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1 核潜艇穿越 程大洋死死地抱住潜望镜,看着地板上的一滩自己的呕吐物,仍然有些晕眩。 他在核潜艇上当差那么多年,早就不记得晕船为何物了,但是今天,脸真的丢得大了。好在突如其来的海底地震已经过去,周围其他人也都东倒西歪,差不多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一分钟前,临时艇长程大洋以为潜艇会在骇人的漩涡中解体,或者直接被海底的裂缝吞没。现在潜艇的水平旋转已经开始减缓,地板的斜度也渐渐恢复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似乎停止了? 指挥舱内一片狼藉,应急的红色照明灯,在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有气无力地闪烁着。艇长瞄了一眼指挥席前面的显示器;导航、火控、声纳、辅机,以及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反应堆控制”,都在故障警告之列,潜艇各处的水密门还行,内部气压和后部舱室的放射物指标均正常。 “各部门长报告当前损坏情况。”回过神来的艇长手握通话器,开始鉴定损失。 “机电部门情况严重,动力系统严重故障,汽轮机紧急停车。无人值守区管道压力下降,可能有回路蒸汽泄漏,正在进一步调查。” “弹道*主控制室电气故障,射控计算机正在重启,1到10号*发射管保护性锁死…… 11、12号发射管完好。” “*舱报告,暂无设备故障,但是有人头部负伤。” “信舵报告,操艇动力不足,速度下降到了6节,舵效正在消失,需要对压载水舱再平衡。” “机电补充报告,汽轮发电机已经停转,全艇有断电可能性,需要使用电池。” 艇长平静地站在指挥舱的正中平台上,等着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从耳边飘过,这样的时刻,假装镇定就是他的职责,因为指挥舱里的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看着他。 他当然清楚所有这些问题的轻重缓急,动力部分的故障必然是最棘手的,相对而言那些战略*的问题倒并不算是当务之急。虽然目前还只是蒸汽轮机以及汽轮发电机报警,但是他有迹象表明,冷却回路可能有重大隐患。即使按照最低的处置标准,他现在也应该立即将潜艇浮上水面,疏散大部分人员到甲板和附近海面上,只留下应急损管人员来处置故障;但是他权衡再三,觉得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头上这片任务海区的情况较为复杂,某国的P3C来往的异常频繁,一旦上浮被他们拍到了照片,难免会开动宣传机器,聒噪个没完。 “航海长,航迹自绘不显示了,你那里怎么搞的?”他通过通话器问海图室。 “误差超临界水平了,惯性导航不起作用了,需要上浮利用卫星导航重新校验位置。”通话器那头,航海长陶建设轻巧地将一摊子问题又推了回来。 “哎,能不能测量一下海底重力分布进行导航校验?” “试过了,干涉仪数据与数据库数据严重不匹配,我怀疑刚才的地震除了破坏了海底地貌,连带改变了本地区的重力分布!” 潜艇差不多已经找不到自己位置了,虽然程大洋对上浮方案一万个不情愿,但是所有可以低调解决问题的办法好像都行不通。常识上,潜望镜或者其他天线伸出海面超过20秒钟,就有相当的机会被周边严密的空中搜索雷达发现,更别说整艘潜艇冒冒失失浮出水面了。 艇长还不想屈服,他又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许可以在附近找到一艘慢吞吞的商船来判断主航道?到了温州外海再浮出水面,至少不会被支队长骂个狗血喷头。 这次,其实是程大洋第一次以主官身份执行任务。他接收这条新潜艇时的阻力很大的,据说在竞争419号艇艇长的人选中,他的排名一度从第一,跌落到了第三。反对者的主要理由是他太过年轻,在副艇长岗位上多多少少有过几次失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些传言,传说司令部某高层认为他的名字不是很吉利。 无论传言是否属实,总之在正式任命悄悄远离他而去的时候,总参情报局的紧急任务突然下达,一下子把程大洋从谷底捞了起来。 这次限定5天内必须出动的紧急任务,表面上很简单,只是跟踪一艘日本防卫省技术研究本部下辖的科考测绘船“春日丸”号,同时带上情报局的一个特别分队的人员和设备,由情报局的一名上校来收集春日丸的信息并进行分析。不知道为什么,在总参情报局的名单上,程大洋倒是比其他竞争对手都要靠前。最后上级只能妥协,让他担任了419号核潜艇的“临时艇长”,作为正式任命前的最后考察。 任务开始的前10天还算顺利,直到20分钟前,没来由地遭遇了海底地质变化,一股强大的海底涡流差点把潜艇晃散架;现在419号表面上脱险了,而实际上却陷入了更大的危机当中。 “报告艇长,二回路管道检测到蒸汽泄露,确认为保护性分离汽轮机的主因,目前堆芯热度提升很快。” “有多快?” “……比你想象的快。”机电长舒平从容应对了一句废话,他的资格比程大洋老,并不怎么把代理艇长放在眼里。 “有没有检出放射性……” “暂时没有,不过屏蔽层内循环减慢,不是好苗头,另外还有冷却不足的问题。” “能不能维持最小功率,至少确保冷却回路?” “不行,汽轮发电机主线路全部损毁;目前冷却泵功率不足,冷却回路马上就会处于自然循环状态……十分钟……至多十五分钟内,必须紧急停堆,然后转用辅助动力启动冷却泵工作。” “也就是说必须进行‘紧急处置’?” “是的,我明确建议按照‘紧急情况’处置。疏散艇内不必要人员,只留下我的部门和损管人员,可能的话,立即通知司令部,派出几艘支援船来。” “用拖船拖回去?” “那倒也不一定,不过不要对修复报太大希望。” 419号正面临着空前严重的反应堆欠冷故障,或者,已经可以称之为严重事故了,这种事在中国海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不过在外国同行中,倒是有不少死伤惨重的前车之鉴可以参考。 “这他妈的,到底算是什么事?”程大洋转过头来,想找到总参派驻到艇上的情报头子林秀轩上校,几天前,就是他带来的这项倒霉的任务。林秀轩刚才好像还在,不过转眼间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回想起来,整件事情确实太过蹊跷,大约一个小时前,419正在慢车靠近主机停转的“春日丸”号,对方一无察觉。谁也不知道这艘充满阴谋的日本船为什么会突然下锚,停在了民用船只避之唯恐不及的“龙三角”地带。 随后那艘日本船悄悄投下了一个*。爆炸引发了一系列海底地壳的反应。躲在暗处监视的419号声纳听到海底如同开锅一般骇人的动静,这艘近万吨的弹道*潜艇倒车不及,被一个超级漩涡抓住,如同一叶纸片一样,围绕水流旋转起来,无法摆脱。 在大自然狂暴的力量面前,一百六十兆瓦的强大动力显得微不足道。程大洋转的七荤八素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真是自己的名字不吉利? “对了,声纳室有谁听了春日丸的动静?” “声纳记录到她在急流中进水下沉了。可以用主动声呐确认沉没位置。” “狗日的,真他妈的活该。” 程大洋狠狠骂了一句,他知道春日丸号是带着重大阴谋来这里的,现在这个阴谋只能永远藏在海底了,当然不排除林秀轩知道一些情况。 “指挥舱,主回路蒸汽压力还在持续增加。”通话器那头,机电长有些急躁起来,“不管你怎么做决定,都必须快。” 程大洋无奈地转向身后的政委寻求最后意见,只看到面色惨白的政委苦笑着点了点头。 “全艇注意,实施紧急停堆处置,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不是演习。” 随着他的话音,核潜艇各甲板主要通道里的刺耳警报响了起来,这预示这潜艇将要紧急上浮。 “主压载水舱进水,艇艏平衡舵15°仰角。紧急上浮。” “反应堆控制室,放下控制棒,实施停堆。” 随着指挥舱的指令,艇上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潜艇开始缓缓上升了。 几分钟后潜艇到达了通气管深度,辅助柴油机立即开始运转起来,电力得到了部分恢复,这意味着终于可以重新启动冷却泵了,事态好歹得到了第一步的控制。 潜望镜上一个绿色的发光二级管亮起,艇长转过作训帽,提起潜望镜,然后将头顶到目镜上的护额垫上。 程大洋迅速查看了从正北到西南的大约200°的方位,搜索了海平面,再接着转向西面,查看了大陆方向,看上去风浪不大,能见度很好,略微有些雨点打在物镜上,只是看不到一艘船只。紧接着他又进行了360°的对空搜索,一样没有任何的发现。 “艇长,没有接收到北斗导航卫星信号,一颗也没有找到。”航海长平静地报告了今天的第N件怪事。 “GPS行不行?” “也不行,大概桅杆上接收装置出了什么毛病。” 程大洋也觉得奇怪,以往在这样的区域升起潜望镜,桅杆上的被动探测设备,很快就会记录下各种无线电脉冲信号,包括通讯设备设备发出的信号,以及军舰、民船导航雷达发出的,但是今天则不然,几乎没有接收到什么信号。 “豁出去了,观通长,打开对海/空搜索雷达,立即向司令部报告紧急状况,要求派遣支援船只。同时收听一下周围有没有在海事频道上呼叫的船只?让司令部一并处理。” 他倒是宅心仁厚,这个关头还能想到地震区域附近是否有其他的遇难船只,需要一并搭救。 “找不到通讯卫星……求救电报已经由电台发出,司令部暂无回应。” 419号如同进入了一个被屏蔽的世界中。 “今天的洋相算出大了。有谁看到总参的林秀轩了,看到了叫他到围壳上找我。” 丢下最后一句话,艇长套上一件雨衣,走出指挥舱,随着拥挤的人群,从主升降通道爬到了围壳上,他将在这里继续指挥潜艇。 此时潜艇已经完全浮出了海面,并且失去了主要动力,作为一艘核潜艇,这显然是最失败、最难堪的一刻,按照惯例,各怀鬼胎的周边国家飞机,马上会飞过来拍照取证,或许到了明天,他们的报纸上,就会充斥着嘲笑中国潜艇部队发生严重故障的文章了。 按照既定的程序,所有紧急处置部门以外的人员,全部穿上橘红色的救生衣,从前升降口聚集到前甲板上。水手长领着大伙儿给同样色调的救生阀充气,然后推入海中。 虽然已经实施了紧急停堆,但是反应堆的衰变余热仍有可能导致巨大的危险,按照标准程序,最初的几个钟头只能如此狼狈,泡在海水里,总好过泡在可能带有放射性物质的冷凝积水里。 围壳上的士官,已经升起了一面猎猎的红色国旗,另有一名水兵在前甲板上升起了带有蓝色条纹的海军旗。目测当下浪高不足1米,海况至多3级,晴空万里,风景宜人,不过刚才,海面上恐怕是恶浪滔天才对。 “报告艇长,搜索雷达发现东北方向有一支船队通过,距离36公里,规模很大。” 站在他身旁的值班人员作了例行报告。 程大洋正在关注下面甲板上人员的紧急疏散,没怎么在意值班长的报告,这一带有通向台湾海峡的主航道,有一些船倒是不稀奇。 “什么情况?” “船队由16艘大型船只组成,队形很密集,均速17.5节,自北向南前进。” “队形很密集?什么船?” “雷达无法识别船型,只能从尺寸判定为远洋散货轮,其中有3艘长度超过200米,研判为巴拿马型油轮?” “巴拿马型油轮的航速怎么可能超过15节?”程大洋这才抬起头来,略赶到一些奇怪。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民用船以这么规整的纵队航行的。”围壳上的值班长说道,常识告诉他,其中一些船甚至比美国海军的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还要大出很多,但是比尼米兹级航母和两栖攻击舰小,所以不大可能是一支舰队。 艇长不说话,举起望远镜朝大致正东的方向查看。看到了淡淡的黑色云雾正在海平线上慢慢的移动着,他摇了摇头以示不解,要么船队里有几艘船只的锅炉有毛病,要么就是其中有一些船在烧煤或者重油。 “声呐室里还有人吗?能不能用窄带分析一下他们的主机类型?” “次要部门都撤上来了,这是你的命令。” “今天的怪事儿还真他妈多。” 围壳指挥台上的自动报警开始嘀嘀作响,这次是对空警戒雷达发现了低速目标,正在从东北方向接近;速度很低,像是一架无人机,雷达系统仍然无法识别出机型。 “简直出鬼了。”艇长恨恨地砸了一下身后的潜望镜。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观测设备里只有光学潜望镜是可靠的。 “报告艇长,译电室截获一封日语假名电文,在4430千赫。” “拿到舰桥上。” 不一会有人爬上围壳,将一张纸塞到他手上,他心不在焉地展开看了看。 “镇守府至急电第六十七番。第12根据地通讯部发出,驻久米岛无线电通讯导航分队,于明日,12时05分进行导航信号测试。16年7月1日,大凑要港部通讯室,吉田。” “这都是什么乱起八糟的玩意儿?”艇长把电报纸揉巴揉巴,扔到到了海里,他不记得自卫队有这样的单位,通讯格式和使用的频段都很不规范,很明显那台电报机既没有跳频设置,也没有连接到任何的加密机上,这显然不是自卫队的风格。 “艇长,收听到微弱的中波电台广播,基隆港方向,好像是日语广告。” “知道了,回到原岗位继续监听。” “是。” 就在距离一团糟的419号弹道*核潜艇大约20公里外的天空中,一架慢慢飞行的95式水上侦察机,正在做围绕第7战队后卫部队的防御性侦察,它侦察的主要范围包是古岛以西海域,确认没有从菲律宾出发的美国海军潜水舰,停在在这一带海面上充电。 早上长时间的飞行,让飞行兵曹长大田望有些困倦,他希望尽快找到自己的巡洋舰——“最上”号,然后可以好好谁上一觉。 舰队的无线电静默令,让导航工作变得极为困难。军令部严令舰队必须“静默进行”,以避开菲律宾巴布延海峡内的美军监听单位,除此之外,附近岛屿上的无线电导航设施都根据镇守府命令,在测试中,也带来了间歇性的航向测量问题。兵曹长只能通过测量120公里外,功率只有区区1.5千瓦的台北放送局的播音,来判断自己的位置。电台里一个九州口音的女声,一直在推销中岛佐一药房的征露丸。长达45分钟的广告结束后,紧接着是工间广播体操播放时间,简直没有半点可以听的东西。 以大田这十来年当兵的经验看,最近的种种反常迹象,都意味着帝国海军马上就会有大动作了,他听说政府正在给法国维希政府施压,迫使其放弃中南半岛的一些港口和基地,这次舰队的突然南下集结三亚,恐怕是与配合陆军占领这些港口的准军事行动有关。 他身后的观察员高山,突然狠狠地拍了大田的肩膀,然后指着太阳下面隐隐可见的海岸。 “瞧,海岸。” “啊,是基隆港,终于看到了。”大田使劲地点了点头,“看来航向没有问题。” 观察员高山和夫的大腿上铺着地图和六分仪,手里拿着望远镜不时四处观察,看上去比大田认真得多。他的两样主要工作就是领航以及侦察,当然如果有敌机靠近,他还必须操作一挺可以360°回旋的机枪进行反击,不过,现在是昭和16年,国民政府早就丢失了整个沿海地带逃到内陆去了,所以东海海面上应该不可能有什么敌机窜到眼前了,这种过分安逸的局面,让急于表现的高山有些着急。米内内阁一直在向美国退让,似乎外务省正急于修复两国关系。 一缕阳光透过雨云,照耀下刺眼的海面上,有一样黑色的漂浮物引起了高山的警觉。他使劲调节望远镜,不禁喜出望外,那是一艘停止不动的潜艇,旁边还有一些黄色的救生艇。 一等飞行兵高山和夫拿起通话器:“曹长,2点钟方向,好像是美国人的潜水舰?” “应该是我们的潜水舰吧?” “是不是过去看看?” “我说高山,如果我们多绕一圈,可能就赶不上集合时间了,田中大佐是不会停下来等我们太久的。” “兵曹长,看上去真的很可疑啊,我是说……他们的旗子,是红色的。” “多半是第19潜水队的那帮家伙在充电吧?听说他们也要去三亚。” 大田觉得高山未免有些大惊小怪,帝国海军旗不也是红色的吗? “但是那艘潜艇的后甲板拱起了一大块,可能藏着特攻装备,完全不像是我们的潜艇。” 观察员的这句话最终还是引起了大田的警惕心,于是他权衡了一下,决定浪费一点时间转向西面去看看。不过大田并不确定能有什么收获,高山眼力固然很好,但是新兵毕竟没什么经验,经常会犯下一些草木皆兵的低级错误。 程大洋紧锁愁眉站在围壳上,一直等着雷达探测到的那架,刚从东北方向原航线上掉头飞向自己的飞机现身,但是那架飞机实在太慢了,左等右等还没有出现在视线内。倒是之前一直踪迹不见的林秀轩突然从他眼前冒了出来。 “林处长,你还知道出来?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程,咱们必须最好作最坏的打算。”林秀轩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呵呵,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情况?你还嫌我们不够狼狈?”艇长气呼呼说道。 “我是说……”林处长突然停了下来,他听到了天边的嗡嗡声,看来不需多言,程大洋很快就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看,东北面有一架飞机。” 甲板上有人喊了一嗓子。于是围壳上,前甲板上,以及海面救生艇上的人都向那里望去。程大洋有望远镜,此时稍微占些便宜。 那是一架程大洋一时不能够识别的灰色双翼飞机,机体下面有长长的浮筒,机翼下还有2根小型浮筒,显然具备在海面上起降的能力。飞机转弯时可以看到红色的日本国旗,但是旁边没有白色的“海上自卫队”字样。 程大洋张大嘴看了一会儿,发现后座上的家伙也拿着望远镜与自己对视,这个傻逼倒是不怕捂出痱子,头上戴了里翻毛的皮革帽子,上面套着护目镜,麂皮毛翻领夹克里紧束着白色围巾,上唇留着仁丹胡子;更有意思的是,在这个衣着不伦不类的家伙背后,还竖着一挺机枪。 ------------ 2 艇长的思绪一时有些停顿,他觉得自己大概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一个在遥远时代就应该下地狱的死人,正在天上飞? “我说,还是让水手长去取几样防空武器上来比较好。” 林处长恰如其分地插进一句话。 “这里是公海,亮出武器太过挑衅,再说艇上也没有储备防空*。” “相信我,已经没有什么领海和公海了,我的登艇器材里有一些*,就储存在围壳里。” “什么?你带着防空*上了我的潜艇啊?” 程大洋傻傻看着林秀轩,他自然完全搞不清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这也不能怪他,任何人无端闯进一个如此反常的世界,都难免大脑会短路一段时间。 “艇长同志,我们大概已经陷入巨大的危险中了。”林秀轩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自顾自钻到下面去了。 程大洋拼命的摇了摇头,恨不得用头撞旁边的潜望镜,他只想赶快把自己从这场荒诞的梦中弄醒,但是没有成功。 兵曹长大田围着这艘奇怪的潜艇飞了两圈,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潜水舰。身后的高山已经放下了望远镜,正在飞速翻阅舰艇识别手册,他翻过了所有的海军列强,正在看字母S下的瑞典部分,但是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一艘潜艇是这样的,哪怕在外形上有一点点接近的都没有。 “兵曹长,怕是有4000吨吧?” “依我看,至少6000吨。”大田摇了摇头,“我说高山,这个大家伙好像是坏了吧,你看他们的人都疏散到海面上了。奇怪啊,这面海军旗怎么没见过?” “我们该怎么办?也许应该立即与‘最上’号通话?” “不行,小泽长官严令不得使用无线电通讯,违令者军法处置。” 两人无奈只得一路继续围着下面的潜艇飞行,希望飞近一些,能找到更多可以判别的细节。 “他们的国旗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肯定不是苏联的?” “但是那些人的脸分明是东亚人啊?”高山说道,他实在想不出,除了日本,还有哪个落后的亚洲国家能够造出潜水舰。 “也许是我们自己的潜水运输舰吧?”大田狐疑道,“这件事太过蹊跷,用你的照相机拍几张照片,然后我们赶紧回去,交给上级来办。” 于是大田操纵这架飞机继续降低高度,希望后座的高山能够在平稳状态下,拍下照片。 从甲板下面重新回到围壳的林秀轩,手里提着一枚红缨6型防空*。艇长冷眼一撇间,吓了一跳,看来这个家伙是动真格的,今天不给自己惹下大祸是绝不罢休了。 “我操,你犯什么神经?” “我们不能在这个‘年代’提前暴露,必须趁它还没来得及报告前,把它干掉。” 林秀轩一边说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疯话,一边去掉了*前端的盖子露出整流罩,水兵们也都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家伙接下来要演哪出。 “别乱来,也许只是民间的傻逼在扮演鬼子飞行员。” “有没有截获这架飞机发出的电文或者无线电通话?”林处长不理会艇长的假设,直接问他关心的部分。 “还没有……那又怎么样?” “很好,还来得及。说着话,林秀轩已经下到了前甲板上,并将*扛到肩上,甲板上的人大部分都疏散到了海里,空荡荡的前甲板正好可以发射。与此同时,上面的日本飞行员也开始用照相机对419号进行拍照。 “狗日的,尽管拍好了,反正你马上就要喂王八了。”林处长冷笑道。 “这里是公海……”程大洋跟着下到前甲板,几步挡到了林秀轩前面,好歹他是临时艇长,这里可还是他说了算。 高山看到了潜艇甲板上有一些躁动,难免紧张起来,他又看到其中一个人扛着一根细细的绿色管状物,很像是一根为防空火力射击提供射击诸元的合像测距仪,虽然没有看到艇上有任何的对空火炮,但是缺少历练的菜鸟一下子就抓瞎了。他从一侧拽过机枪,狂吼着对着下面的潜艇咔咔咔地扫射起来,刹那间,滚烫的弹壳顿时如瀑布一样落下,有一些掉在了他的裤裆里,但是他已然感觉不到了。 林秀轩一把抓住艇长,就势向旁边一滚,一排子弹扫过前甲板,在海面上激起一道水墙,击中了水中的几只救生艇,立即听到了有人中弹的惨叫声和救生艇漏气的声音。 “狗日的疯了?还真开枪?” 程大洋失声大叫起来,他发现自己肥大的雨衣上被刮开一个巨大的破洞,索性没有打中。 日本飞机有些心虚,拉起来就向南跑。在大约70海里外,第7战队的4艘“最上”级重巡洋舰正在新竹外海等待着各舰放出去的侦察机返航。但是事关重大,等回去再报告,大田还是觉得大为不妥。 兵曹长一眼瞥到了正东淡淡的烟雾,没错,那里是庞大南下舰队的后卫——第2、第3、第4*战队以及地5战队的16艘军舰,包括13艘较轻型的巡洋舰、驱逐舰,以及3艘“妙高”级的重巡洋舰。它们正沿着半天前第7战队通过的航线前进,最终的目的地是越南南部,军令部希望法国人看到了如此壮盛的军威,可以放弃不切实际的抵抗念头。 “或许可以不动用电台,让后卫舰队派出一艘军舰过来查看一下?”大田毕竟是老兵,一下子想出了办法。 他取出信号抢,向后扳动*,然后向着天上扣动了扳机。一颗红色信号弹尖叫着窜上了云层。 林秀轩暗叫不好,一肩膀撞开碍手碍脚的艇长,几步跨到弹痕累累的甲板正中。 “有事我担着,你快去救人。” 丢下这句话,情报处长扳动了冷却瓶下方的旋钮,果断接通了电源。*导引头开始进行不可逆转的冷却,随后他用简单的*准具,对准了那架慢的出奇的“敌机”。 95式水上侦察机一直在奋力爬升,大田在淞沪战场上执行过侦察和炮火修正任务,还曾冒着民国海军“平海”号巡洋舰的炮火,投下过60公斤的小*,可谓战斗经验丰富,他知道只要拉高,就能迅速逃离一般舰艇上微不足道的小口径武器的射程,反正他没看到这艘奇怪潜艇上有什么大口径武器。他对高山歇斯底里地乱开枪非常生气,但是此刻不是骂人的时候。 气压高度表显示到了490米,大田想,这下应该安全了吧? 林秀轩听到了耳边滴滴的提示响声,导引头已经捕捉到了那架蠢笨飞机的热源,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呼啸而出,旋转着展开十字弹翼,沿着一道弧线直追目标。这枚*经历过现代战争考验,可以应付9G以上机动的目标,对付一般的红外曳光弹干扰也不在话下,设计*的人不可能设想到,竟然要对付这么落后的目标。 爬升中的大田转过头,到了一道火光从甲板上跃起,他以为对方可能也发射了一发强力的信号弹?但是眼看着这团火竟然转弯飞向了自己。 “高山你这个笨蛋,看看你招来了什么鬼东西……” 话音未落,*就击中了95式水上侦察机。剧烈的爆炸中,这架脆弱的飞机犹如一团着了火的纸,在空中解体成几部分,掉落下来。一名日本飞行员似乎跳出了机舱,但是降落伞没打开,他就直接拍到了海面上,然后四仰八叉地浮在了那里。 “老程,东面的日本舰队可能看见它发射的信号弹了,我们得立即想对策。”林秀轩对木然坐在甲板上的艇长喊道,对于自己惹出来的事端,全然没有半点愧疚。 “现在没法加速,辅机动力不足……” “紧急下潜呢?” “也不行,那样会失去柴油机动力,连冷却泵也要停转。” “还有什么办法?”林秀轩大声道,“马上鬼子的舰队可能要转向我们了。” “我可以去准备*或者反舰*,”艇长厌恶地看了一眼林秀轩,“如果你能担保一切后果的话。” “小事一桩,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眼见林处长将责任轻巧地担过去了,程大洋这才爬起来,走到升降通道口,然后又转过头来:“但愿它们不会全部掉头过来,我只能尽我的全力保护419号,但是武器通道不足;另外你记住,待会儿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 “行,甲板上就交给我。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将威胁解决掉,而且不能留给它们通讯的时间。” 两人相视冷笑了一下,就此分头各干各的。林秀轩帮着水手长将受伤的艇员拉上潜艇,同时招呼附近海面上的人撤了回来。紧急处置的警报没有解除,伤员们以及战斗部门以外的人,暂时只能安置在前甲板上。 ------------ 3 程大洋下到过道上,用通话器呼叫战斗部门人员迅速回到岗位。等着大部分战斗部门的人员就重新下到了潜艇里,混乱的过程浪费了整整10分钟。 潜艇柴油机缓缓带动车叶转动,开始提速,侧舷的三元子阵声纳也恢复状态,捕捉到了正东敌舰队的声响。 电子设备测量对方运动轨迹的同时,副艇长也开始对目标进行连续跟踪和诸元解算,这是攻击前的必要步骤,较之以前的首长司令部演习,效率陡然增加了不少;那架老掉牙的日本飞机无端发动攻击,谁都看到了,而现在419号仍然处于内外交困的局面当中,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程大洋调取了信号增益后的窄带声纹图,进行对比,很明显东面那支船队中的所有舰只都使用了同一种型号的蒸汽轮机,车叶转速特征为军舰。主机以外没有发现任何作为辅助动力的柴油机特有的声音特征。很快雷达兵报告,舰队中有一艘靠后的,正在转向这里,其余的舰只,仍然维持原来航线。 如果那些真的是军舰,仅从规模判断,简直是海上自卫队将大部分主力舰都开来了。但是对手的机械相当过时,主机转速/舰船航速的匹配,与数据库内所有的军舰都无法对应,更不是燃气轮机当家的十十舰队的特征。实际上程大洋在水下十多年,从来没有听到过类似的机器高速运作起来的声音,即使是民用船只通常用的柴油机组,其往复式冲程发出的单调轰鸣声,也比这些船只要安静。 “*舱。1号、2号*管立即装填*。” “我需要最新的目标位置变化以及速度。” 在水下要靠着声纳获得的信息描绘对手的位置变化颇费周折,不过他现在有围壳上的海面搜索雷达可以利用,随时都可以跟新目标位置。前甲板人员暂时还无法清空,他觉得使用*不安全,于是选择使用*,当然选择使用*的另外一个意图,是因为发射*不容易被敌人观测到;他还记得林秀轩刚才说过:不能在这个“时代”提前暴露;虽然程大洋的理智,随时都在排斥“时空穿越”这种荒谬的可能性,但是理智的另一面一直在重复着黑格尔的那句老话:存在即是合理的。 “1号*备便。” “2号*备便。” 托敌人加速缓慢的福,程大洋在一团乱麻的情况下,还是完成了“接敌跟踪”;他通过雷达对目标测距,只等对手进入射程之内,这期间潜艇没有发现对方使用任何的搜索或者照射雷达。此时距离林秀轩击落那架奇怪的飞机,已经过去了30分钟。 在柴油机的驱动下,419号潜艇也开始缓慢加速,程大洋不知道该驶向哪里,索性直接转向西面大陆方向,其实由于卫星导航失效,他还不能在海图上精确找到自己的位置,只能通过罗盘找到真北方向。 潜艇向西航行的路线增加了与对手间的舷角,但是对于可以掉头攻击的线导*而言,目标只要高速直追,自然会自己掉进了射击可行域内。 “艇长,敌人加速到30节以上了。已经在东北方向隐隐可见。” 凭着那么老掉牙的机器,那艘军舰竟然能跑那么快?显然这艘船的动力部分应该占据了相当大的舱室才对。如果比拼速度的话,只有不到10节航速的419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也就是说,除非对手发善心突然回转,这一战不可避免。 虽然程大洋的脑子里仍然充满了各种疑问,但是并不妨碍他勾勒出自己的大致处境:第一,眼下犹如时空回朔一般的场面,确实是真实的;第二,这些使用过时武装的日本人非但会开火,而且非常果断。刚才要不是林秀轩拽住自己躲闪,可能这会儿…… “林秀轩这个狗日的特务,名字像个娘娘腔,杀人倒是挺利落。”程大洋心里嘀咕着,“419号可不能输给这个特务。” 他对这个情报处长没什么好印象,据说是背景不错的军内世家子,以前当过驻欧洲国家的外交官,再多的他不清楚,总之年纪不大军衔了得,必然是顺风顺水过来的,和自己这种18岁才第一次看到大海的矿工的儿子,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现在他只知道林带来的这次任务的背后,肯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从刚才的表现看,林秀轩显然比艇上其他所有的人,都更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追查“春日丸”的工作,实际上就是他主导的。 “老程,林处长在上面传话,让你查看095方位。”拿着对讲机的政委潘春华提醒道,一下子打断了程大洋的思绪。 “好的。把目镜视野,传到指挥舱显示器上。” 有人操作光电桅杆转动,随后调节倍率。在显示器上,后面紧追的那艘船正在向一侧转舵,靠着极高的航速渐渐减小舷角。从动作看,显然是试图利用其速度优势包抄419号。同时,这艘船还在通过一组探照信号灯,向419号发射莫尔斯码构成的英语词组,这是一种传统的通讯方式。 程大洋身旁的副艇长,同步翻译并念了出来: “前方潜水舰,已经进入日本帝国海疆,立即停车,通报身份。” 这艘军舰的包抄动作,使得它自己的侧面也暴露在了419面前,在电子潜望镜拍摄到的放大图像中,敌舰外形一览无遗。 “日本帝国海疆?这个怪胎在想什么呢?” 程大洋自问认不出这艘军舰,因为这艘船实在太不像军舰了。艏楼上两门火炮炮塔分别指向相反的方向,看上去口径至少有127毫米,或者更大。巨大的吊架结构从舰桥上外露,横亘在主炮上方,程大洋判断是水上飞机弹射/回收装置。 舰桥后方的桅杆上,有高耸的桅楼式观察所,其上部水平放置的一副长杆正在转动,很像是某种过时的合相测距设备,其下方的信号灯还在不停地闪烁着,信号内容与之前的相同,不停地重复着,要求419停车并通报身份的信号。 第一根桅杆上除了一根圆形的侧向定位电线和一根犹如电线杆一样直挺挺的通讯天线,看不到其现代海军必备的各种无线电设备,既没有高速转动导航雷达,也没有指向天空的卫星通讯设备。 桅杆后是更加奇葩的东西——四根长短不一的烟囱正在冒着滚滚的黑烟,显然这艘舰真的使用了一部分煤炭作为燃料。紧随其后是侧舷以及尾部3座指向各异的主炮,以及第二部水上飞机弹射器,这次他无需怀疑弹射器的作用,因为巨大的架子上就停着一架水上飞机,与刚才被林秀轩击落的那架几乎一摸一样。 船尾上有一面在恶风中恣意飘摇的日本海军旗——张牙舞爪的十六条旭日,这面旗子与自卫队的海军旗并无二至,但是另外挂着还有一面将官旗,与自卫队梅花形主官旗不同,仍然是以旭日为图案,但是缺一角,属于代将级别,说明这艘破船的舰长是一名大佐。 “你们谁能识别这艘军舰。” 指挥舱内鸦雀无声,虽然画面已近放大得很清晰了,但是仍然没有谁认得出远处的这个妖孽,或许很多人从视频资料里看过类似的船,但是在旧的黑白记录影片里,这种破船通常都是黑漆漆的,而这艘船是浅灰色的。 “你们是怎么从指挥学院毕业的?竟然无法识别日本军舰?”代理艇长生气地训斥道,就好像他自己能认出来一样。 “我想,”副艇长褚艾云犹豫着说道,“好像是一艘一战后生产的条约型巡洋舰。” “你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我想知道具体的型号以及舰名。” 指挥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此时值班军官已经开始使用尺寸外形模糊搜索的方式,飞速调阅系统的数据库。 海军舰只的识别数据库内,一直保存着很多无用的舰船资料,有一些甚至可以追朔到100年前;尽管很多是已经拆毁或者沉没的旧船。 自从海军舰艇上开始使用计算机之后,一些有用没用的陈旧信息也就代代传承了下来,反正电子信息又不占地方,通常会有人定期增添新下水的各国舰船识别信息,很少有人吃饱了饭去删减。 “艇长,你看这艘。”值班长说道,程大洋快步走到了他的背后。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是日本“川内”号巡洋舰于1937年,停在佐世保军港内的照片,大致上和屏幕上的这艘船是一致的,只有一些小的细节不同,诸如3号炮位的位置。 指挥舱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资料显示,这艘军舰在1943年底,被美国飞机击沉在了所罗门群岛。 “艇长,对方继续发来信号:再不停车,它就要开火了。” “距离多大?” “20.7公里,不过它的速度很大,迟早会追上来” 一个多小时内,这艘船已经把距离缩短了将近一半,显然它的火力至少在理论上,已经可能对419号构成威胁,并且上面的日本人应该是看出了419号无法下潜。 “艇长,我们已经进入他们的火炮射程内,预计对手很快也会进入我方*的打击范围内。” “如果下潜,靠蓄电池能维持多久?”程大洋站在潜望镜前面问道。 “如果算上冷却泵供电的话,至多维持2个小时。另外,主屏蔽层附近刚刚检出伽马射线,情况不是很妙。现在把艇面人员转移回艇内,具备相当风险。” “看来潜下去也不行,只有一战了。” 程大洋走到电子海图桌边上,这里显示着419,以及尾随而来的敌舰的轨迹,如果调节倍率,还可以看到更多批次的目标,那支庞大的舰队一路向南离开了,并没有改变航线。 看来日本人觉得派出一艘6000吨级的轻型巡洋舰已经足够了,所以全队没有减速或者转向的想法,搜索雷达可以在地球曲率起作用前,完整地监视/更新所有目标动向。现在的情况客观上对程大洋有利,千疮百孔的419号,很难同时应付这么多的目标,好在只来了一艘。 ------------ 4 “有没有发现敌人的无线电联络?” “没有,不排除它们使用了指向型天线,不过观通设施没有发现它有类似的天线。也没有发现敌人主炮有火控雷达。” 艇长迟疑了一下:“左舵30。” “左舵30。”信舵手重复道。 地板开始转动起来,但是非常之慢,这种单桨单轴潜艇,在动力不足情况下的转弯总是很要命。 “辅机全速。” “艇长,靠辅机那点儿动力,我们无论如何加速也甩不掉他们?”副艇长说道。 “不用甩掉,只要占据内圈优势,他们想包抄,就让他们多跑些路,之只要拉开他们与主舰队的距离。一旦他们彻底脱离了舰队的旗语或者灯光通讯范围,就可以与其进行一对一较量了。” “一对一?”副艇长迟疑了一下,“明白了,干死他。” 程大洋的计划异常周密,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的方面。他当然清楚事情的轻重,419号现在一身的毛病,不光是无法下潜,而且武器通道不足,不可能与一支大型舰队对抗,尤其敌人还有空中力量。眼下敌人严格保持无线电静默,不管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事实上帮了他的忙,只要拉开川内号与舰队的距离,这艘直冲过来的6000吨级巡洋舰,就无法通过旗语或者灯光免于主舰队通互通消息,这样就可以不留后患地下手。当然,程大洋心里还暗藏着另一个念头,他希望先在法理上站住脚,再行适当反击,这里毕竟是公海。尽管419号已经陷入了怪诞到不容易理解的处境中,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做到有理、有节,至少将来翻开作战记录,好向司令部解释。 “艇长,真的要打?”政委关切地问道。 “视情况而定。不过我觉得,狗日的这么直追过来,战斗很难避免。” 程大洋的算计中只有一个漏洞,那就是速度,尾追敌舰的速度已经到了33节(还在缓慢提高中)419以柴油动力驱动,只能在海面上全速跑到9节,一部分动力需要匀给冷却回路,现在航速不到8节。要不是之前敌舰谨慎地饶了个大圈子,这会儿都该撵上了。 “30度,左。”舵手重复道,经过漫长的等待,419终于完成了艇长的舵令,转了30°再次将敌人甩到屁股后面。 “定把。” “航向275,定把。” “报告,尾随敌舰继续催促我们停车。” “别管他。报告距离和舷角。” “雷达测距18.5公里,舷角170°。” “推测一个半小时内,就能追到我们边上。” 正当程大洋策划反击的时刻,紧追不舍的日本巡洋舰那珂号(419误判为“川内”号的同型舰)的作战舰桥内。一脸严肃的秋山辉男大佐,正有些忐忑不安;当然他心怀不安,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正在使劲嘬死讨打,他压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秋山大佐犯愁的问题,是开炮打沉那艘潜艇还是逼停她? 一早上,舰队都在向着高雄港航行,突然就看到了东面升空的2枚信号弹(其中1发其实是林秀轩发射的*),舰队指挥官当即命令落在编队最后的那珂号:“掉头过来看看。” 但是离开舰队时,秋山没有得到具体的指令。只是发现了一架水上飞机的残骸后,秋山才觉得事情变得严重了,随后瞭望哨又发现了这艘国籍不明的潜艇,由于事先没有制定任何遭遇此类事件的预案,他才有些举棋不定。似乎那艘潜艇无法下潜,如果逼停它从而得到一些情报,应该比直接打沉更有意义,但是外交上行得通吗? “长官,不要再犹豫了,这艘潜水舰一定是美海军派来监视我们行动的,它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舰队的动向,如果我们不果断将她击沉的话,敌人就把消息传到菲律宾,小泽长官的计划……”一名冲动的作战参谋直言进谏道,当然说的也是实情,这次南下行动事关重大,最怕提前被人洞悉。 “铃木中尉,不要忘了大本营并没有对美英荷宣战。”秋山板着脸严肃说道。 “长官,那架水上飞机残骸,你也看见了,敢于对帝国海军开火,等同于宣战了。我等不做决断,帝国国体何存?” “诸位无须多言,我觉得贸然开火不妥,也许会引发外交事端。” “长官,多等一刻,他们就要发报了?” “即使发报,这样的距离上,菲律宾也未必能接收到。” “但是很可能会被上海租界里的英美间谍接收到。” 参谋一语,立即点醒了秋山大佐,他忽地一下,从舰长席上站了起来。 “报告,敌舰继续向西北转向,仍然拒绝停车。”观察所传来新的报告。 “距离?还有航速?” “主测距仪测量为10.5海里,射击指挥所认为距离变化率很大,目前估算敌人速度大约有9节。” 秋山知道,对于一侧可用的5门140毫米50倍口径的主炮而言,这样的距离已经可以勉强开火,不过只能用较大的仰角曲射,这意味着炮弹在空中的飞行时间长达十几秒,这种射击必须对敌方的前进轨迹进行复杂计算,并且前几轮炮击也不可能击中,只能靠观测手估算炮弹几轮水柱远近,进行梯次修正,最终才有机会。如果抵近,用平直弹道对敌舰侧面投影进行直瞄攻击,就不必计算对方运动轨迹,只需要简单测量提前角即可。 “能否发射侦察机追上去看看。” “报告,弹射器一早上都没有修好,暂时无法起飞。” 事情看来很不巧,舰队4天前在鹿儿岛以西海域,遭遇到了风暴,唯独毁坏了那珂号的后部弹射器。没有侦察机观察,似乎很难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修正炮火。而桅杆上的合像测距仪,对类似目标的距离计算并不是很准确。 一直以来,日本帝国的间谍,一直在偷偷收集敌对国家海军主要舰艇的桅杆高度数据,作为战时估算距离的一种后备方案,但是眼前的目标非但无法识别,而且也没有高耸的桅杆。或许长门号上的十米级长基线测距仪,可以测量得更精确些,但是那珂号的测距仪的精度,在远距离上,只能支持*攻击。 “吉田中尉有把握在他们发出电文前击沉它吗?”秋山问道。 “炮术长那个家伙嘛,8海里内没有问题,不过得先进行几次试射,相信就有把握击中。” “嗯,轮机,全速前进。”舰长秋山大声对着前面的一个传声筒喊道,然后对着另一个传声筒喊话:“射击指挥所,做好开火准备。”(是的,这艘旧船甚至没有电话交换机系统,还在使用传声筒)。 随着秋山大佐的命令到达,锅炉舱内六十名打着赤膊的司炉兵,在奋力甩开膀子,向着十二台锅炉内拼命铲煤。 那珂号原本的任务是到海南岛集结,随时等待外交变化,好掩护陆军在越南南部登陆(日军已经控制了越南北部)。为了保持行动的突然性,舰队调动异常机密,但是眼前这艘可疑潜艇横出一杠,很可能窥探到了庞大的舰队的南下动作,刚才脱离舰队时,妙高号上的三川军一中将,并没有给秋山大佐具体的指示,只是打出旗语,让那珂号:“自行决断”。这样模棱两可的命令,确实让秋山颇为头疼,他再次向东南转过头去,舰队已经消失在海平面上,只剩下了一片烟雾。 419的雷达准确地跟踪到了“那珂”号的每一个动作,包括它将航速提高了骇人听闻的35节,巨大的噪音使得甲板下的声纳监听人员,疑心海面上有一列火车在行驶。 “这些日本人是来硬拼的。”程大洋摇头道,他对这艘破船能以如此粗暴的方式追上来,表示很难理解。 “是啊,自卫队的操舰动作和他们的祖宗一比,简直是在绣花。”副艇长褚艾云说道,他是指挥舱内最早确认了419所处年代与处境的人,程大洋则多少有些后知后觉。 “艇长,狗日的猛扑过来,随时会射击。不如我们先下手。” “不忙,这么远距离,没有雷达测距,量他们打不准。对了,海面浪涌怎么样?” “2.5米,风速有所增加。” “很好,除了没有雷达,那艘破船的炮控系统应该很难克服复合横摇,可以再等等。” “放任敌人先动手?” “是的,最好等他们先动手。放心,我有分寸。在这个距离上,只有大口径火炮的平直弹道可能构成威胁,那几门小炮不顶事。”程大洋轻蔑地说道。众人也看不出他的镇定是真的还是假的,临时艇长城府挺深,一般人看容易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思,实际上,他只是不想冒险在*射程的极限上发起攻击,毕竟*入水后要转180°,他想要的,是万无一失的把敌舰送到海底。 “艇长,敌舰还在向一侧移动,似乎不想直追上来。” “呵呵,看来他们想发挥2、3号炮位的火力,或者,也可能担心我们会用尾部*管向他开火;看来,他们是不知道我们没有尾部*管,也不知道我们的命中角(舷角)有多大。嗯,再有20分钟后,怎么着也该进入中国临海了吧?” 副艇长褚艾云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上级有时候真的过于死脑筋,火烧眉毛了,还在考虑法理上狗屁倒灶的事情,大概对潜艇穿越的事实,还处于将信将疑的恍惚状态。 “*射击指挥仪计算齐射中线转角,注意,航程展开后进行二次转角诸元装定,40节航速,航行模式:深水。” “是。” “告诉瞭望台观通长员,我要拟一个回复。” “你还打算和鬼子交流一下?”副艇长褚艾云吃惊道,他比较直来直去,不太能了解艇长的心思。 “堂堂中国海军,来而不往非礼也。” ------------ 5 那珂号上。秋山大佐再次试图依仗速度进行包抄,如程大洋预计的一样,他以为这样做可以避开敌人的尾部*。其次他也很想发挥艏楼上另一门炮口向后,射界不良的140毫米火炮的威力。这艘巡洋舰的设计上有些问题,七门140毫米主炮中有3门的射界很不理想,设计师为了追求航速,给12台巨大锅炉,以及上方多达四根的烟囱腾挪地方,做出了巨大的妥协,所以到了要开火的时候,航线总是挺变扭的。 当然另一个问题是,桅杆上的火控系统相当简陋,每一门炮实际上使用各自的3.5米合像测距仪,射击指挥所只能分配目标或者下达齐射之类的简单命令,没有对于梯次齐射协调的能力。 实际上这艘轻型巡洋舰在编队中的通常角色,是在混战中,利用其高速度特点,偷偷占领有利位置,发射610毫酸素*。远距离炮战绝非它所长,尽管在中国沿岸,那珂号经常执行对内陆纵深地带的炮击任务,但是那只是因为对手太弱的原因。 “大佐,我们已经逼近到6.5海里了。只要进行很少几次试射,就有可能形成跨射。”铃木参谋,继续心急火燎地劝说他的长官下手。 “对方有没有回应过我们的询问?”秋山仍然心怀忐忑地问瞭望军官,他倒是一直没有下开火的决心。 “还没有……这些美国人简直是傲慢无礼。” “没错,实在无礼!” “为什么你们认为是美国人?他们的旗帜分明是红色的。”秋山问道。 “这个么?一定是英美常用的奸计,他们故意用一面不存在的旗子来隐藏身份。”铃木轻巧地说道,好像还挺有道理。 说话间,远处那艘遥远潜艇的围壳上突然闪起了灯光。作战舰桥内的所有日本军官全都举起了望远镜,并开始默念起来。 信号由莫尔斯码组成的简单英文词汇构成: “我们是中国海军,你们已经进入了中国临海,降下军旗,立即后退,否则必遭击沉。” “……” 这回轮到了“那珂”号的作战指挥室内一片沉默,沉默的时间长达1分钟之久。 “岂有此理……哪里……哪里冒出来的中国海军?”一直假装镇定的秋山终于也沉不住气了,竟然结巴起来。 “长官,他们在把你当猴子耍,哪里还有什么中国海军?中国的军舰早就自沉在长江里了。” “没错,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简直欺人太甚。开炮吧长官,不要犹豫了!” 部下的话,一下子把秋山的火撺掇起来了。几年前,当他还在中国派遣舰队的八重山号布雷舰上担任舰长时,已经亲眼见证了民国海军的毁灭,中国海军最后几艘英国制50吨级*艇,还是通过铁路大费周章地从香港运到长江里来的,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艇对出云号展开了几次不成气候的偷袭,就拼耗光了,怎么一下子就有潜艇了?看来这些美国人,还真是把自己当马鹿了。 “混蛋。全舰战斗警报。吉田,射击指挥所做好开火准备,务必十分钟内击沉敌舰。” 秋山挥舞着拳头大喊道。他当然也应该意识到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但是冲动还是占据了上风,于是他选择了日本人特有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果断、粗暴不计后果。 其实让秋山舰长特别不能容忍的,不是敌人企图冒充中国海军糊弄他,而是落荒逃跑中的对手竟然要自己降旗,分明是没有将自己当成军舰,在航海惯例中,只有商船遇到军舰时,需要主动降旗,这才是让他感觉到受辱的原因。 419号指挥舱内,那珂号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各种传感器的侦察。 “艇长,敌舰前甲板有人跑动,炮口在调整俯仰。” “嗯,应该是战斗警报了。”程大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在他要求对手降旗的时候,已经猜到这种结果了,“海图室,目标进没进我国专属经济海域?” “应该差不多了吧?” 由于一直没有得到卫星导航的位置修正,导航雷达也没有探测到海岸,海图室也不敢说的太死,不过航海长陶建设,刚才带着六分仪上过围壳,如果按照200海里计算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了。 “艇长,敌人发来信号:贵舰再不停车,恕不多行警告,必击沉之。” “狗日的好像绷不住了。”程大洋抱手道,这是他要的效果,他就是要气气日本人。 “但是措辞上,还是比你的回复客气。” 边上副艇长褚艾云插了一句。 观察位置上的信号兵随后报告,看到敌舰前甲板上腾起青烟,分明这是主炮在开火。指挥舱内的空气瞬间如同凝固,虽然程大洋一直在故作镇定,但是敌人的准头到底怎么样,其实谁也不知道。 十几秒后,一颗炮弹从天而降,落在了大约250米外,溅起一道水柱。 “落在10链外了。” 接着第二发,落在了更远的地方,目测400米外。 “2号炮位一发,40链开外。” 指挥舱内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程大洋判断的没错,没有像样的主动测距设备,敌人根本无法在最初的几次射击中命中目标,而且从两次射击的距离看,敌人使用了非常大的修正间隔,应该至少有200米,这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射击精度完全没有信心,故意增大了散布面积。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敌舰能够不断地对落点进行观察、修正,419号的风险难免会慢慢积累起来。 程大洋瞄了一眼指挥台上的显示器,敌舰已经明显进入了以419号为中心的,近乎圆形的攻击范围内,如果*使用比较经济的40节航速,航程足够了。 “*舱注意,一号*,发射。” 艇长掐着秒表,下达发射命令,他临时放弃了齐射2枚的计划,因为他突然觉得对付这样的目标,一枚足够了。 419号的前甲板先端,腾起白雾,分明是一枚*被压缩空气推出了*管。正在给一名伤员上夹板的林秀轩手上停了下来,直勾勾看着尾随的敌舰,他知道历史将会无可避免地发生偏差了。这让他突然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直到伤员疼的嗷嗷大叫,才把他的注意力召唤回来。 *稍微下沉了一段距离,开始抬头上行,积攒起速度后按照设定的第一次转角指令,进入第一次转弯,随后再进入第二次,划出了巨大却又紧凑的半圆形航迹。这枚*定深很大,除了最初发射时的压缩空气水沫外,完全看不到航迹,只能通过现代化的被动声呐能探测到,而目标应该不具备这样的探测能力。 “一号*已经发射,稳定转向中。” 艇长看到*已经对准了侧后急着送死的敌舰,相对速度高达70多节,敌人应该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死到临头。 那珂号各炮位上的水兵无从知道死神的脚步已经接近,他们仍然在兴奋地装填弹药中,试图靠着3到4门140毫米火炮击毁大约12公里外,截面很小的潜艇。虽然方向指挥仪可以很精确地对准目标,但是由于缺乏陀螺回转仪(垂直稳定设备),高低射界的火炮稳定只能靠人工进行补偿进行。当然,有经验的枪炮军官还可以捕捉到军舰达到浪涌顶点时,非常短暂的稳定时机开火,但是这些粗放落后的方式,完全不足以支持秋山10分钟内击沉对手的命令。 “第三发落点接近。190米外……第4发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没有观察到。” 炮弹差不多都掉落到了远离潜艇的各个方向上,严格地说,并不算是形成跨射,而更像是各种误差在同时起作用。 “那珂”号是为*战而设计的中等尺寸巡洋舰,它的主炮射击所异常简单;在每门炮拥有的单独而又简陋的指挥仪,没有精确的陀螺水平仪提供高低稳定,对舰体横摇进行补偿,也没有模拟计算机来为主炮提供同步的目标距离变化率解算。指挥所主要设备为一部独立的带有16倍测角望远镜的3.5米测距仪,以及一部属于一战时代技术的积分计算机,用来为所有炮位估算距离变化率,所有的操炮口令通过简陋的传声筒传达,而非电话设备。 由于光学测距不准,外加419过慢,使得距离变化率数值从来没有达到足够支持准确射击的数量级;以上所有这些的误差累加起来,盲目的炮击,在远距离上,被放大到可笑的地步。 如同程大洋铁口直断的那样,这艘日舰在远距离上根本不足为虑。当然程大洋的预测只是猜中了结果,并没有足够的依据,镇定的面孔后面, 419无法下潜的事实注定了这个险他必须冒一下,既然要冒险,不如装得深沉些。 ------------ 6 作战舰桥内的秋山眼见发射的大部分炮弹偏得离谱,他开始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原本可以稳住对方,等接近到更近的距离上,再对手的侧面展开致命一击,敌人分明无力下潜,自己又何必那么心急? 这么长时间伤不到对手分毫,现在他不敢保证那艘潜艇有没有向菲律宾发报,如果暴露了帝国海军的动向,或者破坏了外交和谈,那问题可就严重了。不过秋山已经有所觉悟,如果因为击沉这艘潜艇而引起外交纷争,或者因为指挥不当而引发舰队调动的情报泄露,他一定会担起所有责任切腹自杀;他当然不会去想,自己的丧钟已经提前敲响了,壮烈自杀的想法,未免有些太长远和美好了。 水下的*已经进入末端寻的阶段,被动声纳轻易地截获了这艘隆隆驶来的巡洋舰,它按照设定的攻击模式,径直钻到了敌舰下方中间的位置,然后起爆。 这种起爆方式按照应对10万吨以上的油轮而设置。假想中的目标吨位很大,但是防护薄弱,隔舱不足……一如那珂号这样。 攻击并非如同常见的,直接撞击水线以下的侧舷,以破坏装甲带为目的;而是在龙骨中段位置精确爆炸,通过巨大的向上冲击波,瞬间从中间折断船只,这样就可以以期待目标更快速的沉没,这也是林秀轩要求的不留后患的方式。 程大洋从敌舰巨大的速度和吃水深度上判断它的防御好不了,于是只用了一颗*。他的眼光还算长远,大致已经预计到了这次任务中的武器补充,将是异常困难的。 巨大爆炸引起的浪涌,将6000吨的巡洋舰托出海面,落下时,军舰已经从中间断成了2截。 碍于华盛顿条约的吨位限制,同时也为了增加极限航速(35节),这艘军舰没有防*的装甲带,海水从底部巨大的裂缝,直接涌进了底层储煤舱,随后灌进了锅炉舱,几秒钟内全舰失去了所有动力,全舰停电。 巨大的爆炸声中,正在考虑如何体面向天皇谢罪的秋山大佐,从悲壮的剖腹梦中惊醒,他随即呼叫通讯室,立即向舰队呼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迅速竖起的舰艏,把他和其他几名舰桥中的军官直接抛到了海里。大佐在下落过程中撞到了一号炮塔上,落到水面时,差不多已经死了。 整个攻击过程异常诡谲,那珂号桅杆上的观察站,始终没有看到对手施放任何武器。 419号甲板上的伤员以及非战斗部门人员目睹了敌舰遭到攻击到沉没的全过程,弹药的精确打击,比之其巨大的爆炸威力,给所有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林秀轩站到了潜艇围壳上,看着那珂号迅速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应该来不及放下一只救生艇,一侧的潜望镜不断地斯斯转动,他知道下面的人也在观看这一幕。 “你们艇上有多少武器?”他转过头问值班人员。 “18枚*;另外8枚反舰*,10枚*,2架无人机。”值班长顺口溜一样背了一遍。“不过那些都不算什么,我们最主要的武器是这些,”他说着,转身朝艇后拱起的弹道*发射筒扬了扬头。 那里面是12个巨大的圆形盖子,下面是10枚战略*,以及2枚“紧急通信接管设备”(小型通讯卫星) 林秀轩很清楚,从*管发射的武器,终究不可能逆转历史进程,但是后面这些大家伙可不太一样了,每一枚战略*的威力,大概是广岛那颗*的50倍;尽管他无意中闯入这个时代,并不是为了改变历史,但是俗话怎么说来着:一切还是有备无患的好。此刻他还不知道,因为故障原因,这些*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中。 指挥舱内,程大洋一直紧盯着另外15艘日本军舰的动作,地球曲率起作用后,雷达无法就行维持跟踪,但是潜艇声纳仍然可以借助声音在水中的传播,继续保持监视,副艇长正在描迹板上计算敌人航线,看上去敌人主舰队完全没有发现那珂号已经完蛋了,显然这是距离太大的原因,此刻所有的日舰,都在径直向南面的高雄港行驶。 2个小时后,各种传感器都无法捕捉到信息了,这支庞大的舰队的航迹,开始从显示器上消失了。 导航雷达探测到了东面的海岸,就在几十公里外了,显然已经非常接近祖国了。 程大洋呆坐了很久,看着导航雷达带回的最熟悉的海岸信息,以往在这一带,他必须小心操艇,免得缠到渔民的网上,但是现在的海面上看不到一艘渔船。从扫描到的信息看,温州外海的岛屿俱在,但是灵霓大堤彻底消失了,洞头大桥也不见踪影。随后,毫不意外地发现台州湾椒江口的尺寸与记录不同,当然椒江大桥也不在那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如何发生的?必须把林秀轩找来问个清楚。 “水手长,”他终于下了决心,提起桌子上的对讲机,“林秀轩这个狗日的还在甲板上吗?” “刚刚看到在医疗室搬伤员。“ “另外召集全体部门长到会议室,你告诉林处长,我和其他指挥部人员在那里等他。” “是。” 渐渐西下的烈日,直晒着漆黑的419号潜艇,为了节省电力,潜艇已经将空调设备的功率调到了最低,以保持较高的水面航速,而第二回路的泄露问题,初步得到了解决,甲板上的人员也都回到了艇内。 狭小的军官会议室内挤满了汗流浃背的人,会议桌周围都坐满了高阶军官,后面还站了一些级别较低的军官,只在桌子的末位空着一个空位子,那是给情报头子林秀轩留着的。 门口过道上也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尽管程大洋宣布了清空过道的命令,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下,代理艇长命令也很难不打折扣地维持,艇上谁都想知道,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最后程大洋也不管了,他只是严令值班人员不得脱离岗位。 林秀轩带着情报组的2名组员,沿着狭小的通道走过来。一路上留在过道上的水兵纷纷让开路,然后在他们背后窃窃私语。林秀轩走到会议室门口,小声向2名组员嘀咕了几句,然后钻进了舱门。 会议室内正在闹哄哄的讨论着什么,林处长一进入,立即平静下来,所有不友好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正对面坐着的是程大洋,两旁是政委和主要部门长,后面站着的是副职军官,除了机电长没有露面,其余军官都到了。看场面,就像要开公审大会一样。 林处长一屁股坐到为他而留到椅子上,微笑着环视四周。程大洋本想先冷场一会儿,让林秀轩在一片威势中感受到压力。