芯片技术一家独大，林家的威胁太大了啊！不如……先除掉林家吧！” 中年人豁然站起身，失态之下连椅子都撞翻了。 林若羽却依旧很文静很淑女地坐着，甚至连语气中都没有半分不安，仿佛根本是在说着一些与己无关的话。 “要是我的话，会让静冉录一段录像去说服他的爷爷交出芯片最新技术，当然，这不是目的，录像的作用也不是去换芯片技术，如果把这段录像公布出去的话会怎样？各大组织和财团肯定地恍然大悟――啊，林家和段家闹的这么大，原来是在抢这个东西啊！于是所有人就会象饿狼一样聚过来。呐，怎么可以让你们吃独食――肯定会这样想的吧？这个时候，在所有势力的眼睛里，林家和段家都会列在危险的敌对名单当中……” “够，够了！”中年人额头布满冷汗，“我明白了，想独自保有芯片技术的林家将是所有势力的共同敌人，只要段家在这个时候掉转枪口，拿已有的芯片技术去进行利益交换，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个敌人就是我们林家！嘿，嘿嘿――大手笔啊！好狠的局！” “所以喽，二叔啊，试图摧毁基地，毁灭证据这类的蠢事还是不要继续做了吧？割肉吧，趁现在还来得急……” ―――― 题外话：从开篇写到现在，其实心里一直挺没底的，无法对自己写的东西有个准确的定位，所以我也就几乎不怎么张口要票要收藏要打赏什么的。一直觉得，喜欢的自然会做，不喜欢的求也不会做，关健还是要坚持努力把文写好的王道路线。 但说实话，心中对这些东西其实还是挺在意的，每个写手的通病吧，想要知道自己写出的效果到底有没有让读者满意。为什么没回应呢，是不是写的很差？为什么收藏涨的不多呢，是不是越写越差……大概总是转着这些的念头。就象是一个人在对着空气写字，没人去品评的话，真的会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在此感谢:黑化实心球、星辰vs天涯两位的打赏！ 对我而言是很大的鼓励――其实最大的意义是，我心里突然踏实了许多，好象更有信心了…… 谢谢各位的支持！ ------------ 第四十四章 梦境 热，好热！ 漆黑的一片，看不清东西，狭小的空间里，炙热的空气象是也燃烧起来一样，皮肤如同被烧得滚开的水浸泡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火辣钻心的痛。呼吸越来越艰难，从鼻腔到肺里仿佛都充满了火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烈火的灸烤之下。 而更严重的是，即使能极力忍耐那种仿佛紧贴着神经熨烫的外心苦痛，拼命地张大嘴巴呼吸，仍然会有强烈的窒息感。 火既是人类踏入文明的时所利用的第一种神奇能量，也是一种人类一直都无法彻底掌握的死亡力量。在人类历史上，小火苗代表着文明，大火则自始至终都代表着死亡和毁灭。人们对火焰的掌控力度往往在某种程度上标识着人类的文明程度。 林奕寒不能确定这火到底是怎样引起的，从最初吞没基地前半部分和大半隧道之后，它一直就没停止过。 一波又一波的火焰喷涌进地下基地，涌进每一个空间隧道、房间、仓库、逃生通道、通气管道、下水道，无穷无尽的火焰从涌进来，无孔不入地扩散和蔓延，仿佛一个永远无法吃饭的恶兽，不停地吞噬着它所触及的一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早在第一波火焰喷涌过来时，林奕寒就跳进了隧道交接处的那个巨大的深井当中。 直径十几米的深井，下面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井壁并非完全是平整的，上面留有不少可供攀爬的铁梯，每隔一段距离还会有大小仅容一人的凹陷，大概是供人立足休息的。 林奕寒第一时间躲进一个凹陷处，避过了第一波火焰的冲击。 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波又一波的火焰从后面涌进来，越来越炽烈，越来越凶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基地外面象吹气球一样往里面不停地吹进火焰，无处宣泄的火焰四处乱蹿，灼烧着一切。 林奕寒开始还能在火焰喷涌来时用骨源质凝结成的黑盾保护一下自己，并且利用火焰再次涌来的空档拼命往内侧的坚硬岩壁上挖掘，但是当四周的氧气也渐渐被猛烈的大火抽空时，再做这种工作便是奢侈的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体躲一个很小的岩洞里，以一个类似初生婴儿的姿态蜷缩着，用骨源质形成的黑盾完全封死出口。这样虽然可能会被闷死，但至少不会在被闷死之前被直接烤死。 四周越来越热，岩壁变得滚烫，皮肤贴在上面已经传来焦臭的味道，整个人象是处在一个大烤箱里，正在慢慢地变成一种没加调味料的烤肉。 无法计算到底过了多久，林奕寒的意识渐渐地陷入一种混沌状态。 气功修炼当中有许多闭气的法门，修炼到高深的程度自由调解身体的新陈代谢速度并不算难，在缺氧的环境下大幅度的延长生存时间并非不可能的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完全地让意识陷入沉眠，在一波接一波的炽烈火焰当中，封堵着出口的骨源质并非是什么永不磨损的金刚钻，恰恰相反，在持续不断的高温烈焰下，它也会不停地消耗，所以要一刻不停地提供力量维持它。 调用力量，调用、调用、调用……接连不停地调用…… 整个身体都陷入沉眠，脑子却要保留最后一丝清明，不停地从身体最深处的某个无法说得清来源调用力量。 这种力量的作用不只是能形成封堵出口的骨盾，还能更大幅度地提高身体强度和复原能力。身边一边被烤的焦臭，另一边又在这种神奇的力量下迅速地恢复，至少在不是直接放在火上烤的情况下，它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身体脏腑不受火毒的侵害。 迷迷糊糊的意识当中，林奕寒感觉自己抽取这股能量的过程就象是在玩一个扯线的游戏。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扯着一根不明来源的能量细线往外拽，越拽越多、越拽越长……到了某一刻时，手中的细线还会突然一顿，阻力突然变得更大，仿佛到了尽头一样，然而当你加强了力量再拽时，它却还能继续，而且不知是否错觉，它好象变得越来越粗了…… 在林奕寒所剩的仅有的意识里，象是拽细线一样从身体深处汲取力量几乎变成了他唯一的工作，拽呀拽，拽呀拽……慢慢的，细线变成粗线，粗线变成绳子，绳子变成铁索…… 心底深处隐约地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是已经完全无法思考这样汲取下去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继续这一过程。 终于，在到了冥冥中某个临界点时，他的脑海中突然轰的一声炸响，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漩涡拉扯着，投入了一个无限深远的扭曲空间当中。 无数纷杂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地在脑中盘旋，耳边响着一些似曾熟悉的语音，仿佛有人在一遍又遍地轻念着自己的名字，以往藏在心底的人影一个接一下地浮现出来，可想走上前去看个真切时却又一片朦胧，找不到半个人影。 林奕寒感觉自己就象一个受了刑罚的囚徒，身体上缠满了沉重火热的铁链，正努力地在高崖上攀爬。铁链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无力，强烈的绝望感毫不间歇地在脑中冲击，渐渐地把意识洗刷成一片空白。 慢慢的，他终于放弃，身下攀附的石块渐渐松动、最终滑落，他四肢大张，与滚落的石块一起无止境地坠落……坠落…… 恍惚间，一幕幕刺眼的强光迎面撞来，转眼间又肢离破碎，化成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身后纠缠滚动，而后又慢慢聚集，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广阔空间。 那是一片广阔的大地，青山如戟绿地如画，在那遥远的大陆地尽头，飘渺的白云翻滚流动。张开双臂，迎面似有微湿的轻风带着淡淡的云雾吹过，仿佛身处仙境之中，明明踩在大地之上，心中却有一种仿佛飞翔在天空之中的感觉。 身后突然传来巨响，扭头望去，无垠的草地上，两个圆滚可爱的生物正挺着大肚子玩顶牛。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半空中，一个长着翅膀的三寸长的小人挥着小拳头给他们打气加油。 蓦然间地面一振晃动，他惊讶地低头看去，只见下方一个小山般巨大的乌龟正慢吞吞地在地上爬行，而他所立之处正是那巨龟宽广如同一片平原的背甲之上。 目光极目远眺，在视线的尽处，一座巨大的土城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隐约可见里面各种奇怪的身影不停地晃动，袅袅的炊烟盘旋而上，最终消散到几不可寻，与那湛蓝的天空溶在了一起。 林奕寒茫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明明从未见过的景象，偏偏从心底升出一股浪子回乡的感觉，胸中涌起无比的沧桑，温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脸上滑落。 象是……身体里突然多出了另一个灵魂。 “你……回来啦！”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蓦然转回头，朦胧的光影中，一个婀娜的紫色身影仪态优雅地走来。 不知为何，林奕寒突然觉得心中开始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胸中有一种异样的激情在滚动，好象离家已久的浪子突然见到了至亲之人。 “我回来了，女王陛下！” 谁？ 谁在说话？ 为什么声音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 “回来就好，你累了，去休息吧！” 那声音中仿佛含着一股让人心定的无比魅力，听着那声音，林奕寒突然发觉自己好象真的很累了，似乎已经走过了漫长的道路，很久没有休息过，一股由心底生出的疲乏感使得感情变得异常脆弱。 “可是……女王，对不起，我失败了，我没能完成任务……”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啊！还想完成什么任务呢？”湿润细腻的手抚在他的脸庞上，抹去了岁月的风尘。 “可是……我们战败了啊！战败了……就意味着我们将永远地失去自己的家园……” “呵呵，傻瓜……”那温柔的声音轻笑着，内里却仿佛带着莫大的哀伤，“是啊，战败了……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几万年了，我们的家园了早已沉没了几万年，你……早已经没有任务了！” 林奕寒脑际突然涌起轰的一阵晕眩，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迷人的紫色身影，心中涌起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悲伤。 “不，不可能的！你骗我！我们的家园怎么会沉没了？那我脚下站的是什么？” 那团光影越来越淡：“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不等低头去，天地间突然一阵晃动，远方的天边处，一个火红色的巨大五芒星从地面上泛了出来，缓缓地升上天空…… 随后，似乎有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天昏天暗，山崩地裂，无数巨大的裂口如长蛇般在脚下的大地上蔓延，巨石滚滚滑落，大地沿着裂口处一层层地剥离陨落。 天空中，辽阔的大陆裂成无数块细小的碎片分崩离兮，在大气的摩擦下化成无数火光，飘扬飞舞着坠向下方更广阔的地面…… 恍惚中，林奕寒再一次坠落，身体与四周的空气相摩擦生出一股难耐的高温，灼热的感觉迅速在四肢里蔓延，噗的一声，整个身体都燃成一团火焰…… “啊啊啊啊――” 充满苦痛和绝望的嚎叫中，无数黑色骨刺从身体里涌出，构成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拼命地扇动。 但片刻间，连那羽翼上也染上了烈焰，纷纷扬扬的黑羽化成大小不一的无数火团四外飘洒。钻心的疼痛在脑际之中游走，强烈的晕眩一波波地袭来，意识再次变得模糊。 恍惚间，整个身躯终于化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从天空之中划出一道火红的轨迹轰然撞在地面上…… “轰――” ------------ 第四十五章 地底危机 一天一夜过去。 巨大的城市宛如时钟般一圈圈地轮转，迎来一个又一个看似不同却又完全相同的黎明。 普通人永远无从知道在这个巨大城市的暗影中潜藏的那些超级巨鳄到底达成过怎样的协议，城市依旧繁荣，喧嚣随着太阳的升起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上班、上学，早起起床晨练，象是打破了水罐，人潮从各个巨大的建筑铺洒了来，在晨光和雾霭当中，形成涌动的人海。 叶静冉静静地趴在一座小楼的阳台上向对面眺望。 隔着一条街，对面就是夜晚的火场，原本是一座工厂的仓库，不过地面上的大部分东西都在夜间的大火当中焚毁，只留下一些焦黑残破的墙体。 当然，实际工厂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在工厂之下是段家的一处研究基地，其占地之广之深远非在地面上看到那些能比。 叶静冉所处的小楼是临时征用的，工厂外围的各层警戒线已经解除，消防车已工作了一天多一夜，地表部分的大火没能维持太久，但是在深入地下的那座基地当中，情况到底怎样却没人能做出准确估量，所以这座小楼便做为指挥中心被征用过来。 地下的救援相当麻烦，相对封闭的巨大空间内，在不了解内中确切情形的状况下，绝大多数消防设设备都会陷入毫无作为的尴尬境地。 当然了，对于林家或者是其他组织和势力来说，允许救火并非是出于什么救援的目的，其中更多的是在多方达成的某种秘密协议的基础下，想要进一步探明段家在芯片技术上达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并且这一举动已经得到了段家的同意。 按照估计，基地的前半部分肯定是全被毁掉了的，但根据段家交出来的基地构图来看，其中理论上能够保存下来的部分恰恰是整个基地的最核心部分，所以，即使在那样的火场当中根本不可能有幸存者，救火也是非常必要的。 叶静冉此时换了一件很厚的米色大衣，白嫩如玉的手腕托着下巴，怔怔地望着火场的方向，表情很安静。 冬季的清晨当中，娇嫩的红唇中呼出的热气化成一团团白雾，半笼着她的脸，在晨光的映照下，整个人看起来很纯美。 但如果是真正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这样的安静出现在这个女孩身上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静冉，喝点热奶吧！” 身后的门打开，林若羽披着一件紫色的大衣走进来阳台，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开门的瞬间从门口喷出大片大片的白色雾气。 叶静冉恍如未闻。 林若羽把托盘放在旁边，从后面轻轻拥着她：“静冉，不要担心了，先吃点东西好吗？” 叶静冉微微摇头：“并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其实我刚才一直都在想，自己一直以来真的是太过幼稚了……从小就被人夸成天才，时间久了，自己也就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比一般人聪明，但实际上，回想起来，我自己真正做过的有意义的事却几乎没有……” “傻丫头，你才十六岁啊，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做什么？我们的一生当中，永远只能有一个十六岁，所以啊，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做一些只有十六岁才有资格做的事，天真啊，单纯阿，浪漫啊，或者是很纯粹的傻一次，终究要过去的啊，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才更应该放开自己。” 叶静冉脸上露出一个很轻很轻的笑容：“但是……终究不一样啊！象是若羽你这样，就比我强了很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尤其是在需要的时候，你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而我，太多太多的时候都很无力，上次爷爷被绑架也好，这次又被绑架也好，都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别人保护……即使是现在也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傻等着别人来告诉我结果。” 林若羽把娇艳的脸蛋侧过来，紧贴着叶静冉的脸，轻轻摩擦着她微凉的皮肤，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但内中却似乎包含了很多复杂的东西：“人呢，其实总是在互相羡慕的……在你羡慕我的时候，我也在羡慕你啊！有朋友，有正常的生活，可以天真烂漫的慢慢学会要懂的东西，而我……” 她摇头轻轻一笑：“算了，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些最新进展吧，下面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各大家族已经开始派人进去，不过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得到，如果不出现特别的意外，他……应该是没可能幸存的！” “嗯啊……我知道的……” 叶静冉的声音很轻很轻，象是一缕很细的丝，被高空掠来的风一吹便几乎断绝。 然后在接下来的某一刻，眼泪一下子就从眼角漫了出来。 “我只是……只是觉得被他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林若羽叹了口气，扳过她的身体，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金色的发丝在冷冽的晨风中飞扬，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对面那处凌乱的废墟当中，脑子里不禁开始回想着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生…… 很特别的一个人呢！本来还想着或许以后可以做朋友的…… 哄着叶静冉喝了点东西，林若羽牵着叶静冉的手走进做为临时指挥室的房间。做为临时指挥官的依旧是那晚曾被叶静冉拔枪指过的那个军官，名中林曜，是林家的子弟。 大概是之前有过交流，林若羽远远地对他点了点头，并没走过去，那边则隔空行了一礼，然后忙自己的事，任由两个少女坐在边当旁观者。 做为临时指挥室的房间面积不小，但摆上各种仪器和操作台后依旧显得拥挤，过道上不时有人小跑着来往汇总信息，各个操作台上也不断有更多的信息反馈出来。 除了室内的人员彼此交流外，偶尔也会从一些通话机中传来一些实时的汇报，比如“已到达a区，搜索中……”，“b区无异常……”这一类的东西。 事实上，深入地下的并非只有林家派出的小队，在之前的一系列利益交换当中，最终参与的协议当中的的势力足有七个，其中包括了林家和段家。 由于林家在整件事最关键的阶段突出奇招，所以在最终的利益分配中并未受到过多损失，交出相当程度的芯片技术后，换来的也是颇为可观的利益。段家没能在最终阴掉林家，整个计划算是功亏一篑，但从另一方面看，它本身其实也并未损失什么，把芯片技术公布出去本就在计划之内，唯一的失败只在于没能换得想要的结果罢了。 多家联合进入地下基地也是协议当中的内容，其最关键的目的还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下段家在芯片实验方面达到了一种怎样的程度，并不担负搜索救援幸存者的任务，但林若羽的要求下，林家派出的小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寻找幸存者的上面，所以先进速度远远不如其他势力。 这段时间里，不断有各种信息回馈过来，但报告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无所获。 整个上午就在搜索当中过去。 到了下午时，搜索上队已经通过了被毁坏坍塌得最严重的前半部分，正如之前分析的那样，后半部分的损毁并不严重，大火只不过是把人类生存的可能降到了最低，但对于其他一些物品而言，损毁并不是特别严重。 基地本来就极注重防火设施，并且深处地下，大部分都是岩壁，所以在最后端的一段空间里，甚至找到了一些保存完好的资料。 等到林家的完成搜索时，其他势力的小队已经转移了方向。不过有些意外的是，其他势力的搜索小队似乎是在之前得到了些什么线索，并没有直接返回地面，反而把搜索方向转向了地下。 根据下方小队传来的信息，那是一处靠近基地前半部分的巨大深井，在火灾当中，这里的损毁相当严重，大部分隧道入口坍塌，几乎整人堵住了下方的深井入口，只留了一些零星的小小缝隙能够钻进去。 在确定坍塌物的结构并不容易坍塌之后，搜索小队各自沿着缝隙钻了进去，开始向深井下搜索…… 变故是在各个搜索小队进入深井的二十几分钟后突然发生的，这个时候林家的小队才刚刚进入深井几分钟，下方突然出现明显的善。 “报告，下方传来爆炸声！” “报告，探测出有强烈的似乎有电磁干扰波，正在逐渐增强……” “……探测显示下方有激烈的战斗……” “报告……轰――” 随后搜索小队的联系中断。 指挥室顿时出现一阵短暂的混乱，在确定完全失与下方的联系事，各方面动作起来，请求指示的，与其他方面势力沟通的，紧急调拔警卫部队的，不一而足。 叶静冉握着林若羽的手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汗。 对她来说，林家损失不损失搜索小队没什么重要的，关键问题是，下方出现了问题，有了战斗，这似乎就意味着下方可能还有幸存的人……虽然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这样就去期望林奕寒能活着实在是太过盲目了，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它也是希望。 然而这种希望才刚刚从心底升起，下一刻，被便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和不安所代替。 地面在震动……杯子、桌子、柜子，操作台，甚至于墙壁都在晃动…… 一阵突然如其来的强烈电子干扰波扩散过来，整个指挥室的大半仪器瞬间瘫痪掉，有些甚至直接爆掉。 片刻后，做为临时指挥中心的小楼对面，整片被大火烧得焦黑的地皮突然向上高高地隆起、裂开，仿若岩浆喷发般的地裂之后，红光喷涌间，一阵低沉而悠远的吼叫声从地底传上来，有若远古凶兽狰狞的怒吼。 ------------ 第四十六章 光芒 在向上隆起的地面上，最中间处刚巧是一座在大火中被烧掉了一小半的残破小楼，当一道道蜿蜒如火蛇般的裂纹随着地面的隆起而突然加宽加深时，小楼终于再也无法支撑，如同被瞬间抽掉了里面的骨架一般，向内塌陷进去。 隆起成小山包一般的地面整个裂开，象是一张巨兽的血盆大嘴，将半边残破的楼体完全吞没进去。 然而在小楼刚刚沉没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从下方传出来，一个火红色的庞然大物突然从巨大裂口中蹿出，一瞬间，火光漫天，被反弹崩飞出来的碎砖碎石四面八方的喷溅出去，“砰砰砰砰――”,如同千百颗的燃火流星，顷刻间覆盖了大半个工厂废墟。漫天火雨砸在各种救援车辆、废弃的铁架、临时的帐篷、重新架设的能源线上……小到砖块大小，大到一人大小的巨大的混凝土石块，带着烈火漫天砸下来。 断掉的线缆滋滋地冒着火花，线头搭在地面上深浅不一的小水洼当中，“啪啪”的一阵乱爆，半透明的蓝色电流扩散出去，引发更多细小的火花。 暴露地空地上的车辆被砸得体无完肤，有的被巨大的燃烧石块直接撞翻，有的则玻璃轰然炸飞出去，无数细小晶莹的碎片在漫天火光的映射下灿烂夺目，一些躲避不及的人在火雨中拼命奔跑，时不时被冒着焦烟的石块击中身体，或横飞出去，或直接瘫倒在地上，随即身上的衣服也熊熊燃烧起来。 “吼――吼――” 火红色的巨大怪物站在隆起的巨大裂口处嘶吼两声，随后轰然跃起，身体还在半空中时，口中突然喷出一道炽烈的火柱，以扇面的形势向四外扫去。 “轰轰――” 火柱过处，无论是车辆还是在前夜大火中残留下来的废弃墙体，都轰然炸成一团又一团浓烈的火光。 直到这时终于能够看清那火红色巨大怪物的样子了。远远的能看清它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浑身上下燃着灼热的火焰，身体上半部分象是一种呈不规则形状膨胀起来的大面团，下半部分则完全是一团浓烈的火焰，看上去象是整个身体浮在一团巨大的火云之上。 粗略看上去，它大概有四条粗壮的手臂，同样燃着烈火，但是身体上时不时会喷出一道火焰，形成一条宛如触手般长而弯曲的手臂，远远地向面前的障碍物扫击而去，一切物体被它扫击到的时候全都猛烈地燃烧起来，随后化成巨大的焰团炸的四分五裂。 “那……那是什么东西！” 趴在窗前隔着一条街望向对面的叶静冉失色惊呼。她原本还期望着地底发生的变故能跟林奕寒有关，但现在突然跑出的这样一个怪物来，显然与他没有关点关系。 这个时候各个方面终于反应了过来，之前都有过段家的变异体四处袭击的先例，对于突然出现的巨大怪物倒也不会表现出过多的意外和失措，附近本就有不少事前调来的武装部队，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对那巨大的怪物展开了攻击。 然而漫天的光线打过去就象是击在水面上一样，只在怪物体表击出一层层如波纹般的涟漪，随后便消失无踪，仿佛半点效果都没有，只有那些粗口径的车载射线炮才打上去时会爆出剧烈的强光，仿佛它的体表有一层无形的波纹护罩一般。 受到攻击的巨大怪物立刻被激怒，“吼”的一声巨吼，一人多粗的巨大的火柱喷射开来，摇摆着头横扫过去，一时间之间各种战车纷纷爆炸，来不及逃出火柱攻击范围的士兵转眼间化成灰烬，待火柱扫过之后才象是突然散架了一般，焦灰四散飘洒。 这个时候数颗火箭弹趁机从另一个角度射这去，灿亮的焰尾在半空划出长长烟轨，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击中巨大的火焰怪。 “轰轰轰轰――” 巨大火焰怪被炸得抛飞在半空当中，随后被整片强光吞没。 片刻后，仿佛是某种容器被破坏了一般，无数火红如钢水般的焰流从火焰怪的身体中倾泄出来，它的身体整个化成一滩岩浆铺洒在地上，向四外流淌。 然而不等周围的士兵脸上犯出喜色，那如岩浆般的液体突然刷地一敛，再次聚合在一起，居然化成两个体形较小的火焰怪。 “吼吼”的低吼中，两个火焰怪分别从不同的方向从火场当中冲出来，蹿进士兵们的阵地。 炽烈的火焰蔓延开来，无数全身燃起烈火的身影哭喊着奔逃。 另一个方向上，现场当中唯一架拥有巨大威力的重型战车终于开动起来，然而炮口还没扭转过来时，一只火焰怪便“砰”的一声直接蹦到战车上，一口烈焰呼地猛喷上去，整台巨大的战车呼地一声燃起大火。 烈焰当中，那火焰怪物身上不停涌出烈焰触角，将战车完全包在里面，同时四条手臂双双抱拳，对着战车顶部猛击下去。 “嚓――”一阵嘶哑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当中，拳头落点处的车体竟不是被砸毁，而是被一股无形的有若刀锋的锋锐力量整个剖开，露出里面惊恐不已的操作员。 火焰怪狰狞地一笑，“呼”地往战车内部喷出一股火焰，随即远远地跳开。 “轰――” 巨大的战车爆炸成一团现场中最巨大的焰团，一块被剧烈的爆炸抛飞出来的破碎装甲如巨大的轮刃一般，打着斜穿进街对面的小楼里，将楼体侧面剖出一个巨大的豁口，又从另一侧剖出来，继续飞出几十米的距离，深深地嵌进一条地上隧道入口的侧面。 小楼当中也乱成了一团。 大部分仪器被不知名的电磁波干扰，指挥室中无法有效地调动附近的警戒部队，此刻又被对面的攻击涉及到，顿时惊慌起来。 一队队的持枪士兵彼此呼喊着进行指挥和协调，向小楼外奔跑. “立刻护送小姐离开这里，快！” 现场的指挥官林曜大吼着发布命令，立刻有两队士兵聚过来，不少人手中换上单兵的多功能护盾围在四周，护着林若羽和叶静冉从另一个方向上撤退。 才片刻时间，对面的工厂废墟便重新燃起更猛烈的大火，火焰怪放出的烈火仿佛带有某种附着性，无论是石头还是钢铁，凡是被它的火焰喷到的地方都会燃烧起来。 这边小楼中的人才冲出去，对面的火焰怪立刻把注意力投过来，其中一个立刻半漂着追过来，一路火焰到处喷吐，所过之处烈焰熊熊，一片火海。 眼见就要追过来时，负责保护的士兵悍不畏死地返身抬枪射击，也有的返过身来架起护盾，倒退着守碰上两个少女的身后。 就在这时，前方的一处楼顶上突然闪起隐约的光华。 下方护卫着两个少女的士兵立刻警觉，纷纷抬枪指向上面。 叶静冉仰望过去，依稀能辨清顶楼边缘处立着的是一个拥有一双修长美腿的短发少女，紧身的黑色战斗服将她美丽的身体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比一般女子更加修长的美腿前弓后绷，优美的姿势当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英武，双手一前撑一后拉，仿佛撑起了一把肉眼看不见的巨弓，点点光华在她前撑的手掌前十公分处的虚空中凝聚，渐渐泛出一股耀眼的光芒。 是沐雪！ 叶静冉怔了一下，下一刻猛在醒悟，向四周喊道：“别开枪，她不是敌人！” 在她清脆的呼声响起的同时，楼顶那团光华猛地一瞬，下一刻，一道宛如流星过境的光之轨迹毫无预兆地在虚空当中拖曳出来…… 整个世界的光线仿佛都瞬间暗了下去，随后，光华在众人身后不远处那个火焰怪物身上爆发开来，猛烈的强光犹如一道道银白的利剑以爆炸处为中心点四外攒射出去，那一刻，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仿佛除了那丝丝缕缕爆发开来的灿烂光芒外，其他的一切都被掩盖下来。 “轰――” 剧烈的爆炸中，热浪飞卷，碎石漫天飞射，巨大的光罩掩映半面天空。 所有人都扑倒在地，躲避那四外扩散开来的剧烈冲击。 过得片刻，光影消散，冲击波的平复下来，漫天的沙土灰尘缓缓扩散，现出当中的情景，被那抹灿烂光芒击中的正中心处已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而那火焰怪已化成一滩又一滩如岩浆般炽烈的火红液体。 “沐雪！” 叶静冉仰起头喊了一声。 顶楼那女孩微微侧过头，清冷的目光望过来。然而目光只是一掠而过，随后便越过她望向她的身后，眉头轻皱间似乎露出期待。 叶静冉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回头望去，却在第一时间里便看到身后那些被炸得四处飞贱的赤红液体正在快速聚，化成了一个个又一个体形更小，外形上却与之前完全相同的小型火焰怪物。 她刚想惊叫，下一刻，声音却又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了一般，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在她的视线当中，在离那群初生火焰怪物稍远的后方，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影正无声无息地从一处地底裂缝里冲天而起，到了接近五层楼的高度时身体突然一滞，随后一对巨大的黑翼迎风铺展开，直接从半空中折出一个锋利的角度，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向这边俯冲过来。 ------------ 第四十七章 回来了 黑色人影仿佛一抹黑色闪电，飞行中背后的黑色双翅向内紧收，如同战斗机的流线型的机翼一般，带着尖厉的风啸高速俯冲而来，那一瞬间几乎给人一种彗星撞地球的巨大震撼。 保护着林若羽和叶静冉的武装士兵几乎是本能地开枪射击，但黑影速度实在太快，枪口的角度完全跟不上，一排扫空的射线远远地落空在黑影的后方，象是被狂风吹得稀稀落落的纤细雨丝，一闪而没。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黑色骨刃从俯冲而来的黑影身上冒出来，巨大的黑翼也倏地一下散开，宛如两排扇面状的漆黑长刀，整个人仿佛瞬间突然变成一个巨大刺猬，紧贴着地面掠过那群刚刚成形的小型火焰怪物，随后又在快要撞上人群最后方的士兵时再次急转，以一个斜斜的锋利角度擦掠过去，远远地冲上天空。 “呼——” 高速掠飞带起的巨大风力迎面推过来，扬起满地的尘砂，让人下意识地躬起腰，伸臂护在眼前。 离得最近的士兵手中的枪管坠到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众人再睁开眼时，后方一群新生的火焰怪物已被绞的粉碎，再次化成流淌遍地的赤红液体。 然而那赤红液体片刻后又再次宛如活物般凝聚起来，只是这一次不再每一滩都独立成形，而是一堆堆一层层地涌动起来，彼此互相聚合攀爬，渐渐形成一个体积巨大的火球，时不时还会有宛如触手一般的火焰喷涌而出。 漆黑的人影停在虚空之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覆盖在黑甲之下，背后如黑色长刀聚合在一起的羽翼有力地拍击着，被一层淡淡的光膜遮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巨大怪物。 眼见那火焰怪就要成形，他猛地一振双臂，密集的骨刺骨刃再次从周身上下冒出，同时双臂肘外的黑甲凝成锋利的巨刃…… 然而在他正要再展开攻击的刹那，他却突然如有所感得地一扭头，将目光投向下方的一处暗影当中。 片刻后，在两座高楼夹缝间的暗影当中，一个人缓缓走出来，头顶带着顶礼帽，脸被大墨镜遮住大半边，远远地向上方的摇摇手。 年轻男人的声音远远地传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让人气馁啊！不过……说过了的啊，不是敌人，至少暂时不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值得大打出手的。” 缓步走出来，那人又把目光投向即将成形的火焰怪物。 “哇喔，这个样子都杀不死，看来之前听到的传言是真的！其实这次来只是看个热闹，顺便证实一下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那个……我也想试试，你不会介意吧？” 说话间，那人手掌轻轻扬起，扣成虎爪…… 下一刻仿佛有无形的光柱轰击而出，猛烈的能量在击破音障的瞬间爆出巨大的震响。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当中，在那人与正在蠕动成形的火焰怪之间的一座大理石雕像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的巨大力量轰击一般，上半身“砰”的一声炸得粉碎，随后那火焰怪物身上蓦地炸出一个直径达半米的大洞，一眼望向甚至能看到在那些剧烈火焰包覆之下的赤红液体。 赫然是鬼虎的波纹炮！ 见自己攻击奏效，鬼虎双掌连连扬起。 “轰轰轰轰——” 在接连不断的震天巨响当中，仿佛数道无形的光柱巨炮接连不断地轰击在火焰巨怪的身体上，一个又一个恐怖的贯穿性巨洞被轰击出来，赤红液体混合着烈火蔓延出体外。 然而片刻之间，那些赤红液体又蠕动着聚合起来…… 鬼虎轻笑着垂下双手，不再攻击，嘴角泛出一丝含着讥讽的笑意：“啊呀呀，果然不出意外呢！打不死的啊，呵呵，这下你们麻烦了……” 他仰起头，望向天空中虚悬着的黑影：“呐，再说一次，我们不是敌人！至少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会跟你打，所以呢，也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敌意……” 缓缓的，鬼虎退向暗影当中。 “喔，顺便奉告一声，那个东西我之前曾听说过，是一种实验性的产物，本身拥有巨大的潜力，多种能力的揉合体，从一开始起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不是太好对付，所以呢，一个忠告——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把它逼到绝路，那样它会成长的更可怕……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完全不要跟它纠缠，你该明白——那都是白费力气！” 悬停在半空中的黑影目光重新落在那又一次缓缓凝聚起来的火焰巨怪，眼中露出思索。 远远地向四周扫视，之前调集在附近的武装部队已从各个方向开进过来，远方的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战机呼啸声，几个黑点正从天边极速飞来。 思忖片刻后，他浑身上下的骨刺逐渐缩回，又向人群当中的叶静冉和侧方高楼上的沐雪各自深深地望了一眼，随后巨大的黑翼迎风一展，他转身从另一个方向上疾速飞离。 叶静冉美目一直望着他飞向天边，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之中，脸上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是……谁啊……” 仿如自言自语的低语当中，她和林若羽一起被推上一辆车，迅速离开现场。 透过车窗望去，那火焰巨怪已重新恢复了身体，正向四外喷吐着火红的火柱，宛如恶魔般地在街道和高楼的缝隙间疯狂地破坏着一切。四周的人群疯狂地尖叫着奔逃，火光连成片，渐渐形成火海。而在更远一些的路口上，仍滞留在附近的武装部队正缓缓散开来，各种战车轰隆隆地围上去，射线、光弹、光炮，漫天爆裂开来…… 浓烟滚滚，烈焰滔天。 —————— 整件事的后续大概持续了接近一周的时间。 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在当天就被组织着陆续撤离，整片区域被军方接管，随后各种屏蔽设施搭建起来，将发生事故的区域完全封锁，从外面看上去，整个被封锁的区域就象是被一个泛着奇异流光的巨大光球遮蔽了起来，再也无法从外面探知里面的一切。听不见里面的声音，看不见里面的景像，甚至没有任何通讯信号能传出来。 唯一能判断里面仍在发生变故的是偶尔从地面上传出来的巨大震动。 但过得三两天后，连那震动也消失了。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到了一周以后，封锁终于被解除，里面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影像露出来。伤痕累累的各种战车纷纷离开，随后各类救援车辆被调集过来，开始处理后事。 联邦政府在连续几天的缄默后终于发布官方新闻，宣称此次事件是由一伙**的极端份子引起，是一起企图毁灭城市的巨大阴谋。在被揭破阴谋后，此组织的武装力量与军方发生激烈交火，此间对方使用了一些威力巨大尚处在研制阶段的实验性武器，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并引起了持续的大火，给整个社会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当然，官方说法通常都是用来遮掩事实真相的，普通人听了也只是笑笑了事，对于那些与此事无关的人而言，即使是身处同一城市当中，事件也仿佛遥远得象是发生在天边。只有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人会去寻根问底，但得到的也通常只是一些很模糊的传闻，怪物啊、大火啊、局部战争啊、外星人啊、陨星啊之类的，没人能分辩得出真假。 林奕寒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那个时候事件还没结束。 当时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力量仿佛被完全抽掉了一样，整个人有种大病初愈之后那种极度空乏的虚弱感，脑子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到家里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塞进肚子里，然后再昏天黑地的睡他个三天三夜。 然而走到家门口时他却一下子怔住了。 门口坐着一个女孩。 极度的疲乏当中，脑子也有些不灵光，他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认错门了，直到转过半个身子之后才反应这来——没错，这的确是自己家啊！ 他又返回身，细细打量门前那个少女。米色的大衣，深青色的长裤，脚下是浅色防寒鞋，少女背靠门坐在地上，白晳的双手环拢着双腿，脸埋在膝间，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冬季的寒冷气息在楼洞里盘旋着，带起一阵阵旋转的冷风，呼出的白气粘在衣领上，片刻后就会结出一层白霜，久了便会层层凝结，变成一层薄冰。 少女就那样靠着门静静地睡着，长发很凌乱，象是好几天没打理过，身体在阴冷的气温下微微地发抖着。 她身旁有还有几个袋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面包和水之类的东西，另外几个则是半空的，里面塞满了食物的包装袋和空瓶子，看起来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 女孩的纤美的身形看上去很眼熟…… “叶、叶静冉？” 林奕寒有些不确定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少女的身体颤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的确是叶静冉，只是微脏的俏脸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洗了，人很憔悴，眼睛也有些失神。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强烈的疲累感当中，林奕寒的脑子仿佛都要停顿下来似的，一时间没能琢磨明白眼前这一切。这丫头象是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一样。但是……为什么呀？这么冷的天跑到这里来…… 满脑子的疑问当中，林奕寒问道：“呃……你怎么……” 然而没等他把话问完，少女便猛地站起身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他的身体，把后的一切疑问都堵了回去……即使隔着厚重的衣服仍能感觉得出来，叶静冉的身体很僵，在微微地发抖，但双臂搂的很紧很紧。 “怎，怎么了啊……”林奕寒怔了一片刻，双手微张在少女身后。 片刻后，他脑子里终于地理出了些头绪。 是了，她是在担心自己啊！ 大概是认为自己有可能死掉，所以三天的时间里一直坐在这里等自己…… 呵，傻丫头…… 心中柔软的角落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缓缓的，他双臂合拢在一起，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少女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带着颤抖的娇脆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奕寒，你果然没死，你……回来了！” “嗯啊，我……回来了！” ------------ 第四十八章 无家可归 转过十二月的尾巴，时间跨进一月份，新的一年开始。 北方的冬天，一月份是最冷的季节，到处都是白色的雪。 趴在窗里往外看，外层的玻璃上印着许多纹路奇异的冰花，似花似树，奇美瑰丽，呵口热气上去，冰花会缓缓地向四外化开，露出一小片可以透出目光的空缺。 这个时候再向外望，首先看到的便是窗外的小窗台上铺着一层如厚厚白绒毯般的雪，目光越过去，远远近近鳞次栉比的楼房在巨大的灰白色天幕中铺展开去，大都披了层雪白厚重的羽衣。更远方，仿如通天塔般的庞大建筑直贯天宇，仿佛将晦暗的天空戳出了一个大洞，纷纷扬扬雪花从中漏出来，旋转飞舞着飘散漫天。 有了外面的寒冷做对比，室内的温暖如春便格让人慵懒倦怠。 向外望了一会儿，叶静冉又缩回被子里。她侧躺着，白色的高领毛衣从被口露出来，蜷缩的姿势得象只可爱的小猫，长长的黑发在枕头上铺洒，映衬得肌肤雪白，俏脸如花。 “……再后来呢？” “再后来啊，后来就一直缩在那个挖出来的洞里面躲着喽……感觉上象是被缩进烤箱里的一条大面包，四周都是热的，甚至有感觉自己在变熟，还滋滋地往外冒油呢……” 林奕寒躺在床的另一半，也是侧着身，两人一人各自围着一床被子，脸脸相对，同一张床。 “砰！”叶静冉砸了一只枕头过去。 “又乱说！往外冒油的应该是烤肉才对吧，拜托，你是面包！” “呃……好吧好吧，我是面包，但面包也要讲人权的啊，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么暴力！” “我有暴力吗？” 叶静冉眨巴着大眼睛，很无辜地笑起来，下一刻枕头又轮起来，“砰！” “喂喂喂，再打我就要还手了！” “砰！”那边又砸了过来，还得意洋洋地拿手比了个v字。 “死丫头，居然还打……我要……” “砰！” 林奕寒挣扎着拽出自己脑袋底下的枕头，还没等爬起来，又是“砰”的一声，脸上被枕头拍个正着。他终于怒了，愤起还击，“砰砰砰”的砸回去。 叶静冉立刻扯着被子整个人缩在里面，哇啦哇啦地一阵尖叫。过得片刻，猛地掀起被子朝林奕寒蒙过去，人也一下扑上去，把林奕寒压在被子底下，连另一个枕头也一起抢了过来，骑在上面一顿猛抡枕头，威猛得象是古代手抡双锤的无敌李元霸。 然而没过多久便乐极生悲，她“啊”的一声惊叫，被底下的林奕寒掀倒出去，随后又被反压在下面。 她赶紧把枕头死死地抱在胸前，开始满床打滚。 “喂，把枕头给我！” “不给！” “松手，给我！” “不给不给不给！” 两边奋力争抢当中，突然“嗤”的一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传出，枕头裂成两半，满天的绒毛棉絮飞出来…… 两人同时呆住。 随后林奕寒有些悲凉的控诉响起：“我的枕头……死丫头，你扯坏了我的枕头！” “呜呜呜……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 …… 在林奕寒回到家的当天，由于叶静冉在门口傻等了三天，困乏交加之下身体虚弱，受了寒，当天就病倒了，还发起了高烧，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林奕寒强撑着给她喂药，又做了些热粥，两人凑合着吃了些清粥咸菜，找出一床备用的被子，随后便一起挤在床上睡下。 反正之前被绑架的时候已经有过了挤在一张床上的经历，也不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妥，叶静冉放下了心事，睡的很踏实，反倒是林奕寒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爬起来照顾她，定时叫醒她起来吃药，还要做饭给她吃，不然这丫头肚子饿的时候会象小猫一样哼哼唧唧的折腾。 期间林奕寒的师父来过一次，叶静冉迷迷糊糊中还跟他打了个招呼，不过醒来之后就记不大清了，还跟林奕寒叨咕着居然梦见了他那个神秘师父。 过了最初的三天，叶静冉的烧完全退掉，林奕寒这才安心睡下。 他就象大病初愈一样，很嗜睡，接下来几天都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不停地睡。 叶静冉很体贴的地不再吵他，象个青涩的小妻子一样守在旁边，他睡着的时候她就一个人静静的翻书、看漫画、坐着发呆，或者干脆也爬上床去睡个回笼觉，实在睡不着的时候便侧过身来静静地看他熟睡的脸，偶尔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角会慢慢弯起来，在脸上泛出一丝很恬静很干净的笑。 每次林奕寒醒过来时，叶静冉都叮嘱他去洗漱，自己则飞快地跑到楼下去买好两人份的饭菜带上来。 做饭做菜什么的她实在是不大会，不过楼下就有各种小店，没几步的路，连过街也不用，基本杜绝了迷路的可能。 过了一周的时间，林奕寒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做饭的事便又落回他身上。 叶静冉没事的时候便帮着收拾下房间，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全都按着自己的意思重新摆放，又从墙角翻出一个大瓶子，费了好大力气洗干净，摆在床前，再从楼下买来鲜花插上。 女孩子的心思终究细腻灵巧一些，被她整个折腾一遍后，林奕寒的小家俨然有了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多出了些前所未有的生机和活力，也温馨了许多。 两个人直到这个时候还都没有意识到，这已经算是一种同居般的生活了。 学校那边因为之前绑架的事，两边都有人以各种借口给请了假，两人都没急着去学校。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上学本就没有太多的意义，那更多的只是一种正常人生活的标志。 枕头在打闹当中弄破掉一个，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满屋子的毛毛收拾干净，到了下午的时候便一起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最重要的目标当然是枕头，本来是打算只买一个的，但叶静冉觉得原来的枕头本来就不大舒服，而且只买一个又会跟原来的不搭配，便吵着一定要买一对。挑来挑去，最终挑了一对又大又软的枕头，粉红色的枕面――林奕寒当然坚决反对，但叶静冉拿枕头在他身上砸了两下，对手感越发的满意了，当时便拍板定下来，直接跑去先给枕头付了款。 由于一月一日的新年被两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叶静冉提议要补过一次，庆祝新的一年开始，所以除去枕头之外，买的最多的便是些吃的东西。一大堆青菜和肉，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还有一些酒和饮料。 中间也杂夹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大都是些摆饰或者生活用品，叶静冉大都是自顾自的嘟囔着,“这个该换掉了……”，“这个可以挂在窗口……”，“还有这个，图案好漂亮，铺在桌子上比较好……”，俨然是把林奕寒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一次换血般的大购物将两人的所有钱都花得精光，最后一双带有可爱小猫图案的拖鞋还是老板给当成购物赠品才勉强凑够数的。 林奕寒从小就靠政府救济金吃饭，对生活品质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偶尔缺钱了便会去打些零工，一直以来都不觉得钱有多重要，见叶静冉兴致很高的样子，也就由得她的性子来，即使是花光了积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家，林奕寒在厨房做大厨，叶静冉则兴奋地跑来跑去布置房间，彩色拉花啊，蜡烛啊，彩灯啊，全都用了上来，不一会儿就把屋子布置得充满过节的气氛。 窗上的冰花特意用吹风机的热气全都吹化掉，两盆嫩绿的小花苗摆在窗台上，映着窗外一片银新妆素裹的世界，更显出一派生机，俨然有种任他雪骤风急此间自成一片天地的温馨与浪漫。 长年一个人生活，林奕寒的手艺相当不错，各色香喷喷的菜摆上来，腾腾地冒着热气，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各自倒上一杯红酒，轻撞酒杯，互道“新年快乐！” 吃完饭时，天天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没有马上开灯，红红的烛光下叶静冉俏脸带着几分酒后的红晕，眸子中波光流转，有种平时从未有过的妩媚。 两人背靠着背天南地北地聊天，渐渐的，话题扯到叶静冉身上。 “话说，你这么久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你爷爷会不会担心？” “干嘛？想赶我走啊？” 叶静冉仰起头，脑袋整个枕在林奕寒的肩上，生气的要去咬林奕寒的耳朵。 林奕寒笑着侧脸躲过去：“哪敢啊！我只是怕你爷爷担心你，毕竟只有你一个孙女，而且才发生过那种事……绑架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居然就这样不闻不问？” “嘻嘻，你好笨哦！各大势力瓜分了芯片技术，彼此都有了秘密协议，现在局势又恢复成一个微妙平衡局面，我和爷爷都成了最敏感的人物，现在这种时候，无论是谁想偷着打我们的主意都会立刻成为所有人的头号敌人，所以呢，我们暂时算是安全的。” “但是你这样乱跑的话……你爷爷还是会担心的吧？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被骗财骗色的哦！” “要死啦！你才被骗财骗色呢！”叶静冉轻捶了林奕寒一下，随后又忍不住笑着道，“还真是被骗了呢，你看，我身上的钱全花光了，呜呜呜，以后要流落街头了！” “少装了，你在我这里骗吃骗喝这么久，到现在才说这种话，太没良心了吧！今天买的东西大半都是你的好不好！” “嘿嘿……不管啦，反正没钱了，我赖定你了，不要把我饿死哦！” “喂喂喂，说正事呢，你爷爷知道你在这里吗？” 叶静冉突然沉默下来。 许久，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道：“……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啊！是爷爷让我离开他的，其实，我现在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 第四十九章 同居计划 林奕寒微微一怔：“你爷爷……让你离开他？”他有些不解。 叶静然轻笑了一下：“呵，很难理解是吧？但也不能怪他啊！”她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落寞，“严格说起来，应该还是为了我好吧，只不过……方式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叶静冉突然挺直身体坐了起来，林奕寒被闪了一下，回头看去，见她正扭着身子伸手向上去拿旁边桌面上的酒，很合身的白色高领毛衣把她发育完好的秀挺胸部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烛影晃动下隐约有种无声的诱惑，心头不禁微微一跳。 察觉到林奕寒的目光，叶静冉扭转头皱皱可爱的鼻子，横了他一眼，但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羞恼，反倒是眸子中波光流转，俏脸带着酒后微晕，青涩中增了许多妩媚。 叶静冉把两个酒杯摆在地上，倒上酒，又把酒瓶放回去，这才把其中一杯从肩上递给林奕寒。 “呐，为我们又长大了一岁，干杯！” 说完她自顾自地仰起头，一饮而尽，随后又重新坐回去，靠着林奕寒的背，把头枕在他肩上。 又是片刻的沉默后，她才用一种宛若呢喃自语的声音道：“爷爷说，你大了，该学会照顾自己了……走吧……” “呵……”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笑着笑着却又肩头颤动，眼泪涌出，“多轻松的一句话……大了，该学会照顾自己了，走吧……然后就象很随便地赶走一只阿猫阿狗什么的一样，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拎着脖子扔了出来。” 她侧过身，蜷坐着，把脸侧枕在林奕寒的肩头，伸手抹着眼泪继续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不是笨蛋，能懂他这么做的用意。芯片技术被公开化了嘛，大家都知道是谁在研究这个东西，目光都会盯过来，虽然暂时没人敢轻举妄动，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来搅局，一个弄不好就要连命都丢掉。但问题是……” 她的用力地攥着林奕寒的衣袖，极力想要克制情绪，但眼泪仍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啊！研究那种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嘴上说着为了安全着想只能让我离开的话，心里却只想着要研究那种东西……既然知道有危险，那就不要再研究啊，置身事外不就没危险了嘛！干嘛非要赶走我啊！” “呃……你……”林奕寒张了张嘴，想劝慰几句，但终究不知怎样开口。 亲人什么的，在他的记忆中实在是太过遥远，半点能够支撑回忆的影子都没有。但若说他无法体会突然被从唯一的亲人身边赶走的心情，那也不对……事实上，这些年来，他经常会害怕去回忆小时候一个人缩在寒冷街头时的感受。 那是人生中最不想回忆的片断。一经忆起，寒冷便深入灵魂。 侧转身，他伸臂轻轻抱住抽泣中的叶静冉。女孩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后便把头轻轻地靠在他颈下。 林奕寒轻叹了一口气：“本来是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你的，但是……做为一个从来就没拥有过亲人的人，我其实……呃，对不起，或许我能说的只是，如果你不会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暂时住下来吧。这里或许不能称之为家，但至少算是一个落脚的地方，有我在，你就不会流落街头。” 叶静冉擦着眼泪抬头看了林奕寒一眼，只见他眼中神采微黯，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提起父母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的眼神跟现在很象……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就象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突然涌起一股比之前更酸涩的情绪，但却又不再是为了自己的境遇悲伤，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怜惜与心疼。 她抬起双臂揽住林奕寒的脖子，身体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道：“那你以后不许丢下我哦，我也……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话音说到后面时已低至几不可闻的地步。林奕寒低头看她，却见她娇美的脸蛋上似乎更加红艳，眼泪挂挂在腮边，但神情中已不见凄苦，反而是多了几分羞涩。 