不成想,他竟然主动掏出烟来,沿着桌子分发起来,原本肃杀的场面一下子松动起来,有几个没有立场的家伙,竟然伸手去接了,难免让艇长怒不可遏。 “非吸烟区不许抽烟。” 一嗓子下来,几只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有副艇长褚艾云不知好歹地拿了一支。。 “林处长,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说什么?” 林秀轩一脸无辜道。 “再装蒜,我可就不客气了。” “对,我们就要不客气了。”副艇长一拍桌子,附和道,刚才拿的那支烟,已经夹到耳朵上了。 门外的水兵一听有动静了,也都往里面挤,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被2名膀大腰圆,抱手站立的情报组人员完全挡住了。 “好,我自己说。但是我有言在先,事情比较复杂,你们得耐着性子听我说。” “你只管老实说,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程大洋沉着道。 “没错,也绝不放走一个坏人。”副艇长褚艾云气呼呼接茬儿。 黄昏时分,419号潜艇继续在海岸边上漫无目的的向北航行着,通气管里冒出的淡淡烟雾,很快就融化在了海面的微风当中。 这艘潜艇的境地,并没有随着一场莫名其妙的胜利而有丝毫的好转。相反的,整个下午从沿岸收集到的各种荒诞不经的无线电信息,让水手们大致了解到到了处境的险恶和诡异。瞭望塔上的观测员向西方眺望,一轮如血的残阳正放射出万道妖冶的光芒,完全正压制着遥远的海岸线。 ------------ 7 会议室内一片烟雾缭绕,临时艇长的禁烟命令,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现在大部分的人,包括一些平时不抽烟的人都点上了一根,大家紧锁愁眉,等着林处长接着把这个荒诞而又曲折的故事讲下去。 “我们掌握的情况并不多,只知道这是一艘科学考察船,排水量两万五千吨,船籍不在日本,但是在名字是日语的,叫kasugamaru。”林秀轩说道。 “嗯,然后呢?”程大洋一边听一边记录。 “2012年,一艘日本打捞船,在传说中的‘龙三角’地区……呃……大约就是早上我们遭遇地震的地区偏西南,打捞起一艘是16世纪的葡萄牙沉船。” “葡萄牙?又是什么情况?” 艇长再次坠入云里雾里。 “哎,老程你别急,还是听我慢慢说。”林处长似对程大洋总是插嘴打断他略有不满。 “沉船本身没什么问题,打捞船将大部分货物都带到鹿儿岛,包括压舱物里的铅块,结果却检测出了放射性物质,经过进一步鉴定,确认为浓度很低的铀的同位素。” 众人不语,等着他说下去,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从这些纷乱的信息中找到什么头绪。 “这件事过于蹊跷,立即就转到了日本防卫省以下的科学单位。负责的科学家叫做佐藤隆一,是一名物理学家。” “为什么是物理学家,我好像没怎么听明白?”程大洋继续肆无忌惮地打岔。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在自然界只存在一般性放射性衰变;通常情况下,放射性的铀经过几次原子衰变,会变成铅206,而逆向衰变的情况通常只有在人工的情况下发生,例如使用粒子加速器。” “嗯,确实是这样,如果要让铀238变成钚239,只能在核反应堆里俘获了慢中子才可能发生。”艇长点了点头,但是还没弄懂这与现在怪异的处境有什么关联。 “日本人早期的设想和你现在想的一样,认为是龙三角海底的环境有问题,虽然实际上确实有问题,但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林秀轩死嘬了一口烟,看没有人要插嘴,继续讲了下去。 “佐藤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他觉得如果用等效原理解释这件事,或许可以理解为海底存在着一个逆转的时空,所以放射性元素的衰变是相反的。” “哈哈哈,哪儿听来的小道故事,简直一派胡言……”副艇长褚艾云突然失控大笑起来,瞬间把整个凝重的气氛破坏了,直到发现没有人呼应,他这才尴尬地停了下来。 “如果我说的都是假的,如何解释今天的遭遇?” 众人不语,毕竟哲学家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与此同时,几十米外的指挥舱内。一名值班军官,发现雷达显示频上一串目标开始闪烁,他走过去,发现在西面又有新的目标群了,同时对空警戒雷达也有了发现,一个低速目标正从北方飞来,然后转弯。 他知道必须报告,于是抓起通话器: “艇长,新接触,260方位有船队,垂距55公里,航线与我们平行。数量很大,保持12节航速。” “航线如何。” “一小时后可能到达最近距离。另外,015方位出现低速飞行器,107公里外,可以排除威胁。” “可以排除威胁?” “是的,不停地转弯,似乎围绕远处的什么东西。” 程大洋犹豫了一会儿:“保持航向,继续监视。对了,晚上的月光怎么样?” “是下玄月,还在西侧地平线上和落日平行,不会有太大障碍。” “很好。” 通话结束,新出现的目标,速度不快显得并不危险,会议得以继续进行,艇长示意林秀轩继续说下去。 “林处长,我国又是怎么知道以上那些情况的?”艇长继续发问。 “2014年,佐藤派遣的产业间谍龙泽久雄,以研究员身份潜入欧洲粒子物理实验室,窃取一些对他们有用的相关情报;当时我正在欧洲担任武官,上级察觉到其中蹊跷,派我对龙泽展开简单调查。一开始,当然认为是普通科技间谍,因为日本人也在搞这方面研究,但是规模小得多,我们希望了解他们的进度。直到有一次,我的人在布鲁塞尔的贝德福德酒店,录到了龙泽与国内的通话,通话内容足够让人任何理性的人感到目瞪口呆。当时我甚至以为是窃听器被发现,龙泽故意胡诌耍我们,但是接着龙泽又上传了大量窃取到的研究报告,显然他们是十分认真的。” “所有这些,就是为了时空穿越?”程大洋问道。 “是的。我们的调查发现,日本人在开启时空通道领域的秘密研究,已经进行了2年零4个月;上级对这样确凿而又荒诞的情报,也是左右矛盾,无论如何他们已经领先了将近30个月,于是将我从欧洲召回,专门调查此事。” “后来就查到了春日丸了?” “没错,犹豫我们掌握到情报的时间太晚,来不及从技术上,验证穿越的可行性,但是时间不等人,日本人已经偷偷准备了一艘5万吨的商船,当然你们也知道,就是早上沉的春日丸号。并且已经开始了改装工作。我们掌握到的情报表明,日本政府为这次行动提供了大量的物资保障。货舱装载物品的清单里包括了各种武器设计图纸,各门现代科技的文字影像资料,用以开采深层石油的勘探、钻探设备,大型超级计算机,发电机设备,可以制造几可乱真假钞的精密制版设备,大规模集成电路生产装置……” 林秀轩一口气背着春日丸的货舱清单,周围的人全都傻了眼,有几个还张大了嘴。 “……数控机床、化工成套设备,抗生素生产装置,另外还有一些没有查明的,据猜测很可能有日本掌握的先进武器,或者是武器级钚239。” 长时间的沉默后,程大洋终于说话: “虽然我对莫名其妙地陷入这个时代,非常的懊丧,但是能够见证春日丸号沉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凝重的气氛顿时有平添了几分阴郁。 “慢着,既然是一个通道,那么就是说,能过来还能回去?”褚艾云问道,这次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嗯,从龙泽在通话中,也表明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但是我们还来不及搞清楚如何操纵这条通道,我认为凭借日本人在2016年的科技水平,不太可能搞出一个非常先进的装置,一定是利用了一些现成的办法,这一点佐藤自己应该也没太搞清楚,否则他也不会和春日丸号一起葬身海底了。” “先别管这些,也就是说,我们回去有望了?” 指挥舱顿时大哗起来,希望突然展现,谁都想知道是否有这种可能性。 “我想……前提是,我们能够搞到一些关键信息,如果打捞起春日丸号的部分货物,找到其中的敲门砖,或许可以复制日本人的办法,但是我认为即使搞明白了,凭借这个时代的技术,恐怕……” 林秀轩说完这句,众人又泄了大半的气,能不能搞明白佐藤的把戏其实还是其次的,更要命的是419号根本不具备深海打捞能力,虽然可以确定春日丸号沉入了海底,但是具体位置还没有掌握。 正当会议在跌宕和沉闷两种气氛的交替中进行时,指挥舱内的值班人员一直监视着海面与空中的目标。从侧舷声纳获得的柴油机噪音以及车叶特征分析,这些只是使用柴油机的民用船只,不过从船队队形的整齐程度看,显然在执行某项军事任务。 在可疑船队到达最近位置时,值班长爬到了围壳上,如果外面月色还行的话,在这个距离上可能通过夜视设备,看清楚那些船的轮廓,不管他们有没有实施灯光管制。 海面已经下起了雨,瞭望用望远镜完全看不见大致方向上的目标,这说明对方确实在实施灯光管制。 值班长在潜望镜目镜中切换了微光显示,立即就可以分辨出昏暗的海平线,再转过几度,就看到一串低矮的轮廓在海面上慢悠悠地航行着。他放大了倍率,截取了横截面,然后使用电脑对照,当然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地将数据库相关船型的年代限制关闭,选择使用较为模糊而又开放式的搜索方式。 计算机筛选的结果很快结果就出现了。 船队最前面一只为占守级巡防舰。其后2艘,通过具体尺寸以及桅杆和烟囱的分布,确认是三井船舶公司在上个世纪30年代设计的吾妻山级远洋货船。这两艘船的吨位很大,比之领头的,不到1000吨的占守型巡防舰不知大出了多少。紧跟在后面的,是2艘浅马山级运输船,其后是3艘大阪船商制造的几内丸级货船,每一艘至少都有8000吨,从声纹上分析,几内丸级的机器较之之前的船都要旧些些,船队12节的航速,应该是被它们的速度上限拖累的。 ------------ 8 “它们这是要去哪儿?去马来西亚?还是菲律宾?” 眼看着一只只,早该沉入海底的货轮在海面航行,值班长不由得继续惊叹。 会议室内,纠结的讨论还在继续。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程大洋说,“现在,我是指今天,到底是他妈的几几年,几月份?” 这个问题他确实很想知道,时空通道的事情,他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既然到了这里,首先应该掌握的情况,当然就是具体日子了。 “早上截获的电报不是已经很清楚了?‘16年’指的是昭和16年,7月当然是指7月份。” “你确定?” “当然,按照这样的时间推算,今天是1941年7月1日,而我们撞上的所有这些南下的日本舰队,应该是去占领法属中南半岛的;历史上,日本将在这个月,迫使维希政府出让一部分越南领土,这一行动将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美国政府会在月底釜底抽薪,停止对日本的石油和钢铁出口,最终导致日本人发动太平洋战争。而我们遇到的这支舰队,将来会组成小泽治三郎的南遣舰队,用来进攻马来亚和印度尼西亚。” “就是说,现在日本人还没有与美英宣战?” “如果我们没有过分干扰历史的话,日本与美英间争夺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大战,应该还有5个月时间。如果我们站在对手的角度来思考,佐藤选定穿越到这个时间点,必然有其用意,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刚才提到的装船货物里还有石油开采设备?” “没太注意。”褚艾云傻傻的说道。 “我认为佐藤的本意,就是来阻止美日战争爆发的,他从我们的时代,带来了现成的油气田分布知识,而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应该还完全不知道,日本人冒险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婆罗洲的石油,如果他们知道1941年日本的占领区内,就有很大一片油田,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大庆油田?” 除了林秀轩之外的所有人都怔在那里,几乎透不过气来,今天他们已经震惊了很多次,但是这个阴谋故事的结尾,还是不由得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舱壁上的通话器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艇长,雷达发现一艘航空母舰。距离还远,但是我认为你应该来看一看。” “宣布全艇进入警戒,我马上就来。” 程大洋霍地站起往外走,会议似乎是结束了。各部门长纷纷戴上帽子离开了,最后会议室内只剩下了林秀轩一个人,他舒展身体,把脚翘到了桌子上,不过眉头依然紧锁。突然掉落到了这个时代,他何尝不比这里任何一个人有更多疑问? 其实刚才这里的军官们还都没有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419号突然闯入这个时代,会否对历史带来严重的影响?击落一架水上飞机是一回事,这种小型飞机即使在不打仗的年头,损失率也非常之高,应该很难引起日本海军的主意;但是击沉一艘6000吨的巡洋舰,就是另一回事了,中日战争已经进行了4个年头,日本海军从未在中国沿海损失过一艘像样的军舰(实际从1895年甲午战争起,就是如此),他们必然会发觉,并展开调查,可以说历史由此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数。当然,为了保证419号自身的安全,这样的反击显然又是适当的。程大洋确实干的不错,在潜艇没有下潜能力和主要动力的情况下,沉着地将敌舰引诱到其它舰队视线外,干净利落地消灭掉了,这使得419号至少没有提前暴露出来,对于保证历史向着正确走向前进,以及419号能否重新穿越回去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当然话也必须说回来,如果不是419号在地震中遭遇了严重故障,加上早上那架95式水上飞机的打扰,林秀轩本该让程大洋用高频主动声纳搜索一下春日丸沉没地地点。有了这些基本数据,他就可以确定春日丸号的损毁程度和周围的水文地理情况,进而制定一个可行的打捞计划,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这些,必须赶紧找一可靠的地方停靠一下,先修好潜艇才对。整个海岸线都是日本人的,又该上哪儿去修理这艘潜艇? 舱壁上红色的战斗警报灯,突然没来由地闪烁起来,林秀轩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程大洋不会意气用事要大开杀戒吧?想到这里他立即翻身往外跑。 程大洋正站在指挥舱中央,飞速翻看了会议期间,值班长的记录。新从北面冒出来的的那艘日本航母有2艘驱逐舰护送,之前雷达探测到的低速飞机,应该就是围绕它做环绕飞行的,可能是在进行夜间起降的训练。从得到的记录看,每次起飞一架,围绕飞行几周,然后降落。从航线判断,这艘航母应该是从上海附近出动,沿着海岸线活动,与之前的南下舰队的航线隔着40海里,显然目的地也不同,并且航母与飞行员之间,一直保持无线电通话。 此刻419号虽然无法下潜,但是航线始终与这艘航母的警戒圈保持了相当距离,似乎可以偷偷从它边上溜过去。程大洋转过潜望镜,可以看到遥远的海平线上有一簇光亮,雷达测距为30公里,另有2艘驱逐舰一前一后,伴随前进;显然敌人不具备任何的无线电告警系统。 “报告目标特征。” “小型舰队型航母。双轴动力,蒸汽轮机,从尺寸以及主机上初步判断是“龙骧”号航母。驱逐舰主机与航母类似,级别么……暂时无法分辨。” “狗日的,撞到枪口上了。*舱准备装填反舰*。” “不能开火。” 林秀轩出现在门口,大声阻止道。 “早上打下飞机的是你,这会儿拦着我打鬼子航母?” “听我说,即使我们不参与历史,日本人也会输掉战争,如果我们过分地干涉了历史,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更何我们有实力挑战整支日本海军吗?” “你可不要小看419,发射管里每一颗*的威力,都是广岛那颗的50倍。”程大洋不耐烦道,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明显小看了419的威力。 “据我所知这些*还都处于不可发射的故障状态。”林一下子点出了419目前糟糕的处境。 “放走敌人就会有好的结果?这是上级的意思?” 程大洋愤愤道,他何尝不知道,自甲午以来,中国海空军还从来没有正经击沉过哪怕一艘日军的大型作战舰只(首开记录的,应该就是他自己),现在一艘航母撞到眼前,又是较为占优势的夜间,怎么能轻易放过? “是的,不干涉历史,是当初司令部想定中的重要原则,虽然当时上级也不认为日本人的穿越闹剧真的会实现。按照这一原则,我们应该悄悄地躲藏起来,不让这个时代的任何势力发现我们。” 僵持了一会儿,程大洋终于点头: “不干涉历史的原则,确实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我总觉得上级应该还有一些更深入的考虑才对,一定是你故意隐瞒了。” “哦?”林秀轩故做惊讶状。 “我不是傻瓜,上级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意图。如果只是跟踪春日丸这样的侦察任务,完全可以派一艘更加安静的攻击核潜艇来执行,而不是一艘419这样的弹道*核潜艇。” 林处长一时无话可说,程大洋敏锐地洞悉了上级的两手准备。实际上,在尽量不干涉历史的原则以外,还有一项最重大的前提,就是防止日本逆转战局。当然,林秀轩故意没有提及这一点,只是因为春日丸号已经沉入海底,这样的可能性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好吧,完整的指示是,除非日本帝国有逆转战局的可能,否则我们不能干涉历史。所以,修好潜艇后,我们必须在暗处跟踪局势,直到12月7日,战争爆发,然后我们就设法打捞起春日丸,找到回去的线索,返回我们的年代。” “如果那一天战争没有爆发呢?”程大洋追问起来,有些抬杠的意思。 “我还没有仔细想过,不过,没有石油,日本海军就是废铁,所以战争不可避免。而这艘潜艇本身的作战能力,只是最后的手段。我必须强调,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所指的哪种情况。” “*舱注意,”程大洋不太情愿抓起通话器,“战斗警报解除。” 最终,程大洋选择了妥协,他的理智差不多被林处长唤醒了。 作为弹道*核潜艇的艇长,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对抗一艘日本航母,尤其还在一个上级鞭长莫及的时代。当这个机会出现时,可以想象,诱惑几乎是难以抵挡的。但是他痛苦地权衡利害之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至于林秀轩这个人,他还是持保留看法,尽管早上救过他一次,但是究其根本的话,419号目前的险境,也是他带来的 ------------ 9 中日间这场艰苦的战争,最终还要经历漫长的3年零8个月,但是这就是历史;击沉龙骧号,所引发的变数会是什么?有可能导致日军大本营重新审视南下,甚至偷袭珍珠港的计划,非但会对太平洋这边的局面带来难以预测的后果,甚至会拖累到遥远的欧洲战场。此时此刻,美国参众两院,仍然处于孤立主义的昏睡当中;而中苏英三国,正经受着一连串的重大失利,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最合理的选择,或许就是按照历史的逻辑,等待5个月后,日本的*在珍珠港落下。想必佐藤隆一拼死穿越过来,正是要用大庆油田的资料,来阻止这次偷袭的发生。 “林处长,这次或许你有道理,但是今后我们还要面对很多挑战,你要是一直干涉我的指挥,恐怕很难合作下去。” “关于这一点,其实司令对你我之间的权限有专门提及,起航时,这份命令由政委保专门管着,必须等到现在这种情况下,由你我政委三人一起拆封。” “是的,确实有一份命令,在我这里,我这就去取。” 政委潘春华一经提醒,立即想起了离岸时,司令部确实送达了一封,指定在失去联络且情况严重时,需要三人同时在场拆封的命令。他马上转身离开,不一会儿真的取来一份封司令部公文。程大洋接过信封时,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瞄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林秀轩,他似乎是知道命令内容的。 艇长慢慢拆开信封,然后按照命令默念起来: 419号核潜艇全体主官。你们拆开此命令,表示潜艇已经陷入了极端危险,且与司令部失联的境地。司令部特指派,军事主官程大洋中校,政治主官潘春华中校,情报处林秀轩上校三人,组成临时指挥小组,小组决策不论军衔,只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唯一原则,临机处置一切。 程大洋一眼扫过下面舰队司令员与政委大印,松了一口气,这项限定措施显然是限制军衔更高的林秀轩的,自己绝对不会吃亏,因为政委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很好,既然有上级命令,就按命令办。那么你不妨说说下一步的计划,我和政委也好一起参与讨论一下。” “首先,我想问一下,我们的燃油还能坚持多久?” “航行只是一个小头,冷却泵消耗的电力是不能中断的,初步估算在靠岸情况下,能坚持20天。所以必须尽快补充。如果我们需要重启核反应堆,柴油发电机的功率还嫌不足,大概需要另外的1.5兆瓦的电力,所以最好有外部的发电机,否则勉强行事,风险会很大。” “其余的损失呢?” “管道,电气部分需要修理,熔断的电缆需要跟换,还有*发射控制,”程大洋脱下帽子,擦了擦汗,一说到故障他就头大,“所有这些需要修理的部分,正在评估,我们艇上有一些自行修理能力,不过一定会有无法解决的零件,最好能有高精度的车床。” “那么我们只能先去这里。”林秀轩走到航迹自绘仪旁,向中国海岸线旁的一个地方一指。 “去上海?” “不错,如果燃油充足,也可以去香港,但是现在行不通了。想就近搞到柴油和发电机,只能去那里。” “林处长,你有没有搞清形势?现在是1941年7月,那里可是日占区。” “不错,那里确实是日占区,但是眼下,所有沿海地区都已经沦陷敌手,只有上海的租界还有5个月的孤岛时期,并且黄浦江边云集着一批近代化的工厂,非常适合我们寻找燃料和各种专业设备。” “从吴淞口进入黄浦江?那样太危险,航道太狭窄,而且我们又不能下潜。”程大洋连连摇头道。 “你是不是还想沿着外滩开到万国洋行门口?”林秀轩长笑一声,“当然不能这么走,我们先去杭州湾,那里的海湾开口较为宽阔,水深也较大,且海湾内有几处无人岛,可以暂供我们躲藏。同时金山、奉贤的海岸,距离上海市区并不远,内河河道既可以行驶平底船,也可以避开海面上的敌人巡逻艇,对于我们从上海运回必要的燃油和比较大型的设备有利。” 林秀轩的思考显然比之程大洋更深远些,他说的竟然还很有条理。 “你确定能买到柴油?” “试试看吧,欧美各大石油公司在远东的分公司,基本都在上海,我想很有机会。我打算趁夜,将艇停靠在杭州湾内的无人岛旁,进行适当伪装,然后我亲自带一两个人乘坐小船从金山卫登陆,那里有几十里的芦苇遮挡,可以藏住橡皮艇。然后……侦察一番,确认路线后,就穿过日伪控制区进入租界。” 林秀轩的这个计划可谓异想天开,竟然要将损坏的潜艇藏到日本人鼻子底下,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419号目前的状况,如果躲在嵊泗以东地区,离着上海太远,燃油补给势必十分的困难。 “真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傻计划,”程大洋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好像也没得选择。” “你们看,海湾中部的滩浒岛,距离两边杭州湾南北海岸都远,最适合我们临时停靠。0.6平方公里的荒岛,还有一个依山的港汊,根据1960年的水文测绘记录,水深很大,应该是可以停靠潜艇,甚至可以在岛屿边上下潜到潜望镜深度。” “要是有人看到了怎么办?” “我们可以在岛的制高点上建立瞭望哨,作为警戒,其他的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台风季马上到了,我估计这个年头操着无动力渔船的渔民不会出海太远,即使真的被渔民看到了,也不打紧,他们会误认为我们是日本人,躲远远的,不至于去报告日本人。” “即使能藏住潜艇,但是上海沿岸,到处都是日本人眼线,一看你穿着奇怪,就会把你抓到宪兵队或者特高科什么的鬼地方。” “我想没那么严重,日军正在准备太平洋战争,他们在江浙这些所谓“治安区”的兵力,正在收缩,这些地区应该主要靠汪伪在地方上的保甲势力,以及地痞流氓组成的维持会在统治,不会很严密;至于口音,我是上海人,我调查过你艇上成员的籍贯,水手长陆大成是金山本地人,可以让他和我一块儿去,这样语言上的问题就可以解决。” 林秀轩真的是有备而来的,竟然连这些细节都调查过了。 “日伪区的证件呢?良民证、户口本什么的,你不会也准备了吧?” “这个当然没有,只能见机行事了。如果能弄到一件,我在潜艇上的设备就能伪造出来。” “但是我们没有钱,怎么购买燃料?”一旁政委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 “我想……能不能到轮机去拆一些贵金属?”林秀轩似乎除了对全体艇员了如指掌外,也很清楚在哪里可以找到值钱的东西,轮机舱里确实有一些需要绝对耐腐蚀的区域,使用了黄金零件。 “开什么玩笑,想都不要想。”程大洋立即否决了林秀轩的提议。 “行,那我上岸自己想想办法。” “报告,敌航母在我左舷通过,距离27公里。” 他们正瞎琢磨,值班长报告了航母的最新动向。三个人立即转头看显示器,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发光轮廓在向东南高速行驶。空中一个亮点从后方慢慢向其靠拢,然后合并为一体。 “果然在进行夜间起降训练,看来发动战争的准备没有放松。”政委说道。 “或者只是佯动,希望让海岸上的美英间谍看到它的影子,你想,“龙骧”号为什么这么靠近舟山海岸了?”林秀轩说道,“据我所知,这艘小型航母没有太大的作战价值,但是经常执行这样的欺敌任务。” “林处长,我希望我们有朝一日,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放虎归山这种事,总是要留下后患的。” “不出两年,它就会被美军*送进海底,何必急于一时?你现在把他打沉在舟山外海,他们倾巢出动,我们怎么在杭州湾立足。” “呵呵,就你歪理多。你记着,如果12月7日战争没有爆发,我可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非得把狗日的联合舰队连同日军港口一起……” “那也得先修好你的*射控系统,不是吗?” “这个我知道,还用你提醒!”程大洋对林秀轩老是提这个茬儿很不满;他当然知道419号的前十个装战略*的发射筒都不能开启,只有11、12号发射筒可以使用,不过那只是两枚在核战争背景下才有使用价值的小型卫星,目前419号只能维持原有战斗力的5%左右,根本不可能挑战日本海军。 ------------ 10 夜幕中,一轮弯月悄悄从孤独的419号潜艇上空划过。 龙骧号率领的舰队,与419号潜艇隔着一段距离交错而过,渐渐走远了。419的雷达始终完整跟踪着这艘敌舰,对空搜索雷达观察到有2架舰载机因为始终无法完成夜间降落,最后向西方飞去,监听设备甚至截获了航母与舰载机在通讯频道内的一些通话,确定他们会降落在龙华机场。 随着潜艇越来越靠近海岸,瞭望台已经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岸边闪烁。这些昏暗呆滞的灯光几乎不移动,似乎是小型渔船挂着灯在捕捉乌贼。这与程大洋曾经沿海岸航行的经历截然不同,显然这个年头的中国渔民还缺乏机械动力的船只,无法深入海洋太远。这大概就是林秀轩敢于直接驶入杭州湾的底气所在,当然杭州湾内不可能没有日本海军的舰艇,所以雷达还是一直在警惕地搜索着四周,紧紧跟踪着上百只小型渔船的动向,严防其中混杂着的大型船只。但是始终没有太大、太快的目标出现。林秀轩这个荒诞绝伦的计划,暂时还是可行的。 “反应堆控制室,情况怎么样?”程大洋问道,他每隔30分钟就会向轮机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初步排除了蒸汽泄露故障,反应堆目前还算稳定,冷却泵可以应付衰变热量,暂时没有检出放射性泄露。”机电长的回答与30分钟前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可以重启反应堆?” “还不知道,万幸目前发现损坏的都是周边的次要设备,我会列出一个零备件清单,如果有几台机床,我可以自行动手。” 艇长沉默不语,他知道事情实在棘手,在这个时代或许可以找到柴油,但是潜艇的零件又上哪儿去找;机电长还想要机床?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值班长已经按照程大洋的意图,准备趁着夜色进入杭州湾悄然进入海湾,导航雷达早已经将附近的岛屿清晰绘制出来,与数据库地图进行了对照,嘉兴到慈溪的杭州湾跨海大桥,以及连接洋山岛的东海大桥都不存在,一些滩涂的实际状况与记录也多少有改变。 “左舷9公里,有大量低速船只。穿越嵊泗列岛有些困难,他们很可能会在月下看到我们。”航海长报告道。 “修改航线,从岱山岛与衢山岛之间穿过去,不要太理会低速小船,只需留意较大的机动船只。” “明白。岱山南面观测到探照灯,我们从北面走?” “好的,从北面走。” 显然即使被渔船看到也不会有什么重大的后果,渔民应该会把这艘艇当成日本人;只有高速艇可能是日伪的巡逻船只,必须小心应付。 “方位095,11公里,发现低速行驶船只。” “好像是一艘吃水浅的内河炮艇。” 从雷达显示上看,一堆小型渔船都在避让这艘航速大概9节的船只。很快围壳上的观察员看到了这艘船在大约10公里外的海面上发出探照灯灯光,指挥舱内众人不语,显然这是一只不太大的小型炮艇。不一会儿,隆隆的炮声从海湾的那头传来,这艘船竟然对着岸上开起炮来。 “处长,看起来日本人没有完全控制上海周边?”程大洋对着林秀轩说道。 “也许是绍兴以西的忠义救国军在活动?或者是海北工委的我们的武装工作组?” “处长,你到底有没有个准?” “那还用问?当然没有。” 1941年7月2日早上1点,潜艇已经非常靠近了航线的终点,滩浒岛。 导航设备轻易找到了林秀轩指示的那处隐蔽港汊,同时程大洋开启龙骨下的高频声纳探测器来测绘海底地形,虽然数据库有水文地理资料,但是他总觉得资料库里1960年的数据太过时,或者确切地说,“太超前”,不适合作为依据。 探测期间,日军的那艘热海级炮舰,前后向浙江方向打了20来炮,客观上替419号驱逐走了南岸的渔船,随后炮舰向宁波方向开去,港湾又恢复了安宁。搜索雷达对海面的探测表明,两岸大部分渔船的尺寸在5至8米之间,作业时距离海岸不超过3公里,或许在这个时代,还不需要深入海湾深处就能捕到渔获,也可能只是因为目前正值台风季的原因。 滩浒岛的位置得天独厚,距离杭州湾两侧都较远,似乎两边的渔民都不会轻易接近这里。 导航雷达与声纳的双重作用下,潜艇终于驶入了小小的港湾,岛上看不到灯光,可能是无人岛。 潜艇花了不少时间终于靠上了北侧的悬崖,程大洋研究了附近地形后,决定不下锚,而是增加了潜深,直接将龙骨坐到坚硬平坦的岩石海床上,这样增加了系泊麻烦,但是减小了潜艇露出水面的部分。 整个靠岸过程是程大洋这辈子,最糟糕的系泊体验,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潜艇才渐渐停稳,最终前后甲板完全没入水中,只留下一部分围壳在水上,除了增加了隐蔽性,额外的好处是减小了迎风面。海军旗和国旗什么的,当然得收起来。白色的419字样,只能以后想办法涂抹掉了。完成这一切,程大洋派人乘坐橡皮舟带着系泊缆绳上岸,将两根揽缆绳固定在岸边礁石上。 第一个登陆小队由2艘橡皮艇组成,由419号的艇面小组与林秀轩的情报人员混合组成,艇面小组只有一些平平无奇的自动步枪,比之情报组人马装备要差得很远,林秀轩的人都装备着热像夜视设备,在夜间无需照明也能执行任务。 天亮前,这些人已经对这座岛屿搜索了2遍,除了发现了几间长久无人居住的破砖房,没有发现一个人。 天亮后,程大洋终于可以站在围壳上环伺整个小港湾了,岛虽然不大,但是这个小海湾正好可以将潜艇藏住,也可以遮风避浪。 岛上郁郁葱葱,长满了参天古树,似乎可以锯一些树枝来遮盖围壳,他观察到这里退潮以后,潜艇围壳仍然会露出较大的一部分。按照程大洋的设想,树枝可以用来将围壳从上方隐盖起来,除了防范渔民,还可以防路过的飞机发现。 巡逻队在制高点上建立了观察哨,算是在这个岛子正式扎根了,当然也不可能长久,毕竟这座岛距离奉贤海岸只有24公里,距离慈溪也只有44公里。既然岛上有房子,自然不能指望永远没人能够到达。 安顿好潜艇后,艇员们又将岛上的破屋子收拾了一下,当做临时病房,外伤失血的伤员需要新鲜空气和晒太阳,就暂时留在这里。 一天前,潜艇被日军水上飞机扫射,一共有4人受伤,索性都没有大碍,潜艇上的医疗设施足够应付这些问题。 这天下午。程大洋与林秀轩进行了一次闭门会议,政委请辞没有参加,他自称要到山上照顾伤员,并且事先表明,只有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他才出场,一般讨论以后就不参与了。 两人在6个钟头里抽掉了50根香烟,在烟雾缭绕的军官会议室里,商议登陆的全盘细节,包括人员安排和携带物品。 谁都不知道这个年头个的沿海居民都穿什么服装,潜艇上也不可能有合适的服装,于是决定就穿着作训服上岸,然后想办法换。 上岸人员,暂定为三人。林秀轩自己当然得去,另外是水手长陆大成,他是金山本地人,虽然时空上隔着七十多年,但是本地口音应该差不多;最后一个人选是林秀轩情报组的组员马强,小伙子人高马大,射击、格斗、潜水、捕俘样样都行,带在身边可以防范万一。 携带的物品有背负式20瓦短波数字电台一部,配套六节鞭状天线;手持V/U波段对讲机一部,这样就可以与潜艇保持语音联络,也可以接收到无人机情报。手枪3支,信号枪一支,夜视仪一部,照相机一部,还有一些单兵口粮。然后,他们又详细研究了主要通讯频道以及备用频道,特殊情况下的自适应跳频频段,确定上岸小组与潜艇的呼号分别为“黄鼠狼”和“黑龙”;然后约定了不同颜色信号弹使用的意义;无人机提供中继通讯以及其他支援的时机和方式等等。当然这些讨论再热闹,也无法解决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没有这个时代的货币。这个重大缺陷似乎显示了,林秀轩以及上级对这次任务的认识其实也十分有限,虽然大致知道日本人的阴谋,但是并没有准备好面临一次真的穿越。当然,谁会料到日本人的穿越竟然会是这样狂暴的方式,春日丸甚至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而419号现在需要在1941年靠岸修理。 ------------ 11 岸上现在通用什么货币,两人讨论了半天无准确结论,估计不是旧法币就是日军的军票、伪政府的联银券、中储券之类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金条、银元肯定可以通讯无阻,但是上哪儿去弄?既然程大洋已经断绝了拆除艇上贵金属的可能,林秀轩也绝口不再提这些,不过程大洋隐约觉得,林秀轩带着马强那条壮汉上岸,大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 他昨天已然已经见识过马强的威力,开军官会议时,面无表情的马强就在门外抱着手站立,犹如一座190公分的铁塔,外面的水兵怎么都挤不进来;这成为了后来,会场内的军官们对林秀轩始终还算客气的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 商议完细节,林秀轩将他最担心的事情告知了艇长,就是击沉日本巡洋舰同样可能改变历史,他希望艇上的侦听部门和自己的情报小组,能到岛上最高处架设天线,以方便拦截到的各方面的通讯,一旦识别了重要的通讯频率,以后跟踪就会很容易,这个时代并不存在后世的那么多反监听的频率捷变技术,日本人对抗偷听的主要办法是加密。 林秀轩觉得完全可以从电报中可以偷窥到一些对方的秘密。如果在70多年后,这样的要求十分的困难,因为四周充满了各种频段庞杂的电磁波;要想找到有用的,需要中情局的专业设备;但是在这个时代,完全没有混乱的电磁环境,只要有适当的分析软件,计算机可以从有限的通讯中分拣出重点,再由人工缩小范围,实际上,林秀轩甚至已经知道了日本舰队与总部/外务省与各国大使馆/各镇守府之间的通讯频道,他还知道日本人电报的加密原理,要想破解并不困难。 历史研究表明,日本军方使用的四种加密方式,他们一直以为无懈可击,实际上当然是漏洞百出。 虽然经过紫码伪装过的每一个日语假名,通过任意加密的方式,产生了近乎天文数字的组合,但是这种加密毕竟只对单词加密,文本长短和词句前后次序没有变化,对于二战以后的密码学而言,这种加密近乎儿戏,偷听一方完全可以通过穷举法,找到破解的敲门砖,当然前提是有一台超越二战科技的计算机,碰巧419号上就有。 419号偶尔执行对美航母战斗群的无线电监视任务(这是她有无人机的一个原因),所以拥有相当出色的情报分析能力,如果能够截获足够多的加密通讯作为对照依据,破解秘钥不成问题。 日本人对密码的盲目自信,来源于见识短浅。日军使用的最高级加密机,改造自德国人的恩尼格玛加密机;由于使用50个假名加密,较之使用26个字母加密的德国原装加密机而言,其组合数更大、似乎更加可靠,当然实际情况不是日本人或者德国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整个二战期间,就数这两个国家通过电台泄露的机密最多,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安排完以上这些,林秀轩就找来水手长陆大成和他的组员马强,三个人在会议室内继续商议登陆以及“找钱”的方案,程大洋猜测在林秀轩的计划中,必然会有一些违反纪律的行为,否则哪儿那么容易弄一大笔钱去买柴油和机器?虽然接触不长,但是林秀轩总给他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所以他不想掺乎这些事,一个人到艇后面查看修理状况去了。 419号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得到了控制,靠岸后,油料消耗减到了最小,但是反应堆重启仍然没有把握,这个过程本身需要消耗大量的电力。不过现在还不是操心这些事情的时候,程大洋始终更担心林秀轩的行动,穿着奇怪的衣服,带着超越时代的东西,说不定一上岸就会被日本人抓住,然后日本就会把杭州湾翻个底朝天,就算是一艘炮艇,千疮百孔的419号也很难对付。 为了防止最坏的可能性,程大洋还有一手备用手段,419号核潜艇上,有2架侦察用的无人飞机随时待命出动。 这些飞机可以长时间地停在空中侦察地面,原来的主要用途,是在高空收集其他国家舰队的无线电情报,次要任务是用合成孔径雷达绘制高精度地图,为*提供中段地形匹配制导的数据。但是这些还不是全部,实际上,这2架无人飞机可以通过更换任务模块扩展多种任务,甚至还可以直接携带激光照射设备以及50公斤的小型激光制导*,执行特种支援任务;当然这种情况下潜艇必须浮在海面上,利用桅杆进行控制,现在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有了这些支援手段,419号上的指挥小组,就可以借助这些飞机在云层中观察林秀轩的周围,给情报处长提供视额外的情报,当然必要时可以直接展开精确打击。 大约同一时间,通讯室人员真的利用潜艇内的器材,在滩浒岛的顶峰架设了几根天线,果然截获了不少往来的电报和广播,侦听人员开始利用计算机分析关键字,开始对其进行记录和分类,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观通组则利用雷达监视海面,一整天,都没有渔船靠近这个小岛。 7月3日凌晨3点。 准备停当的三人登陆小组,终于登上了一艘带着马达的小橡皮舟,围壳上满满登登地站满了人,大家无声地目送着三人下了小艇,解开揽绳的一刻,就好像永诀一样。 林秀轩调试了一下对讲机,然后与马强滑动双桨,平稳离开了潜艇。此间,围壳上不知道是谁,用手电发送了“祝一路平安”的信号。林秀轩对这种不吉利的送行方式不太买账,看也不看,只将折叠桨丢进小艇内,然后发动了汽油推进器。 随着马达声越来越远,小艇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程大洋站在围壳上,挥了挥帽子,然后招呼水兵回潜艇。他的无人机正泡在水里,随时可以升空进行侦察。 “他们会成功吗?”政委在一旁问道。 “保不准,1937年日本人就是从这里登陆打赢了淞沪战役,这一带有江南最早的维持会,最顽固的汉奸势力,还他妈是汪伪清乡的模范地区,你看看他选的这个地方。” “你那儿听来的这些?”政委吃惊道。 “呵呵,这是水手长刚才告诉我的。他是本地人,中学学过乡土史。” “那……就是说……很难了?” “是啊,林秀轩的计划漏洞百出,形同胡闹,不过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有其他的办法了,你知道,419号现在有多困难,只能让他们去胡闹一下碰碰运气了。” 清晨的薄雾中。轻快的橡皮艇渐渐靠近了金山戚家墩海岸。 水手长陆大成趴在小艇前面,一直在用夜视仪观察海岸,这个地方,他上个月探亲时还到过,但是看到的景象已经截然不同了,海岸后退了至少2公里,雄伟的拦海大坝和沙滩游乐场上的摩天轮荡然无存,城市沙滩的位置,是一片密不透风的芦苇荡。 “我爷爷说,当年这地方闹汉奸闹的厉害,可得小心些。”水手长说道,“凡事碰到生人,你们不要开口,由我来说话。” “行,我们见机行事。” “碰上汉奸,老子先活剥了他。”马强一边检查武器,一边冷冷说道。水手长对这个人不熟,只觉得这个大个子显得很粗鲁。林秀轩的那组人,他暗中都观察过,个顶个机灵,就属马强最不像搞情报的,活脱一个陆战队来的,加上一口的东北话,也不知道林处长怎么会选中他的。 “小兄弟,可别冲动,情况不明,一切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马强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小艇渐渐靠近滩涂,但是陆大成指引林秀轩绕开滩涂,向河汊里走。 “这里烂泥滩又深又长,1937年日本人直接在这里和十里外的白沙湾登陆,一个中队陷在烂泥里半天,要不是从奉贤过来国军62师行动迟缓,登陆未必能够成功。”水手长解释道,“不过,我知道怎么上去,走张泾河出海口,到金卫村支流上寻个地方岸。那里是靠海的渔村,没有日本人据点,还有一片芦苇荡可以藏住小艇。” “多亏有你在,否则不知道怎么上岸。”林秀轩说道。 “这些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他说他十几岁时,被汉奸抓到乍浦修清乡隔离墙,后来黄八妹的游击队偷袭伪军,他趁机逃走,结果中了一枪,怕家里连做,不敢回家,就是躲在这一带。” ------------ 12 “那咱们就在金卫村登陆。” 海岸上一片漆黑,虽然从夜视仪里可以看到岸上不远处有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但是都没有点灯。小艇开进海岸边的小河流,用手电照明,转了2个弯,显然河道与陆大成记忆中的有误,但是村落位置大致无误,最后三人找了一片缓坡停下,七手八脚将橡皮艇隐藏在长水草里,然后爬上了岸。头上正好是乌云遮住了弯月,林秀轩掏出对讲机,小声呼叫起来: “黄鼠狼呼叫黑龙。” “黑龙收到。” “黄鼠狼一切顺利。下一次通讯时间为凌晨5点。” 他掐掉电台后,残月悄悄从乌云中露出脸来,可以看到眼前就是一片破败的小渔村。林秀轩打开手电,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遍村子前的打谷场,看到一些倒扣的木船和挂在架子上渔网,还有一些晾晒在外面的衣物,以及一只惊醒了的狗。 “走,咱们先去拿一些衣服。”林秀轩说道。 “处长,这些可都是打渔、晒盐的穷人,家里多不出几条裤子。”水手长赶紧说道。 “是这样?但是我们时间不多了,哪里有富户?” “朝北走几里的黄弄村,有一家姓黄的地主,比这里的渔民好些,但是院墙很高,不容易爬进去。” “太好了,说不定可以把钱的问题也解决了。”林秀轩说道 “但是他们家也是好人,他孙子是我小学时的校长,挺老实巴交一人。” “同志,只是借一借嘛?将来我们回去了,我们可以加倍还给他孙子。或者附近有什么汉奸恶霸你指点一条路,让马强同志去替天行道?” “其他恶霸倒是听说过,但是记不全了。” “水手长,我们可没有时间耽误,天亮了就暴露了。” “嗨……还是去黄家吧。” 水手长很无奈,被迫选了黄家。 三个人一起身,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土狗立即开始狂吠起来,随后村里的其他狗也都像人来疯一样跟着叫成了一片。三个人只能再蹲下,等它们消停下来。只听见离着他们最近的一间小屋里,传出了婴儿啼哭声,随后有人划亮了火柴,点起了昏暗的油灯,吱呀一声,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家里的,外面出什么事情了?不会又是陈步青这个畜生,带兵下来抢东西了?一个女人声音惊恐说道,林秀轩注意到,女人一提起陈步青这三个字,小孩儿立刻不哭了。 “你要死啊?”旁边的男人立即阻止道,“那个名字是乱叫的吗?当心给保长听到,可不得了。” 马强从夜视仪中看到男人的脑袋警惕地从窗口伸出,环顾四周,就好像保长蹲在墙根下偷听似的。 “没听到脚踏车声音,不像是警备队的人,一定是这只死狗乱叫,明早起来看我打断它的腿。” 门外那只土狗委屈地低鸣了两声,转过头朝林秀轩呲了呲牙,然后趴了下来,看来是不准备再管这摊子闲事了。村里其他的狗没了领头的,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纸糊的窗户啪嗒落下后,过了一会儿,灯也灭了,可以听到女人开始哄孩子,男人渐渐打起了呼噜。 “好,我们走。” 三个人起身,绕开小村子网旁边的农田里走。田地里黑漆漆不知道种着什么,各种虫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经过时,虫子们都会稍停一下,然后继续聒噪。 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赶路,走出了一里地,最前面的马强,突然开口问道:“水手长,陈步青是谁?” “好像是伪县长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马强,我提醒你,可别乱来。”林秀轩郑重提醒道,显然他对这个话不多的部下知根知底。 马强既不回头,也不答话。他背着沉重的电台以及其他装备,头上还带着夜视仪,走路比谁都轻快。 马强时快时慢,始终提防着四周,有时候会停下来与远处探头探脑的土狗对峙一会儿,等那些乡下狗没趣离开了,才继续走动。 走过张泾河上的一座灰色的石板桥,一座白色院墙远远地出现在三人眼前。 “前面就是黄弄村村口的黄家老宅,后来是红光高级社的公共食堂,再后来是村里的小学校,前些年门口还挂了一个明清保护建筑的牌子,再后来么……被开发商铲平了。” 水手长煞有介事介绍起来。 林秀轩走到跟前,拧开电筒,光斑从墙上走过,果然是一座清代风格的乡村院落。只见粉墙上用黑色的颜料刷着一行刺眼大字:“唯有支持清乡运动,才能保障乡里安宁。”下面小字写着“中华民国金山县特别公署,民政科宣传股。” “走,看看怎么能进去?”林秀轩一挥手道。 三个人绕着院墙走,只见另一面墙上写着:“东亚共荣,日中提携;乡里守望,共保平安。”显然汪伪的基层文宣人员,将黄家大院的高墙当做村口宣传栏在用。 绕到南面的大门前,只见木门紧闭着,门上贴着告示,马强走近一看: “凡第五保相亲,需保长签发旅行证、通行路条者,每日请早,日落后勿扰。”落款写着:金卫镇第五保保长黄左良。 “水手长,你不是说他们家是好人?怎么是保长?”马强咄咄问道。 “我不知道啊,他孙子当年讲乡土历史课时,还说他们黄家抗日是有功的,与江浙的国军海北纵队,江南挺进队,余姚的新四军都有往来。” “就他妈是个骑墙两面派。”马强不屑道。 “好了好了,扯着些没用的干什么?看看怎么进去吧?” 三人又离开大门,到了西面围墙,马强见这里围墙最矮,将碍手碍脚的夜视仪取下,丢给林秀轩,然后紧走几步纵身一跃,如狸猫般攀住了墙头,一挺身,消失在了林秀轩的视野内。 “这大个子还真……厉害?” “10层楼他也能徒手上去,这样的院墙算什么;对了,这保长家里,不会有看家护院的武装吧?” “不知道。本地是日本人江南最早的‘治安区’,乡绅当汉奸的多如牛毛,1945年国军回来后,枪毙的罪大恶极分子就有20多人,他们家一直没太大的事,只是66年被批过一次,应该只是被迫参加维持会组织的。” 两人议论了一小会儿,只听见大门吱呀打开了一条缝,一只大手伸出来招了招,两人赶紧钻了进去。 走进门洞,只见院子北面,是几间朝南开门的大瓦房,里面黑不溜秋,暂且不管。 月光下的庭院倒是不小,确实可以充作乡村小学校。三面墙旁边各依靠着一把长扶梯,显然院落的主人有扒着墙头向四面观望的奇特习惯。 西墙根下,还停着一辆粗笨的使用龙门撑脚的英国三枪牌自行车,自行车前杠上还挂着褡裢,后架上装着筐。墙边有几只呆头呆脑的鸡站立着,见了生人也不跑,只是发出很轻的咯咯声。 庭院中央晒着一堆衣服,有一件长衫,其余是各种褂子和裤子,林秀轩打开手电细看,都是蜡染蓝白花围裙。他用手一摸,衣服大多是粗布材料,几乎每件都有补丁,可能是家里长工的衣服,只有那件藏青长衫没有补丁,用料也一般;话说回来,这间宅子本身也没有特别奢华的地方。 黄家人的身材似乎不高,三个人只能将就着各自卷了一些衣服,很快发现根本没有马强可以穿的,身材较高的林秀轩也有些麻烦。 “好像短了,这怎么办?”林秀轩摇了摇头。 “将就点吧,处长。现在是什么年头?哪儿去找那么大的衣服?整个村里也未必有马强这么高的。” “算了算了。” 林秀轩与陆大成各执手电四面搜索,马强突然抬手示意有情况,然后他掐了手电一哈腰,全无声息地窜到了大门后面,手枪已然在手上了。 林秀轩也察觉到屋子里有动静,闪身躲到水缸后面,唯有陆大成眼见好地方都给占了,索性躲到墙角边的脚踏车后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只听屋里啪嗒一声,有东西落地。然后堂屋大门慢慢开启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大概想偷偷开门,但是这扇门的铰链实在不争气,吱吱呀呀响了起来。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一个老迈、胆怯的声音说话道,“外面可是翠云姑娘来了?” “翠云姑娘?”水缸后面林秀轩暗暗吃了一惊,他想自己哪里像女流了? “八妹,来信我看了,叔叔我这个汉奸保长也是被逼无奈,是陈步青他们逼着做的,翠云你可不要开枪。” 林秀轩带着夜视仪,从水缸后探出头来,看到一张老脸就在门后,正东张西望,心想:翠云是谁?一届女流能把个保长吓成这样? 躲在门一侧的马强夜间视力不错,透过门缝发现对方没有武器,并且身后还躲着一位。他将手枪插回腰间,猛然挺身,将矮小的老头脖领子拧住,整个从里面拖了出来,老头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后面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惊动了远处的看家狗,跟着叫了起来。 ------------ 13 “老汉奸,敢叫宰了你!”马强将老头往脚下一踩,再伸手,将尖叫的女人也拎了出来,一把捂住嘴。那婆娘看到月光下铁塔一般的马强,一时吓傻,两股战栗,叫不出来了。 地上老头倒是有几分见识,立即平静了下来。 “啊,哪路的抗日豪杰?” 马强的一句“老汉奸”,多少漏了底,黄左良开始试探起来。 “好汉,我不是汉奸。国军江南挺进队大当家黄翠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枪黄八妹,是老朽的侄女,刚在乍浦枪毙了日本守备队长米三均吉,各位豪杰想必不会没听说过吧?” 见没人理会他,他琢磨可能盘错了家门。此时马强已经丢下老太婆,大喇喇拧开手电进屋搜查了。 “对了,还有,还有,海北工委的于书记,和老朽也有交情。去年他写了条子来借粮,我二话没说……” “好了,”林秀轩从水缸后站起来,打断了老头的话,“我们和这些位好汉都没有关系,黄保长帮不帮日本人我们不管,兄弟今天来,只是借钱来的。” 水手长陆大成真的没想到,林处长竟然这么直接,说出这样的话。实际上,林秀轩原本的计划,也就是取几件衣服,没成想老头夜里睡觉警觉,发现院子里有人走动,竟然撞破了。 “又要借钱?”老头身后的女人一下子从痴呆状态中振奋起来,“哎呀我的老天爷,这世道,我们可怎么活啊?日本人要银元,陈步青要粮,国军这帮孬货吃了这么多败仗,躲到天目山,还要派人来收租收税,深更半夜还有不开眼的强盗上门,死了算了,我的老天爷……”她竟然就地躺倒,打滚哭闹起来。 “老婆子你哭什么哭,给各位好汉见笑了,”老头呵斥住婆子,转过脸来赔笑“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见笑了,见笑了。” 黄左良虽然看不清林秀轩和陆大成的脸,但是此时已能看到眼前两个人的腋下,都夹着一卷衣服,听林的口音像是宁波那边的,想来只是流窜此间的一般蟊贼,于是稳住了老神。 “好汉,别见怪乡下老太婆胡闹,衣服尽管拿去。” “吵闹无妨,今天我们只要钱,不要命。”林秀轩俯下身子晃着手枪说道,他用手电光直指对方眼睛,估计老头看不清他是脸,但是能看到枪。 “切,这么小的枪,真就欺负我们乡下人没见过枪,”那个女人停止了哭闹,叽里咕噜起来,“我们家八妹左右手自来德双枪,那叫一个威风,比你这个大多了。” “我管你八大姑九大妹的,老爷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 林秀轩厉声喝道,想一下子吓住了黄左良的老婆的,黄妻仍然有些不服气,但是不敢乱喊了。 此时,马强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手上还牵着一个瑟瑟发抖孩子,孩子走一步,地上一个水印,裤裆处还湿哒哒的,显然是吓尿了。 “没找到大洋,就发现一个傻孩子。对了,还有桌子上一封信。”说着,他将一封信往前一递。 “这是老朽我的孙子,大人的事情,与小孩子无涉。” 老头赶紧一把搂住孙子,陆大成特意走近,用手电照了照这个吓得尿裤子的小孩儿,确认就是自己的小学校长,难免有些心酸。 黄家的信件原本与任务无关,但是马强受过快速搜索的训练,一般文字都不会漏过。他递过来,必然是觉得有用的。林秀轩接过信封,沉甸甸的。 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地址,只有黄左良三个字,都打了红叉。他倒出信纸时,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发子弹,于是瞥了一眼老头,老头还在地上坐着,神态已经镇定了很多。林处长背过身打开手电,只见薄薄一张信纸上写着: 叔父大人尊鉴: 时值中华艰危,日寇荼毒,蒋委员长誓言与仇寇决死一战,全国上下无不奋力杀敌。然而叔父却不思报国,苟安乡里,与汉奸之流为伍。十数日前,侄女率部转战金丝娘桥,缴获汪逆《清乡日报》数份,其中日伪金山特别行署清乡准备会一期宣抚班训名单,叔父大名赫然在列。如此卖国行径,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侄女不日将率部回乡,必诛杀陈步青,还望叔父以民族大义为重,早日脱离仇敌,免得翠云忠孝难全,手上无情。 肃此,恭请。 江南挺进队司令,黄翠云。 林秀轩飞速看过一遍,差不多看出名堂来了,字迹像是女人,但是语气粗悍,显然是绿林里的女流。 看起来那老婆子用来吓唬自己的所谓“双枪黄八妹”原来对黄左良更狠,信里已经明言要大义灭亲了。他将信纸叠吧叠吧,塞回信封,扔给了黄左良,只是留着那颗9毫米子弹。那老婆子说,黄八妹的自来德双枪大过自己的64小砸炮,看来是没错的,潜艇里带来的这把把小枪确实给自己丢脸了。 “钱,在哪里?我只问最后一遍。” 林秀轩蹲下一字一板问道,声音不大,但是施加的威吓,足够让黄老爷子脑袋嗡的一下了。其实林处长也不愿意如此逼迫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但是既然装狠,就得装得像。 “好汉饶命,就在床底青砖下。”老头话一出口,就见身后老婆子狠狠拧了他一下。 不等林秀轩眼色,马强已经进屋,不一会儿,取来一个首饰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有一些金银首饰和一叠票子。翻开纸币一看,纸币上印着一个古装老头,上面写着:日本银行兑换银券。下面写着:军用手票。 “本子的军票?大洋呢?” “是啊,好汉,这年头哪儿还有大洋,早些年让梁弘志的江苏农民银行下乡强兑了一遭,今年汪精卫的南京储备银行又进村搜刮了一遍,这里就只有军票和中储券了吗,这里还有些首饰,是我婆娘的嫁妆,都拿去,都拿去。” 这些军票显然不如首饰值钱。林秀轩面临着空前的思想斗争,眼看天就要亮了,不搞到钱是寸步难行,但是卷走这些东西,到底对还是不对? 黄家虽然出面当了个伪保长,但是看这个怂样,显然不是什么欺压乡里的恶霸角色。陆大成也走到林秀轩一边,轻轻咳嗽一下,示意不必太恨,他看着屎尿横流的小孩儿,也越发有些不忍。林秀轩抬起头寻求马强意见,马强凌然转过头去,显然是不屑于干这种事。 林处长一时心软,将“军票”塞进了口袋里,将首饰连同首饰盒丢还给了老头,然后嘱咐老头不许上报,否则马上带人回来要他老命,老头如鸡啄米一样点头称是,他身后婆娘也不再闹了。 