林奕寒微侧着头，把脸靠在她头顶，望着天花板微微出神，片刻后终于轻声道： “嗯啊，不会丢下你的！” 虽然只是很轻很淡的语气，但在两人心里，它的份量却似乎很重很重。 这个夜晚仿佛突然因此而变得静谧而温柔，窗外依旧风雪漫天，偶尔有雪花打在玻璃上，发出簌簌轻响，窗内的两盆小花苗隔着窗得意洋洋地伸展着绿色枝叶，远眺城市的夜空，空气中又重新充满温馨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静冉呼吸均匀地趴在林奕寒的肩上睡了过去，香甜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他的脖子上，痒痒麻麻的，仿佛渐渐地化开了他心中某个角落里一些坚硬的东西。 林奕寒微微侧头盯着她熟睡的俏脸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想要抱她去床上去，却又怕吵醒她，便轻轻地从床上扯下一床被子围在两人身上。过没多久，他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叶静冉正靠在他怀里盯着他看，见他醒过来，她眨巴眨巴眼睛，随后脸上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微笑。 “早！” “呃，早！” 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一起庆祝了一次新年，年龄又增了一岁，两个人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不少。叶静冉没再表现出任何无家可归的女孩应有的脆弱和彷徨，反而是跟林奕寒商量着要打工赚钱维持生计，还提议换一个方便些的地方住。说来也是，以朋友的身份将就着挤在一起住几天倒是无所谓，但若是长期住下去的话，就会有很多不妥了。 两人并非是完全懵懂的小孩子，十七岁的年龄，该懂的都懂。有所区别的只是做事的方法，以及思考虑问题的方式。 对于叶静冉的提议，林奕寒总是轻笑着应下。她觉得好的，那就试着去做好了，不做就永远不知道结果。 家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林奕寒以前并不知道，但这天早上，他大概地有些明了了。家不是某个确切的地方，不只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累了可以休息的房子，家是一种牵绊，一个带有未来的某种希望，回去的时候有人等待，心里会觉得温暖，有开心快乐的事情时有人分享，悲伤了难过了有人可以互相拥在一起分担的地方。 人可以居无定所，但心要有根。 每个人都会学着长大，学会照顾自己，学会忍受阵痛，学会默不作声地前行，但心不可能总是处于流浪状态，离开家的孩子总是需要在另一个地方扎根发芽，成就一片新天地。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奕寒和叶静冉的身体都恢复了正常，也就不再偷懒，重新开始按时上学。不过学校里这时已临近期末考试，部分时间空闲出来，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去做别的。至于考试方面，如果只是以合格为目的，两个人基本上可以完全不用付出任何多余的精力。 沐雪在两人重新回到学校的第三天也回归学校，又跟他们走在一起。当天晚上叶静冉便搬去了沐雪家里暂住。 不过叶静冉和林奕寒都没有忘记那天的想法，两人开始着商量着攒钱，找一个新住处搬到一起去。 由于叶静冉路痴很严重，想要打工的话，林奕寒只能选择和叶静冉在同一个地方的工作，所以整整过了一周才在一家离学校稍远的便利店里找到一份工作。第一次去的时候，沐雪满脸茫然地跟在他们后面，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叶静冉耐心地跟她解释想要攒钱，沐雪便一声不吭直接把身上的所有钱转给叶静冉，叶静冉又苦笑着跟她解释不能要她的钱，而且这些钱也不够。结果沐雪很奇怪地看了林奕寒一眼，随后走到收银机前一拳把机器砸爆……直到这时两人才明白，沐雪那一眼的意思是――实在缺钱的话，可以这样的啊！ 整件事最终的结果是，老板觉得容貌无限接近完美、如瓷娃娃般精致的沐雪跟叶静冉一样，都是一块上好的活招牌，无敌美少女的店员有利于招揽人气，要求她也在店里打工，这样才可以免除要他们赔偿机器的麻烦。 至此，行影不离的三人组正式踏上集体打工的生涯，日子平静温馨得一塌糊涂。 转眼间考试过去，学校放假，对华人后裔来说一年当中最隆重的节日――春节，即将来临。对这个城市中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年末。 在这个旧历的年末阶段，人们过得更加忙碌，节奏变得更快，或是加班加点地想要把工作在年前完结，或是赶着空余时间四处办年货，还有的趁着年前的节日气氛做起小买卖，整个城市都渐渐被喜庆的气氛包围。 相比于普通人忙碌而平凡的幸福，城市暗面中浮动着的气息就不那么平和了。 在共同的秘密协议中瓜分了芯片技术的几大势力相继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实验，据一些消息相对敏感的暗世界情报组织称，各大组织当中已经有为数不少的变异体产生，进度最快的甚至还拥有了觉醒者。 不知是否巧合，各大组织中相继有实验体失踪或逃亡的现象。已有组织开始怀疑，可能有一股未知势力正在暗中谋划着某种阴谋。 另一方面，做为最先涉及芯片技术的两家势力，林家和段家之间闹的很不愉快，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但由于林家最初只是支持叶闻涛搞芯片技术的研究，并没在植入实验体上投入过多精力，所以一直被段家压着，过的有些艰难，时不时会有林家中高层被暗杀的消息传出来。 总的来说，整个社会暗面都处于一种风云暗涌的形势。 除了这些事以外，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是与林奕寒、叶静冉和沐雪三人组稍有瓜葛的，那便是学校收购事件，以及玉女歌星首场演唱会了。 收购学校的是林氏财团。 宝 书 网 ( w w w . ba o s h u 2 . c o m ) 至于那位几乎把演唱会宣传海报贴满了整座城市的玉女歌星，嗯嗯……就是她了！ ------------ 神源之境 ------------ 第五十章 小女孩 深夜，依旧下着雪。 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当中，整座城市在无边的白色世界中沉寂。 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楼顶，林奕寒盘腿静静地坐在雪中，身上被积雪覆盖了很厚，从侧面或背面看上去象是一个圆圆的小雪人，由此不难判断他已经呆在这里很久了。 但是如果从正面看的话，他其实并非一直不动的，事实上，在他身前的位置上一直有一片模糊不清的虚影。 那是他高速舞动的双手！ 身体完全不动，双手十指却在飞快地舞动着，掐出各种手势、印诀，极静中蕴着极动。周围是滴水成冰的温度，但他的额头却逐渐有了汗意。 师父早在十岁时就开始训练他，但实际上真正的修炼一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进行的。师父象是一个幽灵，从未以真身真脸出现在现实世界当中，即使是训练他也只是强行塞给他各种莫名其妙的训练方法，让他在某某个时间段内完成某个阶段性的训练任务，所以真正的训练一直都是他自己进行的。 在所有修炼方法当中，林奕寒比较喜欢的是那些历史古老、源远流长的技法。 指技在旧时代的历史当中广泛流传于道家和佛家当中，最开始时都是做为一种修炼技法传承下来的，只不过后来慢慢地被神化虚幻化，所以渐渐失去了真义，成为一种鸡肋般的存在。道家手印手诀最为繁复微妙，但流传极少，佛家手印相比起来则更象是一种普及版和简装版，因此流传起来便容易一些。 指技修炼到深处，几乎涉及到整个人体的所有微妙之处，锻炼脏腑、增强体质、强化对身体和力量的控制精度，是一种内外兼修的高深技巧,而由此衍生的各种修身技和杀人技更是精妙绝伦，所谓的气功和内家拳也与此息息相关。 叶静冉搬走后，林奕寒又变成一个人住，生活似乎回到了原状，但房间里那些叶静冉而改变的东西都还留着，摆饰啊、两盆嫩绿的小花苗啊、粉粉的大枕头啊，还有那些被她改动过的布局，仿佛到处都是属于叶静冉的气息，一个人呆在那里，不知不觉间竟觉得心里有些发空。 学校已经放假，白天去便利店打工，晚上闲来无事又不想呆在家里，林奕寒便出来溜达。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前也经常会有。一方面是找个地方做针对性的修炼，另一方面则是闲来无聊时扮城市英雄、玩见义勇为。 漫天大雪依旧在下，时间到了午夜一点。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感受着体内奔流的气息，脸上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状态终于调整过来了，想来再动用那种程度的力量时也不会再出现整个身体都被抽空的情况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拍拍身上的雪，正要转身离开，他突然眉头一挑，感应到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刚想跳下去查看一下，不远处却又传来人声。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里，很少会有人愿意在午夜时分依旧滞留在街头的。但这个城市太过庞大和复杂，各类形形色色的人都生活在其中，对于整个城市机器而言，他们每个人都是一种零件，而对他们自身而言，他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却更象是某种传动链条，一节一节地相扣、传动，这一节为上一节提供服务的同时，下一节也在为这一节提供着服务。他们维持了整个巨大机器的运转，得到彼此需要的最基本服务，与此同时，整个机器运转所带来的额外收益被潜藏于黑暗当中的一些巨大势力侵占。 有需求就要有服务，这个城市里有太多太多日夜颠倒作息混乱的人，所以也就有着更多需要午夜时分坚持工作的人。 穿着厚厚地鹅黄色羽绒羽，头上带着红顶白绒边的帽子，漂亮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妈妈，爸爸又去救火了吗？” 女人把手轻抚着小女孩的红色帽子上，温柔地道：“嗯，快到春节了，整个城市的人都忙了起来，相对的，事故发生的也就多了，爸爸工作很忙，没能及时去接你，你会生爸爸的气吗？” “不会的，我习惯了啊！爸爸的工作就是救火啊，那是他应该做的事！爸爸去救火，妈妈去给人治病，我好好的上学，我们每个人都要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样才有资格去跟别人交换我们要的东西……吃的、穿的、住的，是这样吧，妈妈？” “嗯嗯，就是这样呢！不过洋洋真的不会生气吗？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按时接送，你却要经常被留在学校里过夜……会孤单吧？”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如果因为我而做不好，我反而会内疚呢！” 女人用力地把小女孩往怀里搂了搂，女儿这么懂事，明明应该很宽慰的，可她心里反而涌起一股酸涩和愧疚。 每个人都该帮好自己该做的事……话虽是那样说的，但是，做为父母，照顾好心爱的女儿，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关心女儿陪伴女儿上面不也是应该做的事吗？ 由于两夫妻工作性质的原因，两边都抽不出空儿来的情况时有发生，尤其是年前，两边的工作都相当的紧张，事故多、加班也多，经常忙得昏天黑地，完全错不开时间。本来说好了让丈夫去接女儿的，但那边突然就有了状况，接连几天没回家，这边又突然遇到了个临危的病人，根本走不开。于是女儿只得象往常一样，留宿在学校。 当然了，其实留宿学校未尝不是好事,学校里有老师值班，还有固定的食堂，基本不用担心什么。 但问题是，此时已临近春节，学校都已经放假了，女儿在学校里滞留了三天已经是极限，下午的时候学校方面怒气冲冲地打来电话，以老师的身份质问家长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实在让人无言以对。 “对不起……洋洋……” “嘻嘻，妈妈在说什么呀！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很疼我，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啊！对了，上次写作文的时候，我还在作文上说“爸爸妈妈是最疼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呢，老师还给我……咦，妈妈，你看那边是什么？” 母女两个正牵手走着，眼尖的小女孩一眼便看见路边的墙角处蜷缩着一个黑影。 女人一把牵住小女孩，停下脚步，眼神中颇多戒备。 时近新年，整个城市都繁忙起来，相应的也比平时更乱一些，劫案、盗窃案，甚至于杀人案、强奸案，都比往常多。 但看了一会儿，觉得那边不象是有问题样子，周围没什么藏人的角落，那蜷缩在墙角的黑影也能大概地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个人。 漂亮如洋娃娃般的女孩就晃着妈妈的手道：“妈妈，妈妈，那边好象是个人呢，他生病了吗？我们去帮帮他吧！” 稚嫩好听的童音当中，年轻的妈妈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牵着小女孩走了过去。她本身是医生，心里一直有着治病救人的大原则，另一方面，在对女儿的教育当中，她也一直坚持灌输着助人为乐的观念，如果这个时候转身不管，对女儿来说，大概会成为心里的一个结。 走到近处，女人让小女孩停下，自己一个人戒备着走上前去。 光线虽然晦暗，但依稀能分辨得清，的确是个人。衣服破破烂烂的，颤抖着蜷缩在墙角，身体上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沉重的呼吸声中伴着压抑着的呻吟。大概是因为身体一直都在颤抖，他身上没有太多积雪，不过整个身体都陷在厚厚的雪里，因此也看不清他的具体情况。 “先生，你怎么了？” 女人在隔了两步的距离询问，但没得到回应。 那人仍一边颤抖着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中间还伴有模糊不清的低沉声音。 “呼……呼……嘶嘶……” “先生……你……” 女人缓缓靠近过去，正想弯腰去扶那人，一阵冷风突然刮过来，墙角那人身上的破烂衣服一下子被风鼓荡了起来，随后“嗤”的一声被撕裂半边，随着大风远远地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一股腥臭的味道从暴露出来的身体上传来，与此同时，那人半赤裸的背部也终于清楚无遗地展现在女人眼中。 ――背部肌肉正在剧烈地蠕动着，仿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向身体外拱着，时不时有某个地方突然象气球般膨胀起来，随后便形成一条如同触角般的肉须，而在另外的一些部位，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长出了一些凸凹不平的怪异鳞片。 “嘶――” 被半埋在雪地里的人终于被惊动，恶狠狠地扭回头――脑袋扁扁的，眼瞳盯着人的时候几乎缩成一条细线，嘴巴半张着，一条如同蛇信子般的舌头正不停地吞进吐出。 ------------ 第五十一章 除魔卫道 那一瞬间，女人全身汗毛都乍了起来，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整个人僵在那里。 然而长年做为医生，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惨状，在学生时代甚至还有过半夜的时候被恶作剧地关在停尸间的经历，胆子终究比普通人大了许多，也更容易在突发状况下保持冷静。 她紧张地干咽了一下口水，缓步后退。 下班之前同事间还互相说笑着讲起一些最近传得比较厉害的怪谈，说是最近城市里很不太平，不只作案的多，连妖魔鬼怪的也在年关之前跑出来搞事，已经有不少人遇到了怪物的袭击，所以最近一些天烧香请神拜佛的势头逐渐兴了起来，城市各处甚至还有自称除妖者的怪人出现。 原本只是当成笑话一笑了之的，没想到转回头就亲身遇见了…… 放松……放松…… 按照医学的角度来讲，越是激烈的态度和反应越容易使病人情绪紧张、激烈，甚至会引起精神崩溃。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怪物，但看起来状态似乎并不是很稳定，之前靠近的时候没有暴起攻击，那也就意味着，如果以缓和的态度应对还是有可能安全退开的。 不能表现出紧张和戒备…… 女人脸上挤着干笑，努力传达着自己善意的信息，身体则慢慢地侧转过去。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体又一次僵住…… 她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身边不远处竟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个全身被黑色长袍罩住的人。极度紧张之下她几乎就要尖叫出声。 “嘘！”那人伸指竖在脸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们的！镇定，镇定一些！不要惊吓到它，你们会没事的。” 黑袍黑帽之下传出来的是林奕寒的声音。 之前感应到这边似乎有变异体，又听到有人声经过，他便罩上掩护身份的黑袍过来看个究竟，刚好撞上这么一幕。 林奕寒能大概地判断得出，眼前这个家伙正在产生变异。 严格说起来，在这个阶段里，这个变异体的脑子里应该还是留有人类意识的，至于之后是否能一直保留理智，那就要看他的个人意志了。如果能够成为一个保留了理智的变异体……虽然仍然算是失败品，但至少不该完全归类于怪物的范畴。虽然有能力瞬间斩杀这种东西，但实际上林奕寒并不喜欢不问情由上去就是一刀的方式。 女人用力地捂着嘴，缓步后退。紧张过度之下，手指甚至把脸上的皮肤压得发青。 地上那个正在剧烈变异的变异体浑身颤抖着，口中发出“嘶嘶”的异响，尖呀呲着，缩成一线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林奕寒和那女人的动作，身体挺动了几下，似乎有想要扑上来的意思。 林奕寒伸出一只手，远远地虚按向那变异体，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它缩了回去。 回过头，他向那女人道：“很好，就这样，慢慢的离开……不要刺激它，不要吓它，你做的很棒……” 年轻的声音中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使得女人绷紧的神经略微放缓了一些。 镇定……镇定…… 缓缓地挪动着脚步，女人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她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漂亮的小女孩侧着头看着妈妈奇怪的举动，又望望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眼神中有些不解，却很乖巧地没有出声。 眼见一场有惊无险的变故就要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又起。 一个冷傲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上响起：“原来是一只正在觉醒的邪恶妖物，既然被我撞见了，那就……死吧！” 话音落地的同时，一个炽烈的火球从暗影中飞来，轰的一声砸在半伏在雪中的变异体身上。 “嗷~~” 那怪物脑袋猛地往后一缩，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火焰轰然扩散开来，瞬间将它整个裹在里面，焦臭难闻的味道也随之传出。 然而只片刻间，异变便再次发生，那被烈火灼烧着的变异体身体象是被充了气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所有部位都呼地一下胀大了许多倍，体表还布满无数肉瘤和血泡，那些血泡似乎承受不住剧烈的燃烧，纷纷“扑扑扑”的爆裂开来，暗红的汁液和碎肉四外飞溅，被那暗红汁液一喷，所有火焰立刻化成一缕青烟熄灭掉，而那溅落到旁边墙面上的液体则瞬间冻成黑色的冻渣。与此同时，变异体后背上一排惨白的尖刺“噗噗噗”地钻出来…… 漂亮的小女孩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没弄清状况，反而蹬着红色小皮靴兴冲冲地跑过来。 “妈妈，那是魔术吗？” 女人只觉得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所有的冷静全都不翼而飞，她猛地高声尖叫起来：“别过来！洋洋，跑，快跑！” 被称为洋洋的漂亮小女孩愣了一下：“怎、么了，妈妈……” 下一刻，巨大的变异体嘶吼着站起身，小女孩终于看清了那巨大怪物的样子，她漂亮的大眼睛蓦然瞪大，脸上现出惊骇欲绝……女人“啊”的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躲开，一把将瞪大了眼睛仿佛吓得失了魂一般的小女孩护在怀里，拖着她向远处跑。 但没等她跑出几步，“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跃过她头顶堵在她的去路上。这片刻间，那怪物已经从一个普通人大小膨胀成一个两米多高、四肢粗壮、身体宛如肉堆般的庞然大物。 女人吓得又是一声尖叫，想要扭回身，身体却控制不住平衡，抱着小女孩一起摔倒在地。 直到这时那小女孩才终于象回了魂一般，死死抓住妈妈衣襟“哇”的一声哭出来。 “妈妈，妖怪妖怪！我怕……妈妈……” 女人紧紧地抱着小女孩，滚在雪地里，拼命往后爬。 “嘶~~~” 那巨大怪物侧着已变成三角型的脑袋盯了雪地中拼命挣扎的人影两秒，蓦地巨嘴大张，手臂般粗长的舌头倏地弹出去，卷向那对母女…… 就在这时，林奕寒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过来，隐约间黑色刀影一闪，那腥红的舌头突然从中而断。 那巨大怪物“嗷”的一声痛叫，向后退去，缩成一线的瞳孔阴冷地凝在林奕寒身上。 “带着你女儿，赶快离开这里！” 漆黑的短刀一横，林奕寒挡在巨大变异体和那对母女之间，眼睛却瞥向火球射来的暗处。 “虽然说我们这种人本是不该杀生的，但是，这种气息还真是让人讨厌啊！贪婪和欲望，想要唤醒妖魔的力量，最终的结果却是失去自我，从此成为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怪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伴着这话语，那人从暗影中走出来，在视野之中渐渐清晰。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身上穿的是类似风衣的白色大袍，第一印象当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一个头如火焰般的火红朝天头，一个耳朵上带着手镯般大小的耳环，肩上扛了一杆只有古装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火红长枪。 变异的巨大怪物仿佛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某股压力，虽然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身体去下意识地向后退着。 被林奕寒挡在身后的那个女人抱起女儿踉跄着往远方逃，现场剩下的三方渐渐形成一个三角形。 那火红头发的男人手扶着肩上的长枪，肆无忌惮地缓步走过来，似乎并没把那变异的巨大怪物放在眼里。 “真是麻烦，居然没有烧死……看来比普通的邪恶妖物还要稍强一些。不过……” 说话间，他向林奕寒扫了一眼，便象忽略了这个人一样，继续向变异体逼近。 片刻后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又扫过来一眼。视线落在林奕寒手中的漆黑长刀上时，他眼光蓦地一缩。 “喂，我说，那个拿刀的家伙……” 林奕寒侧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红发的男人神情倨傲地道：“你身上也有那种令人讨厌的气息，不过，既然你还没失去身为人类的理智，那就暂时不算是妖物，不在铲除的目标之内，就留你一命了好了。我辈中人，除魔卫道，却不滥杀。你，可以走了！” “呵……” 林奕寒笑了下。 这个人，真是让人觉得讨厌。嘴上说着什么除魔卫道，却完全不顾普通人的安全，如果不是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整件事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解决的，甚至连那小女孩都不用受到任何惊吓。 做事差劲，说起话来也同样让人反感。 短刀缓缓垂下去…… 然而在某一个瞬间，他突然猛地一扬头，短刀一圈，宽大的黑袍如无风自摆，凌厉气势汹涌而出，身周地面的雪呼的一下被激飞出去，整个人仿佛瞬间化成了一柄锋利逼人的巨刃，正要发出凌厉无比的一击。 那男人话虽说得漂亮，实际上却一直戒备，几乎在林奕寒气势外放的同时便做出反应，刷地一下从肩上撤下火红长枪，同时嘴里“哈”的一声清喝，马步撤开，枪尖一压，一记极帅气的起手式摆了出来…… 下一刻，林奕寒如同一头即将发起进攻的豹子般，呼地一下半蹲下来，然后……系鞋带。 “啊哦，鞋带又开了！” 磨磨蹭蹭地系好鞋带，林奕寒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了那表情有些抽搐、仍正经八百地跨着马步双手压枪的红发男人一眼。 “不滥杀无辜的是吧？那我走喽……” 回转身，林奕寒慢悠悠地离开，嘴里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着： “嘁，除魔卫道……搞什么嘛，一惊一乍的！话说，那姿势倒是真不错……不会是唱戏的吧……” ------------ 第五十二章 绯红秘境 对林奕寒来说，莫名其妙的战斗没有任何意义，退让并非是害怕，因为意气之争而莫名其妙地斗得你死我活完全是种无脑的行为，那跟两个傻子坐在一起互拍板砖比谁力气大并无太大不同。 火红头发的男人被气得差点爆炸，林奕寒这边却悄然退走。 你想打我偏不跟你打，看你不顺眼我就恶心死你！ 这一夜的事对林奕寒只能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不过他倒也从另一角度亲身体会到了城市中正在悄然蔓延的混乱。 各大组织不断有实验体失踪和逃亡，城市中最近又涌出不少自称除妖者的家伙，此外未被公诸于众的暗杀事件也大幅度增加。林氏和段氏间的摩擦不断升级，但死的却绝不仅仅只是他们两方的人。各大势力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平衡和制约之道渗透到每一件实事当中，使得局势变得更加扑簌迷离。 林奕寒并不是一个特别热血好斗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得到十年来一直将不平凡的人生掩藏在平凡的学生外表之下。 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使得林奕寒拥有一种完全与众不同的特质，当别的同龄人还在看着小说浑浑噩噩地幻想着未来时，他正伪装成豪门公子混进顶级酒会的电梯间里，眼神平静地一刀接一刀捅着某个肚满肠肥的巨富，而在别人在学校的过道里高调炫耀自己的一双限量版运动鞋时，他却一边啃着凉馒头一边淡笑着趴在楼顶的头台上眺望远方。 对他来说，那些关乎整体局势的争斗并不是不重要，只不过就目前而言，他生活当中的真正重心绝对不会是那些东西。跟叶静冉和沐雪一起在便利店里打工赚钱，下班后一起坐在小店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兴致来时三个人晚上一起看场电影，这才生活中最充实最有份量的事。 从小就一个人生活惯了，生活当中除了师父几乎没有外人介入过，也几乎没有过朋友，现在回首起来，过往的生活有种一直在荒凉的原野上孤独地流浪的感觉。十七岁了，人生当中首次有了接近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平淡当中却有种让人温暖得想要流泪的东西。 跟叶静冉的关系虽然没有挑明，但在两人心里大概都了“恋人”这一模糊的概念。 这种半明半私的关系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改变，偶尔的某个瞬间，两人的眼神会不约而同时对在一起，随后相视一笑，手指偷偷在桌下勾在一起，心弦中会有一丝丝微颤的小甜蜜。 有时候林奕寒的目光也会长时间地落在沐雪那张仿佛永远不会有表情的清冷俏脸上，每当回忆起那段似梦非梦的旖旎，他的目光总是变得很复杂。虽然一直想刻意地淡化，但事实上，那段回忆已深深地烙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了。 不过沐雪看上去一切与正常人无异，实际上却更象是一个空心娃娃，澄澈的大眼睛中总是透着疏离，好象一直都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别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而她自己，或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很多在别人眼里很重要的事在她眼中其实全无意义。林奕寒承认自己对她一直有种特别的感觉，但是他也清楚地感知道，虽然平常跟沐雪走的很近，但两人之间仍存在一条巨大的鸿沟。 沐雪的世界仿佛没有人能真正地走进去。 便利店的工作时间并不是完全固定的，中间有换班，有时半天就结束，也有要工作到很晚的时候。 空闲的时候叶静冉会叫上林奕寒一起去找合适的新住处，有时沐雪也会跟着。 离旧历年还有十天的时候，两人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地方找到一处不错的出租屋，是一处傍着高楼自己扩出来的两层小楼，带小院，虽然稍显破落，配套的设施也稍差一些，但胜在空间大。 不过单单靠便利店打工的钱还是无法支撑租金的，毕竟除了房租还要考虑必要的生活费。林奕寒现在的住处是政府救济房，一旦搬出去就不再享有任何救济，甚至连救济金也会停掉，所以虽然看比较看好，却无法立刻定下来。 “或许……” 看过房子出来，和叶静冉并肩走在依旧铺了层厚厚积雪的路上，林奕寒迟疑着道：“我可以试着接点别的工作，暂时赚点钱，先把住处定下来。” 叶静冉微怔了一下：“别的工作？”随后恍然，“是指……那方面的？” 相处久了，彼此间闲聊起来时林奕寒也曾大致地提过之前的一些生活，虽然说的很模糊，但叶静冉一点就通——潜入啊、盗取机密啊、刺杀啊，或者临时的雇佣兵任务啊，这些东西她也知道些。 林奕寒以前偶尔会出去执行些师父给的特殊任务，按照业界的标准本该有着相当丰厚的报酬，但既然是师父给的任务，当然都是免费的。枪啊、刀啊，其他各种特殊用途的器具和物品，以及各种林奕寒必须要有的东西，都是师父通过各种途径送来的，从来不花一分钱。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觉得钱有多重要。另一方面，师父也禁止他自己做这些，所以以前倒真没靠这个去赚钱。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一来师父那边不禁止，二来这边也的确要用到钱，一定要恪守成规的话，想要达成目标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但想法刚说出来，叶静冉便表示反对：“不行不行！很危险的，而且那样子真的……象是作弊耶，真要那样，还不如由我来去入侵银行网络直接盗用别人的资金帐户呢！” “呃……”林奕寒微囧了一下。 他几乎忘记了，其实叶静冉也不算是普通女孩，虽然整天看起来很不着调，实际上却是一个头上顶着科研天才光环的天才少女。 “但是，性质不大一样的！银行帐户的安全级别太高，会被系统不死不休地追查，以后很麻烦的。我说的工作也不一定就是去杀人放火什么的，也可以接些保镖之类的工作啊，是光明正大的靠本事吃饭。” “咦，还有这样的工作吗？” “当然了，很多场合都要用得到的。有些人觉得自己有危险就会高价请佣兵来保命，还有的是人手不够，或者是其他原因，需要临时请一些人做安保工作，即使到头来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也会有一笔相当丰富的报酬。” “可那不是变得更危险了吗？主动去杀人的话，面对的只是普通人，去保护别人，面对的就可能是杀手之类的了。” “也不是这样说的啦！有些时候也会有一些跑龙套的工作任务，其实工作性质就跟普通的大厦保安差不多，当然，钱可能也少一些。” 叶静冉歪着脑袋，拿纤嫩的指头轻轻按着下巴：“真的？那倒也不错啊，跑跑龙套、领领盒饭，还有钱拿，可以考虑哦！不过……”她又有些兴奋地道：“我们要不要做两手准备？你去接任务，我去研究怎么破解系统……我真的很想试试耶，以前就有想过要这样做，只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罢了！” “……”林奕寒张了半天嘴，最终还是无力地垮下肩来。 这丫头从来都没安份过，内心邪恶着呢。 好说歹说，终于暂时打消了叶静冉想要玩火的念头，林奕寒晚上便跟店里其他人串了班，着手做这方面的准备。 业界当中除了佣兵、杀手之类的职业外，还有一种类似中介性质的情报机构，他们不参与各种纷争，却又与各方面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林奕寒恰巧知道一个这样的机构，它的名字是，绯红秘境。 百色城当中就有这样一个分支据点，它明面上是一个酒吧，灯红酒绿当中，男男女女出入其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实际上酒吧的地下一层还另有空间。 想要进入地下一层必须需要刷一种特殊的卡，可以把它理解成会员制的会员卡，只有拥有相应身份的人才拥有，至于到底要满足怎样的要求才能取得会员资格，普通人永远也无法知道，反正绝对不是单纯的钱多就可以。不过林奕寒恰巧有那么一个会员卡。 上层酒吧的名字叫绯红pub，而下层，就叫秘境。 秘境当中的布置很写意，到处透着优雅和精致，并不喧闹，四周座席错落摆放，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交谈。不少座席间有暗色的隔栏，整体空间的色调和灯光也都偏暗，这使得人一进入这里便有种很私密的感觉。 林奕寒进入这里并没急着去找“工作”，而是独自坐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上，一边摆弄手中形如游戏机般的电脑，联网搜索着各个业界网站上的最新见闻，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偷偷地听着周围人的谈话。他一直都能一心二用地做事。 周围坐的看起来都是普通人，有衣冠楚楚的成功男士，有衣着华丽的浓妆艳抹的妇人，有佝偻着腰的老人，甚至还有牵狗的家庭主妇，看上去几乎都是没有任何危害性的人，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假象，他们大多是身份特殊的联络人，或者本身就是干着非正当行业的业界人士。这些人聚在这里，一方面可能有着某种业务上的需要，另一方面则着交换信息的想法。大家看起来象是在聊家常，实际上都是在彼此探听着一些可能有用的情报。 林奕寒坐在角落里，灯影昏暗，远远地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正沉迷于打游戏的高中生。 他本身的外形就偏于瘦弱，样子很干净，软软的头发微遮着眼睛，气质上也是很柔和的那种。 远远的，另一个角落里的三个年轻女人不知不觉的就把聊天内容放在他身上。 “看，那小子蛮有趣的！” “看样子象是个小菜鸟啊……” “一直坐在那里玩游戏，不会是连怎么接任务都不知道吧！” “要不要上去试试他？正好，那个演唱会安保的任务还少个人，与其找个乱七八糟的臭男人还不如找这小子，看上去挺干净的，至少不讨人厌！” “不知根底不大好吧？再者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万一真是到时候别有用心出了岔子，咱们也受牵连。” “所以才要去试试嘛，而且又不是我们说他行他就行的，想要接下任务还要秘境那边认同才行，能进到这里的秘境那边肯定能知道底细，秘境那边要是觉得不行，咱们再换也不迟啊！” “这样说也对……要不，试试他？” 这边低声讨论之后，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女子便起身向林奕寒那边走过去。 女子容貌虽不能说是极有姿色，但胜在妆容搭配的巧妙，走起路腰肢轻摆，微亮的唇膏在昏暗的光线下反线着诱人的色调，一路行走过来，无形中就将一股旖旎的情调散发出来。 林奕寒仍毫无所觉地坐在那里，玩弄着手中的游戏机。 四周则有些人注意到了这状况，颇感兴趣地看过来，仿佛期待一场好戏。 ------------ 第五十三章 拍档 “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女子妆容淡雅，正值青春的年纪，穿着方面也十分得体，是第一眼看过去就能让人生出好感的那种。这一刻主动走上前来轻轻柔柔的问出话来，在这种微暗的环境中很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而且女子此刻的神态上表现的虽然是很大方得体的那种，但说话时眉头微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她很柔弱的感觉，下意识地就会联想到对方可能遇到了什么难题。 之前距离很远，林奕寒并未注意到这个女子与同伴之间谈过什么，但从一进门开始，他就对这个女子有印象。这倒不是因为她有着特殊的吸引和力，只不过在进入到这种地方时林奕寒本能地就进入了一种相对戒备的状态，虽然进门时只是随便的四处望了一眼，但这眼当中却将几乎所有人的形态和特征都记在了脑子里。 不能确定对方的用意，林奕寒将手里的微型电脑倒转过来，朝女子笑了笑:“嗯。” 女子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坏，如果抛开是否有伪装成分的顾虑，林奕寒倒是不介意以温和的态度去回应。 “是这样的……”女子语气上有些迟疑，像是有些犹豫，或者是有些担心自己将要说的话会不会不很恰当，“我呢，是跟两个姐妹一起来到这里的。”说话间她回手一指自己的座位那边，那边剩下的两个女子见了，便适时地笑着往这边挥手过来，“事实上我们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女子说到这里脸上微微露出些窘迫的神情，“我们刚刚出师，对业界的很多东西都有些不了解，以为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天下了，可到了这里才发现，还有好多地方都不懂……” 林奕寒微微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心里却隐约有了些猜测。 不大懂吗？他可从来不认为会做在这里的人有可能了现不大懂的状况。 女子趁这机会看了林奕寒一眼，心想，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小子倒真是挺稳的，心里隐约地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要落空了。 “我们在这里坐了好久，又不敢随便开口问别人，毕竟大家都不知互相的底细，很难说会不会被人算计，但刚才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姐妹就互相商量了一下，觉得找你帮帮小忙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你只有一个人，我们那边却有三个，就算你真的有打什么坏心眼，我们三姐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话说到这里，她脸上又露出微带歉疚的神色：“抱歉，可能我这样说有些不恰当，但是，既然是有求于人，开诚布公地把心中的顾虑和想法说出来也算是争取信任的一种方式，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奕寒再次轻笑一下：“没关系的！”随后耸耸肩道，“不过，恐怕会让你失望了，我其实也是刚入行，什么都不懂，大概也帮不了你什么。” 女子脸上现出有些受挫的神情，不过仍微笑着朝苏灿点头道谢：“这样啊……那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她转回身去，但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样，回过身来，眼神中带着一些期待地道，“如果……呃，我不知这样说是否冒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既然我们都是刚刚出道，那么凑在一起商量一下其实也是不错的，毕竟人多一些也就不那么容易吃亏了，有什么好处大家一起均摊，如果你对我们有戒备的话，也可以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只要不影响大家的正常相处就好，你觉得呢？” 说实话，女子的这副形像实在很不错，本身相貌就比较可人，举止言谈也非常得体，一番请求说下来，没有半点强求于人的味道，反而表现的很有诚意，很会为对方着想。 另一方面，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的另两个女伴也都是形像不错的女子，容颜靓丽，正值青春，是懂得如何最大程度表现自己魅力的年龄，几乎对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都有巨大的吸引力。 但林奕寒依旧是谈笑着拒绝：“真的很抱歉，我还是想先自己试着慢慢熟悉一下,暂时并没有与人合作的想法。” “哦，好吧！”女子脸上带着遗憾，不过接下来仍留给林奕寒一个很文雅大方的微笑，并不多做纠缠，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周围期待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倒是有个男人以轻浮的喊道：“嘿，美女，找一个菜鸟合作有什么意思啊？找哥哥我啊，哥哥包你们三个人爽到翻！” 女子冷哼了一声，不去理会。 她的两个同伴带着询问的眼神远远地就迎着她，“不是吧，没搞定？” 从背面看去，女子依旧是婉约得体地往回走，但正面看过去却是一脸的扫兴：“愣头小子一个，似乎也是刚出道，不过戒心很大，倔的很，非要自己一个人搞。什么嘛，大美女主动邀约啊，居然半点犹豫都没有，真扫兴！” “呵呵，咱们家琳琳居然被拒绝，真的很意外哦，要不要换我去试试？” “我看还是不要了，来到这里的人估计都会有些戒心，再主动跑过去，即使没有恶意也会被人怀疑了。” “说的也是呢。不过……呵，以前好多登徒子上赶着找咱们入伙咱们都不搭理，好不容易咱们自己主动一次，却反而让人给拒了，还真是挺没面子的。” “算了，不说……” 以往的很多时候，她们三人组的曾经遇到很多骚扰，历练的多了也就大概地知道了自己对那帮臭男人拥有着怎样的吸引力，所以心里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定位的同时，也不免有了许多傲气，然而这气却碰了一鼻子灰，对她们来说着实有些不爽。 但这里毕竟不是普通地方，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地收敛行为，即使真的有什么恩怨也绝对不会在这里爆发出来，更何况这件事说起来终究还只是小事，不至于气量小到心中生恨。大家出来混，圈子终究不算太大，说不准哪天还有半路相逢的时候，这个时候至少要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和观感，将来如果不是处于敌对立场，说不定还可以帮把手。 打着这个主意，三个女人也就不再去打林奕寒的主意，不过交头接耳之间倒是仍不免有些注意他的举动。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吧台那边有容颜俏丽身材娇好的女服务生走去林奕寒那边，三个女人便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集中过去，离的有些远，当然听不到说什么，不过看上去那女服务生并没有拿着专门用来确认任务或者查询消息的微型电脑，反倒是几句交谈过后，林奕寒站起身来跟在那女服务生身后朝吧台后面走。 据她们所知，吧台后面还有一排暗间，但……那些都属于贵宾间，是保秘措施非常好的秘室，专门用来确认价值很高的情报，以及一些级别相当高的任务用的。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只是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吗？怎么跑去那边了？” “……不清楚啊！” “看他的样子实在不象是拥有那种级别的人，大概是某位业界高手的代理人吧？不过，太年轻了吧，靠得住吗？” “谁知道呢……” 三个女人满心疑惑地讨论了一会儿，话题便又转开。毕竟是在业界当中有过一些阅历，她们也知道这个圈子本就是一个怪事频出的地方，好奇心会害死猫，打听的过多了反而可能会引起敌意，更有甚者，很可能就此不明不白地结下仇家。 又过得片刻，她们远远地见林奕寒从那边的暗室中走出来，看上去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有了离开这里的打算。 由于秘境当中入口和出口并不相同，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上，她们三人的位置离入口最远，却刚好在出口附近。林奕寒远远地走过来，中间还微侧过头扫了她们一眼，不过目光中依旧看不出任何东西。虽然三人都是靓丽的女子，在他眼中却仿佛与平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但快要走到出口时，林奕寒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转头来，先是对之前曾跟她有过接触的那女子笑一下，随后方向一转，竟直接走了过来。 在三个女子疑惑的目光下，林奕寒走到近前。 “是这样的……”他脸上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腼腆神情，“我其实刚刚出道，之前受过一些前辈们的叮嘱，在这个圈子里讨生活最重要的就是戒心，所以心里不太敢相信陌生人，拒绝了各位的好意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原本的确是想独自试着做一些任务的，但……” 说到这里，他讪笑起来，“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想，还是要试着去相信一下别人比较了，毕竟将来还是需要合作的。” 三个女子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放下手中的杯子，脸上现出倨傲：“合作？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拒绝我们之后，我们还会愿意跟你合作呢？” 此时的立场突然调换，对方反而主动找上门来――在业界当中，几乎每个人都会对主动找来的人有相当强的戒备。这也是刚才三个女人在受到拒绝后心中并不产生芥蒂的原因。 “呵呵，不是愿不愿合作的问题啊！”林奕寒再次笑了起来，“呐，事实上我刚刚接了一个任务，级别比较低――是个做演唱会安保工作的任务，正适合我这种新手。说起来还真是很巧，接完任务后我才发现，原来在这次任务里我是要跟你们做拍档的。” 三个女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演唱会安保？林若羽的首场演唱会？” “嗯，就是这个！所以，以后就是拍档了，请多多关照！” ------------ 第五十四章 乐坛新星 安保之类的工作在业界当中算是比较低级别的任务，虽然这种任务本身也会因为具体职责的不同而有高低轻重的分别，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种风险系数不算高的任务，尤其是目前摆在面前的这个演唱会安保的任务，在级别上几乎属于最低的那一类。 三个女子曾眼睁睁地看着林奕寒进入过高级的贵宾室，自然也知道对方想要确定任务同伴并非什么难事。这样说来便解释得通了。同接一个任务，彼此事先打声招呼，以免在任务当中发生冲突，或者干脆更直接一些，彼此暂时作为一个团队进行合作，这些都很正常。 一般来说，经过绯红秘境确认后，基本上可以排除另怀目的可能，不用有太多疑虑。这倒不是说绯红秘境多么干净，事实上谁也不敢保证绯红秘境会不会这边受人委托安排一个安保的任务，另一边却受另一方的委托弄一个绑架和暗杀的任务。但是同一个任务当中，绯红秘境方面绝对不会搞鬼――我可以为了赚钱而同时放出两个任务让你们接任务的双方互咬对砍，却绝对不会在同一任务当中塞内鬼进去玩混水摸鱼，这是基本的游戏规则。 三个女子当中，之前主动找林奕寒搭讪的叫苏琳，另外一个体形娇小、气质上挺干净，看上去挺清纯的叫李璇，剩下的那个眼神透着精明干炼，十足的成熟女人味道的名为齐玲。 向绯红秘境那边确认了林奕寒的身份后，彼此便有了坐下来谈话的基础。 林奕寒自称崭新崭新的新人，放下姿态主动与三人合作，另一边本身也不太挑剔，只是想找个干干净净没太多变态习惯和猥琐内心的合作者，两边一拍既合，算是暂时地形成了一个小团队。 随后按照程序与委托者互相确认身份和任务的具体细节，整个流程走下来，这件任务便正式确定下来。 第二天上午在便利店里跟叶静冉说起时，叶静冉诧异之余不免有些兴奋。 “不会吧，真的是林若羽的演唱会？” 她穿着便利店明黄色的工作制服，还围了条一湖绿的围裙，正蹬着梯子从货架上取货，体态纤盈，娇颜如花，整个人洋溢着活泼清澈的气质，回眸过来时仿佛一缕澄澈的阳光照洒过，一排排冰冷的货架似也明媚了许多。 都说商人脑子活，的确不假，自她和沐雪来打工之后店里的营业额在第二天就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在附近工作的上班族年轻男子开始经常性地因为工作需要来买笔买纸买胶水，大叔们也在老婆不在家的时候过来店里走走看看，甚至还亲切地聊聊天帮帮忙，偶尔还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子摆出一副为社会做贡献的姿态开着明牌跑车帮忙送货。 好在平常林奕寒不在的时候沐雪都会跟叶静冉一班，自从一位最麻烦最猥琐的大叔被沐雪一脚送进医院之后，再也没人明目张胆地在两位美少女店员面前扮大灰狼了。 “嗯，她的演唱会海报最近贴满了大街小巷，正式的首唱会是在八天后，旧历里的农历二十九，任务也就持续到那个时候，不过平常也不必总是去守着，只需要在她练歌时去做一下安保工作，她还会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在家里，那个时候是不需要我们的。” 林奕寒在下面接过叶静冉翻出来的货箱，半扶着她从梯子上下来。叶静冉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便嘻嘻哈哈地从梯子上直接扑到林奕寒肩头，直到已发育得圆润饱满的胸部半压在林奕寒身上时才发现不妥，脸上微带着羞红地跳到地上来。 林奕寒回味着刚才那瞬间的美妙感觉，心跳不由得快了两拍，不过知道叶静冉脸嫩，他倒是要努力装出并没在意到的样子，只是半边肩头却一直酥着。 叶静冉偷眼看着林奕寒的表情，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微微的羞怯当中却眼神却依旧灵动多采，内中甚至还有偷笑的成份。不过话题倒是不知不觉岔开来:“若羽的演唱会啊，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那么好听，唱歌肯定超级棒……过年前的一天，我们这边也可以放假了呢，喂，跟她要几张票，我们也去听啊！” “呃，不大好吧，只是见过一次面，而且还是雇主，突然跑上去要票会显得很奇怪吧？” “你好古板耶！怎么说也是共过患难嘛，应该算是朋友的吧，再者说，大美女哟，你就不要装腼腆啦，若羽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家里还那么那么有钱，给你找个机会去搭讪你还东怕西怕的顾虑那么多，将来怎么泡mm嘛！” “咦？这么支持我泡mm？这算不算是传说中奉旨泡妞啊？” “嘻嘻，想泡你就去啊，我可不拦着你！而且，只要能弄到票，我不介意你牺牲一下色相。” “好吧好吧，为了你的票，我会找机会献身给她的！” 叶静冉笑嘻嘻地瞥他一眼：“嗯嗯，加油喔，我看好你！” 伴着玩笑，林奕寒陪叶静冉在店里工作了一上午，下午时便去那边开工。 这天下午林若羽要进行的是彩排，环境相对简单一些，人员也不会象演唱会时那么复杂，基本都是相关的工作人员。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场外仍免不了有一些歌迷和媒体闻风而来，看起来林若羽的影响力远比之前他所想像的要高得多。 林奕寒本身听歌不多，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里接连遇到一些变故，对林若羽的歌并不了解也情有可原。实际上林若羽虽然只是一个新出道的歌手，在歌坛上却的确已经有了不小的影响力，她之前发行过的几首原创单曲几乎每一首都引起过一场轰动，这使得她有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正在掀起一场独属于她的巨大浪潮，席卷整个乐坛。 不过安保方面暂时还看不出压力，事实正如林奕寒之前跟叶静冉提起的那样，这基本上算是一个跑跑龙套、领领盒饭的简单任务。 最近城市内相对有些混乱，林家陷身在与段家之间的纷争当中，并且处于劣势，人手上有相当大的不足，林若羽身为林家下一代的独女虽然几乎不参与任何决议，但身份毕竟不同，她这边想要办首场演唱会，必须要有足够的护卫力量。林家抽不出人来钱财方面却依旧有着雄厚的底力，于是便发布任务雇佣人手来加强保护。 由于不涉及家族事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若羽其实算是置身于纷争之外的，虽然林家与段家正在互相掐架，但对于那些不涉及到具体利益纠纷的人，两方终究还保持着底限。说穿了就是，此刻的林若羽是非战斗人员，是受所有组织和势力之间的公约保护的，一旦有人把她当成攻击目标，必然会被视为撕破底线和撕毁协议，因而受到所有势力的惩罚性的攻击。 因此，所谓的安保任务其实真的就跟大厦保安的性质差不了多少了，其意义也只是防止一些不可预料的突发事故，比如保护林若羽不受流氓骚扰，不会因为不怀好意的歌迷或色鬼之类的蠢货而受到伤害等等。 林奕寒和那三个接了同样任务的女子分守在录音棚外的不同方位，外围还有普通的保安人员维持秩序，并不需要时刻绷紧神经。 轻轻松松地混到傍晚时分，林若羽那边录歌结束从录音棚走出来。 她的淡金长发在舞台的灯光效果下更显得耀眼，身上披了一件毛领大衣，一边走一边跟旁边的人研究着乐谱，手指还抬在半空轻轻弹点着，仿佛在寻找某种神奇节奏。这一刻的她身上仿佛有一种很灵性的东西，使得周围的人与她相比起来总象是缺少了某种神采一般，便如一轮独一无二的荧荧皓月轻步徜徉在寥落的星间，她就是整个世界那无可置疑的主角。 大概是太过用心，走到某处台阶时没注意到脚下，她突然一下踩空，“啊”的一声惊叫中，身体失去平衡往旁边摔去。 这个时候一只手适时地伸过来扶她的肩头，顺便揽着她的腰轻轻一带，避免她因此而崴了脚。 跟在林若羽旁边的是个头发烫了卷的年轻男人，鼻上架着一副金丝镜，西装领结，很文艺的气质，刚才的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赶紧跟过去，眼睛瞥见林若羽被一个年轻男人半扶半抱了一下，脸上不禁掠过一丝阴霾。 “放肆！居然敢趁机对林小姐无礼，你是什么人，怎么混到这里来的？” 林若羽站稳身体，轻轻朝那男人一摆手道：“没事的，要不是他，我可能会伤到脚呢！” 说话间，她将脸扭转过来，看了一眼刚才扶他的人，带着淡而优雅的笑，“谢谢你了！”随后便又把精力放回她之前思考的乐谱，一边继续前行，一边把纤长如玉的手指抬在半空，仿如弹奏般轻轻攒动。 过了两秒种，她的手指突然一顿，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又把脸侧转回来，神情中带着某种不确定。 “你是……静冉的同学，林奕寒？” ------------ 第五十五章 恶梦 林若羽清脆动听的声音中仿佛蕴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清灵，纤长而美丽的眸子望过来的瞬间，几乎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整个世界的焦点都随着她的目光移了过来。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不解的、好奇的、愕然的，甚至是隐约带着敌意的，全落在林奕寒身上。连同是接了安保任务的那三个女子也都把目光投在林奕寒身上，眼中多了几分怀疑。 被林若羽一下认出来，即使是心境远比普通的同龄人要沉稳许多的林奕寒也不可避免地有着一瞬间的得意。 林若羽与叶静冉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孩，叶静冉就象是清晨的一缕澄澈阳光，清新自然，是一个如精灵般俏皮的邻家女孩式的少女，虽然内里藏着的多半是古灵精怪的恶作剧和天马行空的跳脱，但相处起来的感觉就象微风拂体一般的自然，而林若羽，虽然神情和言语间大都亲切随和，从来不表现出任何高高在上的神态，但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是，她的气质当中仍隐约地有一种宛如皓月独立于群星之间的超然。她一直想让别人忽略她的身份，但实际上，别人却依然能第一眼便觉得她是一个公主，一个超然于普通人之上的高贵公主。 被这样一个公主般的少女记清楚地记在心里，足以让世上任何男人生出虚荣心。 但真正让林奕寒心跳漏掉了两拍的却是林若羽蓦然回首的那个神情动作――她扭转头望过来，清澈而深邃的蓝色眸子中有着些许的惊异和错愕，但与此同时，似乎也有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惊喜和欣慰，就是这样一个眼神，让林奕寒的心弦猛地颤了一下。 似乎……见过！ 那一瞬间林奕寒实在无法确定这种感觉的由来――但的确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只是，若说之前曾经在哪里见过相同的画面，那就真的实在太离谱了。 之前终究是只见过一次面，虽然林若羽是一个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吸引到所有男性目光的美丽少女，但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戒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上面，别说林若羽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也没做过这样的动作，即使有，他也不可能注意到。 还好林奕寒是个很能控制心绪的人，在短暂的失神后，他迅速清醒地来，在四周人神色复杂的注意下笑着道：“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记得我呢，没想到会一眼就被你认出来。” “怎么会认不出，我们是朋……呃……” 看得出来，林若羽的确是挺开心的。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眸子轻轻扫视了四周正用各种目光望过来的人，随后便换成一副云淡风清般的语气问道，“对了，静冉还好吗？这些天有些忙，都没能再见到她呢！听说她爷爷把她赶出去了？” 或许是此时此刻要顾忌到周围太多人在场的缘故，她的语气中一下就多了许多疏离的味道。 林奕寒微愕了一下，随后便也换成工作人员向老板回话的态度，恭敬地道：“嗯，她挺好的！” “哦，那就好！” 林若羽又淡淡地应了一句，便转回头去继续向前走，仿佛刚才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这一路走出去她倒也没再象之前那样仿佛陷进思考状态般地抬手虚弹着寻找某种节奏。 那带眼镜的卷发男子赶紧跟上去，又并户与林若羽一起走着，脸上换上一副文质彬彬的笑容，不断的拿音乐上的话题挑起与林若羽之间的对话。 到了外面，早有车队等候。一行人各自上车，林奕寒与那三个女人分别乘在不同的车上随同车队送把林若羽护送到林氏的一处别墅前，一直到目送林若羽的车队缓缓行驶进去。 一天的工作到此算是完事。 看看时间，已经跟便利店那边的晚班错过，林奕寒便打算直接回家，才刚走出几步，那边的三姐妹便把他叫住，气质最成熟的齐玲脸色有些发冷：“嘿，小子，你不会是对林家大小姐有特殊想法才接的这任务吧？” “啊？”林奕寒愕然，随后便意识到，之前的一幕被许多人看在眼里，显然已经产生了不同版本的猜测。 林奕寒扫了一眼，只见不只是齐玲，在她身边的另外两人，苏琳和李璇也都拿一种挺不友好的眼神望着他。如果说之前还对他的身份背景有所怀疑的话，那么此刻她们显然都已经认定了林奕寒是因为怀着对林若羽的某种目的才接的任务，进而认定他的确是个刚入行的菜鸟，居然会把任务和感情掺和到一起。 齐玲怒气冲冲地继续道：“我告诉你啊，任务归任务，感情归感情，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或是有没有资格去追求这位林家大小姐，但你给我记住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保镖，她是雇主，如果惹出了麻烦，会让我们的任务很难搞！” 林奕寒无辜地摊摊手：“但是……” “没有但是，万一把整个任务都搞砸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哼” 说完这番话，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精明气质的女人直接冷哼一声转身走掉。 气质上比较温和文雅的苏琳叹了口气，以颇缓和的语气道：“其实，我们并不在乎你对那位林家大小姐有什么想法，但是，在这段任务期间，我们都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而使任务出错。想要成为一个真正出色的业界高手，一定要试着把感情和任务分开来，希望你不要搞砸我们第一次合作！” 她拍拍林奕寒的肩，随后拉着李璇一起走掉。 “但是我没有啊……” 林奕寒哭笑不得，眼见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想要沟通的意思，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转身离开。 一个人回到家，简简单单的弄了晚饭吃掉，大冷的天，他也没心思半夜去外面瞎逛，在网上查了一些最近业界的资料，闲来无事便趴在床上随手拿了本小说翻看。 但……看不下去！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象是一种隐约想要记起点什么东西，但临到马上就要回忆起来的时候，它却又硬生生地卡在那里，只差一线才让你碰触到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爽，非常不爽。 怀着这样的心情在床上磨蹭到很晚，直到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林奕寒也没能想起自己应该回忆起来的到底是什么。 但到了临近午夜两点的时候，他却又突然从梦中惊醒。 一个恶梦！ 梦见了林若羽。 事实上能梦见林若羽这种各方面都接近完美的女孩，无论怎样说都不能算是恶梦。但如果是在整个梦里始终反复不停地重复着同一画面，前一个动作刚过去，后一个完全一样的动作便叠加上来，就象是老式的影碟机卡带了一样，咔咔咔的不停回放着三五秒内完全相同的内容，那便只能形容成是一场恶梦了。 在梦里，林若羽不停地回眸望过来，微愕的神情当中，蓝眸清澈如水，淡金的过腰长发反射着如同星月之辉的光芒，在半空抛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画面倒退回去，她重新望过来，然后再倒退回去，再望过来…… 整个人就象完全卡在梦境当中的某一处似的，进不能进，退又无法退。梦魇！ 惊醒过来时，林奕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他隐约地觉得自己其实还看到了一些其他的画面，但是完全记不起来。能记得的只是那个不断回眸的画面，望过来，退回去，再望过来…… 咕嘟咕嘟地给自己灌下去一大杯水，林奕寒才微微平复了心境。 他赤着脚走到窗前向远眺望。 夜晚的城市仿佛在沉睡，街上半个行人也没有，但那些纵横交错的交通桥上依旧有无数奔驰的钢铁盒子组成的流光带倏倏倏地穿梭在各个庞大建筑的隧道出入口，通天塔般的庞大建筑通体散着蒙蒙的光亮，仿佛撑起了一整片灰蒙蒙的天幕，远近如潮的灯火铺洒在大地上，一眼望不到边。 “呼……” 林奕寒仰起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终于记赶快自己之前感觉到的不妥是从哪来了。 记得上次连续一个月梦见叶静冉之前，就曾有过类似的状态。象是要回忆起什么东西一样，却又总是卡在总后那一线，始终什么也触不到，整个人都象是被悬空了的一般。 在那个感觉过后，他便开始整整一个月重复梦到叶静冉，每个晚上不停地梦到，大多是相同的画面。到了后来，他终于开始猜测，那个梦会不会代表了某种现实意义，现实当中是不是真的存在着这样的一个女孩……于是他才去了梦中那个出现次数最多的电影院门口，并由此遇到叶静冉，进而卷入之后一系列因芯片而起的纷争当中。 林奕寒不知道这一次的梦境又到底为何而起，但它的确有可能预示了什么。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林奕寒重新回去睡下。 睡梦当中依旧梦到类似的画面，林若羽蓦然回首，清澈眸子凝望着一些什么…… 但大概是心情略微缓解了下来，那个画面重复的速度也缓了下来，而且隐约间似乎有着向前后延长时间的趋势，象是要把那个画面出现的前前后后都显示出来的样子。 但直到一梦醒转，林奕寒也终究未能看清那到底是发生在何时何地的一个画面。 ------------ 第五十六章 假设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奕寒的梦里依旧持续着类似的画面——林若羽回眸凝望过来，淡金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然后画面重复……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醒过来之后，梦境当中能被记起的片断似乎有所延长，但顶多也只是多出一两秒的样子，对于判断前因后果或是那个画面发生在什么环境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而在现实当中，林若羽的行程安排渐渐显得紧凑起来。随着演唱会的临近，方方面面的动作都进入到最后阶段，彩排啊、场地啊、新闻媒体方面的采访啊，演唱会最后阶段的造势啊，全都动了起来。 便利店那边已经完全抽不出时间过去，由于场地方面是安排在百色城当中最豪华的皇家大剧院，所以林奕寒基本每天都在剧院那边泡着。 由于做为任务搭档的三姐妹那边对林奕寒有了成见，彼此之间的合作和沟通变得稍有困难。但问题不算大，多半都是三姐妹那边认为林奕寒不大可靠，所以渐渐把他排除在外，开始自行安排和设计对林若羽的保护方针。对于这一点，林奕寒倒是很无所谓，他以前去做任务也都是独行侠，有合作者固然能有很多便利之处，但没有合作者的时候他也能自己找出一些可以达到预期目标的行动方案。 做为被雇佣来的业界人士，林奕寒和那三姐妹的身份比普通的保镖要高一些，也有着更大的活动自由，虽然没有权力去指挥隶属于林家的普通保卫人员，但出入方面基本是完全不受限制的，而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林负责全局高度的人管理人员他们也同样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力。 不再需要跟三姐妹那边配合行动，又不受林家方面的支配，林奕寒便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无所事是。 事实上也的确不需要做太多，林若羽在剧院里面练歌彩排，外层各个出口都有保安，普通人混不进来，而且做为最顶级的剧院，皇家大剧院的规格是最高的，平时在这里进行演出的人以及前来观看演出的人都有着相当的级别，所以安保设施也几乎做到了极致。 林奕寒每天要做的便是通过自己的随身电脑取得一部分自动控制系统的权限，由此来达到监视全局的目的，确保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这边都能第一时间得到反馈。 当然了，在一些最关键的地方安置一些自己的小东西也是很有必要的。 一般来说，做完这些之后，林奕寒便基本没事了。 不过，所有人都在那里忙来忙去的，几乎到了头顶着火屁股冒烟的程度，就只有他一个人闲在那里无所事是，实在是太过扎眼了，就连来来回回扫垃圾的大妈路过身边时都忍不住要狠狠睕他一眼，一来二去的，林奕寒便有了自觉，没事时便偷偷地跑到一个堆放杂物的朝阳小隔间里自己晒太阳。 这天中午，林奕寒依旧钻进那个小隔间去，在旁边的桌子上泡了碗速食面，正想偷懒打个盹，门锁“咔嚓”一声被转开，有人进来。 由于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之前也会时不时有人进来拿东西，林奕寒以为是工作人员，便依旧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并没回头去看。直到轻盈的脚步声走接走到背后，并且鼻息间隐约嗅到一丝清新淡雅的幽香时，他才意识到，来人是找自己的。 扭回头一看，他愣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居然是林若羽。 林若羽窗着件缀满亮片的演出服，领口稍低，此刻上方俯视过来，天鹅般修长如玉的颈子和胸口的大片白嫩肌肤都展露在林奕寒的视线当中。 “喂，你这家伙，应该是被雇来保护我的安全的吧？居然偷偷地溜到这里来偷懒，太过份了！扣工钱！” 她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澄澈的蓝色眸子中却微微漾着笑意，明显看得出来是句玩笑。 “呃……” 林奕寒站起身，眨巴眨巴眼睛，随后脸上换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呜呜呜，大小姐，不要扣我工钱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年幼儿女，一家老小全瞪大了眼睛等着小的拿钱回家过日子呢！不要啊！” “扑哧”一声，林若羽笑了出来，长长的漂亮眸子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比我还会演戏，你干脆不要做这行算了，我介绍你去演电影！” 林奕寒便也笑着道：“你看我现在，晒着太阳打着盹，什么事都不用干，混到日子就能拿到很好的报酬，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难道演电影能比这更舒服自在？” “喂喂喂，在雇主面前说这样的话，太不委婉了吧！” 林若羽轻笑着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看到桌上泡着的速食面时微微诧异了一下：“这是你的午饭？居然吃这个，好没营养的！不过……” 说话间，她突然伸手出来将面碗端到自己面前，“刚好我还在饿着肚子，这个先让给我好不好？” 林奕寒耸耸肩：“让给你倒是没问题，只要你不会真的扣掉我的报酬就好。不过这种东西不算很好吃，你吃得惯？” “呵呵，你不会把我看成怪物了吧？你们大家都能吃，为什么我就不能吃？我可不是那种隔了好多层被子还会被下面的豌豆硌得睡不着的娇气公主！” 她轻轻理了一下发丝，轻笑嫣然，如玉的皓腕从袖子里露出一截，映着她清丽无匹的容颜，让林奕寒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心跳，赶紧挪开目光望向别处。 林若羽看上去似乎是真的饿了，揭去盖子，拿起小叉，也不顾不上温度还有些烫，便直接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她吃东西的样子仍是十分优雅，小口小口的吹着面条上的热气，再慢条斯理地轻吸进去，象是在做着一项很精致的艺术工作一般，然后还会轻轻地抿起红润的唇，将上沾到的少许汤汁舔掉，随后眯起眼睛朝林奕寒笑着道：“味道很不错呢！” 反倒是林奕寒微微扬起眉：“你真的没吃饭？” “嗯，真的没有啊！这几天好忙的，也就中间吃饭的时候才能有些空闲，我想过来找你说说话，也只能趁这个机会偷溜掉呢！” “既然你知道我在哪里，那就可以直接派人过来叫我啊，你这些天本来就很累，再不好好吃饭很容易伤到身体的！” “知道啦知道啦！”林若羽一边吸着幼细的面条，一面乖巧地点头。 “还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嘛！大庭广众的跟你坐在一起聊天的话，肯定会给你带来好多麻烦的。而且我这方面也不大允许的，玉女歌星嘛，而且才刚刚出道，要矜持，不能有绯闻，如果被另有企图的人爆料给媒体的也会有一些麻烦呢！再者说了，我想找你说的话让一般人听去了也不好……” 说到这里林若羽突然撅起红润的唇“呼哧呼哧”地吹着气，“好辣好辣，这个面好辣！”说话间，粉红的小舌头轻轻吐出来，神态娇憨中透着别样的妩媚和诱惑。 林奕寒又一次有些无奈地把目光转向旁边。这丫头真是个妖精级的祸水！接触的越多，越能发现她身上那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魅力。 “你找我……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让一般人听去的？”他定了定神，微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若羽轻瞥他一眼，并不马上回答，只是神情淡定地继续小吃着面。 一碗面吃了近十分钟，她才心里意足地把纸碗推开。大概是比较不能吃辣，她额上泛着一层晶莹的细汗，绝美的脸蛋上也透着一丝红晕，看上去格外妩媚诱人。 相比于叶静冉那种清新纯净的女孩，林若羽的年纪虽然差不多大，但她身上却始终透着一股完全不同的成熟气质，这也使得她拥有一种极为独特的风格，青春纯净当中混着沉静稳重，性子平和当中却又蕴着几分让人望而却步的高雅，迥异的风格混杂在一起，魅力难以抵挡。 她又一次伸手去拢了下头发，脸上的轻笑渐渐敛去，然后才正色地道：“我有个问题，问出来可能会有些冒昧，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答。但我事先声明啊，我问这个问题绝对是出自于私人的好奇心，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才来问的，别无他意！” 林奕寒心头微震，侧目凝视她清澈如宝石般的眸子，隐约地猜到了她的问题。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那天从地底飞出来的那个觉醒者？” “……” 林奕寒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目光中甚至透出一丝冷肃。 林若羽却恍如未见似的，眨着清澈的明眸，把如玉的手掌竖起在脸侧保证道：“呐，再次声明，我绝对没有其他用意！如果非要说除了好奇心以外还有其他什么原因的话……那么，应该说是我对你心存感激，所以才想弄清楚所有真相。在地下基地的时候，你拦着那些变异体让我和静冉逃走，这是救了我一次，在后来，那个火焰怪物追我们的时候，你又救过我们一次。” 林奕寒声音平静地反问：“你这么肯定我我？” 林若羽轻轻一笑道：“我不介意在你面前表现得更聪明一点，因为这样子或许能让你更加确信我没有恶意。事实上，所有势力都有注意到从地底飞出来的那个觉醒者——他从段家的基地跑出来，却又去攻击那个火焰怪物。在事后，所有人都有能够根据从基地里得到的一些资料判断出那个怪物是段家的一个实验体，却没有任何资料能证明那个飞出来的觉醒者也是段家的人。” 她轻抿着红唇看了林奕寒有些发冷的表情一眼，继续道：“在那之前，静冉一直在担心你，为了阻止我们继续向基地内喷火甚至差点丢掉性命……而在那之后，据我所知，活着从地下基地出来的，除了那个火焰怪物以外就只有那个会飞的觉醒者。再然后，你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从这一点上，我不难做出一些假设……” ------------ 第五十七章 我的骑士 林奕寒呼地一下站起身，遮盖额头的柔软黑发瞬间飘起。 整个房子里的气氛倏地冷却下来。虽然剧院内部的温控系统一直将室温保持在如春天般舒适的程度，但此时此刻，房间里的确一下子便有了外面那种寒风凛冽的感觉，空气中甚至有种凝着风暴的压抑。 林若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纤长的手臂环拢起来，抱起肩头，看上去显出了几分柔弱。 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镇定自若的笑，神情优雅而从容，甚至还掺杂着几分倔强的味道，似乎想要证明，她下意识抱肩的动作只是因为感觉到有些冷，而绝非是害怕。 林奕寒随手往两人之间的桌子上一按，那桌子刷地一下横移出去，无声无息地顶在侧面的一堵墙上。诡异的是，桌子上仍剩余大半汤水的纸碗竟一直纹丝不动。 他跨前一步，走到林若羽面前，由下至下地俯视，平静得完全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的眼神仿佛带着如山岳一般的重压。 “那么，你的猜测是什么呢？” 林若羽笑容缓缓收敛回去，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 “我说过了，我毫无保留地表现着我的聪明，为的就是让你确信我没有恶意，我在表现自己的诚意！” “我只想得到确切的回答――你，的，猜，测……是什么？” 林奕寒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每一字当中仿佛都蕴着冰冷的肃杀。 林若羽轻咬着嘴唇，仰视林奕寒，沉默了两秒，纤指捏得有些发白，随后用力地攥了攥拳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站起身，以很确定的声音道：“我的猜测就是――你是一个觉醒者，不归属于段家，也不被林家知道，从一开始就游离在所有人视线之外的一个觉醒者。” 两人此刻已变成完全地面对面的姿势，距离近到林奕寒的鼻尖只差一公分便能触到林若羽光洁如玉的额头上的地步。 原来该是可以用呼吸相闻来形容的姿态，亲密有如情人，但此时此刻两人却都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仿佛也在林若羽说完话的一瞬间就完全静默下来，四道目光交击在一起，无声无息，却又仿佛有刀光剑影般的激烈对决，平静，却似乎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象是一场在精神层面上突如其来的对决。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过，似乎被放缓了许多倍，室内死寂的沉静更突显了外面的喧闹，门外似乎有工作人员在合力挪动着巨大的仪器，地面在摩擦当中发出沉闷沙哑的噪音，更远一些，一些人互相呼喊着什么，在那些呼喊的背后，剧院舞台的方向上阵激扬的音乐声呼啸着将微弱的杂音淹没。 “呵……” 终于在某一刻，林奕寒轻笑一声，收回自己气势，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向后微退了一步。 林若羽微愕了一下，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俏脸上却泛起一片脱力般的苍白。她重重地坐回椅子，再次下意识地抱紧肩头，但片刻后却又轻笑起来，微侧着脸看向林奕寒，淡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直接垂洒到地面上，细长妩媚的眸子眯得弯弯的，表情相当得意。 林奕寒抬起手，努力想找出一些能表达自己想法的话，但张了半天嘴，最后却又无力地把手放垂下去。 “这么确定我不会真的杀了你？” 林若羽得意洋洋地扬起笑脸：“并不确定啊！但我就是想赌一下嘛！你看，现在我赌赢了！” 林奕寒退后一步，也重新坐回椅子，脸上却带着几分郁闷：“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证明了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好处吧？越聪明的人越该知道自己要回避些什么，你这么聪明更应该明白，即使你心里猜到了，只要不说出口，我都不会对你怎样的。” 林若羽耸耸肩不置可否。 隔得片刻她才幽幽地道：“真正的业界高手都是只讲利益，不讲人情的吧？但第一次见的你时候就觉得你有些不同，会为了救静冉而返回身跟那些变异体拼命，很值得依赖呢！其实当时我就有想过，等事情过去之后，我要真正地认识你，接近你，我要象静冉那样跟你做朋友……” 能从林若羽这种级别的少女嘴里听到自己被如此重视的话语，对任何一个男性来说都能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向人夸耀的事，甚至可以算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但林奕寒反倒持着颇有怀疑的态度：“呵呵，做朋友？但是象你这样的家世和地位，你会缺少朋友吗？还有，你的容貌，你的天赋，你的聪慧，你的才华，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根本就是一个上天的宠儿，别人羡慕向往的一切你几乎全都有，只要你想，随便勾勾手指就会有大把大把的朋友，不是吗？” 林若羽扁扁嘴，露出一个很少能在她身上看到的稚气表情，看上去象是有些委屈：“但事实却是，我根本就不曾拥有过哪怕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啊！我想那种感觉你应该也能明白的吧……不是普通人，想法也跟普通人不一样，别人在做的事你通常不感兴趣，而你感兴趣的事别人又不大懂。彼此虽然同处在一片天空下，但目光所视之处却完全不同……不是一类人啊，怎么可能做得了朋友？” 看着她目光中的那丝落寞，林奕寒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 “你说的也对……不是一类人，连话都说不到一起去，真的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如果说林奕寒之前还对她的动机有所怀疑，那么这句话无疑让他心中生出了很强的认同感。回首过往，他发现自己也是一样，竟然一个朋友都不曾拥有过。 冬日的阳光透过单向的过滤玻璃从外面射进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层中宁静，门外则充斥着各种喧闹声，两方对比，仿佛这里便是一个孤立于世界这外的小天地。 林若羽动听有如天籁的声音仿佛从窗外的云端中漂来一般，继续传过来：“人呢，站得越高，看得越远，也就越孤单，象是一个人生活在一方孤独的小天地当中……但是，没人真的喜欢孤单啊！在大多数人眼里，我是一个天之骄女，天生就拥有了别人想要有的一切，被人围绕，被人关注，被人夸奖，被人羡慕，象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些东西都消失了呢？某一天早上，从梦中醒来，钞票变成废纸，权势被人夺走，所有的倾慕和爱恋都象躲瘟疫一样远离而去，身边还能剩下一些什么呢？会不会变成一只空有华丽外表的金丝雀，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到跌落凡尘，成为另一些权贵的玩物？” “无论多么耀眼的人，总有光华褪尽的一天，失去家族的庇护，失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繁华，从云端跌入凡尘。而正因为之前曾经万众嘱目，曾经高高地伫立于云端，所以一旦失势，也必然会激起别人更强的占有欲。” 她用力地挥了挥小拳头：“我想要一些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离开我、不会背弃我的东西……每个人都把我看成是一个公主，如果我真的是公主，那么，我希望我能找到属于我的骑士――即使将来繁华散尽，我在所有人眼里不再是公主，他也会把我当成公主，一直守护着我，至少……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沦落为那些恶心的权贵们手中发泄淫、欲的玩物。” 林奕寒深深地吸了进一口气，心情突然格外的沉重。 阳光洒在室内，空气中漂浮着被染成金色的粉尘，林若羽侧着脸，微仰着视角，向窗外眺望…… 某个瞬间，她突然回眸望过来，以一种近乎梦呓般飘忽的声音呢喃道：“你可以做我的骑士吗？” 林奕寒的精神倏地一阵恍惚…… 这一刻他眼前象是突然产生了某种幻觉，这个回眸的神情……好熟悉！ 象是梦境和现实突然产生了交集，无数个曾在梦中不断反复的画面扑天盖地的压过来，刷刷刷刷地重叠眼前，顷刻间覆盖掉现实中的场景。 在最后的一瞬间，他脑子里“轰”的一震，整个视角突然无限制地扩大起来，林若羽衣裙飘飘地回眸望来，含义万千，然后在下一刻，她头下脚上地从万丈高空中坠下来，金色的发丝海藻般飘散环绕着她的纤弱的身体，犹如一支枯萎的花枝，转眼间被云海吞没。 “砰！” 坐椅的扶手被林奕寒一把捏得粉碎，四射的四屑在暖融融的光束当中染成金黄，随后打着旋儿抛飞、跌落。 林若羽吓得身体向后微仰了一下：“你、你怎么了？” 林奕寒按住胸口，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大脑当中有种用脑过度后的麻木和空白。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没事！”双掌覆在脸上用力地搓了搓，努力平复下波动的情绪，随后象是要把整个胸腔中所有的情绪都吐出去一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真的没事？” 林若羽脸上带着狐疑，心中有些奇怪。自己那个问题至于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吗？即使不愿意，也不该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吧？ 林奕寒抬起脸看向表情迟疑不定的林若羽，正要说些什么时，他突然眼睛一瞬，眼角中隐约瞥见窗外有一个黑点正以极高的速度向这边撞过来。 ------------ 第五十八 突如其来的转折 看见窗外的黑点高速撞来，林奕寒心头猛地一紧，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想要袭击林若羽。 他飞快地跨前一步将林若羽护在身后，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边――只见高空当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身体划着一个抛物线，宛如表演高台跳水一般呼地一下堕落下来。但从角度和落点判断，方向虽是这边，目标却似乎并不是完全对准这个窗户的。 由于整个剧场的造型在朝阳的这一侧成巨大的弧面状，而这个堆放杂物的小间又靠近最外侧，所以外侧的窗户实际上是倾斜向上的，几乎呈45度角，向外望去的时候视线通常呈仰望的姿势，所以此刻看到的这个人影从方向上判断应该是侧面的一处高楼上下来的。 林若羽从小被人保护习惯了，遇到的各种突发状况也多，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可能是有人袭击，她倒是全无害怕之意，反而好奇地从林奕寒后面探出头来，想要看清具体状况。 就在她脑袋刚探出来的那一刻，上方的人影也正巧落在这边的剧院外壁上，位置似乎是在这个房间的上一层。 “砰”的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当中还夹杂着玻璃墙碎裂的尖锐巨响，整面墙仿佛都震颤了一下，随后有大量碎裂的玻璃渣或者溅射或翻滚地从上方抛落下来。 林若羽吓得一捂头，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什、什么东西啊！” 林奕寒的表情微微有些疑惑，戒备着的身体却渐渐放松下来。 他有些不确定地道：“好象是……坠楼……难道是自杀？” “哈……林若羽脑袋又探了出来，望着窗外的碎玻璃，吐吐粉嫩的舌头，“这种自杀的方式……太拉风了吧！” 这个时候门外明显乱了起来，不少临近的房间都响起警报声，几乎半个剧院都被惊动，来来回回的有许多奔跑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是往上一面层集中过去的。 两人之前的对话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一时间也接不下去了，再说时机也已经不对了，林若羽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林奕寒转过身，看着她，半开玩笑地道：“幸好事故不是发生在这边，不然突然被一大帮人堵在这里，还真有点不好解释！” 林若羽也轻笑着点头：“是啊，我得快点回去了，出了这种事，那边要是突然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乱掉……呃……那是……”话才说到一半，她脸上突然现出惊愕，“不会吧……又来……” 林奕寒见到她表情变化时心中便有了警觉，迅速扭回头去，目光穿过倾斜的窗玻璃向上望，刚好看见又一道黑影从上方坠下来，而且从角度和方向上计算，那黑影的落点分明就是现在这个房间的窗户。 他心里一紧，返回身一把搂住林若羽柔软细嫩的腰肢，半抱着她一起蹿向离窗最远的角落，把她护在身底的同时又兜开自己的上衣，把她的身子拉进怀里整个包住。 下一刻，比上次更巨大的碰撞声响起。 “砰――” 强度相当高的外墙玻璃在承受了巨大力量撞击的瞬间隐约地产生了一个短暂延时，整个玻璃呈现出一个由中心向四外辐射出去的蛛网状裂纹，随后哗啦一声整面玻璃完全崩碎掉。 凛冽的冬日寒气呼地一下灌进来，整个房间瞬间冒起一阵白雾，锯齿状起伏的、三角尖刺状的，以及更多更多完全碎成细小颗粒的小玻璃碎片在阳光当中闪耀着耀眼的七色光晕，扑天盖地攒射而下。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那坠落下来的黑影重重地摔在地板上，鲜血四溅。 “吱呜吱咆”的尖锐警报声再次从周围的墙壁上响起，随后阵密集的玻璃碎片打过来，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整个房间象突然下了一场冰雹。唯一稍有不同的是，碎玻璃打在林奕寒身上的瞬间发出的是一阵密集的有若碎石击在铠甲上的脆响。 身为业界人士，在处在突发状况当中时，所要做的绝不仅仅是保全自身，还要时刻保持警惕，防备有可能随后而来的一连串袭击――如果坠进房间的人身上带着炸弹怎么办？如果是用空投方式闯进来的业界高手怎么？如果窗外还有其他袭击怎么办？ 只有随时掌握现场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才能更好地判断自己的处境，随后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所以整个过程当中林奕寒一直侧着脸，将手掌挡在脸前从指缝间观察着整个过程，偶尔有几个碎片想要从指缝中钻过时都被他的手指以更高的速度弹开。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过程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这似乎依旧是一起再简单不过的堕楼事件。 坠楼者躺在地上，鲜血成滩成滩地从身下涌出来，怎么看都不象是空投过来搞袭击的高手――都摔成一滩烂肉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除此之外，窗外也没再出现任何后续的袭击物…… 林奕寒小心地抖掉身上的玻璃碎片，扶着林若羽从怀里站起身。目光投向侧面的那座高楼，他脸上现出狐疑。 如果说突然有一个人自杀坠楼，并且在掉下来的时候刚刚好砸在这边的剧院侧面玻璃墙上能还算是一个巧合的话，那么连续两个人从那边掉下来便存在太多可疑这处了――很显然，那边的楼上似乎正在发生、或者说是曾经发生过某种比较严重的事件。 当然，从另一方面讲，无论那个楼上发生了什么事，那都与这边没有太大关系。 就林奕寒的立场而言，他要做的只是保护林若羽的安全，直到演唱会结束。不管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命案也好，恐怖袭击也罢，只要这边不出事，那就完全无关――以专业的业界人员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的话，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哐”的一声被大力的踹开，十来个端枪的警卫人员涌进来，大部分人围向那个摔死在地板上的人，也有两个拿枪指着这边，要求表明身份。 随后，三姐妹当中面孔最冷也最干炼的齐玲也跟了进来，看到林奕寒时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便现出诸多的怀疑之色，但等到林若羽从林奕寒身后闪出来时，她的脸色却又转成愕然。 “林、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场的都是直接隶属地林家的人员，要求检查身份的两人认出林若羽来，立刻放下枪行礼，林奕寒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必检查了。 当场立刻就有领队的负责人做出指示：“通知其他小队，已经找到林小姐，确认安全，没有发生意外！” 齐玲的眼睛在林若羽和林变寒身上转来转去，最终眼神定在林奕寒身上，神色中有些不满。 等到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凑到林奕寒旁边小声地道：“怪不得到处都找不到林小姐，原来是被你带到了这里！刚才那边突然发现林小姐失踪，这边又突然发生变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出了事……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现在的职责，就算不帮忙，至少也不要给我们添乱！” 她的态度相比以前又稍有所改变，毕竟大家都是明眼人，心中能够明白，林若羽如果不是跟他有着相当程度的关系是绝不可能偷偷地跑到这里来与他相会的。这个时候她的心里甚至已经在猜测，林奕寒有可能是某个身世显赫的家族当中的公子哥，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只是为了泡妞而来。 这边交待过后，齐玲又转去林若羽那边：“林小姐，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的任务，同时也是您的这些属下的最大职责，您的任何一次任性都有可能给我们造成极大的麻烦，所以请您以后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慎重考虑一下！” 林若羽以她一贯的平和中带着优雅的态度应下，还脸带歉意地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至此，事件便告一段落。或许在普通人眼里这场突发的两尸命案是颇严重的事件，但站在林若羽这种层次去看的话，这种事却只能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死者的身份是什么，是自杀还是他杀，以及事件背后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切都是警方的责任，与林家没有关系，林家也没有兴趣去浪费时间展开调查。 做为第一目击证人，林若羽和林奕寒本应接受警方盘问和调查，但林家另外派了专人负责协调，于是这一步也省去了。 另一方面，做为案发现场的剧院方面也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警方能够封锁的也仅只是摔死过人的两个房间，林若羽首场演唱会的准备工作更不可能受到什么影响――没有警察会傻到因为一个案子去干涉林家的事。 在所有人眼里，整件事情到此便算完结了，甚至连林奕寒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事件突然出现戏剧性的变化是在两个小时以后。 下午的时候，林若羽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继续着准备工作，林奕寒换了个房间继续偷懒混日子，然后一个大多数时间都跟在林若羽身边的助手突然找到林奕寒，塞了一个经过加密的电子留言器给他。 留言器里面字数不多，但内容着实让林奕寒大吃了一惊。 “两具坠楼的尸体化验结果已经出来，死者身体当中存在多处异于人类的组织，后经林家秘密确认，两人均为觉醒者。” ------------ 第五十九章 觉醒起源 坠楼的两人均为觉醒者…… 单只是这一条信息就足够引起太多太多的联想。 十二月中旬，暗世界风起云涌，一场以芯片技术为核心纷争将所有拥有庞大背景的势力都牵扯了进去，差点形成所有势力间爆发冲突、彼此重新洗牌的严重局面。事件发展到后来，形势急转。各大势力在平衡和制约的原则下进行了大量的利益交换，芯片技术被各家势力瓜分，暗世界格局勉强维持现状。 在认识到芯片技术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后，各大势力纷纷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芯片植入上面，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变异体和觉醒者的数量不断攀升。 林奕寒无法知道各大组织和势力之间的利益交换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但就目前而言，即使所有势力都成功地获取了林家的最新芯片技术，在芯片植入的成功率和觉醒周期上都有大幅度的提高，从时间上看，终究才只过了一个多月，或许变异体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满街跑的地步，但觉醒者的数量却仍是相当稀少。 对任何组织和势力来说，觉醒者都是最稀缺也是最宝贵的。 若是从这一点出发去考虑这起坠楼事件的话，便能清楚地嗅到其中掺杂着浓重的阴谋味道了。 数量最稀缺的觉醒者一下子就死掉两个，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毋庸置疑，肯定有某种自己这边完全不知道的严重事件正在发生。 林奕寒并非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卷入到这场由芯片引起的纷争当中了，几乎每一件与芯片相关的事情都可能跟自己有关，回避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没必要每件事都去插手，但至少要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对自己有严重威胁才行。 所以他第一时间在网络上给师父发出了联络信号，希望从神通广大的师父那边得到一些相关的信息。 很幸运，经常神出鬼没地找不到人影的师父那边很快就做出回应，并且投影到这边。 在林奕寒简单地说起坠楼事件后，问起最近各大势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动时，一直以黑色投影形式出现的师父似乎也有些茫然：“最近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有大事发生，甚至连情报组织那边都没收到过半点风声。” 林奕寒怕师父一时间没能明白事件的严重性，语气郑重地道：“师父，你是知道的，我能够感应到变异体和觉醒者，不管是被称为妖气还是能量的那种东西，总之我感应得到。但是，那两个觉醒者坠楼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感应，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在坠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在目前的阶段，觉醒者对各大势力而言都相当珍贵，即使真的因为某种重要任务被派出来也不可能单独行动，很可能会带领着一整支变异体小队……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觉醒者所带的变异体小队已经全部被人歼灭。” 黑色投影沉吟着道：“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东西肯定非同小可！但是……没有半点蛛丝蚂迹，实在很难判断啊！” 林奕寒无些无语，“师父，你不是号称是来自未来的嘛，如果真的隐藏了什么重大事件的话，你应该会有所了解的吧？小说上那些来自未来的家伙不都是一提到某件事立刻就能倒背如流地说出某年某月某日什么时候在哪发生的嘛，你怎么会不知道？” “呵……”黑色投影轻笑，“拥有对过去的记忆不代表对过去的所有事都一清二楚，而且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被称作蝴蝶效应的理论，自从我十年前找到你并开始训练你开始，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以不变的记忆去对照已经改变了的现实，反而可能做出更加错误的判断。” 林奕寒道：“但是……难道没有任何可供参照的事件吗？比如有什么事能引起所有觉醒者的兴趣，或者有什么事能象芯片技术那样，拥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可以引起所势力完全不讲道理地来场大乱斗的？” 被林奕寒这样一问，黑色投影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轻“啊”了一声，“照你这样的说法，倒还真有那么一种东西……我想想……那种东西好象是叫做……圣印！” 林奕寒满脸茫然：“圣印？听起来象是宗教或是神话传说里的某种东西，干什么用的？” 黑色投影摇头道：“圣印与宗教无关，倒是与神话传说能扯上一些关联。你还记得我以前曾经跟你提过的五界八门双源法吧？觉醒者在能力进化到极强的时候，有可能产生出一些能触摸到世界规则的力量，在后世，觉醒者中最强大的几个人曾被概括成五界八门双源法。但事实上，据说他们当中有些人并非是靠自我修炼和进化达到那种程度的――这世上存在着一些非常神奇的东西，它们关系到觉醒者产生的根本原因，也涉及到芯片技术的根本原理，是一种类似于力量本源的存在，传说当中，觉醒者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拥有这些东西，进而达到能够触摸到本源力量的程度，一夕成圣，所以觉醒者们把它们称为圣印。” 林奕寒有些乍舌：“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以前没听你提过。” 黑色投影有些不确地道：“关于圣印，我也只是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存在，一直没有真正见到过，并不能肯定这种说法是否是事实。说起圣印，就不得不提起芯片技术的原理了――事实上，觉醒者拥有的能力并非是凭空获得的，而是通过芯片唤醒了潜藏在人类身体深处的某种神秘的记忆。” 他看了一眼林奕寒，继续道，“纵观人类的进化史，我们不难发现，无论在哪块大陆哪个种族，在现代文明开花结果之前都存在着一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传说。在这些传说当中，一个最重要的共通点就是，在远古时期，都存在着一些能够上天入地排山倒海的大能力者。在那些人和神混居的年代，人类甚至拥有着能与神灵相匹敌的能力，或者也可以说，其实所谓的神灵不过是一些拥有更强力量的人类。”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传说成为历史，神话中那些力量非凡的存在也变成了虚无飘渺的幻想，人类回归于平凡，以工具为代表特征的现代文明发展起来，一切与现代科学理论相悖的力量都渐渐消失……但事实上，人类本身并未改变，遗传自远古的始祖们的血脉依然在流淌，只不过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些潜藏在人体最深处的隐藏的能力，这些能力就象被加了密码一样，变成身体当中一些无法被探知的秘密，一直沉睡。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芯片所做的只是破解密码，将那些一直沉睡在身体最深处的远古记忆的片刻释放出来。而传说中的圣印，据说是直接来自远古的一些神奇东西，不是片段，而是某种完整的传承……” 林奕寒满脸凝重：“难道说那两个死掉的觉醒者是为了争夺圣印？” 黑色投影缓缓摇头：“这次的事件应该不大可能与这种东西有关。传说圣印出现的时候天地有异象，动静非常大，而且所有觉醒者都有感应得以，如果你半点感觉都没有的话，那就肯定不是了。” “这样啊……” 问来问去，除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传说，林奕寒并未能得到太多线索。师父走掉后，他隔窗向侧面那幢高楼望了半天，终究没有冒然过去查看。 如果事情真的是之前推测的那样，有另一方势力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包括两个觉醒者在内的一整支变异体小队，那么这个时候单身一人跑去凑热闹就太不明智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无敌者，随着觉醒者和变异体的增多，稀奇古怪的能力也越来越多，在防不胜防的偷袭下，任何高手都可能不明不白地死掉。 师父那边得不到更多的资讯，林奕寒心里便产生了明哲保身想法。与其不明不白地掺和到一场风险极大的争斗当中，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把这边的跑龙套任务做完，把酬金拿到手。 但到了傍晚时分，林若羽找了借口留在剧院继续进行演唱会的准备工作，实际上却做出另外的安排，再次把林奕寒找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见面，并且提供了一些很值得玩味的线索。 “在当初从段家基地搜到的一些资料当中，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据说段净尘研究开发芯片技术是在一次地底探险回来之后才开始的。关于那次探险，他似乎曾有过一本日记，甚至还画了一些据说是类似藏宝图之类的东西……而更有趣的是，我调查旁边那幢大楼的资料时发现，那幢大楼下方有一条通往地底深处的天然通道。而不知是否巧合，当初段家的那座基地下面的那座深井，居然也是一条通往地底的天然通道。” ------------ 第六十章 谜底 在此之前，林若羽与林奕寒见面总是有些避讳，既害怕被用心不良的人曝光引起负面的不良传闻，又不想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给林奕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一次她却突然毫不避忌地跟林奕寒独处一室，这足以说明她所给出的这些从表面上看似乎有些不着边际的资料背后藏着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林奕寒接过林若羽递过来的几页薄纸，细细地翻看。 良久，他皱起眉：“你的意思是说，之前坠楼而死的两个觉醒者可能跟那幢楼下的地底通道有关？”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林若羽澄澈的蓝色眸子当中闪动着慑人的神采. “在此之前我一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演唱会上，刻意回避着家族内的事务，但从身份上来说，我是林氏家族这一代的独女，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要我想，我就能知道很多东西――刚才我确认了一下，早在三天前段家就已经暗中得到了旁边那幢楼的所有权，这就意味着，之前发生的事可能与段家有关。但真正我感兴趣的是，这幢楼在之前的一个月当中竟然反复易主，而且藏在幕后的居然都是一些势力庞大的集团和组织。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庞大势力对这幢楼产生兴趣了呢？它有什么特殊之处？这是一个很值得玩味的问题。为此，我进一步调查了大量资料，终于发现了它的特殊之处――我查到，在它的下面曾经存在一条通往地下的天然通道，而更巧的是，在我调查这条地底通道的资料时发现，原来百色市的范围内还存在着另一条天然的地底通道――它就在之前被摧毁了大半的段家基地下面。” 林奕寒渐渐跟上了林若羽的思路，“这样看来，这两条通道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你肯定又进一步做过调查吧？” 他望向林若羽微侧着的清丽俏脸，等待着她的答案。 以林家的庞大势力和潜在能量，一旦用上心思去追查某件事，总能找到许多蛛丝蚂迹，对他们这种程度的势力而言，这世上只有注意不到的事，没有注意到却查不到的事。 林若羽轻轻点头道：“不错，我接下来就把调查重点放在了这两条通道上。” 她撩了一下散落的金色发丝，“在上次的段家基地事件当中，由于在最后阶段我直接越权干涉了指挥权，给林家所属的搜索队下达了以救援你为主要目的的命令，使得林家的搜索队在探索基地的进度上远远落后于其它势力。我当时认为，林家已经掌握了芯片的最新技术，即使其他势力能在基地深处得到一些段家在芯片技术上的成果，对林家而言也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但事实证明，我还是有所疏漏的……” 说话间，林若羽又抽出另一份资料递给林奕寒，亲自用纤润白嫩的指尖指点着她认为最重要的部分，一边在旁边解释。 “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其他组织在搜索段家基地时虽然没有得到太多与芯片技术有关的资料，却在一个意外的机会里发现了一些与段净尘有关的私人记录，以及关于地下通道的一些传闻。 据据某段记录的记载，段净尘最初研究芯片的想法似乎起源于他在地底探险中遇到的某种东西。不过，由于暂时没能得到完整的第一手资料，我目前还无法确定更多的细节，但可以肯定，在段净尘的地底探险当中肯定发生过一些有趣的事，而且很有可能是跟芯片技术有关。 另外有资料显示，段家的那座建造于地底通道上面的基地完工于十年前，而它的最初筹建时间则与段净尘的地底探险结束日期完全吻合。” 林奕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段家的那座基地现在已经易主，即使段家有能力夺回那个地底通道也有可能惊动其它势力，所以段家采取了迂回策略，寻找到了另一条地底通道，想要重新进入那条通道得到某些东西。但由于之前曾有其他组织和势力在段家基地当中获得过段净尘的私人记录，隐约地意识到了地底通道的重要性，所以也在私下里进行着某种动作……于是围绕着地底通道所有权的问题产生了冲突，那幢大楼的所有权才不断易手，死掉的两个觉醒者就是与此有关。” 林若羽点头道：“不错，按我的推测，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林奕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怪异地道：“好强的推理能力啊！我真的很奇怪，你有这样出色的能力为什么偏偏想要去唱歌而不是更早地接手家族事务？” 林若羽亮晶晶的目光定在他脸上片刻，随后垂下眼，脸上落出落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这件事上，我有我的考虑。”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道，“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我并不忌讳去在你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聪明，只是因为我想要象你证明我的诚意，而在其他人面前，我通常不敢表现得太过份……有可能……会死的……” 随即她抬脸向林奕寒展露出一个美得让人目眩的微笑：“所以我才想要一个能保护我的骑士啊！其实我想要的，只是被保护。” 林奕寒心头有些发紧，几乎有种想要脱口说出“我来做你的骑士”的冲动，只是话到嘴边时却还是克制住了。 用力地甩甩头，他努力将暂时无关的想法从脑子里清除出去，转移话题问道：“有查明这两条地底通道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通向什么地方？” 林若羽目光盈盈地望了他片刻，轻叹一声。 “这方面暂时没有太多的资料可查，从地质探险方面的报告来看，下面充斥着各种电磁干扰，绝大部分仪器都会失效，早些年曾有很多对地质学感兴趣的人做过调查，但大多数都一去不归，少数回来的也一无所得，所以后来就被封闭掉了。” 林奕寒微微皱起眉：“虽然能够明白被多家势力如此重视的东西可能非同小可，可是……你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把这些告诉我？你希望我去查？” 林若羽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不是想让你去地底通道查，冒然掺和进去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但我也不想就这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根据我所得到的记录片段分析，段净尘似乎曾经画过探险图或藏宝图一类的东西，如果你能去把与此相关的完整记录盗过来的话，有可能对我们掌握更多的情况有很大帮助。” “藏宝图？”林奕寒心头一动。 如果说林若羽第一次提起藏宝图时他还没有太在意的话，她第二次提起时便隐约地扯动了他心底的某根神经。 藏宝图藏宝图藏宝图……为什么会觉得有印象呢？ 啊，有了……那个小皮包！ 在段家基地的时候，那个名叫段金的觉醒者为了换自己的活命，曾经拿情报和所谓的藏宝图交换，从当时的情形看，他似乎对那东西很在意的样子，莫非与此有关？ 林若羽见他有些失神，有些奇怪地轻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呃……我只是在想，之前在基地里的时候，我凑巧从一个觉醒者的身上得到过号称装着藏宝图的小皮包，不知会不会是个巧合……” 话说到这个地步，下面要做的自然就是把那个皮包找出来，让林若羽去与现在的资料对照。 于是林若羽继续借故在剧院安排演唱会的准备工作，林奕寒则在其他人怪异目光的下匆匆离开，回家去取那个小皮包。 事实上当初在地底随手捡回那个皮包纯属无意之举，要不是看到段金对那皮包太过在意，林奕寒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抢什么藏宝图，到了后来，整个地底基地都被烈焰吞没，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藏宝图之类的事直接被忘在了脑后，事后回到家更是直接睡了好多天，自然也没有精力去想那种事，时间一久，就完全忘记了。 不过那小包终究还是在的，被他带回家后随手丢在了角落里，此时回去寻找到也不废什么力气。 林奕寒取了小皮包回来，又在所有人怪异的目光下跟林若羽神神秘秘地躲进房间里，两个人把皮包里的东西翻出来两相对照，惊喜的发现，小皮包里装着的正是与段净尘有关的各种记录。虽然同样不完整，但在林若羽超强的推理能力下，仍把绝大多数关键之处理顺了起来。 许久，林若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向林奕寒道：“大致上弄清楚了，地底藏着一种被段净尘称为‘圣印’的东西，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切地知道这个所谓的‘圣印’到底是什么，但……咦，你怎么了？” “圣印！”林奕寒脸色剧变，“我知道圣印是什么！” “你知道？”林若羽意外地瞪大眼睛，“那是什么？” “圣印是一种每个觉醒者都想得到的东西……一种力量的本源……一种有可能打破所有势力平衡的巨大力量……” ------------ 第六十一章 地底通道 综合了林若羽的推理和林奕寒关于圣印的认知之后，一切迷雾被揭开。 