林秀轩又问了黄八妹的信什么时候到的,老头说,是昨天白天有人塞进门缝的,没看到送信人,他一夜担惊受怕,一听见外面动静,以为侄女来大义灭亲了,才会先问是不是翠云。 村中已经有雄鸡开始打鸣,三个人收了一堆衣服转身离开黄家,出门后借着夜色跑进对面野树林里,下一步计划是向西边去,那里是金卫老镇,也是这次登陆侦察的主要去处。当然他们不能深入过远,否则对讲机可能失效,而白天使用大型电台需架设鞭状天线,既麻烦,又危险。 他们摸黑蹲在树林里,商讨下一步对策,同时用夜视仪观察黄家的一举一动,看看是否会去县城,找日伪军来撑腰;如果去了,倒也无妨,反而方便无人机一路跟踪找到日伪军驻扎地。 通过热像仪观察,只见那黄老爷从墙上伸出头来,东张西望了一番,又下去了,一直没有出门,也许不打算去找官府了。对于一个滑头的乡绅而言,这年头低调才是道理,不过黄左良最大的麻烦应该是他侄女的江南挺进队,这大概不是靠低调能够躲得过去的,保不准还真会去报告日伪。 “他会不会去找他那个什么侄女?”水手长问道。 “我看,他侄女来了说不定一枪先崩了他个老狗日。”马强说道。 “林处长,不是说军票就是废纸吗?” “战后确实是废纸,但是这个年头,也不全是,要不然他还藏首饰盒子里?找机会用一用就知道了。” “处长,我们也不能老盯着他们家?” “嗯,本来就想让老程的无人机试一试,正好可以让他们盯着黄家,真要有什么异动,逃不出掌握。顺便还能对本地地形进行雷达测绘,以防万一。” ------------ 14 林秀轩和马强架起电台(需要上传地图),与30多公里外的419号进行对话。无人机早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这类任务必须依赖精确的定位,如今天上找不到一颗定位卫星,只能由林秀轩估算位置,然后画好住宅与张泾河的相对位置关系,上传到艇上。这样劳师动众搜索一座乡间房屋,势必要动用一些人力,不过未尝不是锻炼艇上人员的机会。 30公里外的程大洋接收到电报后,立即下令起飞无人机。 这架无人机早就泡在了水里,等待起飞,它原本可以折叠起来,从*管发射,不过那样折损寿命,最后还是从武器装载口抬出来,放到了水中,用缆绳系着。 螺旋桨旋转起来后,有人解开缆绳,飞机嗡嗡地在海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闪了闪灯,缓缓升空而去。 2名操作人员坐在指挥室的无人机控制台前,他们身后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1941年的祖国是什么样子的。 天色渐已转亮,光学监视设备可以直接使用,清晨云层很高,飞机高度定为3500米,这个高度光学设备可以提供分辨率0.3米以下的画面,足够识别一般车辆;而地上的人如果没有望远镜,基本不可能看到或者听到;当然为防万一,雷达告警器和其他的电子侦察设备同时在工作,不过一直没有回应。 历史资料上显示,这个年代轴心国有一定的雷达技术,但是显然在这一带,担心雷达纯属多余。 这架飞机的最大升限是16500米,在21世纪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升限足够避开所有的活塞飞机。不过目前飞机正在进行对地形进行测绘和光学设备侦察,不宜飞的太高。机上的KU波段合成孔径雷达,可以很好地监视地面上诸如车辆和坦克之类的运动目标,分辨率非常之高,该雷达也可以同时进行地貌测绘,以备*攻击之需,只要有了精确的地形地貌数据,即使没有卫星导航,*仍然可以使用地形匹配,进行中段导航,当然眼下还完全看不到有使用*的必要。 飞机在日出时飞近海岸,首先看到的是几十里的烂泥滩涂,滩涂上连片的芦苇在风中起伏着,有几条河流的出海口隐藏期间。荒滩上竖立着一排排渔民捕鱼用的竹围子,在教科书上这些东西也称作“沪”,至少到了水手长上学的时代,金山乡下的这种原始的捕鱼方式还是没有改变,但是捕鱼的竹围子,已经改用了更加结实的尼龙材料,并且能捕到的鱼也越来越小了。 按照林处长的描述,飞机沿着张泾河缓慢飞行,四面都是低矮破败的房子,形成了一堆堆沿河而居的自然村落。 房屋的色调主要是白墙黑瓦,也有褐色的稻草顶棚,烂泥砌成的土黄色围墙。大部分房子朝南,门前多数倒扣着一两只小船,有的还晒着渔网。 机腹下的镜头转动时,可以看到本地农田分割的很小,有的水田里已经有人在劳作了。村庄间河流纵横,反而陆上的道路非常狭窄。眼见着一个人牵着水牛下田,土路就占掉了大半,根本无法通行机动车辆,摩托车都很勉强。河流中的船只倒是来回穿梭,掉头灵便。看来小船是这个时年头的重要交通工具。 “这就是江南的鱼米之乡?既没有电灯,也没有像样的公路。”有人惊叹道。 “不奇怪,我记得哪本书上说过,在三四十年代,上海市区与周边农村的现代化程度,相差了100年。”政委解释道。 “瞧,有人在河边洗衣服,嘿,用棒槌砸。” “对,还有光屁股小孩儿在游水。” “别看那些没用的,找到林处长指示的区域最要紧。” 无人机很快找到了图上指点的那座灰色的,横跨过张泾河的小桥,其后就是一座方形庭院,这是方圆十里内唯一挺拔、像样的宅子。 林秀轩是从电台里得到了无人机就位的消息,他自己则完全看不到头上的无人飞机。三人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步侦察行动。无人机并不准备监视黄家太长时间,看黄老爷子的那个怂样,估摸着应该不会为了几块钱的军票去报官,即使去也可能是为了他侄女的事,他是本地维持会的保长,涉及到与日军作对的亲戚,自然是要去出首的,否则上面可以治他连坐之罪(日伪为了控制日占区人民,在1937年后,又恢复了封建时代的保甲连坐旧制)。 当然,如果黄左良如果真的去报信,则可以让无人机偷偷跟着,找到本地伪政府的具体地点。 伪政府的地点,陆大成一直说不清楚,只知道常设机关好像在朱泾镇附近,但是主要机构可能在嘉兴。 三个人开始换衣服,林秀轩换上了黄左良的长衫,实在穿不下,只能换给陆大成,换了一件短褂和长裤,一提裤子到了小腿,实在太短了。 马强就更惨了,他特别捡了一条最长的裤子,差不多只能遮到小腿肚子,这条已经发白的粗布裤子显然不是黄老爷子自己的,很可能是家里长工穿的,让他最无法容忍的是,屁股蛋子上还缝了两大块厚实的补丁,大概是原主人需要常年坐在地上,怕磨坏了,故意加厚了。 “一定是他们家工人穿的,太厚了。”马强说着,憋着气勒上一根裤带。 水手长中等身材,穿什么都没有问题,他换了藏青色长衫是黄左良的旧衣服,虽然有一些褪色,但是却显得体面,活像电视里演的那个年头的乡村教师。三个人换装完毕,互相看了看,怎么看怎么变扭。 “糟了,忘了拿鞋了。”马强一拍大腿。 “拿了也没用,”我昨天看过黄家的布鞋了,比我们的都要小几号,穿上了影响行动。 “马强这身长工行头……加上脚上作训鞋,实在是不像。” “只能凑活着办了,等到了集镇上,买几双布鞋换了作训鞋,再给他换条大裤子就是了。” 三人走出野树林,远远看见西面走来一个农人挥舞着树枝赶着三只猪过来。躲过去也不难,不过林秀轩希望检验一下伪装是否见效,于是示意水手长先过去,自己和马强等在后面。 水手长陆大成直接从猪倌身边走过,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看来过关了。随后林秀轩和马强也如法炮制迈开大步走去。 只见那猪倌又黑又矮,骨瘦如柴,粗布小褂敞开着,下面穿着褪色的裤子,系着一根草绳,裤腿挽起到膝盖,脚上糊满了泥,大概刚走过一段水路。他前面蹦的欢实的几只猪,比之他们的主人更要痩上几分,沿路到处拱着草堆,找粪便和昆虫来吃。 猪倌远远看到两个高大的人物迎面走来,穿戴显得不伦不类,各自背着奇怪的背包和挎包;更可怕的是,这两人一前一后,列队前进,那精神头,难免让他想起日本人开进。猪倌一时面露恐惧,怯生生让开了道,一直退到身后西瓜地里。倒是一只背上长了癞疮的硬毛痩猪;呼呼跑到了林秀轩脚边上,使劲蹭了几下,然后欢乐的跑开了。 水手长见势,立即回过头来打掩护。 “乡亲,两浦的盐场怎么走?” “先生,转西向南。”那猪倌取下了帽子,给穿长衫的陆大成欠身鞠躬,显然旧乡村间的礼数还在。 “多谢老乡,多谢。” 陆大成转身时,林秀轩与马强已经都从他边上过去了,走出了很远,那猪倌还在转身眺望这边,显然看出了什么马脚。 三人走到村边上一座农家小院外蹲下,林秀轩这才说话:“是不是穿这身衣服不像?也许我们都太白净了?另外,像那个小哥儿那样,把裤腿得挽起来,就不显得短了。” “头发也不对,你们没见那小哥草窝一样的乱发?”陆大成说。 林秀轩站起环顾四周,正巧看到身边有一户农家院落,破门紧闭,院墙里挂着两顶草帽。他还没说话,马强已经从破墙坳上一跃而入,取了两顶草帽再纵身跳出来。林秀轩和马强戴上帽子,至少可以挡着一点儿脸了。 “我看这样,水手长,不如你做行商的老大,我们当你的伙计,怎么样?” “行,我就是下乡的收账老板,你们是……” “我们是打手。”马强道。 “哪儿有浑身补丁的打手,我们是跟班吧,你们把帽子压低些,跟着我走。” 计议停当,三人起身穿越黄弄村向西,林秀轩路过那家农户的时候,从兜里随便掏出一张军票,塞进门缝里,算是买草帽的钱。 无人机从空中拍到了三人走路的样子,程大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三个人自觉走成一溜,还挺整齐的。 ------------ 15 此间,黄家大院有了动静,有几个人推着小车,跳着扁担进了大院,似乎是雇工到东家来干活了。从空中可以看到,黄老爷子在门口东瞧西望了一番,然后小心地关闭了大门,他与那几个人在院子里商量事情,黄家老太太不时在旁边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显得比谁都激动。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放下手上的扁担箩筐,推着自行车急匆匆出了门,一路向北去了。 林秀轩和马强压低帽子,从瓜田旁的一处瓜棚经过,想试试这次伪装过关了没有,果然看瓜的老人只是瞄了两人一眼,并不多看,林处长难免心花怒放。但是马强的包袱里突然响起丝丝的声音,着实把看瓜棚的老头吓了一跳,手里的苍蝇拍都掉到了地上。 三人赶紧走到半里外的甘蔗地里隐蔽,马强掏出了对讲机。 “黑龙,还没到通讯时间,什么情况?” “黄鼠狼,你指定监视的那家人有动静了,刚才有人到了院子里,然后骑着自行车气匆匆出门了,和你们去的方向不同,向北走了。” “很好,跟踪骑车人,看他往哪里去。” “明白。还有,你们走路时散开些,怎么看都像行军,要是被抓了一点儿不冤。” “呵呵,知道了,我还真没注意。” 三人鬼鬼祟祟走出甘蔗林,继续上路。一路到了金卫镇边上,找了一片林子猫起来,远远就看到了城头上飘扬的日本旗。 这座城池始建于明朝,是乡民凑钱修来抗倭的,建造者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城门上竟然插了一面倭寇的旗子。 “怎么小镇里会有日本人?七月份了,日军应该收缩兵力才对?”林处长显然有些吃惊,他只是按照大概的历史作出判断——本地应该没有日军。 “组长,如果有日本人,黄家要找救兵,不该向北,应该直接来这里才对。”马强说道,他与419号的艇员不同,通常不叫林秀轩处长,而是组长。 “只是一面旗子,也许城里没有日本兵。”陆大成道,“还是我去打探一下的好,你们不会说本地话,还是留在这里等着。” “行,你先去看看,小心些。” 陆大成的口音和穿戴似乎都没有问题,这种事情自然非他莫数,林秀轩对自己和马强能否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没有信心,暂时只能远远地躲着,用望远镜看。 只见水手长在远处拦下一个挑担的农民,打听起了什么。望远镜内的视野继续移动,转到金卫镇城墙上,就在日本旗下面的城垛上,齐刷刷挂着一排木笼子,里面全是腐烂的人头。日本旗子的旁边,同时插着汪伪的青天白日旗,但是比日本旗要矮一头,显然尊卑有别。这面旗子与国民党的旗帜类似,只是多了一块三角巾,上书:“*、和平、建国”六个字。 城门口没有看到日本兵或者汉奸武装的守卫,人员进出无阻。有大群的百姓,在城门口围观张贴的告示,内容看不清。再移动望远镜,城墙上刷的大字异常醒目:“强化治安,清乡*。” 此时陆大成也走到城门边上,挤进了围观的人群。过了2分钟,他挤了出来,在城门口张望了一番,又拦下一个老头问着什么。磨蹭了一会儿,提着长衫前摆,匆匆回来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水手长穿长衫装民国人,已经有模有样了,而两个吃情报饭的特工,却躲在树林里,不敢出去。 陆大成回到树林里,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明。 原来城里根本没有日本人,这面旗子是本地维持会自作主张挂的,因为汪伪财政部督办的用中储券驱逐法币任务,从年初推行到现在,一直在乡间裹足不前,法币流通照样无阻,所以才想出挂日本旗吓唬老百姓的法子。 整个金山县特区公署境内,如今没有日本兵,最近的日本兵远在平湖,也只有有一个中队,次近的在上海市区,那人数就多了去了。 清乡主力是驻朱泾仓桥的伪政府警备队,有几百人。目前金卫镇上,只有镇维持会和一个派出所,有十来个管户口的伪警察。 至于城墙上的人头,是不久前双枪黄八妹率部攻打新仓金四娘桥失利时,被打死的挺进队员,因为这些殉国者大多是本乡本土人,驻平湖日军要求金山县各维持会,派人去验明死者正身,按照保甲连坐法整治亲属,本地汉奸们灵机一动,觉得还可以借人头来威吓民间的反抗,于是又将尸体砍头,与日本旗一并展示。 “这帮狗汉奸,老子……活剥了他们,”马强听到这里,一拳挥出打在身旁的杨树上,咔嚓一声,树干凹陷下去一块,整片树林里吵闹的知了都停了下来,有一只立足未稳的,还从树上跌落下来。被马强一脚踩陷进泥地里。 “我们是在侦察的,切记意气用事。”林秀轩改用严肃的口气,再次提醒马强。 马强不做声,拳头收回时,碎屑状的树皮纷纷掉落下来。 “这么说,黄家是派人到朱泾找警备队了,来回近二百里路,今天怕是到不了了。”水手长插上一句。 “来了又怎么样?”马强一脸的不屑。 “嗯,就是来了也不能怎么样;既然城里没什么像样的武装,咱们进城。”林秀轩下了决心。 处长分析了处境,黄老爷子告发他侄女的可能性更大,其实也无所谓,无人机头上盯着,谅他们玩出什么花样,也在掌控之中。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城。走到城门口一撇,果然是镇维持会发布的金四娘桥大捷的公告,大意是悍匪黄八妹不自量力,偷袭新仓政府,被日军击溃,折损五十七人,似无漏网,目前正在清点死尸,寻找黄八妹尸骸。 低矮的城头上挂着高度腐烂的人头,只有成群的苍蝇飞来飞去,没有任何人看管,但是围观的人群中,并没有谁敢登上城楼去替这些乡邻收敛尸体,更没人敢去撅了那面日本旗。 金卫老镇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上一次修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坑洼狭窄的市井街道上,凹陷坑洼,积满了臭水。主街两旁低矮的商铺只有一半开张,不少挑着柴,赶着鹅的商贩,就赤脚在街上行走,踩进污水里也不以为然。 街边聚集的不少人,看上去神情呆滞,目光恍惚,或走、或站,或站在大太阳地下发呆。林秀轩注意到不少人将一方破布缝在衣襟上,上面写着户籍姓名,保长为谁。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一群人? “要柴吗?”有人喊道。 林秀轩摆了摆手,避免说话,他的上海话带宁波口音,在这里容易露馅。 “要小孩吗?行行好,家里养不活了,给口饭吃的就能养活。” 又有一个声音问道。 他们继续走。 街边一家铺子刚刚拉开铺板,刚才还在街边发呆的人群,突然醒转起来,蜂拥着挤了进去。林秀轩抬头看,只见金子招牌上写着:《戒烟堂》。旁边还有小字:江苏省戒烟总局核准,金山地方土膏行公卖。 门口伙计大声大声喊道:“行家都来看一看,宏济善堂波斯运抵正货。戒烟总局专营,绝无假货。” 随即一个黑瘦的老头,被膀大腰圆的伙计从人群中揪出来,狠狠推下台阶。 “前几日赊的账还没清,老不死的又来混?” 老头横躺在污水中,犹在求饶:“行行好,赏个烟炮吧?” “去去去,没钱免进,再闹事打断你的腿!” “小兄弟,让我在门口闻一闻也行啊?” 见无人理睬,老头支起身子,慢慢站立起来,毫无生气地慢慢消失在街口,如同一具行尸一般。 “组长,这他妈什么鬼地方?看着乌烟瘴气的?”马强小声问道。 “大烟馆,别多说话。” 那名光头伙计犹站在门口,脖子上纹着一条龙,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儿,他叉着手上下打量起人群中桀骜的马强,两厢眼神一交锋,这名伙计很快被马强毫不退让的伶俐气势压住,自觉避开了马强的视线,不过他已经被吓到了,吆喝的声音都进而有了一些变调。 阵阵腐烂恶臭扑鼻而来,多走了几步,赫然看到街脚旁倒闭的尸体,尸体上草草盖着一块破席子,席子上有红色万字标记,一双黑色的脚从席子下面漏出,上面围绕着一团苍蝇。行走两旁的人,掩鼻快行,并没有人多看一眼。 再往前就是一家客栈,挂着“众福旅社”的招牌,旅社门口两侧分别插着五色维新政府旗子和汪伪青天白日旗。旅社对面,是镇上唯一的三层砖石建筑,牌匾上写着“金卫镇维持会”旁边竖着的牌子上写着,金卫镇警察署东门派出所。看来维持会和伪警察机构都在这里联合办公。 ------------ 16 维持会门口站着一个穿黄色短袖制服的伪警察,大盖帽上是五色共和帽徽。日本人走马换将,扶持汪精卫替换梁鸿志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乡下地方还来不及更换汪伪的青天白日帽徽。只见这个家伙歪戴着帽子,嘴里叼着香烟,站没个站相,腋下夹着一卷纸,手里提着一桶浆糊,可能要上哪里去贴告示,身上倒是没有武装。 林秀轩偷眼观瞧,一楼派出所里,有一桌子的警察正在打牌,显得戒备不严。 众福客栈似乎是这个小镇唯一的旅社,并且正对着伪政府可以实施监视。林秀轩示意陆大成去试探一下。三个人走到门口,立即有跑堂迎上前来,本来要帮着提行李,一看见马强的样子有些怯了,又缩了回去。 水手长几步走上台阶,跨过门槛,一个买烟的小孩儿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挤到前面:“哈德门,紫金山,老刀、大前门……” 掌柜的赶紧过来,将小孩儿赶走了,“小赤佬,死一边儿去。”然后换过一副堆笑的嘴脸,“客人几位?” “哦,我们一共三个人。” 掌柜上下打量了林秀轩和马强,他眼力不错,顿时有些起疑,最后目光落到了马强背着的包上。 “三位可有旅行证?或者良民证也行?” “我们行走匆忙,没有带着这些个东西。”陆大成道。 “那可就对不住这几位先生了,不是小店胆大欺客,只是惹不起日本人,这年头……”掌柜的唯唯诺诺,将陆大成拉到前堂柱子前,指着上面贴着一张告示: 即日起,凡无旅行证、良民证、无保长签发路条之三无过往商旅,须向本乡保人或就近向各镇维持会申要证明,否则一律不得住店,旅店客栈明知故犯者,立即查封关张,绝不姑息。金山县公署公告。 “先生,我们这里不比一般乡间客栈,离着‘那里’实在是太近了,”掌柜说着向对面维持会努了努嘴,“他们随时都来查户口、证件,小店真的担待不起。” 眼看掌柜的无意留人,三人只得又退了出来 漫无目的地在镇上晃了一圈,没见到第二家客店。倒是找到一家杂货铺子,挑选了一根扁担和两个筐,外加大号布鞋5双,陆大成掏出日本军票,掌柜略有些迟疑,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多少价?” “法币五角,”掌柜的环顾四周,“中储券一块,军票么,您给两块五好了,我这也是小本买卖,您各位不要为难小店。” 陆大成丢下5块,取了扁担和筐就走。三个人找了个简陋巷子,换了鞋子,偷偷将装电台的包袱塞进筐里,其余的东西,连带换下来的作训服装和作训鞋子,装进另一个筐。马强挑着,一路出城。马强其实不会挑担,加之扁担前后重量不一,走的七倒八歪,但是他学的挺快,出城门时,差不多已经掌握了诀窍,一颤一颤走的挺像个挑夫样子了。 出了城,没有了去路,要么回去,但是这一带敌人的部署,以及到上海的路还没有摸透。备用方案,当然可以用无人机追踪,但是林秀轩觉得不趁早掌握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文,将来行动免不了还得跨过这道坎,所以他希望多待几天。 “要不,我们到横浦镇碰碰运气?”陆大成提议道。 “横浦镇?远吗?” “不远,大概两公里外。比金卫镇小,其实更隐蔽,据我所知解放前那里有客店。” “好,就去那里。” 中午十分,三个人在陆大成带领下,前后走了不少冤枉路,终于到了横铺镇。 这个镇没有城墙,实际上就是四面河流汇集处的一条街,比之金卫镇还要小很多,街道口有一家裁缝铺和一家打铁铺,另有一些售卖农具和种子的店铺。此刻天气正炎热,几乎没有路人;走到街尾,果然有一座二层楼的“福来客栈”,较之金卫镇的旅社要小了很多。 三人走到店门口,只见墙边竹竿上挂着一排咸鱼,门口照例插着日本太阳旗和伪政府旗帜,但是除了青天白日和五色共和的旗帜,还多了一面杏黄太极旗,显得分外滑稽。水手长不解,回头看林秀轩。林秀轩倒还真的认识,这是上海最早的伪政权——上海大道政府的旗帜,这个不太为人所知的政府成立于1938年,由汉奸苏锡文担任上海市“督办”,政府基础是一群在813抗战中替日本人卖命的青帮流氓,幕后推手则是日本黑龙会,政府上下充斥着帮会气息。 大道政府较之日本占领南京后成立的梁氏的维新政府其实更要早些,当然无论是苏锡文还是梁弘志,都已经被日本人无情抛弃了,此刻日本人正在力推炙手可热的国民党元老级人物汪精卫出任了南京(伪)国民政府代主席。 林秀轩这一路走来,也看到不少店铺上插着一两面日伪旗子,但是旗子大多破损褪色,如同皱巴巴的尿布一样挂在路边,不难猜想,本地店家都是被迫插上这些旗子的,所以任凭日晒雨淋也不怎么上心,但是独有这这家客栈不但把所有汉奸政府的棋子都收集到手,而且洗得干干净净,尤其那面杏黄旗在烈日下迎风飘摆,显得格外耀眼。 “这是大道政府的旗子,这家客栈有些不同名堂,当心些。” “处长,进步进去?” 林秀轩犹豫了一会儿:“进去!。” 走进大门,只见一楼空荡荡没人,只有4张桌子和十几把椅子。脏兮兮的桌子上放着油腻腻的筷笼,里面横七竖八插着些筷子,筷子头上还停着不少绿头苍蝇。 林秀轩一眼扫过大长柜台,看到上摆着登记簿册,毛笔砚台,旁边墙上同样张贴着一张县公署的要求登记证件的告示。 柜台后面贴着一张巨大的彩色海报,一名日本军官,微笑着抱着一个挥舞小日本旗和青天白日旗的中国小孩,背景是南京的城楼。下面用中文写着:为着亚洲的共同理想,日华需要协力。海报下方小字写着,台北大冢图绘社,昭和十三年二月印制。从时间看,印制造这件无耻宣传品的时候,距离日本人在南京灭绝人性的屠杀,刚过了两个月。 林秀轩很有先见之明地挡在马强前面。 “有人吗?”水手长喊道。 里间终于有了脚步声响动,蓝布门帘一聊,走出了一个留着三绺短须,獐头鼠目的男子,手提着水烟,腿脚似乎还有些瘸。 “三位可是要住店的外地客商?” “我是枫泾人,他们两位是我的伙计,不是本地人,想找个地方歇脚。”陆大成随口扯了个谎。 “掌柜从头至尾打量了三人一番,目光在马强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各位随身携带者证件吗?” “只是去浙江、江西跑一趟茶叶生意,一个多月,一时没有带着证件。” 掌柜的迟疑了一会儿,陆大成的口音确实毫无破绽,他眯缝起眼睛,堆笑道:“其实也不要紧,警察署不常来这里,既然先生是枫泾人,敢问是枫泾哪一保的?” “第九保,对,第九保。” 水手长赶紧胡诌道。 “那保长可是周先生?” “对,周先生。没错。” “奥,请各位先生先行登记一下。” 掌柜转身招呼来一个傻乎乎的伙计来登记,陆大成就在纸上瞎写一气起来,林秀轩站在一旁,不时偷偷提醒该怎么写。 马强撂下挑子,在店堂里来回走了两趟,但是并不远离那副担子。他看到店里还贴着其他的日军宣传品,不由得驻足观看起来,墙上贴的一副是东亚各国庆祝庆贺日本天长节的彩色画,可以看到穿着马褂的满族小孩和穿长衫的汉族小孩,都围绕在日本军官身旁,高举双手欢呼天皇寿辰。 另一副宣传画是讽刺蒋委员长的,名字叫做:《日华携手共同消灭全人类公敌蒋介石》。 图画上一个猥琐的光头,被日军士兵踩在了脚下,刺刀都顶住屁股了,犹在向逃跑中的一个大鼻子金发男人呼救。大鼻子的裤子上绣着英国米字旗。马强在画前战力良久,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掌柜的一直在偷眼观看这个大个子,此时端着水烟,慢慢走到一侧。 “这位小兄弟哪里人啊?” “关外。” “那是满洲国人?” “我是中国人。” 他昂着头,一句话将掌柜顶了回去,掌柜张口结舌无法应对。 林秀轩赶紧到了一旁打圆场:“九一八就从关外逃难来这里的,改不了口了。” “哎,何苦逃难?这年头,逃到哪儿还不是日本人的天下?”掌柜的来了这么一句。 马强正待说话,被林秀轩插话生生拦住。 “谁说不是这个理儿?现在到哪儿都是日本人。”林秀轩说着掏出一根哈德门香烟,递给掌柜,这是他刚才花了五毛钱在烟摊上买的。 掌柜立即堆笑接过,示意林马二人先坐,然后把自己的水烟撂倒一边;马强不想和他们坐一起,转过身自顾自走开,趁着掌柜和小伙计不注意,撩开蓝布帘子,看了一眼后面的伙房,只见里面堆满了各种蔬菜,墙上挂着几片风干的咸肉,伙房里还有一扇后门,但是除了掌柜和跑堂并没有第三个人。 ------------ 17 “我一看你就不像伙计,恐怕是二当家。”马强走开的功夫,掌柜掏出火柴给林秀轩和自己点上烟。 “老板好眼力。小姓林,确实给陆老板打下手,这些年攒了些钱,也有干股,算是二当家。敢问掌柜高姓?” “在下姓沈,躲避乡下开店,兵荒马乱的只为混口饭吃。”掌柜赔笑道。 “掌柜的既然眼力这么好,不妨听听我的口音,像哪儿的。” 此时,陆大成和挑着担子的马强都跟着跑堂伙计上楼进客房了,林秀轩索性留下,与掌柜攀谈起来。他敞开衣襟,不时用草帽扇风,一点儿也不拘谨。登陆这半天来,一开始确实有些进退失据,被路人看着古怪,不过她毕竟是个老情报,从金卫镇退出来时,又与几个人交谈过后,他已经摸到了一些伪装的门路,很快进入了角色。 “听口音和那位老板不一样,肯定不是本地,但是不远,像是……上海……隐约又有些浙江那边的口音?” “老板果然见多识广,鄙人祖上宁波,父执辈到了上海滩讨生活,做过裁缝,也跑小买卖。如今连年打仗,不敢走远,只能到浙江走走,贩卖一些药材、茶叶。” “敢问是什么茶叶。” “哦,不瞒掌柜,是婺源茶。” “倒是好茶,可惜都在……那边,这买卖恐不好做。”掌柜压低嗓门,似有所指。 “谁说不是啊?如今这南京、重庆两个国民政府,可苦了我们这些到处跑的,两面抽税不说,光是中储券换法币,就好似剥了一层皮。” “呵呵,我看老弟你的苦日子不会长远了,如今这日本人何等的厉害,再有个一年半载,重庆那边我看……也就要投降了。” “哦?此话怎么讲?” “嗨,林兄弟你没听五灯话匣子(矿石收音机)?重庆那边又在黄河北吃了大败仗,听说死的人把黄河都塞住了。” “有这回事?我这一月间都在乡下收购茶叶,还真没看过报纸。” “我这儿有,老弟拿去慢慢看。” 说着话,掌柜的起身去柜台里取出一摞报纸,堆到了林秀轩眼前。林处长一打眼,都是些过期的南京新报,第一张上的大标题——《中条山战事惨烈,重庆方面丧师逾廿萬》 报纸日期为民国30年*,大约是一个月前。 林秀轩故作吃惊地张大了嘴,继续往下看去。 “日本华北派遣军昨日讯。黄河以北战场清点已近完成。此战月余,日华北方面军,两路出击,皆或大胜,重庆方面之中央军第五、第十四集团军遭受重击。唐淮源上将以下二十万人不幸战殁。 此一战,追究根本,乃是重庆方面穷兵黩武,逞兵开衅,而最终招致惨败。立法院陈院长昨日已亲自致电日本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大将,嘱托日军谨守日内瓦战俘待遇之公约,误伤我弃械之国军将士。同日,汪代主席再次呼吁重庆,早日在四大纲领之精神下,停止无希望之战事,勿再动员贫苦大众,充做英美炮灰。汪代主席泣血直承:这些无辜牺牲者,民国何尝善待过,蒋公弹指间,就轻飘飘送下黄泉。外人不痛惜我民族之生灵涂炭,我炎黄族人岂能不痛哉? ……此一战日军仅伤亡六百余,而中央军折损过二十余万,飘尸百里,堵塞黄河;何等残暴冷酷之人,才能将如此无意义之战局延续下去?战争若再持续,我华北、中原就要陷入千里无人烟之境地。” 林秀轩假装吃惊地通读全文,文章看似平和实则下作,不但偷偷夸大了国军的伤亡,制造战争毫无希望的假象,而且还将人民的苦难与反抗侵略对立起来,汪逆舆论为了瓦解人民反抗,可谓用心良苦。当然,客观上也必须承认,中条山这一仗打得确实窝囊,敌人的宣传机构不可能不加以利用。 此一刻,林秀轩也更加充分地认识到佐藤隆一这个穿越者选择这样的时间点,其用心是何其歹毒?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日军虽已深陷中国战场的泥潭,但是靠着工业化的优势,仍然稳执战局牛耳;自918以来,日寇十年来一路杀伐猛击,绝不给中国半点喘息的机会,意在灭亡中华,而中华民族中的一部分意志薄弱分子,已经沉沦到了自轻自贱,甘做日寇走卒境地。 他知道沈掌柜的就在一旁偷看,自然不能表露真实心迹。现下必须装出一副麻木而又无所谓的样子,才能与占领区的气氛合拍,对他来说伪装不是难事,但是心中难免感慨:“还有漫长的4年,曙光才会重现,这些甘心做亡国奴的蠢货,何时才能醒悟?” 如林秀轩所料,沈掌柜就这么一直在旁边暗暗观察林的表情,一时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似乎只是对国军又创纪录吃了这么一个超级败仗有些吃惊,倒是没有半点愤怒,与挑担的大个子截然不同。 沈掌柜留意这伙人,是因为刚才陆大成在无意间露出了一些马脚,枫泾镇一共只有七家保长,并没有第九保,且各保长里也没有有姓周的。随后他又看出,穿长衫的陆大成在这伙人里也不是领头的,破衣烂衫的林秀轩才是首要人物。而那个挑担的就更奇怪了,实际上掌柜的很久不曾经见过这样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国人了。 现在,沈掌柜正在试探这个四平八稳的所谓二当家,他的破烂衣服显然只是一个掩护,与谈吐不符。最近上海周边的日军减少,从太湖过来的忠义救国军的探子,重庆的军统特工,乃至于新四军的工作组在乡下活动猖獗、上海的日本宪兵队正悬赏捕拿抗日分子,赏格远远比南京(伪)国民政府出的高,差不多只要抓住一人,就可以抵得上整间破旧的客栈了。 “哦对了,林先生,我这儿还有一些新的。” “什么时候的?”林秀轩立即感兴趣起来,他很希望能得到一些最新的消息。 “十天前的。” 说着话,沈掌柜一瘸一拐又取来一张报纸。 林秀轩假意客气,起身去接,无意间看到掌柜前臂上有朱雀纹身。 他接过的这张《中华日报》的日期为民国三十年,6月23日,较之其他报纸算是新了不少。头版上斗大的标题写着,《德国撕毁协议,对苏联展空前猛烈之攻势》 他草草看了一遍,内容主要是西方通讯社的消息,对战局的走势没有什么评论,只是认为德军在技术上要占据优势,文字中对德军动员兵力一级飞机坦克数量掌握得不准确,对苏联反击也很模糊,显然没有确切的消息。 继续翻过第一版,第二版是汪伪立法院院长陈公博谈6月访日后的感想,是一篇中等篇幅的,论述中日关系走向的文章,标题为:《中日如何才能在这个时代共存?》,可以想象,如果不是突然爆发的苏德战争,汪伪二号人物的文章应该出现在头版才对。 细看文章写道: “中国所要求的是独立自由,换言之,就是要求国家主权和行政完整…… 我希望双方在讨论和平条件时,把一切“特殊化“的事实,一概删削。中国所要求的是日本信赖中国。日本应该大大方方的给予中国以最好的和平条件,应昭示中国,日本不但无灭亡中国之意,并且也无控制中国之心,这样事实俱在,互信必生,中日的百年大计,也可以立时大定…… 中国四万万的人民正期待着合乎正义的和平条件,中日两国人士应该认识到自己的责任,不仅日本人应该替中国着想,中国也应该替日本着想。” 这显然是一篇自欺欺人到荒唐的文字,如果拿去骗日本人:“大大方方给予最好的和平条件”,自然是骗不了的,只能拿来骗骗对前途绝望的中国人。所谓“日本人也该替中国人着想”之类向侵略者乞降的文字,微贱到了极点。眼下日本人正准备发动太平洋战争,看来还真用得着这帮走狗稳定占领区的民心。 看了一会儿报纸,林秀轩告辞上楼。楼上总共只有四间客房,水手长订了最大一间,里面有三张床和三幅蚊帐。他走到门口时,马强正敞开膀子,坐在窗口监视外面路口,手里摇着大蒲扇,嘴里抱怨道: “太热了,这狗屁地方,也没个电扇。” “都把门窗都关上。”林秀轩进屋后说道。 三人赶紧赶上木门和所有的窗户,屋子里顿时又闷热了不少。 林将两人招到跟前,小声说道: “这里的掌柜的很可疑,我看到他手臂上有黄道会的朱雀纹身,很可能和日本人有勾结。一切还得小心。” “组长,我早就看出那不是个好东西,那儿有好人店里贴那么多日本人海报的?二楼我已经查看过了,另外三间屋子都没人,只有我们三个,一楼的门帘后面有出口,通向后面小河,店里只有掌柜的和一个伙计,暂时还算安全。” ------------ 18 马强只是偷看了一眼,就把大致情况了解清楚了。 “好,下一步得打听一下去上海的方法,看看走铁路还是水路更合理。” 林说道,对他而言找到铁路并不难,枫泾就有车站,但是如果要运输大件物资,江南水乡四通八达的河流更加的便捷隐蔽。 “处长,去上海不急,但是就到了与419通讯的时间……距离太大,或许可以把电台天线架在屋子里?” 水手长正说话,林处长突然摆手止住了他,然后慢慢走到门边上,凝神屏息站了一会儿,轻轻咳嗽一声:“沈掌柜,还有什么关照?” “乡下地方蚊子多,我特意拿来些蚊香来。” 林秀轩等着马强和陆大成将箩筐内的电台、天线用衣服遮盖好,座到各自床上,才拉开门,只见掌柜的还真的托着一卷蚊香笑呵呵站在门廊下。 “沈老板真是有心了。” “哪里的话,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在下面。” 林秀轩接过蚊香,含笑目送沈老板一瘸一拐消失在楼道尽头,随后又听见见木头楼梯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这个老狗日的,上来的时候,楼梯倒是没什么响动。” 处长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琢磨,那副假装衰弱的老骨头绝不是那么简单。门口那面姓黄太极旗,与掌柜手上的黄道纹身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黄道会乃是813之前,日本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楠木实隆扶持青帮流氓常玉清所组建的情报组织,淞沪抗战时为日军刺探军情,鞍前马后出力不少,国军败退后,黄道会又获得了新的任务,为苏锡文的大道政府控制上海干了不少脏活,爆破、暗杀、绑票、贩毒无恶不作。林秀轩提醒自己,在这个邪年头,可得处处小心。 回转身关上门,他又贴着墙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马强和水手长已经聚拢到了身后,他继续压低嗓门说话。 “听着,这里不安全,不能在这里使用电台,我们得出去。” “对,到野树林里去发报反而安全些。” “不过,不能都去,免得沈掌起疑心。” 很快三个人就制定了计划,留下水手长看守其余行李,林秀轩和马强挑着电台出去,找没人僻静处完成例行的通讯,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去枫泾找火车站。 就在三人商议的同时,坐在楼道下紧紧盯着楼上的沈掌柜,恨不得化作一阵妖风钻进上面的客房,看看这伙鬼鬼祟祟的客人到底在干着什么勾当。他已经转出后门看过了,楼上把窗户都关上了,现在可是仲夏时节,门窗紧闭反常之极,肯定是在商讨什么机密内情,刚才送蚊香时,他已经偷偷看了屋子里一眼,看到遮盖箩筐的旧衣服下面,露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帆布包,他不确定一般跑买卖的会不会有这种时髦的东西,但是至少不会鬼鬼祟祟地放在筐里。 “卖茶叶药材?呵呵看你们什么时候现形。” 掌柜的正在盘算下一步的计划,只听外面有丁零当啷的自行车声音。一个头上包着白布,穿着黑色丝绸褂子的瘦子推车到了门前,开口就喊: “师傅,岩井太君那里我都打听清楚了……尸首里没有黄八妹,妈了个巴子的,这个臭娘们果然命硬……不过太君还是夸了师傅您的消息准确……” “嘘!” 沈掌柜赶紧止住来人说话,“小声点儿,这楼上有客人。” “客人?” 来人傻傻眨巴着小眼睛,一时没有领会其意。 “阿六头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到后面来,我有事慢慢告诉你。”掌柜招手把来人叫到了店堂后面,然后打发小伙计出去买菜,两个人就躲在门帘子后面商议起来。。 林秀轩把一切准备停当,小心推开房门,见下面店堂里静悄悄没有人,反倒有些出乎预料,他原本猜想沈掌柜应该就在视线内,假模假样擦桌子扫地才对。他慢慢走下扶梯,马强挑着扁担走在后面,小心不在木板楼梯上踩出声响。一直到了楼下,也没见到掌柜。只听到门帘后面有动静,林秀轩给马强使了个眼色,马强小心走到一旁,用扁担尖挑起门帘子一角,见掌柜的正背对着自己摘菜,一边听收音机里的越剧,嘴里还哼哼着曲调,看来没有防备。 马强偷偷放下门帘子朝组长点了点头,他之前已经偷眼查探过这家客店的前后,知道只有掌柜的和一个小伙计。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门,向着远处小树林走去,林秀轩出门口时撇到靠在墙边上的自行车,但是一时也没有太在意。确认了没有跟踪,他们一路跑到1里地外的树林里,迅速架起天线,与419号进行联络。 果然程达洋对他们错过通讯时间有些焦急,因为无人机无法同时跟踪两拨目标,黄鼠狼小组出了金山老镇,无人机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随后程大洋告诉他们,整整一个下午,头上的无人机一直在跟踪从黄家出去的目标,眼看这个人进了朱泾公路附近的一所大院,再也没有出来,这所院落里有操场,外面还有拒马、岗楼,应该属于军事设施,但是没有看到带武器的人员。另外,搜索雷达发现了杭州湾内有敌人内河炮艇和机动帆船的活动,总算有惊无险,他们只是延南部海岸机动,似乎在向浙江方向运兵,偶尔炮艇还向余姚方向打几炮。无论如何,购买柴油以及配件的行动必须尽快,419号可以消灭整支联合舰队,但是在这样小的港湾内,却无法应对几十吨的炮艇。 此一刻,水手长正在房间内焦急地等待着,他负责留下来看守行李,防着贼头贼脑的沈掌柜。突然间听到有人砸门,于是走到门边上慢慢拉开大门,果然是沈掌柜。 “陆老板,现在叨扰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刚才登记时,漏了写客商半月内来往去向,能否劳烦再写一下。” “明天早上行吧?我这儿都睡下了。” “实不相瞒,只是官府要求每日详细登记,难说晚上本村保长串到小店里来查看,要是看到记录不详倒也不会为难,只是难免上楼亲自过问了,列位又没有证件,恐怕惹出麻烦。” “好吧,我去改改。” 水手长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写两笔。那些登记簿上的东西当然都是随意胡邹出来的,其实费不了多大功夫。他掩上门跟着瘸老头,一步步慢慢下楼,到了柜台前,重新填写之前半月的去向。想来填写这些个东西,是伪政权为了监视走动客商是否进入重庆统治区而设置。去浙江的旅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他便胡写了几个地名,想尽快糊弄过去好回到客房,他一直担心楼上的几个包袱,好在路掌柜一直在视线内,似乎没有危险,而楼上的客房大门他抬头就能看到,并没有人闯进去。 阿六头原是本地的飞贼,早年偷鸡摸狗谋生,有一些上房翻墙的本事。他按着师傅的指派偷偷爬到屋顶上等着,听闻师傅得计,两人下了楼,他抓住房檐,慢慢放下身子,站到床沿上,轻轻推开窗户,跳进房内。 他一哈腰就看到床底下的背包,拽过来一看,是帆布做的,伸进去一摸,不由一身冷汗,冷飕飕的,是手枪。再一摸,有两样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拉出来一看是一样对讲机,他没见过,但是有天线,大致能猜用途;另一样是夜视仪,完全是天外之物了。当然这个乡下流氓也不傻,直觉告诉他这几样东西绝非寻常,是特工用的东西。他将这个包袱盖好塞回远处,又从另一个床下翻出另一只包袱,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是蓝色的衣服,还有皮鞋。再淘,掏出一只长镜头照相机,相机上Canon字样看的眼熟,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正待再查找,只听楼下沈掌柜高声问道:“陆老板晚饭想吃什么?我嘱咐伙计去准备。” 显然这是师傅给自己的暗号,阿六头将东西塞回原处,翻身出窗户,将两扇窗从外面重新掩好,纵身跳下,落在一堆煤灰上。 陆大成回到屋子,推门扫了一眼,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窗户留着一条缝,也许是风吹开的?他推开窗户查看,下面没人。再检查床底下包袱,还都在,就将窗关上,坐下继续等林马两人回来。 林秀轩与马强正一路往回赶,心里想着万一撞见掌柜如何遮掩,毕竟已经住了店,还挑着挑子进进出出,显得不合常理。 ------------ 19 正赶上旁边小河里一艘小渔船正回来,看渔网是下海捕鱼去的。于是大喊一嗓子: “渔家,船上有没有好鱼?” “有一些海鱼,不太好,客人可以看看。”渔家说着撑船到了岸边上,林秀轩和马强走过去看。 “捕了些黄鱼,不太大。”说着渔家从船底隔舱内抠住鱼鳃拎起一条硕大的大黄鱼。 “没带着秤,估摸也就四、五斤,随便给几个钱就成。” 林秀轩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黄鱼,身后的马强不由得砸吧了一下嘴。 “太小了,不经吃,有没有其他大些的。” “客人见笑了,我们这里不比舟山那边的鱼大,如今这新政府又设了渔政稽查,大船要交船税,外海又常有日本军舰,所以只能用这河浜里的小船偷偷在海边走,台风季更不敢走远,好鱼虾可就难捕了。” “这么说,你们这里的船家都不出远海?”林秀轩乘机套了套话。 “是啊,走的远了,被日本炮艇撞沉了可不划算。” “好吧,让我看看还有什么鱼虾。” 林秀轩说着一跃跳上了那艘船。 两人回到客店时,天色已经暗了,果然撞上门口的掌柜。林秀轩之前故意让马强露出一面框里的几条鱼来,就等着好让他看到。 “林老弟这是去买鱼了呀?” 林秀轩还没开口掩饰,掌柜的主动说话,还挺配合。 “是啊,本地鱼米之乡,特意带着小马挑着担子看看,买几条黄鱼尝尝鲜,待会儿还得劳烦借用厨房。” “好说,好说,锅碗、葱姜我这里都有。” 两人说话间,马强并不搭理,一闪进了店内,转眼上了楼,林秀轩拱拱手也跟着上了楼。 掌柜的心里暗想:既然借用厨房,怎么又挑到楼上去了,不嫌渔腥?跟我这儿玩心眼,还嫩。 过了一刻,林秀轩拎着两尾活鱼下楼,将一条大的就送给了沈掌柜,然后就到厨房后面小河洗鱼,借了店里的锅灶,大碗,做了一道红烧黄鱼的,做完了也不叫上另外两人下来吃,自顾自端上去了。掌柜并不费心多问,这伙人守着那间门窗紧闭的屋子,自以为密不透风,想到这里难免心中好笑。 夜色慢慢降临到这条寂静的横浦老街时,所有的店面早早都打烊,小镇上死气沉沉,没有一个人影。 客栈一楼的柴房里,阿六头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正捂着脚,跟师傅诉苦,他跃下二楼时,崴了脚。 “以前从没失过手,没想到煤灰堆里竟然有矸石,扭了右脚。” “你小子别说没用的,看到了什么?” “师傅,你眼力不错,这伙客商绝对不简单,我摸到了手枪,还有……照相机,比城里拍良民证的照相机小得多。” “嗯,果然不是良善之辈。” “对了,他们的手枪也很小,不像是忠救军或者挺进队那伙匪贼用的……还有蓝色的衣服,像是……军装。” “是军统?还是……”沈掌柜沉疑了一会儿,“就没看到证件?” “来不及翻看了,你下面一喊话,我就知道他要上来,紧赶慢赶没有被他撞破,这还摔坏了脚,哎吆……又疼起来了。” 沈掌柜不管徒弟哀嚎,自顾自思忖:看阿六说的情形,显然不是一般座探,极可能是军统,也或者是英美的间谍?那就更值钱了,但是这几个人的样子,处处透着古怪,浑身都不对劲,完全不像那种扎到人堆里就看不见的匪谍,他们能够一路从重庆混到上海边上,也算是奇迹。 “我说阿六,脚疼也得挺着,今天夜里你还得去平湖一趟,找岩井太君,调小黄的侦缉队来。” “为什么不就近去朱泾找保安队?近了好几十里地,再说,本乡治安巡查,缉拿匪盗,也归金山公署管。” “你懂个屁,陈步青是什么不要脸的东西我还不知道?独揽功劳巴结日本人的事情做的还少?找他,我呸!”掌柜难免想起几件旧事,愤愤不平起来,“再说了,楼上那几个家伙怎么看都不简单,尤其那个牛高马大的,像个练家子,保安队那帮废物,枪都配不齐全,来了也未必治得住,所以就算日本人不来,也得小黄的侦缉队才镇得住。” “是这样?”阿六张着嘴茫然道。 “你想,小黄是门里自己人,祖师爷面前立过誓,凡不照应同门,吃里扒外的,三枪六洞死无葬身地,自然比陈步青那伙鸟人亲近不少,坑不了咱们。” “明白了师傅,我这就去。” 师徒两人一个瘸着左腿,一个瘸着右腿,一齐扶着墙走到店外,沈掌柜看着阿六头上了车,目送他痛苦蹬车的身影远去。然后回身看楼上,二楼那间屋子里,已经点了一盏油灯。 “凡捕获重庆匪谍,生擒500,死拿200,可都是光洋啊!”想到这些,沈掌柜不由得心花怒放。想当年他率领黄道会弟兄,在龙华外围奋勇点起篝火替日本飞机指示目标,被国军哨兵打伤了腿,随同作战的日本军官都感动的掉了泪;没想到后来傅筱庵主持的上海特别政府却上下揩油,吞掉了大半抚恤,大洋转眼成了军票,他只能忍气吞声拖着残腿,返乡开了这么个客栈,从此后,他就暗下决心,此生只替日本人卖命,绝不便宜阴险的中国人。 楼上的黄鼠狼小队,刚吃完一条大鱼,此刻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林秀轩之前一直担心这个掌柜的看出了什么破绽,打发店里的小伙计去报信,因为很久没看到那个傻乎乎的小伙计了,但是刚才洗鱼的时候,看到小伙计提着一捆青菜进来,这才让他放下心来。他随口将这件心事一说,水手长也表示之前对敌伪势力的估计,有些严重了。 “我这半天的观察,这一带日伪的势力很薄弱,也没看到带枪的警察,所以比我们昨天预计的要安全。这个掌柜的固然很可疑,但是我们用的都是假名,明天一走了之,绝对不会有问题;再说这里也没有电话,就算看出名堂,想找日本人来也不容易。” 见林处长认真地点头,水手长继续认真地分析下去,“我们登陆不过大半天,伪警察也好,保长也好,没看到一个带枪的。我看枫泾的情况也差不多,不会太凶险。” “话虽如此,但是也不能大意。第二架无人机马上赶到,黄左良的那条线不跟了,晚上在头顶上值班,机上携带了中继通讯系统,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用对讲机与潜艇通话,就算我们周围有危险,也可以提前发出警报。” “我记得枫泾的火车站旧址,明天就去看看。”水手长说道。 “刚才买鱼的时候,我还打听了水路,这里的活水河道都通黄浦江,可以进南市码头区,这样只要有一艘平地船,较重货物也可以直接运到杭州湾,比出吴淞口走长兴岛以东的海路隐蔽的多。” “马强,你有什么看法?”水手长问道。 “枫泾那里还有什么特产?”马强犹在回味刚才的黄鱼,难免问起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是丁义兴的蹄胖和苹康福的黄酒了,你没听说过?” “没吃过怎么知道?” 三人不由得抒怀一笑,深入敌境的紧张一天眼看过去了,终于迎来了一个稍微安逸的夜晚,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轻敌的想法:1941年的上海外围其实不过如此,守备松懈,通讯又不畅,敌伪要出动谈何容易?即使金山卫城头上挂着的抗日烈士的头颅,也恍如一件遥远的,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各种情报顺利地收集到手,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敌人又能奈我何? 最先有这种想法的,其实正是林秀轩,当然他自己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种思想苗头有多危险,这也是他分明看到了门口插着的杏黄八卦旗,仍然走进这家客栈的原因;虽然他也是三人中最机警的,但是骨子里,并没有把乡下的敌情看得太严重。在他看来,沈掌柜确实有几分难缠,但是偏要和他过过招,谅他机关算尽,在自己的经验和立体的监视系统面前,哪里会有半点胜算? 夜里7点,林秀轩从二楼窗户用夜视仪,偷偷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在不通电的时代,这个时辰农户们都已经熄灯睡觉了。他又仔细倾听起周围的狗叫,确认越来越远了,这才关上窗,吹了灯。 “明天是先打探水路呢?还是先找铁路?”他犹在想这个问题。不远处马强躺在床上,正烦躁地扇着扇子,屋子里实在太闷热了。 一架悄无声息的无人机在空中缓缓飞过,它围绕着“黄鼠狼”留宿的客栈,做半径5公里的环形飞行。 ------------ 20 419号核潜艇上的值班人员,已经改用了夜视模式,观察四周的人员走动。实际上这项工作有些无聊,四周的情景一直没有变化,当然如果用放大倍率观察,还是可以看到无人机飞近时,一些村里的狗会站起来,仰望星空,当然并不是每一只都这样,大部分的村狗还是缺乏这份警惕性。 凌晨2点。无人机转向西方时,发现了从西面赶来的一簇光,分明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人,他们走的很快,有的车上挂着油灯,有的脖子上挂着手电,判断路径,是沿着村间的小路,匆匆向横浦镇方向赶来。 操作员用较大分辨率仔细分辨后,没有发现武器,但是不排除带着短小的枪械。 “这是什么人?”值班操作员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叫醒艇长来拿主意。 程达洋睡眼惺忪赶到指挥舱,看到了屏幕正锁定着一溜长长的人群向东赶来,他到底比值班员见得多识得广,立即就猜到了人群是冲着黄鼠狼去的,一定是林秀轩露出了什么破绽,他一抬手看了看表,2点20分,林处长昨天出发可是3点多钟。 “好啊,你个林秀轩,一天功夫都不到,上岸渗透了2公里,你这可就暴露了?”他大摇起头来,“通讯。立即呼叫他们。” 索性无人机的中继通讯设备可以直接呼叫,这最后一层防护终于起了作用。林秀轩睡得很警醒,第一时间听到了对讲机声响,一屁股坐起来,他知道事情坏了。再看马强,已经贴到了窗户边上,手里握着手枪,倒是水手长还在埋头打呼。 想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他赶紧拿起对讲机。 “黑龙,黄鼠狼等待通话。” “发现大批可疑人群正冲着你们过来,立即离开客栈,躲藏起来。” “人群还有多远?” “还有4公里,都骑着车,预计25分钟后到。” “明白。” 时间还足够,林秀轩披衣服起身,偷偷推开客房大门,只见沈掌柜正搬了个小凳子,在楼下店门口坐着,腋下还夹着一个鸡毛掸子,不时向外张望,看来在等什么人。 林秀轩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自己竟然被这么个乡下蟊贼算计到了。 他掩上门,稍微回忆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从大门口硬冲下去,惹得鸡飞狗跳,显然并不明智,后窗下面是一个灰堆,他洗鱼时已经观察到了,当时就想着危险时可以直接跳下去;而且旁边还有一条河,朝北走,一路没有村落,自然也没有讨人嫌的看家狗叫唤。 想罢这些事,对着马强指了指后窗户,接着做了个示意索降的动作。 马强会意,从包袱里掏出一股绳子,绑在窗沿隔档上,第一个荡了下去,水手长迷迷糊糊第二个下去,没下稳,一屁股坐到煤灰上,索性没发出多大动静。林秀轩仔细检查了所有东西,确认该带的都带上了,也攀着绳索下了楼,这会儿掌柜的应该还在门前傻等着。 他们三个在河边,各背好着各自的背包,然后沿着后门的小河向北跑,期间通过对讲机掌握来敌的动向,最后跑到了南面半里外的山头上,这里是乱葬岗,观察位置极佳,兼有树林掩护,可以俯瞰横浦老街。由于上岸后除了几个派出所伪户籍警还没见过敌人样貌,这下正好可以利用夜视仪优势,观察一下敌人行动的特点,以备以后行动参考。 林秀轩刚调整好摄像机,远远的就看到一长串闪闪的灯光向这里靠近,附近的狗叫此起彼伏地叫个不停,在乡下活动,要避开这些吵死人的狗,确实是一桩难事。 平湖侦缉队的队长黄长衮,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蹬着自行车向前赶。福来客栈的沈金良是他的同门师叔,潜伏乡间收集情报已经有些年头,消息一向可靠;昨天夜里,沈金良让阿六连夜带来消息,说有非常可疑的人物住在了他的店里,想来不会有错。虽然黄长衮也想不明白,哪门子不开眼的特工会撞到沈金良挂满日本人海报的客店里,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到时候抓到人,上了皮鞭、老虎凳,可以顺便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蠢。 侦缉队长知道,今天夜里只要得手,对自己来说必是奇功一件,不消说是军统,就算是抓到江南挺进队的坐探,也是日本人急着想要的。不久前,军统策划买通了上海市长傅筱庵的厨子,将堂堂市长斩首;日本人为此十分震怒,正筹划摧毁上海周边的各路情报站,进行报复。 一般情况下,正经的军统特务都爱往租界跑,因为那里人多眼杂,容易隐藏,也容易传递消息,所以留给乡下地方汉奸的机会不多,但是天道酬勤,终于有自投罗网的了。 无人机的夜视设备紧紧盯着下面3000米的自行车车队,值班操作员用四根手指轻轻移动操纵杆。【+】型参考准星一直在人群上游移,方形目标锁定框,紧随其后。如有必要它随时可以发射一道激光照射目标,然后投下一枚100公斤级的激光制导*,将这群人渣炸个鸡飞狗跳,但是此刻还看不出有这样做的需要。 “看看黄鼠狼那边。”程大洋指示道。 “是。” 光学观察设备从跟踪人群的宽视场,转换到窄视场,然后飞快转动了几十度;在2.5公里外,标高34.7的高地上,三个白色人影正趴在那里观察。显然林秀轩已经看到了几公里外光芒闪闪的车队了。 马强一直用夜视仪跟踪敌人的移动,其实对方打着手电,肉眼一样可以看到大致位置。 “总共来了36个,队形很分散,不适合使用*。” “是不是日本人?” “没看到长枪,大部分带着窄边礼帽,也有毛巾包头的,可能是汉奸短枪队。” “我一直在想,他们是怎么看出破绽的?又是怎么通报消息的?”林秀轩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店里一定还有我没有侦察到的第三个人,都怪我大意了。”马强自觉揽过了责任。 “我想起来了,处长,”水手长突然拍大腿道,“你们走后掌柜的让我下楼填旅行去向,我就跟着到柜台上瞎写一气,回来时,看到窗子还留着一个缝,一定有人进来过。” “你一说,我也想我们出门时,门口多出的那辆自行车了,看来还是大意了。” 旁边歪脖树上的猫头鹰突然如鬼魅般尖啸一声,随后扑腾着翅膀从林秀轩头上飞过,借此表达对这伙人闯进领地还叽叽喳喳的不满,黄鼠狼小队的动静或许并不太大,但是足够将周围的老鼠都吓跑了。 众人不再说话,继续观察前方的动静,眼看着一大群人马,冲进了横浦老街,将福来客栈团团围住。 黄长衮来到店门前,翻身下车,甩手将自行车向前一推,自有手下接住,靠到墙上。见师叔沈金良拄着一根鸡毛掸子正站在门前,他抖了抖衣襟掳起袖子,急匆匆上前丁字步站定,一拱手:“师叔在上,长衮这边翦拂了。”说着话单膝跪下。 “大敌当前,师侄不必多礼,子时刚上去踩过盘,这会儿几个点子还都在上面死睡,不过身边都有喷子,嘱咐弟兄们都放亮招子。”沈金良小声道,他当然不知道远处的马强正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只是听不见这边说什么。 “呵呵,没带喷子的小虾,我还不来了。有来头的相家,才算日本人那里的行货。”黄长衮向后一转身,敞开衣襟,露出一巴掌宽腰带上插着的手枪: “走!都麻利些。” 七八个黑衣男子,悄悄进门,沈金良遥手一指二楼中间那扇紧闭的门,这些家伙腾腾地跑上楼,为首的一个拎着枪,到门边上一脚踢开……然后傻眼了。 “呵呵,狗日的扑了个空。”马强低声笑道,他看到几个家伙重新走了出来,一个手里拿着空的箩筐扁担,另一个手里掂着一根绳子,正是他绑在客房窗台上的那根。 店门口,沈金良面色土灰,他万万没想到,到手的行货,竟然插翅飞了,完全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怎么会这样?分明已经安排周全了。” “师叔不必着急,四面漆黑一片,这几个点子料想跑不远,不如先拿登记册过来一看。” 有人手快,从帐台上取过簿册,另有人搬过一条长凳子,黄长衮大咧咧坐下,立即翻到了最后一页。 登记人陆小天,江苏金山县枫泾人,职业为贩卖生丝药材茶叶。登记人马大全,安东省通化人,同样是贩卖茶叶。登记人林久,上海人,职业与上面一样。 “妈了个X的,一看就是假名字,这每个字还都少几笔,透着古怪,一定是故意掩饰什么。”说着,黄长衮将簿册丢给一旁的跟班好带回去调查笔迹。话说陆大成登记的时候,很多繁体字不会写,林秀轩又插不上手,只能由着他乱写。 ------------ 21 此时,老街上的商号、人家有些已经被外面闹哄哄的场面惊醒,纷纷拉开铺板、窗户,偷看外面动静。沈掌柜识相地躲到了一边。这横浦老街总共只有二十一户,一百零几个居民,过惯了死气沉沉的乡间生活,哪见过有三十几个侦缉队员闯到门前的场面? “逃的这么利索?不可能。附近一定还有接应。”黄长衮很肯定地说道。 “队长,刚才在后窗一路搜寻脚印,找到了这个。”一名队员说着,提起一只沾满泥污的布鞋。 “哪儿找到的?” “街边草丛里。” “跑的很仓促啊,一定远不了,立即给我整天街搜查,街面上每一家,每一户都给我砸开门。” “是。” 黄长衮一声令下,横浦老街就翻了天,到处是侦缉队高声叫喊,拼命砸门的声音,几百米外趴着的林秀轩他们都听的真切。 那只鞋是林秀轩故意扔到老街边上的,就是为了把敌人注意力引导错误方向,当然必然会给这里的老百姓带来巨大的麻烦,不过这些事情他顾不过来了。 “真该扔一个*,把他们都轰上天。”