圣印当中所包含的秘密和它所代表的力量足以使任何组织和个人陷入疯狂，由此不难想象各家势力将在其中投入多么大的本钱，一下子死掉两个觉醒者或许才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而已。 林若羽脸色凝重地道：“如果圣印真象你所说的那样，拥有那么大的价值，那么，我们必须想办法得到！我想我们需要冒一次险，参加到这次的寻宝游戏当中去！” “等等，你说我们？”林奕寒很敏锐地抓住她话语中的关键，“怎么，你也想去？” 林若羽扬起俏脸，很肯定地道：“当然要去，你不会认为我不敢去吧？” “不行！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林奕寒坚决反对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次的事到底有多严重，我们无法确切地知道到底有哪些势力得到了风声，但可以肯定是，任何一家参与到这件事当中的势力都会倾尽全力。这也就意味着，这次的事件有可能牵涉到大量变异体和觉醒者。这将是自芯片技术诞生以来最严重的一件事，也可能成为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风暴的导火索！” “所以我才更要去！” 林若羽轻抚着手中简陋的地图，清亮脱俗的俏脸上带着一种很坚决的神情，“第一，这张地图上最关键的几处标志都是用古老的拉丁文写成，我懂，但你不懂。！” “第二，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这件事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有可能各方势力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争夺阶段。时间不等人，我们应该立刻介入其中。但是，林家的力量想要集中起来还需要时间，无法马上就投入进去，而我跟着你一起去会有一个好处——我是一个天然的定位坐标，我们林家的力量可以在集中后根据我的位置第一时间赶到。” “至于第三……” 她美丽的蓝色眸子定在林奕寒脸上，轻声道：“如果有选择的余地的话……我希望圣印能被你得到，而不是被林家。我的存在，可以增加你在这方面的筹码。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林奕寒心头微震，“你的意思是说，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拿你当人质来威胁林家？” 林若羽嫣然一笑：“完全正确！” 随即，她转身拿出通讯器，“我简单的交待一下，然后我们立刻出发！” 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一刻左右，林若羽把诸多事项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随后换了一身轻便而结实的单兵做战服，正式出发。随行的有十名隶属于林家的安保人员，以及被许诺了三倍的丰厚酬金的三姐妹。 当然，一行人当中知道真正目的的只有林若羽和林奕寒两人，对三姐妹那边给出的解释是要进行一项林家的机密行动，需要临时雇佣三姐妹加入，任务仍然是负责保护林若羽，而对于林家的随行人员，以林若羽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对他们做任何解释，他们只需要服从和跟随。 虽然决定介入到这场由圣印引起的事件当中，却并不代表必须从一开始就选择不停地战斗的方式。 直接去旁边的那座大厦里找寻地底通道的入口属于最不明智的一种方式，可以肯定的是，那样会从一开始就要陷入到战斗当中，而且可能要面对的还不只是一家势力。 林若羽和林奕寒心中都清楚这次要做的事将有多么大的风险——这很可能是一场牵涉了所有觉醒者和变异体的巨大风暴。 现在没人知道现在各大势力到底把芯片植入实验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但即使以最保守的方式估计，变异体的数量也将以百为计算单位，而觉醒者……应该至少也会有几十个。直接介入其中的话，危险程度实在太高。 所以，从一开始起，林若羽就定下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方式。 “事实上我曾经详细地查过旁边地幢大楼的资料，在它下面的那条地底通道虽然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封闭了，但依然有一些简单的图纸留存下来。通道并不是笔直向下的，而是倾斜着深入地底，而按它的倾斜角度计算的话，它刚巧能经过我们现在所处的剧院下方。” 行走在剧院下方的下水道当中，两名林家的保镖在前方拿着探灯引路，林若羽带着一行人曲曲折折地向某个方向上前行。 此刻的林若羽展示的完全是一副睿智而干炼的样子，体现出一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气质。 贴身的作战服将她身体的美好曲线完全勾勒出来，长腿细腰，蓝色的眸光宛若星晨，为方便行动，淡金的过腰长发被她暂时梳理成一根主长的大辩子垂在身后，将如天鹅般颀长白晳的脖子完全显露出来，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仿佛剔透的白玉雕成。 她捧着一叠建筑图纸，手中拿着测量方位的仪器，不断互相对照。 “……根据剧院的构图和下方的下水道计算，其实我们可以沿着下水道到达到达一个离地下通道最近的位置，然后通过爆破的方式，直接进入通道。” 说话间，她脚步停下来，拿着仪器前前后后地测量了现遍，随后踩着高筒军靴轻盈地站在了一个方位上。 “就是这里，侧面，厚度大概在2米左右。开始吧！” 由于林若羽之前早就计划好了要采用这样的方式，所以一行人当中各种准备都相当充足，炸药，电钻之类的，都携带。爆破方面，林若羽挑出来的林家人员当中就有一个相当精通的，做定向爆破也完全不难。 没用多长时间，那边便炸开一个一米多深的巨大豁口，随后又用电钻在墙体的各个方位上在打孔，破坏整个墙体的结构后以挖掘凿击的方式破开一个通道——这主要是为了减少噪音，尽量避免惊动有可能存在的敌人。 这边破开豁口后立刻就有三人小心翼翼地端着枪钻过去，片刻后，那边发回安全信号。于是这边一行人全员穿过豁口，进入到那处地底通道当中。 这条地底通道是天然形成的，行进当中脚下高低错落，很不平整，再加上林若羽要求全员随时戒备，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 通道曲折向下，有的地方还积着水，大部份是岩层结构，有的地方通道的宽度几乎达到数十米，有的地方则窄到只有半米。幸运的是，通道几乎不存在岔道口，即使有，也是没多远就能发现是死路，所以倒也没走过太多冤枉路。 越向下走，水汽越浓，穿过几处曲折的岩石通道后，下面现出一片开阔的地底空间，耳中也渐渐能听到轰隆轰隆地奔流的水声，似乎离此不远有地下河流经过。只不过四外漆黑一片，单靠几支探灯根本无法完全确定周围的状况。 到了这里时，周围似乎开始若隐若现地出现莫名的干扰，众人身上的各种仪器，包括定位装置，测量深度的装置，探测空气成份的装备，几乎全都开始失灵。 一行人一路走到这里，没有遇到过半点危险。林奕寒一直戒备着绷紧神经，也没感应到过有任何变异体或觉醒者存在。 又走过一段路，地面上开始出现大量积水，再向前去便只能涉水而行，有的地方甚至成了地下湖，水温冰冷泌骨，走到最后竟没有路了——前方是一处巨大的地底湖，一侧是地底瀑布，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大沟。 林奕寒私下里把林若羽扯到一边，“不是有地图吗，怎么会走到这里就没路了？” 林若羽轻轻白了他一眼道：“地图倒是有，但画的根本不是现在这个地方。从地图上看，我们现在还只处在最初的阶段，甚至还没进入到真正的地下。我猜，真正的通路可能并不好找，不然这条地下通道也不会被人评价为没有价值的地洞，被长久的封掉。” 一路行来，林若羽和林奕寒举止亲密的行为早就被人看在眼里，不过对林家的随行人员而言，他们根本无权过问，而三姐妹则是早在之前就在心里把林奕寒当成了某个颇有来历的富家子，认定了他接近林若羽的目的是为了泡妞，倒也见怪不过。 林若羽嘴上虽然说着真正的通路可能并不好找的话，但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担心，只是略微思索之后便指使所有林家人员下水寻找。 有了既定目标的探索和完全没有目的的探索毕竟有所不同。前人探索地形并不会存在非要找到一条通向哪里的道路的想法，所以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去搜索，但这条通道既然是各方势力明争暗抢的焦点，它自然不可能毫无用处，可以肯定，它必然存在出口。 又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搜索，终于有人在地底湖侧面的岩壁上找出另一个类似天然通道的洞口。 林若羽并未因这发现而露出半分惊喜，反而谨慎地道：“去两个水性好的人查看一下那个通道，弄清有没有出口，如果有出口，记录一下大概要潜水多长时间，还有，确定出口外的地形！” 两个水性最好的人应命而去，但直到半小时后也没能回来。 林若羽轻皱着眉头，又派了两人。 依旧一去不返。 ------------ 第六十二章 水底斩杀 林奕寒与林若羽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找对地方了。 下去的四个人都有简单的潜水装备，而且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有没有在水下通道存在，都太不可能出现不能及时返回而淹死的乌龙事件。下去的四个人一个也没回来，这就意味着下面有意外发生，而且这种意外必须意味着，下面有伏击，或者是另有出口。 看看时间，已经又过了一个小时，林奕寒从临时休息的岩石上站起身。 “还是我下去看看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三姐妹当中的齐玲皱眉道：“你？能行吗？” 在她们三人心中，林奕寒已经被定位成一个以泡妞为目的的新手，很不可靠。 林若羽向她们摆摆手道：“没问题的，他比较适合。” 随后又悄悄把林奕寒拉到一边，柔声道：“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重头戏不可能在这里，应该不会太难应付。” 林若羽点点头，细心叮嘱着，“我知道你能对那些特殊的人有感应，但这次一定要注意，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感应。记住两点，一，在这种条件下，如果有埋伏，很可能是擅长隐匿的，而且必然是针对你们这一类人的，千万不要大意。二，如果没埋伏，那么你肯定会遇到一些比较特殊出口，千万不要冒然进入。” 林奕寒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有点算无遗策的味道了。” 林若羽毫不介意地嫣然一笑：“说过了的，在你面前我不怕表现的更聪明一些。” 林奕寒深深看了她一眼，脱掉外套，身体缓缓沉入水面。 沉入到十米以下后，幽暗的水波中，他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暗，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甲片从皮肤下涌上来，渐次组合，最终覆盖了全身上所有部位，双臂一划，整个人如同一尾颜色幽暗的游鱼，身体倏地一下加速，无声无息地游向已被探知的那个湖下洞穴。 这些天以来，林奕寒并没对中断过对自己的训练。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觉醒者虽然在外形上与普通正常人相同，但实际上经过觉醒的过程后，能够控制某种特殊能力的同时，身体素质也会被强化。 林奕寒原本就有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再经过觉醒，速度、力量、反应、感知力都大幅度的上升，虽然外表上看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实际能力却可以用人形暴龙来形容。这也是当初在地下基地的时候，他能够在任何能力都不用情况就暴扁变异体的原因。 肉体上的提升程度与觉醒的深度有关，觉醒的层级越高，肉体方面得到的基本强化幅度也越大，最主要的是，这一部分强化属于正常范畴，也就是说，如果不动用任何特殊能力的话，一般是不会被人感知的。 但是一旦全力动用自己的特殊能力，身体就会散发出一股能量波动，在地底基地时，段家的大头变异体把它称为妖魔之力的释放，所以这种气息被他称为妖气。 全力运用能力时会释放妖气，会被同样拥有能力的人感知，但另一方面，这种妖气也会进一步强化身体素质，发挥着一种与兴奋剂类似的效果。 原本林奕寒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就动用自己的能力，一方面是保存实力，另一方面则是怕被发现，但经过林若羽的提醒，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种可能是很关键的出入口处，如果有伏击，那么对方伏击的假想敌必然是变异体或觉醒者，一旦发动必然相当致命。 小心无大错。 怀着这样的念头，林奕寒全神戒备着进入湖底侧壁的洞穴。 在水下探灯的照射下，洞穴中能见度不高，四周极为幽暗,中间有些地方更是曲曲折折的，如果有敌人的话，的确很不容易被发现。 但一路游过去，仔细察看过所有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在林奕寒的探察下，洞穴的状况渐渐地被摸清。 这个洞穴中间虽然有许多曲折，但大致上是呈一个巨大的“v”字型存在的，进入洞口后要向斜下的方向继续往深水当中潜入，直到底部时整个洞穴才猛然急转，朝斜上延伸。 在到了差不多与湖底侧壁的入口对称的一个位置上，洞穴的侧壁上赫然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洞口。 之所以称之奇怪是因为这个洞口处似乎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白光，看起来象是在洞口上蒙了一层有夜光的白纱。若是仔细向那洞穴深处望的话，似乎依旧能望见水中暗流涌动的波纹，但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仿佛那只是一种假象，虽然就在眼前，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 林奕寒并未冒然进入，而是继续向上游，但不久之后就发现已经到了尽头，再次细细查看周围所有地形后，他确认，这个散发着微光的洞口大概就是唯一的出口了。 他犹豫了一下，心中记起林若羽的叮嘱，并不进入那看上去有点怪异的洞口，而是微扬手臂，凝出一把黑刃，从侧面的岩壁上削下两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拿在手中。 试探性地往洞中抛一块进去，在石块通过那块仿如光膜的白色光幕后，整块石头象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彻底失去了踪影。 林奕寒暗运全身的力量，将另一块石头大力地甩进去……这一次他用的力量极大，水下甚至搅起一股湍急的暗流，石头仿炮弹一般笔直地轰了进去……但石头一经穿过那光幕便消失无踪，对面也未传来任何撞击声。 他心头猛跳了两下，很诡异的洞口啊。心中微悚的同时，想起林若羽事前的叮嘱，不禁暗生赞叹――这美丽的女孩子推理能力太强了。 前后四个人来探出口，却一个都没有回去，她显然立刻便意识到，如果不是遇到了危险被人伏击了，就很有可能是进入到了某个地方，根本就回不来。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水中并不存在血迹之类的东西，也未见有任何尸体，那四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到了某个地方，无法再回来。 探明眼前的状况，林奕寒不再停留，直接返身回游。 然而才一转身，变故陡生。 原来一直矗在旁边的一根有若石笋的尖柱状焦石在林奕寒刚转过身去的一刹那突然动了起来，化成一个宛如鳄鱼般的巨大怪物，几乎比成人身体还长的血盆大口巨张着，轰的一下蹿起，恶狠狠地向林奕寒咬去。 那怪物身躯虽然巨大，但仿佛是天生就适合在水下活动，猛然发生攻击的瞬间，速度比林奕寒游动的速度快了好几倍，转眼间就将林奕寒的身体半含在巨嘴当中。 但就在这时，林奕寒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脚尖猛地一踹那怪兽的下颚，身体在水滴溜溜打了几个转，随后一腿蹬在怪物的下巴上。 水底阻力太大，无法使用太多力量刚猛的动作，但武术搏击当中有很多流派当中都有如同寸劲一般的力量瞬间爆发的技巧，这一脚虽然看上去轻巧，却在蹬实怪物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水中仿佛突然有炸弹爆炸一般，巨大力量竟一下子将体型超过他两倍的巨型怪物蹬得撞在正上方几米高的岩壁上，发出轰然的沉闷巨响。 林奕寒的身体游鱼一般在水中划出一道弧形水线，身体反转过来时，双手一合，双臂之上的黑甲仿如活动般向掌间汇聚，转瞬间凝成一把长达两米形如斩马刀的细长巨刃。 他双手持刃，脚尖蹬着洞底的岩石，正想冲过去结果那巨大怪物时，突然心头一动，回想起林若羽的叮嘱。 眼前这个巨大怪兽突然出现后，自己立刻生出了感应，而在此之前却完全没有任何发现――这似乎代表了他本身并不会隐匿气息，也就是说…… 他心念电转间，双手握着刃柄猛地在原地抡展开来，细长的黑色巨色巨刃在水下搅起一抹幽光，仿佛一道黑色的旋风一般，瞬间席卷了方圆五米内的所有物体。 只见巨刃掠过之处，四周的石柱被无声无息地斩断，岩石被剖开两半，被长刃刮到的岩壁也在噗的一下现出细长的斩痕，随后，在一处原本空无一物的水中突然泛起一道血线，周围泛出阵阵如幻影一般的涟漪，一个被斩成两段半的人类肢体很突兀的从无到有地显露出来。 那人脸上抽搐着，疼痛当中还露着错愕的神情，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质问些什么，显然想不通为何会突然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攻击之下。 下一刻，巨大的黑刃再次掠过，又将他的上半身也一斩两断，断臂和头颅微顿片刻后在水中缓缓飘飞四散，大股暗红的血迹向四外扩散开来。 那巨鳄一般的怪物此刻刚刚缓过劲来，正想重新扑来来，见了这种情景微愕了一下，随后眼中露出惧意。身体猛地一转，巨大的尾巴狠狠地拍在洞底的岩壁上，倏地一下飞快地游走，转瞬间就穿过那个被光膜罩着的洞穴，消失不见。 林奕寒擎着巨刃望着那洞口迟疑了一下，片刻后，他双手一抚，那巨刃缓缓地消融，重新流向双臂，重新与身体其他各处的黑甲接合起来，形成一套覆盖全身的黑色薄甲。 他一边向回游去一边在心底想着，一个会隐藏气息的觉醒者，身边带着一个适合水下攻击的变异体，如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发起袭击的话，真的有可能干掉任何一个高手。 有可能藏着擅长隐匿的敌人…… 呵，又被她料中了啊！ ------------ 第六十三章 奇异空间 褪下身体表层的黑甲，林奕寒潜回湖面，将详细情形都说给林若羽。 林若羽蹙眉思索片刻后召集散步四周戒备的所有人，简略地说了下林奕寒探知的情况，吩咐所有人整理好潜水用具准备一同下水：“应该是通道无疑了，我们都下去吧！” 三姐妹身为业界人员，出来混的时间也不短了，却从未遇到过眼前这种任务，心中不禁有些迟疑。 李璇犹豫了一下道：“出口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林若羽美眸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会！”隔了片刻她象是解释一般道，“如果那边有问题，伏击者就不会毫不犹豫地逃进去，而且，如果洞品另一边容易设伏的话，这边就不会留伏击者。 三姐妹微一思索便心头恍然。 洞口这边相对狭小，不易伏击，而且会形成以少对多的不利状况。而在正常情况下，在洞口另一边设伏更容易形成一夫当关的有利局面。在这样的情形下对方依然选择在这边设伏，那就代表了洞口那边根本不适合埋伏。 她们互视一眼，心中都有些迟疑，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下了水，陆续进入水下洞穴，沿着林奕寒之前所解释的地形向下潜，随后折返向上，不片刻就接近了那遮了一层光幕的洞口。这时水下的血迹已经扩散开来，水底的射灯照射下，水中透着一股红色。到了那沿口附近时，断成几截的尸体仍在水中飘浮，水下还四处散落着一些切面光滑的矿石。 看到这样的情景，一行人当中倒有大部分人诧异地偷瞄了林奕寒一眼。看他的身体上并没有携带了大型的刀具，这样的斩痕真的很难想像是怎样达成的。 在洞口处，林家剩余的六名保镖互打手势，为确保安全，先后有四人穿过那洞穴。 隔了片刻林奕寒也穿过去。 穿过光幕的瞬间，林奕寒只觉得整个身体微微一麻，头脑当中甚至出现一阵强烈的晕眩，前方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在拉着身体往前去。身体似乎从水中脱离出来，来到了一片虚空当中，手脚完全不用力的情况下身体却依旧向前飘浮。 四周完全是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前方刚刚穿过去的四个人也不见影了。 他心中正觉得怪异，突然眼前大亮，身体豁然来到一片奇异的空间当中。 他身体四周隔着一层薄膜，飘浮在半空当中，仿佛失去了大部分重量一般，正飘飘荡荡地向下方落去。 放眼望去，眼前的空间如同一片沉睡在朦胧的暮色当中的丛林，空气当中漂浮着发着蒙蒙亮光的奇怪水泡，四周岩壁上也都布满各种形状的亮斑，黑暗当中，那些光斑将岩壁的大致曲线勾勒出来，远远地延伸出去，一眼望去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有多深远。近处，地面上到处是高低错落的矮树，大都呈现出紫色或者蓝色，有些树木甚至连枝干和叶子也发着光，远远看去象是人工制成的模型彩灯，在周围照出一大片朦胧的光晕。 整体看来这个空间仍相当昏暗，但各类发光体充斥其间，视觉虽受限制却也勉强看得清附近的状况。 先前穿过来的四个人有两人已经落在地面上，另外两人还手足无措地蹲在圆圆的薄膜里向下飘飞。最先落在地面上的两人虽然看起来都神色惊愕，却依旧很有素质地的端枪瞄向四周做着戒备。 林奕寒仰头回望，却见身后同样是一片布满各种形状亮班的岩壁，根本就没有任何洞口。但没过几秒钟，岩壁的某处突然又鼓起一个气泡般的薄膜，却是林若羽也从那边钻了过来。等到她整个身体从岩壁中出来后，那岩壁便彻底恢复了原状。 林若羽看到眼前的景象，俏脸上也现出浓浓的惊讶，四下打量后目光落在林奕寒身上，见他正望着自己，美目一弯，毫不吝啬的展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只看得林奕寒心头微荡。 过不一会儿，所有人都从那边穿过来，落在地面。 望了眼前的景色片刻，林若羽从防水包里抽出地图，纤手轻轻展开在面前，借着探灯的光亮对照着四外的地形。 “这里的地形开始与这日记上记录的有些相似了，从日记上看，这里没有标明有任何危险。”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突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而且看起来相当怪异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未知数，心中自然会有不同程度的紧张。 但紧接着便听林若羽清脆的声音又轻轻地道：“所以……大家反而要小心戒备着，我猜这里可能非常危险！” 林奕寒微微一愕，随后脸上泛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三姐妹当中的苏琳诧异地道：“啊？记录上没提到有危险，怎么反而会有危险？” 林若羽抬起纤白手掌把额前散出的一丝长发收到耳后，轻轻道：“之前进来的四人现在不见了踪影，按照正常情况，他们应该会在这里等我们，但现在他们没在这里，那就代表这里可能有问题。” 隔了片刻她又道：“另外，我之前判断这边更不适合埋伏，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只要对方留上一两个人守在这里，肯定能对我们造成巨大的威胁，但对方没有任何埋伏留下来，这就证明了，这个地方可能有其他的问题。” 众人心头恍然，望向林若羽的目光中不知不觉间便多了几分敬服。 一行人戒备着前行，速度不算很快。林奕寒一直走在林若羽只隔一步的范围里，随时预备应付突发状况，三姐妹则跟在后方。 才走不远，前方的岩壁曲折着从侧面延伸过来，大概是离岩壁近了的关系，众人耳中隐约能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细响，粗略听去象是某种水流的声音，开始时众人并未在意，但过了片刻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响，而且细听起来仿佛就在岩壁上。 走在最前方的两人果断地抬起枪，向岩壁上扫视。 当他们枪上的灯光扫到四外岩壁上时，四周的光影突然一晃，紧接着岩壁上的光斑突然象活过来了一般剧烈地蠕动了一下。片刻后空中响起密密麻麻的振翅声。无数光点呼啦一下包围过来，在视觉效应下，那一瞬间众人的眼中甚至有种四外的岩壁整个挤了过来的错觉。 众人神色剧变，下意识地发足狂奔。 林奕寒牵着林若羽跑在众人中间，奔跑着扭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光点从墙壁上飞下来，仿佛如一张散发着朦胧光晕的巨网，扑天盖地地压下来。 不知是被惊动了还是其他原因，众人越跑，两侧的岩壁上飞起的光点越多，渐渐的在身后聚成一团层的半凹面状的巨大光幕。 奔在最后那人一不小心被上方落下的一个光亮扑在脸上，仿佛突然感受到了某种锥心刺股的巨痛，“啊”的一声大叫，脚底一软，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后方的所有光点象是被磁力吸引了的铁屑一般，一瞬间被同时聚了上去，将那人包成一个巨大的耀眼光茧，那人连惨叫都没发出几声，便彻底地没了声息。 林奕寒心中骇然，一把将林若羽拦腰抱起，开始加速飞奔。 片刻后，后方那些光点又重新飞起，再次追来。跑在后面的人眼看越追越近，猛地扔出一颗手雷过去。 “轰”的一声剧响当中，强光带着火焰在半空中的那道光幕中炸开来，几乎将那所有光点一扫而空。但片刻后，整片空间当中都响起剧烈的嗡嗡声，目光所及之处，远远近近的所有岩壁上，光斑全都蠕动起来，连前方有无数舞动的光点飞上半空，后方则有更多后续的光点追过来…… 林若羽纤润的手臂拢在林奕寒脖子上，轻靠在他怀里，美丽的脸上血色尽褪，但蓝眸中却并不全无惧怕之意，更多的却是竭力思考的神色。 她喃喃自语着：“不可能的……别人能通过，为什么我们通不过？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马上惊动它们……” “不是气味……” “不是声音……” “最开始我们是从岩壁上出来的，离的那么近都没有惊动它们……” “啊，我知道了！光，是光！” 她突然现出恍然的神色朝所有人喊道：“光，灭掉所有的光！往远处发射闪光弹！” 三姐妹反应迅速，几乎不假思索地各一把扯下枪灯，随后各自掏出信号弹闪光弹。 几秒钟后，各色的光弹拖拽着一条条光之轨迹向四外散开来，随后只见那漫天光点猛地一顿，倏地分散开来，形成一团一团的小型光幕各自向附近的光弹追过去。众人纷纷趴在地面，防止四散飞舞的光点误撞到身上。 片刻后，各色光弹纷纷燃尽熄灭，那些满天追着光弹飞舞的光点失去了目标，也渐渐停下，只留下漫天嗡嗡的声音。 众人伏在地面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直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遍布上空的那些光点渐次飞走，各自回归到离得最近的岩壁上，彼此在一起，形成一块又一块彼此错落的巨大光斑。 又等了几分钟，耳中听得四周完全寂静下来，众人才缓缓爬起来。 林奕寒试探着把一小块石头抛在离岩壁不远的地方。石头撞击滚落的声音向四外传去，并没引起任何异常。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继续前行。 有了前车之签大家更加小心。 穿过前方一片矮林，再向前去，前方景色忽变。四周的岩壁上不再出现任何光斑，地面上的不知名植物也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如同水晶灯一般发光的透明石头。 就在这时，前方蓦然传出一声巨大的轰呜，随后一声怒喝响起：“鬼虎，你这家伙，找死！” ------------ 第六十四章 卷 入 能听到人声便证明距离已经很近，只不过视线被一些错落分布的各种巨石挡住，一时间还无法分辩得出战斗到底发生在哪个具体方向上。 到了这里，地形不再是狭长如谷的地带，而是渐趋开阔，整体的趋势依旧是向下倾斜着。地面上零零落落地矗着如水晶灯一般的发光石，有大有小，大的十几米高，如一幢小楼一般，通体明亮，银白的光辉将四周映得通明一片，最小的只有鸡蛋大小，嵌在地面的岩石上有如夜明珠一般在黑暗当中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除了发光的透明石头以外，更多的是颜色各异的巨大怪石，有的与大颗的发光石靠得极近，在朦胧的白光下被映得七彩斑斓，美轮美奂，有的则隐在暗处只显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些或方或圆的巨石大都呈柱状或菱形坚直地插在地面上，其中最大的甚至有十人合抱般粗细，仿如撑天接地的巨柱高耸而起，一直延伸到上方光线照不到的黑暗当中，让人无法猜测上方到底有多高。 有着这些大小遍布的怪石作掩护，众人一时间倒也不怕被发现。林家人员当中有两个举起折叠的警卫护盾，紧护在林若羽的两侧，其他三人则端枪走在四外，准备随时应付可能突来的袭击，三姐妹也分散开来，小心地前进。 才走不远，侧前方又接连传来数次巨大的音爆声，听起来那边似乎战斗得相当激烈的样子。 众人便掉头往远离的方向行进。转过几处巨大的石，前方的怪石越发密集，许多石柱并排矗立形成有石墙般的环境，有的则如树木般分散林，人走进去没多远就会彼此失去踪迹。 到了这里方向感之类的东西便彻底失去了作用，举目四望到处都是类似的情景，除了发光的石头便是林立于地面的或柱状或条形成石。其他的各类仪器设备到了这里也完全失去了任何作用，连结构最简单原始的指南针也如撞了鬼一般不停地乱转。 而且林奕寒还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曾经被大幅度增强了的感应也在受到某种强力干扰，明明知道附近应该存在着觉醒者和变异体，感应中却没有任何发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感应范围压缩到了极致。 一路上到处都有战斗过的痕迹，有的地方石柱大片大片地坍塌，内中很显明地有着人为的痕迹，不少地方还染着血。 绕过三根阶梯般次第紧挨着的方形石柱，众人面前赫然出现一具怪异的尸体。这尸体看上去明显带着带人半兽的特点，脸上布满短而硬的毛发，看上去类似豹纹，耳朵上也布满细满，身体大部分保持了正常形态，但到了腿部却有着如昆虫肢体上那种细密的黑色倒刺，而且关节上也如昆虫一般是反向弯曲的。 尸体死法也很怪异，它看起来似乎是被某种极大的力量活生生地压在地面压死的，整个尸体的下半部肢体虽然保持完全，但稍微查看一下便能发现腿部已经断成了无数截，感觉上就象是上方突然压下了一块千斤巨石，它毫无预备的状况下一子便被砸死了。但实际上，尸体基本都保持着完整，只不过是骨骼和内脏都碎掉了，并不是被外物直接攻击致死。 林若羽和林奕寒当然知道这是变异体，但其他却还不知道。林家随行的人员还没有权限知道太多关于这方面的事，只能算是有所耳闻，三姐妹那边在业界也不是那种消息特别灵通的老手，对这方面同样不大清楚，看到这样的状况脸上都骇然失色。 向前没几步，又是一具死尸，从外形上看去生前应该足在三米的高度，外形如犀牛一般，身体壮硕无比，却被仿佛被某种巨大的武器从头到脚整个剖开，变异了的内脏和肢体零零落落地洒出十米远。 就在这时，前方黑影连闪，两个形体隐约有些怪异的影子砰地一下撞在一起，互相连抓带咬地向这边滚过来。 这边的数把枪立刻扫射过去，同时有人护着林若羽向石柱另一边反绕。密集的射线如雨丝般射去，顿时将毫无准备的两个黑影射的千疮百孔。 然而不等众人有所放松，各个石柱后面便又闪现出更多的黑影，它们有的互相攻击，有的在疯狂奔逃的同时不停地从嘴里奔出某种液体，还有的以怪异的姿态立在原地，随手一挥间，火光崩发开来，将迎面扑上的敌人烧成焦炭。 一个林家的保镖骇然之下直接扔了一相颗手雷过去，哪知才飞到一半，一根石柱后便飞出一条粗大的尾巴，猛地一甩，象是打棒球一般将手雷远远地砸开。 “轰”的一声，不远处的两根石柱被炸得坍塌，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在散布四处的发光石映照下，隐约可以见远远近近的各个的石柱附近都有黑影在晃动。 这边的手雷暴炸声吸引了不少视线这来，立刻发现了林奕寒一行人的踪影，当下便有三五个黑影飞快地向这边冲过来。其中大都是半人半兽的，或者干脆是形体怪异完全看不出人形的，还没冲到附近时，便有两根一米长的惨白骨矛当先飞射过来。 林若羽身边的保镖素质相当高，一个持盾的两人当中第一时间里便分出一人来顶盾迎了上去。 铮―― 骨矛正中撞在坚固的护盾上，颤抖铮呜了一瞬间，随后在那骨矛带着巨大的力量将那保镖连人带盾直接撞飞到半空中，随后另一枝骨矛紧擦护盾侧沿斜穿入那人身体，直接将他带飞几米远，深深地钉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那人抽搐了几下，护盾从手中滑落，“铛”的一声摔在下方一块尖石上，随后跌落地面。 “退退退退……” 瞬间便判断出彼此间实力的巨大差距，剩余的四个林家保镖立刻护着林若羽便往后跑。 眼见对方快要追过来，林奕寒返身便要冲过去断后，林若羽却在身后一把拉住他，随后指着一个林家随行人员道，“断后！” 那人怔了一下，随后一咬牙，猛地掏出一颗手雷返身扑回去。 随后林若羽玉臂缠上林奕寒的脖子轻声道：“你背我跑！” 这一次包括林奕寒在内的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林若羽平时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从容不迫，智计过人，同时又高雅得如同公主，但是此时此刻，她这样的动作和语气却更象是在跟自己的恋人撒娇，显得非常不合时宜，与平时的形象格格不入。 林奕寒不解地望了她一眼，动作上却并不迟疑，直接蹲上身把她娇软轻盈的身子背在背上，往石林深处跑。以林奕寒的实力，背上她这样一个轻盈的少女速度上基本没有什么影响，转眼便跑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一边跟着往走逃，一边戒备着身后，速度便慢他许多。 片刻后，后方那留下断后的人员持着手雷扑撞向当先的黑影。“轰”的一声炸响，巨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满地的风沙被扬起几米高，暂时遮蔽了视线。林奕寒飞快地转过一根石柱，身避狂潮般涌来的冲击波。 趁着这个机会，林若羽侧脸把红唇贴在林奕寒耳边，如兰的香气隐约涌入他鼻息之间。 只听她轻声道：“暂时不要暴露实力。看情形这里是数家势力间不分你我的大乱斗，一旦表现出过高的实力势必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被戒备不说，还要被列为第一铲除的目标。记住，即使遇到必须动手的情况你也要尽量隐藏实力。”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情形，随后又扭回头来继续道：“还有，如果我们走散了，你就不要管我了，一直往地势低的方向走，如果遇到悬崖，不要飞，要躲着多观察，看别人怎么走的……” 说话间她又掏出地图，纤手在林奕寒胸前摸索着塞进他口袋里。 “另外，地图你也拿着，我已经注释过了，或许会有些用处。” 林若羽的这番话和举动给林奕寒的感觉相当不妥，简直有些象交待自己的后事。 他忍不住道：“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林若羽轻轻道：“不是没信心！只不过有些时候要做成事就必须有取有舍。就象刚才去断后的那人，如果我让你去断后，他就不会死，但你如果轻松杀了那几个追来的变异体，肯定会引起注意，引来更厉害的，战斗的中心反而会更快的移到我们这边。所以啊，为了达成此行的目的，只好让他断后，这样我们得到圣印的难度才会降低。圣印是你的最终目的，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也该把我舍掉，这是最基本的选择方法。” 林奕寒沉默了短暂的片刻，侧过脸去想看清她的表情，但角度有限，终究只能看到她一个绝美脱俗的侧脸。 “你应该清楚的吧，如果离开我身边，你丢掉性命的可能性会更大！”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不过只是可能性变大，又不是一定会死。如果我侥幸不死，而你又得到了圣印，那就相当于你欠了我一个情，将来……要做我的骑士喔！” “呵……值得吗？” “值不值得之类的问题应该由我来考虑才对吧？” 林奕寒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他轻声道：“放心吧，圣印什么的……不要又不会死，如果非要在圣印和你当中选一个，我会选你！” 林若羽怔了怔，澄澈的蓝眸中突然绽出一抹亮丽的神采，她凝视了林奕寒的侧脸片刻，清丽脱俗俏脸上慢慢泛起明媚的笑容。 “那么你是现在就想做我的骑士，把保护我当成第一目标喽？” “呵呵，我可什么没这样说过！你刚才说的好象是为了帮我得到圣印连命都不要的样子，不会就是为了骗我当你的骑士吧？” “嘻嘻，居然被你看穿了，我要杀你灭口！” 说着话的时候，林奕寒脚步不停，一直向前奔着。又转过两道石柱，他稍微停下速度，想要等待后面的同伴追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侧面的石柱后突然闪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看上去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青人，身上的衣服上染满了血，但看上去行动无碍，他身后跟的则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小男孩，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清小男孩额上布着密密麻麻的复眼。 当先的那个年青男人瞥了林奕寒一眼，神情中露出不屑，当下便把手掌撑成虎爪状，凌空虚按过来。 下一刻，巨大的音爆声轰然而起。 几乎同一时间里，林奕寒双掌上泛起黑甲，本能地往前虚架过去。 轰―― ------------ 第六十五章 狂舞的世界 波纹炮！鬼虎！ 无形波纹柱冲破音障，发出震天巨响。普通人肉眼完全看不见的攻击在林奕寒的感应当中却有若实体，光柱形的冲击波几乎轰地一下撞过来，击在他双掌覆盖着的黑甲上，便宛如阳光撞在镜子上一下，瞬间反弹出去。 轰轰轰轰―― 霸道至极的波纹炮贯穿一连串的怪石柱，将远处的一块发光巨石砰的一声击的粉碎。漫天细小的光尘弥漫开来，有如下了一场白雾。 鬼虎脸上神情微变，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奕寒一番，最终目光落在林奕寒手掌表面的甲色甲片上，瞳孔一瞬。 “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到了这时林奕寒也没有任何理由再隐瞒了，当下便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鬼虎歪着头盯了他片刻，突然笑了出来。 “呵……命运啊，真是个很操蛋的东西呢！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总是能遇上你？” 林奕寒摊摊手：“我也正在想同一个问题，你上辈了一定欠我很多钱。” “滚蛋！”鬼虎翻了翻白眼，“小子，你也是来抢圣印的？” “既然你都说‘也’了，看来我连问都不必问了呢，你肯定是来抢圣印的！” 这个时候，后面的四个林家保镖和三姐妹已经赶了过来，见到前方满身是血的鬼虎和复眼男孩本能地抬枪瞄了过去，但见两边象是熟人，便又把枪放了下来。 鬼虎看了看对面的一群人，再次翻了个白眼：“你就想靠这些人帮你抢圣印？实力太弱了，不可能的！”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说实话，这次来抢圣印的人很多，那种身体变得乱七八糟的失败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说里面真正获得了能力的很少，但毕竟强化了身体，比正常人强悍很多，别外，觉醒者也不少，我之前打过、见过的也二十几个……” 说话间他看似无意地向站在他背后的复眼小男孩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询什么。 那男孩眼睛瞬了瞬，额头上的一圣复眼迅如闪电地开合了一下，微不可查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他仿佛确定了什么似的朝鬼虎点点头。 鬼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跟你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能反射我的波纹炮，象是我的克星一样，所以我以前总是跟你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打的，因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要打的话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其实这次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你带的人这和弱，而我带来的人也同样不多，想要坚持到最后去摘果子并不容易，弱弱联合才是王道，但是……” 话到这里，他的语气猛地一顿，话语间突然充满了肃杀：“我鬼虎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受制于人的人，如果有机会杀掉你的话，我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我面前逃走而什么都不做。所以，我的意思是……” “就在这里，我……要……” 那声音到了这里时，仿佛变成一股冰冷无情的水波，从空气里震荡开来。 突然其来的攻击仿佛是不想给对手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只一瞬间就突然达到顶点。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视觉当中，仿佛整个世界都扭曲了起来，空气中充满着一道道起伏的波纹，与炎炎夏日时几乎被日头蒸得沸腾的空气有些相似，但纹路比那更大更明显，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人影扭曲起来，四周林立的怪石也仿佛变成面条似的，不停地摆曲折摇摆。 这边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危险，一个林家保镖张大了嘴，似乎喊着什么，但声音完全消失掉了，连他的脸上都渐渐泛起起伏如水波一般的纹路，嘴唇象是挂在风扇前的布条一般啪啦啪啦地乱抖。另两个保镖想要保护正背着林若羽的林奕寒后退，但身体的某种平衡象是突然消失掉了一样，胳膊伸出去时自己甚至感觉伸出去的不是胳膊，而是一根象蛇一样曲折攀爬的东西。 有人努力端起枪想要开枪射击，也不去管象是在跳舞一样的准星到底对准了哪里，直接扣动扳击，但是……没有效果，才一扣下去，射线枪当中便仿佛有某个元件被彻底破坏、爆掉，随后整枝枪都冒出黑烟。 随后，众人眼前的整片地面便开始剧烈地摆动飞舞起来，一片片尘土飞扬到半空，地面上的碎石如同吃了摇头、丸似的，排排队地蹦达到一起，摇头摆尾地剧烈颤动，随后巨大的石头象乒乓球一般轰隆轰隆地跳起来，巨大的石柱也如同正在被人拔起的萝卜四外摆动着往上冒。 整个世界都是抖动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没有意义。 片刻后，迎面有排山倒海般的波纹如海啸般扑涌过来。世界突然又有了声音，仿佛是无数滚滚的闷雷从天空的尽头四面八方地压过来的感觉，越来越集中，越来越近，越来越高亢，仿佛经历了许多年才传到耳朵当中，又仿佛在一瞬间就突然拔高到世界之巅般的极致。 “杀――掉――你！” 直到这一刻，鬼虎之间的最后一句话才终于传到众人耳朵当中。 “就在这里，我……要……杀――掉――你!” 轰隆隆的巨响当中波动颤抖的世界扑面压来，世界末日一般让人窒息的压迫力席卷着面前的一切，如同千倾巨浪一般轰然拍来。 仿佛整个世界仿佛都要毁灭在这一击当中。 就在这一刻，站在那巨浪最前端的林奕寒突然动了。 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光从他双手之间爆发出来，一瞬间便延长出近十米。 斩天裂地的黑光从蔓延出来的一瞬间便挥舞而，一刀斩在面前扭曲狂舞的世界上。 铮―― 冥冥中仿佛响起一声巨大的铮鸣。 随后一道黑光笔直地划出去，如一道无物不破的巨刃从半空轰然斩下，波纹被无声无息地破开，震颤抖动的浪头被斩开，扭曲飞旋转的世界也被一刀斩开，无论是视觉当中、感觉当中、还是现在世界当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在铮的一声脆响当中被斩成两半，有的人甚至有种声波和光影都被斩出一个光滑切面的错觉。 下一刻，地面上一道巨大的斩痕从黑光爆发开来的那一点释放出去，地面倏地向两边裂开，碎石、泥土、地面上的苔类、甚至是那些细碎的晶石发出的朦胧光晕都在被斩开的瞬间如失重一般向上飘飞起来。 延伸出去的巨大斩痕足有近十米，目光所及的一切地都是光滑的切面，直到那十米之后，巨大的力量冲击仍不停歇，宛如一条在地底蜿蜒前行的巨蛇，在地面上撕出巨大的沟壑。 随后，以林奕寒为中心，两扇长达三米的巨大黑色翼展倏地向两侧张开，两侧阻挡了巨大黑翼的石柱半分阻碍都没造成，在巨翼划过的一瞬间便如豆腐被利刃剖开一般，无声无息地断开，黑翼片刻间就从石柱的另一侧彻底伸展开来。 “呼……呼……呼……” 林奕寒剧烈的喘息着，望向前方，眼中尽是骇然。 他手中那道总长近十米的黑色巨刃垂在地面被斩开的深沟当中，一时间竟仿佛没力气收回来一般。 直到这时，四周仿如幻觉般的波纹才真正缓缓消散，四散飞舞在半空中的碎石块呼啦一声向地面坠回去，然而还未接触到地面便扑的一下直接碎成粉末。再向四周望去，附近被席卷进那次攻击当中的所有岩石、石柱，以及那些亮白的发光石，也都在这一刻无声无息地化成粉末，“扑扑扑”地摊成一堆又一堆的废渣。 林奕寒并非第一次跟鬼虎打交道了，如果非要在所有芯片植入者当中选出一个他最了解的人，那么这个人便非鬼虎莫属。 一方面是对他的性格有初步的了解，另一方面则是对他的能力有着比别人更深的认识。 一直以来林奕寒都觉得自己是了解鬼虎的，做为一个经过严酷训练的业界高手，林奕寒有着见面第一眼就根据细节判断他人性格的习惯，并且不会根据后续观察当中对方说话做事的风格判定对方的危险等级。在他的印象里鬼虎应该是一个很难缠的人，知进退，懂得留底牌，虽然看上去性格有些古怪，但终究只能算是一个很难缠，而不是一个威胁特别大的敌人，造成这种判定结果的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彼此立场暂时没有冲突，并且鬼虎一直以来赖以做为攻击手段的波纹炮被自己完克。 在他的判定当中，如果鬼虎会对自己出手，那么他一定会找一个自己很虚弱的机会，或者彼此立场冲突到一个完全不可调和的程度时这种状况才会发生。 但事实完全出乎意料。一个本来不该出手的人，一个本该有可能联手的人，却在这种意外的碰面当中，一个根本不适合的形势下突然发起一场完全不留余地的攻击。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难以抵挡，会被杀掉的感觉。 怎么会是这样？ 肯定有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原因促使他这样做。 是什么？ 然而不等林奕寒细细思索，鬼虎的第二波攻击已又发动起来。 整个世界再次波动起来，被卷进攻击范围的所以碎石泥沙汇聚成流，仿如在半空张牙舞爪的幽暗巨龙，迎面扑击而来。听觉当中，所有声音再次消失，地面、巨石、空气，甚至是光影，全都震荡起来，高频的、低频的、有形的、无形的，无数波纹错落混杂在一起，狂暴汹涌，仿佛要掀翻整个世界。 这场突然如其来的战斗在鬼虎毫无保留的攻击下，又一次冲向新的至高点。 ------------ 第六十六章 切 若是用最直观的方式去形容这场的攻击，那么可以说，此时此刻，在鬼虎虚推向前的双掌前方，他在虚空当中制造出了一个椭圆如蛋形的死亡空间，将方圆十几米的范围完全笼罩了进去。在这椭圆空间的外侧，所有东西都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在这个蛋形的立体空间之内，许许多多不同频率波长的波纹正在以最狂暴的方式肆虐着，想要摧毁被笼罩在这当中的一切物体。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放慢了，所有人都能清楚地辨别出，眼中的这一切并非是什么幻觉。在以对面那个男人为顶点的一个椭圆形攻击范围内，整个空间中所有东西都在波动、颤抖。 地面剧烈地起伏，不停地有碎石块在无形的力量下震动弹跳起来，在半空中象高速震颤的子弹一样往前方弹射，而更多的碎石块则是在另外一种频率的波动下被无声无息地震成粉末。黑褐色粉末仿佛是在无色的空气当中混进的一团漆黑墨汁，清晰明了地把空气的颤抖和波动展现在肉眼当中。 一条条由泥土和碎石粉末构成的波纹如浪潮、如猛兽，扑天盖地的向前喷涌，在上一次斩击当中出现的深深斩痕象是被某种履带式的机器压辗过去了一样，不断在横向的裂纹从切面处垂直崩裂出去，一瞬间就将整条光华整齐的切面变成了双面锯齿般的痕迹，随后那锯齿纹路又被改变了频率的震荡波纹彻底撑碎，形成一条表面上看去光滑整齐如同柱面的沟渠。 连光线也在不停错乱改变的波纹当中受到巨大影响，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是扭曲变形的，视觉上的距离、形状、远近、大小的判断全都产生不同程度的误差。 声音在被隔绝的短暂瞬间后重新出现，但传入耳中的也根本不是正常的音波。在人耳能感知的音域范围内，尖锐如厉鬼凄号的声音，轰隆隆震荡如火车的声音，咚咚咚震颤如史前战鼓般的声音，还有轰鸣着如滚雷、如爆炸般的巨烈炸响，一切都混杂在一起，以一种几乎能在瞬间撕裂耳膜的方式冲击过一来。 然后在下一刻，处于椭圆形立体空间另一端的顶点处，由两面巨大的漆黑翅膀奋力一扬，所有人都象是完全不具有重量的树叶一般，被扫飞出去。 一直被林奕寒背在背后的林若羽则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凌空扔向后方，整个人保持着近乎站立的姿势飘飞着，淡金的长发在剧烈扬起的风中半散开来，如同一匹染着星月之辉的金色缎子半缠在她曲线美妙的娇躯上，将她映衬得宛如凌空漫舞的降世仙女。 那伸展着巨大黑翼的黑影倏地一下化成一抹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紧贴着那椭圆弧面的曲线，向对面扑过去。 随后，那充斥着毁灭波纹的椭圆立体空间突然崩解，化成一道喷射状的椎体向前方推进、扩散。 一行人原本站立的地点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狂潮涌过，地面无声无息地现出一巨大的光滑沟面，原本存在于地面之上的巨石仿佛燃烧怠尽的纸灰，被轻轻一吹被彻底化成飞灰，被那股向前喷涌的暗色飓风推着，飘向更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对面的一场近身肉搏也激烈的展开。 凌空绕过那一击的林奕寒擎着黑色长刀当空斩下，鬼虎毫不退让地一拳捣出，在他拳头的前方，空间当中立刻现出一道柱形的扭曲。 铮―― 明明还没有触到鬼虎的拳头，黑色长刀便发出沙哑的震颤铮鸣，仿佛刀刃在某种坚韧至极的石质材料中艰难地向前推进。 终于，在刀刃接触到鬼虎拳头的前一刻，力量被耗尽，随后巨烈的能量流在接触点上爆发开来，林奕寒的身体轰然倒飞出去。鬼虎双掌隔空往地面上猛地一按，身体倏地一下掠着地面斜飞而起，追在林奕寒倒飞的轨迹下方。 轰轰轰―― 鬼虎双拳连续击出，一道又一道波纹变化不住变化着，仿佛能将空间扭空的拳影隔空轰击过去。然而这时林奕寒已沿着螺旋形的轨迹飞向更高的地面，到达顶点时，身体猛地一顿，突然就从极快的速度变化到几乎完全停止，两扇黑翼仿佛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反作用，猛地弯曲向前，将他的身体整个夹在当中。 刷――刷刷刷刷―― 下一刻，十几道黑影从羽翼上剥落下来，有如一道道漆黑的闪电，劈头盖脸地从天空上射下来。鬼虎双掌虚空一推，侧方一座几米高的发光石轰然碎裂，他的身体则在某种无形的推力下如同魅影般反向倒飞回去。 一连串黑色长刃射空，深深地插在地面上，其中一只长刃射在一块半人多高的岩石里，仿佛是刺在了粉嫩嫩的豆腐里面，直接深深的射到里面，彻底没了踪影。 直到这时，另一边被林奕寒振翼扫飞的人才纷纷跌落地面。 再望向这边时，林奕寒已如一道黑色幻影般掠回地面，黑翼平平地展开，身体以平行于地面的姿势高速飞掠出去，挥臂间将之前射出的黑刃吸回掌心。 眼光一瞬之间，那边人影已高速交缠起来，黑色的人影高速环绕着做为敌人的年轻男人，劈、刺、斩、撩、抹……黑色刀影几乎是贴着对方的影子在飞掠，那男轻男人双手不停地以最短的距离迎过去，双手过处，空间不停地波动扭曲，由于速度太快，远远地看上去，他的身体整个都被包在一层扭曲的光影发中。 隔了片刻，拳刀再次相交，空间中炸出一连串沉闷的爆响，两边同时被被巨大的力量炸飞出去。 这种程度的战斗，其他的人员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速度跟不上，力量跟不上，甚至只是在原地看着都会觉得眼睛发花，虽然没有真正实际地受到攻击，但所有人都本能地感觉得到，正在搏斗的两个人随随便便的一举手就能捏苍蝇似的把自己弄死。 在场的所以人当中，心理反差最大的便是以业界人员的身份被雇佣这来当随行保镖的三姐妹，其中又以苏琳为最。 最初在绯红秘境那边见到林奕寒时，她第一印象便觉得他是个新出道的菜鸟，看上去根本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虽然能够进入到绯红秘境的贵宾房，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应该只是个颇有后台的富家子，跑去接任务不过是为了寻找另类的刺激，换种方式泡妞而已。 后来见到水底被林奕寒斩杀的尸体时，她曾经有过一瞬间的惊讶，心中对林奕寒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好奇，但也并不多，顶多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林奕寒可能真的是一个身手不错的家伙，在那个时候她心里仍有着自己这边的三人才是队里最主要的战斗力量的想法。 随后穿过洞穴，进入到一个奇怪的地底空间，又被扑天盖地的光点追赶，差点丢掉性命，到了这个时候，她心底开始觉得有些没底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过怪异，以前根本未曾见过，要说害怕什么的，还真没有。甚至于在那之后遇到一些古怪的尸体，发现大批变异的人以及半人半妖的怪物在互相混战，自己这一方受到袭击，她都没有产生这太过惶恐无助的念头。毕竟在业界混了两年多，心理的承受能力远超常人，在力量差距没有大到完全无法用技巧弥补的程度时，害怕完全无济于事。 但是，直到鬼虎展开毁灭性的波纹攻击，方圆十几米内的岩石巨柱都被摧毁成粉末，随后那攻击又被林奕寒一记斩天裂地的劈斩破掉时，她才终于意识到，在这种非常规的力量下，所有攻击或防御手段都是无效的，死亡扑面而来，自己脆弱得象一只挣扎在秋末寒气中的小虫子。 在战斗中因为实力不足而死掉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但如果是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都失去意义，仿如电影中的魔幻力量排山倒海般出现在眼前，整个人就象是突然被脱光了衣服后被捆着身体扔在大街上一样，自己连抵抗的资格都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无力感、震惊、恐惧、彷徨便一起涌了上来。 苏琳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战斗，但幽暗的光影中，竟然连清晰地辨别双方的动作都有些困难。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理着寸头的男人从后方的石柱中走出来。他穿着有些土气的，五官方方正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木讷，一看就是一个只知勤恳工作，即使老板要求加班也任劳任怨的类型。 那男人站在远处望了望那边激烈的搏斗，随后目光一转，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注意力放在林若羽身上。 此时林若羽正站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岩石上，一边看着眼前的战斗一边理着刚才散旧的辫子，神情上倒没有太多的紧张，动作依旧从容而优雅，附近刚好有一块不小的发光石，将她窈窕动人的身影更加明显地勾勒出来，从下方仰视上去，她便如一支优雅高潮的青莲，正迎风而立。 那男子目光定在林若羽身上，迈动脚步，直接就向她走过去。 苏琳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有着保护林若羽的责任，正想阻止，那边离得更近的齐玲已经拔枪迎面拦了过去――身为业界人员，枪支总是多样性的，齐玲也随身带着一把旧时代的弹药类枪支。 随后的一瞬间，那男子似乎张嘴说了些什么，脸上还带着一丝看起来很憨厚的笑。 然后就见他单手抬起，很随意地往斜上撩了一下，与此同时，齐玲本能反应地扣动扳机开了一枪。 刷―― 齐玲的身体突然就不动了，保持着双手握枪射击的姿势，象是静态画当中的女枪手，神态中依旧透着她平时的干炼和果断。 下一刻，象是冥冥中有一道无形的刀锋划过，那静态画面突然被整齐地切开。 苏琳的眼睛蓦然瞪大。 