马强牙根痒痒地说道。 “为了这些敌人?不值当。” 远远地可以听到喝骂声还有小孩儿的啼哭声,这些汉奸尽情地宣泄着奔袭几十公里扑空带来的一脑门子邪火。马强从夜视仪里看到有人拽着女人头发往门外,有人将挡路的小孩儿踢到一边,有人从商铺二楼将整箱的衣物零碎抛到街上,完全形同强盗一般。唯一让他纳闷的是,竟然还有人拽着沈掌柜脖领子拉拉扯扯,这大概是做戏给街坊看,以免这个老狗日暴露出来,将来不好在街上混。 黄长衮坐在福来客栈门口,右手里掂着一把丑恶的94式手枪,左手端着茶杯,看着自己的队员们将不大的横浦老街搅翻了天,他很有把握很快就能把藏在眼皮底下的这几个家伙抓出来。 只听街两声尾枪响,黄长衮丢掉茶杯,一翻身趴到地上。 “怎么回事?” “队长,农具店有坐探。” “妈了个X,抓住了吗?”黄队长犹趴在地上,大喊起来;师叔沈金良缩成一团在他对面,此刻正四目相对。 过了一分钟,有侦缉队员报告: “抓住了,不多不少,正好三个。” 远处的林秀轩听到了几声枪响,随后敌人那里开始咋呼起来,他也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强倒是看得清楚,有三个人被绳捆索绑从街尾一间房屋内带来出来,在汉奸们一路踢打下,踉踉跄跄向前走。 “组长,他们抓了三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来抓我们的?”水手长问道。 “难道是是抓错了?” 老街上,三个破衣烂衫的瘦弱年轻人被带到了黄长衮跟前,后面有侦缉队员,人一脚踹到小腿,三人不支跪到地上,每一个都在瑟瑟发抖。 “老总,我们不是坐探,老总饶命。”三个小子如同鸡啄米一样磕头,可见吓坏了。 “队长,这三个小子躲在街尾店铺里,见了搜查想从后门跑,弟兄们开了枪才停下。搜了一遍,身上没有良民证。其中一个脚上包扎过,有旧枪伤,想来是躲在这里养伤。” 沈金良在一旁借着油灯灯光偷眼观瞧,并不是住店的那三位,只是几个十七八岁的毛孩子。他转过身,偷偷使了一个颜色,示意黄长衮,这并不是要找的人,然后一抬眉毛,又示意到后面有话说。 黄长衮会意,背手起身。突然间想起自己竟然会扑空,一股无明业在火胸中窜起,他一脚飞踹,踢中了其中一人的脸,踢得那人口鼻窜血。 “老子回来再扒了你们的皮。”丢下一句狠话,他转身进了客栈,沈掌柜正在里面等着。 “小黄,不是这几个。我店里的那三个,比他们年纪大多了。” “但是他们身上有枪伤,又躲在农具店空房里,必然有古怪。” “可曾搜到抢和衣服?” “没有,可能扔到河里去了。” “小黄,我正要说这个事,虽然不是住店那几位,但是刚才我偷眼观瞧,中间那个矮的,和那个姓陆的匪谍,长得倒是有几分神似。” “哦?” “是的,不但脸盘子像,口音也像,看人的眼神也像,眼眉间都那么……像。” “是一家人?” “不敢说,但是枫泾的口音与金卫这边还是有些不同。” “这个我知道。” “刚才听他求饶,分明就是枫泾口音,与姓陆的差不多。” “呵呵,师叔,总不能拿这样的线索去给日本人交差吧?” “这就得看你的手段了。” 黄长衮一时领悟了师叔的意思,看来是不打不成交了,他转身出来吩咐人将三名少年吊到街前大树上,然后取来鞭子就要揍。那三名少年大喊着要招供,他也不听,先打再问是侦缉队历来的规矩。 林秀轩躲在两百米外,都能清楚地听到皮鞭抽到人体的可怕声音,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水手长陆大成更是听得一个揪心,实在不知道那伙汉奸到底在搞哪出。 “他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审问街坊?” “组长,不如我过去看看。”马强自告奋勇道。 林秀轩知道他的侦察素质过硬,另兼有夜视仪,不会有太大问题,就同意他去看看。 马强从包中取出油彩,在脸上、手上斜着抹了几道,然后猫腰前行,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夜里。他是三人中唯一可以从最警惕的野狗眼前走过,而不惊动它们的人,也可以从滩浒岛不借助舟艇直接游到金山岸边;当然,因为受到小组里其他人的拖累,这些本事没办法施展。他的技术当然还不止这些,虽然混在人群里搞情报非他所长,但是野外侦察,近身格斗是他拿手强项,这些都是林秀轩确定小队时,实在难以割舍的技能,所以前天在潜艇上反复取舍,最后还是决定带上身材扎眼,脾气暴躁的马强,参加了这次行动。 不消一刻,马强已经到了老街边的水沟旁,距离侦缉队张黄长衮至多只有20米距离,敌人吊人的树下已经点起了一圈火把,他索性取下夜视仪,足够看清火光下那一张张丑恶的脸。 他看到沈掌柜正挤在镇上居民堆里,佯装围观侦缉队审问,不时走来走去,偷听老百姓的私下言论。 三名少年正吊在树上*着,挥鞭的侦缉队员停下了手,将手中温热的鞭子缠绕起来。 “怎么样,招还是不招?” “招了,招了。” 少年们一起大喊起来,其实他们刚才就要招,结果还不让。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是重庆还是……” “不是重庆派我们来得,不是重庆派我们来的。我们是枫泾镇上第5保村民,上月初四去乍浦修清乡隔离墙,”一名少年连声大喊道,“十五那天正好有女匪黄翠云攻打金丝娘桥维持会,于是我们就……趁乱跑了回来,不敢回去,就留在这里……长官不信,可去乡里调查,我们保长是李敦长,就是李大头……李冬瓜。” 执鞭的大汉没想到对方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无关的,只能停下手来,回头看队长。黄长衮这会儿也是一头的雾水,明明是柳暗花明了,怎么一下子又混乱起来了。江南挺近进队突袭乍浦的事情倒是真的,时间说的也挺准确。当时确实有不少附近征发的民工趁乱跑了,这件事本来也不归侦缉队管,自由各村保长担待,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又像是那么回事。 “保长李大头?你们叫什么?” “我叫汤龙弟,旁边矮的是陆七斤,脸上淌血的徐有田。” “陆七斤?是大名吗?” “大名叫陆春生。”汤龙弟抢着说道,看起来三个人里他脑子最活络。 黄长衮一时难不定主意,端着茶杯犯起了嘀咕,下一步该怎么办?再耗下去,天可就要亮了,他一挥手:“先放下来,晃来晃去,看的老子心烦。” 马强在草丛后面看着三人被慢慢放下,汤龙弟受鞭伤最严重,两条裤腿都抽烂了,可能是他吊在前面的缘故,吊在靠后位置的徐有田哼哼唧唧,脸上正淌着血,马强之前看到了他被敌人一脚踢到了脸,估计折了鼻梁。 中间矮个的陆七斤好像只挨了很少几鞭子,但是脚上有旧伤,他眼力不错,从翻开的皮肉看,这是养了一段时间的旧枪伤,当时应该没有缝合,所以愈合的不好,痂外翻,这种治疗不当的情形,最终会导致以小腿肌肉上都有一个很大的凹槽。 马强难免想起来水手长说过,他爷爷正好在这段时间,曾经因逃避修理清乡隔离墙,而在这一带躲藏,腿上还带着枪伤,由头也是黄八梅攻打日伪什么的。 “不会这么巧吧?” 此刻黄长衮在两名侦缉队员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两人便来到缩成一团的陆七斤旁,查看他脚上的枪伤,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到队长跟前道:“是日本人6.5的子弹枪伤。” 马强不敢自作主张,慢慢向后撤退,很快回到野坟山上,此时已经是早上4点30,天已经快亮了。 “怎么样,近距离侦察有收获吗?” “有的组长,一半汉奸没有武器,其他的全是手枪。” “还有呢?” “果然在追问他们是不是重庆来的,看来以为是我们的同伙。结果那三个说,是从平湖修隔离墙逃到这里的。” 马强说的时候一直在偷眼注意水手长,只见他突然浑身一震,立即抢过话来:“三个什么样人?” “都是十七八少年,有一个脚上有枪伤。” “哪只脚?” “右边。” “哎呀,恐怕是……”水手长失声坐到了地上。 “陆七斤是……你爷爷?”马强问道。 水手长已经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直在那里点头。 林秀轩心中暗叫不好,原本打算就此撤了,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马强多嘴把事情搞复杂了。对他来说,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都是应该尽量避免的,尤其那里的敌人比自己这边多了11倍,但是显然陆大成这会儿是不会同意了,如果要用组织纪律强压他放弃自己的爷爷,也恐非良策。 ------------ 22 “爷爷你好命苦,没想到我来这一趟,把你给害了。”陆达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压低嗓子吼着。他的悲泣感染了附近每一个人,连附近树上,一晚上没开张的猫头鹰,也难免动容咕咕低鸣。 “哭什么?”林秀轩打断了哭声,“咱们是干什么的?是软蛋?几个乡下汉奸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咱们就收拾他们上路,把你爷爷救回来。”坐地上的陆大成顿时就不哭了:“对,处长,咱们拼了!” 马强此刻也有一些晕呼,这是他想说,但是没敢说出来的话,他原本猜测组长会做出什么不近人情的冷酷决定,没想到突然变得这么仗义。当然以他对林组长的了解,这些话绝不是由衷之言,多半是组长权衡过,没其他辙了,索性赚一个人情。 “马强你怎么看?” “动手,我当然没问题,只是最好赶早,不然这天擦亮了,对我们不利。” “好,我们来谋划谋划,看怎么动手。” 林秀轩当然不是真的如此豪迈,如马强所料,他已经迅速地盘算过局面,如同面对川内号巡洋舰时一样,动手只是最后无奈选项,另一方面马强观察到敌人只有十来只的手枪,比之前预计的要弱一些,也是他觉得可以一试的基础。 凌晨5点20,大部分侦缉队员都聚集在福来客栈的一楼客厅里吃饭,沈老板和小伙计忙着照应生意。黄长衮正准备天亮后,把抓住的三个人带回平湖侦缉队,再用大刑拷问一次,如果再拷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索性就将这三个小子当成上个月江南挺进队攻击乍浦维持会时的内应给毙了,反正他们当时也都在那里。此刻起飞狗跳的横浦老街早就恢复了安宁,围观的百姓已经被侦缉队驱逐回了各自房屋,严令不得上街,而那三个倒霉的半大小子,各自带着伤,被五花大绑,坐在街口树下,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马强与林秀轩趁着夜色,悄悄靠近了小镇,水手长紧跟后方策应。无人机发现大路口只留了两名侦缉队员看守着三个小子,街尾有1人巡逻,部署的相当草率,显然汉奸头子没想过有人敢动到他头上。从地形看,街口距离客栈有55米,只要动手时不出声音,可以比较顺利地救下人来。林秀轩示意马强按照事先计划的动手,自己则在一侧监视客栈内的敌人。 马强悄无声息地沿着大街旁干涸的水沟前进,看守人犯的两个汉奸毫无察觉,正一前一后坐着正在抽烟聊天。 只听其中较年轻的一人说:“大哥,刚才在街上搜查时,看到我表嫂了,她这些年一直就在街上做裁缝。可是我喊她,她不敢应我,连头都不敢抬。” “哎,穿了这身皮,吃了这碗饭,你就得有六亲不靠的准备。”年纪大的说道。 “大哥,你说,我们吃这碗饭,算不算汉奸?” “什么汉不汉奸的,这年头能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有出息,想太多就把自己绕迷糊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这么给日本人当差,搅闹乡亲,将来会有报应。” “黄队长手上十几条人命血债,那一条不是乡亲?他都不怕,我们这些根班瞎操什么来世的心,这辈子别亏待自己最要紧。”年长者狠嘬了一口烟道。 两个烟头在黑夜中忽暗忽明,马强通过夜视仪看的清楚,这两个家伙一个斜肩铲背靠在墙上,一个蹲在板凳上,总之是站没个站像,坐无坐像,其中板凳上的家伙斜跨着枪套,一定有枪。他们如今面对面站着,还不能动手,只能等一等。客栈里传来了划拳的声音,说明这股敌人完全没有敌情意识。 两个汉奸继续说话:“大哥,这本地地面上的日本人最近怎么越来越少了?” “听说是要去北面,听说德国人先下手了,这苏俄马上就要亡国,不趁着这样的机会去咬一口,那他妈的还是日本人?” “这要是真把苏俄都打下来了,那日本人可不就赢定了?” “可不是嘛!所以咱们就踏踏实实地当咱们的汉奸,绝没有秋后算账的那一天。” 说着话,蹲凳子上较老的汉奸起身,到了大树沟渠旁小便。另一个则去查看躺地上的三个年轻人。 马强眼见时机到了,轻身跃起,闪到小便的家伙身后,这小子刚尿完,正在那里哆嗦,眼角余光瞥见人影;想转头,发现头转不了了,下巴和天灵盖被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上下捏住了,想出声,嘴也张不开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他的视线飞速逆转180°,耳边传来卡擦一声响。汉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脖子折了,总只视野开始模糊,整个人瘫软下来。 年轻的侦缉队员,打着手电,对着每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踢了一脚,特意踩了陆七斤的伤腿,以确定这几位还都在喘气。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的老大哥不在视线内,于是扫动手电四处搜寻,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心想,不会是老哥羊角风犯了吧?他急匆匆赶过来,准备着把人翻过来掐人中。 马强在黑暗中悄然跟上,手中一柄尖刀,对着这小子的后脑处就是一下子,那小子如同同一滩稀泥,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马强下手的地方,是人体最柔软致命的中枢区域,比刺中任何其他的致命部位,致死时间更短,流血也较少,唯一的问题黑夜中不容易刺中位置,偏了容易卡到颈椎里,不过马强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大会失手。 按照林的计划,原本第二个移动中的目标,用带*的手枪解决更容易,但是马强临时应变更改了计划。他手中的特种型*手枪虽然有一个特殊的螺纹旋口,可以加上一个*,但是他觉得消音效果不会好,夜深人静还是可能惊动客栈里的敌人,不如用刀来的利索。潜艇上有情报组携带的各种轻武器,但是林秀轩只是在一堆好枪中选了3把最小的,一方面方便放在口袋里;另一方面,他根本就没打算上岸后跟谁干仗。 马强将2具敌人死尸拖到旁边水沟里,从一具尸体上找到了硬壳的小本子,来不及看,估计是证件。土路上只留下了一小摊血,他从路边刨了一捧黄土,将血渍盖住。此刻,林秀轩已经在给那边的三个小子松绑了,陆大成救亲人心切,也赶到了跟前。 三人中最机灵的汤龙弟,一直装死躺在地上,他看到了马强动手杀人的全过程,难免看得魂飞魄散,十几天前他还在乍浦时,亲眼见过挺进队的乌合之众和日本人交战,当时的战况一边倒,驻平湖的日本兵简直就是现世的凶神,用抢上刺刀杀人,那叫一个利索干净;但是要和眼前这位徒手杀人的好汉一比,实在逊色太多。 林秀轩给他松绑时,发现这小子已经偷偷用一枚边缘锋利的铜板,将绑绳刮断了一半,显然已经准备寻隙脱身了。 “多谢好汉救命之恩。”汤龙弟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别谢我们,我们是重庆来的军统,赶快走。”林秀轩小声说着,推了他一把,汤龙弟跌跌撞撞跑进了黑暗,这会儿逃命要紧,当然他也不傻,也知道以这些人的身手,不大可能是挺进队的人。 满脸花得徐有田看着被打傻了,其实也还能跑,刚被解开,也不说话,只对着林秀轩磕了一个头,起身一溜烟钻进了旁边的瓜田里。 最后只剩下可怜的陆七斤了,他是三人中挨鞭子最少的,可是腿上有旧伤,刚才伤口又被侦缉队员猛踩了一脚,顿时崩裂开来,似乎有麻烦了。 “感谢黄大当家,感谢各位好汉搭救。” 七斤小声说道。马强蹲下看了看他的伤口,回过头来对着组长摇了摇头。 “来,我背你。” 陆大成赶紧抢过去,不知道哪里横生出来的气力,竟然一下子把七斤提起,扛到肩上,也不等处长说话,转身向来时的土坡就跑,身后林秀轩只得跟着,马强留在了最后掩护。 林秀轩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貌似进展顺利,但是形势已然急转直下;谁能预计到,陆七斤竟然丧失了行走能力?现在只要再有任何一次失误,或者意外,都可能面临不可收拾的局面。 ------------ 23 福来客栈内果然有人晃晃悠悠打着手电出来查哨,突然照见大树下空空如也,再走近看守也不见了,他一时有些晕眩,又觉得不太可能,原地呆立站了十秒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黑暗中,马强举枪耐心等着他再走近几步,他对手上这把枪的准头和威力都没什么信心,否则早开枪了。 汉奸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将手电夹道腋下,然后伸手从腰间掏那把*,掏了半天没掏出来,从抖动的手电光斑看,确实有些紧张,但是他就是没有朝前多跨出几步。马强怕多等生变,果断向前。那汉奸正四处寻摸,只见黑夜中冒出一个头上长着蟹眼状物体的怪物,刚要喊叫,对方只一枪送他下了黄泉。 枪声沉闷而又压抑,这不是一把专业的消音武器,装上*也聊胜于无,尤其在如此寂静的夜晚。马强一脚踢开死尸前滚动的手电,然后蹲在死尸旁,一边翻证件,一边持枪戒备。 闹哄哄的客栈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的苗头。一会儿一张东张西望的脸,从门后面伸了出来:“四弟,什么情况?” 此时无人机观察到成群的白色人影,从客栈的后门鱼贯而出,正准备向街口包抄,马强带着单兵电台和耳机,听到组长呼叫小心后撤,他将搜到的一本证件塞进怀里,慢慢后退。 十几道手电同时从另一侧照过来,却只看到躺倒在地的老四,只见他脸部没了鼻子,整个凹陷下去一块,后脑勺一滩污血。 侦缉队确实算是训练有素,黄长衮甚至听得懂消音武器的声音,他下令一人在前面牵制,其余人从侧面出击,没想到还是扑了一个空。 此刻陆大成扛着他的“爷爷”越跑越慢,刚才的气魄固然惊人,但是眼下的速度已经明显地减慢了。核潜艇上并不出产孔武有力军人,实际上那是一个空间不足,很容易养胖的地方。不就之前,水手长还曾抱着他的爷爷上过救护车,那次是因为90岁的老头子爬上爬下拾掇花草摔到了老腿上的旧伤,但是当时手上那把老骨头的分量,远远没有现在的壮小伙子那么重。当然陆七斤这个古怪的名字,确实容易让人产生某种错觉,以为他很轻,实际上水手长觉得他可能有七十公斤,并且还在不断地变重。他在坑洼烂泥地上的行进,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大叔,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你能走个屁,放你下来,非得拖累死我们。”气喘吁吁的水手长说道,他恨自己最近几年有些怠惰了,完全不像马强那样,保持了极好的身体素质。 “大爷,今天就算死了,你的恩情,七斤也感激不尽。” “你小子能不能闭上嘴?”水手长愤愤地说道。 刚才他沿着这条土路过来,走的还飞快,这会儿每一步都深陷到烂泥里,拔腿时脚上的布鞋都被烂泥裹住,越来越重,转眼间,两只鞋都找不到了,事情正变得越来越狼狈,越难以预料。按照计划,他现在必须尽快跑到坟茔那边取包袱,同时保持与潜艇的联络,当然在计划中并没有七斤这个累赘,他本该像他的同伴那样,撒开丫子,自行消失在黑夜中的。 现在身后的情况不明,但是水手长可以听到冲出客栈的汉奸正在咋咋呼呼的行动,似乎暂时不敢冲过来。 马强通过夜视仪可以清楚地看到从20米外露出头来的侦缉队员们,他们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应该是知道威胁的方向,但是又不敢直接打开手电搜寻,生怕招来子弹。他试图从一张张苍白的人脸中,找出首领来,情理上,一枪干掉这个人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敌人在黑暗中沟通不多,使得他一时无法判出别谁才是刚才坐在客栈门口颐指气使的汉奸头子。 他与林秀轩的位置交替变化后,暂时不知道组长躲哪儿去了,只听组长告诉他,先抵挡几分钟,其他并没有交代;组长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不知道,这会儿他也没工夫回头看一眼。 黑暗的另一边,两个汉奸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似乎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马强慢慢将手枪对准连说带比划的那个,他接受过识别重要目标的训练,手上动作比较多的一个,通常基层单位中的头目。果然,躲在土路另一侧水沟里的敌人,纷纷灭掉手电,按照那个人的指示,向左右分散,显然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在黑夜的掩护下,朝前摸一段距离。 马强将茵茵发亮的照门(夜视仪中)对准那个人头,扣动扳机后赶紧猫腰躲藏,迅速转移位置,他不必多花半秒钟查看目标中弹与否,他心里有数,一定是打中了。 侦缉队的二当家哼也没哼一声,就倒在烂泥里,同样的头部中弹。 空中的无人机一直在观察,并准备投掷激光制导*,但是马强离着敌人实在太近,使得指挥舱内的程大洋投鼠忌器起来,现在随着敌人队形的进一步分散,投掷激光制导*的计划,已经变得不再现实。 程大洋紧张地盯着无人机通过热像电视仪拍到的情况,眼看着敌人正在分散开来,似乎要进行包抄;那个与10多名敌人隔着十几二十米对峙的,应该就是马强,他倒是仗着黑夜的掩护,来去自由,这会儿躲到了树后面,似乎真的要按林秀轩的指示,暂时拖住敌人的步伐。 “这个傻大个怎么就不退得远一些?碍手碍脚的。”他抱怨马强距离敌人太近,使得自己无法投弹。 “他那把抢,退远了打不着。”身后政委说道。林秀轩整理登陆装备的时候,政委就在边上看,他知道林处长重视通讯,而对武器选择有些随意,当时林秀轩还曾经不无卖弄地说过:情报收集不是火力侦察,主要靠处变不惊的头脑。这下好了,看他怎么处变不惊。 “林秀轩这会儿在哪儿?”程大洋抱手问道。 “不知道,反正陆大成背着的那个不是他。刚才他还在电台里提醒陆大成带着伤员到集合点,另外也提醒我们,不要投弹,由他来引开敌人。” “这个受伤的家伙又他妈的是谁?” “听到一个七斤的呼号,也许是什么重要的情报来源吧?” “扯淡,林秀轩才登陆一天,自己的尾巴都藏不住,哪儿找来得情报来源?” 此刻,林秀轩正悄无声息地横穿横浦老街,企图绕到敌人后面。他通过电台提醒419号不要乱来,一切由他来解决。由于没有带着IR识别灯,无人机的热像仪无法从空中很清楚地分辨他与侦缉队员的区别,闯进小镇意味着可能被己方误伤,这是他要求无人机不要投弹的原因。同时他通过无人机了解到敌人队形很散,投弹也已经于事无补了,所以决心从其他地方闹出点儿动静来,吸引敌人注意力到错误的方向上。无故摊上这么个十七八岁的亲爷爷,可真叫一个倒霉。 李秀轩没有夜视仪,但是他知道街尾是侦缉队部署的一个薄弱环节,之前只有一个人在那里蹲守,于是就从那里穿过老街,果然没有撞见任何人。摸黑跑出大约200米,他掏出信号枪,朝天扣动扳机,一颗照明弹嗖地一下窜上天际,然后缓缓落下。 “黑龙,敌人有什么动静?”他用对讲机问道。 “有动静,正在朝你这里移动,你可能暴露了饿,当心些。”无人机刚看到了照明弹,自然不难找到林秀轩的位置。 “呵呵,这帮蠢货可抓不到我。” 眼看得计,他迅速地往回跑,他知道敌人两眼一抹黑,这会儿脑子里正一团浆糊,自己有无人机不停地提醒,不容易出问题。 “白色黄鼠狼,大概10名敌人正从你右侧60米处通过。”电台里,程大洋提醒道。 林秀轩敲了一下话筒示意听到了,他可以看到右侧稻田里有几道光柱上下晃动,显然就是无人机指的那股敌人,他小心伏低身子躲在秸秆后面,免得被敌人手电扫到,敌人叫喊着给自己壮胆,还漫无目的地开了几抢,然后跑开了。 林秀轩这才起身小跑,他不能如同马强那样,仗着有夜视仪与敌人隔着二十来米从容对峙,一切还得小心。 “当心街尾的敌人,这里的目标丢失了,我们这边没观察到目标去向,可能在房屋内。” 程大洋再次提醒道。 这时风向开始起变化,原本渐渐远离林秀轩的照明弹,竟然鬼使神差朝地飘向了这边,这确实是一个新的威胁。再多等上一小会,它就掉到地上了,不过林秀轩急于往回赶,索性冒险,在手电的光芒照耀下,再次穿越横浦老街。 ------------ 24 他确实有一点侥幸心理,因为刚才过来时,并没有撞见敌人,原本那里确实有一个放哨的,但是无人机早早就失去了目标,也许马强开枪的第一时间,那个家伙就跑掉了?此刻他注意力都在后方渐行渐远的敌人身上,他对自己刚才的从容应对,还有几分得意。 跑到老街边上时,照明弹正飘到头顶,将肮脏的街道照了一个透亮,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福来客栈歪歪斜斜的楼房,以及门前挂着的咸鱼,但是没有半个人影子,看来敌人被耍了个够呛。 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黄酒铺里转出来,林处长与那人差点撞到了一起。借着头上飘摇的镁光,两人互相打了一个照面。那是一条体型略输给马强的彪形大汉,络腮胡子里藏着一脸的横肉,黑色的绸缎褂子在白色的光芒中闪闪发亮,衣服敞开着,露出腰间宽阔的皮带,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绝不是街上的居民,分明是把手后街的侦缉队员。对方也是一愣,但是看到了林秀轩手上的信号枪,知道露脸立功的时候到了。 “队长,匪谍就在这里”大汉大喊一声,没人应他,其余人都闹哄哄跑远了。 林秀轩赶紧将信号枪随后丢弃,顺手从腰间掏抢,但是他的枪上没有*,一但开火,之前的诱敌动作就前功尽弃了;一个念想在他脑子里一闪,于是他的动作有些犹豫,对手似乎没有手枪,也许可以…… 同一时间,对方也撩开褂子掏家伙,林秀轩定睛一看,束在滚圆肚子上的皮带后面,并不是手枪,而是五把系着红绸子的飞刀。林秀轩放开手枪握把,反手从后腰拔出匕首,做了一个左手虚档,后手藏刀的防御性动作,他决定后发致人,三秒钟内解决对手。眼看着7米外的对手左右手各抽出一把飞刀,右手抡圆了朝自己奋力一掷。 林秀轩深谙躲闪要诀,所以并不细看飞刀路径,他知道飞刀走向,必然与抬手位置相反,右轮起则左掷,向左轮,则右掷;如今大汉单臂高举起,飞刀必然直飞正前,无需多想,左躲右闪都行。他这伶俐一闪,那厮手中一柄飞刀果然“呼”地走空。再看那条大汉,正将左手飞刀交到右手,林处长难免心中暗喜,这条大汉的功夫不到家,没有双手连续掷刀的本事,他一定会为学艺不精懊悔的。 林秀轩哪里会给对手从容两掷的机会?他右腿一发力,挺身向前,对手刚抬起胳膊,他已然欺近到了身前,闪电般抬手一划拉,人已跃到了身后;大汉丢下飞刀捂着喷血的喉咙,已然叫不出声了。 林秀轩不再管他,回身寻找丢在地上的信号枪,趁着照明弹的最后一丝光线,找到了那把信号枪。回身时,那黑衣大汉已经跪倒在地,随着照明弹最终落地,两个人影都消失在黑暗中了。 程大洋从2500米高度,见识了林秀轩干掉对手的一幕,出手似乎没有马强刚才的一击利索,但是更加狠毒几分,他摇头道:情报组果然都不是人。 林秀轩重新钻进黑暗,向集结地跑去,他估摸着这次声东击西,可以拖延敌人不少时间,但是事情并没有完,东面的云彩已经朦胧发白,显然天就要亮了,他的三人小组要脱身自然好说,陆七斤怎么办?看来这个小子已经不能按照原来的历史走向,躲在老街歇两天养养伤,风声过了就能回去的;现在侦缉队死了人,必然要追究原籍。当然考虑他的去向,还都还太长远,眼下最大问题是他行动不便,这才是最要命的,敌人要是搜查起来,带着他跑显然不现实。 回到土坡上,那里正在那里胡闹。原来陆七斤拖着一条瘸腿,非得给陆大成磕头,陆大成左躲右闪,不许他下跪,马强站在一旁不理不睬,只是警戒着远方。 “都瞎折腾什么?怕敌人听不见?” 林秀轩压住嗓子喝问一声,一时间将七斤吓住,不再乱来了。 “马强,你去做一根拐棍,天亮前必须带着他走。” “明白了,组长。” 马强瞄了一眼七斤大致身量,立即拔出随身匕首,用一面的锯齿,从附近树上锯下一根粗硬的树枝,只留下两个叉,用刀刨去枝叶,做了根可以夹在腋下或者拄在手上的拐棍。 天色放亮前,四个人离开了土坡向海边走,眼下没有时间可以耽搁,看来只能带着七斤回潜艇了。 无人机一直在紧盯侦缉队的动向,程大洋也很奇怪三个人怎么就变成四个人了,但是没有时间细问。 林秀轩没有来得及处理街尾的那具尸体,显然留下了一个不干净的尾巴。侦缉队迅速从混乱中回过神来,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正确的方向上。当然马强没有在二选一的狙杀中干掉黄长衮,也是一个失误;侦缉队的二当家当时急于表现,在队长面前有些手舞足蹈,这使得他很不幸地代替队长领受了那颗子弹。而黄队长虽然话少,又识不了几个字,却是一个及难缠的对手,更兼背后有一个更狡诈的师叔,两人固然懵了一会儿,此刻大抵已经摸清了夜里的情况。 转眼间就死了5名侦缉队员,而且动手的人连鬼影子都没见到,这足够让黄队长大致判断出对手的来头有多大了,他长期跟着日军驻平湖的宪兵队行动,暗下苦工偷师学艺,已然颇有些本事,能够从死人身上看出不少名堂。 5具尸体有2具尸体是头部中弹,射手都没有开第二枪,尤其二当家被射杀时,就在黄长衮眼前,血溅了他一脸,那个幽灵般的射手是如何看透黑暗,这么精准开枪的?他不知道。 另有两具尸体显然是死于利刃,一个是后脑挨了一刀,这是黄长衮从未见过的杀人手法,刀刃刺透坚韧的肌肉群,避开了颈椎,深入约2寸直取要害,要在一瞬间中找准这个位置,并且闪电般一击切断中枢,绝对是一流刺客才可能做到,尤其还是在夜里。 第二个被一刀割断喉咙的,是行动组的老七,他一直是全队里最凶悍的队员,平时站在那里就可以吓唬这百姓,也是鞭刑时的第一执鞭人。 老七喜欢在酒后吹嘘自己本事,常说的一个故事是,37年底国民党夜袭队,突击梅津中队长在大场附近的指挥部时,他就在场,当时正给日本人捎带密信,撞见了就不含糊,连发飞刀,将冲在最前面的98师大刀队队长打倒,在场的日本人都看傻了。虽不知此话真假,但是他每日对着一个十步远的木头靶子练习飞刀,却从不见失手。 从现场看,老七在掷出一柄飞刀后(稻田里找到了),被对手一击杀死。与后脑挨刀的那具死尸相比,虽然都是一刀致命,但是手法不尽相同,似乎是两个人所为;老七的尸体没有被藏起来,加上他曾经抢先出刀,可见他面对的对手,动作不及另一个迅猛,行事时也较为局促。 最后一具尸体,是大烟鬼阿炳,整个脑袋逆转了过来,死相相当恐怖,下手的人手上的力气着实骇人。老四的手枪和证件都不见了,尸体也被拖进水沟里,还用稻草盖了盖,可见动手的人行事不慌张,显得相当的有镇定。 尽管无法理解,但是黄队长大致可以猜出,对手肯定有着某种夜间的优势,也许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川西飞贼用鲨鱼肝、青蛇胆、童子尿秘制的火眼丹;据说,内服这种秘药后,两眼能在夜里放光,如夜猫子般看透夜幕。最近江湖上确实有一些传闻,老蒋败退到重庆后,专门秘防高人买到了这门秘防,预备给手下的刺杀用。光是想一想,都让人提心吊胆的。不过再过一会儿,天色就大亮乐,这伙匪谍隐藏于夜色中的优势应该已经消失了。 当然,对黄队长来说,并不是完全一筹莫展,这伙人在水田里留下了一串脚印和2只鞋子,可以从脚印中看出,当时他们是背着一个人的。这个人对于他们应该是极其重要的,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弱点。一想到侦缉队死了5个人,日本人那里无论如何不好交代,黄队长心中憋着劲,想到了白天再好好搜查四周乡里,一定要把这些人挖出来。 黄长衮和沈金良都只是勉强会写几个字的半文盲,但是不妨碍他们可以根据一些线索,将事情抽丝剥茧,分析出个七七八八,他们得出的主要结论是:这伙人固然不简单,但是他们拼死营救的人,怕是更不简单。 早上5点30分,黄长衮已经派出人手,飞速骑车回去搬救兵,当然他等不及平湖的支援,天色大亮后,他自己这边就开始搜查了。 沈掌柜熟悉周围的地形,他估摸着,这伙人不多,还带着伤员,必然不会走大路,假设有船此刻应该已经跑远了,但是他与姓林的匪谍互相摸过低,这伙人应该是走旱路来的。如果没船的话,必然还在附近不远处。他比黄队长的心思更灵敏些,凌晨一边倒的战斗,让他觉察到了很多的古怪,阿六在床底下翻到的那些看不懂东西,必然有特殊的用途,并且除了在夜里来去自由的本事,敌人可以在街头街尾,分头杀死把守的侦缉员,不见半点混乱,应该是具备某种“掌控全局”的能力,他怀疑是鞭打汤龙弟他们时,围观的人群中必然有一些通风报信的同党,于是建议黄长衮不要太过集中人手,把人分开了,换下扎眼的黑色服装,换上各色便衣,这样暗中的眼线就不好分辨仔细然后去通风报信了。 ------------ 25 沈金良的建议立即被黄队长采纳,这一手立即给419号依仗无人机进行的侦察,带了极大的麻烦。 随着天色放亮,上街、下田的各色人等增多,无人机已经无法迅速识别出散落在乡间的敌人了,敌人非但改变了黑色的服装,而且还分头行动,这确实给空中监控带来了无解的难题。无人机只能对集结成小群的,或者骑着自行车的人,做重点的观察,暂时只能不断的提醒林秀轩周围有可疑人物近,侦察效果变得非常之差。 7月4日早上9点。 黄鼠狼小组带着陆七斤一早上只跑出1.5公里,每每无人机告诉他们前面路上有可疑行人,他们就只能潜伏进乱草丛或者沟壑里,等别人过去,好在现在是1941年,村落旁的杂草丛,灌木林异常茂密,暂时躲人还不成问题。 无人机无法获得敌人的部署情况,只能保持高度盘旋。依照程大洋的观察,福来客栈似乎成为了临时指挥部,人员进出较多,但是去向不尽相同,他无法一一跟踪;另外他注意到,敌人在客栈内换了衣服,进去时还是黑衣,一出门就不好认了,显然这伙人一点儿都不笨,虽然不可能知道举头万尺有无人机,但是他们却能有效地做出对应,看来汉奸实在不是影视片中表现的那样愚蠢。 “早知道就用一颗激光制导*轰掉福来客栈,一了百了。”马强坐在树下愤愤不平地说道。此刻轮到陆大成放哨,他爷爷陆七斤,一个人坐在十米开外,靠着一棵树,背对着马强和林秀轩不敢回头看,是不是在偷听就不知道了。 “看来我们低估了这帮匪徒,”林秀轩说道,似乎也有后悔之意,“但是,这次侦察只是摸底,不能太过暴露,还必须考虑到敌人的反应,如果在距离岸边这么近的地方丢下*,敌人会不会搜查杭州湾?还有误伤老百姓的问题。” “现在带着这么个……大爷,”马强朝七斤那边瞄了一眼,“我们该怎么行动?” 马强停下时,七斤那边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显然是在偷听。 “不能坐以待毙,无人机的侦察不管用了,还得靠我们自己。” “你是说,主动出击?” “是的,你个子太高,沈掌柜很容易能描述出大致外形,七斤脚不能走,所以你们两个就待在这里,待会让我和水手长出去探探情况。” “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今天可是不同于昨天了。不如等到天黑再行动,稳妥些。”马强说道,显然对组长和水手长出去侦察不时那么放心。 “不行,平湖距离这里不到50公里,下午就可能就有大队人马杀到,只要有一两百人,就可以把手住每一条通道,搜查每一片树林。” 正说着话,远处草丛里的陆大成一抬手,示意有情况,两人立即低头不语,伏到草丛里,过了一会儿,一个扛着锄头的农人从树林边走过,走到近处停了停,朝漆黑的树林了张望一番,然后扯开裤子撒了泡尿,转身离开了。 “你看,这里藏不了太久,还是主动去探路的好,他们只有31个人,不可能守住每一条路口。” “但是组长,无人机发现敌人都换了便装了,而且分散到了四周。” “放心,从人堆里找出可疑分子,是我的专长,这些本事你们还都差着火候。” 马强犹豫地点了点头,似乎对组长的“专长”并不是太相信。 “待会儿你守着电台保持与黑龙的联络,我带上对讲机,有情况随时应变。” “是,组长。” 两人商议停当,将陆大成叫到跟前,远远背着他的爷爷,将事情小声布置一番,然后再把七斤叫过来,取出干粮众人分了。 这一早上,七斤都不敢说话,他一边偷眼观察,一边埋头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这伙人满嘴都是江湖切口,什么黑龙、黄鼠狼,激光制导,无人侦察,听着分明都不是人话,这让他更猜不透,自己这么个家徒四壁的佃农兼鞋匠,到底何德何能,可以让这伙高人出手相救。他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当然,七斤对所有三个人都心存感激,本想一一磕头感恩,但是那个矮个儿的就是不许,说急了差点儿还要动手打人。 据陆七斤观察,三人中那个最高的那个,其实不是领头的,这个人话不多,太阳穴鼓起,眼神凌厉,象是个练家子,七斤其实挺怵他的。那个领头稍大的才是领头的,他显得最为鬼祟,并且一直甩自己冷脸,显然是嫌自己拖累他们了,这是七斤能确切感觉到的,他平生最不愿意拖欠别人,如果不是这条伤腿,他更愿意和小汤他们一样自己跑路。话说回来,原本今天是死路一条,正是那个矮的,拼死将自己背出了侦缉队虎口,那个矮的虽然故意躲着不说话,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格外亲切,七斤曾经偷偷问过这位大哥,是不是本乡人,大哥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不过这地界,十里不同音,听他的口音,绝对就是枫泾周边的人。 陆大成与林处长准备停当,准备出发。陆大成只带手枪,负责侦察,林秀轩带上战术型对讲耳机负责掩护和联络,因为使用有线PTT连接隐藏腰间的对讲机,为防止被人看破,他带上破草帽掩护,这样他都可以随时与马强或者419号在不同频道上通话。 观察到四周没人,两人一前一后就走出了树林,像没事人一样走到田埂上,过了一会儿,到了前面村庄村口。这里距离临晨枪战的地方不远,可以先试探一下敌人是不是已经摸到附近了,按照林秀轩的分析,敌人的人手不够控制附近所有的道路,或许运气好了,可以轻而易举逃脱。 进村前,林秀轩与程大洋和马强分别进行了联络测试,确保双方都能监视到自己附近。 马强披着树叶做成的临时伪装,三两下爬到树上,随后用手持激光测距仪,侦察组长附近动向,不时提醒林秀轩最新情况。七斤在树下看着他拿着的这个玩意儿好生新奇,他见过平湖炮楼上日本人的望远镜,虽然也是双筒,但是没这么多名堂。刚才马强调试时,他看到这个物件后面有发光二极管在闪烁。 另外,七斤还发现,这伙人之间隔着几百丈,竟然可以很小声地通话,就像变戏法一样。当然,虽然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 “黄鼠狼,西面100米,有人群朝你走来。推着辆车,像个……货郎,周围有一群小孩儿” “明白。” 无人机发现了新的情况,并且立即告知了林秀轩。 果然转过村口一间破房子,就看到一群小孩儿围绕着一个推着小车卖杂货的,小车上插着拨浪鼓和孙猴面具,另外有画片和糖果,旁边一群小孩儿簇拥着跟着。 这些显然不可能是敌人,两人不管他们,径直从身旁走过,除了一只村里的看家狗跟了一段距离,没有谁注意他们。 两人慢慢行走,走过一群围观下棋的闲杂人,大部分人正闹哄哄乱出主意,没人注意到有生人进村然后走远了,林秀轩也没看出什么可疑,他知道蹲点监视的人一般不会背对着大路,也不会挤在陌生人堆里,如果侦缉队的家伙穿上便衣,应该会一个人躲在一个阴暗角落才对。 村里的小路旁的地也并不闲着,几个村妇正在拾掇蔬菜,也没谁抬眼看他们。走到村中十字路口,被一群大摇大摆的鹅拦住去路,两人只能停下,等它们先过去。 片刻后,他们终于无事穿越了村庄,到了村子另一端,那里有一条可以脱离这片险地的土路,一面是连绵的甘蔗地,另一面是小河。如果再没有可疑情况,便可以发信号让马强和七斤过来回合。 “组长当心,前方树荫下好像蹲着一个人,距离你大约55米。” 这次是马强提醒林秀轩,而非潜艇,原来有个人蹲在大树底下,无人机使用一般的光学侦察模式不容易发现,倒是马强在树上,穿越村庄,看见了可疑的树下人影。 这个月份正是农闲,一般乡下人都在田里拾掇蔬菜、瓜果,但是村里有闲晃的、打牌下棋的,也属正常,林秀轩觉得,既然没别的路,不如靠近看一看,或许就是一个普通庄户人。 他与水手长一左一右,慢慢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蹲在那里。只见那人毛巾包头,穿着带补丁的白色短褂,面色较之一般乡下人白净些,此刻正四面张望;看到林秀轩他们后,不敢正眼瞧,却不停用眼角瞄。随后,这个人的手慢慢插进衣服里,衣服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再走近两步,又看清他脚上穿着一双皮凉鞋,昨天他与侦缉队大汉照面时,那厮就是穿着这种鞋。 ------------ 26 林秀轩觉得不太对劲,但是眼看只有一个,四周没有旁人,索性迎面走过去一探虚实,如果真是侦缉队的人,他有把握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然后隐藏尸体,这样可以立即打通出路。那人见情势不妙,立即站起后退,显然也看出这个长的白白净净,后腰塞的鼓鼓囊囊的大个子,正加快步子走向自己,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老乡,我想问个路?”穿着一袭藏青长衫的陆大隔着老远开口打岔,希望稳住对方,好让林处长动手。但是对方甚是警惕,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从侧面包抄过来的林秀轩。 林秀轩的一柄匕首就藏在袖子里,他已经看到对方站起后,从衣襟下面露出来的一截牛皮带子,显然是斜肩挎的武装带,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就是摊牌的时候了。他知道只要抢上几步,就能捅翻这个家伙,然后趁着四面没人,把尸体藏到…… “哪个要问路?” 突然间一个老农从甘蔗地里提着裤子钻了出来,大概是在那里拉屎;总之,听到有人要问路,没擦屁股就跑了出来。他这热心地一闯,无意间拦到了林秀轩与那名侦缉队员之间。这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情况,无人机和马强都没有提前发现这么近的距离上,竟然还躲着这么一位。 满脸皱纹的老汉,看着两边对峙的三个人,有些纳闷,好像眼前并没有谁要问路。 趁着这当口,白布包头的侦缉队员,索性奔跑起来,他已经预感到了死到临头。老七横躺在街尾的死相,他看的清楚,喉咙被剌开一个大口子,张大嘴,似乎临终前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他一个人蹲守这里,着实是被逼无奈,一直在琢磨那伙杀死老七的重庆特工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他们到底会长成什么样子?沈金良说过,其中有一个矮个子穿藏青旧长衫的,是本地口音,而领头的那个,身材挺高,穿着破衣烂衫却是白净面孔;还有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总是面无表情,眼见前面这两个都对上了,这会儿还不跑,更待何时?跑了几步,他将手枪抽出,回身就是一枪,枪声击破乡间的宁静,林处长一行的行迹又败露了。 林秀轩一把推开发呆的老头,子弹打在旁边树上,他立即举枪还击,一枪打中目标大腿,见其扑倒在地,手枪也撒了手,再赶上去,踩住高举双手求饶的侦缉队员,补了一枪。 “黄鼠狼,你们好像又搞砸了,附近有不少人向你这里靠拢。” 耳机里响起程大洋的声音。 “黑龙,现在只能将计就计,我和水手长直接突围,将敌人引开,随后你们引导马强撤退。” “好的,我尽量配合。” 林秀轩倒是还有备用的策略,他和陆大成腿脚都还好,可以硬突出去,顺便引开敌人,如果敌人没有周密的部署,马强和七斤大概可以安然离开。他捡起敌人的手枪,插到腰里,然后两人向前快跑,在岔路口正撞上一名急匆匆骑车过来查探枪声的侦缉队员,两人一照面,那家伙反应还真快,单脚踩地,一捏后车闸,嗖的原地甩过180°,竟然掉头跑掉了。这家伙却有一个哨子,边向北跑边吹。 林秀轩一时追赶不上,只能撇下此人,向着南面跑,是否能尽快赶到藏小艇的地方就不知道了,这里的村落道路相当复杂,大部分路连陆大成都不知道通向哪里。 “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有一座桥,左转穿过一片树林和菜地,就是黄弄村,可以循原路从昨天走过的路返回。”无人机提醒道。 “知道了。后面有没有追兵?” “有,有十五辆自行车追赶,比你们快得多,你们得尽快钻进树林,迫使他们弃车。” 两旁都是低矮的水稻田,很难躲藏行迹,更可恶的是,身后的哨子声一直在百十米开外,外忽远忽近地响起,那个吹哨的家伙显然还在跟踪林处长和水手长,但是识相地躲在了手枪射程外。林秀轩真的没想到,昨天一时托大撞进了一家黑店,竟然引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两人跑出半里地,果然看到一座独木桥,但是这座小桥并不孤单,桥下停着一长溜的乌篷船,每只小船的船尾都有一个摇橹的艄公,直挺挺站着却并不摇船,他们都压低了破草帽,似乎和林秀轩一样,不愿被人看到脸面。 林秀轩快步过桥的发时候,身后的侦缉队已经很近了,并且开了好几枪;但是他仍然抽空低头看了一眼这些船工,察觉到了一丝怪异,具体怎么怪他讲不出,似乎这些人不怎么怕枪声。来不及多想,他们夺路从桥头过去,身后的枪声和哨子声已然在100步开外了。 黄长衮倒是有一样边骑车边开枪的本事,这是侦缉队的入门功夫,但是要想隔着200步打中人,那是不可能的,侦缉队员们乱枪开火,也只是吓唬吓唬人。黄队长到了河边小桥处,发现河下面有十来只小船,船上看不到半个人影,也许听到枪响躲到船篷里了?总之很不寻常,他顾不上多想其中的古怪之处,紧追前面的重庆特工。 转眼到了路尽头,眼看着那两个狼狈的特工钻进了树林,这下侦缉队只能丢下自行车,直追进去,三转两转发现目标不见了。 黄长衮虽然是沈金良的同门,却不是本地人,手下也大多是从平湖一带的流氓地痞中招募,虽然距离这里只隔了几十里,但是对金卫一带的道路、河流并不太熟悉,而沈金良腿脚不便,不能总是跟在身边,这下子又抓瞎了。 “妈了个巴子的,眼看就要抓到了,转眼就不见了?”、 他咬牙切齿道,那几个特工一露头,就又坏了侦缉队一条人命,这口气可咽不下去。 “队长,一定是跑到前面的村子里去了?这里好像没路去别处。” “前面什么村?” “好像是黄弄村?村长叫黄左良,也是保长。” “走,上黄家,让他出召集本村自卫团团丁封路。” “不过,这里是金山县特别公署的地界……是陈步青的底盘,我们怕是差遣不动他得人。” “他妈的,都是为日本人做事,分什么地界?老子死了这么多人,找谁说理去?我看谁敢说个不字,我崩了他?走,就去黄家。” 15名汉奸又回来,扛上自行车,一脚高一脚低低地穿过树林,再穿过黄弄村,转眼黄家大宅就在眼前了。 且说空中无人机一直用较大倍率的视野跟踪林秀轩和他们屁股后面的追兵,直到发现了河里可疑的船队,才意识到情况比预计的复杂得多。程大洋立即要求转换广角视野进行全局观察,在3000米高度,这架无人机大致可以监视6X6公里的矩形区域,这才发现这围绕黄弄村的一整块地区,变得异常热闹起来,不止是小河里多出了一长串可疑的小船。而且从北面的林荫道上一大群土黄色制服的人,正骑着自行车歪歪斜斜朝这里过来,无人机可以从轮廓识别出,这群人里又一部分背着长枪,且服装统一,显然是本地的伪军部队。 “这是要坏事啊?”程大洋立即握住通话器:“黄鼠狼,黄弄村不能久留,北面还有一大群穿制服的人马靠近,大概40个,有十几支长枪。” 电台那里沉默了片刻,然后林秀轩平静地问道:“黑龙,小河浜里的船是怎么回事?” “船还停在原地,一共十六只,上面的船工都躲进船篷里了,暂时看不清其他状况。” “别担心,局面越乱,对我们越有利;我这里联系不到马强,你替我转告他,不要乱动坚守原地。” “好的,你们自己当心。” 林秀轩此刻正躲在黄农村外的一座破旧农家小院里,这座小院子独立于村子外,昨天他们一行从门口经过,马强还越过破墙取了两顶破草帽;刚才被侦缉队撵得慌不择路,两人再次从破墙上翻了进去,本想利用墙体抵抗,不料敌人扛着车沿着小路就进村了,显然他们的计划并不是立即搜查,而是先扼守住要道。林秀轩此刻才发现,破门板下面,昨天自己丢的几块钱军用手票还在,显然这座院落没有人居住。他小心推门进屋,发现炉灶上积了很厚一层灰,屋子里挂满了蜘蛛网,屋子里板凳桌椅都散乱着,看上去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们来过黄弄村一次,比侦缉队更了解这里的大致地形。穿越南面空旷的田野,可以直接到海边,但是田野里作物都太低,无法隐藏行踪,一定会被敌人看到,如果抢上汽艇逃走,反而会给海湾里的潜艇带来巨大的威胁,所以后撤必须干净利索,不能让敌人摸到来的方向。 眼看着又一群新到的家伙马上了到了,从服装描述上看,可能是黄左良从北面请来的保安队救兵;但是直觉告诉林秀轩,形势乱,倒未必是坏事。他从平湖侦缉队的做派看,像是以江湖会道门分子为主体的队伍,这种人往往比较能拼命,这也许是沈金良舍近求远找他们来的原因,平湖侦缉队可以连夜从西面100里外赶到,而黄保长从80里外找来的保安队,花了30个小时才到,这两种表现,似乎验证了这种看法。江湖人行事自有的一套江湖规矩,未必能与其他单位合作,此刻林秀轩必须先将所有的可能全都思虑周全,以备各种突发情况出现,可以及时应对。 ------------ 27 “黑龙,北方来的敌人到了吗?” “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估计两股敌人很快会在村东,也就是昨天我们监视的那座大院附近遭遇。” “好的,我们静观其变。” 村子另一端的黄家老宅门口,黄长衮的侦缉队员们一脚踹开大门,黄作良赶紧上前作揖,也没人理,队员们直接跑到水缸边,用瓢舀水喝,然后就近从衣服架子上,扯下干净衣服擦嘴,擦完了就扔到地上,黄保长只能堆笑在一旁看着,无论如何救星终于来了。 黄左良刚才一听到八字村方向枪声,就爬到墙头上观望,耳听枪声、哨声越来越近,他暗暗叫苦,心想这下灾星到了,这保安队磨磨蹭蹭却还没到。不想过了片刻,丁零当啷自行车响声,从村西野地里过来的,竟然是一群便衣,他认出了打头的那个正是黄长衮。 黄左良与黄长衮其实可以攀上一个八竿子可以打得到的远亲,他对这位传奇人物也一直有心结交,汪伪清乡一期准备会时,他远远看见过黄队长在大院里拷问忠义救国军的伤兵,当时有心攀附一下,但是那边厢撕心裂肺的嚎叫,吓得他不敢靠前;实际上,这位黄队长自持直接听命与日本人,也根本不把这些维持会的村长保长放在眼里。黄保长心想,这下奇了怪了。自己没请,黄队长怎么亲自带队来了?难道侄女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谁是本村保长?” 侦缉队长灌了一肚子水,大声喊道。 “正是老朽。”黄保长赶紧凑到跟前。 “赶紧集合村里的*自卫团团丁到打谷场空地,老子要分派公差。” “队长……我们这里是治安保证区,公署没有分派村里成立自卫团。” “妈了X的,到处是匪谍坐探横行,陈步青也有脸说治安保证区?” “谁说不是呢?”老头唯唯诺诺应付着。 “少他妈的废话,赶紧找人到附近要道把手,严防生人进出。” 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嘈杂起来,门外把手的侦缉队突然骂骂咧咧,似乎见到了仇人。黄长衮抽枪在手,几步跨出院门,只见一群歪戴着帽子,斜背步枪的保安队骑着车从北面大路,朝这边过来了。为首一个大头,头顶五色帽徽大盖帽,敞开着衣襟,斜挎着短瞄匣子抢,车把上挂着一面铜锣,最骇人的,是那张大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 “这帮废物来了也好,我这儿正缺人手。” 黄队长远远认出了保安队的队长姚老八,一撸袖子,拦在路中间: “疤脸,算你孙子祖坟冒青烟,赶上好时候,老子正好抬举你,给你派几件差事。” “我操你侦缉队姥姥的,怪不得老子这一路上眼皮子跳,这他妈的是那只黄鼠狼成精放的熏屁,把你个狗娘草的吹到爷爷跟前?”姚老八开口大骂起来。 眼看两人还隔着十丈远,就已经呛起火来,黄左良大致能听出来,两人必然有什么旧怨。 “狗草的疤脸,嘴巴放干净点。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我这是日本人的公务,你的猪脑子能想明白这层,就老老实实给老子守住路口,等抓着那几个坐探,少不了在岩井太君那里给你说几句好话。” 姚老八差不多给黄队长气了乐,他翻身下车,将自行车甩给一旁连连点头哈腰却插不上话的黄左良。 “爷爷我下趟乡,也是要紧公务在身,这可是陈会长的死命令,就算你是我亲孙子,也不能通融。” “姚老疤,看来你真是狗娘养的,不懂人事儿,陈步青算他妈老几?他也得听日本人的。” “别日本人长日本人短的,我们都是给太君当差,你装哪门子孙子?” 说着话保安队长大咧咧走到跟前,叉腰站定,露出胸口黑毛;他较黄长衮高出半头,又粗壮许多,显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身后四十几个歪戴帽子的保安队,也围拢过来,一时间人数上占据了不小的优势。 “知道给谁当差就好,我只问你,日本人让陈步青吃屎,他敢不敢说个不字?” “日本人让吃屎,当然二话不说;不过你小子不也在一个槽里吃着,自己糊了一脸屎,也敢跟爷爷来劲?” 双方话越来越不投机,眼看着就要起动手来,黄左良赶紧跑到中间劝架。 “误会,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为了汪主席的清乡大计,不要自己人伤了和气。” “汪主席算老几?老子813替日本人出生入死的时候,汪主席还在南京唱高调。你们这帮墙头草,在太君眼里,就是天生做狗的料。”黄长衮冷笑道,显然根本不把汪精卫放在眼里,“清乡那是你们的事,不要耽误了我抓重庆来的军统特工。” “重庆特工?” 姚老疤和黄左良都暗吃了一惊,军统特工这个名头听上去确实够唬人的。 “你别瞎几把唬我?军统特工可不是乱说的,那得有枪有电台才算数。” 姚老八赶紧放下旧恨,追问起这件事来,他倒是知道各种赏格的差别,抓到带电台的奸细,不管哪部分的,日本宪兵队直接给200块现大洋,另外上海警备司令部那里还有赏钱,比抓住一个挺进队的奸细多了不下十倍,这下子他难免有些心动起来。 ---- “老子哪里有空编排瞎话骗你,我只告诉你,这伙人是带着电台跑的,心狠手辣,一早上就折了老子6个弟兄了。” 黄左良赶紧在姚老八耳边嘀咕了一番,告诉他黄队长所言非虚,子夜时就听到老街方向枪响,还打了一发钻天炮,照亮了半边天际,20分钟前村西还有枪响,看上去就躲在附近。 “呵呵,知道斤两了吧?这可不光不是钱的事儿,今天只要跑了一个,连陈步青这个狗儿子都担待不起。”黄队长察觉自己占据了主动,“都给我听着,赶快派人把守住各个路口、田埂,看好四面田地,有可疑人等穿行,打锣报告。剩下的跟着我进村把老百姓都赶出来,一个一个认。听好了,他们总共有四、五个,有两三个会说本地话,其中一个瘸了腿,是枪伤;还有两个个子挺高,一个挺白净,一脸的奸诈相,另一个壮的像门神,都有喷子,杀人不眨眼,可别惦记背着老子吃独食,你们没那个道行。” 黄左良与疤脸的保安队队长合计了一下,本来请保安队来时防备挺进队,不过现在看来配合黄队长搜查也不耽误防备,于是穿着黄制服的保安队闹哄哄开进了黄农村,开始踢门破窗,敲锣打鼓,挨家搜查起来。 无人机完整地监视到了两股人的合流,看到他们占据了村东黄家大宅作为指挥部,黄家的屋子顶上也站了几个人四面监视,然后开始从东至西袭扰村庄,一时间,村庄里面被搅和得鸡飞狗跳,人畜不宁。如同昨天夜里一样,侦缉队所到之处,先将屋子里所有的人赶到外面,似乎是要由保长一个个确认,里面没有窝藏生人。 从敌人的一套动作看,林发觉得他们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先抢占了要道,断自己退路,然后又控制了制高点,方便监视四面田野,最后才开始搜查。照此推算,他们应该也不会磨磨蹭蹭到天黑,因为他们在黑夜里吃的亏很大。林秀轩一面与无人机联络,一面思忖对策。 与此同时,马强转移了外围的观察位置,以便于他从另一个角度,观察黄弄村方向。刚才组长和水手长穿越的八字村已经开了锅,村民在枪响后就开始自行逃离,一般是背着包袱拖儿带女往北跑,也有带上铺盖卷上船的。但是敌人吃准了目标不在这里,没有派人手在这一带搜查。 停在黄弄村西面的一连串小船,仍然安静地停在那里,不时有人爬上斜岸躲在灌木后面观察一番,不多时又回去,但是船并不走;马强毕竟是也算情报人员,不难发现了其中的古怪,直觉告诉他这伙人绝对不简单,会不会是第三股汉奸势力? 他不时用测距仪观察那边,猜测事情进一步的变化方向,但是不如林秀轩判断的那么准确。 一番登岸侦察以后,事情开始有了新的变化,河岸边一下子十几个人从船篷里钻出来,其中一个人竟然也有一只望远镜,这显然不是跑船的船夫该有的东西。马强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人有一些眼熟,于是从挎包里取出带长镜头的照相机,等着那个人脸稍微转过来些。就在这时,岸上的人一起回头,马强跟着他们的视线转过镜头,原来一只小船里钻出来一个蓝衣服女人,看情形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 28 远远望去,可见这名女子身材高挑,一头乌黑头发披散到肩上,暂时看不清面孔。上身穿着一件本地式样的蜡染印花斜襟女装,类似于短旗袍,但是没有裙摆,下身是蓝布裤子白袜黑鞋。与马强观察到的田里劳作的本地妇女截然不同,虽然也是一身素色但是没有补丁。 再瞧这名女子,提着一个包袱一跃从船上挑到岸上,动作干净利落,有人将望远镜递到他手里,这功夫马强稍微转动视线,看到一只船工正翻开船板,从下面拽起一捆东西,看着非常吃力,以马强的眼力不难看出那是什么东西。果然那女统领指指点点的时候,有人解开布套,从里面倒出捆扎好的步枪。 “黑龙,黑龙,我是紫色黄鼠狼,有紧急情况报告。” 等待419回话的5秒钟内,他又看到有人从船板下拎出一挺歪把子机枪。马强心想,这对组长到底是福还是祸? “黑龙等待通话。” “请注意河里的船队,他们来者不善,可能要动手了。