视线当中，那个一起出生入死两年多的同伴身体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巨大的裂痕从左肩斜向下延伸到右腰，上半身在短暂的停顿后缓缓地沿着光滑的切面滑下去，坠落。 扑通！ ------------ 第六十七章 段锋 齐玲的上半身坠到地上，鲜血噗地一下如一柱血喷泉蹿上半空，随后下半身抽搐着往另一个方向瘫倒。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的神采已经完全消散，但表情上依旧透出惊愕中、不解、不可置信、不可思议等诸多情绪，以及一种仿佛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在尸体彻底栽倒的那一刻，她的脸部表情永远永远地定格在这个瞬间。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已经发现了这个从身后的暗影当中走出一的憨厚男人，其中两个在回过头的一瞬间刚好看到齐玲整齐的尸身滑落下来的景象。 时间仿佛出现了一段令人窒息的空白，或者说这种诡异的情形如同一股极度深寒，在那一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神经。眼睛虽然看到了，身体却反应不过来，或者说是不知道到底该做出哪种反应。 “啊啊啊啊——” 一秒钟后，稍远的另一个方向上，三姐妹当中一直以来总是给人以乖巧淑女印象，身材娇小可人，仿如邻家妹妹的李璇突然发出一阵饱含怨戾、有如女鬼一般的尖叫，发了疯似的拔枪向那杀死了齐玲的男人射击。 砰砰砰的枪声当中，李璇另一只手又飞快地掏出手雷，“叮”的一声拉环，扔出，再掏，“叮——”，再扔！ 此刻她的眼神不知该形容成是恐惧还是憎恨，反正那是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东西，她瞳孔几乎缩到了极致，但眼睛却又瞪得大大的，给人的感觉是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把整个眼珠子都瞪出来。 但这种近乎崩溃一般的疯狂发泄对于那个面也憨厚、穿着土气的寸头男人来说，却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 一只修长纤巧有如钢琴艺术家的手掌很随意地抬起来，指头接连在虚空弹动起来…… 看上去只是很随意地轻轻抖动了几下，手指上似乎没带半点力道，但是射过去的子弹就象是被无形的锐利刀锋迎面斩中了一般，全都嚓的一下被从中剖开，随后带着分成两半的子弹分散开来，射入两侧的暗影当中。而那两颗凌空扔过来的手雷则是在飞过来的半空中就完全裂解，碎成了许许多多细块，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没有任何用处的废弃物。 男子看了李璇一眼，转过身，带着一脸看起来很憨厚的笑容朝她走过去。 看到这一幕，离的最远的苏琳脑子里瞬间蹿出一股近乎疼痛的麻痹感，心中明知道该做点什么，身体却象是在巨大的恐惧当中完全失去了控制，除了剧烈的颤抖之外任何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用力地引大了嘴巴，想要呼喊。 逃……逃啊…… 璇子……逃啊！ 但声音仿佛卡在了喉咙里，半点儿也发不出来。 她就以那样的姿态僵着身体，远远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走到仍端着没有子弹的枪、不住扣动扳击的李璇面臆，伸出如女子般漂亮的纤长双手，以一种仿佛捧着珍贵艺术品般轻柔却稳定的动作，轻轻捧住她的脸…… 噗—— 下一刻，大蓬大蓬的血浆和碎肉末迸溅开来，中间还混着星星点点的白浆。李璇的整个头部佛被放在了碎纸机当中一般凭空碎掉。 直到这时苏琳歇斯底里的呼喊才终于冲破喉咙传出来。 “快逃啊！璇子，跑啊！璇子——啊啊啊啊啊啊——” 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发出的呐喊当中，苏琳的情绪彻底崩溃，她瘫坐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涌出来，抱住头疯狂尖叫。 这个时候林若羽早已听到那边的动静扭回头来，纤嫩如玉的手指仍掐着已经编到最后一缕的淡金长辫的发稍，长而澄澈的蓝眸望向那憨厚的寸头男人，神态依旧从容淡雅，仿佛对方的到来早在意料之中,对之前发生过的那一幕血淋淋的惨剧也仿佛视如未见。 她清灵动听的嗓音响起：“无坚不摧的切割能力啊……段家最早一批觉醒者当中的最强者，段锋队长，是吧？” 那男人愣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随后他脸上露出憨厚的微笑，朝林若羽微一躬身，“林小姐果然跟传闻中一样聪慧，不错，我是段锋。” “那么……段锋队长突然把我的人杀掉，是打算要对我出手喽？” 林若羽轻轻抚着及腰的大长辫子，盈盈立在一米多高的石台上望着段锋，本就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再加上她一直以来身上都隐约有种凛然的不可侵犯的高贵，这一刻细长的蓝色眸子微眯起来，当真给了段锋一种相当强的压迫感。 段锋脸上的表情微滞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对身居上位者的气势太敏感了，对面终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无论再怎样出色，在这一刻，她都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羊。 这样想着，他脸上显出一些歉疚的神色，这使得他看上去更有种憨厚的味道：“对于这一点，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事实上林小姐也应该清楚，段家和林家一直都是敌人，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段家之所以没对你这种身份极重要的人出手只是因为你一直都置身于事外，不算是我们的敌人，而且受到公约的保护，但此时却不相同……从你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心里就应该有一种觉悟——这代表了你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战斗范围当中，已经人从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参与纠纷的人，所以……” 他抬起脚步，继续向林若羽接近，“很抱歉，林小姐，按照游戏规则，你已经是敌人了，我需要……杀掉你！” 说着这样的话时，旁边刚好有另一个林家保镖悄悄的从身后扑向他，他轻轻一笑，伸出食指斜斜地往身后的虚空上一划。 “噗”，鲜血溅散，那人直接断成两截，身体抽搐片刻便归于寂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另一边正在缠斗的两个人之间突然又发生了一场能量爆炸，失控的波纹如潮水一般向四外扩散，扬起一阵呼啸的大风，许多被之前的毁灭性波纹震成粉末的尘灰，漫天扬洒，一时间遮蔽了视线。 段锋皱着眉头往那边瞥去一眼，但光线本就幽暗，四周的许多发光晶石又在刚才鬼虎和林奕寒的战斗中被摧毁，隔着漫天场起的厚厚一层风尘沙土，一时之间也辨不清那边的人影。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旁边突然就涌过来一股很劲烈的风，随后一阵宛如战机低空飞掠时的巨大风啸呼地一下就撞了过来。 段锋下识地把身体往旁边一侧，双掌在虚空当中狠狠地一抹，如同一个扯着虚空中的某种东西向两边撕裂的动作…… 刷——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抹无形的利刃切出去，侧方被尘土遮蔽的虚空当中突然就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那情形就象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当中突然有一缕贯通天地的阳光透射出去一般。随后…… 轰—— 剧烈的正面撞击。 铮铮铮铮铮—— 一连串密集的切割声，仿佛有数十道刀刃接连发生碰撞摩擦，单从声音判断，有些类似于一道锋利无比的巨刃连续斩断了数十把坚固刀锋的感觉。随后段锋的身体倒出去，另外一个人影则如失控了的飞机一般，歪歪扭扭地从另一个方向上冲出去，身形翻滚当中在地面上摩擦碰撞着蹚出一道土沟，随后又轰的一声，一头撞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片刻后，两边同时爬起来，黑影剧烈地咳着。 “咳咳咳……” 烟尘散去，林奕寒的身影显现出来。 只是他现在的状况看上去实在有些凄惨，覆盖了全身上下的黑甲仿佛被人拿锤子敲打过一遍，几乎找不到任何平滑的地方，每一处都是凸凹不平的，有的地方深深地陷下去，有的地方则布满锯齿状的细纹，细纹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裂纹。在他胸口处有一个最明显的伤痕，看上去象是被一根剧烈震颤的巨杵直接撞到了似的，中心那一点上的黑甲彻底地被打碎了，而那周围则密布着一圈又圈辐射状的细碎裂纹。 除此之外，他身体上上下下还有数十根突出体表的幽黑骨刺，每一支都散发着隐约着寒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利插在身体上。 但是此时，那些骨刺当中有将近一半都被从中斩断，光滑的断面和切口从北后的羽翼上一直斜着延伸的右肩处，在那里，骨刃齐根而断，一道深深的切口直接破开贴身的黑甲，朝里面深入进去。看不清伤口到底有多深，但鲜血正不断地从里面往外涌出来。 段锋的情形也同样不大好，原本以为那边正在缠斗的两人暂时腾不出手来，没想到一时大意，被人趁机偷袭了一把，差点挂掉。 他摸着胸前那道几乎是贴着颈下划过去的深深血痕，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就在这时，鬼虎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另一侧传过来。 “嘿，小子，别以为自己全身上下有甲护着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那东西对我的能力的确有克制作用，但是现在来了一个能克制你的，我看你要怎么应付！” 林奕寒在咳嗽当中扶着巨石站起身，远远地望向鬼虎，又侧头望望另一边那个看上去很憨厚无害，却差点在一个照面里就把自己搞定的男人，心中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鬼虎都搞不定，现在又来了一个攻击比鬼虎更犀利的家伙，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 算了，圣印什么的，还是不要抢的好，保命才是王道！一定要找个机会带着林若羽逃出这里！ 然而他心里才泛起这样的念头，鬼虎却又在那边大声说道：“不过你也不需要害怕我跟他联手对付你，嘿嘿，段家的人……与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相比，他们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说话间，他双手抬起，朝段锋那边摆出攻击的姿态：“喂，他要杀你的妞，就代表他是你的敌人，所以，我们联手吧！” ------------ 第六十八章 无限制 鬼虎现在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如果说他刚出现时外人还分不清他衣服上的血迹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那么此刻，他那身几乎破碎成烂布条的乞丐装已经完全起不了遮掩作用了。 一条条，一道道，横竖加错的伤痕不停地向外涌着鲜血，有的地方已经结成暗色的血痂，看起来并不只是在刚才的搏斗中形成的。 这样一身恐怖的外伤使得他单从外形上看去几乎成了一个形象狰狞的血人，但是他本人却仿佛并没受到太多影响，仍然犹如一个生命力旺盛至极的小强，才与林奕寒那边停手，又立刻转头向刚刚到来的段锋摆开攻击的架势。 虎爪撑开，波纹凝聚。 虚空往前一推。 轰！！ 一直以来被鬼虎做为最拿手的攻击手段，同时拥有远距离、高速度，以及巨大杀伤力等多重优点的波纹炮带着突破音障后产生的巨大的音啸，轰然击出。 若是单纯从实用性的角度去衡量，波纹炮的这种攻击方式比之前鬼虎与林奕寒战斗时所使那种范围性的毁灭波性纹空间更具有优势，破坏力集中，攻击速度快，距离远，而且对身体的压力小，只可惜它最大缺点就是波纹频率完全固定，这使得林奕寒能够依靠骨源质外面那层薄薄的微光很轻松地把它反射出去，从而完全避免正面伤害。 所以在面对林奕寒时，鬼虎其实一直打的很艰难，他能选择的只是不停地制造变频波纹，使自己的攻击无法被反射出去。 但实际上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每一次攻击都要花上数倍的力气，相当于把好几拳的力气集中起来才能打出一拳的力量。若不是他在此之前已经确定了这个地方有某种特殊之处，其实他是绝对不愿意跟林奕寒发生直接冲突的。 不过，段刃似乎对鬼虎的攻击手段相当清楚，在他抬手的一瞬间身体便以一种与他的矮壮绝不相符的敏捷往一侧跃开。无形的柱状波纹紧贴着的他肩头冲击过去，轰的一声将远处的另一块巨石柱拦腰击得粉碎。 不等段刃站稳身体，另一侧又有尖利的破空声传。 嗖嗖嗖嗖―― 接连四道黑色骨源质利刃宛如四条黑色闪电，高速旋转着飞射而至！ 段锋眼中光芒一闪，随手往半空中一挥。在那一瞬间，四把黑色利刃仿佛被虚空当中一只无形的巨掌从侧面拍中一般，啪的一下，同一时间里向旁边散飞出去，随后“铮”的一声长鸣传出，听起来仿佛只发出了一个声音，但实际上去是四把利刃同时被某种莫名的利刃拦腰斩成了数段时发出的十几声脆响。 没等这边被斩落的黑色骨刃落地，稍远的地方，又有数声轰呜巨响在空气中炸开。 轰轰轰轰轰―― 一道道毁灭性的波纹柱向激光炮一般轰射过来。 段锋蓦地弯腰下来，宛如野兽一般四肢着地，贴着地面飞掠蹿动，看上去躲闪起来并不是十分吃力，反倒是每次遇到有巨石遮掩时候他都能以一种近乎野狼扑击的姿势从岩石上借力飞扑出去，迅速拉近与鬼虎间的距离。 在此期间，林奕寒又数次掷出自己凝出的黑色长刃，却无一例外地被段锋挥手之后便拍飞出去，随后折为数段。 倒是鬼虎那一波又一波仿佛吐口水般完全不费力的波纹炮给段锋带来巨大的威胁，使得他不得不无时无刻地保持着高速闪躲，而且随着他与鬼虎间距离的拉近，波纹炮的精度也随着角度和距离的变小而变得更精确，更难躲，距离越来越难拉近。 局面一时间倒是僵持了下来。 林奕寒见自己的攻击并不是很有效，又不愿意在摸不准对方能力的情况下就冒然贴身过去，便彻底停止了攻击，转而从另一边绕到林若羽身边，把她从那巨石上抱下来，打算护着她直接走人。 鬼虎本就不是朋友，刚才更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出手攻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而另一边，那个段刃是段家的人，才一出现就想要杀掉林若羽，更不可能化敌为友。既然两边都是敌人，其中一个又对自己有着巨大的威胁，那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打个你死我活好了，无论谁输谁赢对自己这边都有利无害。 林若羽似也完全不觉得被他抱在怀里有任何不妥，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胸口，从作战服的贴身口袋里掏出白色毛巾轻柔地按在他受伤的肩头，随后才微扬起她细长妩媚的蓝色眸子望向林奕寒，低声道：“先不要走，那个叫鬼虎的家伙很有趣，看起来跟段家的仇很深呢，说不定他会为了让你留下来帮他杀掉段锋而提出某种交换喔！” 林奕寒心中一动，动作便缓了下来。 果然，林若羽这边的话音才落不久，鬼虎那边就急切地叫起来：“嘿，小子，你想跑？” 这个时候鬼虎依旧分毫不停地摧动着波纹炮阻止段锋继续靠近，轰隆隆的音爆声响个不停，但奇怪的是，他说话的声音竟半点儿没有影响地传了过来。 林奕寒本来还觉得有些新奇，但想到鬼虎最拿手的便是控制波纹，对声波做些手脚是轻而易举的事，心中便又释然。 他本已转过身去，听闻鬼虎那边出声，便转回身去，脸上的黑甲蠕动之间缓缓向四外退去，露出他故作茫然的表情。 “啊，的确正要离开呢，怎么，你有事？” “呃……”鬼虎被他的明知故问气得一愕，随后很不爽地道，“你很不讲义气啊！我是在帮你对付你的敌人，你居然转身就跑！” 林奕寒偏偏头，“啊，是呢，你在帮我对付我的敌人……”随后，他脸上露出戏谑的神色，“但问题是，你也同样是我的敌人啊！我两不相帮就已经很讲义气了，有什么理由非要帮你对付他吗？你刚才突然对我痛下杀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跟我讲义气？所以喽，你们慢慢打，我不奉陪了！” “呃……”鬼虎一时语塞。 这一分神的瞬间，段锋那边立刻抓住空隙冲了前来，鬼虎赶紧双手接连扬起，用更急促的波纹炮把他压制住。 眼见林奕寒又转过身去伤势要走，他真的急了，连忙喊道：“喂，不要走！我用一个对你很有用的秘密跟你交换，帮我杀掉这家伙！” 听到他表露出做交易的语气，林奕寒下意识地向怀里的林若羽看了一眼。林若羽见了，眼睛微眯起来，清丽无匹的俏脸上现出一个颇有些孩子气的得意笑脸，甚至还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林奕寒心中微觉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向鬼虎道：“交换？你想拿什么秘密交换？关于圣印的？” “不，但也差不多，至少能让你多几分夺得圣印的机会。” 鬼虎一边朝这边说话，一边继续用波纹炮压制企图靠近的段锋，但依旧阻止不了他缓缓接近的趋势。 林奕寒脸上做出有些不烦的样子道：“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秘密？如果有值得的话，我会考虑帮你干掉他！” 鬼虎当下也不再废话，直接道：“我想告诉你的秘密是，这个地方到处充斥着一种近似于妖魔之力的无形能量，对我们这种觉醒者而言，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毫无限制地挥霍自己的能力，所以，你根本不必害怕过度使用力量会引起什么不可预知的副作用。怎么样，这个秘密足够让你在抢夺圣印的时候多几成把握吧？”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正在他对面试图靠近过去的段锋并没有任何异常，显然这声音被他做了手脚，段锋根本就听不见。 林奕寒心头一震。立刻把握到这个信息的价值之处。 一直以来觉醒者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敢毫无限制地滥用来自身体身处的那股被初为妖魔之力的力量，因为那会使得觉醒者渐渐迷失本性。 初次植入芯片的人最大的障碍便是在妖魔之边释放出来后，意志无法控制力量，从而导致身体变异，而身体变异又会导致更多的妖魔之边释放出来，于是身为人类的意识便会在巨大力量的释放当中被某股潜藏至深的本能意识冲垮，彻底毁灭。 觉醒者是一群经过过这种精神冲击，成功地保持了人类意识，并且能够有效地利用这股妖魔之力的人，但他们终究有一定的限制，觉醒者获得的能力需要妖魔之力的支持，没有这种力量就无法发动能力，但是，这种力量的利用仍是有制约的。觉醒者利用的妖魔之力越多，将要承受的力量反噬就越强。 那股从身体深处释放出来的力量之所以被称为妖魔之力就是因为它仿佛是一种有自有意识自我生命的力量，这股力量释放的越多，它包含的自我意识就越强，当提取的妖魔之力大到一定程度时，人类本身的意识就会承受不住那股力量反噬，被压垮，被毁灭，然后意识会被妖魔之力的本源意识取代，彻底变成一个怪物。 这个地下空间一直存在着怪异之处，这一点林奕寒从刚一进入时便感受到了。 这里充斥着一种古怪的能量，它干扰一切科技设备，干扰电磁，甚至干扰林奕寒对变异体和觉醒者的感应。 如果这种古怪的能量真的能代替妖魔之力的话，那就相当于可以用吸收外部能量的方式避免过度使用体内的妖魔之力，以前一直受到这方面限制的攻击方式也可以毫无保留地使用出来。 明白到这一点，林奕寒终于恍然。 怪不得鬼虎会突然对自己发动攻击！因为一直以来自己都能克制他的波纹炮，他虽然拥有其他能够对自己产生伤害的攻击方式，却碍于自身能利用的妖魔之力有限，不能无限度地施展，所以只能始对自己保持一种退让的态度。也正因为自己一直对他的能力有克制，所以他才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心头大患，一旦明白了这个地下空间中的特点，他便立刻决定要利用这个优势把自己除掉。 原来如此！ 如果真的如鬼虎所说，可以无限制地利用这里到处充斥的能量代替体内的妖魔之力，那或许意味着自己的能力可以那样用…… 想到这里，他把林若羽的身子轻轻地放落在地上，目光集中到手掌心处…… 能量聚集、聚集、聚集…… ------------ 第六十九章 毁灭光球 林奕寒很早以前就曾做过种种设想，思虑怎样利用自己的能力才能更具威力。 从某上意义上来说，从体内析出的骨源质就是林奕寒的能力。就如同别人在觉醒时会依照某种沉睡在身体深处的记忆长出鳞片、长出妖魔一样的毛发，身体变得强壮，或是不经意间一摸桌子就把桌面割成了两半，或者是不知不觉间就把手掌上的书本点燃，又或者失手将杯子掉在地上的瞬间只靠一个意念便把它拦在半空，他的能力在最初展现出来时，就是这种从体内析出的黑色骨源质。 骨源质在最初产生的时候，量很少，在林奕寒的初觉醒被沐雪压下去后，他甚至只能利用骨源质形成一两把短刀。 骨源质在自发形成的时候就具有相当高的密度，高强度，高韧性，而且可以被控制，它覆盖在体表时的感觉上就象是多了一层皮肤，对身体的感官没有任何影响，从这个角度上也可以说它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在有意识地去感应它控制它时，它可以象手指一样被灵活操控，骨源质形成的黑色甲片互相接合的过程就象把手指相交扣在一起一样，很简单，也很轻松。 随着能力的增强，能利用的妖魔之力越来越多，能够凝出的骨源质也就越来越多，能够达成的效果也渐趋多样性。不过其作用多半还是在集中在凝聚成形方面，凝聚成刀、成甲、成盾，甚至凝聚成可以飞翔的巨翼。 这样的能力不能说不好，但归根结底它都是在本能的状态下形成，包括那套覆盖全身的黑甲，以及背后那对巨大的黑翼，都是在能力进一步增强后自发形成的，是这种力量的本能地展现出来的形态。总的看起来，这种能力更象是一个万能工具箱，一套兼具护甲、武器、翅膀等多重功能的工具。 做为这个能力的拥有者，林奕寒最清楚这种能力有哪些优缺点。 拥有一套随身的万能工具箱固然不错，可一旦在某些状况下遇到某些超出这些工具的应付能力时，这种能力就相当于被废除了一大半，接下来便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眼前的状况就是这样，原本在普通状况下显得无坚不摧的骨刃，在遇到段锋的割裂能力时显得异常脆弱，坚固的骨源质黑甲也被得不堪一击，在锋利和坚固这两种最大的特性被克制住后，骨源质形成的武器和护具几乎成了摆设。 这倒不是说真要打起来就完全没有对抗的资格，只不过那就相当于一方持着上古利刃，另一方却赤手空拳，在出发点上就处于完全的劣势。 不过这样的情况林奕寒并非没有考虑过，事实上,在没事的时候他一直有考虑要怎样把自己的能力利用得更好。 在最初的设想当中，他就曾设想过一种增强能力的方式――压缩！ 对，就是压缩骨源质！ 如果强度不够，硬度不够，那么，是不是可以把所有的骨源质压缩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强的东西？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普通骨源质利刃斩不断的，那么把两把骨刃凝缩成一把，是不是就可以了？如果还不行，那就五把，十把，一百把……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骨甲防护不了的，那么就把一个两层骨甲凝缩在一起，如果还不行，那就十层，一百层，一千层。 在这样的设想下，林奕寒摊开手掌，向四周吸取着能力，开始源源不断地凝出骨源质，将它们向掌心汇集，驱动它们旋转。 压缩，压缩，再压缩…… 一层又一层的宛如黑色流体般的骨源质在林奕寒掌心散发着一层极极淡的光，不断地扭曲蠕动着向中心旋转、聚集、压缩…… 渐渐的，中心的那一点处的光亮开始增强，原本骨源质表面散发出的那层微光似乎也在不断的压缩过程当中层层累加，渐渐开始明亮起来，那白光宛如实质一般也在不断地被压缩，渐渐变得浓稠，就象一个被接在滑动变阻器后的电灯，灯丝从暗不可察开始，随着电阻的滑动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 压缩，再压缩，仍然不停地向内压缩。 这种举动在平时原本是不可能的。 林奕寒能凝出的骨源质总量跟自身能利用的妖魔之力的大小有直接关系，有多大的能力就能凝出多大的量，妖魔之力的挥霍过度就会导致自身负担严重，从而产生力量反噬。但现在却完全不需要顾及这样的后果，周围到处充斥着一股与妖魔之力性质相似、却更纯净的能量，林奕寒不再需要从身体深处过度汲取妖魔之力，只需要把这个过程反过来，变成不断地从外界往回吸取能量便可以了。 凝聚在林奕寒掌心当中的骨源质越来越多，体积却始终被保持在一个拳头大小的程度，随着浓度的不断加大，它就象是一个被林奕寒握在手心处的明亮大灯泡，向四外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直到某一时刻，被凝缩进去的骨源质总量几乎超过林奕寒目前在正常情况下能够凝聚的总和时，他突然隐约地感觉到，球内居然产生出了一种与自己之间近乎于血脉相连似的感应。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能隐约地感受得到一种心灵的呼唤，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就要从中诞生了一般。 但是……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无论再怎样努力也无法再压缩进去哪怕一丁点儿的骨源质。明明有种微妙的感觉，似乎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达到一种质变的临界点，中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只差了一线极微小的差距，但偏偏就只能止步在那里，无论如何也达不到。 察觉到这一点，林奕寒果断地停止继续压缩。 然而在他停止压缩的一瞬间，那个拳头般大小的发光球中立刻反馈出一股类似心灵感应的信息，一种类似于毁灭前兆的警告倏地传入林奕寒的脑海。 林奕寒心中猛然一凛，不加思索地扬手将那仿佛一颗大灯泡般的小球朝段锋那边扔了过去。 浓缩了相当于正常情况下林奕寒全部力量的小球在脱手的一瞬间，表层的耀眼白光开始剧烈闪动。诡异的是，原本应该拥有着极大重量的小球却呈现出一种近乎失重的情形，被林奕寒大力的一甩之下，仿佛在真空当中被大力击出的一颗棒球，以一种快得似乎能与鬼虎的波纹炮媲美的速度倏地一下弹射出去，只光影一闪就到了段锋身后。 段锋外形看似憨厚，实际上却是一个在成为觉醒者之前就是段家王牌保镖的高手，长年在生死之间打滚，对于危险已经有了一种本能的感应，几乎是在那光球被瞄准过来的一瞬间他心中便猛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惊悚，几乎是不加思索地便挥起右手向身后的虚空当中撕出去，与此同时身体猛地侧跃。 一股极大的力量向虚空当中抽击的同时，中间又夹着一道无坚不摧的无形割裂力量，在小球飞来的轨迹上准确地从侧面击中。 当先飞过去的那股抽击的力量强大到几乎在虚空中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在视觉当中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只大象正抬起一条粗壮的巨腿迎面踢向一只棒球。 然而在那股力量击中小球的刹那，所有人心中却又都生出一股矛盾得几乎让人吐血的感觉――明明是一只看上去随手一拍就会飞掉的小小光球，感觉上却似乎有着有如同巨大山岳般的沉重感，那股强大的力量撞上去，就象是一只大象正在抬腿去踢一座从半空中压下来的巨大山峰。 砰的一声巨响！ 段锋仿佛被迎面飞来的一座山峰撞中一般，高速抛飞出去，挥出去的右臂也在那一瞬间呈现出极度扭曲的姿势，臂骨寸寸断裂。 随后的一刹那，另一道无坚不摧的割裂力量也撞上了那小光球。 铮―― 被那无坚不摧的割裂力量斩中的小球被没有被从中斩开，反而是表面的白色光层更加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随后，那光层猛地向内一敛…… 下一刻，白光迸发，剧烈的爆炸当中，无数道黑色骨刃四面八方地飞出去。 漫射如雨！ ------------ 第七十章 继续向前 林奕寒在扔出小球的瞬间心中便已生出强烈的危机感，迅速返身抱起林若羽，朝更高更远地的地方极速飞去。 只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扔出那小球后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才飞出没多远，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便扑天盖地的刺过来。他只能猛地一转身，将巨大的黑翼回收到身前，双层巨翼合在一起将自己和林若羽的身体完全护住，随后又一手揽着林若羽柔嫩的细腰，另一只手飞快地向前撑起，在前方凝出一道坚固的护盾。 铛铛铛铛铛铛―― 一阵密集如冰雹的打击声从羽翼外围传出来，只一瞬间，带着巨大动能攒射过来的黑色箭雨便将同样是骨源质形成的黑翼彻底击穿，随后又接连不断地撞在后面的一层护盾。 巨大的力道撞击下，林奕寒和林若羽不但没有在重力作用下摔回地面，反而被不停地撞上更高的高空。 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几个世界，但实际上这一连串的箭雨攒击都发生在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里。 等到黑色箭雨终于过去时，林奕寒已经狼狈得仿佛刚从乞丐窝里爬出来一样。原本两三米长的巨大黑翼已经被彻底射烂，直到箭雨停歇时仍不停地有黑色碎片从半空中向下洒落。匆忙之中凝出的骨盾也同样被射穿，密密麻麻的黑箭钉在骨盾上，象刺猬一样，在骨盾的内侧，有的骨箭已经钻进来十几公分，有的则深深地刺入林奕寒的掌心当中。 中间还有一支黑色骨箭整个穿透过来，狠狠地刺在林奕寒的肩头。若不是林奕寒侧身护着林若羽，这一箭肯定会贯穿她的整个身体，夺走她的性命。 一向表现得镇定自若的林若羽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骇然的神色。 随着箭雨的停歇，两人的身体终于开始倒转着向地面上坠去。林奕寒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全力凝聚骨源质，在身体还差十几米就要坠到地面时，终于将背后的破损的双翼补完，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轨迹相当凌厉的曲线，贴着地面飞掠出去。 一时间心血来潮的举动居然引来这样的后果，林奕寒自己也完全没能预料到。 原本在他的预料当中，在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下场中的几个人肯定全都不能幸免。然而由于身在高空，视线可以毫无障碍地扫视全场，在箭雨把双层黑翼射烂的同时，他也将另外几处的景象完全收在眼底。 出乎意料的是，两个离这场爆炸最近的敌人居然都没有死。 在箭雨爆发的一瞬间，段锋倒飞出去的方向上正好有几个人迎过来，黑色箭雨如潮一般攒射过去，立刻有一个穿黑风衣的中年男人虚空将手撑向前方。那一瞬间，最前方那片黑色骨箭的动能突然完全消失，直接滞在半空，随后在横七竖八地掉落在地面上。与此同时，那黑色风衣男人的身体象是承受了一股巨大的无形力量，整个倒飞出去，身体还在半空中时便喷出一口鲜血。 但这时剩余的黑色骨箭已经不多，那群人当中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双手合什，嘴唇微动，低声念诵着什么，立刻就有一层金黄的光幕凭空出现，护在那群人周围，又将一部分黑箭挡住。 到了最后，虽然有几支黑箭穿透光幕射进去，却又有一个身高达五六米的巨大岩石怪物挡在所有人前方，硬生生地将利箭承受了下来。 这些人看起来正是段锋的同伴，在抵挡了箭雨之后，那女人立刻走到卧地不起的段锋身边，手上发出一道道柔和的光幕向段锋的身体照去，估计是一种有治疗效果的能力。 而在另一边，鬼虎的同伴也刚好赶了过来。一个身形极魁梧壮硕的大汉猛地推起一块巨岩挡在鬼虎前方，能力发动之下，整块巨岩瞬间散发出一片灿烂银光，仿佛突然被强化得极为坚固，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攒射上去，虽然将巨岩射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却终究没能有任何一支黑箭透射过去。不过看起来那大汉似乎也不好受，箭雨未尽的时候便开始吐血，显然伤的不轻。 至于那个之前一直跟在鬼虎身边的复眼男孩，他早在之前的打斗当中就已悄然退走，不知去向。 现场当中，在这场突发的毁灭性爆炸当中唯一有人员伤亡的反倒是林奕寒这边。 林家仅剩的三个随从人员当中，有两个当场被漫天飞射的黑色利箭射成了两瘫烂泥，其中一个是躲在一块巨石之后连同那块巨石一起被射碎的。至于仅剩的另一个人，场中已看不见踪影，看起来似乎在此之前就偷偷地逃离了现场。 比较幸运的是三姐妹当中的苏琳，她仍处在一种情绪崩溃的状态下，但在毁灭性的箭雨爆发出来的时候，她所处的位置恰巧被鬼虎同伴推出来的巨石挡住，倒是一点伤都没受。 由于林奕寒飞掠过来后，落点与鬼虎相隔不远，搂着林若羽落回地面时，鬼虎立刻眼神复杂地望过来，嘴唇微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究却还是撇撇嘴把话咽了回去，直接扶起那魁梧大汉从另一边走掉了。 林奕寒能大概地明白他的心思。 鬼虎大概完全没有料到他告诉自己那个秘密后自己这边居然能发出这么可怕的攻击，想来是有些后悔。之前鬼虎在能够无限制地使用能力时都没能杀掉自己，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拥有了同样的优势，他自然不可能再不知好歹地出手，不发生冲突是最明智的选择。 事实上林奕寒当初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选择把那当时还不知有什么威力的小光球往段锋那边扔过去。 段锋与鬼虎不同，在近身状态下他的割裂能力实在是太过变态，威胁巨大，而且他是段家的人，与自己这边根本就没有和平的可能。所以除掉他的确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可惜的是，那压缩出来的小球虽然威力巨大，却终究没能干掉段锋。 鬼虎那边悄然退走，段锋那边则来了大批的帮手，远远的望过去，赶来的帮手还不只是之前走过来的那几个人，在他们后面还跟着许多形体怪异的变异体。 林奕寒这边人单势孤，自然不会傻到留下来跟他们硬抗。他收起羽翼，把林若羽轻盈的身子背起来，顺手把仍处于崩溃状态的苏琳也拉起来，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迅速离开。 一场战斗下来，到这里终于结束。 在林若羽的建议下，林奕寒继续向这地下空间的深处走。 地势越来越不平整，总体的地形趋势依旧是倾斜着向下。中间又发生几次零星的战斗，不过遇到的都是变异体，有的身体强壮，有的速度敏捷，但基本上都是不具有特殊能力的残次品，有攻击意图的大都会在一个照面之间便被林奕寒瞬间斩杀。 出乎意料的是，快走到这片石林的出口时，突然有不少变异体从各个方向上奔跑出来，俨然如一场怪物大逃亡。 粗略看上去，变异体似乎也分成许多不同的势力，有的在前在奔逃，有的在后面追杀，还有的三五成群地截杀前面逃亡的，但遇到后面追过来的变异体却也同样不放过，情况貌似有些复杂，完全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家势力混杂在当中。 眼见有四、五个变异体笔直地朝自己这边冲过来，摆出要攻击的姿态，林奕寒再次把背后的林若羽放到地面，随后又把眼神茫然的苏琳抛在另一边，便准备全力迎击。然而就在这时，侧面的一片巨石后面突然有七八个觉醒者冲出来，各式各样的能力纷纷展开，瞬间便将冲过来的五个变异体全部斩杀。 林奕寒心中一紧，正准备抱起林若羽马上逃跑，那边却摆出友好的姿态，随后一个看上去颇阳光帅气的年轻人远远地走过来，还没到近前时就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们好，我们这里都是在段家的攻击下与自己的同伴走散了的觉醒者，大家互相联合起来暂时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自保，当然，如果有机会走得更远，我们也可以尝试，所以……如果感兴趣的话，我邀请你们也加入进来。” 林奕寒疑惑地看着他，并未消除多少戒备，反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我们不是敌人？” 那年轻人温和的一笑，将目光转向林若羽，脸上露出仰慕的神色：“若羽小姐当然不可能是段家的人，而且我们亚马逊同盟会本来就是与林家交好的盟友啊！” ------------ 第七十一章 团队 这里是地底空间的深处。 地势越来越开阔，幽暗的大地继续倾斜着向远处延伸，视线的尽头处是无尽的黑暗。 没人知道这片地底空间到底有多大，虽然地面上总会有零星的发光体或者是发光的生物在这片无边的黑暗当中撑出一片片零落的光亮，使得身处其中的外来者能够勉强辨清周围的景象，但在更高的上空和更远的四周，黑暗仿佛漫无边际。 地面上偶尔有无比粗大的巨石柱直冲天际，但到了视线范围之外，基本没人能看清它到底伸到了哪里。 如果按照常识计算的话，这里毕竟是在地底，上面便是庞大的都市，如今的都市已经有着全方位纵伸的趋势，所以按照常理，这空间原本应该没有多么高远。但事实是，这里的确是一处无法用常理去度量的空间。曾有不少好奇心比较强的人拿信号弹和其他一些拥有照明功能的能力去做测试，但无一例外地发现，上方的高度远超常人想象。感觉中上方仿佛根本就不是封死的，而是一片混沌没有边际的虚空。 零星的战斗仍在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幽暗大地上发生着。 变异体们时不时三五成群地互相攻击，巨石后方的暗影当中，某处地面的凹陷里，视线无法触及的黑暗上空，甚至是那些巨石当中，或者某棵会发光的大树内部，都有可能突然蹿出敌人，发起致命的一击。 一路行走过去，时不时的能遇到一两具变异体的尸体，死状也是千奇百怪，被剖开的、被压扁的、被电死的、被冻结的、化成干尸的，不一而足，当然，最多的死法还是被各种野兽般的攻击撕碎、撕裂、啃咬致死。 相比之前，加入了临时小团体的林奕寒和林若羽处境倒显得安全了许多。 这个小团体内的人看起来态度都相当友好，互相配合时也基本能对彼此放心，看上去是一些大部分时间里都可以放后地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由此不难看出，能被接纳进来的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人。 在这种环境下，停留在原地显然是不大妥当的，接纳了林奕寒这边的三人后，一行人大概地确定了一下方向，便继续向深处走。一边走着，一边互相介绍身份。 那阳光帅气的年轻人首先自我介绍道：“我叫何牧，隶属于亚马逊同盟。”随后他又向周围人介绍林若羽：“这位是林氏财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羽小姐，这位……呃……” 他的目光看向林奕寒，眼中露出询问。不等林奕寒回答，林若羽便轻笑着道：“他是我的骑士，林！” “啊？”何牧愕了一下，随后也露出温和的笑，“呵呵，公主的骑士吗？呵呵，很高兴认识你！”他的目光又有意无意地瞥向仍处于失神崩溃状态的苏琳，大概是直接看出了她的情形，根本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便直接跳过了她。 两边握手，众人接连自我介绍。一行人之中，绝大多数的目光都落在容颜美极的林若羽身上，对林奕寒倒不算特别在意。毕竟对于觉醒者而言，相对珍贵的其实是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能力，控制啊、感应啊、能量啊，这些东西的发挥余地更大一些，而林奕寒从一开始就以全身覆甲的状态出现，不言而喻，他的能力就是这个。在大多数人眼里，身上多层甲的意义并不是很大，倒是在外形上的确有些骑士的风格――不过即使真的把古代武技强横的骑士拿到这里来，遇到一些强悍的非常均规能力恐怕也会死的很难看。 由于队伍正在行进当中，走在最外围的人都在全神戒备着周围的状况，介绍身份的事便由其他人代替。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瘦高男子，手持一把漆黑的特制军刀，绰号就是军刀，据说能力是瞬间加速，来自于北欧复兴会。 护在侧面一个眼神很凌厉的女子与何牧一样，来自于亚马逊同盟，名字是姬娅，能力没做介绍。 另一侧的中年人来自于旁氏家族，名叫旁烽，能力是操控气流。 那名身上挂了好几把长短不一的弹药式旧时代枪支的矮壮男人绰号叫猎人，来自婆罗门之歌，自称能力就是射击。 另有一对兄弟，名叫苏南、苏北，能力方面同样没有介绍。也是来自北欧复兴会。 据林奕寒了解，北欧复兴会、亚马逊同盟以及婆罗门之歌这几个组织与林氏财团的关系都相当亲密，如果非要在各大势力当中分个派系的话，那么他们肯定是同一阵营的。由此不难看出，这才是这个临时团队形成的基础。 整个队伍在先进过程中真正经历的战斗次数并不多，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团体的总体实力相当强，少数三两个变异体根本无法造成困扰，大多数头脑灵光的变异体甚至不会主动上前攻击。 在行进当中，那名为何牧的年轻人趁着没有战斗的空档向林若羽解释着他所知道的一些内幕。 “事实上，这个地下通道的秘密在最初的时候正是由亚马逊同盟发现的。” 林若羽神态优雅地坐在被一行人保护起来的中央地带，露出倾听的神色。林奕寒始终保持在与她一步左右的距离，一直没有远离。失魂落魄的苏琳稍微缓过来些，默不作声地跟在林奕寒身后，但眼神仍然有些涣散。 一身野外作战服的林若羽身上显露出一种与平时略有不同的英气，淡金的长发编成长辫，在修长如玉的脖子上缠绕一圈后自然地垂在胸前，长腿纤腰，步子轻盈，清丽脱俗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雅的轻笑，让人觉得她并非那么高不可攀的同时，却又总是让人不知不觉地便把她当成整个世界的中心。 何牧看着林若羽的时候眼神中藏着一丝灸热，但言谈举止却很有分寸地保持着风度。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其实并没有在意那些从地底基地当中搜出来的杂乱资料，大家的目光都盯在芯片技术上，一时间还没来得及、也没有兴趣去研究段净尘的过去。但很不凑巧，段家最初想要夺取的那幢大厦原本正是我们亚马逊同盟下属一家公司名下的产业，段家暗地里夺取控制权被同盟当中的一些人视为敌意行为，于是便发动反击……” 林若羽眨着美丽的蓝眸看向他，轻笑道：“然后其他组织也加入进去想要抢夺大厦的所有权，引起了你们的注意？” “差不多吧！不过其中也有一些组织是我们同盟通暗中运作主动邀请的。” “主动邀请别人去争夺大厦所有权？为什么？”林若羽做出稍有不解的神情，但林奕寒却敏感地注意到，她听到何牧的话时眸中便隐约有了一些了解。这种神色如果不是跟她相处得有些熟悉了，实在很难发现。 何牧耐心解释道：“严格说起来亚马逊同盟与段家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并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僵。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愿意让段家太过嚣张――这也是许多其他组织的想法，因为在现在这个阶段，几乎所有组织都对段家存有戒心。我们组织内部的意思是，宁可把大厦的所有权转给别人也不想让段家得到，算是给段家一个很隐晦的警告。所以就暗中运作着找一些友好的组织去跟段家抢。但后来才发现，想要抢大厦所有权的居然不只是段家，最让我们意外的是，那群自称除妖者的家伙也介入了……” “除妖者？”林若羽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那些最近突然出现在城市各处的人？” “嗯，那些家伙号称是除妖者，从行为上看，主要铲除的主要还是那些沦落为妖物的失控变异体，对我们这些觉醒者虽然有敌意，但一直都保持着克制态度，没有主动出手的记录。” 说到这里，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那些家伙……怎么说呢，反正比较有趣。其实我们最初听到的关于‘圣印’的消息就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 林若羽微微一皱秀眉，问道：“这么说来，他们的突然出现就是为了抢夺圣印？” “大概是吧！不过也可能不是。”何牧点点头，但又有些不确定地摇头，“具体情形我也说不准，毕竟接触很有限，到目前为止，他们这些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我们都没能弄清楚。不过……据说，段净尘最初发现这个地方并非偶然，而是与他们这些除妖者有直接关系，似乎是段净尘从他们那里得到了某些资料或者传说一类的东西，然后才会有地底探险之行。” 顿了顿，何牧又补充道，“另外，据说那些自称除妖者的人把这个地底空间称为‘神源之地’，在他们当中似乎有预言师一类的存在曾经预言过‘圣印’大概会在这个时间段里出现。” 事情说到这里便又变得有些复杂，不过总体上来说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关于“圣印”的信息变得更加明确，目前仍有些扑朔迷离的也只是那些除妖者的动机和来路。 行进当中能正常交谈的机会其实也不是很多，虽然在团体行进当中，由于有着互相配合的优势，不怎么害怕突发的战斗，但在复杂的地形下，保持安静和警觉却是最基本的常识。何牧那边才说了几句话，大概地地介绍了些情况，前面便又到了一处地形很复杂的环境。 到了这里，地面上又开始有各种发光植物错落分布于地面，中间仍有许多巨大的岩石散落四处，有些地方还有一些不知名暗色植物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平均高度至少超过两米。在这种非常适合做埋伏的地形下，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戒备着，何牧也走到队伍的最前方，与军刀并肩前行。 行进到某处时何牧突然一挥手，做出停止的手势，脸上露出微有奇怪的神色：“前方似乎有一处悬崖……我们，可能快到地方了。” 林奕寒心中一动，隐约地判断出何牧拥有的大概是与感应相关的某种能力。 众人听得他的这种判断，都忍不住脸上露出喜色。想来也都从一些相关的资料中隐约地知道，圣印的出现地点应该与悬崖之类的地形有关。 然而兴奋的情绪才刚生出来，何牧那边的脸色却又蓦然一变，随后低声发出警告。 “小心，后面有人追来了！” ------------ 第七十二章 混战 何牧的感应能力体现在对敌人的预警方面似乎效果并不是很好，当然，也可能是与林奕寒一样，受到了这种到处充斥的莫名力量影响，无法确切地感应到敌人的存在。这边刚刚发出警告，后方便已经有攻击接近，看起来竟是后方的人先一步发现了这边的队伍。 战斗陡然间爆发。 远远的，一团绿幽幽的东西被抛了过来，速度不是很快，顶多就象运动场上被抛过来的篮球一样，看起来也不象是很有攻击力的样子。走在右后方绰号为猎人的矮壮男人几乎是在绿球出现的一瞬间便本能地举枪射了过去。 “砰砰砰――” 何牧脸色剧变，急喊：“不要射，那是毒球！” 但声音出来时便已经晚了，那绿球被子弹击中的瞬间“啪”的一声爆裂开来，成千千上万墨绿色液滴如同当空下了一场暴雨般当洒下来，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才闻一下便觉得头晕眼花。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在团队作战当中，这样的攻击方式是最让人难受的。要速度没速度，要距离没距离，单对单的时候几乎是一种鸡肋的攻击方式，但在这时起到的最大作用是却是能瞬间打散整个团队的结构。想要逃还是能逃掉的，但问题是，所有人都四散奔逃的话，也就没了所谓的团队作战的优势，剩下的只能是被人各个击破。 一瞬间，好几个人同时喊了起来。 “庞烽！” “吹散它！” “快，风！” 要等到听到声音时再做出反应自然是不可能来得及，但队伍当中几乎每个人都有着相当老练的经验，在众人呼喊出声的同时，侧后方名为旁烽的中年男人便突然扬起脸，猛地往天上吹出一口气。 “呼――”一股狂风突然涌起，宛如在半空中突然凝聚成形的一只大手狠狠地往上一捞，所有暗绿的液滴同时被倒卷回去，散落在攻击发出的方向。 嗤嗤嗤嗤―― 在那些液滴落下的一瞬间，伴随着如同硫酸泼洒后发出的腐蚀声，草木立刻枯萎发黑，大片大片的绿烟从被腐蚀到的岩石上升起，却又在片刻后被随后跟过来的狂风余劲冲得向更远处飞散。 但这样的反击没有丝毫效果，被毒雨遍散的地方没有任何动静，下一刻，密集的攻击却在另外的几个方向上同时出现。一块直径达一米半的巨石被从某个矮树丛背后当中掷过来，空气在嗡嗡震响，还没落下便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另一个方向上，三个脸盆大的火球连球炮般地向这边急射，同时飞过来的还有几支刀身被浸成暗绿的飞刀。四五米高的岩石巨人从暗影中显露出身形，不经间地一挥臂间便扫飞拦在身前的巨石和矮树，大步迈开，在地面轰隆隆的震响当中开始疾冲。 “姬娅，快，拦住它！” “快躲开，它太大了，恐怕拦不住！” “飞刀有毒！打飞它！” “小心，这边有结界！” 杂乱的喊声当中，何牧低喝一声，身体突然散出一层雾蒙蒙的亮光，将队伍发中的所有人罩了进去。一瞬间，众人的眼前同时现出一些类似于幻象的图案和轨迹，如同电脑中被标示出的模型示意图，巨石当空落下的轨迹，飞刀的速度和角度，火球的落点，巨人冲击过来需要的时间，全都如同被虚拟化了一般，出现在眼前。 姬娅双手向上一抬，隔空推向当空压来的巨石。那巨石立刻象是突然被某股莫名的反向拉扯力量，在半空中落下的瞬间速度迅速降低，随后又猛地重新升空飞起，划着另一道抛物线远远地飞走了，感觉就象是落在了虚空当中的一个巨大的弹簧上，在压缩到极致后被大力地弹开。 轰――巨石摔在某片昏暗的地方，将一株发光矮树彻底砸成了碎末。 “砰砰砰砰砰――” 猎人双手持枪，持续地喷吐着枪焰，“当当当当当”的脆响中将几柄飞刀全部打飞，随后子弹倾泄向某处暗影，但射到某处虚空中时，半空中光影微一扭曲，现出一层光幕来，子弹被无声无息地弹落。旁烽再次张口向前方吐息，三道高速旋转的旋风迎上那三颗脸盆大的火球。 轰轰轰―― 火球发生剧烈爆炸，炽热的气流席卷半天，几乎将空气灼得沸腾起来。漫天的火光四处飞散，片刻后，周围一些植物开始起火，景色渐趋明亮。 体型瘦高的军刀把特制军刀一提，一步迈出去，下一刻仿佛瞬移一般出现在十几米外那岩石巨人的脚下，挥刀朝它小腿猛劈。铿铿铿铿的劈砍当中，那岩石巨人挥舞巨掌，带着一股狂风猛地一击而下，军刀步子轻轻一迈，却又出现在它另一条腿边，继续挥刀猛砍。岩石巨人若是不理，在冲动队伍前方时小腿肯定要被春断，冲击便失去了意义，只得停下来与军刀纠缠。 后方暗影中火光渐起，不停有怪异的身影被火光从黑暗当中剥离出来。藏在树后的、巨石后的、正从远方赶来的，已经四肢刨地向这边狂奔冲来的，许许多多的变异体被有序地组织起来，渐渐形成一波规模庞大的攻击风暴，四面八方压过来。 “段家把变异体集中起来了！” “快走，挡不住！” “右边……石头又来了！” “小心毒液！” 砰砰砰砰―― “嗷！”猎人双枪连射，把一只形如猴的变异体打得发出一连串惨叫，整个身体倒飞出去。姬娅一挥手，另一块被掷来的巨石连同一个从黑暗的天空中飞扑下来的带翼变异体瞬间弹飞回天空，被远远地抛开。 军刀不停地闪现身形，忽左忽右，连续劈开几只冲来的变异体，还要继续与巨大的岩石怪缠斗，压力剧增，在某个间隙当中猛在回头喝道：“老苏，还没准备好吗？快――”，似乎在等待直到现在还没出过手的苏家两兄弟施展什么特殊能力。 然而下一刻突然爆发的却不是苏家兄弟，反而是之前一直处于情绪崩溃失神当中的苏琳。 突然遇到袭击，一时间连林奕寒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状态。当初随后把她带着也只是在自己尚有余力的时候做些顺手做出一些带着怜悯性质的帮助，并没期望她能怎样。若是将来实在没办法照顾到她，自然也不会真的为了救她付出太多代价，但既然她还没死，而自己也还有余力，就不该就那样无情地丢在原地。林奕寒从来都没有随便丢掉同伴的习惯。 此时的苏琳仿佛是突然被连续不断的爆炸和火光从梦中惊醒，在短暂的惊愕后，眼中再次流出眼泪，但随着眼泪的涌出，她眼睛当中表现出的却不再是恐惧和彷徨，反而是一种类似于仇恨和愤怒的光芒，随后双手向身上翻去，近乎疯狂地将一颗又一颗的手雷抛向四周。 “啊啊啊啊――” 轰轰轰轰轰―― 分不清到底是悲伤还是疯狂的尖声嘶喊在剧烈的爆炸气流中变形、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随后，一阵剧烈的能力波动在所有的感应世界当中产生，地面轰隆隆地震颤起来。站在队伍靠中间位置上的苏姓两兄弟同时举起双掌往地面上猛击。 “爆发！” 轰轰轰轰！ 一道又一道激突的能量在队伍外围如喷泉般从地底出击上来，巨岩被轰然炸开，地面现出蜿蜒如巨蛇般的裂口，配合着苏琳之后连续扔出的数颗手雷，那一瞬间的能量狂流袭卷四方，一时间将敌方的攻击彻底压了下来。 ------------ 第七十三章 诚意 趁着敌人被压下来，队伍迅速往前冲出去。 在何牧的能力全力开启之下，队伍当中每个人眼前都会显现出各种经过计算的地形图和轨迹图虚影，几乎象是在电脑游戏里作弊开了全图，虽然范围并不很大，但黑暗的地形和有可能被偷袭的角落全都一眼可见，不再成为先进时的困扰，对方的攻击轨迹、角度和落点也都清晰明了，行进的速度自然比敌人更快一些。 林奕寒一直护在林若羽附近，出手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只是在有敌人靠近的时候才负责把敌人驱开。火球直接黑盾挡开，带毒的飞刀用黑刃挑开，攻到身边的变异体则直接斩杀，各种零星的攻击也都能以自种方式防御下来。 队伍当中真正有强大近身攻击能力的除了军刀外就只剩下林奕寒，军刀一直依靠自己的能力在外围进行游斗，拖延敌人进攻节奏，本队这边便显得有些空虚。林奕寒能随时把黑甲变成护盾，攻防皆宜，再加上在这种环境下林奕寒不再害怕能力使用过度，可以随手把骨源质化成飞刀飞箭反向攻击出去，而根本不必考虑回收问题，自然也就成了一个不错的火力手，在队伍中起到的作用反倒相当明显。 骨源质化成的黑甲在面对段锋那种无物不破的割裂力量显得有些脆弱，但在面对其他方面的攻击时却几乎算是坚不可破，尤其是在面对能量类攻击时，波啊、光啊、火焰啊，大都能轻松防御下来，再加上他自身速度和反应方面都超出其他人许多，总能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适当的位置上，所以渐渐就成了除何牧以外的第二个队伍中心。 渐渐摆了后面的追击，队伍发中开始有余力进行交谈。 姬娅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道：“有些奇怪啊，段锋居然没有参与攻击。” “不会是带了一部分人绕到前头去了吧？”庞烽也是脸在忧色地道。 提起段锋，其他人也都为出忌惮。 何牧便走到林若羽旁边解释道：“我们这些人最开始都进来的时候都是跟自己组织的人在一起的，开始时大家都还没有合作的想法，结果被段锋带着的队伍各个击破，那家伙真是太难对付了……” 姬娅接口道，“是啊，段锋的割裂能力几乎是所有物理攻击的天敌，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什么实体类东西是他割不开的。” “嗯，而且他的速度和反应都很快，近身的时候根本难以抵挡。” “所以啦，你看我们这个队伍里，唯一一个跟段锋照过面还活着的近身战斗人员就是军刀。其他靠物理攻击跟段锋更拼的全都死了。我们组织里原来有个觉醒者，绰号坦克，身体强化型的，子弹打上去跟挠痒痒似的，上去顶段锋，直接被切成了两半。” 说到这里，姬娅倒是很好心地转向林奕寒道：“所以，如果等下遇到段锋的话，你千万别硬顶，你凝聚的黑盾防御很强的样子，不过遇到段锋估计还是顶不住。” 何牧点头道：“是啊，如果等下遇到段锋的袭击，尽量把他逼开，不要让他近身。姬娅，你的反转重力专门用来对付他，如果还不行，庞烽，你也帮忙控制。不过其他方面可能会突然增加很多压力，林，你就不要留手了，若羽小姐肯定是我们的第一保护目标，你和军刀就负责其他方面，我们剩下的人看实际情况选择支援。” 在之前的战斗当中，林奕寒的能力被认可，众人对他的态度也更加友好，原本因为林奕寒一直用黑甲遮着脸而带来的生疏感也渐渐被冲淡，算是被队伍当中的其他人正式接纳了下来。 林若羽轻轻瞥了林奕寒一眼，细长妩媚的蓝眸中蕴着一丝笑意，象是在说，他们都在害怕的家伙已经被你玩到半残了。 林奕寒耸耸肩，反倒有些沉默。 后方始终有零星的攻击追过来，显然对方仍在锁定跟踪着这支队伍，不过由于对方没有何牧这一类型的觉醒者存在，大队伍的追击速度并不快，只能靠少数速度快的人在后面缀着，在整体队伍没压上来的时候，对这边暂时造不成什么压力。 到了这时，林奕寒也真正地体会到了团队行动的好处。整体实力强大的同时，既增加了生存方面的保证，也拥有了更强的实力，可以在圣印争夺方面有更大的机会。如果准备得当，这样一支小队伍未尝没有与敌人正面硬拼的实力。 在进入地底通道之前，林奕寒曾有过一个人偷溜进来的念头。一方面他是心里存着些混水摸鱼的心思，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盟友。可以肯定的是，沐雪是个觉醒者，而且实力不弱。不过即使真的让她跟自己一起进来，充其量也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沐雪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相比之下林奕寒更擅长的是潜伏刺杀的行动方式，靠自身的速度和技巧行动，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这样的方式之下，如果合作者不能与自己默契的配合，两个人反倒还不如一个人。 但林若羽从一开始就否定了他的这个念头，极力坚持要跟随着一同前来。 林若羽当时曾给过几个理由，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都是很牵强的，在林奕寒心里，怀疑她另存居心的想法未尝不曾有过，但在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时，心里有关这方面的疑虑的确已经不存在了。 