将这个情况转告组长。” “明白了,马上告诉他们。” 马强看到一名机枪手正一排一排地往机枪的供弹漏斗里塞子弹,旁边有人将零散的子弹插上桥夹。其他人正在分配步枪和弹药,他拉近距离看,发现这支队伍的步枪成色很旧,而且型号很杂乱,每个人似乎只取了两排子弹,显然战斗显不会持续太久。 他觉得事情有蹊跷,就一骨碌滑下大树,七斤正在一旁草丛里蹲着啃一块军用口粮。马强招手把七斤叫道跟前,然后将照相机里储存的照片给他看,希望他能认出其中的人来。 七斤盯着照相机后面的液晶显示屏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乖乖,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就存住了不动了?”他禁不住好奇想去摸,被马强一把拍开手。 “别乱摸,我问你,这个人可是早上放跑的汤龙弟?” 马强已经大致看出那人就是早上与七斤吊在树上挨揍的汤龙弟,但是那时天色暗,看的并不确切,于是让七斤确认一下。 “没错,就是他,好啊,他果然是给挺进队通风报信的,害我中了这一枪。” “什么挺进队?通风报信的?” “我在金丝娘桥修清乡隔离墙时,就是这伙挺进队突然出现,打死了当地的维持会长,”看着马强还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接着说“你看旁边这个大娘子,是挺进队的司令,叫……叫双枪黄八姐。” “哦?” 马强一愣,他从黄左良口中倒是听说过黄八妹,怎么到了七斤嘴里变成了八姐。 “半月前,我在金丝娘桥修隔离墙时和这小子认识,他说他是枫泾第四保来的,有天夜里对我说,要是打枪,我们就跑。我起初以为他吹牛,结果挺进队还真的来了;我和他还有另一个叫徐有田等枪声渐渐稀了就跑。结果日本铁甲车沿着铁路从平湖追过来,把我们和挺进队一起堵住了,日本火车上那个突突突的机关枪,干死挺进队几十号人,我躲在草丛里,也被不开眼的日本人打中了腿,那两个小子都没事。” “躲到横浦老街是谁的注意?” “是汤龙弟,他架着我跑了一夜,又说他知道老街上有间空铺子,掌柜去上海了,可以躲人,等我伤养好了,风头过去了,就各奔家乡。” “这么说,他还挺够意思?” “是挺够意思的,不过他可没说他认识挺进队。” 七斤看着显示屏里的人竟然还能动起来,那是马强随手拍的一段视频,他咽了口口水,不敢相信眼前的东西竟然是真的。 “我说小兄弟,挺进队厉害吗?”马强问道。 “打保安团还行,比起日本人差远了,那天没跑掉的都被铁甲车里出来的日本兵用刺刀捅死了。” “是这样?” 马强自顾自收起了相机,沉思起来,全然不顾兴致大好的七斤想摸一下。 “大哥,你们的玩意儿可真有意思,比上海橱窗里的那些个洋货还摩登。” “这些算什么?还有你没看到的更摩登的。” 马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架盘旋的无人机就连他也看不见。 “我也想打鬼子,想加入你们,干军统。” 七斤小声说道,显然对这伙人的身份有一些误会;至于这个乡下孩子哪儿听来了军统这个么词,马强就不知道了。 “上过几年学?” “上了2年,会写名字,还会算账。” “那我们军统不收。” 马强随口应付着,同时焦急地等待着黑龙的消息。 “我是皮匠,会做鞋。我杀过猪,也敢杀人,杀日本人。” “那也不行。” “是嫌我年纪太小?” “不是,是嫌你年纪太大。” 七斤傻愣愣看着马强,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紫色黄鼠狼,这里黑龙。”对讲机响起,打断他们对话。 “我在。” “林处长认为这些人是游击队,必要时可以沟通一下,想问你的意见。” “组长判断没错,我这里刚打听清楚,确实是江南挺进队的人马,队伍里有一个熟人欠我们一个人情,必要时可以联络,看样子他们就要对黄弄村动手,如果需要,由我从外围来进行沟通。” “熟人?” “是的。你转告组长,早上救出来的汤龙弟,是挺进队的内应,他一听就明白了。” “好的。” 潜艇上的程大洋也是一脑门子浆糊,不管了只管照实传话了。 马强重新爬上树梢,继续监视前方的情形,他总觉得这支所谓挺进队,更像是一群训练不良,也不懂游击战的杂牌武装;首先是上岸的侦察很不充分,对周围情势完全没有掌握,也许只是撞见追击林秀轩的侦缉队人数比较少,准备捡一个便宜。他们如果派人进村去侦察一下,应该不难发现,村子东面已经来了四十多个保安队。不过他们利用舟船在乡下的行动方式到时引起了马强的注意,似乎正如林组长的判断,在这一带依靠河流机动远比陆上行动来的方便和隐蔽。 再看那名上了岸的女子,将包袱挎在一个篮子里,在头上缠了块兰花包头巾,又在发髻上带上一朵白花,似乎要伪装一番。她转过脸来向手下面授机宜的功夫,马强总算看清了这女子的脸面,眉目竟然格外清秀,又别有几分野性风韵;算不上肤白如雪,却是黑里带俏;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与寻常女子大大不同的飒飒英姿。 昨日在黄家大院内,马强就已经听闻这黄八妹能使双枪,带着一支抗日的队伍,后来在金卫城外,又见过这“女司令”被日本人击毙的通告,当时猜想必是个面貌粗犷的彪形女杰,万没想到原来是个相貌标致的少妇。 “好一个绿林里的女中豪杰,可惜行事不细,太过莽撞。” 马强坐在树杈上慨叹起来。其实他行事冲动鲁莽,也是他的毛病,只不过他自己还未察觉到这一层,当然并不妨碍他用特别挑剔的眼光,检视别人。 他又细数了数人数,一共三十二人,比无人机观察到的敌人数量要少不少,不过既然带着一挺机枪,似乎在火力压制上,会有一些优势,当然他没有观察到那挺机枪有副射手跟随,也就是说火力不会持续太久。他将这些情况通过无人机一一汇报,希望林秀轩赶紧自拿主意,无论如何行动,最好不要夹在双方火力中间。 且说黄弄村里面,保安队正敲着锣挨家挨户踢门踹户,强迫村民到打谷场集合。这一带的乡下人被这帮人滋扰惯了,倒也并不太恐惧,他们知道所谓村民大集合,多半又是上面派人来宣传政治清乡,或者强迫法币兑换中储券,最坏也就是摊派劳役去修清乡隔离墙;也许跟着念几句三民主义*建国的口号,就散了;于是乎村民们拖家带口,三三两两朝村子中间晒谷子的空地跑。这黄弄村乃是本地大村,一下子聚集起了男男女女一千多号人。 眼看保安队的人马打着锣近了,林秀轩心中合计,这破屋子里除了泥灰砌成的灶台,没其他大家什,根本躲不下两个人呢。一旦这伙人闯进来,难免要动手。从无人机的信息看,目前这里三伙武装集团,明里暗里的对峙局面十分微妙,自己夹在三方中间,很容易暴露,不如混进人群,静待变化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 29 他把自己这个想法简短与陆大成说了,陆大成也觉得可行。眼下藏身的这土坯垒砌而成的房屋和院墙,无法抵挡枪弹,并且敌人人数至少有55个,这还不算附近把手要到的另外15名侦缉队员,硬拼是蠢招。而且侦缉队里并没有谁真的看清楚他们的面貌,只要林秀轩不说话,还是容易蒙混一时。一旦躲到人群中,到时候再想法把场面搅乱,趁混乱脱身也容易些。 两人计议停当,林秀轩找到一条毛巾,学着下地干活的村民一样,挂在脖子上,好藏住耳机后面的通话线,再将草帽压低,遮住自己这张白净过头的面孔,随手又从墙边挑了一把最粗的锄头带着防身,然后小心推门出去。 他探头从破墙缺口往外望去,只见路口打锣的保安队员正背对着他,驱赶十几个不情不愿从田里回来的农民朝村里走,机会正好,他大大方方转出大门,顺势混进人群,一起朝前。 水手长也想拎一把农具防身,但是穿着长衫,显得不太登对,他只能将手枪藏好,整了整衣服,也轻易混进了人群。 两人前脚刚离开,就有保安队从后院破门,吵吵嚷嚷踢进破屋子搜查,耳听噼啪乱想,显然是保安队员正用*和木棍,将屋子里的坛坛罐罐砸了个乱七八糟。 两人隔着十来米,保持着互相能看见的距离,但是并不靠太近,以求突发情况时能有个互相掩护。 “乡亲们,都到晒谷场集合,特别公署派了姚队长来给大家宣讲*建国的四点纲领……另外陈步青会长听闻最近乡间匪情严重,也着姚队长带保安队的弟兄来保护大家,相亲们看到闲杂可疑人等,都来向姚队长报告,举发有功的,有赏……”窝藏不报的,以通敌同谋论处…… 林秀轩听着声音熟悉,稍稍一转头,果然是黄左良站在村口大磨盘上,拿着一个纸卷成喇叭状的筒子在喊。他一旁有一个斜顶大盖帽,敞开制服露出滚圆肚子的家伙,一手手拎武装带,一手托着一大块西瓜,正趾高气昂地朝天吐着西瓜籽,看上去傻乎乎的毫无警惕性。再看此人身后的其他保安队员,也都是一个个松垮呆傻,神态轻松;或靠,或蹲,就是没有半点站相。而且这支部队,并不是人人都有枪,大约有一半拿着白蜡杆做成的梭镖或者镐把粗细的木棍,另一半背着细长的仿毛瑟步枪。 “但是侦缉队的狗东西都哪儿去了?”林秀轩搜索着便衣的侦缉队,好像并不在视线内,他意识到了最坏的可能性,这伙人一定是躲到了人群里。他的一双眼睛藏在帽檐下面四面搜索,果然看到有几个不安分的身影在人群里蹿来蹿去,与一般村民不同,这些人没有伸长脖子看前面的保长说话,而是躲在众人背后,偷看各人的脖子。林秀轩猛然醒悟,这是侦缉队在用他们的方法识别可疑分子。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们,难免脖子黝黑。而“军统特工”显然会有所不同。索性林秀轩的脖子上缠着一块毛巾,似乎不容易看到什么。他看了水手长一眼,做了一个缩脖子的动作,两人各自拣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等着事情的变化。 四周农田你的人群都已经驱赶完毕,两名躲在树后面的侦缉队员一直守在小村子的西面。闲来无事,他们从农田里掰下几个甜瓜就在路边啃了起来,谈论着一般探子和间谍的区别,这可是关系着十倍的赏钱,所以有必要先掰扯清楚。正谈得兴起,远远看到一个窈窕的人影,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打着油纸伞朝这边走过来。 “瞧,是一个娘们儿。” “长得不错嘛,走,过去看看。” 两人丢下半拉甜瓜,从藏身处钻了出来,快步朝那女子走去。 “前面这大娘子,这天又不下雨,打着把伞干什么?” 过来的女子倒也不惊慌,只是浅浅一笑道:“二位看着面生,为何站在村口,吓坏人家了。” “莫怕,我们在此站岗,只捉捕拿进村的匪探,不是坏人。” 一名侦缉队员眉开眼笑地说着话,撩衣服亮了亮里面的枪套。 “原来是清乡剿匪的总爷。” “我们可不是一般的保安队,是平湖来的侦缉队,”为首的侦缉队员似乎对自己的汉奸职务颇为自豪,“说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原就是本村女儿,嫁到百十里外塘下村,不料今年丈夫得痨病死了,婆家嗔怪我克死了男人,住不下去了,只好回本村娘家居住;前些日得了些风寒,浑身虚寒,晒不得日头,所以打一把伞。乡下人本不该向城里小姐般娇弱贵,让老总见笑了。” 那两人见女子头上戴着白花,身着素色衣裙,口音也没有差多。果真是个妙龄的寡妇?再看腰缠的孝带似乎扎得紧了,更显得腰肢瘦削,浑身的浪劲。 “这么说是个寡妇?” “不过公务在身,本村人也得搜查,看你个病怏怏的身条,可对不住了。” 一个汉奸趁机绕到女子背后。见女人微露羞怯,但是并不推脱,他的一只手就搭到女人的臀部,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乱摸起来。另一个也赶紧凑过来,急着上下其手。两人假借搜查之名,行禽兽之实,倒是完全没想过撩开女人篮子上的布,先看一眼里面是什么东西,有时候这样的错误,是要送命的。 那女子娇嗔一声,油纸伞落在地上;这原本就是一个信号,后面的人马偷偷冲出树林,向两个汉奸包抄过来。 其中一名侦缉队员还算警觉,立即发现情势不对,从枪套里拔出枪来,正要抬手,却被那女人一脚踢飞。两人这才转身想跑,但是两支手枪已经顶住了两人的脑门。 这是两把硕大的长瞄快慢机,身上显然藏不住,只能跨在篮子里。这么大的两把20响毛瑟,握在一个女人手里,自然显得更加的雄壮,更加得有压迫感。 “谁敢动,老娘崩了他。”女人厉声喝道,“放下枪,饶你们不死。” 春梦惊醒,两名汉奸历时知道下场不妙,双枪是这个女人的名片,虽然还没见过本尊,但是有关她杀人不眨眼,尤其对侦缉队不留活口的传闻,还是听说过的,虽然另有传闻黄八妹长得丑如夜叉,显然不实,但是是否可以据此推测出,她会饶过自己? 刹那间,两名汉奸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其中一人转身就跑,另一个唰地跪地举手。 黄八妹原本打算,等手下赶到,勒死这两个汉奸,眼看偷袭计划破功,也不犹豫,抬右手一枪,打中跑出两丈远的侦缉队员后背,将其放倒;稍转身朝着瑟瑟发抖的另一人头上开了一枪。待挺进队众人敢到,她紧走几步,朝着脊背中枪,还在挣扎爬行的那名侦缉队员后脑补了一枪。 1.5公里外,马强骑在树上,不由得暗自赞叹起来“痛快,痛快,可惜干的还不干净。” 他早就看穿了黄翠云原本的计划,就是用色相迷惑两名村口把门的汉奸,企图不发出响动就制服他们。她出枪的速度倒是极快,奈何两个汉奸明知逃便是死,也不敢落到她手上;想来是有一些让人胆寒的名声在外流传。现在这么鱼死网破一拼,村里剩下的70名敌人该坐不住了,且看事情会如何收场。 枪响前,村子里面黄保长正带着大伙高呼各种口号,刚好喊道:“三民主义神圣不死。”下面的村民九成九是文盲,哪里懂这些主义,只跟着瞎喊:“算命注意生辰八字。” 正喊得热闹,突然间村外就传来了3声枪声,人群立即爆发了小规模的混乱,集合在宗祠前打谷场的村民开始四散开来。 姚队长眼看人群要失控,立即丢掉西瓜皮,朝天放了2枪:“都坐下,谁乱动老子现在就崩了他。”摄于他的枪声更近,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消停下来,算是暂时被镇住了。 再回头,看到黄左良丢了纸筒子,已经躲到磨盘后面抖成了一团。姚队长不由得火往上撞:“妈了个巴子,有老子大老远带着20几条枪来给你撑腰,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说着话,一把拽起保长:“你倒是竖起耳朵听听,这是短枪声音,敌不过老子长枪队……” 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打断了保安队长的话,随后是村外一片尖锐而有冗长的枪声,打得祠堂屋顶上的瓦片乱飞,显然不是什么短枪。姚老八丢下保长,站定原地自言自语起来:“军统特工还带着机枪来了?” ------------ 30 人群里,盘腿而坐的林秀轩对着不远处的水手长抿嘴一笑,眼下局面已经乱了,这正是他期待的;不过现在他倒不急着脱身了;他想,不如留下来看看接下来的事情。 实际上林处长心里早就有了一个计划,就是想办法和水路上行走的游击队接触一下,既然误打误撞救了他们的内应汤龙弟,又冒充了军统,这层人情应该加以利用。他很想搞清楚这一带水网通道的情况,这对于他设想中的,利用平底船运输大型零件以及燃油的计划,显然是有帮助的。无人机固然可以朔河而上,找到南市的码头区,但是对黄浦江支流的潮汐,河流的深浅、能行多大船之类的难题,是很难搞清楚的;更何目前上海周边的陆上正在清乡,还得进一步搞清敌人对对河流的控制方式,这伙游击队能够从浙江行船到这里,显然知道所有的信息。 一个一瘸一拐的保安队员,拄着长枪向打谷场跑来:“队长,祸事来了,杀人不眨眼的独眼龙女匪黄翠云来了,带着百十个人。刚才崩了侦缉队两个弟兄。正要进村来,说杀光咱们这些汉奸。” “马勒戈壁的,这娘们儿不是在乍浦被日本人干死了吗?难道真的会妖术?全体集合,给我顶住。”他立即连踢带打,纠集起有枪的手下,这才发现黄长衮和他的人都不见了。 “有谁看见侦缉队那帮狗操的畜生?” “枪响后就没看见他们,大概是跑了吧?”有手下说道。 “不管了,这笔账先记下,看以后碰上老子扒了他的皮;弟兄们,把黄翠云干挺,一样重赏,都他妈给我上。”保安队员们朝天放了一阵乱枪,算是替替自己壮了胆,然后一窝蜂冲到村口,利用院落堵住了去路。 马强远远盯着这伙挺进队的进攻,原本可以一鼓作气冲过村口菜地,攻进去的,但是谁都不敢冲第一个,白白错失了战机;对方朝天乱放了一阵枪,挺进队这边所有人就都趴下了,将自己暴露在了无依托的空旷菜地里,这种窝囊的打法马强还是第一次见到。两面火力相接,既不强攻,也没有迂回动作,似乎是要耗下去了,好在保安队也是瞎打,挺进队这边才没有受什么损失。 黄八妹挥舞双枪在后面指挥,但是前面一个个都把头埋在地里,朝天放枪,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样子。她见形势不妙,一把扯掉了头巾,将10响*的毛瑟插在腰间,双手持一把装了木*的20响开始射击。马强见她半跪姿倚树射击的姿势还算标准,但是手下这伙人显然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一遇抵抗,势头就受挫了。他们大概正在吃惊,明明只看到十几个侦缉队员跑进村去,怎么一下子又冒出了保安队的几十条枪。倒是那挺歪把子机枪又打了几个短点射,总算撑住了场面。马强看着双方隔着50至70米的距离,你来我往的一通乱射,就是没有一个挂彩的,军事技能水平之低劣可见一斑。 “黑龙,白色黄鼠狼脱身了吗?” “还没有,他希望你在外面能找机会结交一下外面的游击队员。” “真的要联络这帮家伙?” “没错,他想套套情报,有关本地水网何道的。” “好的,交给我。” 战局打成了难看的僵持,一时间难分难解。挺进队员停在菜地里无法前进半步,却也不想分兵绕行,而村里的几十条枪虽然有墙头掩护,准头却出奇的差,将将好能凭借乱枪封锁住路口;看来黄八妹设计靠色相偷袭是有道理的,她应该也知道,自己的队伍并没有实质的战斗力。 马强正要从树上下来,却见北面土路上一溜流烟尘正在靠近,疑心是其余的侦缉队赶来支援,于是要求无人机查证。 果然无人机立即就证实了7辆自行车正在飞速过来,虽然车上人都是便衣,但是既然能被枪声吸引过来的,肯定不是老百姓。看情势10分钟内,目前的胶着局面就会被打破,挺进队不光会因为两面夹击而吃大亏了,并且河上的退路也会被切断。 以马强队这支游击队的观察,黄八妹个人姑且还算是有勇有谋,但是指挥上呆板,缺乏临机应变的能力,而从她施展的下三滥计策看,她领导下的这支队伍也充满了投机取巧的江湖习气,完全不能指望与任何训练有素的对手对抗。他嗖地跳下树来,将七斤招呼到跟前。 “侦缉队另一支人马快到了,那个双枪女侠眼看要吃亏,我得去帮忙。你去不去?” “那当然去,不过我脚上的伤?” “没事儿,我背你过去。我只怕那你那小兄弟不记得我的样子,你只管告诉他们,我就是早上救出他的那个军统的特工就成了。” “行,我来说。” 七斤立即会意,机灵地点了点头。 马强也不多等,一把将七斤提起扛到肩头,飞步走出树林,身上披着伪装用的树叶也不扯掉,远远见了就像是一丛灌木活过来,绑架了个瘸腿的小子。 两人到了路边上,距离战场也只隔着一座独木桥,激烈的枪战就在对岸了,但是马强并不急着见黄八妹,他知道现下形势混乱,贸然现身搞不好要误会。 他将七斤放下,示意不要说话,两人躲到路旁水沟里,远远见到7名骑车的侦缉队员已经近了,便不动声色等着他们过去。 这7个家伙冲到了桥边上,桥边放哨的挺进队员毫无警觉性,正看着对岸交战,被一阵乱枪击毙,滚到了河里。 正在指挥进攻的黄八妹发觉身后不妙,赶紧回身查看,飞车赶到的弟一名侦缉队员先开一枪,子弹擦中她的肩头。不够她到底不是寻常女流,立即翻转手腕将驳壳枪打横,扫出一排子弹。那名因为手枪卡壳,没有打出第二枪的侦缉队员顿时被射杀当场。后面几个不敢冲了,立即丢下自行车退过桥,在那里猫着腰开枪。虽然他们用的南部手枪火力有限,但是挺进队一时间,却陷入了交叉火力当中。 村里潜伏的黄长衮一直在分辨西面枪声变化,只听到枪声散乱,期间还夹杂着南部手枪的枪声,他知道是自己的人马到了,此刻正是反击的时候。 姚老八正指挥人马抵挡,见到了黄队长突然冒出来,难免火往上撞,一把揪住小鸡子般的黄长衮。 “你们这些这钱塘江里浮尸,我在这里苦战,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你懂个屁,”黄长衮拼命挣脱开那只大手,“我必须潜伏起来,以防这一千多号人里面有军统特务趁机作乱。” “你他妈还有脸狡辩?老子已经伤了几个弟兄了。” 说着话,他朝祠堂门口扬了扬脖子。果然墙角处躺着的龇牙咧嘴的几个家伙,但是都不是枪伤,有几个是枪响时慌不择路,从高处摔下来摔伤的,另一个是踢翻了狗食盆,被村里的狗咬了。 “伤几个人算什么,这回大买卖来了,抓住黄翠云,死活勿论都是500块光洋。” “这还用你说,老子清楚的很。” “听着,我的人已经从后面包住他们了,今天那独眼女匪必然要栽了。你带你的人从村里冲出去,就能一网打尽。功劳咱们二一添作五。” “狗操的,你想拿我的兄弟去送死?怎么不让你的人去填那挺歪把子?” “吆喝,你个保安队的草包还能听出那是歪把子?”黄长衮冷笑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是怕那挺机枪?今天老子就露一手给你们这帮废物看看。不过得借你条长枪使使。”黄队长说罢掳起了袖子,摆出要动手的意思。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老子今天还非借你条开裆裤,看你小子能露出个什么好鸟来。”姚队长说着话,从一旁取过一把步枪和弹盒 ,抛给黄长衮。 黄长衮利落地接过枪,拉开枪栓瞄了一眼:“辽十三,江南地方可不多见。” “你个汉奸还有点见识?” “过奖,老子十岁起就在通州到江南的漕运码头上讨一碗江湖饭吃,什么喷子不认识?” 说着话,黄长衮将步枪搭到祠堂矮墙上,一挺身就上去了。然后猫腰走上房顶,竟然如狸猫般轻巧,不见踩落瓦片,几下子就不见了。 “队长,这狗汉奸能行吗?”一旁的保安队员问道。 “管他呢,谁打死谁,都她妈是好事儿。” 一旁的脸色僵硬的黄左良,立即挤出一丝笑容:“谁说不是呢?” 且说从北面赶来的侦缉队,人数不多,却占住小桥北面不停地向河南面射击,将刚刚遭遇阻击,士气正受挫的挺进队彻底打懵了。 马强披着伪装,从他们身后现形,蹑手蹑脚靠近,然后一把捂住最后一人的嘴同时扼住起喉咙,二十秒内将其活活掐死。前面的侦缉队员打的正热闹,全然没有注意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后方。 ------------ 31 七斤伸长脖子,看着这条大汉用细致如绣花般的手法杀。他难免想,要是国军个个都像这样,何至于把仗打成这样,让日本人骑到中国人都上拉屎? 河对岸,挺进队正处在进退不得的龟缩状态中,无论黄翠云如何喝令冲锋,前面的人马仍然抱头鼠窜,纷纷退回到河岸边上,一时间火力占优的挺进队竟然被敌人从两面的火力压缩到了狭小的河岸地带,呈现出了一丝败象;挺进队只能只凭着一挺机枪压制住一个方向的敌人,情况开始变得越发不妙起来。 黄八妹肩头上挂了一点彩,索性没伤到锁骨,还能继续作战。她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原本准备靠一倍以上的人数优势,吃掉撞到枪口上的15名只有短枪的侦缉队,给驻平湖的日本宪兵一点颜色。当时她既没有派人进村侦察,也没派人到北岸查看是否还有其余未及赶到的侦缉队。对于随时在敌占区活动的游击战而言,敌情上的任何疏忽都是致命的,尽管同样的轻率已经导致了乍浦偷袭的严重失利,但是她我行我素的作风依旧未改,于是铸成了新的大错。 挺进队在乍浦遭受严重损失后,她日夜盼着复仇,给自己的保长叔叔写的那封信,原本是一个鱼饵,是为了吸引战斗力低下的保安队长途支援,好打一个伏击,缴几条枪回去扩充队伍,但是现在两股敌人合流,情势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当然,她的噩梦还远未结束,因为一个更可怕的对手正在蠢蠢欲动。 黄长衮提着长枪,在村落中房屋上窜蹦跳跃,一会儿跃过房檐,一会儿纵身上高墙,只为找到一个视野良好的地方,好干翻那挺机枪。 他在姚队长面前所言,并非吹牛,他早年贩卖军火,什么枪都摸过,练就了极好的枪法。后又投奔日本特务机关,干过一阵子刺杀队,一直有青帮第一枪手的美誉,只是姚队长不走江湖,不知道罢了。 淞沪抗战失利后,日军迅速占领苏州河以北,但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抗日分子,仍然在河对岸的租界内坚持抗战宣传。其最痛恨的目标正是沪江大学校长,兼基督教难民救济会主席刘湛恩;但是公共租界以苏州河相隔,一时间难以动手。 随后潜入租界的密探跟踪后发现,刘校长忙于四处奔走周济灾民,行踪不定,只有每日上午8时整,必到大华路公共汽车站候车去学校,这是几乎是唯一的下手时机。 日军宪兵司令木下荣市少将得到以上这些情报后,认为潜入租借作案,最好由中国人下手,一旦失手容易撇清关系,于是约见了黄道会头目常玉清,商议派遣一名好手混进公共租界刺杀。木下少将所担心的刺杀的难点子在于,大华路(今南京西路)、南汇路交界地带车流繁忙,距离新闸路巡捕房又很近只怕失手。常玉清听闻后大笑道:只要在车站外500步,找到一个制高点,放上一支步枪,我派一个好手,来收拾这只不识抬举的老狗。常玉清心中的第一人选,正是当时二十几岁的黄长衮。 为了掩人耳目,日本人还特意找来一支校射过,极精确的巩县兵工厂制造的中正步枪,派人藏在大华路戈登路交界处的大都会舞厅顶楼,这座八角形时髦建筑的三层顶上,有一座中式亭台,平时没有人进入,距离大华路车站稍远,足有150米,但是没有遮挡视野良好。黄长衮受命后,只带了一张刘湛恩的照片,便偷偷潜入租借,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八日早上,刘校长准时出现在车站,黄长衮抓住机会一枪击中目标胸部,随后将步枪丢在原处,下楼混入四散奔逃的人流,逃之夭夭。租借工部局随后起获了步枪和弹头,但是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黄的这一次伏击虽然干的漂亮,但是仍然难档黄道会在日本人眼中失宠的颓势。由于黄道会的帮会习气严重,行事冲动,经常留下马脚,于是日本人无情地抛弃了常玉清,转而扶持李士群以及丁默村的特务组织。 最终新到上海的汪伪势力,将黄道会失利彻底逐出了上海,而身有残疾的沈金良只能怀揣着汉奸梦回到家乡开旅社,黄长衮凭着一身本事,还能到平湖谋一个侦缉队长的职务。当然,这一节也是黄道会与汪伪警备司令部控制下的保安队始终心怀嫌隙的缘由。 黄长衮早就想在保安队的草包们面前好好露一手绝活,现在机会到了。 他从矮檐上慢慢露出头来,只见土路尽头,一挺机枪正不时朝着土墙点射,每一次射击打在土墙上,都能杨起巨大的尘土,将躲藏下面不敢动弹的保安队员溅的灰头土脸。那些废物们,正一个个抱头趴在地上屎尿横流,黄长衮心中难免心声怨愤:日本人真是不开眼,竟然用这样的一帮怂货取代了自己?这口恶气只能找挺进队出一出了。 他小心伏在房檐上从房脊上露出上身,伸出右手拇指同时闭上左眼,慢慢用拇指将那射手遮住,使得右眼、拇指目标在一直线上;再闭上右眼睁开左眼,前后差距大约十个位置,由此推算距离在200步上下;再远远观察了柳树的枝条,判定风向缓和,这才将步枪伸出去。 那名机枪手自恃火力强大,将大半个身子暴露在外,这里居高临下位置正佳。不过他倒是不忙先射杀机枪手,那只是案板上的一块傻肉罢了,他四下搜索身价500块大洋的黄八妹,却没有找到。遗憾之余,这才瞄准目标,将滑动标尺推动到100米缺口上。 一声枪响,只见那挺机枪后面血雾飞溅,射手晃了晃,歪头栽到。早有下面侦缉队大喊起来:“队长果然神枪,干掉了。” 黄长衮不为所动,继续趴在原地。他知道挺进队这帮瘪三,不会放弃这挺机枪,大概会派人来抢。果然,后面树林里钻出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猫着腰朝机枪跑来。黄队长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又是一声枪响,来人应声而到。 “要是有日本人在这里就好了。”他心里这么想。 早有在村口观察的保安队回来飞报姚队长,那狗日出来的黄长衮果然与常人不同,一人单枪打的挺进队那帮草寇抬不起头。 姚队长摸着盒子炮摇头道:这猪操的铁杆汉奸(保安队自认为给南京伪政府当差,即便是汉奸也不算铁杆)倒也有两下子。 5分钟内,5名探头探脑的进队员被击中,全部都是枪响人倒,弹无虚发。但是这期间,马强也已经解决了河对岸所有的6名侦缉队员,两人被他从后面绞杀,一人回头看到马强,被一刀捅死;最后三人同时听到叫喊,回身查看,被马强用消音手枪以极快的速度一一击毙。 他在解决这些杂碎的同时,已经注意到了河岸对面那挺机枪突然就停了,随后挺进队的其余火力也开始减弱。即使不抬头看,马强也听出了情况起了变化,东面不远处有一支步枪,只射击了七次,但是却主宰了整个战局,每当它响起,其余杂乱的枪声便会瞬间沉寂下来,这就是精确射击的压制效果,可以给对手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绝对不会错的。 “难道敌人那边出了这样的高手了?” 自马强听到那支东南方向的步枪响到第8次,挺进队这边已经没有还击了。照此下去,黄八妹情况可不妙,当然他心中还是涌起了一丝难耐的兴奋,那名枪手的情况他还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家伙不绝是这一带唯一的枪王。 马强匍匐到桥头,捡过一支汉阳造(挺进队哨兵死后留下的)然后又慢慢爬回来与潜艇通话:“黑龙,我要求你们立即搜查黄弄村周围,应该藏着一名狙击手,听枪声在高处,一直没怎么挪窝,可能在房顶上。” “黑龙明白。” 无人机按照马强的描述,慢慢搜索村西可能隐藏狙击手的地带,很轻松地发现了趴在村西一间瓦房顶上的一个端着枪的家伙,看着他又开了几枪却没有转移。显然挺进队的表现,让这个人觉得转移毫无必要,另外他也不可能知道,天上有一架无人机可以发现他的位置。 ------------ 32 马强所处的位置,处于双方交战的西北方,地势低洼,暂时还观察不到目标;他还不能冒险爬到高处,毕竟与挺进队只隔着一条河,大约50米距离;现在,他属于战场附近立场不明的第三方,挺进队和盘踞村里的敌人都可能向他开枪。 无人机观察到江南挺进队被完全压制住了,队形几分钟内没有变化,所有人都退到河堤后面趴着不敢动。这与马强凭着耳朵,判断出的情况差不多,看来不消一刻,村里的敌人就有可能冲出来,把黄女侠下辖的游击队全数吃掉。 不过挺进队被压制住抬不起头,某种程度上帮了马强的忙,他可以稍微从容地寻找合适的阵地,免得被侧面火力打扰,当然以他对这次低水平火并的观察来看,真正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其实只是黄弄村里一个人,一条枪而已。 他小声对七斤交代了几句,让他跟着自己到东北面,然后担任观察手,帮他盯着四面八方,有情况学鸭叫。七斤把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土路,来到黄弄村东北开阔地里的一处破庙,马强一跃跳过了布满弹痕的断垣残壁。打眼一看,小庙顶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供奉的泥塑也早已经倒塌,似乎被一枚打的极准的*穿透了房顶,但是这枚炮弹爆炸威力甚小,没有将整座土木结构建筑破坏——也许是日本人的掷弹筒? 地上散步着一些散乱的弹壳,他拾起几个,流水号已经修饰掉了,不过判断口径是7.92的,与他手里这支汉阳造一样,他猜测很久以前,国军有一挺机枪曾在这里做支撑点,阻挡南面的敌人,然后日本人用了一发精准的曲射火力端掉了这个据点。 此刻七斤还在几十米外,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往这里赶。马强只能稍作停顿,往两面模糊的楹联上看,只见左面写着:“三人三姓三兄弟”,右面是“一君一臣一圣人”,上书“威震华夏”四个大字木头匾额已经掉在了地上,上面布满了孔洞,明显被扫射过。显然这是一座乡间的关帝庙。 “关老爷,你老人要是在天有灵,就该睁眼看看这破碎的河山。” 马强对着倒地的泥胎冷冷念叨了一句,纵身跳上墙垣,攀着矮檐上了房顶。 “紫色黄鼠狼,我看到你了,”无人机提醒道,“目标没有移动,你这里射界良好。” “距离多大?” “220米外。” “知道了。” 距离有些远了,马强拉开枪栓才发现里面压着一排圆头弹,看上去不太理想,他固然有相当的狙击经验,但是还从未用过*具打过这么远的目标,尤其还是这种旧式武器。此间他听到河岸那边黄八妹的毛瑟自动手枪打了一个点短点射,但是迅疾被那支步枪的反击打哑了,也不知道那女司令死没死。 昨天夜里,马强听林秀轩说过,黄翠云的这支太湖匪类改编而来的武装,会一直坚持到抗战结束,虽然后期的*摩擦多过抗日,甚至2年后还会不自量力偷袭新四军,而被俘虏并宽大释放一次;但是这支部队始终没有如同忠义救国军收编的大部分草头王那样,脚踩几只船,多多少少与日本有勾结。49年后,她的人马会在嵊泗被击溃,随后退到台湾,成为那边宣传中的双枪老太婆。 看来419号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已经不可避免地干扰了局面,黄翠云今天要是死了,显然也是无故受到了波及。 他思忖的这会儿功夫,只听到黄弄村里有人大喊起来: “挺进队的弟兄们,绑了黄翠云立功,一块儿领赏,我们既往不咎。” “咱们都是本村本土的乡亲,不要听信独眼龙黄八婆子的抗日宣传,他骗你们来当炮灰,好让她那个姘头谢友胜去重庆那里邀功,他妈就不是一个人……” 毛瑟手枪再次响起,村里的叫嚣才暂时停止,这边马强也稍微放下心来,看来黄八妹显然是没事。马强提枪登着瓦片开始小心移动,他自知身高体重,这破庙又挨过炸,所以不能太快免得踩踏庙顶。 他慢慢从物脊后面露出头来,将滑动标尺推到200米,既然有无人机已经提供了距离数字,也省得他用激光测距仪再检测一遍,他唯一担心的是,根本没机会校验这把保养极差的老枪,期待用这样的烧火棍子在这样的距离一枪命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马强从容地从照门缺口里搜索目标。 显然220米外的家伙是个行家,行家总是善于隐藏,不会藏得射手,容易早夭,不过今天的这个家伙有些异常的骄横,所以未必会提防这个方向。马强注意那支枪的射击已经很久了,确定那支枪除了射击精准外,并不移动阵地,那名射手对自己的射术极为自信,同时对挺进队轻视到了极点,如此身手和傲气的人,怎么会投靠日本人当汉奸? 远远地,他看到200米外房屋上有一个歪带礼帽的人在探头探脑,似乎是在搜寻下一个目标。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快速移动枪口,然后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目标左侧一尺外,崩起大片的瓦片,眼看着目标缩头躲藏,没有命中。马强也立即伏下身子,等待无人机观察对手下一步的动作。 这仓促的一枪之后,他在实战中的命中率,从百分之百跌落到了百分之八十,不过好歹知道了标尺刻度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些水平偏差。他躺在残缺的瓦片上,看着西面一轮日头正在下坠,从容地将这支护木已经开裂的长步枪的照门向左侧移动了一个刻度,如果能多打几枪,校正一下,会更准,不过顾不上了。 “奶奶的,有个2.5的光学瞄准器也好啊。”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带着一条破枪,使用初速很低的圆头弹去狙杀敌人,虽然理论上,这种步枪可以应付400米以内的目标。不过在他刚才见识了这种圆头弹药击中瓦片后的夸张效果,已经想到了新的打法。 黄长衮被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不轻,脸也被瓦片碎渣溅得生疼,他趴下后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开始回忆刚才的那一击,他记得自己只是稍稍露出了一点脑袋,前后不到2秒钟。自己分明观察过北面,那里是一大片开阔地,只有一座破庙和一段墙垣可以藏人。说起这座庙他倒是知道,因为沈金良提过一次;当年沈金良带着日本人登陆时,日本人用掷弹筒打坏了这座关帝庙,他后来一直觉得瘸了一条腿,是遭了这件事的报应。 “黄翠云哪儿找来的帮手?今天不使出点名堂怕是不行。”他伸手从一旁的歪脖子杨树上撅下一根树枝,将礼帽取下顶在树枝上,慢慢伸屋脊。只要对面枪响,他就靠声音分辨出大致位置。 程大洋在潜艇上看得清楚,立即告诫马强敌人在使诈,不要轻举妄动。不过马强倒是另有打算,他再次探出头去,果然看到敌人伸出帽子引诱自己,那他可就他不客气了。 这次他将枪口压低,直接轰击帽子下方的那片瓦房房顶,他推测目标就在这个位置,预计弹药的动能足够穿透两边瓦片击中那个家伙。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击中了预计的位置,将瓦片轰开一个大洞,硬是将蹲在对面无防备的黄长衮掀翻到地上。 无人机观察到那名射手掉落地上,枪也撒手了,人躺在地上半天不动弹,不过分辨率还无法识别中弹的地方。 村里的保安队哪儿知道黄队长栽了,他们眼看形式大好,一起朝天放枪虚张声势。其实姚老八早在村外那挺机枪哑火后,就准备冲过去抢功劳,都被黄左良拦住,劝他不要贸然出动;眼看挺进队声势不行了,姚队长终于坐不住了,他疑心黄左良横加阻拦,其实是为了放他侄女一条生路。姚队长挥舞着手枪,怪叫着跑到村口,招呼保安队向外面冲。 看到敌人冲了出来,马强赶紧将口袋里装弹的漏夹塞进嘴里咬住,半跪挺身,举枪向200于米外的敌人开火。 第一枪就击中了一名躲在墙后观察的敌人后背,看着他滑倒在地上。旁边跑动的保安队不知深浅,慢下脚步,朝这边看;马强一把拉动枪栓,再行瞄准。敌人好像看到了什么,正待喊叫时,被一枪打中前胸,翻滚几下不动弹了。 ------------ 33、34、35、36 至此马强已经差不多掌握了这把老枪的的弹道和子弹飞行速度,移动枪口对准跑动中的第三个目标的前方位置,枪响起,目标应声而倒。 他哗啦拉开枪机,然后将咬在嘴里的连排弹药握在手中,用虎口快速揿进冒烟的枪膛,弹仓内放空的两片漏夹从下方被顶出,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响起时,他索性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向跑出隐蔽处的敌人射击。他已经不打算隐蔽了,展示自己的存在和立场,可以更好地完成,林秀轩交给他的,与挺进队“结交”任务,他根本不担心保安队或者挺进队有人能从这个距离上伤到自己了。 黄翠云的挺进队为了夺回挺机枪,她已经派出了7个人,都被屋顶上的神枪手打中了,5个大概死了,2个奄奄一息还在地上挪动。差不多黄长衮一个人,一条枪,就将整个挺进队的气焰士打垮了。黄翠云刚刚回过神来,显然那名枪手一直就等着自己的人去夺那挺机枪。凭借枪声,黄八妹可以判断出那个家伙藏身的位置,可惜毛瑟手枪的射程够不到。眼看村里的保安队要冲出来,而她的人马则完全处于奔溃状态,已经指挥不动了。她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了,心想能死在这里,至少还有一个好,至少叔叔就在村里可以收尸。 胡思乱想间,北面更远的地方,有一支步枪打响,然后听到保安队鬼哭狼嚎的声音。 她悄悄从土堆后面伸出头去。 “这是怎么回事?” “姑奶奶,好像是友军来了?” 只见村口横七竖八倒卧着不少黄色制服的保安队尸体,30秒内就被打死了六七个?她向右转过头,只看见那远处的庙顶上,有一个身披树叶,脸上如唱戏般画得乌漆墨黑的大汉,正平端步枪露出半身,每当枪响之时,必有敌人应声倒下,那气概简直犹如天神下凡一样。 她一时看呆,不由得喊出声来:“莫不是关帝圣君显灵了?” 这座关帝庙是她小时候常去玩的地方,还记得匾额上写着“威震华夏“四个苍劲的大字。村民一直都说这庙灵验,出远门做生意的,聚众赌钱的都要拜;后来她做了童养媳离开这里,便不曾再去过;只听说日本人登陆时,一支国军躲在里面,结果日本人就用迫击炮将庙宇轰塌了半边,也没见关老爷显灵。此刻,她心里难免想,关老爷怎么早不发威,晚不发威,今天倒是大显神通了? “弟兄们,关帝爷显圣了,都给老娘起来,给我狠狠打。” 她一时雌威大发,挺身而起,挥舞手枪督促反击,见没人响应,便一脚踢中旁边抱着头、撒了枪的二当家: “你们平日里的爷们儿气概哪儿去了,都他妈给老娘起来,关二爷面前,谁都不许装怂。快去把机枪夺回来。”。 连踢带打,她将一个个丧魂落魄的队员揪起来冲锋,她这边呼喝叫骂,一直就暴露在开阔地上,竟然安然无事,似乎真的有神灵护佑一般。 她的这伙手下,来路复杂,大部分都没受过像样的训练,本来遭遇已经折了胆气,但是一说到怪力乱神,天神显灵,竟然恢复了几分斗志;加上黄八妹自己站在那里,半响没挨枪子儿,真的如同有神光护体一般,大伙儿觉得这回大概真的是武圣下凡,要惩治日本人的走狗了。那边厢,保安队被马强乱枪打死不少,立即认怂后撤。一时间,双方士气此消彼长,局面也随之又一转。 挺进队二当家抢过机枪,一顿乱扫,再看村外,已经躺倒了保安队十来具死尸(大部分都是马强打死的)。 耳听那挺机枪又开始射击,且枪声越来越近,村里的侦缉队员们发现自己的队长找不到了,知道顶不住了,索性混进人群中跑得一个都不剩,倒是保安队怕挨枪子儿,不敢乱动,还都在村口猫着。 局面彻底翻转,黄八妹这才取出望远镜,仔细观看那破庙顶上,刚才那神人已经不见了。 “关二爷收了神通了?”她自言自语起来,恨不得那神人能再助自己一臂之力,显然这一波三折的战局,让她也有有一些神智错乱。 这当口,头上缠着绷带的汤龙弟慢慢匍匐爬到她边上。 “姑奶奶,那个不是关圣人。” “放你娘的屁,如此神威,怎么不是关二爷?” “老大,您什么时候听说过关帝用洋枪?他老人家自古都是用大刀。再者说关公是红脸,也不是黑脸。” 黄八妹经小汤一提醒,这才察觉事情却有蹊跷。 “难不成是张三爷?” “嗨,姑奶奶,也不是张飞。”汤龙弟使劲一摇头,他发现老大杀人放火有一套,脑筋确实不灵光,“我认得他们,是重庆军统那边的人,早上救我命的就是这个一脸锅底灰的大汉。” “隔着这么远,你能看清?” “确实是看不清,不过他们早上出手时,脸上也是用黑炭画的一道一道的,杀人手法利落,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这么说,是戴局长的人?” “应该没错,你想,寻常人等哪有这般手段?” 正在狐疑,只见关帝庙那里有一个人,一手拄着一根拐,一手挥着一块白布,大喊道:“小汤是我,别开枪,我是七斤。” “谁是七斤?”黄翠云连忙问汤龙弟。 “这就是修隔离墙时认识的那个七斤,早上一起从侦缉队手上跑出来的。” “你赶紧过去看一看,替老娘探一探虚实,要是能搭上戴局长的线,算你大功一件。” 此时的黄弄村里一片大乱,打谷场上的百姓早就不受管束了,大伙儿都都拖儿带女在四下乱跑,免遭这无妄之灾。倒是那保长黄左良家不敢跑,魂不守舍地在祠堂口向村口张望,却又不敢靠太近看。 实际上,他早就察觉到外面的苗头不妙,猜到今天是有难了。之前他还在担心自己的侄女会落到侦缉队手里,难免要被砍了头挂城楼上;这会儿心思一转,又担心侄女冲进来,一枪把崩了自己;正唉声叹气的功夫,只见有两个器宇轩昂的人影,从散乱的人群中朝自己走来。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两个人,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倒是眼熟,那矮个子穿的好像就是自己的长衫。 “黄保长别来无恙?”林秀轩隔着一丈,拱手道,黄左良倒退两步,一屁股做到地上。 “好汉饶命?” 他显然已经认出这声音了。 “只怕今天不是我们要你的命,而是你那侄女不肯饶你的命了?”林秀轩笑道。 黄保长一时无语,坐在地上仰望走近的两人。他脑子虽然有些懵,但是还在运转,花了几秒钟倒是也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两个肯定不是什么蟊贼,他们应该就是侦缉队追查的“军统特工”。 “好汉有何见教?老朽竭诚尽力,不敢有误。” 林秀轩俯下身子,如同昨天早上那样,居高临下望着他:“黄保长,劳烦你去对那些黄皮的长官说一声,抵抗没出路,马上放下武器,我们交一个朋友,我自然让黄司令手下留情。” 林秀轩至此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群保安队,就说是黄皮,那老头反应极快立即就听明白了。 “姚队长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老朽这就去说通。只求饶了老朽性命。” “不妨事,只要你让保安队缴枪投降,咱们也可以交个朋友” 2分钟前,林秀轩得到了马强的报告,告诉他已经与外面的女首领接上头了,本可以一鼓作气攻进来,但是外面的游击队也折损了不少人马,可能攻不下这座村庄,是否能想个里应外合的办法?此前,林秀轩一直在暗中观察村内状况,侦缉队的神枪手哑火后,剩下的队员就脚底抹油混在人群里跑得一个不剩了,只剩下穿制服的保安队不敢动,大概是给马强百步穿杨的功夫给吓唬住了,他们穿的伪军黄皮确实显眼,不似侦缉队的便衣容易开溜。他立即想到了一个方案,既然伪军认为自己是军统那边的人,不如将计就计,迫使他们投降,当然自己出面太过危险,让保长去说最稳妥。 黄保长找到姚队长的时候,他正在村西的寡妇家里翻箱倒柜,本想找见衣服换上逃命,外面那杆枪实在是太厉害了,送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穿着这身皮往外面冲,可怜找了半天,却只有一堆女人衣服;又一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管了,正要套上一条裙子,保长推门进来了。 “姚队长,你这是干嘛?” “干嘛?你没长眼啊,没看见老子要去搬救兵?” “不必搬了,他们……让我给你带个话……不必惊慌。” “什么他们?” “……就是重庆那边的……军统。” 姚队长一惊,刷一下,裙子落到地上。 “他们……怎么说?” “只要你缴枪,不伤你性命。还能交给朋友。” “交给朋友?说话算话?” “当然了,那位大爷刚才说了,值此国家艰危,抗日各有手段,殊途同归,只要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都算曲线救国的同志。你看那那丁锡山不都反正了吗?” “真这么说的?”他追问道,“他们既往不咎?”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水手长陆大成,穿着一袭旧长衫,从门后面溜溜达达转了出来,手上只拿着一把伞。 姚队长赶紧从床头抓过匣子枪来,但见对方冷笑置之;立即转过念来,赶紧撒了枪,改换了一幅笑脸: “明白,兄弟我都明白,抗日尚未成功,我等还须努力……姚某……身在敌营,却哪里敢忘记委员长教诲。兄弟我,原本就是第8集团军张发奎张司令部下。67师辎重营的,当年忍辱偷生,实属无奈,只是一心盼着委员长打回来,好做内应。” 姚老八眼看形势不妙,立即寻找退路;他与侦缉队黄队长那样真心实意投靠日本人的铁杆汉奸倒是大大不同。他对水手长所言也绝非虚言,日本人在金山登陆后,他确实在张发奎部队里,当一名套大车的辎重排长。淞沪抗战失败后,由于指挥混乱,他所在的部队并没有接到后撤命令,最终被截断在了松江;眼看友邻国军都跳到外线去了,却把他们丢在原地等死,结果日本人一喊话,姚队长二话不说,就带着弟兄们就投降了。要在这个乱世苟活下去,对他而言,这才是是首位的,所以他既不为民国政府死战,也不会为日本人送死。 黄左良从旁一催促,姚队长就想缴枪,但是还有一些顾虑,趁着手上还有枪杆子,还可以讨价还价,赶紧又说:“兄弟我自然愿意投降,只是那个独眼龙黄八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知道受不受你们节制?” 这边厢陆大成哈哈一笑,显然姚队长怕黄八妹。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背过身掏出对讲机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和谁说话, 看着就跟念咒语一样。 黄左良和姚老八都没见过这种通讯方法,傻愣愣在原地看着。姚老八又多了个心眼,心说不会是黄左良找了个江湖骗子唬我吧?他在部队上呆过,也见识过无线电台,不过那可是得用马驮人背的大玩意儿,67师里也只有团部才有,哪儿能抓在手里的?不过,陆大成故意背对着他,他也看不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那黄左良更是个半辈子没离开村子的土财主,自然就更抓瞎了,他想:昨天还是连自己旧衣服都要抢的蟊贼,怎么今天就神通广大了? 不一会儿,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姚队长侧耳细听,黄八妹那里果然停火了,看来那女匪还是听眼前这位的,这下缴枪倒是无后顾之忧了。 陆大成这才转过身来:“姚队长,外面停火了。我说到做到,你可以放下武器了吗?” “兄弟愿意投降,那以后怎么处置我?” “放心会把枪还给你的,还让你回去,但是记住,你是身在曹营。” “明白,兄弟明白。” “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会找你。” “明白,明白,只管吩咐。” 一分钟前,马强将姚队长的同意投降的消息转告了黄八妹,并告诫她不得伤人,那黄翠云早就想巴结重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提出一样,说她这次损失人马多了,必须缴了伪军的枪,好再招兵买马。这边林秀轩觉得不妥,他总觉得姚队长这号墙头草,留着将来有用,如果丢了枪,警备司令部那里不好交代,也许就被裁撤了,这样金山地面又会来一个新的敌人,对419开展工作会产生诸多新的变数。从早上起,他的小组也缴获了侦缉队3支杂牌手枪和2支南部手枪,倒是可以奉送给挺进队。那边马强将这个意思一说,黄八妹虽然不乐意,也不敢多说什么。能搞几支短枪,另外能搭上重庆的线,也是意外之喜,长期以来,她的队伍都只是自称忠义救国军,虽然有一个委任状上写着的“江南挺进队司令”的唬人职务,但是与安徽广德的军统直属的忠义救国军相比,待遇天差地别,各种好处,物资分配都没份儿。 黄八妹带着挺进队进了村,保安队已经集合完毕,一共三十几号,枪都自觉码在了村口水井边上。周围的老百姓见战事停了,有胆大的也都围拢到村口,一看果然是当年的黄家妹子。黄八妹远远看到村民微笑着招手,又见到保安队边上还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老者,分明就是自己的叔叔黄左良,另两个她不认识,想必就是重庆来的特工。 那黄左良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侄女,发觉不对头,这两年只听说黄八妹成了丑八怪兼独眼龙,今天一见,却好似挺好的? “翠云,叔叔知错了。”黄左良突然扑通跪倒,双膝向前跪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黄八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本就就不准备大义灭亲,信里吓唬黄左良,是希望他去搬救兵,好打保安队一个伏击,同时也为了让叔叔去出首,摘清通匪的关系,实则还是为了保护黄左良。这一愣的功夫,只见一个斯文的长衫客走上前来,档到了两人中间,看来头,想必就是重庆的人了。 “误会,误会了,”水手长开口道,“黄保长也是心向抗战,这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说着话,他将黄左良扶起,“这位英姿态飒飒的女中豪杰,想来就是赫赫有名的太湖女侠,江南挺进队的黄司令了吧?小姓陆,机密任务在身,恕不能透露名字。” 黄翠云一拱手:“官长抬举,翠云只是本乡草民,哪里当得起一个侠字。”她心里嘀咕,这重庆特工,怎么也是本地口音? “女侠过谦了,先圣人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委员长也说了,抗日守土,人尽有责。此时正当党国用人之际,所谓地无分南北,人不分男那女,只要杀日本人,都当得起一个侠字。” 他这番话慷慨激昂的话,立即引起了周围围观的村民的一片鼓掌,就连投降的保安队,也有几个缺心眼的跟着拍手,倒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黄左良念过私塾,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哪个先圣说过的? 黄八妹走过来,象征性地搀了一下黄保长:“叔叔不要惊慌,翠云回来只为杀寇,绝不搅扰自己家里人。”那黄左良眼见命保住了,掩饰住心中欣喜,仍旧老泪纵横,赌咒发誓,还打了自己两个嘴巴,以示痛改前非。 黄八妹丢下演戏的叔叔,紧按枪柄,走到高大的姚队长面前;姚队长刚想哈腰,不料黄翠云手快,一下子从脚上脱下一只布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让你当汉奸,让你当汉奸。” 陆大成故意不去栏,看林秀轩的眼色示意差不多了,再过去说话,黄八妹这才愤愤停手,把鞋子穿上。 原本出面劝降保安队,是林秀轩分内的事情,但是临到头上,陆大成非得抢着来,他说这是他的家乡,他必须出力多些。当然另一方面,林秀轩一身的长工破衣服,也实在没有把握能唬得姚队长缴枪,最终还是让陆大成来干。若是林秀轩来演军统,断然不会说那些侠之大者,不着四六的话。 他们打打闹闹的功夫,马强一个人来到他刚才打中房檐的的那座破屋子,却发现只有一支步枪掉在地上,并没有死尸倒卧在那里,地上连血迹也没有,显然那一枪确实将枪手掀翻跌落,但是并没有打中,这会儿那个家伙应该已经乘乱跑了。 此时,挺进队的二当家看着井边上的一溜步枪眼馋,忘记了大当家的吩咐,忍不住去取,这挺进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纪律,见有便宜,一下子争先恐后都去抢了。黄八妹立即喝止,但是没用,最后朝天放了一枪,才制止住,看得一旁的林秀轩一身冷汗,他已经察觉到,似乎今天的并不那么容易按照自己的想定的路子收场。 “师娘,为什么不能要这枪?”二当家不买账起来,“妈妈的,我们死了十来个弟兄,到手的枪就不许碰?” “对,为什么不能取汉奸的枪?” 马上就有人跟着起哄,眼看众人心中的不服被煽动了起来。 “我们这些年抗日,也没见重庆给过什么好处,现在倒要收买汉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越发有失控的苗头。林秀轩心中转过一个念头,立即走到陆大成旁边耳语几句,陆大成会意点了点头。 “官长你也看到了,不是弟兄们不服气,只是这些年,我们江南挺进队抗日也抗的太苦了。”黄翠云面露为难之色道,“显然立场也滑向了自己人这一边。” “大家的苦衷我们也知道,蒋委员长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陆大成说道。 “委员长说话有用吗?”下面立即有人反驳,“马伯生也说给枪,鲍步超也说给钱,到头来什么也没见着。” “妈了个巴子的,挨打就让我们上,吃肉就给别人,杀日本人还分后娘养亲娘的?” “是啊,到头来保安队的汉奸倒成了座上客。” 眼看局面失控,林秀轩一转念只能出一个下策了,他悄悄跑到陆大成身后嘀咕了几句,然后又偷偷退了回来。 “弟兄们,都听我说。”陆大成提高嗓门,“我知道大家的苦衷,但是这批枪大家不能拿,”他卖了个关子,轻轻咳了两下,“这里说话不方面,诸位头领,还是随我过来。” 黄八妹与几个带头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跟他到一个墙角,黄左良也跟了过去,这里正好避开看热闹的村民。 “兄弟这次出来,倒是带着一批中储券,咳咳,当然是重庆那边印的,既然弟兄们想要军火,又有何难,大可以用这些伪纸去买。只要花得出去就行。” 果然,一下子将众人震慑住了,连黄八妹也睁大眼睛看着,心想怎么就碰上这么好的人? “这钱,能用出去吗?” “不必担心,比汪伪印的还好,只要花得出去,也是破坏汪伪经济的大功,。” “能给多少?” “五十万。过几天就到。” 陆大成随口胡诌了一个数字,只见所有人都张大嘴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说多了,还是少了? 那边黄左良心想,既然这么阔,为何还要抢我的日本军票?这伙人怎么这么奇怪?他正低头费心猜测,只见林秀轩悄悄走到边上:“老头儿,手上可有中储券,借我几张如何?” “长官,你们不是有五十万吗?” “少废话,有还是没有?”林秀轩恨得牙根痒痒,倒不是为了黄保长,只是因为陆大成随口扯淡,说了这么这么大个数字,实在有些难办了。 “有有。”黄保长从兜里摸出一叠南京储备银行印刷的中储券,满脸堆笑塞过去。他深谙狡兔三窟之道,家里藏钱不并止一个地方,藏在床底下的原本只是一部分,就是防贼用的。今天原本打算招待保安队,在村头摆席,于是又从别的地方取了几百块藏在身上。 林秀轩接过来搓了搓,手感软趴趴的,钞票纸用的极差。其中有3张一百的,其余都是零钱。他将3张一百的留下,其余塞还给黄左良。之所以想到中储券,是因为他知道,这种钱的印刷质量最低劣,远比法币甚至日本军票容易仿制;整个抗战中这种钱的伪币最多,以至于很很小作坊都在印,汪伪垮台前,这种滥发的纸币一直就和无以计数的假币一起在敌占区流通。 以419号上的设备,制作出几可乱真的中储券,应该不在话下,但是419号的精密设备虽然可以伪造证件或者纸币,却没有做好批量生产的准备。他想,大不了就是水手长说了一个无法兑现的谎话,挺进队马上就会退回太湖,以后与419号的交集不大,反倒是姚队长常留此地,可以用得上。 他随手将破钞票对着阳光照了照,确实有一个孙中山头像的水印,这似乎是这种钱唯一有效的防伪手段了。突然间,一桩要紧的心事被触发——本地水网河道的地型图还没有弄到手;于是他赶紧将跑陆大成拉到一边一边耳语几句,让他赶紧去办,最好马上让挺进队画出来。 那边黄八妹正与二当家在墙角边上商谈什么勾当。二当家屁股上挂了彩,此刻正扒下半边裤子,有人蹲着上药,那黄八妹倒也大气,并不避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论渐渐变得有些激烈,二当家不时摇头,还不时偷眼观瞧陆大成这边,似乎信不过重庆特工的空口许愿。 林秀轩远远看见,立刻掂量出了大概,他估计事情不会简简单单称了自己心意。这短时间,他躲在陆大成身后暗暗观察,发觉黄八妹固然比较粗直、爽快,但是手下人却有颇为精细的人,而她对这个二当家似乎是言听计从,他隐约记得,这黄司令一直都有几个相好,不知道这个二当家算不算一个。 果然如林的预料,陆大成开口向黄翠云讨要一张本地能行大船的河网图,那黄八妹子一口答应下来,但是随即被光着腚的二当家抢过话头。 这二当家总算等到了对方有求于自己的时机了。他推脱说地图都在脑子里,画出来不是难事,但是得花时间,不过可以约定个时间地点再给。陆大成还一脸急迫还在苦求,不过林秀轩远远看出来,那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图的意思了,这个二当家果然狡诈。 见陆大成不解其意,二当家只能作欲言又止状,他只听说重庆那里的军统个个是人精,怎么还有这号的? 待陆大成傻傻追问,二当家这才说:这金山的河流港汊大多久未疏浚,烂泥淤积,汪伪清乡时又在主要河道里暗插铁桩、竹竿,以防吃水深的大船通行;最近几年,不少水路上的好汉,就是着了此道,陷在烂泥塘里,最后被皇协军乱枪射杀。水手长城府不够,面露焦急之色,却不提钱。看重庆来的此人如此迟钝,二当家只能开门见山,将算计挑明:“陆先生,为了抗日大计,这河网图自然得给,不如3天后在两浦海岸再碰头,到时候陆先生带钱来,咱们交地图。你看如何?” 二当家耍宝,当然逃不过林秀轩的眼睛,不过这样互相利用局面,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平心而论,他又何尝将对方当过自己人。不消七八年,黄八妹就会站到人民的对立面,退拒一江山岛,最后成为国民政府的“克难英雄”;但是此时此刻,在民族危亡之际,她却是敢于在敌后与同日寇作战的真豪杰,能给点儿帮助未尝不是支持抗日。 这边林秀轩苦思怎么印出50万现钞来,那边陆大成正一心只想着帮他的小兄弟七斤,于是再提出暂时托付七斤给挺进队,对方倒是爽快答应了,反正七斤的底细小汤也都知道。 托付完毕,陆大成还特意将七斤拉倒近前嘱咐了一番,让他跟着挺进队到太湖住一段时间,伤好了去江西投奔本家叔叔;然后小声提醒他,切不可入伙,一连说了几遍,见七斤连连点头,这才放心来。七斤也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什么知道自己还有本家叔叔在江西,还要反复叮嘱自己不能入伙?不过话说回来,他觉得这个人倒是看着特别的亲切,就像自己的兄弟。 随后陆大成与二当家,又各说了一大堆互相恭维废话,挺进队便要准备撤离,因为侦缉队的黄队长跑了,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了结,也许明天他就会带着日本宪兵,或者至少是平湖的“和平军”到这里来“重点清乡”,这里毕竟是敌人的“治安区”。 挺进队开始忙着在村里贴标语,或者用白漆往墙上刷抗日口号。林秀轩注意到,花花绿绿的抗日标语下面都有江南挺进队的名号,看来出入宣传也是这股武装的主要工作。 正巧汤龙弟背着个装满标语的箩筐,从林秀轩面前走过,他人高马大,顺手从里面取出一摞来,塞进破衣服里。 大约忙活了一个小时,挺进队终于要走了,于是先将缴获步枪的子弹退出,枪机拆掉,还给了姚队长,让他先回去,过几天再派人来黄保长家取枪机。 姚队长一看能脱身,赶紧下跪作揖,声泪俱下,不过保安队的自行车在黄八妹与陆大成的协议之外,都让二当家指挥人马,抬上了船了船,算缴获,于是这伙伪军就欢天喜地地走回朱泾了;另外黄保长也硬着头皮从家里搬出5担大米和10担杂米,充作公粮,也搬上了船。陆大成也按约定,将几支手枪给了黄八妹。挺进队这一仗,损兵折将,收获却不怎么大,当然客观上,他们倒是为当时被围在村子里的林秀轩解了围。 最后,黄八妹在黄家老宅的门口与她的叔叔以及村里的老人在祠堂门口一一握手道别,场面有颇有些伤感,黄翠云还掉了眼泪,说了一些驱逐日寇,报销家乡的场面话。 林秀轩站在人群里,看着黄八妹一伙人带着七斤上了船走远了,他注意到装上粮食后,小船吃水挺深,然后偷偷提醒无人机跟踪,看看他们走那条水道。 现在也到了419的侦察小组撤离的时候了,第一次上岸有惊无险,还颇有收获,不过暂时还不能回潜艇,因为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5里外的横浦老街上,汉奸沈金良看到了3个人的相貌,甚至很可能还知道3人小组携带的设备,所以这个老贼必须锄掉。 林秀轩的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马强的赞赏,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就是想亲手干掉沈金良,倒是林秀轩思考得多一些,无人机观察到侦缉队几十号人都是在福来客栈换的行头,可见那里本身就是一个联络站,为侦缉队的密探下乡提供方便,干掉沈金良之后,说不定还能有所缴获。他与程大洋通过电台交换了意见,对方没有表示异议。 眼看入夜后,一行三人,再次潜入横浦老街。因为这天临晨侦缉队搅闹,还死了人,街上所有的谱子都关门歇业,福来客栈自然也不例外。 马强戴上夜视仪,小心从后门靠近旅社,见侦缉队自行车全都不见了,于是偷偷趴门板上往里面看。只见里面只有沈掌柜一个人,正摸着黑收拾衣服,看来准备明天一早跑路,看来侦缉队的残兵败将逃走时,没带上他一块儿跑。他小心顶开一块铺板,准备钻进去,却还是发出了一点动静。 “谁?”里面一个警惕的声音喝道。随后一点绿豆大小的火光亮起,沈掌柜手上托着一盏油灯,四面乱看。马强等他到了跟前,一把打掉油灯,当胸抓住衣领。勒得沈金良说不出话来。 这边林秀轩和水手长也踢开正门,冲了进来。里面马强已经麻利地将沈金良的嘴堵上了,然后用一根绳子将其困在一张椅子上。 林秀轩不管沈掌柜,只管进一楼掌柜自己住的那件屋子搜查,果然在床底下翻出大箱子,里面全是各色的衣服、帽子,他判断的不错,这里真的就是平湖侦缉队的联络点。他与马强坐到地上,乱翻起来,希望能找到替换衣服。陆大成在外面提枪看着沈掌柜。 马强终于找到了几件合适自己体型的衣服,可以换下这身屁股上带补丁的长工衣服了。磨蹭了一会儿,衣服找齐备了,林秀轩又到屋子前面的香案前翻看,他受过搜查训练,总能从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上看出了一些名堂。他小心搬开沈家的祖宗牌位,看到神龛后面有一个小樟木箱子,打开一看,是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日本军官的照片,军衔是少尉。 “妈了个巴子,这货还把日本人当祖宗供起来了?”马强说道。 “看看还有什么?”林秀轩说着,把日本军官照片丢到地上。又从箱子底下,找到了几封信和一张奖状。奖状是大道政府颁发给他的,作为813带路的嘉奖,还有大汉奸苏锡文写的:“忠义黄道,共建乐土”八个字。那几封信都是一个叫做岛田幸助的日本人这几年用中文写的,贴的是4钱或者8钱的日军邮票,邮戳上写着攻陷徐州,济南八城等字样。林秀轩草草看了一眼,几年内这个日本人的中文有所长进,语句越来越通顺。每一封信的起始,这个岛田都要回忆1937年11月份沈金良的救命之恩;自称人生在世不记恩情,猪狗不如。 信的内容,大部分如同后辈一样的汇报,主要是他随同15师团,在中国各地转战的情况,从苏州到徐州,再到山东的一路进展都写了下来,文字间显得显得十分恭敬。当然从4年间的通信中可以看到,他从军曹提升到了少尉。信的最后,岛田总免不了感慨,为了帮助中国人民推翻腐朽的民国政府,就算个人牺牲在这片土地上也在所不辞。 只有最下面一封不是岛田寄来的,看邮戳是民国19年(1930年),从安徽芜湖寄到上海的。 从内容看,信是沈金良的母亲,花了一分钱请人代写的。大致是说,家乡水灾,几个弟妹眼看养不活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接最小的妹妹到上海,找个人家当童养媳。不过从神龛里供着的沈家十几口的牌位看,他老娘和六个弟妹都死在了民国20年,至于为什么独独留着这封信在盒子里,只有沈金良自己知道了。 林秀轩将沈家的牌位稍微擦了擦,然后从旁边拿过一根香点上,插进香炉,独将日本人写的信取出,来到外面,当着沈掌柜的面点火烧了。那沈金良眼见信纸点燃,立即做死命挣扎状,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但是马强捆绑的手法,岂是他挣得开的,过了一会儿,他转而冷静下来,虽然嘴被堵住,但是还是从喉咙里发出冷笑的声音。 这倒让林秀轩有些好奇起来,他决定暂缓动手,上前扯掉了沈掌柜嘴上的布条,看他说什么。 沈金良喘了几口气,接着从喉咙里发出冷笑声,直到马强火起,一巴掌拍过去,才哼哼唧唧停下。 “沈掌柜,后悔走这条路吗?”林从容问道。 “后悔?我这辈子只后悔一件事,”沈金良故作轻蔑状,“就是生为民国人。” 马强又要动手,被林秀轩用眼神止住。 “说说看,为什么投靠日本人?”林秀轩坐到了沈掌柜对面,翘起二郎腿问道。 沈金良是聪明人,他已经猜到落到军统手里,今天绝没有活路可走,索性硬气起来:“我猜,我前世一定作孽太多,才投胎到了这个腌臜的民国。我不能选出生的地方,但是不妨碍我可以选择狠她。” “狠也不打紧,那为什么要帮日本人害自己的同胞?” “我只是一个残废,有什么本事害人?掘开黄河淹死几百万同胞的,好像是重庆的委员长。” 马强看了一眼组长,示意赶紧动手,林秀轩用眼神制止了他,于是只好将手上的一根铁丝攥紧,耐住性子来回踱起步来。 “牙尖嘴利,好像有点想法。” “不敢,我黄某人自知今天落到你们这些蒋贼鹰犬手里,横竖就是一个死。只不过,我想提醒你们,你们追随蒋贼,下场一定比我难看。” “哦?” “哦什么哦。你还真的以为凭你们能打赢日本人?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吧,文明世界绝不会来帮助一个用黄河水淹死自己国民的下流国家。” “你真的这么喜欢日本人?” “没错,20年前,我第一次在十六铺码头搬货,看到英国人的军舰,我当时就想为什么我们国家造不出一样的军舰?不过后来,我只在黄埔江上看到了更大的日本军舰,我知道了一件事,整个亚洲,只有日本人在发奋图强。” 马强最听不得这种民族失败主义论调,再次忍不住往前凑,这次被水手长陆大成摇手阻止。一直躲在黑暗中听这番怪论的水手长,从后面走上前,站在了横眉冷眼做不屈状的黄掌柜面前。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会打胜,你怎么说?” “呵呵,做你的白日梦去吧。”黄掌柜的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沈金良今天放下这句话,即使咸鱼都能翻身,这个国家也翻不了身。” 林秀轩无奈摇了摇头,这种无药可救的人,决不能留下活口,于是他向马强使了一个眼色。 马强出手如电,一下子用铁丝勒住沈金良脖子,此时他抬眼注意到那个瘦高个还紧盯着自己,那是一种稍微愤怒而又不忍的神情,犹如童年时代,父亲看着自己打破家里唯一一口砂锅时的样子;随即一切都暗淡下来,几秒钟后,世界变得从所未有的安静。 马强用了20秒,即将沈金良绞杀,一直看到他手脚抽搐,口吐白沫才松手。 “这样的振振有词的混蛋,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以为汉奸都只是贪生怕死,或者贪图钱财?”林组长摇头道,“走吧,还得回潜艇去,想办法印钱。” 他说着话,从衣服里取出一叠宣传纸来,都是些抗日锄奸的口号,落款是江南挺进队。下午他见到这些玩意儿时脑筋一转,觉得可能用来故布疑阵。 他知道敌人一定会到这一带来调查,既然唯一见过419小组的沈掌柜死了,那么这些传单和布告就足可以引开敌人的注意力,有利于抹平这第一次冒冒失失登陆,所带来的种种遗留问题,反正那黄八娘子,正愁队伍影响不够,应该也不会反对。 三人将传单到处乱撒了一通,然后从后门出去,与419号进行了短暂通讯。凌晨时分终于赶到藏着小船的小港汊。三人怕惊动岸上的人,先将小船划出小河,到了海上才启动发动机,一溜烟向南面开。 ------------ 37 无人机,暂时无法通讯,不过马强是陆战队出身,不至于会在这样的海湾内迷失方向。3点钟的时候,他们三人终于来到了潜艇旁。 只见潜艇上的419标记已经被涂抹掉了,围壳上部用树叶伪装过了,排除了从空中被发现的威胁,看来小组出动的这2天时间内,程大洋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三人进入潜艇后,程大洋对林秀轩带补丁的破衣烂衫很有一些兴致,对他来说,林上校这副长工模样也算意外之喜,可惜出于对军官的尊重,不能拍照留念。随后他下令将想围观的众人都赶散,让侦察小组在会议室内等候,并换换衣服。十分钟后,闭门会议开始,总共只有大约十个人参加。 林秀轩首先介绍了登陆后的情况,以及他发现的,容易被识别出来的几个破绽,希望以后有其他人上岸时,可以加以注意。 政委头也不抬,一个劲地在笔记本上做记录,这两天他一直站在显示器前,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这还没有碰上一个正经日本人,就已经如此狼狈,今后这些细节上,可得加倍小心。有一些问题,比如潜艇里的人比这个时代的人要白净些,这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当然如果进了租借,或许那里的人不似这边乡下地方的人这么黑。 随后林秀轩开始介绍登陆的成果,包括核实了主要通用的货币,以及对不同单位敌人的战斗力分析。最后他轻描淡写地谈了一下,要印50万假钱去交换本地河流资料时,程大洋差一点要站起来反驳什么,最终被政委拉住了。 会议的第二个环节是程大洋介绍这段时间,无人机的侦察收获。主要是林秀轩还不知道的部分。首先是关于朱泾守备队的规模,从空中可以看到姚队长离开后,又有至少2个中队的伪军进驻那里。随后他又介绍了,黄弄村枪战时,近在咫尺金卫镇内发生的恐慌,当地的伪警察,把日本旗和伪国民政府旗一块儿降了下来,换上了一面白旗,同时紧闭了城门。由此可以看到,整个金山的守备是北紧南松,他预计越是靠近上海,将要遇到的麻烦也更多,随即他又假惺惺地对林秀轩领导的这次,距离海岸区区2.8公里的侦察,进行了比较高度的评价,认为除了有一些狼狈,以及欠了一屁股债以外,大致的任务目的算是达到了。 会议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落幕,陆大成和马强都急着找地方睡觉,只有林秀轩肩上还担着3天内赶印50万中储券的任务,没法儿休息。 他到了情报组的舱室,找到了自己的小组内最擅长伪造证件的组员——巧手贺明,将3张中储券样本给他,让他无论如何要赶制出50万来。 贺明听到了这个计划,立即摆出一幅哭笑不得的嘴脸,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老大,你一定失心疯了?怎么会这么轻巧地答应这么多?” “不说这些了,到底行不行?难不成,你连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都搞不定?” “省省,激将法没用,如果面额是5000一张,或许还有机会,但是只有100,肯定来不及。” “那就降低一点儿标准?你看纸张这么烂,就一个水印。” “如果用的纸超过规格了,也一样容易穿帮。”贺明说着将钞票举起,在一盏红色照明灯下仔细端详起来,“我日,这种钱也能流通?油墨很很差,字体无凹凸,无金属线;两张上人像位置有很大偏差,这竟然是银行印的?” “所以说,你一定有办法的,降低一下规格不成吗?” “那不是坏了我巧手的招牌。” “我们搞地下工作的,要什么招牌,想想看,有没有批量生产的办法。” “批量?那就只有打印了,”他眯缝起眼睛仔细看这张色泽单调的票子,“打印的话,在色深上会有差异,最精密的打印也不从避免,而且不耐久。” “人眼能察觉到的差别?” “用做旧的手法,可以得到泛黄的效果,也许可以遮盖色差,不过至多也就是瞒过一般人,进不了银行。” “那不就成了。对了,还有水印,能不能批量伪造?”林秀轩赶紧追问,他知道贺明可以用极为细致的手法,将纸张剖开,复制出足以乱真的水印,但是这种精细的办法肯定来不及。 “也许有办法,”巧手贺明突然点了点头,“有一个失传的土办法,但是必须按照水印人像,做出一个可以滚动的刚性模具。” “这个可以用3D打印机。” “呵呵,确实可以,但是技术含量太低,简直是蟊贼的作坊手法。”巧手贺明说道。 “有了模具,你怎么将水印制贴上去?”林秀轩赶紧追问下去。 “先确定整版尺寸,我看可以定在72X120厘米。这样整版就是144张,也就是1万4千4百元。” “然后呢……” “听好了,先将准备好的纸张打湿,等其变软,随后用制作的硬质模具在特定位置滚动,破坏纸张纤维,形成一个人头水印,虽然这种湿纸滚压法只是作用在纸张表面,而非如同真正水印在制纸阶段,就嵌入内层,但是可以达到一定的凹凸和厚薄,走光效果差不多,一般人看不出来。” “行家能不能看出来?” “这不是废话吗?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我有的忙了。”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林秀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面本,是他缴获的侦缉队证件“这个不急,你先留着,以后可能用得着。” 林秀轩走后,贺明开始加班制作假钱,他先扫描了纸币的正面,然后放大观察。纸币的防伪措施,当然不止是林秀轩以为的只有一个水印人头,实际上,纸面内掺入了红绿色的纤维丝线,一种古老的防伪手法,并不难复制,但是手头搞不到材料,当然他觉得这一项可以跳过去,因为所有的三张样本中,只有一张有丝线,其余2张均没有,这说明不同批次的纸币用纸其实不一样。 其次是一些小的技巧,增加伪造难度,比如银行行长的签名的走笔,以及正面图样所绘的中山陵树木上的小小的暗记,在雕版印刷的时代,这些都是有用的防伪手段,不过在照相制版技术出现后,这些手法没什么效果了。 最后是中储券的序列号,他使用其中一张的AC字母作为冠号,然后使用了连号的9位数字,简单制作了序列号,他当然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是他无从知道序列号规律,当然这批钱如果存进银行有可能会被发现,但是市面流通应该够了。 他先将同样尺寸纸张,放在水中浸泡。同时又将孙中山的头像从扫描图像中抠出来,制作一个凸版的人像,弯曲,然后进行激光打印。 打印完成后,中间装上一个轴,就完成人像滚子,利用这个东西,在浸湿的纸张上滚动,可以在纸张的特定位置留下一个凹凸的水印。 将纸张上的水印初步完成后,他将纸张干燥,进行打印。 10个小时内,他就完成了100万中储券的印刷。再将整版假钱裁剪开后,用含硫蒸汽熨烫做旧,无法保证每一张的泛黄效果一样,不过这也是他要的效果。最后将所有的钱塞进滚筒洗衣机洗涤甩干几次。如此再取出一对照那两张真的中储券,很难看出破绽了,他找了小组内不知就里的其他成员分辨真假,大部分人单单从第一感觉或者纸质优劣上,主观判断汪伪中央储备银行印制的中储券为假,只有密码专家秦小苏,每次都能识别出419号上印的那些钱来,并且他只是看过唯一的3张真的中储券,就能判断出其序列号生成是有规律的,贺明全部以同样字头开始,加上后面9位连号数字显然是乱来 林秀轩一觉醒来,100万中储券已经完成了。他找人来,将钱每一万一摞捆好,留着备用。对于贺明能够多印出50万来,他也深表感谢,虽然贺明提醒他,不能拿到银行票号里兑换,但是或许以后可以留着送人情。 ------------ 38 7月5日上午。419号再次放出无人机搜索从金山进入上海的道路,同时观察昨天枪战后,日伪是否有所行动。无人机没有发现敌人大规模出动的情景,倒是看到黄弄村的祠堂门口一溜停着不少尸体,头盖着白布,有几名派出所的伪警察守着。另外,村里还动员了农闲中的农民们,洗地刷墙,看来要把江南挺进队昨天刷上去的抗日标语清洗掉。林秀轩对这个黄保长还是很放心的,他颇会识人,知道黄左良这类人,其实只是艰难求生而已,绝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无人机还可以发现,朱泾的保安队关闭了大门,门口加了哨,但是没有出动的迹象。挺进队则继续来去自由,他们的船队中有一部分混进钱塘江,向西离开了无人机的视野。另一部分则一直在附近河流中移动,不时派人上岸侦察,显然这一带乡下远非日伪宣传的那样,属于“治安保证区”。 为什么日军没有出动?林秀轩不得而知,也许这样规模的游击队骚扰只是寻常事态?或者日伪正忙着什么事情,腾不出兵力?他昨天就观察到,朱泾的汪伪保安队,与平湖的日军宪兵队之间尿不到一个壶里,而金山地区,恰好处于两者共管地区,但是其间的嫌隙又是十分明显的,看来将来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进行活动。 “林处长,敌人怎么没有大举行动?”一同观看无人机视频的程大洋忍不住问道。 “也许……他们有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牵制了治安部队的兵力吧?” “哦,你要是知道什么,不妨直说?”程大洋问道,他知道林秀轩昨天起就一直在查阅资料库中的历史。 “近期驻上海的日本上海派遣军有两项调动,其一是向皖北地区抽调一个师团部队,发动新的。另外还向青岛转移部队,目的是制造向苏联边境增兵的假象,其实这些部队在青岛上船后,会转移到南洋。” “这么说上海很空虚?” “嗯,确实如此,敌人正准备太平洋战争,兵力上捉襟见肘,在1941年底,江南的各路游击队快速迅速填补了日军收缩后留下的空隙。当然这以后,日军会组成组成常驻占领区的混成旅团,专门应付游击队。” “这么说,你打算和挺进队交易?” “没错,钱都打印出来了,不送个人情,说不过去。” “这么说,你打算从水道进上海?” “不,水路还是备用,必须先弄到船,这一次还是走陆路。” “老林啊,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你们情报组的那条大汉,是不是太扎眼?”程大洋所指的,自然是马强。 “是有些眨眼,不过我权衡再三,还是少不了他。在这个世道行走,有时候还得用暴露解决一些问题。” 林秀轩与程大洋谈话的同时,马强正在情报组区域准备下一次登陆的必要装备,他感觉前天的任务,组长带的武器实在太弱了。组长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情报人员靠头脑而非枪支解决问题”的话,他是全然不信的,实际上他觉得在这个邪年头里,最可信赖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火力。 他首先选了一支MP5K型*,这种枪在携带20发*的时候,比黄八妹的毛瑟手枪大不了多少,可以藏在腋下,用外衣挡住,不容易看出来;在近距离上,这支武器的火力足够应付各种威胁,也可以装上*执行一些暗杀任务。 实际上,当初马强离开陆战队两栖侦察部队加入特别小组的一个原因,就在于这个神秘部队可以选择的武器范围很大,他不太喜欢95式突击步枪或者05型*,也不喜欢其他那些没有突出特点的标准型武器;他喜欢那些,要么尺寸最小,要么声音最轻,要么精度最好的特殊武器;各方面说得过去的普通步兵武器,根本不入他眼。由于特别小组通常需要执行一些隐藏身份的任务,总是有不少可选的外军武器,这让马强如鱼得水。 自从与侦缉队黄队长进行过一轮较量并失手之后,马强也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射击功夫,还是有所欠缺,主要问题在于对技术装备依赖比较大,诸如如光学瞄准镜和测距设备,既然如此,他就多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带上足够多的现代化技术装备。 林秀轩对本次上岸的武器没有太多要求,他只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轻武器专家马强,唯一要求是尺寸必须能藏到从沈老板家里弄到的一只木制的手提箱里,这使得马强在任务器材中,硬是又加进了一支*。要能塞进一个0.7米长的手提箱,并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最终选定的,是一支可以折叠*的G22型狙击步枪,这种武器的精度没有问题,马强曾经用它击中过1公里外的人形靶子。 另外马强还选择了3把火力强大的*18型全自动手枪。一只可以在1公里外起爆*的遥控爆器,以及足够炸掉一栋楼房的烈性*。另外还携带了小型的激光指示器,以便在真正危机的时候为无人机介入,提供目标指示。 总之林秀轩看到马强的登陆清单后,不禁浑身一哆嗦,他感觉马强同志想要的,不是低调行走在历史中,而是要作为单独一方去参加世界大战。他本该预见到,到放权给马强,最终就是这样的结果,这大概是一个陆战队员能够想到,的最保守的方案了,好在这个年头,车站码头没有X光机,如果马强不嫌重,就让他带着壮胆也好。 在无人机长时间侦察了枫泾的火车战,发现那里管理混乱,没有看到严格的行李检查程序,这让小分队携带如此重型的武器去坐火车,成为了可能。实际上,对马强而言,能够穿越到这个年代还真不是坏事,和平时代对他来说确实太屈才。 7月7日,距离抗战爆发已经整整第4个年头了。 三人小组一大早乘坐橡皮艇驶向两浦盐场,他们必须提前行动,藏好船只。而无人机一直在跟踪挺进队的船只。他们还停在浙江新桥一带,没有行动,看来还在等这笔钱。三人趁着夜色,将小艇藏好,然后摸黑上岸,这里距离上一次登陆的地方相差了7.5公里,已经进入浙江境内。这里距离枫泾较近,并且无人机观察到有一条运盐公路直通枫泾,并且还有载客人的大车。 他们登陆后,绕到盐场大门口,大门关着。门口的坑洼不平的烂泥路一直通向北面,虽然不平整,但还挺宽阔似乎可以行驶机动车,而无人机已经侦察过,一直通到黄浦江边上渡口。透过耳机,程大洋告诉他,6公里外有一辆卡车正在接近,后部空空如也,应该不是运兵的车子。另外,看不到附近有其他可以行车的道路,所以这辆车极有可能就是朝这里过来的。林秀轩心里一转念,或许可以想办法搭便车去上海? 盐场外修着低矮的墙头,隔着墙可以看到白色的粗盐堆积成山,远离海水的区域挖出了一片卤水池子,除了1个看门人,还有几个自带扁担和铁锹的工人在门边坐着,好像等着开工。 远远地一辆卡车在颠簸的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跳跃靠近,,他决定和水手长留在原地观察一下,马强带着*跑道远处高地上埋伏监视,以防万一。 开过来的是一辆没有装篷布的道奇十*卡,从林秀轩旁边开过去时,可以看到“上海天原电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字样。盐场的大门打开,卡车直接吱吱呀呀开了进去。门口等着上工的工人们,也扛着工具,跟进去了。 林秀轩正思忖着,待会儿怎么想办法和司机套套近乎。马强呼叫,挺进队的小船过来了,6点钟方向,二当家在船头,暂时看不到危险。。 不一会儿,一边的小河里就有几只小船靠近,水手长走到河边芦苇旁,让挺进队看清他,林秀轩没有动,他坐在一个大皮箱上继续想怎么搭车的事,箱子装着50万昨天刚印出来的现金。 ------------ 39 二当家一跃跳上河岸,向水手长拱了拱手。 “陆特派员,果然是一诺千金,兄弟佩服。” 陆大成只是自称军统,倒是没有透露过职务,实际上压根也没有想过,没想到对方先给他按了一个特派员的头衔,想必他所知道的,在江浙一带活动的军统头子,都是这样的职务。 “二当家果然守时,大当家今天……怎么没见到?” “大当家有急事,先回太湖了,只吩咐我留下,把周边河川地图交给陆特派员员;从今往后,只要是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赴汤蹈火。” 说着,他从衣襟里掏出一块一圈纸来,陆大成伸手去接,二当家却没有给的意思,只是向陆大成身后张望。水手长这才想起,自己还欠着他50万,赶紧朝后面招了招手。 林秀轩提起皮箱走到近前,麻利打开皮箱,并不说话。他今天穿了一件干净褂子,但是仍然扮演水手长的手下。 “都在这儿了,先验验钱吧?” 二当家也不客气,从里面掏出一摞钱,抽出几张年捻了捻,手上的感觉告诉他,比真的中储券用纸的质地还好些,他又对着太阳照了照,水印倒也清晰,只是纸张反面数字处凹凸感不强,在他这些年见过的假钱中,这些中储券的水准算是很高了。 “怎么样?这可是歌乐山地下印刷厂做的。” 水手长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林秀轩的小组一晚上就做出这么多钱,肯定没有制版,只是简单的扫描打印而已,要说真能乱真那太邪乎了。 “果然是制作精良,几乎没有破绽。” “以伪克伪,以毒攻毒,这是戴局长交代的;兄弟我这次来,本想用这些钱,在伪区买一批奎宁和汽油运回重庆以充军需,顺带破坏汪伪经济;不料前些天被侦缉队围在了黄弄村里,差点阴沟了翻了船;好在贵部的弟兄们及时出手,才解了围,如从大恩,绝不敢忘,所以这些伪纸就拿出来犒劳大家。希望今后咱们精诚合作,在这日伪眼皮底下,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陆特派员果然看得起咱们。”二当家一拍大腿。 林秀轩假装凑过来在陆大成耳边道:“特派员,咱们今天还有急事儿,不能耽误……” 二当家颇为识相,赶紧堆笑着将手上地图递过来: “都怪兄弟我扯远了,这都忘了正事儿了,特派员请过目。” “诶……自家弟兄的东西还看什么看?” 陆大成也不看,接到手上,直接交给了林秀轩,这做派,比二当家刚才防贼一样验钞票,可大气多了,还真像重庆过来的人物。 然后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与刚才一样的一摞钱,大概有1万元,趁旁人不备,直接塞到了二当家挂载身上的褡裢里。 “既然大当家的不在,有些话,你我也好直说,这些小意思不成敬意,你收着。” “这……这怎么好意思?”二当家假意推脱,手上可是捂得紧紧的,还四下张望怕被船上自己人看见。 “一点点国帑,我也只是拿来借花献佛,其实,谁花出去不是祸害敌伪?”水手长压低嗓门道,“只是希望二当家,关照一下我那个叫做七斤的小兄弟,他脚上的伤口还没治好,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 “好说好说,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只是不知道,那位小兄弟,与特派员您……” “嗨,只是萍水相逢,前日他因我们连累,被侦缉队无辜拷打,所以我心存愧疚,只求他脚伤能痊愈,也了了心事。” “仁义,特派员员果然仁义。” 二当家说着话,再次拱手行礼。 远处马强通过望远镜看着他们磨磨蹭蹭有些着急,不过也不能说什么,他在高坡上摊着*、望远镜甚至还有一台激光测距仪,就如同要干仗一样,但是没有碰上什么敌情,实在有些没趣。 水手长与挺进队的交易终于完成,两人又客套了一番,二当家跳回船里,有人撑篙慢慢回转。 这边林秀轩已经转到了盐场门口,想打听打听搭车进上海的事情,他对陆大成的表演十分满意,只是稍嫌话多了些;当然冒充军统特务看似高难度,其实也简单,要是碰上对方问起自己不知道的,可以不说,对方只当是机密,不会怀疑。但是如果扮演其他角色,或者面临更复杂的局面,陆大成恐怕应付不了多久就会有马脚。 只见那辆十*卡从里面缓缓开了出来,后面车厢里浅浅堆了一层白色的布包,想来里面就是食盐,卡车到了门口停下,司机点着一根烟,然后开始调整反光镜。。 林秀轩漫步上去,笑脸挡在卡车前面挥了挥手,那司机伸出头,见是一个颇斯文的人,料想是要搭车。 “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敢问这位师傅,这车可是去上海?去租界?” “不错,先拉2000斤盐去沪西区厂里,然后回法租界。” “不瞒您说,我们东家从慈溪乡下去公共租界成亲,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雇大车偏找不到,就碰上您的车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行个方便搭个车?绝对不敢少了车钱。” 那司机原本只是来拉盐,能顺手赚一些外快,自然求之不得,再看林秀轩虽然穿着一般,说话却透着体面,听口音又是上海人,应该不是坏人。 “这松金公路从头开到尾,路程可远,收你们每人5块钱不多吧?先说好了只收法币。过江摆渡,都是我的,不再收你们多余的钱。” “没问题啊。” 这边林秀轩招呼那边陆大成上车,到了边上,又小声叮嘱了几句,他告诉陆大成这一路路程很长,司机难免会东拉西扯谈一些实事,所以不要多话,不如装睡,免得露出太多破绽,一切由他来回应,他也正好要套套租借内的情报。 说完他一纵身钻进了副驾驶席,将一包香烟拍到司机面前,那司机一看是一包三炮台,顿时来了兴致。 “大佬馆太客气了。” “是我们东家的一点小意思。” 车下面的陆大成赶紧挤出一丝笑容向司机拱了拱手。 这道奇卡车的驾驶室挤一挤正好能坐三个人,等穿着藏青长衫的东家也上了车,司机准备挂档启动,不料林秀轩又说话:“不急不急,其实还有一位。” “哦?还有……”司机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还有旁人。 “是给我们东家搬行李的挑夫,刚才还在路边拉屎,没事儿,让他坐后面就行了,后面凉快。” 再一转眼,一条大汉领着两只箱子背着大包袱,从旁边草丛里蹭地窜了出来,自顾自将东西甩上卡车后车厢,然后人闪到了反光镜看不到的位置。 司机从车窗伸出头去,发现大汉已经在车后面了,不知道怎么动作这么麻利。他这才踩油门启动,后面马强将装着各种武器和装备的箱子,藏到了一堆布包下面,然后背靠对着一轮初升的斜阳一颤一颠地上了路,他能坐在后面自然也有好处,可以背着司机与潜艇进行联络,另外占据这个制高点也可以观察四周的情况。 驾驶室内,少东家陆大成与司机稍微谈了几句,就将礼帽斜扣在脸上开始假装睡觉,他有自知之明,这两天他没有如同林秀轩那样通过资料库钻研近代史,主要时间都是在艇面练习射击,所以不敢多掺乎交谈,倒是那司机非常健谈,一路上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好在林秀轩也是个话唠,正愁找不到人说说话收集信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上不闲着。他们互相问了姓名,林秀轩报了个假名林九,他给自己定的身份是原上海人,813时逃难离到浙江乡下,已经4年没回来了。那司机毫无防人知心,没遮没拦,先说自己姓赵叫丙根,浦东人,是商统局下面天原化工厂的司机。然后他还拿出工部局核发的驾照给林秀轩看。 “丙根师傅,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天原电化工,就在林肯路上吧?” “嗨,那是老黄历了,如今在白利南路上。” “敖,看来是我记错了。”林秀轩赶紧打了个哈哈,旁边装睡着的陆大成心里想,好你个正料情报员,原来也不过如此,上来就喇叭腔。 ------------ 40 “对了师傅,我看你这车可是道奇十轮,5000斤也不成问题吧,怎么只装了半车?” “还不是这个世道?”司机苦笑着摇了摇头,“民国二十六年,日本飞机轰炸我们厂,炸掉6台电解槽,吴老板响应号召,拆了其余的机器,跑到重庆去了。后来的特别市政府又强令开工,说是城里商业统制委员会确保民生产业,确保生产开工,还派了代理厂长,但是这机器不足,资金不足,缺煤、缺电、缺懂行工程师,找谁解决?这几年,这厂里活计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是汪主席的民国政府还都南京了,其实跟日本人儿子似的,哪儿还顾得上民族工业?如今这日本人的纯碱厂、电化厂越开越大,光是浦东的江南化学工业株式会社,每天生产的纯碱就有15吨,谁敢限他们的电?我们平日里和旁边的搪瓷厂、皮革厂都是一三五限电,二四六开工,如今日产纯碱也就是半吨,只能得过且过,混口饭吃,隔一个路口,劳勃生路上日本人的日华纱厂,东亚亚麻会社全天有电,商统会指派的那个吃屎厂长,从来不顾及工厂死活,一心想把剩下的机器拆卖了,他好自肥。” “怕什么,你有这门开车的手艺,哪儿都有饭吃”林秀轩恭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今也不一定,听人说日本人要攻打苏联,现在正全上海滩强收物资,什么机器、汽油,煤油、酒精,迟早这车也开不成。” 丙根无意间的一句话,倒是触到林秀轩的心思上。 “如今这汽油可不好搞?” “不好搞,商统会每月、每户限16升,我这开一趟都不够;租界里也缺,只有亚细亚火油公司常年有货,那洋鬼子公司可不给政府面子,法币、中储券、军票,统统不要,只收美钞、银元、英镑、老头票。” “原来是这样?”林秀轩若有所思起来,他手上倒是又十几块沈金良家里抄来的银元,但是显然还差老远。看来还得想办法弄一些畅通无阻的硬通货才行。 这期间,马强蹲在一堆食盐上,利用电台与419号上的程大洋做了简单的交流,新到的无人机刚完成交接,看到了前面十五公里有铁路道口,别的没有太多发现。 驾驶室内,林秀轩与司机丙根还在瞎聊实事。 “我们少东家这辈子还没进过租界,我也有4年没来了,不知道最近这租界里,局面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丙根苦笑一声,“不瞒您说,我也一直在工部局听差,赚些外快,最近几个月,每天都能拉出不少尸首。” 说着他拉开下面手套箱,从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里掏出一张有红色十字标志的东西,晃了晃,林秀轩眼快且懂法文,看出来是一份特别通行证。 “这是工部局给我们这些拉死尸车辆核准的特别通过证,进出租界都免检查放行。”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租借里太平吗?” “太平个鸟。每天路上倒毙的那些饿死病死的且不说,上个月霞飞路农业银行被人邮寄看了一个*,死了三个,本月江苏农民银行又被人用机关枪扫射,营业厅里面就死了几十口;外面没命没姓的路人也被炸死不少,等万国商会的巡捕慢一拍赶到了,里面已经血流成河了,只能在登报认尸,无人认领的,就由红十字会雇车,拉到南市乱葬岗埋了。” “又是驱逐法币闹得吧?”林秀轩假意求教到,他当然知道留在租界的国民政府几大银行爆炸案是怎么回事,当然是通过资料。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特别政府刚在外滩开设了中央储备银行,推行中储券,租界里的几家重庆那边的银行就要搞驱逐伪币运动,那不是给汪主席难看?陈公博固然膝盖软,手也不硬,但是那个李士群是好惹的吗?” “工部局不敢管吗?” “最近天天大马路上枪战,打死的华捕、印捕也不少,前些天还炸死了法捕,租界也是朝不保夕了,工部局总董凯自威,年初也差点被暗杀,日本人可就在苏州河对面,抬抬腿就进来了。” 林秀轩撇过头去,看着窗外。东升的旭日下,一架布满弹孔的双翼飞机斜插在旷野中,那很像是一架霍克III型战斗机,残破的蒙皮在风中轻轻摇摆,上面的青天白日的标记蒙尘已久,暗淡无光,快分辨不出来了。他想,租界里等着自己的,还不知道什么狂风恶浪。 半个小时后,卡车开到了铁路道口,不巧栏木已经放下,路口已经被拦下了不少大车和独轮车,有身穿绿制服的护道员,在路边挥动着绿色的小旗,看来马上就会有火车要过去。林秀轩和水手长正好下车活动活动筋骨。 马强坐还是在卡车后面远远眺望,可以看到一道黑烟正慢慢靠近,这列火车还在大约7、8公里外,速度之慢,着实让人着急。 林秀轩下车到处瞎逛,道口两旁还摆了不少摊位,大部分卖附近乡村出产的甜瓜蔬菜,也有卖野河浜里鱼虾的,他没有心思看这些,主要就是偷听旁边人说话,出于职业习惯,他远比陆大成和马强更注意情报收集,不自觉的偷听差不多成了一种业余爱好。 道口处,值守的工人正依着黑白相间的栏木和熟识的人攀谈。 “老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拦了路口,这不是还没到点呢?耽误我多大事?” “爷叔,就你那车桃子,能损失多大?你知道吗,那可是日本运兵车,他们一出动,整条铁路都得候着,我看啊,再有个5分钟就过去了。” “这日本兵又是要上哪儿打仗了吧?” “前天我在枫泾站,那里正停着一列拉辎重的日本军车,整车皮都是日本人的棉大衣和炮弹,前面还挂了一节日本铁甲车。” “这还是农历6月间,要大衣做什么?” “这不听说这是要去打苏联嘛。” “我可听说,三个苏联人都干不过一个日本人,日本兵都绑着一根天皇念经祭拜过的腰带,那玩儿意可保刀枪不入;还有小日本子那个坦克车,炮都打不动,苏联人哪儿见过那玩意儿。” “管他去哪边打,能不祸害咱们这里就行。” 说话间,况且况且的火车已经近了。黑烟下,一面逆风招展的旭日旗格外刺眼,车头后面是一整列的闷罐车厢,所有的车厢门都开着,可以看到穿着黄色制服的日本兵或站或坐,但是车厢里太暗,看不清太多细节。 20节运兵车厢过去后,是长长的平板车,每一节上面上面站着几名持刺刀抢,戴袖标的日本兵,他们头上戴着黄泥子的垂布战斗帽,和电影、电视剧里还真是一摸一样,当然神态和那些群众演员演的鬼子完全不同的;鬼子兵的钢盔挂在身后,斜挎着帆布包和水壶。每节板车上,另外还有几门用布遮盖起来的火炮,像是75毫米的山炮。 那些居高临下的日本兵各国挺胸叠肚,昂首站立,冷眼威视下面的中国民众,他们脸上倒是没有刻意的凶恶表情,甚至可以说个个都面无表情;但是,从这种冷酷、呆板的神色后面,传达出的,是一种真切的压迫感。 咫尺下方,大部分中国民众都不敢抬头看日军,即使这些火车上日军不可能真正伤害到谁,他们宁肯转头四顾,假装看别的地方,也不敢直视敌人。 林秀轩藏在人群里,注视着上面一闪而过的鬼子兵,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上,看到真正的敌人,不是透过无人机或者潜望镜的光学变焦镜头,而是用自己的双眼。他可以感受到这些日本军人无需半点言语或者动作,而展现出来的那种迫人气势;那是一种十分内敛的狷狂,一种不怒自邪的气焰。 后面的平板车上拉的是军马,马匹用木栏围住,除了每节本车的前后,各有几名笔直站立的士兵外,还有穿白大褂的日本兽医背着医药箱来回走动查看军马。 隆隆行驶的列车行驶过大半,冷漠俯瞰中国人的日军突然有些躁动起来,他们纷纷抬起头,露出不安和讶异的神色,甚至一名一直蹲着照看马匹的军医,从惶恐中不自觉地站立起来,嘴都忘了合拢。 林秀轩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马强已经傲然站立在道奇卡车后面堆积的布包上。他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犹如一座镇邪浮屠般的气势,一时盖过了所有的日军。 马强微微低头,与每一个从眼前过去的,敢于与他对视的敌人对视,就如同看一群死人一样。 火车渐渐远去,站在最后一节平板车上的4名目瞪口呆的日本兵,甚至不自觉地走到车尾,扶住护栏继续张大嘴,朝这边看,他们不敢相信在占领区,在这片他们无往不胜的土地上,还有人敢这么对看他们,这应该是十分罕见的体验。 ------------ 41 林秀轩心中暗挑大拇指,马强同志果然都是好样的,虽然有些不够冷静。 铃声响起,铁路道口的拦木,吱吱呀呀地摇了起来。林秀轩和陆大成回到卡车上,继续赴上海的旅程,他们越过沪杭铁路,沿着铁路旁的松金公路,一路向北走了,很快到了黄埔江边只有一座铁路桥,却没有公路桥,不过土路尽头倒是有车客渡码头。 这里渡江的码头很小,使用无动力方驳船来拉人拉车横渡黄浦江,丙根告诉林秀轩,今天运气不错,赶到的时间刚刚好,要不然等下一班,又是一个多小时。 所谓的摆渡船是用两只方形驳船连接而成,甲板上铺设水泥,四四方方,周围绑着几个救生圈,却没有护栏。这艘渡船上停上这辆卡车就占掉了一小半的地方,又塞上一辆脏兮兮的邮政局的雪佛兰货车,和几辆装鸡鸭的大车,就再也装不下什么了,排在后面的驴车马车,就只能等下一班了。 摆渡船离岸,陆大成和林秀轩再次下车,跑到摆渡船的船头上,观看河面上的行船,船头人不动,他们可以避开丙根和其他搭船客,谈一些话。 驳船的两边,各有3名船操纵一根长到可以插到河底的船篙撑住,然后吃力边走、边推,使得摆渡船向前,不时还有人喊几声号子,调整渡船两边节奏,免得驳船在江面上走叉航线或者打横过来。林秀轩也是大开眼界,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每一班渡船要等一个多小时,原来这些船是人力推动的。 河面主航道上上不少帆船连接成串缓慢航行,除了第一艘和最后一艘以外,其余的船都降下了帆。可以见到大部分木船上装着原木和煤炭,看着都是十分沉重的货物。 林秀轩一直在关注这些船只的吃水,在他的计划中,就需要这样这样大小的船来在河道里运送物资,但是最好是机帆船,否则419号上找不到会操作帆船的人手,但是他没有看到江面上有任何一只机动船。这些十来吨帆船上的船工们,有的穿着短褂,有的打着赤膊走来走去,显得十分悠闲,前一条船上的人刚倒了马桶,后一条船上的人,就直接从河里打水上来,洗漱兼生炉子做饭,完全不顾忌。 “处长,我总觉得河面好像变宽了,水好像也清澈一些。” “我也觉得宽了,大概是后来变窄了吧?” “你看那座铁路桥,”水手长指向西面的一座低矮破旧的铁路桥,“我从小生在枫泾,只知道东面的亭卫公路上的黄浦江大桥,却不知道解放前还有一座沪杭铁路桥。” “沪杭铁路1909年桶的车,自然有桥跨越黄浦江,不过这座桥1949年被败退的国军炸掉了,建国后再造桥就不在原址上了。” “看来我们今天搭车还算搭对了,中间省了不少周折。” “节省时间还是其次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部局核发的通行证?” “看到了。” “搭他的车应该还可以省掉更多的麻烦,你想,马强同志带了一个军火库来,还有那50万伪币,都是不容易带进租界的。” “这么说来,靠着丙根的通行证,我们可以一路无阻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还不能太乐观,那张通行站只是进租界有用,对付沪西、闸北的日伪警察可不管用。”林秀轩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知道程大洋有没有提前探查道路,或者,只是傻乎乎地在自己头上飞。 他对程大洋的恶毒揣测毫无道理,无人机没有等着渡船到达北岸松江地界,早就自行向前搜索起北部地区了。 程大洋一早上都端着一个杯子,站在无人机操作席后面,观看小组的行动,他要求无人机尽量飞的远一些,沿着这条坑洼的道路搜索,提供早期预警,不过一直也没看到什么真正的危险。 “艇长,北面好像有情况。” 程大洋,赶紧弯腰仔细观看。 画面上方,有几道烟尘正向南面延伸,他放下杯子,下令放大画面。然后,他可以确认,那是4辆卡车,前两辆装着几十名黄色制服人员,后2辆上是木制的拒马,显然有麻烦了。 这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情况,他继续放大画面后,可以看到车上人员都背着枪,看衣着和之前见过的保安队相仿。 好在卡车没有直接开到渡口,而是在半里外的两条公路交汇处停下,上面的人员跳下车来,赶散路口摊贩,然后将拒马拖下车,架设在马路当中,阻断了向北去的道路,只留下向西走的一条路,保持畅通,这条路一直通向松江县城。 随后,那些保安队员开始搜查过往车辆,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针对性,只是翻箱倒柜盘查公路上的所有人员,搜查得还挺仔细,一会儿公路上就被裆下不少车辆等候检查。程大洋心里想:大概是林秀轩自作聪明放跑了保安队那个队长闹的,这会儿惹出事儿来了? 马强坐在卡车后面接收到了潜艇的信息,他赶紧跳下车来让林秀轩拿个主意,但是现在船在江中心,又不能回头,也没有什么可以应对的办法。 卡车一上岸,就被堵在了长长的车龙后面。乱哄哄的车队前面,主要是向市区和松江运送西瓜蔬菜的驴车、送水产的人力黄鱼车,货郎手推的独轮车,期间夹杂着一辆顶上装满行李,布满灰尘的黑色轿车,随后是一辆脏兮兮的邮政局雪佛兰货车,这些车辆都堵在大路上不能动弹。 林秀轩坐在道奇车高一头的驾驶室里,可以看到前面200米外的拒马和荷枪守卫的士兵,一时面露惊讶。他在摆渡船上时,就已经借由无人机侦察提前知道了前面有状况,其实只是佯装吃惊,但是卡车司机丙根哪里知道,急着跳下车去打听,林秀轩不动声色,抬手敲了敲驾驶室后窗,提醒马强小心些。前面的这个检查站,是不是专门来找自己麻烦的,还不知道,如果姚老八反水站在那堆保安队员里面,情况可就严重了。即使不是姚老八的问题,马强箱子里带着的东西也是不能曝光的,看来弃车是必须的,但是又该怎么运筹?只能等丙根回来见机行事了。 过了一会儿,丙根气呼呼地回到车上,不用林秀轩问,他自己倒豆子一样先说开了。 “妈妈的,是警备司令部的人马加了岗,说是每辆车都要搜查一遍才能过,那些当兵的正趁着机会敲竹杠,刚才硬抢了两框西瓜,这帮没皮没脸的东西,专们欺负中国人。” “我说赵师傅,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车吧?” “我倒是不怕,这车上就是盐,儿子们能拿多少就让他们拿多少,不齁死这帮狗。就是对不起各位,眼看得耽误不少时间了。看情形,没两个钟头过不去啊?” “以前在这条路上加岗的事情多吗?” “倒是不多,警备队青训营和保安队都是懒货,一般不下乡,今天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儿,一下子都拉出来了,还都带着抢,嘿嘿,这下这帮龟孙子得着机会抢浮财了。” 林秀轩立即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师傅,他们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搭车的老百姓吧?你这车上拉的是盐,可我们东家的箱子里可还有一些家当。” 旁边陆大成立即领会了林处长的意思,是要想办法脱身,于是硬挤出一张哭丧的脸来:“是阿,这可怎么办?我在乡下带来的这些银洋,可都在身上。” “哎呀,你们不早说,现在私藏银元金条是经济犯。”丙根说道。 “我娘还指着我进租界里娶媳妇儿,这可怎么办啊?”陆大成一拍大腿,继续嚎。 “我说这位少爷,这个年头,有财可不敢外露啊?”丙根出于好意提醒道。 “谁说不是啊,少爷,咱可不能乱说,”林秀轩转过头来,“我说丙根师傅,这关卡能混过去吗?” “保不齐啊,有时候他们犯懒,一招呼就过了,不过你们少东家要是没见过太多世面,沉不住气,被那些兵油子看出来了,可就来劲了,真要搜出银元,白白喂狗不说,搞不好还要办一个抵制中央储备券,通匪资敌的的罪名,到时候,银元充公不说,恐怕还得往里打点才能赎人。” “他们真的这么坏?” “那当然,卢英的警备司令部里,可都是干这个的行家,还有特总部的吴四宝,那就更是坏的冒烟了,我也是识字会看报的人,这些年多少露那么一点儿财的乡下小财主,给他们活剥一层皮,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这么一说,那边陆大成脸上的恐惧陡然增加起来。 ------------ 42 “师傅,想想法子吧?”林秀轩急切追问道,“不如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现在前后堵的结结实实,车子也掉不了头了。” 丙根拧紧眉头,做苦思状,他为人不错,见不得别人着急。 “对了,我想到一办法。”丙根说。 “快说说看。” “趁着他们还远,你们先带上行李下车,我知道乡间有几条小路可以过去,保安队不可能全部设卡,就算有,也不会比这里严。你们机灵点儿,从村里绕过去,然后在车墩附近路上等着我,大约一两个小时等我过了卡,我再捎你们进租界。” “嗯,倒是一个好办法。” 林秀轩赶紧说道,他演这一出,除了探听办法,还是为了比较自然地下车脱身,否则慌慌张张下车,司机也容易起疑,当然一番试探后他也察觉到丙根并不是什么坏人。 “要不这样。我先把车钱给您。” “哎,不必,我知道你们不是歹人。我画个地图,你们照着走就行。”说着司机撕开一个烟盒,就在背面画了一张草图,指点他们从2里外的小村庄绕过关卡。 这边林秀轩还在客气,后面马强已经提着箱子从后面纵身一跃,轻轻落地,远处的保安队没有人看到。 三人带着各自包袱以及木头箱子,从两辆捆着活猪的独轮车当中挤出一条路,钻进一片知了鸣叫的杨树林,找了一个远离马路的隐蔽地,架起电台,与潜艇进行通讯。电台连接后,先将已经获得的挺进队河流图展开,拍照后上传,然后又将司机丙根画的地图也一并上传,要求无人机核查这条路上有没有哨兵。 这期间,无人机拍摄到了新的情况,一溜自北而来的黑色轿车,就在前面关卡后面处转弯向西过去了,车队由多达11辆的黑色轿车组成,前面还有4辆挎斗摩托车开道,剧本好像偏离了程大洋之前对林处长的无端猜疑,好像并不是林秀轩放走某人造成的后果,而是另有情况,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车队;事实上,一上午无人机在这条低等级的松金公路上,一共也只发现了不到30辆机动车。 林秀轩得到情报后,也是一惊,刚才他也在担心是姚老八这个汉奸得便宜反水搞出了什么鬼,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应该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才封了路;但是他的疑虑倒是没有减少,这么大排场的车队里坐着的,会是什么人?尽管他与程大洋以及政委组成的三人决策小组,已经定下了不干扰这个时代,搞到所需零件后就尽快设法通过时空通道返回的总原则,并且搞清楚前面车队里到底有谁,对于进租界卖零件和燃料也看不出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他这个人搞情报久了,好奇心确实有些难以抑制。 负责侦察兼地形测绘的无人机继续通报,那一行车队已经停在了松金公路西侧的松江方塔边上,距离林秀轩小组目前的直线距离不过2.5公里。另外,黄色制服的伪保安队在每一处大路口设了卡盘查过路人,而类似内卫的几十名黑衣人,则只在方塔四周的围墙外,清理了街道,禁止行人通行,不过防卫看似严密,但是无人机可以指示很多条乡间的小路,靠近到方塔200米外的区域,林秀轩心眼有些活动,赶过去偷偷看一眼的机会是存在的。此刻,丙根的卡车还排在路上,没怎么动,看样子时间也有富余。 林秀轩通过电台与419号潜艇交流了一下,他告诉程大洋,想去看一看。程大洋对他老是节外生枝很不满意,不过也不能否决,一则无人机的侦察已经表明,保安队在方塔周围的保卫,内紧外松,让林秀轩躲在远处利用现代光学设备看一眼,好像并不难;二来,林秀轩的军衔毕竟比自己高一级。 林秀轩又问了一下陆大成和马强的意见,水手长对新的侦察任务,抱无所谓态度,他没有林秀轩的偷看癖好,倒是马强的兴趣比林秀轩还大,他也想看看是什么大来头的人物,显而易见,在这个时代的占领区,下个乡还能摆这么大谱的,绝对不是好人。 于是他们决定,就从乡间的小路上穿行,迂回靠近到方塔四周比较开阔的地方,准备用他的超长焦镜头看一眼,并拍几张照片。 方塔附近的警戒圈范不大,基本上只是沿着四周街道布置了人马,最远的岗哨布置在东南的明代石板桥北侧,虽然这样的防卫措施无法应付现代化的狙击器材,但是从出动的人数上看,规模也已经十分了得了。 程大洋不断向林通报侦察结果,此刻,古塔四面石板街道已经清空,商铺全部强制打烊,车辆和卫兵都在街上站立。随后,又看到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两个浅色服装的人进了围墙,穿过树林,直接钻进了这座唐代佛塔。接着,程大洋又指点了一个潜伏区,在方塔东南350米处,有一座树木覆盖的小山,周围都是空旷菜地,与方塔所在的市镇隔着一条河,视野良好又比较安全。 林秀轩对程大洋指点了这么远一个地方不太满意,但是时间紧张,也不好多计较,他们三人按照指引,快速穿越农田村庄,向那座标高25米的小山坡靠近。如今日头正高,农田里没什么人,三人轻易来了高坡处;远远的,一座四四方方的砖石高塔就赫然屹立,似乎还有些倾斜。 到了以后,陆大成自愿留在小坡下面望风,林秀轩和马强一路爬上土坡,坡上有人用竹篱笆栏了个菜园,里面种着一些蔬菜,但是没有人看管。小坡顶上有一小片平地,果然如程大洋描述的那样,视野非常开阔。 两人趴下后,马强打开箱子,将长焦相机给林,自己则用一部望远镜观察。 可以看到,四周街市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都聚集在保安队划定的封锁区外面交头接耳,显然他们也对保安队的扰民行为不满,并且也在猜测到底是谁来了。院墙外东侧街道上,挺着一溜的黑色轿车,与419通报的情况完全一致。 方塔虽然身处闹市,但是周围有院墙将外面的喧嚣隔开,墙内有亭台楼榭,垂柳松柏,远看还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雅致,林通过变焦镜头可以看到,佛塔卷门入口处,站着四五个穿着黑西装,带着礼帽的人,正四面张望警戒,这些人的衣着与之前碰到过的着制服的伪军或者便衣侦缉队风格不一样,说是便衣,着装却又整齐划一,显然是重要人物的贴身的保镖。 林秀轩移动镜头向上,石塔二层外栏杆里,走来走去的,仍然是东张西望的黑衣人,在他的记忆中,这座塔损坏严重,外面一直插着一个游人免进的牌子,当然那是7、80年后的事情了。 他移动镜头继续向上,三层似乎没有人,一直到四楼处,可以看到有两个浅色衣服的人依着栏杆站在佛塔西面,其中一个正手搭凉棚,作向远处做眺望状。 看来所有这些保安队、警察和贴身内卫保护的,就是他们两人了。林秀轩慢慢不断地增大焦距,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外侧那个人花白的头发,甚至可以看到手上的手表的指针,只可惜角度不是很理想,那边两个人又没有向着南面站立,暂时没有露出正脸。 那两人很惬意地聊了一会儿,里侧那个人,突然弯下了腰做痛苦状,另一人赶紧伸左手扶住他,右手轻拂其后背,看着十分殷勤和怪异。 “这他妈的是哪两个龟儿子?” 马强在一边嘀咕,林秀轩没有理会他,继续观察。 过了一会儿,被挡住的那个人似乎好转些了,他们起身绕着塔外的栏杆走了半圈,然后消失了。隐约可以看到他们沿着塔里的梯子向上去了,等了一会儿,他们再次出现在了第6层,两人相扶相携从塔洞里钻出来时,被林秀轩拍了个正着,而其中一人正好抬头。 那是一张含笑却并不怎么阿谀的脸,淡定中显得亲切。 “是陈公博?没错,就是他。”林秀轩按下快门说道。 “组长,这就是大汉奸陈公博?” “就是他。” 远在70公里外的419号上,刚刚听闻林秀轩与马强对话的程大洋和政委,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 “组长,那另一个是谁?” “别急,我就不信他不抬头。” 