林若羽是个聪慧至极的少女，就林奕寒目前对她的了解来看，她并不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退一步讲，如果她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就太狠了，将自己置身于险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真的挂掉，这种把自己也当成一颗棋子的做法实在太过可怕。林奕寒宁愿相信这个一直以来给了他太多良好印象、如公主一般的少女不是那种人，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人，那么被她骗到也根本是一种无法避免的事。 但如果不是另怀目的，她到底是为了一种什么样理由一定要跟自己跑到这种混乱得有如修罗战场，几乎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地方呢？ 到了被邀请加进这个临时团队中时，林奕寒才隐约地明白了过来。 林若羽其实是早就预料到了会产生眼前的局面。 进到地下的势力有很多，在最初进入的时候几乎都会存有独占鳌头的想法，但在各家势力经过初期的混战之后，强弱群体间的层次势必会被拉开，弱者间形成联盟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这个临时性的团体在求生存的同时肯定会存有一丝临机应变、进一步争取最大成果的想法，正如何牧所说的，结成团体的主要目的是自保，但如果有机会走得更远，当然也会去尝试一下。 林若羽想要做的其实只是把自身当成一个引子，一个身份证，让自己能顺利地加进这样一个临时团体当中，给自己争取一个最有利的条件。 虽说是一个临时团体，以求自保为基础目的，但也不可能随便就把一个完全不知来路的家伙拉进来当同伙。没有什么人是傻子，大家都知道来自背后的尖刀更可怕，所以，想要加入这样一个团队必须有一些足够证明自己身份和价值的东西。 林若羽就是这样一种证明。 林氏财团除了与段家不融水火之外，与其他势力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相比之下，段家与大部分势力之间的关系则明显紧张和冷淡。除此之外，有的势力是毒蛇型的，随时随地都可能反咬自己的盟友一口，有的势力则是典型的恐怖集团，我得不到的，也绝不让别人得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兴起一个疯狂念头，玩一把同归于尽。所以，总的看起来，如果有会产生这样一个临时小团队，那么林家肯定会是比较受欢迎的。 林若羽是林氏财团下一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身份毋庸置疑，而且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能跟在林大小姐身边的也必然是实力相当强的高手。既值得信任，又能充实团队实力，对于临时同盟而言，接纳他们进入团队基本上是有利无害的。 以林若羽一直以来表现的聪慧，这一切肯定都早在她的意料之内。 林奕寒不敢肯定她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打算，但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她目前做的这一切的确增加了自己夺取圣印的机会。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她不怕把自己的聪明展现给林奕寒看，因为她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她要用自己的诚意来交换林奕寒的诚意。如果说她是一个公主，那么，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有诚意的骑士！ 明确了这一点，林奕寒再看向她时心理便不禁有些复杂。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感动。 林若羽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少女，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并不做任何解释，其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够傻的。 但林奕寒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动了。 一路上带着这种有些复杂的心情，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前方终于到了悬崖。 ------------ 第七十四章 平台 说是悬崖其实也不很贴切。 队伍行到这里，大地似乎突然到了尽头，向前方望去，根本就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虚空，不只下方深不见底，连前方和上方也完全是一片黑暗的虚空，仿佛根本没有边际。 具体形容的话，整个空间象是被一只庞大的巨兽一口吞咬去了半边，站在悬崖边，感觉上就是站在一片混沌虚空的边缘，再向前一步便会掉进无穷无尽的混沌世界。 但是，这片突兀出现在前方的黑暗虚空当中也不完全是空无一物的。 放眼望去，在那黑暗的虚空当中，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块隐约散发着蒙蒙光亮的平台。无尽的黑暗当中，那些隐约的光亮星星点点地铺展出去，宛如暗夜天空中的星辰，布满了整片虚空，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有若灿烂星空的盛景。 粗略看上去，那些平台绝对是人工制成的，方方正正的形状，上面刻有奇怪的纹路，看起来应该是一些古老的文字。每块平台的四个边角处都竖着一小块发光晶石，使得石台能够在黑暗中显露出隐约的痕迹。 一行人大都从各种资料当中预先得知了些情况，心里大致上都有悬崖便是此行终点的准备。但这种情况依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猎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迷茫：“这……这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迷宫吧？”姬娅有些不确定地道。 一直隐约地做为团队核心的何牧道：“嗯，肯定是一种迷宫。以这种排布方法计算，路径上大概会有数以亿计的不同选择。有可能是需要穿过这里才能最终到达某个地方。” “哈……以亿计？”苏家兄弟一齐翻了翻眼睛，“如果选不对会怎样？一直走下去、无穷无尽？迷路？还是其他的结果？”说话间两人一齐把手搭在眼前用力张望，“看起来……象是不可能走到尽头的感觉啊！” 这个时候军刀也从后面赶上来，看了一眼前方，眼神当中虽有诧异却没直接表现出来，只是催促道：“喂喂喂，你们快点研究，后面快追上来了！” 众人扭头望去，却见后面隐约有火光升起，似乎有零星的战斗在发生，看起来距离已经相当近了。 何牧沉吟了一下，把脸转向林奕寒：“林，你会飞行，要不你去查看一下那四个平台上有什么古怪吧？”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林奕寒身上。 不等林奕寒回答，林若羽一把拉住他，急道：“不要去！”随后转回脸，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轻轻道，“据我猜测，这里应该是不允许飞行的。” 说话间，她俯身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一块离得最近的发光平台抛去。只见那石头飞出悬崖后向前飞出一段距离后，原本应该呈抛物线状落到平台的飞行轨迹突然莫名其妙的一滞，随后仿佛被某种巨大力量凌空拍了一巴掌似的，倏地一下直接向下方无尽的深渊当中坠去。 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居然没有任何石头落地的回音传出，众人脸上不禁现出骇然。 林若羽解释道：“当初段净尘来探这地底空间时应该还不存在觉醒者，而且正如我们没人能想到要带飞行器一类的东西，他也不可能随身携带那种设备来到这里，此外还有一点，即使他带了，飞行设备在这种状态下也未必能用。” 何牧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几乎所有设备在这里都会出问题，飞行设备不能用的可能性极大。” 林若羽继续道：“所以，据我猜测，即使当初段净尘通过了这里，也绝不是靠非常规手段过去的。到了这里，人工建造的痕迹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意味着，这里的一切怪异现象都有可能是某种刻意为之的安排。做出这种安排的目的应该就是让我们遵从某种规则……如果不遵从规则的话，产生不可预知危险的可能性极大。” “原来如此，要不是林小姐提起，我还真没想到这之间可能还有联系……”庞烽恍然道。 “是啊，被若羽小姐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思路清晰了很多。”姬娅也突然若有所悟。 “如果按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那么，我们需要做的就应该是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去考虑如何通过。但……难道要搭一座桥过去？”猎人却仍有些疑惑。 何牧皱眉沉吟了一下，从怀里拿了份地图出来，摊开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后微一迟疑，又将地图递给林若羽。 林若羽纤手轻抬，接过地图，与林奕寒并肩观看，一看之下，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诧异。这份地图与林奕寒之前得到的地图一模一样，但相较之下明显看得出，林奕寒得到的那份是复制出来的，何牧手上这份才是原图。 “听说林小姐曾研习过古文字，不知可认识这图上的一些标记？” “等我先看一下！”林若羽借着旁边一处发光植物的朦朦亮光展开地图，美丽的脸上现出专心研读的神态。 “在这地图上，在那四个平台对面的位置上有四个完全一样的字符，这个字符看上去应该属于古老的阿尔泰语系当中的一种，在我所知道的语种当中，这个字符应该代表了‘生灵降世’的意义，或者说是‘初生者’，当然如果用我们最通俗的语言去表达的话，说成是‘入口’的意义也可以。” 林奕寒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微觉有趣，他很清楚，这地图上的字符在进入地底之前林若羽就曾研究过，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不过此时林若羽却装作并不是很明了的样子，微有疑惑地道：“从这字符的意思上来看，在这个悬崖上，应该存在四个与对面的平台相对应的‘入口’，我们我们应该仔细寻找一下附近有什么不同。” 众人闻言立刻分散到四个石台对面寻找起来，过了半分钟后，猎人那边响起惊喜的叫声：“这里，这里有一个石台！” 随后，另一边也的苏家兄弟也叫道：“这里也有一个。” “我这也有！”又隔片刻，姬娅那边也有所发现。 庞烽翻了个白眼：“这样看来我这边也必然会有喽？” 他拿着一截断木又用力向下挖掘几下，下面果然也露出有三台存在的痕迹。 这个时候后面已隐约传来呼喝和惨叫声，看起来不少以各种方式深入到这里的人都在受到攻击，而且战斗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众人脸上不禁都现出焦急的神色。 “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家的目光不禁同时落在林若羽身上。 林若羽纤润的手指轻轻地捏着淡金的长辫，清丽无伦的脸上现了沉思。 “既然标示着入口的字样，那么，我们想要到达对面的平台显然就要从这几个几乎快被掩埋起来的平台入手。四个地方都标示了相同的字样，应该代表着都有相同的作用，暂时不存在选择错误的可能，所以我们只要研究一下其中一个平台的是否有特殊之处就可以了――集中精力把一个平台清理出来吧！” 林若羽的推断接连得到证实，所有人心里都对她生出了敬服和信任，到了这时，众人已经完全在跟着林若羽的思路走，闻言后立刻动手去清理一处埋得最浅的平台。 大家都是觉醒者，身体素质最差的也要比普通人强上一些，再加上姬娅的反转重力和庞烽的操纵气流都能派上些用场，不过三两钟的时间，整块平台就被清理了出来。 这平台与对面悬浮在虚空中的发光平台一样，也是正正方方的，边长大概有2米多，平台上刻满复杂的纹路，在平台正中处有一个被隔离出来的古老字符，与地图上代表“入口”意义的字符完全一致，而在平台四角处则各有四个凹槽，看起来象是需要镶嵌某种东西的感觉。 “若羽小姐，接下来该干什么？” “后面那些人快追来了！” “是啊，没时间了，要是还发现不了这里面隐藏的门道，我们就要被他们包围了！” 何牧抬手阻止众人继续催促：“大家静一下，让若羽小姐集中精力思考！”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林若羽蹲下身子，伸出纤指细细地抚摸平台上的刻纹，只思索了片刻便道：“以这种形式的东西做为入口，应该是某种需要激发的机关。” 说话间，她白嫩的指头停在一个角上的凹槽里，又抬眼去望了对面悬浮的平台一眼：“对面的平台与这边的平台相比，大致相同，不过看起来比这里多了一样东西……” 已经习惯了被林若羽带着思路走，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对面。 “是……发光晶石？” “对，两边看起来是基本差不多的，但那些平台都浮在虚空当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支撑，相比之下这边缺少的只是那种发光晶石。” 话说到这种程度，其他人也都恍然，立刻四下分散开来，不一会儿就抱了几块晶石回来。看上去，对面那些悬浮的平台上所用的晶石的确与这种遍地散布的晶石没有任何区别。 之后便不需要再做细致的指挥，大家也都有关系该做什么了。众人纷纷动手，从中挑出几块，林奕寒凝出黑刃切割出与凹槽吻合的形状，四个角落各自安放下去。 在全部安放妥当的瞬间，平台突然一震，一条条细白的光线沿着平台上的繁复的纹路如流水般扩散开来，随后只听“咔嚓”一震，平台对面突然仿如幻影般出现一道发光的窄桥。 ------------ 第七十五章 穿越迷宫 昨天发烧，睡的很早很多。。 今天还有一章 ―――――――― 突然现出的发光窄桥看上去有若幻影，猎人靠得最近，当下便伸脚出去试着踩了踩，随后兴奋地回过头来道：“是实的！”随后便直接踩上那光桥，走向对面。 后面几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心中觉得他太过冒失。但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些侥幸，虽然也能用树枝或者石头一类的东西去试探这桥是否真的能走人，但毕竟不如有人以身试法来的直接和确定，眼见猎人安然无恙地走上了对面悬浮在黑暗虚空当中的平台上，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猪人到了那平台，转回身，见到其他人都等在对面，愣了一下，催促道：“你们这些家伙还磨蹭什么？赶紧过来啊！” 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对猎人有些大条的神经颇为无语。 “这家伙……太冒失了！”姬娅不满地嘟囔一句。 但毕竟有人以身试法，心中没了顾虑，众人便飞快地走上那发光的窄桥。林奕寒和林若羽都生性谨慎，既不走在最前面也不留在最后，走在窄桥上时，林奕寒下意识地牵起林若羽柔嫩的手掌，防备有什么意料不到的变化出现。林若羽身体微顿，侧身看他一眼，随后嫣然一笑，便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何牧看在眼中，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众人陆续安全无恙地到达对面的平台，等到崖边石台上走在最后的军刀也踩上那发光窄桥时，崖边的石头便突然暗了下去，发光窄桥也开始随着他向前移动的脚步不断地向悬浮平台上收缩，军刀每迈一步，身后的发光窄桥便消失一段距离，就象被黑暗的虚空吞没了一样，让人心底发毛。 等到军刀也踏上那悬浮在崖外的发光平台，那发光窄桥完全消失时，众人脚下的平台上突然放出“咔嚓”一声震响，随后平台上光影晃动之间，宛如莲花开放一般在四个方向上同时延伸出四个平台虚影，如同虚影一般的平台面积与众脚下的悬浮平台一样，看上去与之前的发光窄桥有些类似，更象是一种幻影，但相比之下，每个虚影又都有着明显的不同，从平台四周的繁复纹路到平台正中代表着某种意义的古老文字符号，每一个平台虚影都不一样。 猎人走到右侧边缘处把脚伸出去试着踩踏了两下，满脸诧异地道：“也是实的！”随后兴奋之下便一步迈过去，站在了那平台虚影上。 变故徒生。 猎人的身体才一站稳，正想回过头说些什么时候，只见那平台虚影上白蒙蒙的光蓦地一闪，下一刻，猎人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 众人心中一凛，目光不禁同时投向林若羽。 林若羽脸上也现出一线丝愕然，但微一思索便又释然。她缓声道：“应该不会有事的，看起来四个延展出来的平台代表着四个选择方向，走上去之后便会到达另一个地方……”说话间，她举目向四外张望，“我猜猎人应该是被传送到某个其他平台上去了。” 其他人闻言也下意识地向四外张望，但在这黑暗的虚空当中，发光的平台数不数，而且平台本身散发的微光极其有限，只要离的稍远，即使有人站在上面也无法分辩。众人脸上不禁都现出惊悸色，找不到猎人的踪迹心里终究觉得没底。 这个完全无法用常识来衡量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能带来的，最多的便是惊惶不安，甚至是恐惧。 林若羽倒是依旧神态从容，她轻轻展开地图，借着平台四角散发微光的发光晶石又仔细看了一遍，随后若有所思地道：“这地图上其实已经大致地标出了走法。” 何牧大概是之前早就有详细研究过这副地图，满脸期待地问道：“若羽小姐能够把这段文字完全翻译出来吗？我猜那句古语文字应该是提示走法的关键。” 林奕寒探头去看，只见地图上并没有任何代表路线或标志的记号，只是约略地用一片漆黑的区域代表了目前所处的虚空，并且在这片虚空的位置上写了一排古文符号，看起来象是一句话。他下意识地依次往四个平台悬影上望了一眼，隐约觉得其中一个平台中心的字符与排在第一位的字符大致相同。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句话的意思，而在于排序。” 林若羽向林奕寒望了一眼，显然把他刚才下意识的动作看在了眼里，眸中隐约露出一丝赞赏，“既然有了迷宫的性质，那显然是希望它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如果只是把某句话的含义做为关键提示，就会给它设定一个很简陋的规律，有了规律就容易破解。所以，更大的可能是，这句古语只是一个速记的口诀，就象‘我们今天吃早饭了’一样，本身的意义与这迷宫无关，反倒是它的顺序代表了走法。比如第一个字符‘我’就代表第一个选择。” 说话间，她迈起轻盈的步子，走向左侧的那个平台虚影前，“所以，我猜我们应该走这里。” 庞烽有些迟疑地道：“但如果选错了呢？我们会不会象猎人那样，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林若羽凝眸望向他，正色道：“的确有这种可能。猎人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说明我们的选择不可逆，所以一旦选错误，大概就回不来了。至于后果会怎样……那我就更猜不到了！” 众人心中虽有迟疑，但这种情况下心里也不可能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犹豫了片刻便陆续地走进左侧的那个平台虚影当中，一闪而逝。 在林奕寒的感觉当中，被传送出去的过程几乎有任何不妥，就象是跨过一道门一样，眼前光影一闪，下一刻就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平台上。再向四外打量时，周围已完全是一片黑暗的虚空，根本看不见刚才曾经呆过的那片悬崖在哪里，若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一同传过来的同伴，他几乎会怀疑自己已经迷失在无尽的星空当中了。 众人此刻脚下站立的依旧是一处发光的悬浮平台，四周并排出现的却是六个平台虚影。但按照地图上的顺序查看之后便发现，能与第二个字符完全相同的依旧只有这个，这个发现使得众人心中有些安慰，没有多个相同的字符出现便代表了林若羽的猜测正确的可能更大。 然而正要再次传送时，一路上一直沉默着不出声的苏琳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平台道：“你们看那边！” 众人心头一紧，以为出了什么差错，放目望过去，却见离此不过二十几米远的一处发光平台上，猎人正在那边又蹦又跳地向这边摆手，似乎是在大声喊着什么，但这段距离明明看起来很近，却不知为什么完全听不到那边到底在喊什么。苏氏兄弟和军刀也都朝那边挥手呼喊，但猎人只是在那边乱蹦乱跳，似乎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过得片刻，猎人似乎有些失望，一头冲进旁边个平台虚影当中，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对于这种情形，林若羽也无计可施，没人知道到底怎样走才能会合在一起，甚至没人知道还能不能走回去，所以更不敢乱走。 众人按照地图上古文字符的顺序一路传送出去，中间有一次竟传送回离悬崖边不远的一处平台。 这个时候，段家所属的一干觉醒者正站在第一排与悬崖相隔十米的悬浮平台上，倒是那些变异体都等在了悬崖边上，没有一个人跟过去。远远地看去，那边领头的正是段锋。他行动上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之前彻底断掉的右臂还被白布吊在肩上，显然没有恢复。 段家那边发现林奕寒这一行人突然出现在不远的平台上吓了一跳，立刻发起攻击。共中一个年轻人挥手间便射出四颗巨大的火球轰了过来，庞烽立刻迎着火球吐出数道高速旋转的旋风，但两边的攻击还没碰到一起时便突然同时毫无征兆地消失，仿佛在中间那片黑暗的虚空中存在黑洞一类的东西一般，将两方的攻击无声无息地吞没掉了。 段家那边又试着往这边射出飞刀，但那飞刀才飞道一半时便仿佛受到一股绝大的吸力，倏地一下向无限深远的下方坠去。 到了这时两边便都心里有数，知道发起攻击根本毫无用处，便同时选择对对方视而不见。倒是苏氏兄弟颇有恶作剧性质地不停向那边发起嘲讽技，竖中指，扭屁股，极尽挑逗，还在半空中用手指虚划“sb”两个字母，随后才一脚踩进虚影平台传送离开。 地图上那古文字符一共二十四个，林奕寒等一行人便按照地图上的顺序一连传送了二十四次。到得最后一次时，眼前景色突然一变，众人已站在了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建筑当中。 这建筑的空间不是很大，顶多十几平米的样子，四外都是岩石墙壁，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镶嵌了发光晶石的凹槽，使得周围看起来并不昏暗。粗略看上去，墙壁上似乎也曾有繁复的纹路存在，只不过此刻都长满了青苔，有的墙缝处还向内渗着水，也有的地方有着巨大的裂缝，象是被某种如同地震般的力量震裂出来的。 初到陌生的地域，众人都全神戒备，不约而同把林若羽所在中心，往一处拱形门口走去。接近一道石门时，军刀刚要顺手去推，那石门突然自动向两边收起，随后一片略显昏暗的广阔天地便呈现在眼前。 ------------ 第七十六章 遗迹 出了石屋门口，视野豁然开朗，眼前呈现出的是一片天高地远的广阔天地。 看天色，依稀是黎明时分，极远的天边处正散发出蒙蒙的光，大地在晨曦当中微微显出暗褐的轮廓。 然而在远离晨光的其他方向上，天空却依旧昏暗，大地沉睡在黑暗当中，辩不清具体轮廓，仿佛大地到了那里就已经到了尽头一般。 站在石屋门口，迎面吹拂而来的风中仿佛裹着云雾，微湿的气息当中有一股清新幽远的气息，不但没有任何正处于严寒冬季的感觉，反倒更象是处于春末时分，微微的凉意中透着昂然的生机。 而且不知为什么，在迎面的风吹拂而过的瞬间，几乎所有人心中都隐约地生出一股怪异的念头――明明站在大地之上，心中却有一种仿佛身在高空之上的感觉，象是在飞翔当中一样。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记得咱们进来的时候还是冬天吧？”庞烽错愕地道。 “难道在地底过了一晚，地面上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苏南眼中有着止不住的惊骇。 “如果不是过了很长时间，那就是我们被传送出了很远很远，远到足有半个地球。”苏北附合道。 姬娅忍不住有些彷徨无措：“天啊！也不知我们到底到了哪里，还能不能回去……” “不会是另一个世界吧？”何牧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林奕寒并未出声，脸孔也遮在黑甲当中，旁人都无法知道他的情绪。但事实上，在所有人当中，心中震动最大的却正是林奕寒。几乎在刚刚走出石屋门口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便蓦然睁大，那一瞬间，他心脏猛地一缩，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几乎有种毛孔发乍、仿如撞鬼了般的惊悚。 这种感觉……太像了！ 简直与自己当初在地底基地时做过的那个梦一模一样！ 虽然目前还没看清具体情形，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状况，但在他心中，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有了一种笃定――这是一块飞翔在天空中的大陆！ 如果不是身边还走着其他几个人，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正身在梦中。 林若羽本来也是相当惊愕，但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后她反倒平静下来，趁周围人没注意到时，她轻轻地握住林奕寒覆盖着黑甲的手掌，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这种感觉太没由来，他即使想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 感受着林若羽纤柔手掌传来的温热气息和滑腻的触感，林奕寒微微定了定神，轻轻拍了下她细腻如玉的手背，强行将自己心中的震撼压了下去。毕竟在业界混了好久，控制心神的功夫还是有的。 这时周围的人渐渐回过神来，大家互相招呼一声，便直接向前行去。 石屋的出口是位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众人出来的那座石层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一处山洞。石屋门口有一条散发着朦胧光晕的白色小路，蜿蜒着延伸向山脚下。 此时光亮还不明显，向远处望，除了能望见前方大地的轮廓外，只能隐约地辨别出前面似有一片黑蒙蒙的庞大建筑群。 一路向前走去，天光渐亮，而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远方的那庞大的黑影也逐渐在昏暗的晨光当中显露出真容。 等到终于能完全看清眼前的景色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彻底呆在原地。 “这……这是神话里的古城吗？”林若羽瞪大了漂亮如蓝宝石的双眸，美丽的脸上布满惊异和赞叹。 “太宏伟了！”苏琳似乎也在这一刻忘记了之前的惨痛经历，忍不住掩嘴惊呼。 其他人也在这一瞬间完全呆掉。 当金灿灿的晨光终于破开云层从天边洒落过来时，一片气势宏伟，宛如天宫般的庞大建筑群便彻底呈现在众人眼前。 连绵数百里的雄伟城墙后，巨大的精美建筑在朦胧的雾霭中时隐时现，高达百米的巨大城楼下，两面被朝阳染成黄金色的巨门在云雾之后虚掩着，仿佛在整个天地间开启了一条巨大的缝隙，晨光的投影从那缝隙中透出来，一直将城楼的暗影延伸到天地的尽头。 眼前的一切便如上古神话的画卷当中的情景，宏伟得难以想像。众人望着那个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你们看，那好象不是山！”最前方的军刀突然又一次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路旁的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原本众人一直下意识地把那黑影当成路边的一座小山，但仔细一看，却与普通的山峰完全不同。那黑影通体青黑，如同一块巨大的岩石，表面上却又有着很规则的巨大纹路。 “天啊……这是一个小山一样大的乌龟壳！” 姬娅的惊呼再一次冲击着众人想像力的极限。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想像过世间居然能存在如此巨大的龟壳。 片刻后，众人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纷纷好奇地走到近处去观看那庞大如山的青黑色龟甲。 林若羽站在那龟甲近前，向上仰望，只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心中惊骇之余，终于忍不住伸出纤手去抚摸那龟甲上的纹路。 变故突起！ 那巨大如山的青黑龟甲被她纤手轻轻一触，竟发“噗”的一声，瞬间化成一片巨大尘埃层，重重地铺积在地面上。由于那龟甲实在太过庞大，厚重的灰层整个拍击在地面上时更发出“嘭”的一声有如巨鼓震鸣般的沉闷响声。随后一层尘土被鼓荡起来，弥散在天空之中。 众人再次惊呆，过了足足半分钟才逐一回过神来，心底不约而同地泛起一阵无力感。 在时光的魔力面前，任何曾经神奇的生物都将化为尘土，这才是亘古以来唯一不变的真理。 在这种压抑至极的心情当中，众人继续前行，渐渐地接近了那巨大的城郭。 然而直到真的走近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这里也只是一处庞大的城市废墟。 高达百米的巨大城楼早已塌掉半边，巨大的石质门板上裂缝处处，正互相倾斜着搭在一起，从中间露出一条通向城内的三角形缝隙。目光透过门板之间巨大的缝隙，依稀能看见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座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古城遗迹，一座毁坏得残破不堪，却依然让人忍不住发出由衷赞叹的巨大城市遗迹。 在城内，仅存的几座半塌的房屋也仿如宫殿一般，造型华美，大气庄严。倒塌在地上的墙壁表面上有着繁复而美丽的刻纹，仿佛是蕴含某种形容不出的力量，即使是残破不堪，也依然透露出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能联想到这墙壁在未倒之前那种仿如蕴藏着天地之威的浩然与庄严。 城中的地面大半是用那种晶莹剔透的发光晶石铺成，但每一块光滑的石面上都同样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和纹路，不知是否与那些纹路有关，地面上的那些发光石并不向外散发朦胧的白光，反而是将那些光芒蕴在地面之下，一眼望去宛如地面当中藏着一条条晶莹婉转的亮白雾气，只有在某些破损的地方，那些雾气才丝丝缕缕地透出来，形成一团团经久不散的白雾，将附近的街道和建筑掩映得朦胧隐约，仿如仙境。 然而最让人心神震撼的却还不是这些。 走到城中的某处时，前方的大地似乎突然就到了尽头，蜿蜒如蛇形的大地边缘如刀削一般陡峭，在那悬崖之外，无论是城市、陆地，还是天空，都化成一片黑暗的虚无，仿佛一切都凭空消失在了黑暗的虚无当中。 众人登高远望，却见不只城市中有这种突然出现的虚无边界，就连城外的原野上也同样有着这样的地域。感觉上，这片大地就象是从某块月饼上随手掰裂出来的一角，被孤零零地抛进了一个四周全是黑暗和混沌的虚空当中。 然而即使只是剩下了一块小小的城市角落，众人依然不难从这残破废墟当中想像它当年最完好时的无限盛景。 这个仿如神迹般的巨城，到底是在哪个文明时代建成的，它的文明程度到底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没人能给出答案。或许即使有答案也并不重要了。 无论曾经的它多么辉煌繁盛，在这一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都只是一片废墟。 万载文明终究难逃覆灭，最终的一切都将化成尘土，消失于历史长河当中。 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思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沧桑感当中。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象是一只爬进了天神的殿堂的蚂蚁，与这里巨大的遗迹相比，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与这里经历过的岁月相比，自己又是那么的短暂。 直到沉默了足有十分钟后，林若羽终于拍拍手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这来。 “好啦，我承认，这里的一切让我心神震颤，让我觉得意志消沉，觉得生命渺小而短暂。但是，众位，我们来到这里并不只是为了感慨这些！” 她站在一个塌掉半边的石台上，澄澈的蓝眸灿若星辰，目光一一扫过站在四周的每一个人。 “大家不要忘记，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一很重要的目的――圣印！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个所谓的圣印应该就会在这里产生，大概也只有这个神奇的地方才有可能产生那种东西。所以，大家打起精神吧，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将是一场残酷的战斗，一场决定圣印归属的战斗！” ------------ 第七十七章 战前谋划 林若羽在半人高的石台上盈盈而立，清晨的金色阳光从侧面洒在她晶莹如玉的脸上，仿佛在她身上蒙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清灵宛转的声音中仿佛带着能涤净人心的效果。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不知不觉间心情就平和下来。 何牧望着她婉约动人的身姿，眼中露出一丝火仰慕，随后他收敛心神，转过身向其他几人大声说道：“若羽小姐聪慧过人，我们能顺利地到达这里多半都是她的功劳。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我们最开始聚在一起的时候并没对圣印抱有太多奢望，只是觉得能够保全自身就已经很不错了，但现在看来，如果我们能够把现在的力量最大程度地集中在一起，或许真的有机会试一试，所以，我提议，让若羽小姐做我们这个队伍的领导得，我们大家都服从若羽小姐的指挥，大家有意见没？” 在这些人面前，林奕寒保持着一惯的沉默。 “我举双手赞成，由若羽小姐来指挥我们肯定比我们自己蛮干好很多。”姬娅赞同地道。 苏氏兄弟对视一眼，苏北道：“我们也没意见，动脑子这种事由若羽小姐来做最合适，我们只负责打架就好！” 庞烽微一沉吟道：“没问题，若羽小姐的确合适！” 这种情况下，林奕寒被视为林若羽的保镖，即使不发言也不会有反对意见，剩下的两个人里，军刀话不多，见其他人都同意便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这样的提议，至于苏琳，她并非觉醒者，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什么话语权，于是林若羽便理所当然地成了队伍的指挥者。 林若羽落落大方地一笑：“既然大家信得过我，那我就不推辞了。” 随后她脸色一正，澄澈的细长蓝眸逐一环视众人，一股淡淡的、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隐约从身上透出来，这种天生的上位者仪态无形间便给了所有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相信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之所以能够互相信任，并且组成一个临时小团体，其最大的基础是因为我们各自所属的势力在大局上属于同盟势力，彼此的立场都是一致的，这也使得我们这些人的目的也基本一致，那就是自保是大前提，当然，如有可能，我们也不放弃争取的机会。按照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圣印包含了一种足以影响各大势力平衡的神奇力量，它一旦被敌对势力得到，势必对我们这一系列的同盟势力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所以，即使我们无法得到，也要尽力阻止其他方面的人得到，这就是我们目前的最大任务。” “不错，我正是这么想的，即使我们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尤其是段家的人，一定要阻止他们！”庞烽明确地表态道。 “话虽然如此，可是我们到底该怎样做呢？本来实力就不如段家，猎人又跟我们走散了，现在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跟段家正面硬拼的资格。”姬娅烦恼地道。 何牧摇头道：“有些时候，我们想要达成目标并不是一定需要去硬拼的。算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段家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我们还是听听若羽小姐的看法吧！” 林若羽抬眼望了望天色，又朝来时的那座小山望了两眼，正色道：“嗯，算起来他们也的确应该快到这里了，我简单的给大家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她纯净的蓝眸轻轻一瞥之下，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种她正在注意自己的感觉，不禁都竖起耳朵露出认真的神色，“首先，我能确定的一共有两点：第一，段净尘曾经来过这里，并且从这里得到过某些东西。这也就意味着，段家的人对这里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第二，正因为段家比我们更清楚这里的一切，所以在正常的情况下，他们应该做的是，领先于所有人，第一时间赶到到达这里，并直接得到圣印。由于他们更清楚路线和这里的环境，在先天上便有巨大的优势，所以他们应该可以毫不费力地抢在所有人前面到达这里。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我们第一个到达了――或者说，即使我们不是第一个到达的，至少也是领先于段家的人到达的。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段家的人并没有选择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这里。我们能够大概了解的是，他们正在花费巨大的精力去逐一消灭每一个他们遇到的敌人，这又意味着，他们不想让太多的人进入这里。” 说到这里，林若羽以诱导式的反问语气道，“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赶来这里，又为什么不惜与所有人为敌也不想让别人到达这里呢？” 所有人眼前都猛地一亮，隐约地把握到了一些关键这处。 随后，只听得林若羽继续分析道：“首先，不着急赶过来肯定是不怕别人抢先夺走圣印，所以我们能确定的是，他们应该知道圣印产生的大概时间，或者取得圣印的方法。有可能夺取圣需要足够长的时间，并且在夺取这个名为圣印的东西时，他们害怕受到外界的干扰，也有可能则圣印还没产生，他们在提前消灭有威胁的对手，还有可能是这个圣印在产生的时候会产生很大的动静，会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并且圣印产生的时间长到足够所有人赶到，与他们争夺。” “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能从中找出的共通点，那就是――时间！”说到这里，林若羽重重地加强了语气，“现在离争夺圣印的战斗出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时间。” 何牧眼前一亮，接口道：“我明白了，既然时间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就应该最大程度地利用它，提前早用这些时间做点什么。” 林若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道：“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充份利用这段时间，让这个即将成为决战场地的废墟成为我们的主场。” 苏南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解地挠着头问道：“怎样才能把这里变成我们的主场？” 姬娅倒是有些明白了过来，试探地问道：“我们要分头行动，尽量地熟悉地形和环境？” “不错，我们要分散开来，以尽量快的速度摸清这里的地形和环境，汇总成一份详细的地图和报告，这样一来，无论圣印出现在哪里，我们都能迅速地把握到对我们有利的因素。” 军刀皱了皱眉，首次提出质疑道：“在这种地方分散开来很不妥吧？万一有突然情况怎么办？” “是啊！我们本来就没有正面与他们对抗的实力，如果在分散开后不能及时汇合，我们岂不是会完全失去抢夺圣印的机会？” 林若羽心有成竹地道：“所以啊，在分散开之前，我们要先确定一些东西。” “首先是汇合地点。第一个汇合地点就定在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上。但为了防备突发情况，我们还需要设定一个预备集合点。大家看，在这座废墟当中，我们目前所能看到的最显著的标志性建筑有两个，一个是那座巨大的城门，另一个就是那边那座塌了一半的高大白塔。这两个建筑应该是废墟内任何方位都能看到的，我们的预备集合点就设在这两个建筑的中心点处。如果现在这个地点无法安全集合，那就去预备集合点。” 苏南疑惑道：“为什么不直接在城门或者那座白塔那里汇合，干嘛非要弄个中心点？这样好麻烦的！” 苏北在旁不住点头，他们兄弟两向来是同样的心思。 林若羽轻笑道：“这两处太过醒目，很容易撞车啊！说不定我们去汇合的时候会发现我们的敌人也在那里汇合，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原来这样啊！也对！” 林若羽继续道：“好了，汇合点确定后，接下来是集合信号。在这里，我们的所有通信设备都无法使用，所以一旦遇到突然状况需要紧集集合，就只能用信号弹来传弟消息。大家各携带两份红黄蓝绿四色的信号弹，红色的代表遇到情况需要立刻到集合点碰头，蓝色代表需要所有人立刻集合到发弹位置。 另外，为防止信号弹被意外夺走，成为对方诱使我们上钩的工具，发完信号弹后，需要另外发射两颗代表确认身份的信号弹，黄色和绿色各一颗。所以正确顺序是，集合信号为依次发射红黄绿三颗信号弹，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立刻到集合点碰头，而需要到发射点汇合并且附近相对安全的信号为蓝黄绿，到发射点汇合并且地点不安全的信号为蓝绿黄……” 接下来的安排当中，再也没人插嘴。 事实上到了这时，几乎所有人都能发现，林若羽的心思已经缜密到了几近于无懈开击的地步，她几乎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了，别人的每一种顾虑都在她的考虑当中有了完善的解决方案。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有争议，每个人都按照她的安排迅速向指定的方向离去，最后剩下的只剩林奕寒和林若羽。 远远地望向那些离开的人影，林若羽突然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瞬间将之前那副算无遗策、凛然不可侵犯的形象彻底瓦解掉，随后她朝林奕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总算把他们都打发走了，来，背上我，我们找些好东西去！” ------------ 第七十八章 解读古文 林奕寒收了背后的黑色双翼，背起林若羽修长而轻盈的身子，只觉鼻息间萦绕一股熟悉的清雅淡香。 回想起来，从进入地底到现在虽然才只过了一夜，却是有近半时间都是抱着或背着林若羽的。原本两人根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当中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现在却紧紧地牵绊在一起，仿佛在短短一夜之间彼此便有了许多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亲密和信任。 林奕寒把随身的几块一些压缩食物和一些清水递给乖巧安静地伏在他背上的林若羽，让她趁这机会赶紧补充体力，随后才问：“我们要去做什么？真有好东西可找？” 在此之前，林奕寒一直保持着低调，几乎不怎么发言说话，心中却也一直在盘算着整个局势，但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只能在某些具体细节方面做到跟上她的思路，一旦跳出他的注意力范围之外，他便无法兼顾到方方面面，只能依靠她去带自己的思路。 林若羽小口抿了一口水，嫣然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不过，让他们分散开来本来就是必须的，的确是因为我们需要最大程度地熟悉这里的环境。当然啦，如果真的有好东西存在，当然更不能带上他们，我们要自己偷偷的去找。” 在她的话语当中，仿佛已经将自己和林奕寒看成了一个整体，不知不觉地便体现出了自己毫无保留的信赖，这使得林奕寒隐约有种很窝心的暖意。 林奕寒哑然失笑：“不会是漫无目的地瞎找吧？那和他们也没区别，即使真的存在好东西也不一定是被我们碰到啊！”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他的速度却并没慢下来，继续背着林若羽沿着废墟上比较好走的街道向飞快地穿行。街道两边到处是坍塌的建筑，目光所及处，几乎每一块墙砖和石头上都刻有奇异的纹路，似乎这个曾经无限辉煌的古老城市的存在基础就是那些奇异的刻纹。 走到某处街口时，林若羽突然抬手指向侧面的一个方向，轻声喊道：“等等，走这边！” 林奕寒微愣了一下：“真的有目的地？” “原本还不确定，但现在却有些眉目了。”林若羽伏在他背上，一边啃着饼干一边看着地图，隔了片刻才如同背诵诗文一般缓缓地道：“生于尘世，长于乐土，以神露洗凡躯，以圣石传血脉，吾誓将生命献于无限青空！” 林奕寒疑惑道：“什么？” “……记得我们从平台过来的时候有一句古文字符写成的提示句子吧？当时我告诉他们说，这句话我不会翻译并且也不需要翻译，它本身并不含有什么意义，我们只需安顺序走就可以通过。但事实上，那句提示语似乎更象是一个包含了某种意义的指示。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思考怎样翻译它更适合，直到进入这座废墟后我才确切地把它翻译了过来。” 林奕寒微一凝神，逐字地重复了一遍：“生于尘世，长于乐土，以神露洗凡躯，以圣石传血脉，吾誓将生命献于无限青空――象是一句诗歌，不过似乎的确能从这句话当中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你怎么看这句话？” 林若羽微蹙秀眉，思索着道：“按字面意思理解的话，前半句里应该是指一种生活方式，那个时代的人出生在‘尘世’，成长在‘乐土’，如果把尘世理解成普通世界的话，那么乐土很可能就是指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神奇地方。所以，按我的猜测，在距今一个很遥远的年代里，我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就被称为‘乐土’。” 林奕寒眼一亮，接口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么这句‘生于尘世，长于乐土’，显然是把尘世与乐土区别对待的，那也就是说，如果尘世指的是普通人的世界，这里就应该是一个类似于精英乐园，或者是神灵国度的地方――它会从尘世当中挑选一些刚刚降生不久且拥有绝佳资质的人，把他们带到这个名为乐土的地方进行培养。” “嗯嗯！就是这样！我也是这样猜测的！” 林若羽兴奋地点头道：“所以呢，如果按这个思路继续猜测的话，‘以神露洗凡躯，以圣石传血脉’，指的就应该是一种培养的方法和过程。记得吧，之前我们得到的那些资料里提过，段净尘进行芯片开发的起源是因为进行了一次地底探险，而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让他得到某种灵感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这也就是说，你们这些觉醒者的起源就是这个名为乐土的神奇空间。如果以此为基础去推断，那么‘以神露洗凡躯，以圣石传血脉’指的很可能就是让普通人觉醒的过程，是那个时代里制造觉醒者的方法――用神露改变体质，然后用圣石传承某种力量，这里所谓的血脉应该就是指你们这些觉醒者的潜藏于身体深处的能力。” “但接下来又该怎么解释呢？”林奕寒皱着眉头轻声念着最后半句，“吾誓将生命献于无限青空……感觉上象是在陈述这个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们最终的去向，或者是最终的使命……” 林若羽轻轻摇头道：“我们先不用去管最后一句的意义是什么。现在单说前一部分，我们从这句话里能判断出这个地方应该有两种很不凡的东西存在，一是神露。二是圣石。这两种东西应该是这里比较有价值的两种东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试着去寻找它们。” “那么，接下来呢？你能判断出这两种东西在哪里？” 随后他突然有些自嘲地一笑道。“呵呵，我发现总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都不愿意再动脑子了，总是想等着你去说出答案，似乎都有些变傻了。” 林若羽小口地咬着压缩饼干，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眯起漂亮的眸子笑了一下，纤手轻颤之下，一不小心把两粒饼干渣掉在林奕寒脖子上，她下意识地用纤润如玉的手指去捏起来。 彼此肌肤相触的瞬间，林奕寒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轻轻抚了一把似的，身体微微一僵，林若羽这才意识自己这动作太过亲昵了些，指尖似也传来酥麻的感觉，清丽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微红，眸子中似也起了一丝波澜。 她赶忙扯开话题道：“其实第一个地方比较好判断，所谓的神露应该就是某种水，我们只要顺着这个思路去寻找就可以，而圣石，我目前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种东西，反倒不好去猜，不过这两种东西用途相近，很可能就位于相邻的某个地方，甚至有可能就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我们只要找到神露就可以。” 林奕寒背着林若羽登上一处较高的石柱，举目向四外远望，试图寻找可能与之相关的地方：“水……但这里似乎并不象是有水的样子，除非是我们来时的那座小山里面，但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应该不会被设在那里。” 这片废墟里绝大部分建筑都已坍塌，站得稍高一些便能望出相当远的距离。而且由于这个地方在好几个方向上都存在边界，仿佛这片大地是被从某个巨大的陆地上硬掰下来一块，在边界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东西，直接便是无尽的虚空，所以这个地方的面积实际上并不算太广阔。无边哪个方向上基本都可以一眼便望以边界。 林若羽点头道：“那个小山应该是连通外界的某个出口，重要的建筑肯定不会远离城市设到那里去。所以，那两处地方应该就在这座城市中的某处。从眼前的情况为看，这个地方只是这座巨大城市的一个角落，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并不在这里，似乎被割裂到其他地方去了，很有可能那两个地方根本就不在这里。这个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她微一停顿，随后伸手指向地面：“你注意看过地面没有？” “地面？”林奕寒微怔一下，随后把目光投向地面。 在这个废墟当中，唯一破损不多的便是地面。在这整座城市当中，仿佛所有地方的地面都是用那种发光晶石铺设而成的，但由于在那些晶石表面上有很多奇异的刻纹，所以地面的晶石并不发光，反而在地面之下蕴出一丝丝缭绕的雾气。 经林若羽这么一提，林奕寒突然发现，那些雾气似乎在流动，并且流动的方向是一致的。 林若羽凝着美丽的蓝色眸子望向地面下层那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若有所思地道：“我们的确是要找某种水，但这个神露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水，按照普通寻找水源的方法去寻找它肯定是不对的，它应该是某种具有神奇效用的特殊液体，可能是某种被配出来的药液，也可能是通过某种手段凝聚出来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神秘地一笑：“你猜，这些雾气通过某种神奇的手段凝聚到一起之后，会不会产生某种液体？” ------------ 第七十九章 相信我 有林若羽在，似乎一切谜底和答案都会变得简单，她象是有一双能看穿一切的清灵眸子，总能在看似毫无头绪的一团乱麻当中直接切中要害，将有用的东西层层剥离出来，分析、推导，最终得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了解的资料太少，推断出来的结论未必会正确，但有一个指明了方向的推断肯定要比毫无头绪强上百倍。 按照林若羽的推论，这个地方的雾气流动方向其实就是一个很明确的方向指引，即使它最终并没有象猜测中的那样被凝聚成古语当中那种“神露”，雾气的最终聚集地也会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值得一探究竟。 有了明确的方向，林奕寒立刻将速度提升起来，背着林若羽在废墟当中奔纵穿越，沿雾气流动的方向一路寻找下去。 不一会儿，前面的废墟便到了尽头，眼前雾气渐浓，一处残破的广场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视野当中。 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半透明的路面下，浓白的雾流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汇聚，已经可以用肉眼辨别出那些雾流的走向呈现出一种放射状，晶石路面下的那些雾流已浓郁得有若实质，时不时会有密实的白絮状气团出现，宛如一颗又一颗乳白晶莹的白色宝石，很明显前面不远处便是所有雾气汇聚的中心点。 “应该就是这里了！”林若羽伸出嫩白如玉的手掌在林奕寒肩头轻拍了两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踩在地面上，她轻盈地跳了两下，活动几下发麻的修长美腿，才跟林奕寒并肩向雾气中心走去。 继续向前走，没多远便正式到达浓雾中心的广场。 广场不算大，看起来似乎经历过极为严重的破坏，地面上到处细碎的裂缝，裂口最大的地方甚至有一步宽。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流不停地从裂缝中涌出来，在地面上凝聚成一蓬蓬如云朵般的白色雾团，轻盈地四下飘动，而更多的白色雾流则渐渐弥散开来，形成一片浓浓的雾霭。 广场上矗立着许多高大的雕像，每隔二十几米便有一座，其中有人物的，也有鸟兽的，甚至还有一些奇异的武器或器皿的雕像，虽然大都残存不全，但靠近仰望时，依然能感觉出那些残存的雕像上仿佛有宛如山岳般的巨大压迫感扑面压来，无论哪一类型的雕像，内里似乎都蕴藏着一股几欲冲天而起的气势，仿佛立在那里的并不是一座雕像，而是一种拥有无限生命、即使度过了万载时光也依然静静地守望世界的生灵。 林若羽步履轻盈，速度并不快，每到一处雕像前都会仔细瞅上几眼，美眸中时不时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从时间上判断，段家的觉醒者应该已经进入到这个地方，能够利用的时间肯定不多了。但林奕寒一直很有耐心地不去催促她。他心里很清楚，林若羽心中对时间的把握肯定比自己更精确，她的聪慧绝对要超过自己，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普通人无法触及的高度，所以她所做的事绝对不会没有任何意义。 他静静地陪在林若羽旁边，以一个类似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个身份高贵的美丽少女，更觉得她身上从内到外透着一股超然的气质。她那双波光闪闪的美丽眸子在沉思当中总是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有时候甚至会给林奕寒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个少女并不是在望着眼前的东西，而是目光穿破了时空，凝望和推演着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林若羽连续观察了十余座雕像后终于收回目光，美丽的眸中光彩闪动，似是在凝神思考着什么。 