一侧的另一个人,扶着栏杆又喘、又咳了好久,看似大病初愈,过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朝着陈公博叹息一声,无奈地摆了摆手。 “是汪精卫……?” ------------ 43 九层高的松江方塔,始建于唐代,屡经战火却得以保存,到了清代,塔身开始有些倾斜,虽经过几次修缮,却始终无法复原。 此刻,站在这座玲珑宝塔上第6层上的,正是南京伪国民政府的主席汪精卫,以及这个伪政府的二号人物陈公博。 陈公博看似眉头不展,心怀忧虑,当然不是因为知道远处有人正紧盯着他,让他惶恐的,其实还是今天这个日子,这个他和他的主席,必须出来避避风头的日子。即使是汪主席刚刚从日本归来,路途上还染了小疾,却还要拖着病体爬上这高塔登高一览,以排解心中的焦躁和烦闷。早上起,汪主席就变得敏感而又易奴,所以他还得小心应对着。 突然间,刚才还在愁长苦短的汪精卫,开始神经质地四面张望起来,似乎哪根筋又搭错了。 “公博,一定是哪里不对劲,我总觉得有人躲在暗处,恶狠狠看着我?” “精卫兄,附近的防范万无一失。” “本想下乡来散散心,可到了这里,看到警备司令部又是拦路,又是扰民,搞得鸡飞狗跳,却又没什么兴致了。”汪精卫摇起头来。 “您这又是何苦来哉?这古塔四周,只有市井和农田,即便登高,也没什么景致,不如听我一句劝,到杭州行辕去住几天,那里清静些,正好养养身子。” “哎,杭州么……咳咳……我是不去的。”汪精卫摆出臭脸,倔强地说道。 “澄庐就很好,可以让曼云多安排些人保卫,还嫌不安全的话,可以住到卫戍司令部嘛。将息几日,再回上海。” “诶,公博你还是不知道我的心思……你我如今是拼掉了这一世的清名的人,这委曲求全和日本人周旋得苦心,外人是看不到的,他们看我们,不外乎我们都是卖国投敌,心术不正之人,所以只配爬这根基不正的斜塔……”汪精卫自怨自艾完了,又开始咳嗽了好一会儿,“……今天什么日子?我要是去了杭州,重庆的那些笔杆子,又要拿我和岳王庙里的秦桧比了。” “精卫兄,不要和这些酸腐的书呆子赌气嘛,既然认定了救国救民的方向,何必在乎世人的短浅眼光,故意作践自己?” 350米外,林秀轩透过高倍数的相机的放大,加上他的一点唇读本事,竟然还可以隔着老远猜出他们的一些对话。 “你看,陈在说:‘兆铭兄……天气太热,何不到阴凉中躲躲?’” “然后汪精卫摇手说:‘不热,这里很好,很凉快。’,然后他好像又说,‘老陈,今天我们不谈正事,只是闲聊,待会儿我请你吃饭,吃扒鸡。’” “组长,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和他们的嘴型不太一样?”一边马强说道,他也端着一个望远镜在观看 “是吗?要是能靠近偷听一下就好了。” 林秀轩其实并不太懂这两个汉奸私下交流时的南方话,所谓的唇读自然也不可能靠谱,不过他通过两人的肢体语言,面部表情,还是看出了汪精卫的心情不佳,他想难道又是日本人给他施加什么压力了? 等了一会儿,他察觉到马强好久没有说话,只听到耳边轻微响动,转过头去,看到马强刚组装完他那把*,此刻正在用小型激光测距仪测距。他赶紧一把一把按住测距仪,阻止他乱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他压低声音说道。 “当然是送他们见阎王。” “马强同志,不许胡闹。” 刹那间,一个激光光点在汪精卫的西服上来回晃动了一下,林秀轩出手破坏马强测距时,无意间将测距激光的选择开关,碰到了可见光波段上,好在汪精卫和陈公博也正在互相倾吐委屈,彼此惺惺相惜,也没有察觉到,他们间的对话也得以继续进行。 “精卫兄,此一时彼一时,如之今之局面,就算岳飞转世怕是也难反转,倘若是再打下去,只是称了英美的心罢了,而我泱泱中华中华怕是真的是劫数难逃了呀。那些清流,哪里知道你顶着骂名来收拾残局,恰恰是为国人挣一条活路,这样不计个人荣辱和生死的胆气和壮烈,真的比起岳飞,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陈公博的话,竟然触动了汪精卫的辛酸,他倚在墙上,一边掩面而泣,一边大摇其头。 “公博,我时常想,当年孙凤鸣那一枪要是再打正些,把我打死了,也就不必眼看着我中华山河破碎了。” “那不是替蒋先生白白挡了一枪?” “我此生,就是注定了要替仇人档抢,为愚民受屈的。” 350米外,马强笑着收起了*,其实他也不是要真打,只是想虚瞄一下,解解心头恨,没想到组长还真的那么紧张那两个汉奸的命。 “马强同志,忘记我们的任务了吗?我们必须尽量少地插手历史。 ” “那你和程艇长,还打沉一艘日本巡洋舰了呢,不也是破坏历史?” 马强一反驳,那边林秀轩顿时没有了应对,他索性不说话,继续转过去观察汪精卫和陈公博,他们的谈话此刻还在进行中。 “这次我去日本,倒是谈出了一些成果,我豁出去,把我们坚持的主张都说了,要他们多给自治权,还有就是日本军票在中华民国流通,给我们的难堪,近卫首相的态度也多少有些松动的。” “这个倒是可以让胡次长那里,大大宣传一番,让民众感受到我们的一片苦心,不要老是被重庆的那些,让人民送死的高调裹挟,什么一寸山河一寸血,流的还不都是穷苦老百姓的血。” “诶,这些委屈倒也是其次,我一心求仁,不唱高调,也无所谓民众的体念;关键是中储券的发行一定要抓紧,现在日美关系正吃惊,他们也需要我们协力,拖久了,近卫内阁恐生变化,要是日本军部上来组阁,恐怕……” “只是重庆方面的银行还在租界里抵制,戴笠的特务也借着英美的庇护,在租借乱来,前些日子军统暗杀了中储行稽核课的课长厉鼎模,最近又把倒想我们的联易商业储备银行给炸了,这些都是动摇人心的阻力。” “除了坏消息,还有别的了吗?” “工部局总董那里的态度倒是松动了。不过……”陈公博踌躇了一会儿,“不过,一般商户也觉得,中储圈换法币以一兑二,是有些吃亏,我也觉得,站在持法币的民众立场而言,确实兑换的意愿不高……” “这些事情,就要仰仗你这个特别市长的手腕了,影佐少将可是一直在夸赞丁墨村、李士群这些人。所谓非常时期,还得用非常之人,老弟你必须驾驭特总部才行;我知道你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也罢,等忙完了这摊子事情,你就回南京来当帮我,让周佛海来当市长。” “不怕说句得罪你的老实话,上海这的事情,我真的是有些有心无力, 76号的那些勾当,还是让周佛海来管比较稳妥,他是有一些雷霆手腕的人。” “唉,你还是和我一样,心软手不硬啊。”汪精卫摇头笑道。 “说到底,还是 76号到底听不听我们的?别的不说,就说那个队长吴四宝,借口抓军统特工,到处绑票富商,上海的有钱人对他是闻风丧胆,敢怒不敢言;我们整治沪西闸北的赌博业,反倒成全了他收的保护费水涨船高,又有谁能管他?” “这些事情都别管了,当务之急还是要依靠这些人,来对抗戴笠的军统。” “说起军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请示……” 陈公博正要说什么事,一个黑衣随扈,蹬蹬蹬从木梯上跑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他,然后悄然退下去了,他草草看了一眼。 “汪主席,是李士群的紧急报告。今天早上沪宁线客车被炸了,24节客车脱轨,死伤百余计,还有静安寺路上,我们的《国报》报馆也被人扔了*,炸死2个人。李士群还报告,租界区围墙后面,有可疑人物用望远镜朝大西路愚园路这边张望,看来,今天我们离开上海还是对的,军统就是要挑这样的日子动手上头条。” “蒋先生还是没变,一样的流氓做派,搞搞暗杀也就算了,何必连累无辜百姓?”汪精卫奋力挺直腰板,双手叉腰,显然有些动怒了,“对了公博,刚才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 “您在日本的时候,首都警察厅厅长邵明贤,被查实是军统特工,电台已经在他南京的家里已经起获了;另外连带查出,76号的机要处长钱新明也是军统的人;这件事关系重大,周佛海向我请示办法,他说……” “周佛海说什么?” “他说,这两个人来头很大,杀了恐怕引起军统那边报复,他说,或许可以通过香港杜月笙和重庆那边谈谈价码,也许我们双方可以在租界休战一段时间,以利于我们将中储券的事情进行得顺利些。我看,他这个建议不失为一个缓兵之计。” “查获电台?有没有查到重庆方面指示行动的电文?”汪精卫突然警觉起来。 “有电文,重庆指示邵明贤,要他制定一个计划,设法在下个月的中央代表大会上,对……”陈公博突然支吾起来。 “呵呵,又要对我下手?” “是的。不过邵的回电说:时机欠妥,无法付诸实施。” “时机欠妥?那就是还惦记着我的命?蒋这个人,打仗不行,搞阴谋倒是很有一套,”汪精卫的情绪似乎不稳定起来,他背着手,振奋着在栏杆后面来回走了两遍,“公博你听我的,这种事万万不可做什么幻想,与虎谋皮,必被虎伤?你见到周佛海不用说别的,只告诉他,这两个人是来要我命的,绝对不能留。” “主席,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回去就批示枪决。”陈公博惶恐道。 ------------ 44 “此事不要拖。必须立即枪决,公示天下,以儆效尤。”汪精卫双手叉腰,浑身战栗;旁边一直称兄道弟的陈公博看到老板震怒,一下子也知道了深浅,原本他真的以为这是一个与重庆休战,乘机发行伪币的好机会。 虽然不知道那里说的什么话,但是汪精卫愤怒的样子,还是让林秀轩挺开心的,显然几百米外的巨奸应该是被什么事情气着了。他自知不能过分地干预历史,但是这样场面仍然可以让他心情舒畅。旁边马强还是板着一张脸,在他看来,赏给塔上那两个家伙一人一颗子弹,才算称心。 方塔第六层上的两个民族败类,大约是聊够了,缓缓地下了塔,出塔门后,陈公博一路扶着直不起腰的汪走向汽车,看来最终导致王某人在3年后暴毙的,那颗留在他脊椎里的子弹,正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林秀轩目送他们上了汽车,出乎预料,车队竟然一路向西跑掉了,他们并没有回上海,而是向着浙江方向去,林秀轩猜测可能是适逢77事变周年,这样的日子,租界内总是伴随着各种暗流涌动的集会和抵抗运动,这伙鸟人大概是心虚,不敢躲在愚园路的汪公馆里,毕竟那里距离租界并不远。 “大汉奸走了,我们也收拾东西上路吧,我们得想办法进租界了。”林秀轩道。 “组长,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代里一直束手束脚?就不能杀几个大汉奸吗?”马强问道,语气颇为恳切。 “如果有必要的话,当然可以例外。” “怎么才算有必要?” 他们的对话通过电台传输到419号潜艇上,程大洋与政委也是相视无语,因为他们也没有仔细想过其中的分寸,到底什么人可以除掉,什么人不能杀。实际上林秀轩登陆以来,已经搞乱了不少事情,还杀了不少人,差点把陆大成的爷爷搭进去。只是,程大洋的理智至少还能告诉他一件事,以为把汪精卫干掉就可以提前结束抗日战争的想法,是幼稚和危险的,汪只不过是一个傀儡,把他干掉或许会有一个更狠的上来;这个历史小丑的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日军在占领区的压榨和暴行,虽然很难定义为汉奸的“贡献”,但是在与之并列的因为各种理由叛国投敌的同类中,汪确实不算最残暴以及丧尽天良的那一个。 林秀轩再次装聋作哑,没有回答马强的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似不够重要的问题恰恰是小分队进入虎口后,将要直接面对的一个难题。 三人收拾东西,步行向车墩方向去。马路上黄皮保安队的哨卡并没有随着主子的离开而撤销,他们显然还不想放掉这样大好的,搜刮民财的机会。无人机一直可以看到赵丙根的车子一动不动地堵在路上1个钟头,下午时分才得以过关。 司机丙根倒是不怕保安队爬上爬下搜查财物,他唯一害怕的是时间耽误久了,可能会下大暴雨,那可就把盐浇没了,索性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当然,最终还是有一名仔细的保安队员,从放摇把的坐垫底下,把林秀轩给的那包“三炮台”找着,并揣到他自己兜里,气的丙根暗骂了一声娘。 丙根的卡车被放行后,一路向北赶到车墩,果然那三个搭车的都躲在阴凉里等着呢,看来还都是守信用的人。 最后这一程,那乡下来的东家照样话不多,要么傻乎乎地看外面,要么把头顶在窗上睡觉,倒是姓林的小子没完没了地打听,都是问一些租界里杀人放火的事情,丙根也是嘴停不住的人,两人一路神侃,很快到了天原化工厂所在的白利南路。 这是林秀轩登陆后,看到的第一条柏油马路,路面比较宽,据他查阅的记载,这条路就是后来的长宁路,这里离着租界还远,正处在日本人交还给汪伪政府控制的沪西地区,马路两旁都是各种工厂,显然是旧时代的工业区,但是厂房都显得破破烂烂,烟囱也不怎么冒烟,显得开工不足,很不景气的样子。越往东走,厂房渐渐变少,沿街的裁缝店铺,粮食店,小饭馆、烟纸店开始增多,这里大概就是当时的下只角居民区,从民居上伸出的竹竿上晾晒着各种衣服,这多少让林秀轩找到了一些回到上海的感觉。 丙根说,他必须先卸了货,才能把卡车开进法租界虹桥路的职工宿舍;他又说,车停在沪西厂里的话,可能会被日本人征用,虽然这样的事情这两年发生的少了,但是防日本人和防贼没两样,必须时刻当心。民国26、27年时,日本海兵队随便一纸刺刀顶着的征用令,就把中国人机器、汽车、船只抢走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这辆车是老厂长吴蕴初跑到重庆后,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得留着等他回来。 渐渐路旁变得热闹起来,而两边的店面又开始发生了变化,可以看到大街两旁鳞次栉比的下等妓院和挂着蓝色布帘子的作坊式赌场,街道上站着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大部分歪带礼貌,穿着绸子的黑色衣服,腰里系着半尺宽的皮带。很多沿街楼房的二楼上,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坐在阳台上,做左顾右盼状。或萎靡、或吵闹的音乐不时从各个方向传来。 “丙根师傅,这一带治安还好吧?” “治安还好?老兄,你确实太久没回来了。” 说着话,只见几个醉醺醺的士兵从一家招牌写着“仙乐丝舞宫”的场所出来,几名浓妆艳抹,穿着旗袍别着手绢的舞女,在门口笑脸迎送。 “这些兵的衣服怎么是蓝的,保安队不都是黄皮吗?” “呵呵,这些不是保安队,是和平救国军,不过其实没两样,一样的坏,和平军第4军的司令部,就在忆定盘路上,他们没事就上街胡闹扰民,这一带的本分商铺被他们祸害的关张了不少,当然这些舞厅和赌场他们是不敢乱来的,那些都是吴四宝老婆罩着的。” “吴四宝?” “呵呵,就是那个坏到头上流脓,脚下长疮的吴四宝,手上欠着的人命少说有二三百条,包娼庇赌,贩毒绑票,没有他不做的坏事;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前些日子带保镖硬闯租界,还和英国巡捕枪战,后来工部局也不敢管,不了了之,现在每天照样进出租界,去兰贝斯、米高梅,百乐门,和小姘头蹦嚓嚓。” 一直斜着头装睡的陆大成心里想:这他妈的什么世道?满耳朵听到的,就没有一件正常点的事情。 “那他们家不是很有钱?”林秀轩脱口问道。 “老弟,你这不是说傻话了,这条街上每一家‘大生意’,每个月都得向他交保护费,价码公开的,舞厅4000,有牌照的舞女收100块,大烟馆就不必了,因为都是他们家开的。他家里的金条摞起来,我估计能堆到房顶。”丙根继续卖弄见闻,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林秀轩不动声色,继续打听吴四宝的情况,他知道这个吴四宝是青帮流氓出身,后来做了76号的特务头子,虽然很可能不太识字,但是不妨碍他在76号里的地位仅仅排在丁墨村后面,是负责行动的副总队长。但是现在触动林秀轩心事的,不是这个人渣有多坏,而是他家里多有钱;马强屁股底下坐着的那堆假钱,在租界里怕是用不了,但是程大洋开出的清单里,什么动力电缆、铣床,冲床、发电机,罐头食品,以及运输这些东西的船只,都要花钱,他不可能违反纪律,不花钱就弄到这些东西;除了洗劫坏人,好像没有第二条出路。他心里想,或者可以先动动这个人76号的狠角色? 理智告诉林秀轩,汪精卫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是不能动的,但是吴四宝这样的低级汉奸,甚至于李士群、丁默村这样的中层货色,弄死几个,似乎对历史进程影响不会太大。至于如何判定,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凭直觉,并没有仔细规划过;事到如今,所谓的蝴蝶效应,是不能太多考虑的,否则什么事也做不了。实际上,以林秀轩本身心高气傲的性格,也已经在冥冥中注定了,他是非要去惹一下那些人见人怕的坏人的,就如同几天前,他明知道挂着大道政府旗的那架客栈不可久留,还是非要住一晚,他的这种性格可能带来的潜在麻烦,也许并不亚于马强的鲁莽所带来的。 ------------ 45 “我说丙根师傅,你把吴四宝说的这么厉害,老婆在外面明目张胆地搞七捻三,他就认了这个王八帽子?” “嘿嘿,他那个婆娘,本来是他师傅大流氓季云卿的过房女,后来季云卿老了,玩不动了,硬塞给吴四宝的,这种干爹什么的事情,你也懂的,所以他们两口子,也就是乌巨配喇三,各自都无所谓。” “那个姘头倒是也胆大?” “那也小白脸是有来头的,是南京政府的宣传次长叫胡……什么成来着,听说很有一套,也是吴四宝这种没文化的货色想要巴结的人物。” 正说着话,前面路口突然窜出一名挥舞着牌子的警察,丙根赶紧一脚急刹车,停在了路口。警察走过来,用警棍在卡车前面挡板上狠狠敲了两下,以示丙根停车不够及时,丙根连忙赔笑点头打招呼。 “戆大,瞎了眼没看到啊?” 伪警察嘴里骂骂咧咧,恶狠狠地扫了驾驶室里丙根和林秀轩一眼,然后走开了。 “怎么突然就不让走了?”林秀轩问丙根。 “一定是沪西特别警署或者日本宪兵队出动了,极斯菲尔路这边都经常会突然封路。” 林秀轩这才注意到前面东西走向的路口上,有一个写着极斯菲尔路的牌子,他这才惊觉76号魔窟已经近在眼前了,回头看后面马强,还是满不在乎地斜靠在车头后面,手里攥着那只木箱的柄,只要他手上一抖落,那把MP5*可就到手上了,不过他当然不会乱来。 几辆福特轿车以极快的速度从眼前穿过,快到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车体上写着“沪西特别警署”字样。最后一辆压阵的黑色别克轿车开的比较慢,可以看到后面挂着一个不同寻常的4444的牌照。 “看见没,”丙根小声说,“最后那辆就是吴四宝的车,他应该就在里面。” 等这些招摇过市的车子都过去了,路口的其余车辆才被放行,路过基斯菲尔路时,林秀轩特意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路不宽,非常幽静,笔直向里望不到头,两面都是高墙和法式梧桐树,大约每隔十几步就有一名警察或者便衣站立。他不知道76号到底在这条街道的哪个位置,或者以后可以用可以低飞的小型遥控直升机,在夜间侦察一下。 “我说丙根师傅,为什么吴四宝挂这么一个不吉利的车牌?” “嘿嘿,这个牌子原先是上海滩闻人盛老三花二十两黄金从工部局买的,也就是个开宏济善堂大烟馆的那个坏种,他选这个数字,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他就是活阎王;去年特别市重新核定戒烟堂牌照,盛老三疏通了关系,南京那里内定盛老四独揽沪西、闸北所有58张牌照;但是后来吴四宝亲自拜访了盛老三,赏了他两个耳光,盛老三下跪认怂,听说,临走时,吴四宝说,这个车牌合了他名字里的四,他很喜欢,结果连车带牌都成了吴四宝的了。” “你说的盛老三可是盛文颐?盛宣怀的儿子?” “就是那个怂货,如今不大敢在沪西、闸北这里出现了,躲到租界里开银行去了。你离开久了,现在这上海可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以前这十里洋场多是国际骗子,多少讲点规矩,只是巧取,没有豪夺的,现在只要有日本人做靠山……哎。”丙根叹息道。 “呵呵,你看这座公园还是没太大变化。” 林秀轩向前一直道,这次他倒是没有说瞎话,他确实还对旁边的极斯菲尔公园记忆犹新,当然在记忆中,公园的名字叫做中山公园。 车辆又向曹家渡方向开了几个路口,然后一转弯,远远看到一道残破高墙和锈迹斑斑的铁门。 “你们看,厂子倒了。” 林秀轩一打眼,只见门上的铁牌子上写着“上天工厂”四个字,好像要归西一样,原名应该是上海天原电化工厂,但是其中有些字牌掉落了,也没人管。 卡车到了门口按了几下喇叭,有一个老头子,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只见高墙与简陋厂房之间的空地上蒿草丛生,一个巨大的积水深坑旁边,是一片倒塌的屋顶。 “丙根,怎么这么晚啊?我们都担心要是下雨,明天就没法儿开工了。”看门老头问道。 “保安队在公路设卡抢劫,另外,带了几个朋友回来,待会儿一起回租界里去。” “好,你们忙着。” 老头说着转身关门。 “兄弟,看见那个坑了吗,813的时候,日本飞机炸的,一直也没填。”丙根说道。 “哦?” 林秀轩一直在偷偷观察四周,他注意到厂房后面的一间平房上写着:“发电机房,闲人莫近。” 看上去这间屋子不大,并且草已经从破窗户里长出来了,想来里面的发电机也不会很大,而且八成是闲置了。 卡车直接开进了厂房,立即有几个工人上来卸货,林秀轩他们三个也帮忙卸食盐,总共只有一吨多一点儿食盐,三下五除二就卸完了。林秀轩注意到旁边的皮带输送机不光没开,而且表面锈蚀也很严重,后面的直列的几排电解槽也没有运行,前面的过滤池已经大致干涸,池低的积水里布满了跳动着的蚊子幼虫,这里应该是粗盐去除杂质、提纯的第一道工序,但是看上去很多天没有开工的迹象。 陆大成装成乡下财主,东张西望,充满好奇的样子,他在核潜艇上服役,这种简陋的,靠电解食盐分离氯、氢气以及氢氧化钠的电化工流程,自然一目了然,不过演戏这种事情,他很喜欢,最后索性东摸西摸起来。 “东家,当心有电。”林秀轩假意喊道。 “嗨,没事儿,”丙根笑道,“哪儿有电,现在是赌场、舞厅,日里夜里灯火通明,工厂就轮流停电。” “刚才,我好想看到后面还有发电机?” “老板当年花大价钱从美国买回来的,专门防着停电的,可惜不能烧煤,只能烧油,现在燃油紧张,自然成了摆设。” “是这样?” 那边水手长已经跑到了发电机房外面,从破窗户向里面张望。 可以看到,里面并排放置七台发电机,其中三台大的,四台小的。那三台大的,尺寸,重量都太大很难运输,但是小的尺寸非常合适用小船装载,他注意到机器旁的铭牌上写着美商艾默生电器公司,利来森马二型柴油发电机。 规格还都是公制的,主机尺寸2990X1390X1200,50/60HZ、1700rpm、400V/230V。持续功率470KW,备用功率580KW,发电机下面连接的电缆也是扎实的动力电缆。 水手长知道,如果潜艇需要重启反应堆,需要强大的外部电源作为备份,负责冷却回路循环运转以及艇内制备纯水所需。单单依靠潜艇内部发电机,满负荷配置时,会有诸如机器过热,备用功率不稳定等等问题引起的安全冗余度不足,这些都是巨大的风险。但是如果有2兆瓦的备用电源,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水手长一时心花怒放,喜形于色地在窗外搓起手来,恨不得赶紧破门进去,把发电机抱回去,于是渐渐忘记了表演,远处丙根都看出这个乡下东家,有些不对劲了,好像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拉了拉林秀轩的衣襟:“你们东家也懂机器?” “是啊,你别看他话不多,在慈溪老家还办过黄酒厂、酱油厂,厂里面有磨粮食的电动粉碎机,电加热蒸馏器,所以机器也是懂一些的。”林秀轩面不改色道。 旁边马强都有一些听不下去了,心想,你们两个要演戏,就不能事先安排一下角色,对一下台词吗,非得临场胡扯淡。 丙根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个乡下守财奴原来还有点见识。两人加快步伐,走到水手长背后,现在林秀轩也可以看到那四台锈迹斑斑的发电机了,他瞄过一眼尺寸,立即知道水手长为什么这么忘形了。 “其实,商统局派来的代理厂长,早就想把那些没用的废铜烂铁卖了,好捞点外快,可惜这市面上没有油,没人要?”丙根继续起来。 林秀轩一听有门,赶紧推了陆大成一把。 “东家,上个月,你不是也想给咱们酒厂,添两台封闭内循环水冷发电机吗?” 陆大成转过头来,呆呆望着林秀轩大约十秒钟,实在想不起酒厂到底是怎么档子事了,然后他茫然地点了点头:“是啊,确实缺几台小一些的三相交流发电机,我看这两台就够小的。2兆瓦峰值,怕是也够了,酒厂嘛,用不了那些大的。” ------------ 46 马强把脸转向一边,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林秀轩转的实在太快、太硬,那边水手长快不上他的思路和节奏,眼看连丙根这里都哄不过去了。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组长在这个时代恐怕隐藏不了太久。 丙根倒是并没有起疑,他还透了个低,汪伪商统会派来的代理厂长开的价是每台150块大洋,大概是原价的十分之一,电缆可以切割开卖,按照伦敦铜价打六折,当然应该还能还还价,至于机器还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 林秀轩说,这个价格东家未必肯接受,陆大成立即点头表示确实不能接受。林接着说,这件事不急,可以等东家先办了喜事,过几天再做决定。一旁的陆大成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结婚这档子事情,转而表示买机器确实不急,可以慢慢来。 丙根觉得眼前这个东家显然拿不了什么准主意,也就没有太上心这件事,于是四个人一起上卡车,向租界去。这回陆大成借口驾驶室太热,索性和马强一起蹲到了后面,他实在受不了林秀轩变来变去,一会儿娶媳妇儿,一会儿办酒厂,鬼知道下一回又会出什么难题。 卡车回到白利南路,转向忆定盘路(今江苏路)这里是租界边缘地带,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规模非常大的赌场。林秀轩甚至透过了一家名为“红海海盗”的赌场的巨大门帘,看到里面连排摆放的几百台美式角子机,实在让他大开眼界。 “怎么样兄弟,在乡下待了几年现在傻眼了吧?从这条路到前面的海格路,现在叫做,上海的蒙特卡洛,你算算……什么‘银宫’,‘绿宝’,‘海盗’、‘阿根廷人俱乐部’,一家比一家大。前面的六国饭店,前年还是沪西赌博业最大,去年就让位给了侨联。连日本都看不下去,给特别市压力,要他们禁堵。” “那禁得了吗?” “禁个屁,只是给吴四宝收保护费多加了一个名目而已,他现在收钱的手套叫做东亚慈善会,他是会长,他老婆是副会长,保护费名义上叫捐款,每家赌场每月账目他要过目,确定来月数额,月起一万二。只要交钱就能开业。就说前面的交通大学,以前政府明令禁止在大学周围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现在这交大的周围,哪里还有个学校的样子。” 林秀轩放眼望去,远处大学的门墙差不多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声色场所的招牌,以及各种包治疑难杂症的野医院巨幅广告遮盖掉了,校园里空空荡荡,倒是有几个伪警察在打篮球,据他所知813之后,学生们应该已经转移到法租界里的分校去了。 他一眼扫过,一块写着:“青楼姊妹同病相连,秒医圣手专治花柳,王回春大夫坐堂门诊,无需挂号无效退款”的牌子,牌子下面,果然写着东亚慈善会指定的字样。 “吴四宝赚这种昧心下流钱,怎么还用慈善的名义?” “赌场自有盈利,还不算昧心。老弟,现在街上的专治性病,一针打胎的游医,买野药的混子,没领执照的野鸡,不管开不开张,都要定期给这个慈善会长捐钱,你说他心有多黑?” 吴四宝这名名字,林秀轩几乎听烦了,他心气儿很高,最听不得这种街头混混仗着76号的势力作威作福。他差不多已经将吴四宝定为了要筹钱的第一人选,如果有机会,非剥这个汉奸一层皮才行,不过一切只有等进了租界安顿下来,就开始筹划。 “我说丙根师傅,你有那个通行证,我们进法租界,不会有难处吧?” “也保不准啊,虹桥路入口偏僻的很,要是今天轮班的是华捕、越捕,都好说,他们懒的很,又嫌这车装过死人晦气,要是法国人值班,可能会看一看,但是他们比保安队可文雅多了,银元、金条、法币看到了也不会动分毫,就只查一样,就是喷子,反正那些东西,你们也没有,怕什么呢?” “是这样?”林秀轩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最好是不要碰上太较真的法国人。 “法国人如今好说话吗?” “好说,他们都已经亡国了,自然没以前脾气大。” 丙根说着一大方向盘,转向哥伦比亚路(今番禺路)。眼瞧见租界绵延不断的围墙和铁丝网到了这片空旷地方,留了一个口子,缺口处两面的沙袋堆得有一人高,沙袋缺口处还架着哈奇开斯机枪,沙袋当中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里外分别站着不同制服的租界人员和汪伪警察。 进出的车辆和行人分成了几排,几名穿着殖民地法国警察制服的巡捕,持枪走来走去,检查进入租界车辆的通信证;一辆蠢笨的装甲车停在稍微靠后的地方,机枪塔上插着一面三色法国旗,只见旗子在炎炎赤日下,有气无力地飘动着。而从租界出来的车辆以及行人,双方都不检查。 林秀轩注意到,那些警察全都是东方人面孔,并没有法国人,并且基本只看机动车通行证,并不检查车辆,他们对行人、挑担的货郎和推车,倒是还草草地检查一下,呼喝几声,显然有一些势利眼,今天凭着那张免检通行证,应该能简单混进去。由此,他的心情难免放松下来,向四处张望。 可以看到南面巨大的哥特式尖顶建筑,耸立在一片低矮的村落中间,显得鹤立鸡群,这应该就是法国人在徐家汇建造的圣母大教堂,在其一侧还有稍矮的圆顶建筑,应该是法国教会在徐光启的土地上修建的徐家汇天文台,这两建筑后世都得以保存,林秀轩以前(或者说以后)也见过,显然它们都在租界外面了。 排在最前面的几辆车被轻松放行之后,突然从东面扬起一片烟尘,辆黑色雷诺轿车驶到近前急停下来,车刚停稳后,就从上面跳下一位戴着墨镜,制服笔挺的法国警官,冲着懒洋洋的巡捕大声喊道: “Tous les véhicules sont strictement contrôlées。” 林秀轩曾经在法国担任过两年武馆,还在非洲法语国家执行过维和任务,所以他能听懂法语,这名警官是在嫌华人警员检查不够严肃,但是那些警察并不怎么买账,仍然我行我素,于是老头儿直接走到前面一辆斯蒂庞克轿车旁,用英语要求里面的司机打开后备箱检查,显然要用自己的行动给下面人一点儿表率作用。 轿车里的一名肥胖的美国人挥舞着一张通行证,显得非常不满,但是最终还是选择让步,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下车打开后背箱,林秀轩居高临下,可以看到里面装着十几根高尔夫球杆。那名法国军官亲自把头伸进去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没有违禁品才放行。旁边的中国巡捕也只能对其他行人和车辆加强搜查,看得出,至少在军官的视线内,所有警察还都变得认真了一些。 林秀轩心中一紧,这要是对开斯蒂庞克的美国富翁都不买账,自然也不会对这辆装死人卡车放松,那个装武器的箱子倒是有一个隔层,但是仔细查的话,是要露马脚的,翻出那些枪支来,岂不是要坏事? “呵呵,那是马里斯劳戎警官,最近很少见到这个倔老头,”丙根笑着说道,“他人不错,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他是中央捕房的警视正,职位很高,虹桥这里的路口是西区捕房地盘,不归他管,但是他经常开车来搞事儿。” 林秀轩的偷眼打量这个老头,穿着整齐、皮鞋锃亮,小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一个人在大日头底下一辆辆地检查车辆。只见他身手矫健地攀上前面一辆卡车,从一筐筐番茄里查找蛛丝马迹,最终无甚搜获,又从卡车上跳下,拍了拍手的灰,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秀轩脸上漏出的一丝紧张,正好被丙根看到了,他继续安慰道: “别怕他,他就好做个样子,倒是从来不欺负中国人,我还见他扣过马勒家的车。” 林秀轩没工夫说话,因为眼看就要轮到这辆卡车过关了,他打开车门向后面马强说:“把我背包里的那个黄色小包取出来。” “要动手?”马强说道。 “只管见机行事,快把包给我找出来。” 那边法国军官背着手,昂着头,从一辆正在接受检查的黄鱼车边走过,并不插手,似乎他针对的,正是这里的巡捕总是对对持通行证的汽车网开一面。 ------------ 47 马强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的黄色帆布小包,里面装的是一些小型窃听设备和林的一些私人物品。林秀轩接过包袱,沉住气打开,迅速从里面找他要的东西,同时用眼角余光瞄着劳戎警官。 “丙根,把你的通行证给我,快!”他说道,丙根有些莫名,但是还是将那本通行证递到林秀轩手上,林间通行证卷吧卷吧,塞进自己的那只包里。 不等丙根说话,那边老头已经到了副驾驶席旁边,眯缝着眼睛打量了林秀轩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苍白的左手,右手仍然放在背后,显得派头十足: “Laissez - passer。” “OK, attendez。” 林秀轩一边假装低头找东西,一边回答道,丙根和法国警察同时被他的这句法语镇住了。 林秀轩半开车门,故意让老头看到他正在乱翻那只包,然后匆匆忙忙地从里面扯出那份皱巴巴的通行证。旁边丙根完全想不通,通行证明明已经给他了,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演这一出儿? 法国警官满脸疑惑地伸手去接的时候,夹带在里面的一样东西掉落到了地上,后面的马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不成组长的窃听器掉出来了,他知道这个包里都是林的一些不离身的东西,偷听是他的职业习惯和个人爱好,所以窃听器总是不离身的。 劳戎警官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法国荣誉军团骑士勋章。 “C’est à toi?”警官惊奇地问道,即使旁边的丙根听不懂这句法语的意思,他也能感受到这个老头子的语气变得怪异而又亲切起来, “Est,L’attaque de de Sarre, Septembre 1939。” 林秀轩从容回答道。刚才劳戎问他怎么会有这枚勋章,他扯谎说是1939年进攻萨尔时获得的,这是在德军入侵波兰的同时,也就是所谓的西线静坐战争期间,法军唯一一次从马奇诺防线发起的,小规模进攻作战。 “La Légion étrangère(在外籍军团?)” 警官继续问道,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并且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穿了一件通常只有饭馆跑堂或者店铺学徒才穿的粗布衣服,但是从个人气质来看,确实是军人无疑。 “是的,在第13外籍步兵团。”林秀轩傲然用法语回答道。 警官突然笔直站定,然后敬了一个礼。这下子,何止是丙根,连后面的马强水手长以及周围的巡捕、路人,远处张望的汪伪警察,一下子都摸不着北了。 林秀轩跳下卡车,郑重接过勋章,然后回敬了一个法国式的军礼,他的这个冒认荣誉的谎话略显无耻,这枚勋章是他在担任驻法国武馆任上,由法国政府颁发的,用来表彰他曾经在非洲违和行动中,架设桥梁的贡献,某种程度上只是礼节性和象征性的。他刚才手忙脚乱地拆掉了勋章上写着年份的绶带,然后将其塞进通行证里再假装无意中掉落,就是要让这出拙劣到不忍直视的戏码,变得稍微像那么回事,不过这枚勋章虽然是70年后才做的,但是制作工艺还是按照传统,所以外形上并没有破绽。 “我感谢你为我们国家所做的。” 老头哽咽地说道。 “我为我所能做的感到骄傲。”林秀轩大言不惭道,周围没人能听懂他们的法语交谈,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 “那么1940年,你也在法国?”劳戎急切地问道,显然是吞钩子了。 “说来话长,”林从容停顿了一会儿,“我们起初在加莱登船,准备开赴挪威,后来临时发生变化,又转去了比利时。一开始干的不错,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是后来……”他转过头,做痛苦回忆状,还故意朝边上挪了挪,想把警官的注意力从卡车那里吸引过来。 此时正有2名巡捕准备爬上卡车检查,发现劳戎警官没看着这边,并且他刚才还给车上的这个小子敬了一个礼,似乎这份人情是很铁的,于是他们识相地转向后面的车辆,前面一名警察使劲招了招手,让丙根快过去,丙根还在望着下面的林秀轩发呆,马强噌地钻进了驾驶室,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催促他快走。 法国警官根本没有注意到卡车过去了,他还在那里听着林秀轩编制的谎言。 “5月13日,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一天他们突破了马斯河,第一梯队很快挡不住了,我们骑着自行车连夜退守色当。” “天哪?”老头的神色随着林秀轩的故事起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此时,林秀轩已经摸清警官当时也不在法国。所以欺骗的风险开始变小了。 “是的,我们又开始从色当崩溃,他们出动了那种尖叫的轰炸机,炸死了朱利安团长,他其实已经是第二任团长了,听说古德里安在马斯河架起浮桥,他的坦克绕到我们后面,给了我们凶猛一击。原本我们准备突围,然后退守巴黎,但是……” 林秀轩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知道。战争结束了,最后我们接到了一纸向最近德军部队投降的命令。” “是的,巴黎陷落了。”老头一边用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黯然道。 “然后新政府给我们两个选择,要么就地解散,要么调到非洲,我选择离开。”林缓缓说道,他撇到卡车已经过去了,所以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也应该收尾了。 “为什么不去非洲,我听说,在那里可以加入自由法国的军队,我是说戴高乐将军那边?实际上我的儿子,现在就在自由法国的军队里。”老头说道。 “但是,我自己的祖国也在受到侵略,所以,我选择回来。”林秀轩大义凌然道。 “先生,我很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说外籍军团每一名战士加入时,都会有一个法语名字?” “是的,在军团时,他们叫我’斯坦尼斯拉斯.拉弗’。” 编造谎话骗人对林秀轩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两人握了握手,然后依依惜别,林秀轩昂首跨过路界,在前面20米的地方,重新跃上卡车,他可以从反光镜里看到上校还在背着手目送他离开。他为自己的这次涉险过关赶到兴奋,对于自己迅速编制一套完整且能自圆的谎言,也颇为得意。 “大哥,没想到你还会说法语?”一边丙根隔着马强说道。 “好多年前,我在天津法租界跑过买卖,所以会说一点儿。”林随口又编了一个瞎话搪塞过去,随后将通行证还给丙根。丙根只知道自己去年还在乡下帮着东家开酒厂,所以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去年自己还在法国当外籍雇佣军这档子事情。 好在丙根也不多问,林秀轩这个谎话唯一的瑕疵是,法国法国警察为什么要给他敬礼,当时丙根坐在驾驶席,倒是没有看到林秀轩故意掉在地上的那枚荣誉军团骑士勋章,但是法国人给他敬礼是看到了,当然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于,现在林秀轩一个跑腿和挑夫正大大方方坐在驾驶室,东家一个人站在后面晒太阳,并且也很无所谓的样子,这好像也不是很合乎大户人家的规矩。 边界以东,空空荡荡的虹桥路边上,都是各种冷冷清清的小型工厂,大部分是印染、纺织和有色金属加工工场。 差不多到了找个由头与丙根分手的时候了,林秀轩一眼看到虹桥路边上的梅林罐头食品有限公司,就借口东家要考察罐头厂,让丙根停下。付清了车钱,又多给了5块钱,三个人大包小包地下了车。 临开车前,丙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下林秀轩,晚上6点租界内外所有出入口封闭,路上巡捕很多,随时可能拦下路人检查行李。丙根能这么说,当然完全是出于好意,不过水手长还是能够听出一些弦外之音,这个热心的司机对这里的三个人,多少还是有一点儿起疑的,否则也不至于说这个话。 三人告别了丙根,还真的就到梅林罐头厂大门口砸门。购买容易储存的食品也是他们此行的任务之一,既然看到了,不如就先问个价,虽然钱的问题暂时还没有着落。 ------------ 48 他们向看门人自报了要大宗购买的意愿,很快就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经理摸样的人接待。来者自称姓李,是这里的厂长。不等林秀轩他们说话要买多少,这个李厂长倒是先倒起了苦水,说政府西迁后这4年间,公司从未有过大宗的订货了,言语间透露出来的,好像对所谓的大宗颇有些怀疑。然后他又说,现在的世道人人自危,上海人在家里储备罐头早就是一种自觉了,所以每日产销大抵也相当,库存也不多,要大宗供货也怕很困难,完全一副不太想做生意的样子。 林秀轩和陆大成差不多同时感觉到了对方的防备心态,即使隔了很多代,上海人谨慎小心的性格倒是没多大变化。但是接下来这名李厂长的接待倒还是很殷勤,不问生意做不做得成,先带他们到了食品加工车间参观。 他们一行人进了蒸气腾腾的车间,眼见十几个工人正在搅动大锅熬煮食物,另一边还有一个高温水池子给空的马口铁罐头盒消毒,然后捞出冷却、备用,所有流程完全手工操作,卫生管理非常一般。进入毗邻的第二车间,里面手工罐装的女工们倒是还都带着口罩头套,显得比较卫生,但是车间屋顶上仍然是霉迹斑斑。一只肥猫从陆大成脚下亲昵地擦过,喵喵叫了几声,似乎是厂里养来抓老鼠的。 这里的厂房无论卫生标准还是规模都不能与日后相提并论轮,但是总算是中国现代罐头食品行业的雏形。女工们正忙着将各种肉类装进罐头,大约至半满状态,然后交由称量组核定分量,最后才进行封口。 第二车间尽头,有并排的几部半自动封口机,与后世的全自动罐装线当然无法相提并论,操作十分繁琐,需要工人将罐头摆放到圆形凹槽内,然后拉动一边手柄一次性将罐头封闭,然后装入纸箱,只能算是非常近代化的流程,但是李厂长还是很骄傲的样子,这台机器,差不多是他们厂里除了电灯以外唯一的电器设备了。 “诸位请看,这是我们厂在民国27年向怡和洋行*的5英寸封口机,全电动操作,比起泰丰、冠生园,我们的产量要大得多,就算是小日本大公食品,也不遑多让;要不是物料不足,何至于每天只排一个白班。” “李厂长的意思,现在仍然开工不足?”水手长问道。 “是啊,813的时候,我厂也是共赴国难,捐献了不少罐头劳军,在日本人那里记下了一笔,这以后他们就想方设法要搞垮我们了。” “但是,你们厂可是在租界内。” “陆大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厂在法租界内不假,但是所需材料俱在外面,这肉类蔬菜油盐糖之类,倒是还可以去苏北乡下筹措,但是这马口铁工厂全都在日本人手上,如今能造罐头盒的厂,被东洋制罐一家兼并的七七八八。另外,如今的到苏北的内河航线,也都在华中振兴株式会社手上,他们要卡我们脖子,倒是不难。” “原来是日本人作梗?” “其实又何止我们一家,如今这鼎阳、迈罗,还有协和、协贞、盛泰昌这些,也都是惨淡维持,”说着话,众人走过消毒车间的一片白茫茫的蒸汽,厂长将眼睛取下来擦了擦,“我们做生意,其实是不怕各位多走跑几家。就说小沙渡路上的泰丰罐头,素来是我们主要对手,但是这两年同病相连,所以我与他们的经理也有一些走动,他们那里也是开工不足,工人遣散了一半。” 众人走出厂房,来到库房,李厂长让人打开仓库大门,可以看到里面只有浅浅几层纸箱,确实没什么存货。 “如今都传闻日本人要扩大战争,所以市面上对罐头食品,是有多少要多少,绝对不含糊的。”厂长说道,语气中即透着得意,也有少许忧虑。 “这马口铁真的这么难搞?” “是啊,只能向怡和洋行订货,必须是英镑、美钞、银元;要说中储券、法币,洋人是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我们厂迫于无奈,每月都得在黑市兑换一些外币,这中间大部分利润就在这其中流走,同业同行,大抵也是如此,所以无法全力开工。” “原来是这样?如果我们有硬通货,你这里就能大批供货?”水手长说道。 “这个……且看你们要多少吧?”厂长颇有些期待地问道。 “第一批大概几千罐吧?” “这倒是很容易,只要钱到了,几个晚班就做出来了。” 厂长说着将众人引到一边黑板,上面写着长里的各种不同罐头的工艺流程。 一直不说话的林秀轩突然插了一句:“厂长,想打听一下,你们兑换外币的黑市在哪儿?” “就在十六铺小东门,原来中国银行后门,法租界小东门捕房的华人督探长管着那里收地皮捐,什么都能换,金银首饰,各种外币,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假钱都有人卖有人收,不过哪里鱼龙混杂,不认识几个道上的人,最好还是别去,这些年那里黑吃黑的人命案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杀了人往黄埔江里一扔,几步路就飘出租借,没人管了。” “原来如此。” 林秀轩不再说话,李厂长继续向陆大成介绍厂里引以为豪的生产工艺。 “我们厂特聘德国工程师监督生产,品质绝对有保障。” 陆大成倒是没看到厂里有什么德国工程师,但是他注意到,黑板上所列的不少产品都处于停产状态,只剩下红烧牛肉、咸火腿和番茄沙司等少数几样还在生产。 “为什么你们不生产午餐肉罐头?”也不知道水手长怎么想的,突然多嘴问了一句。 “你是说美国人的斯帕姆罐头?”厂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能把肉糜加淀粉卖到我们火腿罐头价格,也只有美国人有这个本事,我们何尝不想搞,但是看似就是个粉蒸肉,其实也不太好搞。不瞒几位说,他们的配料我们也私下研究过,试也试过几次,但是做出来总是不耐久放,几天就会变得色泽发黄、发暗,就像硬纸板,看着倒胃口。” “唉。这是你们没有掌握发色工艺嘛,可以用硝酸钾、亚硝酸盐试试看。” “亚硝酸盐?那不是工业盐吗?” “不止是工业盐,还是很好的发色剂防腐剂,只要掺入少许,可以让碎肉看上去红润有光泽。” 对方目瞪口呆,不置可否,陆大成被林秀轩狠狠瞪了一眼,也不再多话。 宾主走到门口,陆大成收了对方名片,三人告辞离开梅林厂。要办的事还很多,却又全无头绪,三个人只能继续提着大包小包,沿着虹桥路向东前行。 这里还只是法租界边缘地带,这一带其实荒芜的很,到处都是菜地和低矮破旧的房子,远不是后来的徐家汇商业中心的繁华可比拟。 工厂区旁边是一做校园,门墙里是两层高的西式建筑,门口牌子写着:“东亚同文书院大学”,校园里也是冷冷清清,似乎学生们都放假了。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所大学?”水手长问道。 “这是日本人在中国土地上办的大学,最初的目的,就是宣扬那东亚同文同种那套理论的,后来为日本军部利用,培养出不少侵华战争中的中国通因为特殊历史,解放后拆掉了,所以你不知道。不过在日本,这所学校还有传承,叫*知大雪。”林侃侃而谈起来,显然这两天恶补的近代史还是起作用了。 “那么,是不是还培养汉奸?”马强插话道。 “你也不要走极端,文化侵略固然是日本人的想法,不过这里的中国学生倒是一直有爱国传统,128淞沪抗战时,这所学校是第一批罢课的学校。你看,那里还有一个鲁迅先生的铜像。”林手一指,果然在操场僻静处,有一尊鲁迅铜像。 “鲁迅也在这里讲过课?” “不错。” ------------ 49 灰蒙蒙的虹桥路一侧是红十字会搭建的难民营,此刻正排着队领粥,从排队的人数看,难民规模并不大,想来占领区稍微安定下来了,人们也都离开了租界难民营。远处的光秃秃的山头上还立着一个巨大的塔形纪念碑,上面的字看不清楚,林秀轩小时候就听说过,是纪念一战时牺牲的法籍赛马师而建的。 南面租界铁丝网外面,可以看到,大量的残垣断壁几乎要被蒿草遮蔽了,西庙桥路上的旧石桥也处于坍塌状态,这里曾经是民国政府于30年代初开始修建的新式连排居民里弄,据说是中国大地上除了外国租借以外,最早使用自来水的居民区,被日军空军炸毁后,一直就处于残骸状态。 铁丝网内,是横贯徐家汇的河流(肇家浜),河上飘满了各种生活垃圾,这条河在林秀轩或者陆大成的记忆中都没有痕迹,只知道将在若干年后会被填埋掉。 河里停着一些运粮食的船,一些别着红十字会袖标的人员正在码头上搬运大米。林秀轩仔细看了一下那些浅底船的吃水,可以确认每只载重不到1吨,调动倒是灵便,还是太小,装不了大东西。 “别看了,我们艇上没人会撑这些船,非得弄一条机动船才行。”水手长催促林秀轩快走。 路上渐渐有了不少菜摊,挑担贩卖的菜贩们沿街吆喝,走来走去的市民则拎着篮子走来走去。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有十来个学生摸样的人在沿街散发传单,转眼就闹哄哄的人群到了这里,有一个留着分头的同学一边喊口号,一边将一张宣传单塞到马强手里。 “同胞们,不要安于暂时的平静,我们要牢记4年前敌人的铁蹄践踏中华。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滚出中国的土地。” 他一边喊,手上不停,四处散发印刷品,林秀轩躲闪不及,也被塞了一张到手上。 他眼睛很尖,看到那个学生胸前别着“中国建筑工程学院”的校徽。旁边另一个短发女学生别着“震旦女子文理学院”的徽章,另一些学生有复旦大学的。 “同胞们,租界绝不是乐土,敌人就在身边,谢晋元将军惨遭杀害即是租界当局与日本人互相勾结的铁证。” 陆大成挤过来,也想拿一份,但是那个同学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周围大部分人只是很冷漠地接过传单,待学生走过后,又将宣传纸丢弃到了地上,转眼地上已经飘满了不少。 “这些傻学生真是不懂事情,不知道家里供他们上学的辛苦,非要跑到外面来闹事。”路边有人小声嘀咕道。 “就是,要是把日本人热恼了,冲进租界,我们大家一起被他们害死?” “学生么,头脑发热而已,以为喊两嗓子就能救国了。” “没错,就知道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胡闹。” “不过这些纸倒是留着可以回家生炉子。” 林秀轩瞄了一眼手上的印刷品,纸张上的油墨还没干,上面写着:“抗议租界当局与日寇私相授受;抗议警务处侦缉股,增设日捕股,允许日本警察进租界抓人。 另一张纸上写着:7月7日夜晚,有热血的同胞请到胶州公园举行抗战四周年纪念。” “还我山河!”“以血还血!”学生们喊着口号向前,街边菜市里也没什么人响应,喊了一会儿,他们自己也觉得没趣了,声音开始小了下来。 这边刚消停一会儿,那边路口又哨声大作,慌慌张张的租界巡捕从福履理路转过来,挥舞着警棍要追赶学生,学生们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立即分散成几路钻进小巷子不见了。 眼看巡捕就要到跟前,林秀轩将手上传单揉成一团丢弃到河里,马强不舍得扔,叠了几叠藏到口袋里。 一行人转向北走,越往北走,街上人越多,路边的店铺和石库门里弄建筑也渐渐多了起来,北面的高楼也隐隐绰绰可以瞧见,转过路口,一辆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从前面的贝当路上低速驶过,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 陆大成和马强都饶有兴致地目送电车开走,林秀轩没心思看这些东西,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例行的通讯,并且这个问题似乎还无从解决。他们进入租界后,四周人流骤增,无人机已经很难继续跟踪定位他们了,要找个地方架起电台实在困难,即使掏出对讲机说话,也很容易引起怀疑,也不知道419那里着不着急。 与此同时,419内的程大洋还在继续紧跟着三个人,林秀轩错过通讯,他还真的不是太着急,因为可以看通过显示器画面,看到他们三个还都平安无事地在瞎晃,刚才租界巡捕抓人的时候,马路上倒是乱过一阵子,让他一揪心,但是随后无人机操作员还是很容易地从马路上找到了他们三个,他们走路无论是样子还是排成的队列,都不自觉地与周围人形成差别,也许他们自己没有感受,但是从高处一看,一目了然。 “龙华那边的日军机场有没有动静?”程大洋气定神闲地问道。 “刚刚起飞几架教练机,他们的无线电话通讯一直可以监听到。” “市区,其他电台情况怎么样?” “探测到真如、刘行的大功率电台,拍发手法熟练,都不加密,无人机也看确认了两地100多米高的中波天线群,从电报内容看,是美商电报公司,显然是不涉及政治的民间公司。” “那么截获的加密电文多吗?” “已经锁定了市区内16处电台,大部分往来电文都使用类似的加密手段,我们能破解出葡萄牙领事馆和法国领事馆的电文,都是寻常公事文字,没有价值。另外,探测到一部使用恩尼格玛加密机的短波收发包机,位置似乎在黄浦江上的丹麦籍商船上,只监听到她发出的电文,没有受到回复电文,该船一直停在浦东招商局码头,正对外滩的2艘英国巡洋舰。” “是德国船?” “应该是的,特别小组的密码专家秦小苏调用了主计算机正在破译。” “有结果没?” “还没有,不过据他猜测,应该是日常监视的通信内容,没什么价值。他说他也就是先练练手,因为加密原理与日本的相似。” “狗屁专家,林秀轩和他那般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另外,还有2部电台在黄浦江的小型民船上,位置一直在移动,所有这些电台都使用短波电台,也许是为了隐藏天线。” “看来是重庆方面的?” “应该是国民党的,密码大致已经破译了,但是电文使用了大量约定呼号,一时还搞不清具体指示内容。” “看来孤岛内也是暗流涌动,各种势力都在行动。” “我们探测到距离林处长最近的电台,距离他现在的位置不过200米。” “这么有意思?具体位置。”林说着走到海图桌上,如今潜艇纹丝不动,这张原本用来自动绘制海图的桌子,成为了一件没用的摆设,最后,为了配合无人机行动,上又成为堆放地图的场所,24小时都有专人守在旁边,负责在一旁的描迹桌上,手工标记林秀轩他们的位置和路线。 有人立即铺开一张很大的带有等高线的地图,然后指出了林秀轩与那不电台的所在位置。 “无人机视野看上去只是一片平房,能不能对照上海市区的地图?” “没有租界地图,只能对照一般的上海地图,应该在后来的建国西路,太原路口,里弄名称叫做福禄村。再具体应该在标记的建筑,4号至15号之间。我们观察后发现,在二楼晒台的这根晒衣服绳子很可疑。” “福禄村?我想起来了,那不就是李白同志的电台?” “应该是的,这部电台使用的密码是唯一没有发现规律的,秦小苏认为是用了某一本书加密,所以无法破译。” 无人机观察下的林秀轩对于几百米外暗藏的电台自然是一无所知,他们还得忙活自己的这摊子事情。 ------------ 50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丙根提醒过,过了六点,租界街上的巡捕就会增加,显然是时候找一个落脚点了。他们倒是揣着几十块大洋和五十万伪币,但是该到哪里投宿呢?在林秀轩的常识中,当然那些杂七杂八的小旅馆最适合隐藏,但是他眼见附近的那些平民住房,一水的低矮建筑,似乎很不适合无线电通讯,而且人多眼杂,鱼龙混杂,电台加上天线这么大的东西,很容易暴露。 “组长,我们很久没有联络了,不知道那些无人机还在不在头上。” 马强也想到了这件事,提醒起林秀轩,实际上林早就在想这件事了。林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路旁一片老虎灶外墙上,看贴在那里的旅馆启示,最近的一张上面写着:同福里,广昌大旅社,旅社行会评定丙等,茶水免费,扑克麻将俱全。 一旁还有一条广告:五湖会馆,咸瓜弄9号,临街朝南,全天热水,楼下澡堂,扬州钎脚。看得他头皮发麻。 旁边阴凉里一条赤膊汉子,见他们带着行李看旅馆招贴,走过来打招呼:“老板,我们弄堂里阿福根旅馆,丙等旅社,对面就是苏州书场,上午评弹下午评书,楼下就是大饼滩,板鸭店,味道老好的。” 见林秀轩不理他,赤膊汉子悻悻走开了。 “组长丙等旅馆时什么意思?”马强好奇问道。 “以前中式旅馆评定等级用甲乙丙丁,和外国饭店星级差不多。” “那丙等等于三星级?” “这个么……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林实在无法想象楼下就是公共澡堂的旅馆怎么能和三星级扯上关系,他这个人有一点点洁癖,即使是执行任务,也实在不想找这么一个肮脏狭小的地方,他已经看过不少,在墙上和电线杆上牛皮癣一样贴得到处都是的旅馆广告,好多附近的中式旅馆,都是弄堂旅馆,没见哪一家说有独立卫生间的,甚至有抽水马桶的都没看到。 “要是无人机回去了,我们可就失去中继通讯能力了,电台非得架在高处才行。”林秀轩抬头望天说道,“附近高楼大厦倒是不少,但是门口都有持枪的白俄守卫,或者印度保安,要混进去并不容易。” “我看,哪儿倒是最高。” 陆大成抬手一直,指向北面最高很远处的一栋最高的大楼,整个上海滩好像没有更高的楼房了。 “国际饭店?”林脱口道。 “我们潜伏搞情报,不能太高调吧?”马强立即表示异议,但是奇怪的是,这次林秀轩倒是没说话。 “要不,旁边的华侨饭店也行……” “何不在路边找个小旅馆?