片刻，她转头向林奕寒，轻声道：“走吧，时间不多了！” 清澈的目光碰触到林奕寒的眼神时，微微一愣，脚下步伐加快的同时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刚才看着我的眼神好奇怪，在想些什么？” “呃……”林奕寒稍微犹豫了一下，半玩笑地道，“刚才在猜你到底聪明到什么程度，有时候会觉得你拥有能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智慧，心底会害怕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 林若羽脚步微顿，美眸又转过来望了她一眼，婉然一笑道:“跟你说过了的呀，我不怕把自己的所有小聪明都展示给你看！” 说话间她又继续前行，娇艳晶莹的红唇间含着一丝轻笑，“而且……心甘情愿被我卖的人，我反不舍得卖，只有不愿意让我卖的我才会想方设法卖掉！” 林奕寒装作害怕发抖的样子：“我胆子小，你别吓唬我！我怎么感觉你这句话跟‘顺我者昌，逆我者王’是一个意思呢？” 林若羽“扑哧”一笑，扭转头，美目轻轻瞪了他一眼，似是嗔怒，但清灵美丽的眉眼之间却又蕴着明媚的笑意，那一瞬间似嗔似笑的纯美风情使得林奕寒的心猛跳了两下。 她含着笑嗔道：“拜托，我是女孩子，讲话要委婉、娇柔一些，我又不想当女王，当然不能说得那么霸气了！”声音轻柔宛转，说不出的动听。 然而笑着笑着，她清丽无伦的俏脸上又露出一丝落寞，“话说回来，即使再聪明又能怎样？被缚在蛛网上的飞虫再聪明也斗不过傻蜘蛛，把智慧无双的蚂蚁跟大象放在一起打擂台，一样只输不赢……” 林奕寒心中一动，敏感地察觉出些什么：“你有心事？” 林若羽扬起俏脸，微微摇头，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走着，隔了片刻才道：“我最大的心事就是想要一个值得依赖的人保护我。” 随后她似自喃地轻语道：“所以我才不怕把自己的所有聪明展现给你看……这就是我的诚意啊！” 林奕寒默不作声。 相处到现在，虽然才只是一晚，感觉上彼此间却的确象是有了牢不可破的信任，但承诺这种事，尤其是对女孩子的承诺，林奕寒实在不知该怎样说出口。 并非不会说，而不是能说。 说一句“我来保护你”或许很简单，但他心里却会觉得一旦对别的女孩说出这样一句就会亏欠叶静冉一些什么。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穿过雕像林立的广场，前方的雾影中隐约现出一座巨大建筑的轮廓。两人精神一震，暂时放下杂乱的心思，快步走过去。 这是一座高大宛如神庙一般的建筑，外墙高达几十米，气势恢宏，十几米高的门洞当中不断有浓浓的白色雾团涌出，飘不多远便化成丝丝缕缕的雾流，有如一条条亮白的丝带，缠绕飞舞在建筑四周，远远看去有如天神居住的殿堂。 然而到了近处两人才发现，这巨大建筑居然也是坍塌了的。 虽然正面的外墙还大致保持完好，但透过门洞中喷涌的雾团缝隙间向里面望就会发现，里面堆满了崩塌的墙体，阳光也是从上方直接射下来的，显然整个建筑当中除了外墙以外其它部分已经基本都倒塌了。 林奕寒和林若羽互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矛盾。 如果“神露”真如林若羽猜测的那样，是由那些不知是何作用的雾流凝聚出来的，那么它要么是通过某种特殊的配制手段以药液的方式调制出来的，要么便是利用某种神奇的力量压缩凝聚，无论是哪种方式，它都离不开两种东西——人，或者是物。 人为配制显然是绝不可能的事，这里至少沉寂了千年万年的时光，根本不会有生命存在。 至于物，要么是某种有特定功能、如同机器般的器物，要么就是通过建筑的某种特殊功能。无论是器物，还是建筑物，在这种严重的坍塌下都有可能失去作用，这就意思味着，即使当年神露的确是在这里产生的，现在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但若是从另一方面去思考，这里的坍塌程度又恰恰证明了另一件事——即使当年段净尘来过这里，也不能从这里得到什么。也就是说这里应该属于尚未被探知的特殊地方，这反而又增加了几分从这里找到好东西的可能性。 之所以矛盾是因为现在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段家的人已经到了这里，这就意味着圣印的最终争夺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想彻底搜索这一大片废墟下方不只时间不够，而且肯定还要浪费相当多的体力，这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也会存在巨大影响。 林奕寒转脸看向林若羽，轻声道：“怎么办？你来决定！” 林若羽扁扁小嘴：“就会把难题推给我！” 林奕寒哑然失笑：“习惯了啊，谁让你更聪明呢！” 林若羽微嗔地瞥了他一眼，秀眉渐渐蹙起，美丽的蓝色眸子在整座建筑上扫来扫去，眸光闪动不停，似乎是在全盘考虑计算很多问题。 片刻后，她重新望向那巨大的门洞后的大片坍塌物上，眸子里显露出一股决断。 “挖！动用你的最大能力，沿着这个门沿的中心线，以最快的速度挖进去，挖到整个建筑的中心点位置，如果是废墟就向下挖，一直挖到它原本的地面为止！” 林奕寒目光闪动了一下：“你确定？” “相信我！”林若羽咬了咬着细腻红润的嘴唇，将他的手拉起，用自己一双白晳玉润的修长纤掌合在中间，凝眸深深地望着他。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记着，要相信我！我所选择的，一定是我认为对你更有利的！” ———— ------------ 第八十章 神露 今晚还有一章。 明天后天，每天保底两章 ―――――――――――― 日头渐爬渐高，站在雾气中仰望，太阳依旧明媚得如同亮金镀成的圆盘，有风吹过来时，雾气涌动翻腾，雾团交错的瞬间，金色的阳光无孔不入地倾泻下来，如同一柄柄犀利的金色光剑。 林若羽站在如同远古神庙的巨大门洞外，目光紧盯着前方废墟下被挖掘出来和那道深邃而幽暗的洞口，或许是因为只剩下独自一人，不再需要伪装，她并不象平时那样总是带着一份从容不迫的雍容，反而轻咬着唇，秀眉轻蹙，看上去明显有几分紧张。 浓浓的雾影中，她的纤弱的身影隐约显出几分单薄和无助。 靠近十几米高的门洞内侧，可以清楚分明地望到里面的情形。倒塌的巨大石柱、坍塌的残破墙壁、枯死的树藤类粗壮植物，还有一些分不清是什么器皿的碎片残渣，横七竖八地层层累叠，高度完全超过了门洞上沿的废墟堆宛如一座小山一般，将整个巨大建筑靠近中心的位置完全覆盖住。很难想像这么一大堆东西瞬间崩塌，把一个人彻底压在底下会是一种怎样惊心动魄的场面。 虽然林若羽很清楚地知道，林奕寒原本就拥有很惊人的身手，再加上又是个觉醒者，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去衡量他的生存能力。但是……控制不住，心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担心。 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心中这种微妙的情绪，她抬起纤手轻拍着自己的脸，轻声自言自语：“林若羽，你要稳住啊，不能感情用事！” 然而目光凝在那林奕寒挖出来的那个黑洞洞的入口，蓝色眸子微微闪动片刻，却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唉……要是早点遇到就好了……” 这个时候林奕寒已经接近了到废墟中心，自然不会知道身在外面的林若羽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情。 从小就经受很严格的训练，使得他在需要在认真起来的时候心里总能保持近乎空旷原野般的平静。此刻的他正以挖地雷般谨慎细致的精神小心翼翼地用黑刃切挖着拦路的巨石。 严格说起来，有着锋利无比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形的骨源质黑刃，挖掘起来并不算很费力，尤其是废墟下面大多是巨大石块互相搭叠出来的细碎空间，只要切开彼此间隔的石块便能连通在一起。 但实际情况却绝非这么简单。上方坍的塌物最高处近二十米，一不心就会引起连锁性的崩塌，将自己彻底埋在底下。所以他一直如临大敌地用黑甲完全覆盖身体，时不时在结构坚实的方留上能容身的临时洞穴，以备发生坍塌时能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去。 说来有些奇怪，随着挖掘越来越深入，迎面飘来的雾气反而稀薄了，四周弥漫的气流到了这里仿佛变得更粘稠起来，不断地向彼此凝聚，在随身的微弱灯光下形成一条条、一道道更加凝实的白色雾流，如同许多细小蜿蜒的小白蛇在废墟下的各种孔洞当中穿行。 林奕寒正在心中估算着是不是快到废墟中心了，手中黑刃用力往前方一撩。 “锵！”，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传来回来，似乎是砍在了某种金属质地的东西上。 他精神一振，把随身的探灯凑近了一些，伸手摸去，只觉得挡在前方的墙壁上嵌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碰触上去时冰凉沁骨，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昏暗的灯光照过去，能大概看清似乎是个嵌在某面断墙上的金属物件。 小心地把旁边的碎石挖开，整个金属物体渐渐显现在视野当中――是个把掌大小的金属人像，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材质，之前曾经被骨原质黑刃重重地斩了一下，居然连丝伤痕都没能留下来。 仔细观看，那雕像是一副少女形象，双手合握着一柄长剑，剑尖倒撑在地上，少女的脚尖轻点着地面，背后有双翅半展开来，似飞似立，形态十分逼真。 把那小小的金属像从墙壁上小心地抽出来，拿在手上的瞬间，林奕寒心中隐约地一动。这雕像居然比普通的黄金质地还要重上许多倍，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只是不等他仔细研究手上这金属像，墙壁上因金属像被抽离出来而留下的孔洞中便突然涌出一股极浓的寒意，仿佛极地冰川中突然吹出的一股寒潮一般，瞬间便有一股薄薄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那孔洞蔓延出来，整个通道当中因气温突然降而突然凝出大股大股的白雾，周围的石壁上也都立时附上了一层细细的白霜。 “阿嚏！阿嚏！” 林奕寒连打两个喷嚏，只觉得汗毛仿佛都在那一瞬间被冻得僵住。 不过他心头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有不同寻常的现象便证明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心中振奋，拿黑刃往那墙壁上挖去。出乎意料的是，那石壁的材质竟也极为坚固，锋利的黑刃划上去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沟纹。他心头一动，不再去破坏这面墙壁，而是借助幽暗的灯光细细地探察眼前石壁的走向，不一会儿沿着旁边的一条巨大缝隙从侧面掘到那道断墙的正面。 “叮！” 他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形，黑暗当中便传出一声极清脆悠扬，有若银珠撞击玉盘的脆响。 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寒气比之前更深重，仿佛整个人都掉进到一个被冰封千百年的冰窟窿里。 幸好林奕寒全身被黑甲覆盖，虽然能透过有若第二层皮肤的黑甲感觉到那种温度，实际上那股冰冷的寒冷气息却有一大半被隔绝了开来，使得林奕寒不需要有太大的顾虑。 他蜷着身体从侧面狭窄的洞穴当中爬过去，姿势别扭地把灯光照向前方。第一眼便看见面前有一个晶莹翠绿的玉碗，里面盛着小半下乳白色的液体，许多肉眼可见的丝缕状白气飘在那乳白液体上方，看上去有些象是热水的蒸汽，实际上却是极寒的温度下凝出来的白雾。 玉碗被夹在两块石壁当中，半倾斜着，边缘处还有一块尾指指甲大小的豁口，此刻那乳白液体表面正泛着一圈圈的细细波纹，一漾一漾地沿着那豁口流淌出去，一滴滴晶莹玉润的乳白色液滴正不断的沿着碗沿流下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下方的石缝里。 林奕寒心念电闪，飞快地伸手过去把那玉碗扶平，却又在触到那玉碗时被那股几乎能深入灵魂的寒意刺得“啊”的一声痛呼，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人拿针狠狠地刺在心尖一般，差点儿失手把那玉碗整个打飞出去。 等到再把手伸过去时，他心里便有了准备，虽然仍有些受不住那股寒意，但心中明确的知道这玉碗中的液体很可能极为宝贵，自然不可能再失手扔出去。 缓缓地把那玉碗端平，放在旁边，他微一思索，直接把随身带的密封水壶打开，把里面的清水一股脑地倒掉，小心翼翼地将那乳白液体灌进去，再细心地把口封好。 身为业界人员，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几乎随身的每一件物品都拥有顶级品质，这水壶可隔温保温，甚至还能承受住子弹的攻击而不破损，把那乳白液体装在里面几乎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而且隔绝了大部分寒气之后，虽然水壶表面依旧冰冷沁骨，却已经算是能正常承受的温度了。 林奕寒一面在心中猜测这种乳白液体是否就是那古语当中的“神露”，一面继续打量眼前这个碰巧被密封起来的狭小空间。 片刻后，他的目光集中在墙壁表面上突出出来的一个物体上。 那物体大约有人头般大小，颜色黝黑，若是不去注意观察，几乎很难在这样的光线下发现它。 石壁上方有两道突出出来的形如扶手般的石槽，那东西被架在那石槽上，上半部分是形如饕餮吞天的巨口形状，下半部却盘绕攀爬，形如一条头下尾上的游龙，处于在最底端的龙口大张开来，露出一个尾指般粗细的出口。整个物体仿佛是两种传说怪物的结合体，颇为怪异。 在这件造型古怪的物体上方，无数条晶莹如白丝带般凝实的雾流从四周许多孔洞中钻进来，象是受到了巨大的吸引力似的，疯狂地向那饕餮巨口中汇聚，然而这件物体不停地吞咽着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雾气，却不见有任何变化，就仿佛它内里有一个无穷无尽的巨大空间一般。 回想起之前听见的那声有如银盘清吟的脆响，再加上玉碗中适时泛起的层层涟漪，林奕寒隐约觉得，那种乳白色液体就是由这物体凝聚而来的。 按理说，吞掉那么多的白色雾流，应该会凝聚出某种液体才对，然而他细细观察那个看起来象是出口般的龙嘴，却发现那里除了比较湿润以外，竟然半点液滴都没有。 他又静静地伏在那城等了几分钟，仍未见那龙口处有任何变化，而在这期间，被那上方的饕餮之口吞进去的雾流却已经足够用海量来形容了。 林奕寒心中记挂着林若羽仍在外面等候自己，把那巴掌大的金属雕像和装了乳白液体的水壶随身收好，思忖了一下，又用黑刃将那物体下方的石块削平，将那玉碗摆在下面，便想着就此离开。 然而才要退出这处狭窄的洞穴，他脑中突又灵光一闪。 如果这东西的作用是凝聚，那么不知道它是不是也能凝聚自己的骨源质。 在此之前曾尝试过压缩骨源质，当时的那种感觉让林奕寒心里隐约地有种预感――自己的骨源质一旦成功地凝聚压缩在一起，或许会生成一种了很不得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重新定在那奇形物体上。 ------------ 第八十一章 银珠 很多时候每个人都一样，与头脑中某种灵光一闪式的突发奇想相伴而生的，是一种宛如孩子渴求糖果般的冲动，会想立刻去实验证明自己的想法，想迫不及待地将其变成现实。 林奕寒也是这样。 头脑中有了那样的想法后，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他便将手伸下那物体上方。 被黑甲覆盖了的手指触到那些晶莹如锦缎的雾流时，指头上传回的感觉除了微寒之外，便是一股粘稠有如混泡在低温的油液中的触感，很滞涩，密度比想像的还要大。这使得他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黑刃延伸出去，使它重新化成最初的液态形状，缓缓地伸进入那形如饕餮巨口的入口中。 那一刻，他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凝在那里的同时，全部精神也集中在骨源质上面…… 变故陡生！ 一股绝大的力量突然产生，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液化了的骨源质猛地吸了进去。那一瞬间林奕寒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感知世界当中仿佛突然发生了一场天崩地裂般的灾难，附着在骨源质上的意识体如同被塞进碎纸机当中的一张薄纸，只一瞬间便分崩离兮。 然而奇异的是，那部分意识体并没有因此而崩溃或消失，反而是被以一种神奇的方式离解成无数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微粒，分别寄托在同样在那一瞬间被离解开来的骨源质微粒里。 整个过程迅速得连反应或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如同一幢平静地立在夕阳下的小楼，前一刻还完好无损，到了下一刻，它突然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凭空分解开来，千千万万块砖块仿如被施了法咒一般，分散悬浮在半空中。 在这一过程当中，林奕寒的本体里仍存留着绝大部分自我意识，但被吸进去的那部分被分开裂开来的意识微粒却也都能被他感觉得到，就象是把手指伸进一个孔洞里，虽然眼睛看不到了，手指的存在却依然能被感知，只不过那种感知是被分解开来的，而且这种分解伴随着一股绝大的痛苦。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突然分解成了无数块，就象是突然被放在一个布满无数镜片的房间里，感觉到处都是自己，却又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一样，巨痛不断从脑髓深处涌出来。 片刻后，那些被裂解开来的微粒又在某种神奇力量的作用下重新动了起来，开始迅速以一种复杂得根本无法理解的的结构模型进行重组。 当然，这种重组同样伴随着撕裂一般的剧痛。 随着重组过程的开始，林奕寒身上的骨源质黑甲似乎也在那吸力之下自主地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如同处在初觉醒状态中一样，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地转化成液体形态，不住向那饕餮口中涌过去。 源源不断的骨源质被吸进去，分解开来，然后又被以另一种无法理解的结构重新组合压缩在一起。 这个过程复杂无比，却又同样迅速得几乎分辩不清时间间隔。 时间和空间的定义在这个过程发中仿佛全然不具有任何意义，林奕寒所能做的只能是一边忍受着精神不停地被裂解开来的巨痛，另一方面发要不停地吸取外界无处不在的奇异能量重新化成骨源质，继续这一过程。 幸运的是，林奕寒一直以来最擅长的分心两用终于帮了大忙，即使是在承受着几乎能让人崩溃的痛苦，他也能在保持着理智的情况下分出些心思去凝聚骨源质，使这一过程不至于因骨源质的耗尽而终止。 他不能确定自己这边停下来到底会怎样，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痛苦既然暂时还能承受，那就坚持下去好了。 被野狗咬了一口之后立刻退离到远处固然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也会因此丧失吃狗肉的机会。 自从卷入到芯片技术引起的纷争之后，林奕寒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中终究免不了遇到无数惊涛骇浪，若不能乘风破浪向前寻找突破口，最终就只能被拍死在接连不断涌来的巨浪当中。 林奕寒性子稳健谨慎，很少冒险，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敢冒险。 在一些他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他经常会以一往无前的方式去赌、去拼、去展现他深藏不露的热血一面。 身为男子，当有独立舟头，搏滔天巨浪的勇气和血性。这才是林奕寒的风格。 林奕寒强忍着头脑当中撕裂般的巨痛，持续不停地向那有若无底洞的饕餮巨口中输送骨源质。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隐约觉得自己的本体意识几乎快要枯竭了的时候，他心头突然一跳，冥冥中仿佛有种类似血脉相连的感应突然出现，象是另一个自己就要从意识的另一端诞生了的感觉。 下一刻，头脑当中的剧痛突然消失，从那形如饕餮巨口的器物上传来的强大吸力也蓦然中断，一股泛着淡银光芒的液体从下方的龙嘴里喷出来，在半空中划出条亮白的轨迹，宛如盘旋飞舞的迷你银色小龙。 林奕寒心念微动，那细小的银色液流倏地一停，悬浮在空中，渐渐凝聚成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银色珠子，自动飞动他身前。 他伸出手，轻托着这仿佛没有任何重量，可以自行飘浮在半空的银色珠子。 通体银白的光芒与之前骨源质的漆黑色泽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很难想像这两种东西在本质上是由同一种东西构成。 事实上，只有林奕寒最清楚这颗珠子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此之前，他曾试着自己将骨源质压缩，想要形成一种更坚固的物质，但压缩到最后关头时，得来的却是一颗极不稳定的炸弹。原本他还以为那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无法继续压缩才造成那样的结果，但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每种物质的结构都完全不同，单纯的压缩并不能产生一种结构稳定的新物质。在常态下，即使真的能把骨源质压缩到一种极限状态，甚至迫使它改变成另一种形态，它也不可能稳定存在，就如同液态天然气不可能存在于普通大气压状态下一样，想要把强行让强行压缩出来的骨源质保持稳定，就必须时刻保持着对它施加强大的压力，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而眼前这颗珠子在本质上已经与骨源质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颗骨源质压缩球相当于压缩了林奕寒在正常状态下所能凝聚出的全部骨源质，那么这颗看上去轻轻巧巧的珠子所消耗的骨源质则是骇人听闻的十倍。 如果不是这个奇异的地方到处充斥着用之不尽的奇异能量，可以随意挥霍，即使他早就拥有那个可以凝聚一切的神奇器物，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凝聚出这样一个东西。 林奕寒并不清楚这颗珠子内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结构，但他清楚的知道，即使以最简单的重量去衡量它的威力，这颗看似小巧的珠子也绝对是绝大部分人都承受不起的。 而更重要的是，大概由于它在凝聚的时候内里保留了林奕寒的大量意识，所以在林奕寒的感应当中，这颗银色小球就仿佛是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独立个体，彼此间有着强烈的感应。 它并不象骨源质那样离开了直接接触不完全无法控制，这颗小球就象是他的另一个身体，无论离的多远，它都能被感知，被联系，被操控。而也正是因为它几乎相当于是林奕寒的又一个身体，所以林奕寒可以毫不费力的控制它，而不必去在乎它本应大得吓人的重量。 ------------ 第八十二章 战前、我的公主 到了这里，此行的收获已经超出了林奕寒的预料。 与之前料想当中的神露和圣石相比，意外凝聚出的这颗银白色珠子的价值反而更大。毕竟去寻找神露和圣石也是为了探寻觉醒者更深一层的秘密，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加强自身实力，而成功地凝出的这颗珠子对林奕寒而言，对实力的增加更直接，幅度也更大。 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莫过于此。 他心念一动之间，那银白的珠子便悄声息地溶入他的胸口，消失不见，在操控上与骨源质差不太多。 退出去之前，林奕寒差点就忍不住将那能凝聚乳白液体和骨源质的神奇器物一起带走。 但转念一想，即使真的把它带出去其实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失去了这里的环境，想要拿十倍于己身能力的骨源质去凝聚这种银色珠子简直是痴人说梦，其唯一结果只能是因过度调用妖魔之力而丧失身为人类的意识。 而另一方面，回到地面之后也不会再有眼下这种不知功用的白色雾流存在。虽然不知道它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凝聚出一滴乳白液体，但只要把它留在这里，它就能自动地凝聚，早晚还会有新的乳白液体产生。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这东西都是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林奕寒从这条迤逦曲折的狭小通道中退出去时，林若羽正坐在一块断石柱前，美目凝在那漆黑的洞口处发呆，许多形如丝带般的浓白雾流卷曲缭绕着从她曼妙的娇躯上飘过，凭空给她增添了许多清冽出尘的气质，如同古老传说中，在云雾中静静守望的仙女。 见他安全地出来，林若羽那双仿佛凝着许多星辰的蓝色眸子瞬了瞬，俏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明显能看出她的精神一下放松了下来。 她站起身，轻盈地走过迎上去，轻声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林奕寒目光扫过她清丽绝伦的脸庞，心中也隐约有种见到她安全无事便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立刻就觉得精神上有种快要干涸了的虚弱。他拍拍额头，努力让自己振起精神来。 林若羽疑惑地看着他：“你看起来好象很疲倦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奕寒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把那装着乳白液的密封水壶递过去。 “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林若羽伸手接过，只觉得碰处到水壶外壁的瞬间仿佛有股沁骨的凉意渗出来，忍不住要了个冷颤。 “哇，好冷！” “是一种乳白色的液体，就象你猜测的那样，一种用周围这种白色雾气凝聚出来的液体，可能就是古语中提到神露……等等，别打开！”见她好奇地想要打开壶盖，他赶紧提醒道，“那东西冷的可怕，你的体质可能受不了。” 林若羽按在盖子上纤嫩手指立时顿住。 林奕寒又简单地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中间说到那能凝聚雾气的神奇器物，林若羽点头赞同道：“不错，把那东西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只要把洞口重新封起来就很安全。” 收尾的工作很简单，随便寻两处洞口附近的关键支撑点，直接砍断，这条只容一人的狭小通道入口处便轰然坍塌，彻底遮住了一切痕迹。 接下来两人又在附近四处搜索了一阵，想找到古语中曾提及的“圣石”，但四下里已经不再有其他特殊的线索，即使以林若羽的聪慧，在毫无头绪下也不可能有更多的发现。 眼见林奕寒精神相当萎靡，林若羽便决定在附近一个稍显隐蔽的残破建筑里稍微休息，一直到等有其他人发出信号再做下一步决定。 但所谓的休息也不过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在这种情况下想小睡一会儿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地方说大其实也不算很大，未必不会有段家的觉醒者碰巧一头撞过来，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觉醒者之间的战斗相当残酷，总的来说都是攻击力强于防御能力，无论多强的高手，在被偷袭的情况下都有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一命呜呼。 事实上林若羽的困倦并不比林奕寒少，她体质在普通人当中还算是相当好的，长年保持健康在而有节奏的贵族式生活，平日里也不乏锻炼，但相对于觉醒者而言，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少女，体质上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而且在连续长时间奔波的同时，她虽然没直接参加过战斗，却是几乎从未间断地做着各种思考和推断，精神上的损耗反而更严重。 精神上的困倦使得她看上去多了些柔弱，静静地靠在一处巨大的石柱下，微眯着眸子打盹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虽说是在休息，可看得出来，她脑子里依旧在不停地转动思考。 隔了一会儿，也不知在心里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伸又把水壶递还给林奕寒：“这个还是由你带着吧。不管怎样，等下都免不了会有一场最激烈的战斗，段家的实力比我们这边强很多，看情形我们林家的后续支持有可能无法及时赶到了，会是一场苦战呢！到时候你不可能再照顾到我，万一我……”说到这里，她的美目闪了闪，突又把话题转开，“……反正放在你那里应该更安全一些。” 林奕寒能够明白她隐而不语的是什么，忍不住睁开眼道：“不要乱想，你不会有事的！” 林若羽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安啦，不用担心我！你只要全力以赴就可以了！应该有机会。不过，要是我们都没……”她扬起脸，突然毫无保留地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算了，没什么了！加油吧！” 在林奕寒的印象当中，她从未如此明媚灿烂地笑过。不知为什么，他隐约地觉得她这一笑当中包含着一种稍触既碎的脆弱。这使得他觉得心脏象是突然被捏了一把般，隐隐伤痛。 相比于任何一个进入到这个地方的人，即使是没有特殊能力的苏琳也比林若羽强很多倍。正如林若羽之前所说的，让一只聪明绝顶的蚂蚁去跟大象打擂台，结果是百分之百可以预知的。 智慧绝顶的人可以把一分力发挥出三分效果，但是在无力可借的情况下却几乎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只有在拥有极大斡旋余地的情况下脑子和嘴巴才有解决问题的机会，而当事件发展到最终，必须诉诸于武力，进行面对面的对决时，只有能真刀真枪地*的实力才是确确实实的力量，在这种状况下，林若羽这种空有智慧的人不过是一只等待被踩扁的蚂蚁。 林奕寒抬起脸，目光透过层层雾团的缝隙，望向如洗的天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微棕的瞳孔上，折射出琉璃般的质感。 不知不觉间，回想起最初在地底基地当中初见时，林若羽那种刻意收敛却依旧藏不住公主气质的惊艳，在剧院排练结束，行走在众人之间，她身上那份仿佛整个世界都围绕她旋转的优雅和高贵，她凝着蓝色眸子做出各种丝丝入扣的推断时无形中展露出的那份犀利的智慧，还有她站在高高的石台上从容淡定地审视别人时那份凛然不可侵犯的上位者气质。 随后，他又记起之前曾不停反复梦见的画面，林若羽如一支凄美的枯萎花枝，从万丈高空堕亡的一瞬。 这样一个几乎拥有所有能让平凡女孩艳羡和嫉妒的优点的天之娇女，以身犯险，把自己卷入到这场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诡局当中，想要换取的却仅仅是一份在将来有可能不离不弃的守护……而且还只是有可能而已…… 许多画面从林奕寒眼前掠过，他的眼神如天上的云层一般，变幻不定。 最终，一切都化成一句带着些许无力的感叹。 “你……很傻啊……” 林若羽微怔了一下，凝眸望向他，与他望过来的眼神相对，只觉得他的眼神中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其中尤其明显的是一种清晰可辨的怜惜。 她心头不禁一酸，垂下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然后她就发觉自己的手突然一暖，被林奕寒轻轻地握住，刚才被那冰寒的水壶带走的体温仿佛在那一刻瞬间回流，温暖的感觉甚至一下子传遍整个身体。 她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呼吸猛地一紧。 然后在下一刻，林奕寒柔和当中又略微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遗憾和后悔，每个人都会在渐行渐远的过程中，在某个瞬间生出一种想要重来一次的企盼，我们无法知道将来会怎样，所以总是不知不觉中就错过很多不该错过的东西……人啊、事啊、都是，错过，然后会遗憾，会后悔，再然后就会希望重新再来一次……” “呵！”他突然略显伤感地轻笑了一下，“很久以前，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曾经为了活命丢下过一个人……我不能确定那个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我只知道，即使那个人还活着，我心里的后悔也不能减少半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改变当初发生过的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每个人都是，只有在错了之后才会刻骨铭心地记住、懂得，以及悔改……你刚才说让我不要管你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当初的那个人。然后我就想，如果在将来的某个瞬间，我重新回忆起这一天，回忆起有你这样一个女孩，心底渴求着我的保护，我却一直视而不见，直到最终也没为她做什么……那我一定还会后悔！” “所以……”他轻轻拉起林若羽嫩白玉润的手掌，在她错愕的眼神中，轻吻她的手背。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我的公主！” 那一刻，仿佛有股电流从林若羽纤嫩的手背直传心底，使她的心脏骤然收紧。 她紧紧地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眼泪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 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仿佛受到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亲人。 ------------ 第八十三章 集 结号 林若羽并非没听人说过甜言蜜语，恰恰相反，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尊贵身份，显赫的地位，惊人的美貌，过人的才华，别人有的她都有，别人没有的她还有。别人看她的眼神中总带着艳羡与仰慕，投到她身上的火热目光从来就没少过，追求与赞美更是可以用无处不在和无孔不入来形容。 但她总是象一个矗立于云端的仙子，不坠凡尘。 她从不高傲，但她的目光的在别人眼中却象是一种从九天之下投射下来的俯视。 你仰视她可以，但你永远触摸不到她。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一个女孩。 一个心飞翔在芸芸众生之上的少女。 在她的清澈目光下，极少有人能真正与她毫不退让地对视的。虽然才只是十七岁的年纪，她却已经拥有了一双几乎能看穿世界一切虚枉的慧眼。男人们心底深处的肮脏欲望与贪婪的占有欲无论隐藏得多深，在她的仿如清晨阳光的注视下，都会坚持不了几秒便象驱魔咒下的怨魂一般，被灼得魂飞魄散。 林奕寒的一番话算不上多么动人，但内中却隐含着某种她在此之前从未看明白过的东西。 她原来以为能够看清他，然而当那扇半开的门突然被彻底打开时，后面波澜壮阔、山峰层峦、云海飘渺的壮丽新天地突然展现在眼前，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她之前一直未曾看透过这个眼神一直平静缓和的男生。 他的内心中当中有种从未示之于众的深远，那里云雾翻涌，惊雷与闪电有如蛟龙一般暗蓄其中，转眼间便翻腾飞翔于云海之外。 或许从某种角度说起来，他已经可以被称为是一个男人了，一个有担当，有故事，平凡缓和的外表下另藏着锦绣乾坤的男人。 林若羽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哽在嗓子里，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地望过来的温和眼神，以及手掌上传来的带有异性气息的温暖，心中乃至于全身，都有一种酥麻有如电流般的东西在传导、扩散。 她知道，不管别人怎样，反正自己最初跟随林奕寒进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圣印的争夺也好，神露或圣石的寻找也罢，无论最终的结果怎样，对她来说都是没有太大关系的事了。如果说以后还需要战斗、算计，去更用力的争取这些，那么出发点也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从这一刻起，增强他，就是增强自己，帮他得到那些东西就是在帮助自己拥有更大的力量。 从这一刻起，自己终于拥有了一份绝对属于自己的助力，从很久以前便在心底隐约地察觉出的那个危机，也终于有了彻底解除的可能。 即使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一梦醒来，亿万的钞票变得如同废纸，失去家族的庇护，尊贵与权势被彻底剥夺，所有倾慕和爱恋也都如梦幻泡影般瞬间破灭，曾经光鲜华丽的赞美和深情切切的誓言转眼化成飘渺的云烟，一夕之间从高立云端的仙子变成坠落凡尘的可怜虫，自己也不会是一无所有的。 在失去权势，散尽繁华之后，当那些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肮脏欲望的人扑天盖地冲过来，想要把自己捏在掌心时，还会有一个人坚定地守在自己身边，努力保护自己不受任何的伤害。 她很想如释重负地纵声大笑，但当一切到了嘴边时，她却又用修长嫩白的手掌紧紧地捂在嘴上。眼泪簌簌而下。 而仿佛是一种巧合，就在林若羽觉得自己终于心愿达成，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已经实现的同时，远远的一个方向上，一颗耀眼的蓝色信号弹带着尖利的哨响倏地蹿上天空，随后“砰！”地一声，爆成一团耀眼的蓝光。 片刻后，又有绿色和黄色的信号弹穿云破雾，直上中天。 蓝绿黄三色信号弹，代表了有紧急万分的发现，需要马上到信号弹发射点集合，且目标地点并不安全。 林奕寒扬起头，望向天空中渐渐消散的三抹亮丽颜色，颇有感慨地道： “终于开始了……” 林若羽伸手抹去脸颊上晶莹的泪珠，压下心中剧烈起伏的情绪，也望向那边。 “的确差不多了，应该是……圣印……被找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突然出现的信号弹几乎就代表了最终战斗即将打响的集结号。 从它弹射升天的那一刻开始，这场由圣印引起的纷争便宣示了它即将走向最后的高潮。 最后一战就在眼前！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圣印花落谁家，这件事都将在彼此双方集中全力的最强撞击之后，缓慢而坚定地迈向终结。 至于在这件事之后，圣印的归属到底会引起怎样的风云变化，各大势力间会不会因此而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冲突，甚至将一切扩大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从而最终引起全面的战争，这一切都不是现在能去考虑的了。 林奕寒收回目光，合上双眼，用力揉着太阳穴。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停顿片刻，他猛地重新睁开眼，目光再次变得凌利如刀。 这一刻，他脸上一扫颓态，坚毅的目光如同一个即将步入战场的勇士。没有犹豫，没有害怕，没有虚弱，唯一剩下的，便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双臂一振之下，之前被吸光了骨源质的身躯上再次泛起涌动的黑纹，液态的骨源质如黑色潮水般蔓延开来，寸寸凝结成黑甲，缓缓将整个身体包覆。随后黑潮向背胛处凝聚，“刷”的一声，如同两排锋利长刃组成的巨大黑翼迎风扬起。 他牵起林若羽纤嫩的手掌，柔声道：“来吧，到我背上来！” 林若羽清冽的眸子深深地凝视他，少顷，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脸颊上仍未消去的泪痕更衬得她这一笑绝美无双。 “嗯！打完这一仗，送我回家！” 轻轻地伏在林奕寒背上的双翼之间，她又轻声补充道：“记着，别勉强！只要还活着，我总有办法让你变得更强。” “嗯，放心吧！我们……都不会死！” 林奕寒默默点头，双翼上扬间，他身上的骨源质黑甲突然又一条一条地裂解开，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钢箍，反向扣住林若羽纤长柔软的娇躯，将她的身体彻底固定住。 下一刻，逆风飞翔。 ------------ 第八十四章 接触 黑色双翼平展，擦着碎石堆顶上飞掠。 “刷”，一颗已扭曲成三角形的变异脑袋象皮球一样飞上天空。大蓬的血洒出来，却不是红的，反而是一中微微泛着紫色的浓稠浆液。 人影交错间，林奕寒滑翔着的身影飞快地掠过去三十几米远。 四周又有两个变异体扑上来，却跟不上他的速度，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其中一个巨型变体在昂首嘶吼间，一颗蓝球般大小的透明气弹猛然从巨嘴中喷出，宛如流星一般射林奕寒。 林奕寒身体在空中微转，回臂扫击。“砰”地一声，那气弹象棒球一样被弹射向旁边，正好击中在另一个凌空扑过来的变异体身上。 轰―― 气浪翻卷，碎石乱飞，那变异体象是被一颗手雷直接炸到，细碎的肉块蓬的一下爆开，远远近近飞出去的细碎石子、以及在爆炸当中被产生的细砂，全都染成血红的颜色，半透明的街道地面上勾勒出一个规整的圆形。 林奕寒微显诧异地扭回头，远远望向那个半人半兽形态的变异体――居然是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家伙，而且变异过后也保留了部分的人类形体，看起来实力还算不错。 心中这样想着，他迅速隐没在一片石柱背后。 前方暂时没有了敌人的踪影，他尽量让速度平缓地减慢下来，避免过快的速度变化给林若羽的身体带来难以承受的压力，随后他扭头向背后的林若羽问道：“没事吧？这样的速度能承受住吗？” 黑甲一阵蠕动，林若羽娇美的容颜从里面露出来。她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从容不迫地向林奕寒展露出一个微笑。 “没问题，你不要太顾虑我！太过缚手缚脚的话，遇上厉害的人会很吃亏的！” 林奕寒也朝她温和地一笑：“放心，这种程度对手没问题的。” 从看到信号弹开始，林奕寒便带着林若羽往这边赶，没走多远，战斗便接连发生。 一路上竟已布满了数量相当多的变异体。 两人原本还以为段家的觉醒者们并没有让变异体踏足这块神奇地域的打算，但现在看来，当初其实是被误导了的。 眼前突然大量出现在附近的变异体足够说明所有问题。段家为了这场圣印争夺的战斗早就做足了最充份的准备，数量庞大的变异体几乎能组成一小只军队，而在进入这里之前，段家只是在对他们进行更有组织和效率的编队。 面对以小队为单位的变异体，战斗的同时还要照顾林若羽的安全，林奕寒也相当吃力。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把林若羽藏在某个稍显隐秘的地方可能更安全一些，但转念一想，能进入到这里来的，貌似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要是放在外面的普通人世界里，或许曾经习练过防身术的林若羽还能算是有自保能力，但是在这里，几乎随便遇上一个人就必然有能力半林若羽杀掉，林若羽连反抗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而更关键的是，林若羽是个女孩子，拥有惊人的美貌和气质，高高在上宛如公主一般的身份地位更会在另一个方面激起所有正常男人的欲望。所以，一旦她被人发现，后果也将是极悲惨的。 正如林若羽自己所说的，若是有朝一日丧失了保护，她的遭遇可能远比任何其他同等境遇的人更凄惨。 越高不可攀，越是有人想攀，越难采摘的鲜花，越有人想把她采下来。在她拥有尊贵的地位和权势时，所有人都望而却步，但当她跌落凡尘，即使是乞丐也不会放过蹂躏她的机会。 事实证明，把她带在身边是正确的。 段家正把数百只变异体分组成许多个小队，四散搜索排查，若是没把林若羽带在身边，后果显然是难以想像的。 但另一方面，把林若羽带在身边也让林奕寒多出了许多顾虑。 最直接的一点影响就是，他在速度上的优势被限制了。这并不是说他无法提高到最大速度，而是指在突然加速和变速方面会有更多的顾虑。短距离的转折和冲刺会对人体产生强大的冲击，身体强度不够的人根本无法承受，那种瞬间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甚至会使人脏腑出血，并因此而丧命。 林若羽的体质比普通人还略好一些，但能承受的也只是人体极限范围内的变速。所以林奕寒总是要小心自己的动作，不能忽左忽右地来回冲刺，更不能突然就把速度提到极致，甚至不能在速度极快的时候突然停止。 这样的情形就导致了在大多数情况下林奕寒要抛弃很多技巧性的攻击或规避方式，从而只能选择大开大合地正面硬拼。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林若羽受到意料之外的伤害，林奕寒更是用黑甲将她整个身体裹在里面，而在自己身体上，他就只能选择性地把最关键的部位用黑甲护起来，从外形上看起来倒更象是旧时代某部动画片里的圣斗士。 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变异体对林奕寒的威胁并不算大，但是当几个甚至十几个变异体聚在一起，背着着林若羽的林奕寒便没有能力硬拼了。尤其是到了现阶段，变异体的数量变得相对庞大，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在出乎意料的情况被突然偷袭会相当被动。 所以一路上林奕寒战斗得有些辛苦，几乎是硬打硬冲，直线杀过来的。 又向前行进一段距离，林奕寒敏感地发觉前面的变异体越来越少，反而是在后方有一队队的变异四下穿插走动，防御得相当密集，情形看起来有些反常。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他皱着眉头扭头向林若羽道，“段家把所有变异体都分布在外围，冲过来之后反倒没什么敌人了，感觉象是一个圈套。现在怎么办？继续往前去？” 林若羽秀眉微蹙着：“这又是一个局啊！而且是不得不跳进去的局!” 林奕寒眉头挑了挑：“怎么讲？” 林若羽道轻声道：“之前我们的人在这边发射信号弹，说明肯定是有人在这里发现了特别紧要的东西，而段家把变异体集中在到这个范围里也说明了这一点。但段家把所有变异体都大范围地散布在外围，而不是对某个具体的地点严防死守，这便证明圣印还没出现，时间也还没到最后最紧要的一刻，所以他们想利用剩余的有限时间提前对我们来一次清除。” 林奕寒恍然道：“只要我们进到变异体的布防范围内，对方就能确定我们大概的方位，然后主动权就能掌握在他们手里了，是这样吧？” 林若羽点头道：“如果我们不进来，他们自然什么都不用做，到了圣印出现时，外围的变异体只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他们那边就能获得更大的主动。而如果我们提前进来，不汇合在一起就无法形成对他们的威胁，一旦汇合在一起，又立刻会受到他们的两面夹击，被迫在对他们有利的时间和地点下提前进入最后的战斗。”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轻笑，“所以啊，我们既要汇合，又不能让他们抓住。” 不得不承认，这么大数量的变异体突然一股脑地压上来，所形成的庞大力量足以使胜利的天秤更加朝段家倾斜，原本就处于劣势的己方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在小范围的环境当中，林奕寒对局势的把握并不会比林若羽差，林若羽稍一引导，他便在心里有了清楚明了的把握。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段家也有很明显的可供利用的弱点。 那就是，他们的地点被固定了。 他们把局固定在这里，就代表了圣印的争夺战必然会在这里进行。 现在他们所设的这个局是以变异体为网，以最精锐的觉醒者为剑，一旦网住这边的主力便发动致命一击。而在这样的一个局当中，最根本的一点就是布局地点的正中心处必然是圣印的产生地，段家的觉醒者也必然都集中在那里。 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可供选择的应对方式就增加了。 “飞起来吧！我们去外围！” 在林若羽清冽的声音当中，林奕寒猛地将双翼一扬，飞上半空，反转方向又朝外围冲去。 再往里面去的话，很可能一头撞上对方觉醒者的本队，稍不留神就会在一个照面当中被搞定。而反转回去，一边用小范围的战斗撕开变异体的外层封锁网，一边给己方队伍以明确的目标，使所有人向这边汇合，集中力量后既能轻易地撕开变异体的外围防御网，又能在这个范围内形成可进可退的局面。 若是对方集中力量杀过来，那大不了转头就跑，再从另一个方向上在变异体的外围防御网上咬一个洞。若是对方不理，那就大摇大摆地在边缘地带继续转悠，仗着局部的优势力量痛宰变异体，让对方始终无法形成夹击。 一旦圣印出现，以觉醒者的能力，在变异体们不能有效拖延时间的情况下集中全力杀过去，显然也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对方以最大的打击。 在这一刻，无论是在把握大局的能力极为强悍的林若羽，还是在小范围的局面当中能计算入微的林奕寒，都觉得这种应对办法是对方最头痛的。 但事实却总是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式发展。 林奕寒返回外围区域，接连解决掉两个落单的变异体，在一小队变异体围过来之前重新飞上天空。正打算换个地方继续骚扰，飞掠过一根极粗大的断石柱时，目光不经意地一瞥，他的瞳孔蓦然一缩。 那石柱上面居然钉着一个人！ 姬娅，那个会拥有反转重力能力的女子。她被一根细长锐利的石椎贯穿了右肩，整个人被悬空地钉在那几人合抱粗的断石柱上，头部低垂，意识似乎已经丧失，但身体依旧本能地发出阵阵抽搐。 与此同时他发现，在石柱不远的另一边，苏家兄弟，苏南苏北似乎也发现了姬娅，正满脸悲愤地往这边冲过来。 而不知是否巧合，庞烽也在这个时候从后方冲了过来，虽然没看见被钉在巨大石柱上的姬娅，却发现了苏家兄弟，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直接折了方向往这边跑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暗影里，军刀蓦然如幻影一般冲出来，高声喊道： “小心，是陷阱！” 随后，战斗就在这一瞬间陡然爆发。 ------------ 第八十五章 爆发 这个时候苏南苏北两兄弟正跑向被钉住的姬娅，离那巨大的断柱已不到十米，离得还稍远的庞烽还在几十米外，军刀突然就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冲出来，高声示警，苏家两兄弟脸上的惊愕的神情定格在那一秒，庞烽也在那一刻身体下意识地一顿。 下一刻，石柱后面的废墟堆仿佛活了过来，巨大的石块突然崩裂成许多细小而尖利的石子，小石子又在某种莫名的力量下摇头摆尾地组合起来，形成一道道有如长蛇般的细长石椎。 刷刷刷刷―― 几十上百支锋利的细长石椎迎面向苏家兄弟飞刺过去，灰白的颜色瞬间布满整个视野，那一刻苏家兄弟几乎有种时光错乱，重回古战场，面对着千军万马枪刺如林的巨大压迫感。 但能够成为第一批觉醒者，并且在进入地底之初从各大势力之间的混乱战斗中死活下来，与其他幸存者组成临时队伍，苏家兄弟靠的绝不仅仅是幸运。 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愤怒，几乎是在那边如枪如林的石矛扑天盖地的刺过来时，两人便同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喊。 “啊啊啊啊――” 仿佛在那一声嘶喊当中获得了某种勇气和热血，两兄弟的双眼蓦然泛起红光，一左一右宛如镜像般地同时动作――邻近的手臂迅速搭在一起，而外侧的手臂则各自向相反的方向外扬，整体看上去，就象是两兄弟在那一瞬间心灵相通双体一心的感觉，在两个方向上同时撕裂出强烈的能量波动，随后狠狠地往前一拍。 轰―― 一股气势惊人的能量波涛轰然冲出，在他们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撞上密集的石矛阵。 啪啪啪啪啪啪――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狂暴能量流汹涌地横扫，以比那石矛漫天攒刺的威势更强更猛地反扑回去，宛如一股扑空巨浪，瞬间将迎面刺来的所有细长石椎全部吞没。若是把时间放慢便能看出，那些锋利的石质尖椎就象撞到了钢板上一样，瞬间崩解断折，然后在那些细碎石块还未四散飞落的时候，迎面的能量流直接漫过去，前进的方向上所有石块仿佛是溶解掉了一样，化成漫天石粉，随着那能量飓风倒卷回去。 然而在这般声势浩大如狂流奔涌的反击当中，对面突施偷袭的敌人并未稍有退让。 一道金黄的圆形光幕突然凭空出现在那浩荡席卷的能量流前方，光罩当中，一个体形纤美的年轻女子双目微闭，口中极速念动着什么，象是在对自己信仰的神明做着祈祷，神情虔诚，长发无风自飘。 猛烈至极的撞击瞬间爆发，宛如万倾洪流狰狞摆首，轰然撞上一块矗立于风浪漩涡中心的礁石。能量在剧烈的摩擦当中发出一阵bl阵让人耳根发麻的刺耳尖啸，仿佛是怒涛和礁石之间一场带有宿命感的对决。轰―― 金黄光罩连带那光罩中的女子被巨大的力量拍得不住倒退，那光罩也一阵忽明忽暗的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被彻底破掉。 然而终究还是没有破掉。 狂猛的能量流裹胁着光罩横扫出去，虽然看起来声势依然凶猛，实际上去是硬是被那光罩从中撕裂开来。就仿佛是哪吒闹海当中的辟水诀，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从那洪流当中破开了一道缝隙。 就是那短短的一刹那，光罩后的一个人影倏地蹿出去，如野兽般四肢着地，瞬间掠过十几米的距离。与其短壮的身材绝不相配的，有如钢琴艺术家般修长的手指隔空轻轻一划，一道肉眼完全无法看见的空间裂痕倏地斩出去。 段锋！ 苏家两兄弟如泛着血红的两双眼睛蓦然睁大。 虽然眼睛看不见，从对方的弹指姿势上却能明显地判断出，段锋的这一记撕裂虽然没用太多力量，却足以在同一时间里将两人的脑袋割掉。而在这个时候，苏家兄弟正处于全力使出能力后的虚弱期，别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重新发动能力，即使能，他们也无法破解段锋这种无坚不摧的割裂。 几乎是在段锋手指轻挥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在心里判定了自己的死亡。 然而就是在这个瞬间，一道银白灿亮的光芒突然从天而降，宛如一条细小的银龙追逐的晶莹的龙珠一般，后面拖曳着一道迤逦的光华，倏地撞在段锋和苏家兄弟中间的虚空上。 明明是撞在虚空上，却有种确切存在的有如空间崩裂般的巨大震颤感，身处附近的段锋和苏家兄弟只觉得耳鼓当中“嗡”的一声震响，仿佛被一柄重锤重重地敲在了神经上。随后一阵连连空气都感觉到压抑沉重当空压下来。 轰―― 地面瞬间崩塌出一个大坑，碎石子如同在巨大爆炸中飞出的弹片密集地四周射出去，身处爆炸范围的三个人同时倒飞出去。 几乎是此相同的时间里，在另一边，离的稍近的军刀在低喝当中猛然向虚空跨出一步，似乎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一瞬间便出在现三十几米外，“刷”的一刀斩向一个想从侧面偷袭苏家兄弟的人影。那人影反应极快，本能地一缩身体，在漆黑的长刀砍中身体之前突然做出一个极剧的旋身动。 一下刻，恶臭的液体以一个高速旋转的螺线形从他身体上扩散出去，一道道暗绿的液态化成水箭，在虚空中构成一个近似于旋转楼梯的形状。 军刀脸色极变，倏地横跨一小步，直接躲出好几米远，似乎对那液体极为忌惮。 他微一犹豫，突然一转身，一个纵越，直接如同鬼魅地出现在倒飞出来段锋身后。 挥刀，猛斩。 然而这个时候先前最先发动攻击的人也终于缓了来，巨大的石块轰隆隆地从地面突起组合，还未完全现出形体来，一只如门板般巨大的石质手掌便拍击过来。军刀再次狼狈地倒退。 这个时候，尚隔着几十米远的庞烽远远地朝着这边宛如指挥乐演奏般将双手虚空一托一抖。 半空中风云涌动，大气隐隐发出轰鸣，平静的空气陡然间狂暴起来， 刷刷刷刷―― 密集的风刃在空气的扭曲颤动中成形，扑天盖地攒射。 ------------ 第八十六章 来援 密集的风刃从空气中突显而出，象是在沸水空翻腾的气浪，虽然本身不带任何颜色，但在剧烈的扭曲当中，肉眼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风刃涌来时呈现出的鱼鳞般纹路和略微带着弧线的轨迹。 在距离稍远了几米的石柱另一侧，正准备发起后续攻势的另几个段家觉醒者全都被覆盖在这波打击的范围之中。 密密麻麻的风刃如空气中泛起的淡淡涟漪，转瞬既至。首当其冲的石柱背面被削得溅起大片的石屑，瞬间就被硬刮去了一层。一块在废墟上支出很高的细长石梁转眼间便被直接削成碎石。 穿火红夹克的男人慌乱之间只来得及朝苏家兄弟那边扔出几团火球，随后便连翻带滚地躲到一面残破的石墙后，不敢再露出头来。另一个身体壮硕如巨人的大汉直接朝风刃涌来的方向上扔出巨石，却也挡不住如此大范围的风刃攻击，只能缩身体躲在钉住姬娅的那根粗大的石柱后方，一时间也被压制住。 倒是后方一个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虚弱的男人显得最轻松，抬手往虚空当中轻轻一按，涌到身前的几道气刃便如同被扎一针的气泡，在一连串噗噗轻响当中消散无踪。 那个曾在苏家兄弟联手的能量潮中撑开光幕硬顶的女子再次顶出金色光罩，将自己护在当中，但在密密麻麻的风刃过后，她终究还是伤上加伤，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 林奕寒背着林若羽，无法瞬间加速，直到这时才终于冲到附近。骨源质瞬间在掌中凝聚成形，化成一面闪着微光的黑色大盾，刚好挡在苏家兄弟侧面，拦下那三颗脸盆般大小的赤红火团。 “砰砰砰”的三声炸响，火球在盾面上爆炸开来，火焰四散飞射，灼热的气浪呼地一下扩散开来。离得最近的灰白色断石残墙只片刻间便被烤得焦黑。 但对林奕寒来说，这样的攻击终究只是声势上的比较大，实际并不能带来太大伤害。骨源质形成的黑盾表面始终带有一层微光，对于光啊、波啊、火焰啊，这些能量类的东西都有非常好的防御效果。若不是对方那控火者对火焰的把握相当精微，抛来的火球触之既炸，林奕寒甚至能够把它们完好无损地弹射回去。 双方突如其来地发生接触，随后在一个呼吸之间便将战斗直接拉到白热化，彼此都毫不留手。 从苏南苏北两兄弟突然受袭到现在，整个过程说起来也不过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但在这短暂的过程当中，几乎每一个瞬间都在存在死亡的阴影。觉醒者之间的战斗就是这样残酷，随便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在瞬间丧命。 这个时候段锋在那个从乱石堆中凝聚出来的石头巨人保护下，已回复过来，虽然心里对自己的割裂能力被正面击破有着极大震惊，但并不影响他对整个局势的判断。眼见军刀接连避开几方的攻击，单刀直入地冲向后方近身搏斗能力相对薄弱的同伴，他再次趴伏在地面，宛如狼人一般四肢并举地灵动飞蹿，迅速向那边接应过去。 军刀本想趁着敌方现出的空档击杀那个会发出光罩的女人。以及那个能够瞬间使攻击当中的能量湮灭掉的虚弱男人，但段锋及时从侧面冲杀过来，无坚不摧的割裂能力下，军刀只能仗着自己诡异速度不停变幻方位。 苏氏兄弟终于从最初那记猛烈的攻击中回复下来，立刻发动能力加入战斗，两兄弟的能量控制能力在正面争锋中效果未 必能有多好，但在有林奕寒护在身前的情况下，有了喘息的机会，能量弹、能量束、甚至是刚才被逼施展出的大范围能量潮，都有机会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用出来，直接起到了到巨大的压制作用。 而在另一个方向上，庞烽这个时候也已靠近过来，正好对那个能随时随地放毒的家伙实行强力压制。 一时间，局面看起来有些僵持。 不得不承认，在场的几个人的确都算得上是各方势力最后的精英，在姬娅生死未知，猎人迷失在平台迷宫，何牧尚不知身在何方的情况下，即使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己方的这几个人也依然能凭借发自本能的配合硬顶下敌人的正面攻势。 但这样的程度的实力在正面硬*的情况下终究是还是太弱了，而且此刻双方发生战斗的地点又是对方选择的主场，更加不利。 陷阱之所以被称之为陷阱，除了有着出其不意的杀伤功效以外，还在时间和地点方面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若是套用兵法的说法，此时林奕寒这一方根本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沾不上边。 事实上林奕寒在冲过来接应同伴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在其他几个方向上，追踪着己方而来的变异体和原本就守在这方向上的变异体正分散开来，从几个方向上合围过来。而与此同时，更远一些的变异体也有朝这边赶过来的趋势。 局势很明显，即使是没有变异体的参加，自己这边就已经处于绝对劣势了，若是再等那些变异体真的围过来，那就真的会变成必死之局。 但现在显然已经顾及不了太多了。被对方死死地咬在这里，想退都难。 双方又你来我往地攻防了片刻，劣势越来越明显。段锋不停地缠着军刀，虽然无法跟上军刀的速度，却也慢不了太多，只要军刀稍有停顿，无间不摧的撕裂能力就会跟过去，军刀完全没有能力正在抵挡，便只能四处骚扰，根本无法得到足够的时间去全力去狙杀对方不擅近战的人手。 而恰恰相反，有了段锋在旁边守护，能够使用光罩的女子和那拥有动能湮灭能力的虚弱男人立刻发挥出作用，能随时随地的给队友进行排护，一时间情势变得十分危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废墟堆上的巨大石人终于完全凝聚成实，稍微活动一下笨拙的身体，在脸上现出一个类似笑容的僵硬表情，随后猛地飞奔起来，在地动山摇般的颤动当中，迈着巨大的步子冲击过来。 还未奔到近前，便有无数石矛石椎在它身上突显出来，仿佛下一刻便会有扑天盖的地的石矛激射过来。 可以想见，当这巨大如山的石头巨人把这边的所有人都赶得鸡飞狗跳，无法再互相配合时，己方的末日也就到了。 就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刻，在远方变异体合围的空隙当中，突然又有几个人飞快地冲进来。 远远的，还没到近前时，其中一人便把手掌虚撑起来，虎爪微扣。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 第八十七章 天地之威 鬼虎与林奕寒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发招时的轰鸣巨响几乎就象是他的一个招牌标志，所以单从声音上林奕寒就能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严格说起来，波纹炮是非常厉害的，速度方面至少突破音速，射程远，威力也很惊人。林奕寒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多，无法得知波纹炮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原理，使得波纹光柱威力如此集中却又能引起巨大的音啸，他只知道，若是波纹炮能无声无息地发出攻击，在偷袭战当中必将成为一个极大的利器。 不过以林奕寒对局部战斗的把握能力，早在那边有人冲进来时他便已经有所发觉了，那边才稍有动作，他的手上就已凝成了骨源质的黑盾往那边挡过去。 而在微后的一瞬间，听到这声有如闷雷般的轰呜震响，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把目光投了过去，隐约地做出防备姿态。然而波纹炮的最大特性就是突破了音速，在听到声音时攻击其实已经先一步到了。所以在诸多目光集中过去的同时，攻击结果就已经显现了出来。 出乎林奕寒意料是，这记波纹炮打的居然不是自己。反而是那如小山般高壮的石头巨人右侧的小腿被直接从侧面击中，“砰”的一下碎石激射漫天，被炸出一个有如半个篮球般大小的豁口。 林奕寒心头一怔，这家伙是居然帮自己这一方的。 随后便又恍然。在这种情况下，弱弱联合才是王道，不管之前有什么纠葛，在利益当前时选择暂时放下恩怨的确是很理智的作法。 当然，据林奕寒观察，貌似鬼虎本来就对段家有着相当深的仇恨，把段家当成敌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鬼虎这记攻击虽是在奔跑中发出的，但似乎经过了相当精确的记算，攻击的时间和位置都极巧妙。 那石头巨人此时正迈开步子往林奕寒这边冲过来，奔跑的姿势当中，左腿正腾空后蹬，右腿刚好凌空迈出去，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右腿几乎是支撑了他整个庞大身体的重量。这一记波纹炮直接从他腿部最细最脆弱的位置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就相当于在一个承受了极大重量的立柱上砍出了一个足以破坏整体平衡的缺口。 轰的一声，石头巨人的右腿在庞大的重压下彻底崩解开来，半条石质的小腿都轰然爆开，化成漫天碎石。那石头巨人的行动本来就显得极为笨拙，在这样的突然变故下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应变，直接在巨大的惯性下一头闷在地上。 轰隆隆的巨响当中，庞大如小山般的石头身躯狠狠地掼在地上，又砰砰地反弹了两下，附近的地面都这过程当中巨烈地震颤不休。 而更巧的是石头巨人跌倒的瞬间，粗壮的石头手臂旋转着抡开，正好砸在侧面一堵方形的破损石墙上。 轰―― 石人的半条手臂又被撞得粉碎，与此同时，那面一米多高的石墙也轰然炸开，石块如暴雨般飞溅出去，大的足有半人高，小的也有人头大小，轰然飞溅出去，方向却正好是段家的觉醒者那边。 庞烽眼中光芒一闪，双手猛扬，恍然间空气都躁动起来，猛的风势瞬间扬起，更将那些巨大石块的威力增加到了极致。 军刀反应极为敏捷，善于抓住机会，见到这种情形第一时间便本能地扑向那能够使用动能湮灭的虚弱男人，迫使那男人手忙脚乱地退避，无法及时使用自己的能力为同伴解围。而在段锋紧追而来时，军刀却又先一步退走，向那能施展光罩保护的女子追砍。只这么一耽搁，漫天大小不一的石块已经激射过来，便如一场碎石流星一般砸过来，使得段家其余几人都不得各自闪躲。 也就是在这样的一瞬间，林奕寒同样敏感地把握到了机会，手中接连凝出黑色长矛飞掷出去，将敌方唯一一个身处碎石雨外围的施毒觉醒者逼退，双翼一压，躲过两把射来的带毒飞刀，贴掠着废墟上空直冲到被钉在石柱上的姬娅身边。双手一抹间，一把细薄的黑色长刀凭空凝聚成形，随后猛然一挥，一道凌利的黑色幽光贴着姬娅后背和石柱的间隙直接斩落下去。 “嚓”的一声轻响，竟有如庖丁剔骨一般，在没伤到姬娅分毫的情况下直接将那钉着姬娅的石椎斩断。 随后，在姬娅的身体向下没落的瞬间，他一把抄起姬娅的细腰，贴着石柱表现旋转着飞出去，刚好避开后方那觉醒者喷来的毒液。 直到这时，鬼虎幸灾乐祸的声音才从那边传过来：“啊哈，段影，你这只会躲在暗处偷鸡摸狗的家伙，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石头分身，呵，亏你想得出！这么笨拙的东西难道是拿出来唱戏用的吗？” 在离战圈稍远的倾斜的方石后面，一个之前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人影探出头来，怒道：“段虎，你这叛徒，为什么总是跟我们做对！” 鬼虎脸上神色一狞：“别叫我段虎，虎哥我的名字是鬼虎，记住了，是鬼虎，跟段家没半点儿半系！” 段锋的目光这时也暂时放弃与军刀纠缠，目光望过来时皱了皱眉，看上去颇为憨厚的外表此时竟显出几分厚重的气势：“阿虎，你真的非要跟我们做对吗？” 鬼虎撇撇嘴，不再回答，反而接连挥手，轰轰轰―― 波纹炮再次挥出，在轰呜的巨大震响中将段影藏身的两块方石直接轰碎。 只是段影似乎也对他的能力相当了解，在他挥手时便提前一步翻滚出去，躲开了波纹炮迅猛如雷的攻击。下一刻，那之前摔倒在地的残缺石人突然砰地一声，彻底崩溃成一堆碎石，而在段影身旁的不远处，另一堆石头则迅速蠕动着凝聚成形。大概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由无数碎石块凝聚出来的是一只形如蜘蛛般的八足石头怪兽。 才一成形，那八足石怪便张开巨口往鬼虎的方向上一喷，一瞬间，无数碎石块宛如一条灰白色的长龙，扑空而去，还在半途中时，那些碎石块便纷纷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片宛如箭雨般的石矛，扑天盖地的向鬼虎那边射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那个控火者举手虚空一挥，一片火云从半空涌起，瞬间附着在那无数长短不一的石矛上，竟然仿佛无物不燃一般，在那石矛表面燃出更灿烂的熊熊火光，直接将那片箭雨般的石矛化成漫天的流星火雨。 在那边的攻击展开的同时，这边的战斗也再次爆发。 隶属段家的那个身材壮硕的巨汉接连掷出巨大的石块，迫使苏南苏北两兄弟不停地奔逃，会放毒液的觉醒者则在林奕寒离开的空档之中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开始大范围地释放毒液毒气。那能施放光罩的女子将那面色苍白的男人护在自己旁边，保证他不受军刀的骚扰，那男人则不停地凌空虚拍，将庞烽的能力完全压制下来。军刀则在段锋的攻击下游走在外围，无法形成有效的支援。 林奕寒抱着一个背着一个，一时间也只能选择不停地凝出黑色短矛，掷向那个放毒的觉醒者，将他控制在离苏家兄弟稍远的地方。 鬼虎那边，跟在后方的复眼男在漫天燃火的石矛攻到附近前突然抢前一步，额上同时睁开三双眼睛，光芒连闪之间，周围的碎石在无形的力量下同时向前方聚焦，瞬间形成一面略带弧面的碎石墙，直遮到鬼虎等三人的头顶。而那跟在鬼虎另一侧的魁梧彪悍男人则飞快地将双手往那临时形成的石墙上一按。 银光乍起，整面土墙仿佛瞬间被镀了一层银，在火光的掩映下灿烂耀眼。 砰砰砰砰砰―― 燃火石矛如雨点般撞上去，便仿佛萤火虫撞大山一般，纷纷崩碎落地。那些附着性极强的火焰在那层银光下似乎也无法维持，转瞬便熄灭成一团团弥散开来的青烟。 片刻后，鬼虎探出头来朝半空中的林奕寒大喊：“蠢货，还不跑吗？再不走的话，我可不奉陪了！” 这个时候，从林奕寒的角度向四周望去，已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身影接近了过来，有四足奔行的，有蠕动的，还有半人半兽的，滑翔在半空中的，全都是变异体的身影，粗略数上去，数量至少上百。而在那些变异体的最前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完全与常人无异的领头者，显然是觉醒者。 事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几乎已经不算是觉醒者之间的战斗了，而是一场战争了。声势如此浩大，动用力的力量如此之多，可以说在这场圣印的争夺战当中段家所摆出的根本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不惜一切代价，不顾后果，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圣印。 事实上，从林奕寒救到人的那一刻起，己方这些人心里便已经有了去意。 “走啊！没时间了！”一直游离在外圈的军刀也在这个时候拼命嘶喊。除了林奕寒以外，他是第二个发现被包围的。 被他这一喊，苏家兄弟也蓦然警觉，同时高呼：“老庞！掩护！” 到了这个时候，一直沉稳的庞烽脸上也终于露出狰狞，他蓦然将双手一抬。 嗡――空气当中立刻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 密密麻麻的波纹四处涌现，整个天空仿佛都沸腾起来。 “啊啊啊啊――” 伴着仰天长啸的气势，他双手一反，虚空下压。 下一刻，远比上一次更密集，范围更大的风刃如雨点一般，扑天盖地。 而与此同时，在林奕寒把那放毒者压制在外围的空档中，苏家兄弟眼中再次泛出如血的血芒，仿佛如之前在悬崖边上那般，同时弯腰向下猛地一拍。 轰――轰轰轰轰―― 地面上蓦然现出一个又一个凹陷的大坑，狂暴的能量流宛如突然升空的喷泉一般，四处奔涌激突。 “撤啊！！” “趁机会，快走！” 分散在不同方位上的几个人同时大吼。 地面在苏家兄弟的狂暴能量下攻击下，不停地撕裂出巨大的裂纹，而天空中，仿如沸腾的空气也隐约现出一种诡异的观感。 片刻后，地面开始晃动倾斜，鼓荡的风席卷天空，黑压压的云直接从极远的天边聚了过来，迅速遮盖整片天空…… 段家的人全都变了脸色，似乎完全没能料到对方在拼命的时候居然能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 然而在如此浩大的声势当中，发起攻击的苏家兄弟和庞烽反而也面现愕然，明明该趁机撤退的，在这个时候却迟疑了起来。 就连一向在任何时候都表现得很冷静的林奕寒也在那瞬间微微有些呆滞。 已经准备转身逃跑的军刀见这了这种善怒急交加地狂吼：“你们傻了啊？撤啊！” “但……但那不是我们弄出来的攻击啊！”苏家兄弟呐呐宛如自语。 而离他们不远的庞烽抬脸望着天空中片刻间便聚集起来的漆黑云层，脸上也全是惊骇的神色。 “这是天地之威啊……” 随后的某一刻，也不知是段家的哪个人突然惊呼出声：“圣印，是圣印提前解封了！” 仿佛响应着这声惊呼，天空中的漆黑云团中突然“嚓”的一下闪过一道紫色的巨大闪电，一瞬间仿佛将整片天空割成两半。随后片刻，轰――雷呜声从云雷深处压过来。 大地轰地一声彻底裂开！ ------------ 第八十八章 圣印 林奕寒记得师傅曾在无意间提起过，圣印出现时，天地有异象。 对于师傅的话，林奕寒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到底什么叫天地有异象，林奕寒却一直都没有更深一层地去想过。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异象充其量不过是类似地震或火山喷发的前兆，井水变得混浊啊，或者猪奔鸡跑狗跳墙之类的。 直到这一刻，天地突然变色，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突然降临，他才真正地体会到了所谓的天地异像到底有着一种多么浩大的声势。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下一刻便有无穷无尽的乌云滚滚压来，漆黑的云团如潮水一般翻涌，顷刻间便层层累叠在一起，偏偏彼此间又极有层次，放眼望过去，就仿佛是一道倒挂天空中的万仞黑山，壁立如崖，直接压头顶，人站在地面上便如蚂蚁般渺小，令人心悸的幽黑和那无边无际的浩大更是将一股让人无法呼吸的压抑感直透心底。 强猛的风势象是彻底失去了控制的疯牛，在天空中来回奔掠咆哮，时不时有巨大的石块如同没有重量的气球一般倒飞到天上，每当两股不同方向的狂风轰然对撞在一起时，便如两股滔天巨浪发生迎面撞击，巨大的石块纷纷被崩碎成石粉，狂暴的气流排空而起，仿如一道无形的巨刃，瞬间将天空中的黑云割裂出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豁口。 然而那豁口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有着无法想像的巨大，但相比于整片倒压头顶的如山黑云而言，却不过是一记微不足道的小小划痕。 地面在轰隆隆地剧烈晃动，巨蛇一般的裂纹四处蔓延，整片大地仿佛都要彻底裂开一般，废墟上不停有乱石堆彻底陷进那些裂口当中，陷入深远的地底。 刚才还气势汹涌地往林奕寒这边围杀过来的上百变异体，在这一刻已彻底乱成一团，就如同堤坝上的一群蚂蚁，前一刻还士气高昂迈着整齐的步伐冲向不远处的一小块奶酪碎屑，下一刻却有滔天巨浪直接将整片堤岸拍碎掉。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清楚地认识到，再强大的蚂蚁军团，也终究不过是一群蚂蚁而已，挡不得巨浪。 而随着这场如世界末日般的天地异像声势达到最顶点，大地深处猛然传来一声幽远绵长却又有着龙吟般清亮的铮呜，便仿佛一支气势磅礴的交响曲中最高潮最顶点处的最后一个激昂间符。 铮铮铮铮铮―― 随后在离众人不远的一个地方，整片天空当中黑云压得最低的顶点处，地面被彻底坍塌下去，现出一个黝黑的深洞。 一道道莹白的光芒从地底透出来，如圣光之剑，直刺天空。 大地的轰隆隆巨响当中，一个通体莹白的巨大王座从塌陷出来的地底深洞中缓缓升起。 而在那王座正中处，仿佛有一面看不清实体的镜子，内中有无数正模糊不清的影子正个倏忽变幻。 也就是在那王座升起的一瞬间，空气中的躁动也蓦然剧烈起来，仿佛在燃火的干柴上泼了一瓢滚油。 嚓嚓嚓―― 从上宽下窄宛如倒悬巨山的黑云深处，四五条粗亮的紫色的闪电撕裂万仞云崖，宛如紫红的巨蛇一般蜿蜒着从极高远的上方汇聚到黑云最下方的顶点处，直劈在那变幻不定的王座正中。 那一瞬间，灿烂耀眼的光华爆炸开来，天地轰呜，雷声滚滚。 轰―― 所有人的心脏都不受控制地猛然一跳，仿佛被一柄巨大锤直锤在胸口，之前受过伤，体力虚弱的人，甚至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片刻后，那光芒散尽，那白色王座重新在那黑云下压的最顶点处现出轮廓，似乎是丝毫无损。然而那位于王座正中的如镜虚影却在那有如雷罚的紫电劈击当中泛出蛛网般的裂纹，而且看起来仍在迅速扩散。 而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仿佛是某种玻璃被打碎了的感觉，整片幻影彻底崩溃，只残留下一团宛如黑洞般的幽深颜色，看起来就象是在虚空发中直接打穿了一个洞，直通向某个未知的异世界。 世界仿佛有了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林若羽带着不确定的轻柔声音传进林奕寒耳中。 “那个……是什么声音？” 一直被林奕寒背在身后的林若羽虽然被黑甲完全护住了娇躯，眼睛和耳朵却是不受影响，之前的激战当中她忍着一言不发，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分散林奕寒的精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所有人靠的都是最本能的反应，想要用语言去提醒什么根本就来不及。 然而到了这时，面对这完全超出常识认知的景象，即使以她的镇静也忍不住讶异地出声。 被她这一样问，正一边注意着那边的动静，一边艰难地躲避着狂暴的气流和漫天碎石的林奕寒也终于注意到。在那黑洞般的入口打开后，耳边便隐约地响起一种以古怪声调吟唱的歌谣。 “象是……某种古语的歌谣！” 当然，说是歌谣其实也不准确。只不过那种语调抑扬顿措，虽然完全无法理解到其中的具体含义，但仿佛是能将某种理念直接传达到人的心底一股，在听到耳中的瞬间，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种与之相呼应的，有如唱诵歌谣一般的精神思潮。 渐渐的，那如精神波一般的歌谣渐吟渐响，越来越激昂，几乎压下了所有狂风怒吼和地震的轰响，充斥于整片天地间。 在那充满虔诚和平和的吟诵之下，虚空之中仿佛有一双手无的大手伸展开来，将天地间一切狂躁的气息瞬间抹平。接天连地的无边黑云在这仿佛一瞬间便充塞了整个世界的吟唱下，就如同一块被加了温正迅速溶解的黄油，迅速退散开来。 大地象是被熨贴开来的毛毯，震动渐渐缓和下来，直至完全平静。 天空中鼓荡的风也重新变得轻柔，如情人的手，将仍在半空中四散的石粉轻轻地拂向远方。 片刻后，以那白色王座上方为最中心的一点，微蓝的天空渐渐露出，云浪翻卷，从向四外退散。 随后，一个细小的影子突然从那黑洞当中蹿出，初始出来时似乎只有巴掌般大小，但渐渐脱离那黑洞的过程当中却不断地涨大，及至落到王座前的地面上时，已涨至与常人无异的大小。 远远地看上去那从黑洞中跳出来的似乎是一个人，但浑身都闪着一种青铜色的金属光泽。 而最引注目的是，那人双目上方有一团柔和的光芒，宛如第三只眼睛般，嵌在额头正中。 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其实一种繁复得无法形容的纹路，而且仿佛是活动的，象是某种轮盘，又象是一种动态的全晰图，一条条细小的白色轨迹在上面曲折勾画，不断地演绎成各种复杂的符号。 “啊……圣印！” ------------ 第八十九章 青铜人的杀意 随着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惊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在那宛如青铜铸成的怪人额头正中，旋转闪耀的光芒就象一件绝美的艺术珍品，立刻成了整个世界的焦点。 一道道目光变得炽热，大部分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心脏却在不受控制地提速狂跳，血液在血管当中疾速喷涌，喉咙开始发干，脑子里似乎有某种带着巨大诱惑力的魔音在催促着身体冲上去抢夺。 此时此刻，来到此地的所有人，包括地些变异体在内，心里仿佛都响起一个带都有着一个巨大的声音――冲上去，得到它！ 然而大多数人还是克制的，至少离的最近的觉醒者们是理智的。在冲上去前，所有人都不忘四下里扫视一眼，看清自己所处的形势。 所有懂得战场厮杀之残酷的人都不会轻易把后背露给敌人。 觉醒者之间的战斗远比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更残酷，人类相对脆弱的身体在强大的超常规力量面前就象是碎纸机前的薄纸，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即使是一个觉醒者拥有能同时杀死上百人的强大力量，也有可能在一个照面中被一个普通人一刀砍掉脑袋，一击致死对绝大部分觉醒者而言都简单的象是喝凉水。 由于刚才的天地异像声势太过浩大，就如同正两军对垒列阵厮杀的时候突然涌来巨浪滔天的洪水，所有人都挣扎着保命，一时间倒是完全将争斗停止下来。 此刻有的人仍双手攀在巨大的地裂边缘努力往上爬，有的人则被大风抛到了高大石柱的顶端，还有一些手扯着手聚在一起靠在巨大的石壁后方，虽然大多靠自己的能力保住了性命，却都很狼狈，有的甚至在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突然发现在距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一个刚才还跟自己打的你死我活的敌人也刚刚爬起来。 大家彼此错落着，想要靠近那青铜怪人，有的要笔直地经过敌人身边，有的则要把后背留给敌人，有的左右两边都是敌人，但敌人的不远处又是自己人。 大家都互相戒备着，一时间竟僵持在原地。 林奕寒身在半空，倒是暂时无事，不过之前救了姬娅之后就一直把她夹在臂下，背后又背着林若羽，刚才为了躲避漫天乱飞的石头，慌乱之中被狂风吹离了很远，此时要过去的话，却是要经过几乎所有人的上空，危险性更大。 就在这个时候，那青铜怪人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扭转头四处望了望，似乎颇为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怔了片刻，他有些不确定地抬起一条腿迈出去，但微一犹豫，似乎是觉得方向不对，有些僵硬地收回来，又转了个身，朝侧面迈出去，但似乎还是觉得不对，又收回来…… 如此重复数次，他下意识地抚了抚额头，青铜色的手掌抚过额头正中那团旋转闪烁的光芒时，他双眼中闪烁跳动不停的火光猛然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很果然地抬起步子朝远方走去。 所有人目光一凝，同时往那边抢上一步。 “不好！他想跑，拦住他！” 然而片刻后又同时警觉性地扭回头，向附近的敌人戒备地望过去。 也就是在这样的一瞬间里，军刀抓住机会突然一个纵跃，瞬间掠过前方两个段家的觉醒者，直追向那青铜人。 他的这样一个动作仿佛是导火索，瞬间引发一连串的激烈反应。 在军刀身体闪现落地的瞬间，侧后方的那名段家控火者抬手一挥，一道火红气息自己如一条游舞的长龙般飞掠过去，刚好拦在他前方，瞬间有大片火焰腾起，被那火红气气息沾染后，连石头上都腾出烈烈火急。而他这一动，离他不远处的苏南几乎是本能反应般，手掌往虚空一撕，直接凝出颗微蓝的能量弹来飞掷过去。 与此同时，段锋倏地启动，如狼人一般飞腾跳跃，猛然欺近不远处的庞烽，手掌凌空挥舞。 隔空割裂！ 被段锋当成攻击目标的庞烽早有防备，胸腹猛地一扁，“呼”地从口中吹出一股狂风，身体如同撒了气的气球一般，反向抛飞出去的同时，又反手挥出数道白发气刃攻击侧方的那个段家女子。不等那女子有所动作，刚才天地异像发生时一直被她护在金色光罩下的苍白男人便伸掌凌空一按，将所有风刃湮灭。而在这个时候，在段锋前进的方向上，苏北也凝出能量冲击攻向段锋。 在另一边稍远的地方，轰轰的两声巨响，鬼虎的波纹炮发出轰咆，扫向一个从远处飞奔而来的觉醒者以及随在那人身后的一群变异体。 林奕寒双翼一振，刚想从上空直飞过去，却又突然一皱眉头，猛地拍动双翼往旁边急闪。 下一刻，数十支短而锋利的石矛紧擦着他的漆黑双翼漫射上天空。 下方的地面上，站在石头怪兽上的段影仰脸冷笑：“小子，别以为你会飞就很牛！”说话间一拍身下石兽的脑袋，不断地将石矛射上半空。 林奕寒带了两个人闪躲起来相当吃力，又不能瞬间加速，一时间只能单手挥手黑色长刀全力挑开漫天激射而来的石矛，一边寻隙向更高的天空中飞，打算直到飞离那石兽的射程后再折返向前。 一片乱战瞬间爆发。 然而相比这下，鬼虎那边一共三个人，虽然与段家为敌，暂时算得上盟友关系，但终究离的稍远一些。在这边离那白色王座和青铜人稍近的方位上，段家的人数依旧占着巨大的优势。 几乎在所有人都同时开始交手的那一瞬间，段家那个抛扔巨石轻松得如同抛皮球一般的壮汉刚好处于最外围的边缘处，而且正好游离在所有人的攻击范围之外。在所有人都大打出手的瞬间，只有他像是一个放学后没人接的孩子一样，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原地，无人问津。 这壮汉似乎是个脑筋有些直的家伙，或许在战斗当中能凭着本能做出反应，但在其他方面却明显反应慢了一拍。 他瞪大了牛眼望向正陷入一片混乱的战场，见没人攻击自己一时间竟有些发愣。他搔搔自己的大光头，顺手抱起一块巨大的石头，就想往战场里砸。但在举过头顶的瞬间，他仿佛突然记起了什么似地，扭头望向那缓缓走远的青铜人。 “啊，不好……圣印要跑！”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对自己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想通这一点，他把那几乎与他两米多高的身体齐高的巨石随手砰的扔在地上，迈开步子通通通地飞奔着向那青铜人追过去。中间遇上一道近两米宽的地陷深沟，他一拳将旁的一根粗壮石柱砸断，砰地一声扔上去，直接形成一道临时的石桥。 大概是他弄出的声响太过巨大，那正缓步离开的青铜人愣了一下，有些迷茫地回过头望向那壮汉，眼中突突跳动的火光闪烁不定，一时间竟完全停下不走了。 那壮汉心中大乐，疾跑上去，比掌人宽大了两倍还多的手掌“啪”地一声，从后面按在那青铜人肩膀上，另一只手往下一捞，直接将他一条腿捏住，双臂上青筋如细蛇般的游走涌动，同时口中暴喝一声：“起！” 呼地一下，将那看起来似乎通体铜铸的青铜人整个举了起来，随后单手捏着他的脚踝猛地一抡。 轰―― 仿佛是一座小山被抡摔在地上，远离几十米远的军刀都觉得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动，而那青铜人直接砸中的地面更是深深地陷出一个人型的凹印。 那壮汉呸了一声，揉着肩膀咒骂：“娘的！居然真的是一块铁疙瘩！”随后又远远地朝段锋那边喊，“队长，我把我这东西给抓住了，圣印是咱们的了！哈哈！” 这一刻，几乎所有段家的人心头都涌起一阵狂喜，连一直喜怒不形于颜色的段锋脸上都露出兴奋。 然而下一刻，变故突起。 那侧着身体被那壮汉整个掼进地面的青铜人竟仿佛没事人似的在那凹陷当中扭回头来望向那壮汉，双眼中火光急速跳动了几下，随后从他嘴里传出几个完全听不懂是何含义的音符。 “%#￥#%#￥……” 几乎在那音符传出的一瞬间，无论远近，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森寒冰冷，充满无限杀意的气息。 那段家的大汉身体仿佛突然被某股莫名的力量捏住，一把擎上半空。 下一刻，一股几乎能被所有人都感知的强大力量蓦然爆发开来。 半空中，碎肉如雨！ ------------ 第九十章 围战 身高两米多的壮汉整个身体砰地一下爆开，象是一个灌了血的皮球当空中炸开，大篷血雨爆成一片血雾，碎肉四溅。 那青铜人晃着脑袋从地上的人型凹陷中坐起来，正好被那漫天的血雨洒个满头满脸。他怔怔地拿泛着青铜光泽的手指沾了些血迹，放在眼前，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的目光望向那边正在争斗的人群，随后又看向手指上的血迹，如此反复几次后，他双眼中如火焰般的光芒开始突突地急跳。 空气中突然就产生出一股极凝重的压抑感，风仿佛也在那一瞬间突然完全止住。 远远地望着这一幕，所有人心里都突然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主地都停下了争斗，彼此间保持了距离，观望起形势来。 片刻后，那青铜人仿佛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猛地撑身站起来，远远地朝着人群的方向探头缩背，双臂收如爪一般在身体两侧虚空前扣，便如一个发怒了的野兽般，昂首发出一声如金铁铮呜般的巨大咆哮。 “昂――” 似愤怒，似示威，更似是一种宣战。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怒滔汹涌咆哮从他口中宣泄出来，直接激荡在所有人的耳鼓当中。 巨大咆哮一直持续了近半分钟才停止，随后那青铜人蓦然双足一蹬地，一跃十几米高，在半空当中宛如一个技术极佳的体操运动员一般团身翻转不停，及至将要落地时才倏地将身体完展开，双腿往下一撑……“轰”的一声巨响，在众人的感觉当中便如同陨星坠地一般，青铜人直接将落点处一块齐人高的巨石踩的四分五裂。 “昂！！” 站在烟尘弥漫的碎石堆当中，又一声短促的咆哮后，青铜人蓦然发力狂奔，迅捷得宛如一头猎豹，因过于沉重的身体而产生的巨大震颤感和脚步声在极速的奔跑中几乎连成一线。 砰砰砰砰砰砰―― 感觉上就象是一台马力强劲的火车头，轰的一声就迎面冲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是段家那个每每能以金色护罩防御各种攻击的女子以及一直被她护在旁边的那脸色苍白的男人。 两人同时色变，女子瞬间撑起金色光幕，同时口中迅速吟诵着一种类似祈祷词之类的东西，顷刻之间那光罩便凝实宛如实体，隐约间甚至有个形影绰约的金色影子显现在那光罩上方，一时间看上去极为圣洁。 而那个男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就做出反应，猛地将双手同时往前方的虚空一按…… 之前与此人战斗过的人都能明白，这人的能力应该与能量守恒有关，大概相当于一种动能湮灭，一切高速行进的物体，或者说是动能，在他的能力下都会被瞬间抹除，至于这部分被抹除的动能到底是怎样消失的，最终去了哪里，没人能明白原理，自然也无法说清。 那一瞬间，明显能看得出他正全力展开着自己的能力，在他双手往前方虚空按出去的一刹那，四周的人只觉得仿佛有某种存在于这个世间却又无法用具体的语言表达出来的东西突然之间就静止下来，就如同虚空当中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物体被一只同样无形无影的大手一把狠狠地按在了原地。 嗡！！ 那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轰然前冲的青铜人，身体突然发出的一声颤响，轰呜如铜钟，仿佛撞在了一面无形的气墙上，猛地一顿，那看起来似乎通体都由青铜铸成的身躯竟在那一瞬间隐约地产生了扭曲变形。 然而这停顿只持续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间，便告崩溃。 感觉当中，就象是那男人隔空推了青铜人一把，想阻止青铜人猛冲向前的去势，却没料到在那青铜人那恐怖的体重之下，去势凶猛几乎如同一座飞来巨峰般难以抵挡。那男人“噗”地一声，喷出口鲜血，反被那如山如海一般的巨大力量直接撞飞出去，砰的一声落在十几米外的废石堆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在那男人倒飞出去的同时，青铜人略显扭曲的身体立刻恢复了前冲的态势，在惯性之下继续轰然前撞。 砰―― 金色光罩碎裂，那女子也如同受到小山正面撞击一般，倒飞出去。 “哈！活该！”苏南幸灾乐祸地啐了一口。 虽然惊骇于那青铜人的威猛，但做为一直处于敌对立的敌人，他自然乐得看到自己的对手倒霉。 然而，不幸的是，似乎被他的话声吸引了注意力，那青铜人立刻扭转身看向苏南。泛着青铜光泽的脖子来回扭摆两下，之前稍有变形的身体转眼间便无声无息地回复原状，两道如火苗一般突突闪烁的眼睛直直地定在苏南身上。 砰砰砰砰砰―― 急促得几乎连成一线的脚步声当中，青铜人直接就冲了过来。 苏南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毫不迟疑地抬手轰出一记早就凝聚好了的能量波。 那青铜人脚步完全不停，奔跑当中张嘴喷出一股白色光束，直接与那涌来的能量波撞到一起。 轰的一声，两股能量碰撞在一起，发生剧烈的爆炸，苏南直接被能量流卷飞出去，那青铜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地转了个方向，继续朝苏南追过去。 旁边人影刷的一闪，军刀举刀劈过来，青铜人抬臂挡开，“铛”的一声脆响，军刀的特制长刀直接被撞飞出去，虎口瞬间崩裂。 但军刀反应也极敏捷，身体还有踉跄着倒退的过程中，突然又是一蹿，身影忽闪，直接出现在青铜人另一个侧面上，伸手便去抓他额头上那光芒流转的圣印。 离此不远的段家那控火者见状几乎是本能地就扔出两团火球，想要阻止军刀。但那边青铜人反应远比众人预料的还要快，脑袋一缩之际，回手迅如闪电地一抡，正抽在军刀肩膀上。军刀的身体立刻中炮弹般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那青铜人，另一只手往空中一挥，竟在那两团火球还半空中时就直接将其原路拍了回去。那控制火者双手一接，两团火球直接聚拢在他双掌上，熊熊燃烧，却似乎并不会伤到他的双手 青铜人似乎相当记仇，一转身，又朝段家那控火者冲了过去。 然而才冲到一半时，侧面人影一闪，又有人冲过来拦截。青铜人本能地挥舞手臂抽击过去，呼的一声，身体扭摆之间，抽击而出的胳膊宛如一条粗壮的铁柱横扫过去，势不可挡。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手臂才挥出一半时，半空中突然传出一阵金属被割裂开来时特有的嘶哑摩擦声，“嚓――”，下一刻，他的半条胳膊突然莫名其妙地旋转着飞上半空。 青铜人扭转身拿另一条手臂隔空一拍，啪的一声将偷袭自己的人拍飞出去。 再低头看时，却见自己的胳膊已被齐肘割断。 他蓦地昂首发出一阵充满愤怒的怪叫，额头正中处的光印突然飞快地转动起来，顷刻间，一道道浓白的光芒从额头上倒卷下来，他的身体在那光芒的照耀下迅速涨大，与此同时，肩背处砰砰砰地又冒出数条粗壮的手臂，颈间也一阵蠕动，两侧同时冒出两个怪异的头颅。 短短的片刻间，这青铜怪人竟变化成一个身高达三米，三头六臂，宛如魔神一般的巨大怪物。 ------------ 第九十一章 变故 之前青铜人还处于正常状态时，就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而此时他变化形态，一下子成为一个三头六臂有如魔神般的庞然大物，相比之下就象是进入了标准的战斗形态，即使还未动手，也没人会怀疑他拥有的可怕力量。 一时间连之前在偷袭当中以割裂能力砍断了青铜人半条胳膊的段锋也不敢上前。 四下里，所有人都不住地后退、远离。 “怪不得……” 远远的在半空中望着那三头六臂的巨大青铜怪人，伏在林奕寒背后的林若羽若有所悟地叹了一声。 “怪不得什么？”林奕寒微有奇怪地问道。 由于青铜人突然发威，似乎把这边的所有人都锁定成了敌人，原本还在争斗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停手，虽然还彼此戒备着，却暂时有了精力去注意到其他方面。 “我是说，怪不得段家从一开始起就处心积虑地想要把所有进到这个空间的人全都除掉。我想他们应该拥有某种更详细的资料，大致上知道圣印出现后会有一场恶战。” 林奕寒微愣了一下，随后便蓦然省悟。 其实林若羽真正的意思是，在进入地底以后，段家在实力上一直保持着绝对的优势，几乎一直是在以一家之力扫灭清除所有其他势力。但在林若羽的角度去看话，肯定会觉得，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的底牌展示给所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势力是相当不理智的，几乎可以肯定，在此之后段家必然会再次被所有势力敌视、防备，甚至是联手压制。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段家集中了这么多觉醒者和变异体到这里来，其实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而是为应付可能出现的这种状况？” 林若羽微微点头，轻声道：“段家只是怕我们在他们得到最终胜利后突然跑来摘桃子，所以啊，我们还是先退开吧！”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这样的推断已经不太具有意义，只能侧面的判断出，在段家得掌握的资料当中，这个青铜人应该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极难对付的怪物。 事实上，林奕寒本来就几乎没有其他选择。从青铜人之前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能轻易的判断出，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而段家分布在四周的力量，上百个变异体，还有一些领队的觉醒者，集中起来同样是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大力量。 如果在这个时候还不知进退地夹在中间，恐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彻底交待在这里。 有了这样的想法，林奕寒缓缓地升上更高的天空，夹着昏迷不醒的姬娅，背上是在这个地方几乎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林若羽，在段影戒备的目光下缓缓退向更远的地方。 经过之前的天地异变，段家的变异体曾一度陷入混乱，其中也有不少倒霉的，直接在漫天乱石当中毙命，但总体来说出意外的还是少数。变异体比于觉醒者，或者绝大多数都不能拥有特殊力量，但其中大部分在身体经过巨大变异后，单以肉体力量去衡量的话，却绝对在觉醒者之上，并不那么容易死亡。 陆续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变异体当中，变异出翅膀，能飞上天空的至少也有十几二十个，但大概是得到了某种知会，汇聚而来的变异体们没再主动向林奕寒发动攻击，而是直接在领队的觉醒者带领下围下那三头六臂的青铜怪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个时候，段家的力量彻底成为了这场圣印争夺战的绝对主角，其他人根本没有能力插手。 不过林奕寒也并未退得太远，他选了一处半塌的形如塔楼的地方降落下来，将林若羽从背上放下来，便开始一边救治姬娅一边观望那边的形势。 这个时候，那边的战斗也终于再次爆发。一百多个，总数将近二百的变异体四外围拢着那三头六臂的青铜人，开始进行一场血肉横飞的残酷碰撞。 比普通人类强大许多倍的变异体在这个时候却又变得脆弱无比，那三头六臂的青铜人当真算得上是真正的铜筋铁骨了，而且动作方面甚至比大多数变异体都要迅捷，力量又威猛无伦，往往一拳直捣出去便能将变异体直接打成肉饼抛飞出去，而变异体的攻击落到他身上时却基本不会带来太多影响。 除此之外，这青铜人似乎还有拥一种极强的力场类能力，往往能在即将受到强力攻击的瞬间突然爆发，隔空将人打飞，甚至是直接把人撕裂掉或者将人炸成满天碎肉。 段家这一方唯一有所改观的是，有了变异体从旁牵制，段锋带领的一干觉醒者便有了毫无顾忌地发挥的余地，再加上随着变异体一起围过来的还有其他觉醒者，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彼此相互配合，渐渐的能给青铜人造成一些威胁了。 而且对于变异体来说，即使是全身都由青铜铸成的敌人也并非是完全无法伤害的，普通人想要破坏金属质地的东西或许相对困难，但经过变异的变异体千奇百怪，其中个别力量特别强大的变异体想撕金断铁也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那边一大群变异体围攻青铜人的同时，段家始终都保持着在外围保留了一些人手，警惕着周围。不过由于青铜人也总是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横冲直撞，场面太过混乱，林奕寒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其他人的情况到底怎样。之前的几个同伴以及鬼虎等人，现在已完全看不到踪迹，也不知他们是在变异体大部队冲上来时被瞬间绞杀了，还是见机不好先一步逃到了某个隐蔽处。 趁着场面上没什么变化，林奕寒给姬娅做了最简单的救治，伤口止血包扎，在紧急情况下处理各类伤口，这些都是业界人员所必备的技能。 比较幸运的是，姬娅虽然被石椎钉了半天，却没有伤及最要害的内脏，在觉醒者远超普通人的强大体质下，即使伤势极为严重也不至于丧命。 或许是因为即使在昏迷当中，姬娅的精神也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在伤势稍有缓解之后，没过几分钟她就蓦然如惊醒一般睁开眼睛。 “不……不要！” 随着一声惊呼，她猛地挺身想要坐起，却因为动作太过剧烈而一下扯开伤口，胸口处刚被包扎好的绷带立刻染红一大片，她整个身体也疼的如同虾米一般蜷曲起来。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姬娅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口中模糊不清地低呼。 “啊……不，不要发射！” 林奕寒怕她继续挣裂伤口，伸手去按她的身体，却不料姬娅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一般，猛地一扬头，眼中异光连闪，能力瞬间发动，重力蓦然反转，一下子将林奕寒笔直地抛上天空。然而才不到一秒，姬娅又猛地一挥手，重力再次反转向下，数倍的重力下，林变寒的身体又被狠狠地往地上拍去。 只是姬娅伤得实在太重，各方面早已透支，能力才使出一半身体便已经支持不住，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雪白，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又一次软倒在地。即使如此，她口中仍喃喃地说着什么…… “不……不要……” 林奕寒猝不及防，在这连续突变的重力下脏腑隐隐作痛。 但这个时候却不是深究这些的时机，林奕寒踉跄着落回地面，与林若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虑和不安――姬娅的反应似乎太过异常，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只可惜林奕寒再次扶起姬娅的时候，这个清醒了一瞬间的女子已经再度陷入昏迷状态了，无法进一步问清原由。 由于之前事情变化的太快，从见到信号弹到往这边汇集，再从突然爆发的战斗开始，一直到鬼虎出现搅局，再到圣印解封，天地异像，青铜人现身，整个过程演变快得来不及去细想整个过程。然而经姬娅这样一折腾，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回忆一些细节。 片刻后，林若羽微蹙眉头道：“你说……发射信号弹让我们过来集合的人，会不会不是姬娅？” 在此之前，两人都下意识地认为姬娅是发射信号弹，让所有人集中过来的人，因为从整个过程为看，其他人明显是后续到达的，而姬娅被当成陷阱钉在石柱上，足以证明她早在其他人到达前就与段家的觉醒者发生过战斗。 但从姬娅醒转的表现来看，这个过程似乎大有隐情。 “不是她……那又能是谁？难道……” 似乎是呼应着两人心中的疑问，就在这个时候，那边正在激烈战斗的场地上突然就发生了变故。 ------------ 第九十二章 第三方 第一更 ―――――――――― “那、那是什么？” 当两人心中带着疑问，重新把目光投向那边正激烈战斗着的战场中时，赫然发现了一个颇为诡异的变故。 在离被围攻的青铜人不远的地方，一处原本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巨大石柱竟然开始隐约泛起诡异的红光，一层层如血的光芒从底部泛上来，象是一块正被烧得通红的巨大铁柱。 而再次仔细观察后林奕寒立刻做出判断，那石柱分明就是之前钉住姬娅的那根。 这个时候，段家一直留在外围警戒的几个变异体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却都表现出茫然和戒备，各自小心戒备地走上前去，围着那发红的石柱交头接耳，似乎是都有些不明所以。从这一点不难看出这个诡异的变化与段家毫无关系。 其中一个下半身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上半身却变异得有如章鱼一般，身体四周探出许多软黑触手的变异体着走上去，拿一条触手试探着摸向那石柱。 在触上那石柱的瞬间，只听得“嗡”的一声颤响，一圈如同电芒的光圈瞬间从石柱底部泛上来，巨大的火花在那触手与石柱之间闪现，随后的情景便如一个人不小心触到了高压电箱一般，那变异体通体被巨大的电芒包围，只一瞬间便被烧出青烟，“啪”的一声弹飞出去，落地时却已经变得半焦半熟。 其他几个变异体见状不禁骇然倒退。 “等等……那边也有！”这个时候林若羽突然又抬手指着更远一些地方。 林奕寒顺着那方向望过去，果然，在远离战场的另一边，同样有一根巨大的石柱在泛起红光。 不只如此，将目光圈定在外围仔细观察，不只是之前钉住姬娅的那根粗大石柱在发红发亮，其它的方向上也陆续有石柱亮起。整体看起来这四根石柱是以一个等腰梯形的形状分布于外围，将整个战场完全包围在了里面。 林奕寒突然语气有些怪异地指着那些石柱，用手指虚空勾勒着它们连接后的形状道。 “呃……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石柱围成的形状刚刚好在我们这边留有一个巨大的缺口，而如果在我们这边再加上一根石柱的话，或许正好能构成一个五芒星的形状？” “你的意思是？” 之前为了方便拥有更好的视野，林奕寒选择的落脚点是一处破掉半边的塔楼。塔楼正对战场的方向上墙壁完全是塌倒的，但在其它几个方向上却依旧完好，是以一时间也看不见四周的情形。 但若是按照林奕寒的思路走，不难想像在这塔楼后方某处应该也有一个发红的石柱。 这也就是说，整个战场都被一个由血红石柱构成的巨大五芒星阵圈了起来。 “无论怎样看，这似乎都更象是另一个埋伏……” 原本两人以为局势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变得明朗化了，大家各自拥有什么样的实力，都已经摆到了桌面上来。段家得到的资料最全，准备得最为充足，目的也最为明确，在这个时候处于绝对优势也是不难理解的。 其它各家势力被打散掉，虽然重新结成临时的同盟团队，却仍不足以在段家倾尽全力的情况下做正面对抗，所以，原本在意料当中，剩下来的应该就只是等到最关键的时刻再尽力插上一脚。若是段家直到最终仍无法摆平那青铜人，那自然是大家都没果子吃，而如果段家侥幸搞定那青铜人，而他们自身又实力大损，那么少不得还要用一场恶斗来决定圣印的归属。 然而现在看情况，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石柱的诡异变化显示出整件事背后还有更深一步的转折。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若羽微皱着秀眉道：“段家现在已经底牌亮尽，不大可能再有什么杀手锏之类的东西。所以，如果还有圈套的话，肯定不是他们，那么……必定还有第三方势力隐藏在旁边！” 事实上，即使林若羽不说，林奕寒也已经在心底做着这样的猜测。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不需要太多的猜测了。因为就在两人的对话正在进行的同时，视线当中，那四个发红的石柱突然绽放出耀眼的红芒，同时发出“嗡嗡”颤响，随后各自发出两道粗如手臂的红色电芒，瞬间将彼此完全搭接起来。 其中离此最近的两个石柱发出的红色电芒各自延伸向这两人处身的塔楼后方，由这点不难判断出，在这座半塌的塔楼事方的确还有一根石柱。 红色电芒彼此搭接，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红色五边形，将整个战场都围在当中。 这个时候，所有正在内圈激战的人觉醒者和变异体也都发现了这一变故，一时间所有人都显得有些错愕和慌乱。即使再没脑子的人也能大概地感觉得出，这蓦然出现的东西绝不是为己方助阵喝彩的烟花。 而那青铜人的反应似乎最为激烈，他仿佛是感受到了巨大威胁一般，分对着三个方向的三张面孔同时发出嘶吼，目标却不是周围一直围攻他的那些变异体和觉醒者，而是更远处的那几根石柱。 而在随后的一刻，视野当中的所有石柱仿佛共鸣一般，同时震颤嗡鸣，空气中顿时涌出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石柱附近的空气同时泛出宛如沸腾一般的扭曲。 “轰!” 所有石柱同时在轰呜当中激射出一道水桶般粗细的红色电芒，宛如一条条赤红蟒蛇直向战场的中心位置蹿去。 五道血红的电芒，宛如五道威势无匹的血红巨剑，摧枯拉朽地击穿拦在前方的一切断墙和石柱，彻底将早已激战当中早已变得混乱不堪的段家的阵形撕裂开来。 那红色电芒所过之处，地面被瞬间犁出冒着焦烟的深沟，里面甚至有暗红如岩浆般的流体缓缓流淌，更多的细小石子则在电花的炸响当中四外飞贱，躲避不及被那红芒擦掠而过的人，无论变异体还是觉醒者，身体都在一瞬间被灼出一个恐怖的焦黑大洞，随后整个身体都“噗”的一声燃起火苗，但片刻之后连那火苗也维持不住，整个人便化成一团焦灰，被风一吹便四下弥散开来。 ------------ 第九十三章 残局 （第二更） 五道火红闪电的正中心处，那三头六臂的青铜人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一般，即使是在电芒激射过来的瞬间便高高地跳起十几米，也依然没能躲过去，五道火红的电芒竟似乎锁定了那青铜人，倏地在半空中折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同时掠上天空。 轰—— 如同一个高压电箱直接在半空爆炸开来，数不清的电蛇划着电弧从半空中激射下来，瞬间将周围十几米的范围彻底犁了一遍。没能及时逃离这个区域的段家觉醒者和变异体绝大部分在那一瞬间浑身冒出焦烟和电火花，抽搐着化成焦炭，只有极少数人靠着自己的特殊能力或抵御或吸收，或者是直接遁入地下逃过一劫。 而在红色电芒汇聚的中心点处，耀眼的红光当中，隐约可见三头六臂的青铜人六条手臂同时向外撑开，五道血红电芒激射过去后竟象是被一层无形的力场完全拦住，全都撞在青铜人身周半米的的虚空上，无法前进分毫。 片刻后，五道电芒如能量耗尽般消散，青铜人轰地一声，重新坠到地面，看起来似乎是安然无恙。 然而这却不是结束。 在周围五根巨大红色石柱的嗡嗡颤响当中，每根石柱又一次各自射出两道红色电芒，两两相隔着彼此搭接起来，在内圈当中构成一个巨大的五角星图案，随后所有石柱突然同时发出巨大的轰呜，通体爆出夺目耀眼的红光，整个如网状的五芒星图彻底亮了起来，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眼神当中猛然转动收缩，巨大的火红色五芒星形电网旋转着，从四面八方向正中心处聚拢，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瞬间绞得粉碎。 林奕寒心头一震，一手揽住林若羽柔嫩的细腰，另一手提起仍昏迷在地的姬娅，猛地蹿上天空。 下一刻，红色电芒掠过那半塌的塔楼，轰的一声，将半边楼体直接扫断。电芒激射当中，无数碎石被炸上半空，更有几道粗如手道的电弧从那巨大的电芒当中分离出来，仿佛能自动追踪一般，激射向半空中的林奕寒。 万分危急之下，林奕寒只来得将两翼收拢到身前，便轰的一声被电弧击中，宛如一个黑色巨蛋，被炸飞向更高的天空。 如此巨大的攻击声势当中，整个战场瞬间便成了修罗场，接连的惨叫和哀嚎此起彼伏，无论肉体力量多么强大的变异体，在这一刻都脆弱的有如纸糊的一般，稍一碰触便直接被电芒扫成飞灰，即使是会飞的变异体也大多在半空中被分裂出来的巨大的电弧击落下来。 转眼间战斗最激烈的场地当中就已经看不见几个活人了，被五根巨大石柱圈在正中的范围内，到处都冒着青烟，原本还高低不平地矗立着许多巨大建筑废墟，这一刻却全被夷为平地，粗大的红色电芒直接掠过之处全都化成仍泛着红冒着烟的琉璃体。 随着红色电网越缩越小，整个巨大的红色五芒星图更加明亮，电芒也更加粗大，而处在场地最中央的青铜人则再次成为整个红色电网的最终目标，如同被怨魂盯住的前世冤家，无论怎样躲闪都不能躲过，最终被整个圈在最中心。 那一瞬间，耀眼的红光轰地一声冲天而起，几乎刺破青天。隐约间，又能看见那红光当中似乎裹着一团白色光芒，彼此激突缠卷，互相吞噬。 时不时有巨大的火光从那团耀眼的光芒中喷突出来，整个大地都轰鸣不止。 少数残存下来的人被那强光刺得双目剧痛，一时间根本无法看清具体景象。 巨大的轰鸣声持续了近五秒钟才渐渐止歇下来。那冲天红光缓缓敛去，电芒消散，将正中心处一个直径近五米的大坑显现出来。青烟袅袅，浓稠暗红的岩浆缓缓流动，时不时有气泡在岩浆表面砰地一声爆开，内中灼热的气流呼地一下冲出来，将附近的虚空都灼得扭曲变形。 而在那被生生熔出的熔岩坑正中心处，一团光洁玉润形成如白色光茧光团则静静地虚浮在半空。 那光团并不刺眼，仔细望去依稀能从那白色的光芒中看到许多变幻不休的符号，仿如一个个有生命有意识的小精灵，各自在那团白色光芒当中游动飞舞。 而随着这白色光团的显露，周围的幸存者也一一从各自藏身之处出来。 首先便是从天空中坠落的黑色巨蛋，如同一颗天外流星般直轰地面，却又在即将坠落的瞬间刷地一下张开成两扇巨大的黑翼，硬是止住了大半的去势，虽然最终仍是斜掠着地面一路滑撞出去，却终究将巨大的冲击缓解。而随后翅膀张开，林奕寒夹着脸色惨白的林若羽和仍昏迷不醒的姬娅现身。 在远远的另一边，在刚才电芒掠过的瞬间控制气流将自己吹上天空，随后又凝聚压缩气流在身周形成气盾的庞烽，正衣衫褴褛地从某处爬起，跌跌撞撞地朝那团白芒走去。 在离那白色光团较近的位置上，一道看起为是被人临时撕裂的巨大地裂当中，脸色苍白的段锋当先跃出，随后是那控火者和会使光盾的女子，再后面是两个面孔陌生的觉醒者。 而在另一个方向上，某个大坑当中，一面银光灿灿的弧形石墙从中裂开，鬼虎带着那复眼男孩和魁梧大汉从里面走出来。 除此之外还活着的就是靠近外围的段影，在之前电芒扫过的瞬间控制石头化身将自己直接抛上了半空，所有分裂到上空的电芒都被石头分身挡住，因此逃过一命，但坠落地面时却难免摔得半残，虽然没死却是没什么战力了。 相比之下，唯一一个最轻松的就是军刀，他大概是段家在内圈大战青铜人时便已经退到了外围，在电芒圈过来的瞬间，他更是依靠自己超绝的速度直接逃到了五芒星的外围，根本就没受过攻击。 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些半残的变异体侥幸活了下来，不过看起来加一起也不够十个。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现场当中仅存的人目光都向那白色光团望过去，心中都明白圣印就在那里，却谁都没有动。 大家都不是白痴，这个时候也都能明白，这一场纷争当中自己算是彻底被人算计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明显，整件事的背后还有一个一直未层现身的第三方势力。 不过说起来也是时候了，到了这个地步，一直隐在后面的黑手也该出现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