最安全,脏一点有什么关系?” “就去国际饭店,那里最高便于接受信号,我们的电台有6节鞭状天线,在一般地方架设都容易被发现,只有在哪里不会被看到。反正我们待不了太久。” 林秀轩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拍板去上海最高的饭店,至于是不是完全为了便于通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三人想在贝当路上找到5路车站,查看了站牌,从海格路始发,终点站是老北站,沿途经贝当路、霞飞路,经敏体尼荫路出法租界,进入公共租界西藏路穿过南京路向北,这是一条贯穿租界南北的线路,大约可以到国际饭店附近。 问了一下路人,这班电车大约15分钟一次,刚才开走一班,所以还有得等。林秀轩闲不住,四面走了一圈,倒是在路口看到了一左一右两个报摊,位置靠得很近,互别苗头的意味很强。但是其中一个围着不少人,另一个报摊人气则不太旺,生意差了很多。于是,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过去看看,先走到人少的报摊边上。 摊主的报纸杂志码得整整齐齐,都用镇尺压住。价格从一毛到几毛钱不等。大部分的报纸都在头版突出位置上,刊载了77事变4周年的纪念文章。其中有一些文章从题目看,还有对战局发展,有比不切实接,过于乐观的期待,没有看到伪政府发行的报纸。 林注意到,《中美晚报》的头版文章的超长标题是:中日战争爆发四年之极,美英荷等过即将对日实施更严厉制裁,日本帝国战争机器恐难维持。 标题下面还配了一副漫画,一辆老爷坦克一路行进,后面的七零八落的零件掉了一地,一个留着仁丹胡子的日本兵,坐在坦克上正在挠头,显然是讽刺日本人的侵略战争将难以为继。不过作者显然对外部世界过于看重,他大概想不到几个月后,日本连这些国家也一起收拾了。 他顺手翻了翻,这封报纸有关正在进行苏德战争部分内容很少,全部转述英文报章。关于日本近卫内阁,与罗斯福政府间的谈判进程,也语焉不详,看得出该报的国际新闻板块没什么料。 随报赠送的副刊《星期特刊》上,是满映的女星李香兰即将抵沪参加新片拍摄的花边新闻,还有电影《天涯歌女》的大幅海报。 在另一份《正言报》上,刊载了一篇题目叫做《中华灾祸何时是头》的文章,文章坐着提醒读者,不休止战事已经四个年头,如今中原水祸、兵祸横行,河南安徽等地,来年恐有饥馑。 文汇报则预测年底之前日军必将收集兵力,再由岳阳一线犯长沙,而此战之结局,将会影响全盘之局面。报章中还有一篇论述局势的文章,以“撼山易,撼薛岳将军难”开篇,介绍了前一次的长沙会战,薛岳将军痛歼日军的详细过程。 林秀轩扔了几个铜板,将几分报纸夹到腋下,然后多做了几步,到另外那个人头攒动的报摊,远远看见那里挂着很多花花绿绿刊物,封面上都是女人脸蛋儿和大腿,周围站着流连的的人群,大概都是冲着这些去的。 看摊子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早就看到林在隔壁买了不少,是个潜在的买家,于是不等林道近前,就卖力吆喝起来。 “走过来看一看,《国报》,《平报》,《宇宙风》,《南风》……大明星李香兰昨日抵沪,即将出席中日文化交流大会,周璇新片《恼人春色》来月上映……走过来看一看,一毛钱一份《上海》杂志,美利坚泳装美女,法兰西天体海滩,大量插图。” 光是听他吆喝什么《平报》《国报》《宇宙风》,林秀轩就知道都是伪政府的报纸,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不少不三不四的色情刊物。走到跟前,发现挂在上面的下流画报还都没什么价值,于是低头看下面的时政报纸。有趣的是这里的所有报纸没有一份提及抗战爆发四周年,似乎这两个报摊的互相对峙,除了生意上的竞争,还有政治立场的对立。 他拿起一份《大陆新报》头版耸人的大标题是:《重庆特工潜入租界滥杀无辜》。文章谴责租界当局,滥用治外法权,数年来默许军统特工在租界内横行,报纸称只要重庆的报纸、银行、法院,还留在租界内一天,这就将是租界的乱源;日本军人牺牲生命,致力于重建东方,没有理由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伟大的进程。 他刚才的猜测被证实了,看来这里的报纸发行,确实存在着汪伪和重庆两条截然不同的渠道,所以立场也是截然相反的,林秀轩庆幸马强没在边上,他要在,说不定会掀翻了这个报摊。 他翻开一本名字叫做《南风》的杂志。在开篇的按语中,主编柳雨生写道:如果没有日本,亚洲漆黑一片。 林秀轩顿时觉得一阵晕眩,他有时候也会对那些迫于生计,委身于敌寇的文痞报以一些同情,但是这么让人作呕的吹捧,他也是第一次领教。 他草草扫了一遍内容,无外乎都是指控爱国者为贼的隔空挖苦文章,似乎还点了租界内几家报纸的名字,其中一段是这样形容的:“……无非是一群顶着美英的招牌,叫嚣着中国的战争;躲在租界里用笔逞凶,却不敢走出去直面日本人的懦夫”,显然这段指控,暗示的是亲重庆的《中美日报》和《大英日报》;林粗学了一些近代史,知道这些爱国报纸全部为中国人所办,甚至有CC背景,之所以顶着一个不伦不类,半中半洋的名字,是因为上海陷落后,日本给了租界当局巨大压力,要求停办租界内所有中国人报纸,于是才有了拉虎皮换名称的变通做法,这些爱国报纸也称作洋旗报,当然这样的身份,自然给了汪伪媒体口诛笔伐的口实。 ------------ 51 在这本杂志中,还有一篇(伪)行政院副院长褚民谊访谈,提到了中租界内即将举行的,由日本兴亚院,与(伪)中华民国外交部牵头举办的,由多位中日文化界名人出席的,巡回交流活动,时间将由7月8日至7月15日。 下面的名单中就有不少电影明星,交流地点,就在租借内的各大饭店。 看摊子的小孩儿见林秀轩翻来翻去就是不买,也摸不准路数,不过看林的穿着,应该是一个饭馆跑堂之类的角色,这路人他见得多了,自信能够摆平,于是这个小屁孩开始着重推销起各色格调低下的黄色杂志。 “大家来看一看,《色友》2角钱一份,《春心》5角,名家绘本,美国大腿……”小屁孩子口若悬河,眼睛瞄着林秀轩,“小爷叔,这里还有《金品梅绣像集萃》都是画片,大字不识也能看。” 被这么个小孩儿看扁,着实让林秀轩心中不快。 “小赤佬,有没有字林西报?”他用地道上海话开口道。 “爷叔,那是英文报?” 小孩儿当场呆掉。 “Millard’s Review有伐?俄文生活日报也行。” “这些都没有啊,爷叔,你说的这些,只有大饭店,高级洋行里才有。”被林秀轩一唬,小孩儿立即老实下来。 远处一辆9路有轨电车驶来,林秀轩随便买了一份《南风》起身离开,那边马强已经大包小包,跳上了车,电车也不多等,自顾自开动起来,但是也不快,林秀轩小跑过去,纵深一跃,上了电车。 电车沿贝当路驶过上海最繁华的霞飞路,道路两旁载着法式梧桐树,较之他小时候见过的,要细了不少,那些他记忆中作为文物保存下来的,锈迹斑斑的老式消防栓,此刻还刷着红漆,马路也没有有厚来的淮海路宽,但是腐烂、优雅的法兰西情调,是独特的,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各种外文名称的高档商店的橱窗里,摆满了奢侈品;国泰大戏院的巨幅海报上,人猿泰山正在捶胸呼喝,下面的小牌子写字,今日四场已满座,敬请明日光临;马路上的法式咖啡馆外的遮阳伞下,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们悠闲地喝着咖啡;仿佛租界外面的战争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中国半壁没有沦陷,而法国也没有投降。 法租界与公共租界只有象征性的边界,电车跨界行驶,已进入公共租界,就可以看到右面大世界外长龙一样的排队人群,都是等着买票看戏的,明天日场上演的是盖叫天的《狮子楼》。 左面的跑马场外更是人山人海,等着下注,不光是中国人,金发碧眼的洋人也不少。 3个人在乱哄哄的南京路下了车,马强的箱子差点被人群挤掉,此刻正是下午5点,是外滩洋行下班,各路餐馆开张的时刻,而这座所谓远东不夜城的夜生活也即将拉开帷幕。 实则从早上出来,他们三个人一路颠簸,提醒吊胆,还都么有吃饭,现在投宿然后赶紧联系要紧,也没心思找个饭馆,他们直接冲着那幢最高的大楼而去。 419号潜艇上,程大洋这才开始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他彻底把林秀轩的小组跟丢了。从林秀轩跳上电车的一刻起,他就知道要坏事。无人机倒是可以一路监视电车,但是到了繁华路段上下的人多了,难免看花眼,最后谁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车上,或者什么时候下的车。。 程大洋难免又开始职责林秀轩:“你们看他这个样子,哪里有办点搞情报的样子?人家李白同志都知道找个僻静地方发电报,他倒好钻到人堆里去了,他这是要见识见识旧上海有钱人怎么过日子?还是要结识电影明星?置同志安全与不顾?彻头彻尾的无组织无纪律。” “我觉得,也不能怪他,下只角地方鱼龙混杂,也未必就安全,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政委劝慰道,潘春华这个人对林没太大成见,如果林在场他会有意站在艇长这边,如果林不在,他也会为林说几句公道话。 “你说的自然也有道理,不过你看他们三个,除了老陆的衣服稍微体面一点,林秀轩和马强这两身行头要进了高级地方,太过显眼。” “我想,林处长是老情报,应该有他的道理,我们就开着电台等着好了。”政委继续为林开脱,他对林总是保持信任,当然,要是他知道林要投宿国际饭店,大概就不会说以上这些话了。 “老潘,你知道他们这次责任重大,要是出了纰漏,我们这里跟着一块儿完蛋,早上无人机发现了杭州湾出口有大片黑色烟雾,疑似日本舰队,要不是两架无人机倒换着跟踪他们,这会儿就该去看看。你也知道我们在这里藏不太久。台风一过,渔民迟早会靠近。” 繁华的南京路上,三个人提着行李从人群中走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部分光鲜体面,即使天气已经很热了,还有不少人西装革履,至少也是衬衫短裤球鞋,并没有穿布鞋的。三个人上岸后,几经周折改头换面,才将自己隐藏到了人群里,不过到了这条街上,又好像又藏不住了。 应该说,旧上海的西化程度,甚至甚于后来,即使南京路上的女性还有不少穿旗袍的,但是男子极少有如同水手长那样穿长衫的,倒是林秀轩和马强的粗布短褂不算太扎眼,街边有擦皮鞋卖报卖香烟的,很多也穿着成这样。 一行人从培罗蒙西服店门口走过,这是林秀轩一直心仪的老牌子,他曾经也有过一套培罗蒙的西服,所以知道这家店定做一套西服要多久,显然不赶趟。又从先施百货公司门口走过,里面吹出的冷气,愣是让毫无准备的林秀轩一哆嗦。 “我操,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坏话?”林说道。 “怎么还有冷气?”水手长也吃了一惊,能在他爷爷还在学徒做皮匠的年头,吹到空调,实在让他有一种反复穿越的错觉。 旁边一个大腹便便,叼着雪茄的中年路人正好经过,听到了水手长的这声惊叹,以及藏不住的金山口音,忍不住嗤笑一声,然后对旁边衣着时髦,还烫着头的女伴说: “侬看到伐,这种乡下人,碰到冷气吓死了哦?真正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拎只破箱子,龌龊死特了,”女伴不屑道,“一副样子,戆的臭要死,讲不定是刚刚从江北逃难过来的。” “你……”马强正要发作,被林秀轩拉住。要不是组长拦着,他恨不得把一拳把两个狗男女打到百货商店橱窗里。 “走,买好衣裳,到永丰吃饭。” “切,永丰有啥好去呃?还是到凯司令吃法国菜。” 这对男女莫名其妙数落了路人一顿,然后勾着膀子,溜溜达达进了大门,走上电动扶梯时,那个男的还回头看了一眼,丢下一句话:“侬看着好了,这几个乡下人不敢进来的,伊拉最怕通电的地方。” 林秀轩原本还真的没打算进去,听闻此言倒是触动了心事,他们一行从南京路下来以后,他就觉察到了这身行头已经很难隐藏自己了,或者在徐汇的破弄堂,工厂区附近还能走动,但是在这里肯定不行,尤其水手长的旧长衫都显得与周围完全不搭调,显然改换门面已经上升到最急迫的任务了。于是他带着水手长和马强大模大样走了进去,直接到了一楼成衣部,按照这一路他的观察,选了几件中等价位的麦斯托牌立领衬衫,配几双浅色皮鞋和凉鞋,这样基本可以融入人群。 林自己不是很喜欢成衣,他一向对衣服比较挑剔,如果有时间的话,他希望能够在培罗蒙订做几套,那样才像正经特务,不过时间耽误不起,只能先换了这身跑堂穿的衣服再说。他还特别买了一套西装配了两根领带,马强和水手长都很抗拒西服,这个月份火辣辣的日投下,实在不适合多穿一件外衣,不过马强可能要在身上藏枪,还必须得买一件比较大的外套。 三个人花了一个小时,才换好了行头,这店员的服务态度确实不错,一点儿不找急,脖子上挂着皮尺左量右量,衣服左换又换,不比裁缝轻省多少。 马强过于高大的身材成了一个麻烦,大尺寸衣服套到他身上,袖口还都短一截,西服是买不到了,换了一套牛头牌夹克,还算合身,并且衣服不是很贴身,面料很硬,差不多能藏一把MP5K*,店员说这个尺码通常都是给洋人留的。 ------------ 52 临走,林秀轩还买了一顶礼帽扣在头上,他照了照镜子,自觉已经像一个可以混迹十里洋场的特工了,最多还缺一块怀表什么的。 三个人出了百货公司,直奔国际饭店,除了马强拎的那个破皮箱外,他们周身衣着已经已经不成问题了,林还特意在街边擦了擦皮鞋,一个卖报的小孩跑到面前,还特意冲着他多喊了两句:“North China Daily News。North China Daily News。” 他从这些细小的反应上,可以看出问题不大了。三个人又多走了几步,就到了国际饭店门口。 南京路上的这家豪华饭店,林秀轩曾经来过很多次,建筑本身变化不,最大的不同是后来的玻璃幕墙没有了。 他点了一根烟,压低帽子死嘬了一口,然后大喇喇走向旋转大门,那派头,还真像揣着支票本的百万富翁。当然从这一刻起,三人的角色分配又起了一些变化,水手长不再是乡下老板,也不需要走在前面了,不过马强依旧还是跟班角色,最沉的行李仍然由他来提。 立即有两个穿得像马戏团仪仗队一样的服务生跑过来,要替马强拎箱子:Anything i can do for you,sir? 马强正要护住箱子,林秀轩回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就让他们来搬,于是马强将箱子往地上一放。一个小子手快抢过来一提,竟然没动,显然这只箱子的重量,超出了他预先的判断,然后他改用两只手再提,才把箱子拎起来,这小子心里也打鼓,这里面装的是不是金条?待会儿小费不会少吧? 林秀轩走到门口,将剩下的大半截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走到旋转大门旁,先停了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注意到他颇有风度地谦让了半步,朝他微笑了一下。 旁边走过的另外两个英国人,此时正在用英文交谈: “你认为苏联的局势会怎么样?” “我认为,让俄国人和德国人互相杀来杀去,才最符合我们的利益,感谢上帝,伦敦的轰炸终于停止了,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想要感谢布尔什维克。” “艾伦,我认为你的看法非常缺乏远见,联合王国目前的处境并没有……” 林秀轩与他们擦身而过,走进饭店大厅后,他注意到偌大的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不少男男女女,其中一些还穿着和服,正在互相寒暄。显然他们不是住客,大概今天饭店里还有其他什么活动,他一抬头,才看到头上悬挂的巨大横幅:“日中各界名流文化交流周,开幕大会,晚餐招待会,将于本日晚7点,在本饭店三楼大会议厅举行。” 他看到周围也有人抽烟,于是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故意驻足停了一会儿,希望从周围日本人的私语中,收集到有用的只言片语。 “私は聞くところによると,今日の交流活動は,周作人さんも出席なさいますか?” “うそ?こんなすばらしい人たちが来て?” 他不做声走向登记台,前面的一名法国客人正在退房,并不停地抱怨隔壁住了一家德国人,那家男主人还别着一个纳粹徽章。 林秀轩看到一侧的大钟上的时间是下午5点,显然距离这个文化交流大会还有一会儿,他问了一下服务员,24楼还有房间吗?服务生说,顶层还有不少朝北的房间,似乎饭店生意并不是很景气,他示意水手长过来付钱,预支了30块大洋后,三个人在服务员引导下,走向电梯。马强一直走在提箱子的小子旁边,双眼不离开他的箱子,看的那个小子心里发毛。 等候的时候,林听到背后有*人的谈话: “雨生兄,这里有件急事,太田中将也要出席,赶紧把主席台的席次改一下,不然可要是出错麻的,日本人可是很计较这些东西的。” “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号大人物,也不提前说一下?” “还有,国泰影业刚来电话了,周璇称病也不能来,唉……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赏脸,冈崎参事在我这儿可是提了好多次,想见见她。我都给打了包票。” “什么东西,一个卖唱的歌女,也知道当骑墙派了,留着租界里的重庆报纸,真是害人不浅啊,这些目光短浅的戏子,还真以为那边能打回来?也不看看时局。” “还有一件事,你也得张罗一下。” “你说?” “这次,上海工商界,文化界该请的可都是请了,要是他们不来捧场,下面稀稀拉拉,我们可不好交代” “可以让闻兰亭多找些人,我就不信满租界找不出几体面人来凑人头,最不济从外面找些人来,坐满就行。我这会儿有空白请柬,填上名字就成。” 林还来不及回头,铁笼一样的电梯大门正好打开,不等里面人出来,背后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从拼命挤过来,抢先钻了进去,显得特别粗鲁。林秀轩注意到他胸前还别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小楷写着:中日文化交流会筹备组柳雨生,应该就是刚才谈话的两人中的一个。 这个名字,林秀轩好像哪儿见过?他一下子想起来了,是刚才买的一堆亲日杂志里某个主编的名字。 电梯在二楼停了一下,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慢慢走了出去,后面的柳主编显得有些不耐烦,还抬腕看了看表。 电梯很快到了三楼,铁门一拉开,柳主编九推开其他人,硬挤了出去。可以看到一侧的会场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会场外面挂满了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旗和日本太阳旗,一旁还放着巨大的女明星搔首弄姿的招贴,似乎是满映的当红花旦李香兰,还有上海女歌手姚莉。 门口两边各有3名穿旗袍和穿和服的女子站立,柳雨生风风火火冲了过去时,日本娘们儿给他鞠躬也置之不理,看着有什么急事,林秀轩想,待会儿一定得下来看看这场*流会。 电梯到了24层,三人跟着服务员进了房间,提箱子的小子手都快断了,里面马强的各种军械弹药加起来,大概有三十公斤,实在够受的,林秀轩给了1块钱小费,这小子欢天喜地走了。 这件房间并不太大,但是设施非常完备,除了浴室里的大澡盆,可以直拨市内的电话,豪华吊灯,还有巨大的阳台,可惜房间阳台都朝北,这是这间屋子打折的原因。 三个人关好门,一起挤到阳台上,从这里俯瞰1941年的大上海。 “看,那里就是四行仓库。”林秀轩说道。 “在哪儿?” 马强赶紧跑过来。 “就在苏州河北面,”林手一直,“现在在日本人手里了。” 只见曲曲弯弯的苏州河北岸边上,一片两三层的低矮建筑中,孤立着一座六层高的仓库建筑,显然当初国军选择这里作为支撑点,是充分考虑了这座建筑四周良好的射界。 四行仓库上竖着巨大的“日商大东货运公司”的牌子,牌子旁边,是无处不在的太阳旗。 大楼下方的横跨苏州河的西藏路桥的中央,架着铁丝网,可以听到从那边飘来悠扬的风笛声,铁丝网南侧穿着方格裙子的苏格兰士兵正排列整齐,进行降旗仪式,可以看到一面米字旗慢慢地飘落下旗杆,然后一个穿短裤的英国兵将其叠吧叠吧,夹到腋下。隔着十几米外,大约一个小队的日本士兵,也在大呼小叫的列队换班,与英国人那一套狗屁倒灶的仪式不同,日本人没在桥头竖一个旗杆,不过他们的旗子直接绑在刺刀上,直接扛着就带走了。 丙根说的一点不差,这个时间,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出入口,都会被封闭,租界成为了真正的孤岛。 马强转身返回房间,不大会儿,取回两只望远镜,一只给了林秀轩,陆大成不想看,直接进屋子洗澡了。 阳台上两人放眼望去,苏州河上除了外白渡桥上,还没有架起铁丝网,其余的桥梁全部封闭了。为什么单单外白渡桥还留着口子?林淮生猜想,应该和今天国际饭店的中日文化交流大会有关联,也许过一会儿,会有重要的人本要员从对面过来。 ------------ 53 “河那边都是日本人?” 马强问道。 “是的,早上我们从汪伪控制的沪西区进入了法租界,那里日本人不多,但是虹口区也称作小东京,这个年头,至少有8万日本移民。日本的宪兵队和海军陆战队的总部,也都在那里。” “这么多移民?” “移民是为了配合日本的扩张政策,日本人在东北搞的是农业垦殖式的渗透,在上海,重点则在渗透中国的工商业,所以上海的日本人背后拥有强大的财力。你看那儿?” 他手一指,指向外白渡桥北岸一座雄伟的大楼。 “是不是上海大厦?”马强对上海的地标建筑不如林秀轩和陆大成这么熟,不过这座著名建筑的名称他隐约还知道。 “不错,但是这是以后的名字了,现在么,她叫百老汇大楼,曾经是英国人沙逊的产业,几年前,被日本人强买下来,表面上属于日子恒产株式会社,实际是文化和经济入侵的大本营。” “文化入侵?” “是的,有时候文化入侵,比军事入侵更加隐蔽和有效,三楼举办的中日文化交流,幕后就是日本兴亚院。而兴亚院的总部,就在百老汇大楼里。所谓的文化交流,就是要为他们的一套侵略有理,东亚共荣的理论涂脂抹粉。” 正说着话,他们同时通过望远镜观察到这座大楼下,突然变得闹闹哄哄起来,林秀轩调了调焦距,发现那里已经停着一排轿车,日本兵正持枪驱赶路上的行人,好让轿车掉头。轿车调头后,径直穿过外白度桥,进了公共租界。 “我刚才在一楼时,听到有人说太田中将和冈崎参事也会参加今天的晚餐会。看来他们还真的来了。” “这两孙子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两个孙子么,不算太有名,你没听说很正常。太田泰治海军中将,是日本海军驻上海的武官,也是兴亚院华中联络部长官;将来还会成为第三舰队司令长官,也许有一天程大洋会和他打打交道的。” “另一个呢?” “冈崎胜男是日本驻华外交官参事,如果历史没有太大变化的话,他会是1945年,站在密苏里号甲板上,签署投降书的日本代表团中的一员。所以,今天在三楼上演的这幕丑剧还是很值得去看一看的。” 马强脑筋一转,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组长,你不会……想要去参加那个什么狗屁交流会吧?” “我确实想去,不过刚才在三楼我瞄见工作人员都带着特殊标志,好像不是随便可以入场的,或许需要邀请函之类的东西。我得想想办法才行。” “要是你去,我也要去。” 两人正要研究混进汉奸大会的办法,刚洗完澡的陆大成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处,咱们这一天都没吃饭了,要不把口粮分一分?” “老陆,还吃什么口粮,他们开文化交流会不是还附带晚餐会吗?咱们一起到晚餐会吃日本人去。” “有危险吗?”水手长有些退缩,“要是危险,我就不去了,我可以吃罐头。” “到了饭店吃什么罐头?有没有危险我先去侦察一下。” 林淮生很自信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回到大床边坐下,在床头柜上堆放的一大堆买回来的杂志中,找到那本《南风》杂志。 这种东西,他真的不想再看第二眼,但是要想搭识一些人物,没有太多选择。他屏住呼吸,翻到第一页的主编案语。 “如果没有日本,亚洲漆黑一片。” 他叹息一声,人得要多贱,才能写出这么谄媚的话?摇头翻到第二页,有一幅主编画像,虽然只是漫画,但是从刻画的神态看,确实就是刚才在电梯里碰上的那个人,他差不多已经想起,这个在近代史上一闪而过,留下一笔的汉学大师了。柳雨声其人的学术造诣或许是真的,当然他后来在提篮桥监狱里的服刑记录,也是事实;就凭他的这些为虎作伥的文字,民国政府以汉奸罪判处他三年有期徒刑,算是轻的了。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情况。” 林秀轩带着这本杂志,独自出了房间,如果有机会,他很想和这些位明目张胆和敌寇勾结起来,搞出这样一幕“亲善”丑剧的文化人,打打交道。 从电梯下到三楼,会场布置已经进入尾声,一些工人还在高处连接会场闪光灯电线,而一些受邀的客人已经开始进场。他从一对日本夫妇背后走过,听到门口穿着和服的接待女子正歪着头,细声细语地说话: “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招待状を見せ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 “原来还真的要入场券。” 林仗着人高,从两个日本人背后看过去,看到他们拿出一份制作精良的请柬,大部分文字是打印的,但是名字一栏留白,让客人自己用钢笔填写了名字,写的是日侨小学校长新田健一郎夫妇。 显然只要弄到几份空白请柬,自己随便填一下就行了。林知道这种所谓的文化亲善交流会,无非就是假文化之名,行拉拢收买之实;为的就是招揽上海滩上那些羞羞答答想投靠日本人的所谓社会名流;所以今天只要来捧场的,日本人求之不得,不会管得太严,但是请柬应该也不会随便乱撒,至少也需要是有头有脸的人,这倒也是一个问题。 林秀轩漫不经心地走到一边休息区,这里有几排正对大会场入口的沙发,有一个小卖部在这里减售咖啡和食品。那里已经坐了不少带着照相机的记者,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在本子上涂涂改改,他们应该正在等着各路名人出现,不过时间还早,他们都显得挺闲的。 沙发上还坐着另一些着装统一,假装看报的人,他们没有带着照相机和本子,帽檐下的那双眼睛还不时四处乱转,林秀轩靠着职业嗅觉,能够猜到他们多半是巡捕房派来维持安全的便衣,也可能是76号派来监视的特工,显然这里已经成了一个鱼龙混杂,各方面势力聚头的地方。 林从一旁书报架上取过一张每日电讯报,翘起二郎腿坐下。 头版上是戴高乐将军在喀麦隆接管殖民地政权,并发表演讲的内容,英国报纸显然想以此凸显维希政府在非洲,江河日下的状态,以及自由法国的又一次胜利。林一边留意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一边看着新闻。 从文章看,法属喀麦隆总督决心投向自由法国,这意味着戴高乐将军在与贝当政府争夺法属殖民地的激烈交锋中,又下一城;贝当政府已经很难全盘控制法国在非洲的殖民地军队,虽然距离胜利还很遥远,但是对于反法西斯阵营来说,最后的胜利正是从这些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 第二版是战争新闻,都是苏联前线的坏消息。 专栏作家克里斯托弗迈尔斯在文章中预测,虽然俄国人还在抵抗,但是他们在白俄罗斯的败局大抵已定,苏德间下一场大的战役可能会在斯摩棱斯克一带爆发。有迹象表明,德军装甲部队正在向这个地区靠拢,夺取该地区,意味着德军锋芒距离莫斯科只有不到240英里了。 文章接着说,据莫斯科的消息可靠人士透露的情况,苏共中央已经开始有步骤地将重要设施和人员撤离莫斯科,苏共中央委员会主要成员的家属以及个人财产,已经得到了优先撤离的秘密许可,而大部分普通市民被强行征发到靠近前线的地方,挖掘反坦克战壕,大部分人只得到很少的食物配给,而任何反抗行为和怨言都会招致叛国罪审判,并很快被枪决。 另据悉,斯大林已经下令逮捕了之前作战不利的西方面军司令巴普洛夫大将,西方面军参谋长克里莫夫斯基少将等人,国防人民委员会正在追查这些将领临战惊慌失措的责任,以及其他可能的通敌行为。 文章最后还专门提到,在6月下旬,白俄罗斯战线上出现了一种新型的苏军坦克,有效打击了德国中央集团军的装甲部队。据称这些坦克的重量较之德军坦克要大得多,速度上毫不逊色;可靠消息来源表明,这种坦克的正式编号为T34;据军情局十处的专家分析,坦克应该同时配备了一门17磅炮和一门6磅炮,还有另外的4挺机枪,坦克成员可能多达6到8人。 林一边看着这个英国人不知道靠着几手情报攒出来的这篇胡言乱语,一边留意着会场内的情况,他看到一个短小的身形正朝外面来,正是刚才在电梯里碰上的卖国文人柳雨生 。 ------------ 54 现在到了实施计划的时刻,他赶紧丢下美日电讯报,抄起那本《南风》,假装低头翻看,算好时间迎上去。一下子和急匆匆的筹备委员会主任撞了个满怀。 柳雨声一届文人,哪里撞得过身高马大的林秀轩,一下字鼻子上的眼镜都被撞歪倒了一边,林秀轩这边只是杂志脱手落地。柳正要发作,却看到对方从地上拾起的那本书,正是自己主编的《南风》,顿时火气消减下来。 林假装木讷地抬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吃惊地张大嘴。 “您……难道……就是柳存仁老师?不会错的,您一定就是柳先生。” 柳雨声大吃一惊,随之无语,最近几年,他只用柳雨声这个名字发表各类文章,能知道柳存仁这个本名,且一眼认出自己的,显然是骨灰级的粉丝。 “不才正是柳某。你是?” “在下只是十三楼花旗昌和洋行的翻译,叫林九,实在是不值一提,只是拜读先生文章久了,十分的景仰,今日能在此偶遇,实在是三生有幸。”林秀轩装作很仰慕的样子,说了一堆肉麻话,尽量想将这次“偶遇”合理化,至于十三楼的花旗洋行驻沪办事处,是他刚才坐电梯四下瞎逛了一圈看到的,就在13楼第07号套间,这会儿应该已经打烊关门,随自己怎么说都行。 “敖?你都看过我什么书?”柳雨声一下子来了兴致,之前猴急火燎忙着的事情,一下子也忘记了。 “比如那篇《东瀛的风》……还有《亚洲魂》……还有《岛国随笔》系列,太多了,每一篇都可以说是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哪里哪里,这些不过是几年前随便写写罢了?”柳雨声也有些吃惊,这些给日本人添沟子的文字,一直都被同行不齿,除了骂声,没有太多赞誉;林秀轩演的稍嫌过头,简单说马屁拍的重了,让柳雨声一时也恍惚了一下,不过他毕竟只是常人,偏信吹捧是跑不了的弱点。很快他内心的傲气,就被林秀轩这个超级读者给煽乎起来了。 “先生过谦了,我觉得先生才是真正的思想者,比如那篇:《爱国主义——流氓最后的巢穴》,实在是痛快淋漓,一下子就揭开了那些好战分子的真嘴脸。” “这些旧作不值一提,”柳背过手来,俨然已经摆出一副大师派头了,“我正要写一些有分量的,可以惊醒世间浑噩大众的东西,只等忙过这档子事情。” “先生,您最近还在忙这些场面上的事情?”林秀轩假装一脸迷茫,朝向柳背后的会议室张望,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直奔主题,那样显得不自然,所以他只能用暗示的办法,让对方想起请柬的事情。 “唉,做学问也万万不能自闭在书斋,我们搞汉学研究的,也是如此,否则和那些租界亭子间里,埋头爱国的酸腐蠢类,又有什么区别?这次日华亲善大会,正是由两国有识之士协力催,我呢,也算是尽了一份绵薄之力吧。”柳雨声感慨道起来,倒是把要紧事忘了,之前得到消息,多位名人预告缺席,要是会场如同瘌痢头一样坐不满席,难免要惹日本人脸上不好看,所以他这会儿,本该急着去找一些体面人来撑场面。 “想来今天会有不少文化界名人出席吧?”林耐心诱导道,说话间,一名体型壮硕,梳着发髻的日本相扑手,在一群人簇拥下走进了会场,马上有几个记者围拢过来卡擦卡擦拍照,先入场的一些日本人立即开始欢呼,显然是某个知名人物。 “当然有很多名人。你看,这是前田山英五郎大关,待会儿黑羽山横岗选手也会来,中国人蒙昧自闭,不会欣赏日本国术,他们这些人在日本那可是神一样的人物。” “这么热闹?真想进去看看。”眼看柳雨生不接茬儿,林索性直接挑明开来。一下子还真把柳雨声的思路拉回来了。 “嗨,你想进去,那容易,我这里有请柬,原本入场资格,至少是上海滩工商界、文化界的头面人物,既然你我有缘,不如给你一张。” 他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请柬来。 “这怎么好意思?”林假装扭捏起来,不过手上倒是接得挺快。 “诶,凭着我和兴亚会的交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注意请柬上席次,别座错了就行。” “先生,能多给两张吗?我有两个同事,也是爱凑热闹的人。” “三个人?”柳主任倒是没想到这个2分钟前还素不相识的洋行伙计,竟然还能一下子帮自己解决掉3个人头,难道真的是老天有眼? “这个么,日本人那里我去说一下,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有一点,让你那两位朋友注意着装,咱们可不能显得寒酸了。” “先生放心,我这些同事也是吃洋行饭的,进进出出不管是门面功夫,还是言谈举止,还是上得了台面的。”林秀轩恭谦道。 马强正在房间里擦枪,他将所有的武器摊在地上,一件件擦拭干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林秀轩在外面一长两短敲门后,他赶紧将武器收进皮箱,然后带了支短的到了门后面。那边陆大成也停下组装天线,等着林进来。 “谁?” “我!” 马强来开一条缝,林秀轩一侧身钻了进来。 “都穿戴整齐些,咱们去吃饭。” “要不,我留下和419联络?你们给我带些吃的上来就行。”水手长有些打退堂鼓,他确实怕那种坐满日本人和汉奸的大场面。 “别怕,什么话都不用说,坐着就行,一切看我眼色。” “算了,我还是留下和419联络为好。” 水手长似乎打定主意不去了。林秀轩一想,这里的环境是否安全还不能确定,留一个人看守行李,尤其是守着那部电台,也十分重要,似乎也不必勉强水手长。 那边马强急着插话:“组长,那里汉奸多不多?” “当然多了,不过也有不少是受蒙蔽的人,他们是因为实在看不到战争还有翻转的希望,才卖身投敌的。” “能带枪去吗?” “带枪?你是不是还想带那把大的?”林一眼撇到丢在床上的MP5K。 “你不会同意的,那把太大了,不好藏。” “你还知道不好藏?现场至少有20名巡捕房便衣,应该还有混在宾客里的76号特工,带武器毫无意义。带上耳朵和脑子就行,这才是咱们情报人员的正经武器。” 不让带枪马强心有不甘,林秀轩一通老掉牙的教诲,也让他耳朵起茧子,难道偷听偷看就是情报人员的全部工作?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宁可留在陆战队。 林秀轩不管马强想什么,他自顾自从贴身的包袱里取出一只小型监听器,这个东西可以装在耳朵里,没有辐射,绝对不会被任何扫描设备察觉,更何况这年头也不可能有什么探测射频的反间谍装备。 与其他需要偷偷安置在重要目标身旁的无线窃听器不同,这个小东西可以让佩戴者,直接在一定距离内偷听到对话,而无需走的很近,有时候隔着隔着一堵墙也行。它可以在嘈杂的环境中专门收集那些接近嗓音频率的音频,如果选择男声,则会屏蔽掉比较高频的女声和其他不相干的声源,反之亦然;甚至可以在截获特定声源后进行锁定,如果十几米开外有七八个人谈话,只要锁定其中一人特定的声波特征,就能对这个声源进行增益,使之在噪音中突出起来,实际使用中效果应环境而异,一般室内可以监听20米外的窃窃私语,室外稍近一些。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设备的复杂控制通过一块手表的蓝牙设备进行,而这块手表的液晶显示面板,在这个时代确实在超前,所以只能藏到口袋里。 两人准备的时候,水手长和419完成了一次通讯。程大洋对林秀轩选择住到这座远东最高的大楼,表示很不能理解,随后表示,不管怎么样,确认了他们没有被巡捕房抓住,至少还是很欣慰。然后他开具了一份新的备品清单,这些都不是很急迫,但是希望能够办妥。 ------------ 55 原来潜艇上的海水淡化设备运转又不正常了,除去给自循环状态的堆芯冷却供水外,艇员生活用水成了问题,修理海水淡化设备,需要一些异直径管箍和螺纹法兰、最好是合金钢的,当然锻钢也成,另外还有各种紧固件,管道仪表,取样冷却器,螺丝石棉垫片、大直径螺丝、气体保护氩弧焊成套设备…… 仅仅凭借水手长的常识,他就看出几样东西是这个时代弄不到的,显然419上这帮子人,以为采购这些东西轻而易举,简直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里的洋行都只收贵金属或者美钞英镑,法币中储券都不要,更别提假钱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去抢。 实际上3天后,就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不过他先将电报压下,免得扫了林秀轩的兴致。他总觉得林秀轩这个人,固然有时候显得稍微轻佻或者说轻敌,但是那个自信的劲头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 林秀轩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然后戴上礼帽和马强一起下去了。这会儿,上海滩正是霓虹初上最热闹的时刻,想来该入场的也都来了。 林在电梯里再次整了整头发,捋了捋西服,做到一丝不苟,轮到他表演的时候终于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一群记者涌上来,一阵镁光灯乱拍,晃得他一阵眼晕,马强挡到前面,随时准备应变。 再一看原来不是拍他们两个,原来旁边另一座电梯也刚巧开门,满映女明星李香兰正走出来,被早已等候的记者和神经病影迷围了个正着。 只见这位满洲歌后一袭绿色旗袍,披肩大波浪;款款而立、顾盼生情,这会儿正双手紧握胸前,含笑不语,做受宠若惊状,随后接过前排某小开献上的鲜花,才开始向周围人群招手。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但是几十名记者和数百名拿着鲜花和签名本的影迷已经围拢过来,挡住了林秀轩的出路,并且人群越来越疯狂,最后林秀轩和马强也被围到了人群当中,和女明星、经纪人等一干人站在一起,脱身不得。外面人群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替李香兰拎包或者保镖什么的。 “我是华生日报记者,请问李小姐,这次来参加中日交流大会,感受如何?” “请问李小姐,明年转头中华影业的消息是否属实?” “我是东京日报记者小野,亲问李小姐,年底访日的行程将会如何安排?” 林香兰很从容将手上鲜花塞到一边的林秀轩怀里,然后开始接受采访,她大概也把林当做主办方安排的保镖了。林怕硬挤出去,引起注意,索性就站在旁边将帽檐压低些,免得被拍到。 “这次来到上海,我感到十分的荣幸,“我想作为满洲国人,同时也是中国人,我深切地希望,中日间能永久的和平下去。”她用甜腻的嗓音说道,竟然是一口标准的北京话。 “作为满洲人,也是中国人?”林秀轩心里冷笑一下。 “我是大美晚报记者,想请问一下歌后,为何在这样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十分敏感日子,参加日本人幕后策划的所谓交流活动?你知不知道‘中日文化交流协会’或者是‘兴亚会’这样的组织,到底是什么背景吗?”提问的声音不大,却很铿锵,一时压过所有其他的八卦提问;喧闹的现场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 林立即注意到,有两个混在人群中的彪形大汉,已经挤开人群,一左一右夹到瘦小的大美晚报记者两旁,显然把他认作捣乱分子了,林秀轩一旁的马强几乎要鼓起掌来,林立即用胳臂捅了他一下,他很怕一旦旁边有人要对这名记者不利,马强会出手。 “ 今天早上,我刚去了龙华孤儿院,”李香兰突然黯然悲怆起来,旁边的经理一看苗头,立即塞上一块手绢,“我看到了那些因为战争而失去父母的孩子。看到了汪主席题写的‘大同托始’的匾额,不由得心生悲痛,”她扭捏地转动了一下身子,眼眶里雷光闪动,“在此,我希望各位新闻界的好朋友,能够奔走呼吁,让摧残人性的战争早日终结,让中日两国人民能够携手共建新的亚洲。” 说着说着,果然潸然落泪,一时间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那名精干的经理一看时机差不多了,马上抢到前面:“今天香兰小姐还要参加交流大会,大家就不要再提伤感的问题了,等大会结束后各位可以继续提问。对不起,请借过,请借过。” 一时间呼呼啦啦所有的人都跟着歌后走光了,电梯附近只剩下了林秀轩和马强两个人,正巧服务生推着收拾垃圾的小推车从眼前过,林将那束花揉成一团,丢到了推车上垃圾桶里面。他整了整衣服和马强走到会场门口,看到两名大汉正在推搡大美晚报的记者,显然不想放他进去。林从口袋里取出请柬,门口低头哈腰的日本女子也并不细看请柬,随随便便就把两个人让进去了,不过里面还有另一组人负责安检,大致就是用一个磁信号检测器对客人进行武器监测,当然探测器没有后世的扫描设备那么复杂,外形只是如同一个工兵使用的探雷器,尺寸略小些,安检人员隔着大约10厘米,自上而下扫过客人全身,通过耳机里的音频来确定客人身上是否藏着金属物品。对于带着各类包裹的客人也要求打开检查,看来9年前朝鲜义士尹奉吉制造的虹口公园爆炸事件,还是让日本人记忆犹新。 资金会场后,里面已经布置得当,大致如同一座戏院,前面是高出一截的舞台,围绕舞台的放个方向各有几排座位。 正对着舞台最前面的两排,显然是贵宾席,座位前面有放茶水糕点的茶几,茶几上面还有来宾的名字。贵宾席后方以及舞台两侧是普通来宾的坐位。中国人与日本人的座位是分开的,日本人在左侧而中国人在右侧,似乎这种布置暗合了以左为尊的旧传统。 林秀轩没有急着找自己的座位,而是带着马强先绕行一圈,掌握四下的环境,此刻贵宾席稀稀拉拉还没有坐满,不过他眼快,还是可以通过茶几上的牌子,预先了解一下来宾席的大身份。 汪政府这边的代表,与日本政府人员也是左右分开的。排在中方第一位的,是“东亚文化协会周作人会长”,但是位子空着,旁边的上海上海商会会长闻兰亭的座位也空着,实际上整个第一排一个人都还没到。 第二排第一位写着“国民政府财政顾问福田赳夫”的牌子后面,倒是有人,那里坐着一对早早来到的日本夫妇,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小孩儿穿着西装打着领结,额头挺大,还带着一副眼镜,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福田赳夫作为南京伪政府的代表,做到了这边显然算作汪政府方的代表了。 “尼你瞧那个矮个子,他就是战后的日本首相福田。”林秀轩小声对马强说道。 “就那个小老头一样的小屁孩儿?他不就是康夫嘛?卧槽,这长相一辈子都不带变的。” 林秀炫意识到马强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但是他说的倒是也不错,这一家子以后得出两个日本总理。 他们很想再走几步,看看日本那边座第一的是谁,但是有几个面目凶恶的便衣挡在那里,不许中国人靠近,于是只能作罢。 会场旁另一个门通向大餐厅,可以看到那里的服务生还在那里摆盘子。 两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做好,就听到左边日本客人哪里又爆发出掌声,就看到那里先入场的日本侨民已经全体肃然起立,显然在欢迎什么大人物。最后走进来的,是一个敦实的日本陆军将领,军服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勋章,还别着一把战刀。这个家伙频频向日本人那里招手,显得对同胞没有什么架子,但是中国人这边连看都不看。 “这个老鬼子他妈的是谁?这么嚣张?”马强小声问道。 ------------ 56 “看军衔是个中将,”林轻轻摇了摇头,他只知道今天会有一个海军中将与会,但是不知道这个陆军中将会是谁。据他所知,1938年日本人与工部局董事会有过协议,穿军服的日本军人不得跨过苏州河,也不能带武器进入公共租界。尤其今天的会议不管里子如何,表面上还是文化交流,如此戎装带刀,显然是要挑衅孤岛内中国人的神经,与“东亚和平”、“文化交流”这些个虚伪的幌子格格不入,到目前为止,整个会场里几百号日本人里应该不乏军人,但是只有他一个穿军装带刀的。 林秀轩看着这个狗逼一路慢行,不时欠身行军礼,和那边日本客人打招呼,碰到熟识的还不时停下来耳语几句,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打开监听器开关,然后侧身转向那边,几下子就捕捉到了两个苍老的声音,屏蔽掉多余的噪音。 “铃木さん,あのね,この半年の間,アメリカのルーズベルト大統領はしばしばわが国の頭の上で小便するよ。わが皇国すぐに反撃すべきでしょう?” 小声说话的,正是刚才林淮生从后面偷看过的请柬的,叫做新田什么郎的日侨小学校长,似乎和这个叫铃木的中将还挺熟;校长说话的时候,旁边慈眉善目的日本老婆子,歪着头不时微笑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做普通寒暄,实际上新田正在问这名中将,日本为什么忍受屈辱,还不向美国反击。 “なるほど そのとおりですね,海軍の弱虫はヤンキーと戦うことちょっと考えてすっかり慌てふためくよ。(海军的胆小鬼们,根本不敢和美国作战)” 铃木中将用傲慢的语气回答道,显然他一路过来的嚣张劲头不是假的,他根本不在乎和美国开战。林秀轩各门外语底子都不错,现在他终于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战场了。 “那么会议结束还有什么别的行程?” “本来要参加长沙讨伐战的部署,不过被这么无聊的会议耽误了,后天还要回日本,要准备在大本营联络会议上和那帮胆小鬼好好辩论一番。” “国家大事就摆脱了,真的不希望中国的战事继续拖下去。”新田继续说。 “夺取长沙不在话下,但是继续攻打重庆,兵力上还是很困难。华北的治安战也同样让人头疼。如果东条大将组阁的话,我们就可以先把在后面支持重庆的美国打到,我看用不了多久,蒋介石就要求和了。” “我们全体国民,真心希望你们军人能够加油,建立一个我们日本人的东亚秩序。” “啊,那是一定的。” 这两个瘦小枯干的日本老头子言语间的腾腾杀气, 20米外偷听的林秀轩都能感受到,太心里想,这些家伙陷在中国无法自拔,怎么就这么自信再去太平洋树敌? 日本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啊。 铃木中将一路走向贵宾席,他的副官穿着便服在后面跟随,一直用警惕的眼光扫视中国客人这边,也许他也听说了最近租界内军统的暗杀事件大幅增加,但是架不住他的主子非要作死,穿一套显眼的军装进来。 “这个家伙,应该就是甲级战犯铃木贞一郎?”林心里想,这个老狗日走远后,就偷听不到说话了,显然这个小监听器的作用距离也就是20米左右。 过了一会儿,会场已经大致坐满了,主持会议的司仪走上舞台,开始用中日两种语言做开场白。马强抱着手坐在那里,不时查看了四面的出入口,他已经设想了几条袭击路线,按照这些路线,他可以抱着机关枪,从这一头扫射到那一头,把坐在前面的鬼子和汉奸全部干掉,然后从容退却;好不容易到了这个时代,组长却不让他放手大干一场,实在憋屈,他对台上那些废话基本充耳不闻。 主持人随后开始介绍主要来宾,当然按照他们这里的规矩,也是先介绍日本人,然后才是中国人。 “我们荣幸地介绍,今天到场的兴亚会次长,太田泰治海军中将。” 一个蓄着胡子,穿便服的日本人站起来,含笑转身向各方向的客人鞠躬,没说什么话,显然这个海军中将没有如同铃木贞一郎那样的高调。 下面掌声响起,林秀轩用胳臂肘捅了捅马强,让他也装模作样拍几下,不过马强还是抱着手一动不动;不过林秀轩注意到,太田一侧的铃木贞一郎也没有拍手,这个小老头也是抱着手,不为所动坐在那里。大概是他的突然到访,使得柳雨声安排座位时再次疏忽了,铃木贞一郎作为内阁大臣,虽然军衔和太田差不多,但是地位远远高过太田,将他排第二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柳雨生这个屌人待会儿会不会挨大嘴巴?林秀轩心里暗自思忖。 “下一位贵客,大日本帝国,内阁企划院院长,铃木贞一郎陆军中将。” 听到叫自己名字。矮小的铃木唰地一下站起来,转过身时可以看到他板着一张气鼓鼓的臭脸,手里紧紧攥着战刀,在场中国人除了林秀轩和马强以外,无一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铃木中将怒目扫过所有中国人,然后开始说话,中文说的竟然还不错。 “值此卓绝圣战四周年之际,期望在场诸君,也为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之伟业,做出努力;”会场一片寂静,铃木话锋一转,“我们日本人历来只相信行动,希望你们中国人也不要只会嘴上说说而已,怠慢圣战大业的人,一定会受到打日本帝国的追讨!”说完话,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个老鬼子嚣张之极,直接把兴亚会那一套粉饰太平,“共荣共存,日华平等”的假面具抛掉了,谁都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所谓的共荣圈其实是天皇的,是日本人的,所谓“共存”是日本人赏的;并且还语带轻慢,十分的无礼。当然在场的中国人大多是喘着明白装糊涂的苟且之辈,给铃木的掌声一点儿也不见少,日本人那边已经喧闹起来,“天皇万岁声”,“大本营万岁”的刺耳叫嚣声此起彼伏。可见这些生活在中国人的日本侨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反客为主,在中国的地面上称王称霸。 林秀轩偷眼观瞧坐在前面的柳雨声,只见他很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从他的文章中可以看出,这个人固然毫无廉耻,对日本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他想要的东亚和谐共存,与铃木中将想要的,应该还是不一样的,铃木的这番话,或许可以让他的自尊心稍微复苏一些。 等吵闹声小一些后,主持人继续介绍: “南京国民政府,国策顾问晴气庆胤先生。” 一个带着和蔼笑容的老头站起,脱了礼帽向大家点头,然后坐下。 林秀轩整了整领带,领带夹上的小型照相机连拍下这个人的样貌。这是一个必须小心应对的敌人,虽然看上去远没有铃木凶恶,不过,历史记载中,这个家伙一直以民间人士身份做伪装,实则是76号的真正幕后老板,梅机关老大,陆军少将军衔,以后恐怕还有交道要打。 随着这些人物的粉末登场,接下来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民间人物,有野球选手和相扑手,演剧名家,知名作家和旅行家等等。 介绍完日本归并,随后开始介绍中国这边的官员和社会贤达。 东亚文化协会会长周作人始终没有露面,于是排到最前面的,就成了上海慈善团体联合救济会的闻兰亭会长。司仪介绍完毕后,还请他讲几句话。 穿着马褂,别着汪伪政府颁发的二级同光勋章的闻会长慢慢起身,在刺眼的镁光灯映衬下的,是一张孤苦无措的老脸,他大概没想到会长会临时缺席,最终轮到自己抛头露面,来发表讲话,这显然不是一个流芳百世的场合。 ------------ 57 他勉强接过司仪塞给他的,别人(很可能是柳雨生)事先写好稿子,用略带苏州口音的国语,念了几句中日之间同文同种,理应互相提携,共勉进步之类的鬼话,然后赶紧坐下,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林秀轩心里叹息一声。淞沪抗战时,闻兰亭带领整个上海工商界,为国军筹饷募款,出了不少力,但是时局变化,最终这位商界大佬还是经不起威逼利诱,投靠了日本人,现在做了日伪的上海商会会长,将来等待他的,是民国政府的汉奸罪审判。 随后介绍的是工部局华董,上海商会理事长袁登履,袁理事长匆匆站起打个招呼然后赶紧坐下,生怕被摄影记者拍的太清楚。 淞沪会战时,袁登履曾经是难民救济会的秘书长,同样为国为民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可叹的是,最终和闻兰亭一样晚节不保。 随后介绍的是一些电影明星、报社主编、歌星和京剧名伶。 介绍完毕后,随后开始两国传统的歌舞、戏曲表演。大约磨蹭了一个小时后,由李香兰压轴出场,以一曲《夜来香》赢得满堂喝彩;最后是一出京剧折子戏《四郎探母》,主办者安排这样一出戏,其迷惑人心的动机,不可谓藏的不深,不过在铃木中将的中日各安名分,主仆有别的开场白后,这些细微的用心也都付诸东流了。 所有表演结束,兴亚会竟然还藏着一项余兴节目。只见舞台后面帷幕拉开,竟然挂着一口铜钟。在场中国人无不侧目,显然在中国人看来,会场上挂一口钟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不过日本人这会儿虽然还做着文化入侵的春秋大梦,根本无所谓中国人的忌讳。 司仪将商会会长闻兰亭请出,要他与日本代表一块儿敲响这口特意从日本明治神宫请来的“和平祈愿”大钟,闻会长一脸无奈,与日本兴亚会次长太田中将一起,敲响了这口所谓的“和平之钟”。 洪亮的钟声响起,会场内一片欢呼,为期一周的文化交流活动算是正式拉开了。林秀轩用领带夹上的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个格外滑稽的场面,在这个黑白不分的地方,入侵,可以变成亲善;丧钟,也可以当做祈福,他想着以后把视频带回去,给程大洋他们看看。 随后嘉宾退场,主持人请各位与会者,到隔壁餐厅参加冷餐招待会,林秀轩和马强这一天还没吃饭,总算等到点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餐厅,发现那些贵宾都没有来,也许他们有别的更加安全的饮宴地方,这样就没有靠近收集情报的机会了,不过这些管不着了,还是先喂饱自己再说。他猜想不少日方贵宾应该就下榻在国际饭店内,所以以后还有机会探听一些消息。当然他想要的,还不完全是419需要的设备,这一点他从未对程大洋他们说过,419击沉的那艘日本巡洋舰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所以日军大本营必然已经知道此事,船上是不是有幸存者?日本海军如何判断此事?报纸上当然不会有消息,但是这确实是他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所谓冷餐会无法就是自助形式,两人各拿了一个盘子开始到中间放食品和酒水的地方,取了些吃的。 林无心吃东西,一直来回走动,注意着周围人的言谈,希望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不一会儿,他就听到有人在谈论黑市交易,于是装作手上有外汇急着出手的样子,主动上去攀谈,对方并不防备,最后套到一些消息。据称,在十六铺法租界边缘地带,具体说就是1937年被日本飞机炸毁的中国银行旧址附近,目前有大量外汇黑市,什么都可以交易,甚至还有烟土和军火,外汇行情每日不同,法租界的一名华人督探长罩着并抽头。第一次去的务必跟着熟人,也不要带真金白银在身上,最近那里劫财杀人案大增,华人探长眼看有一些罩不住了。 以上这些消息,似乎和之前梅林罐头厂的厂长所言类似。 林秀轩尽量发挥所长,在谈笑间探听消息,一会儿又听到一堆人在谈论,犹太人马勒急着出手船厂的事情。他赶紧凑到一边,只听一个人说:“眼下这样的局势,谁敢接手船厂?说不定哪一天日本人就把船厂没收了。”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那人接着又说: “现在厂里的机器设备,也都作价贱卖,这犹太人鬼精鬼精的,以前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一定看出租界要变天,急着逃离上海。” 林秀轩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用绝对不会让人起疑的上海话向那人细细打听了一下,对方竟然也是懂机器设备,并且乐于卖弄见闻,告诉他马勒厂里有几套锻压设备急等脱手,另外还有德意志艾马克金属加工机床,竟然打两折,凡是去看过,又懂机械的没有不眼馋的,那可都是好东西,可惜厂房开放了2月有余,还是没有人买。上海人又不比犹太人傻,谁都知道这马勒船厂是日本军需省垂涎已久的控制对象,要不是英资背景,早就被“征用”了,现在宪兵队已经在厂里安插了坐探,任何设备进出,资金往来,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 程大洋需要高精度铣床和冲床,这些应该能在马勒的船厂厉找到,大型锻冶设备或许无法运到岛上,但是可以考虑让艇上技术人员带图纸到这里加工后带走。尤其还听说了,复兴岛上的修船厂的干船坞里还停着几只机器船,原本是民国*的内河缉私艇,现在唯一可能的买家只有汪伪政府下辖的水上警察,还只愿意付中储券,对于急于离开中国的马勒家族而言,这些废纸全然无用,所以船只就一直就这么丢在那里,显然如果手上有硬通货,可以很容易买下来。林秀轩将这些事情暗暗记在心里,就等其他条件成熟了,去办这件事。 他继续在各种人堆周围穿梭,到处偷听可能对自己有用的消息,渐渐又到了日本人那边。 与中国人扎堆谈论如何在这个乱世苟延残喘,或者哪里可以贪图一些小便宜不同,这些日本人谈论的大都是德军闪电战的走势,日本扩张的可能性,还都十分乐观。很多人都为日本军队可能会在本月占据法属中南半岛,而感到欢欣鼓舞,当然也有一些人不免忧虑,认为在美国眼皮子底下把手伸进东南亚,可能会导致不可预见的后果,而美国早就放出风来,要停止向日本出口战略资源,或许这次不再是说说而已。 这种论调立即引来了争论,大部分日本人认为和美国摊牌没有坏处。尤其日桥小学的校长新田,他对这种处处提防美国,以美国看法马首是瞻的看法,持不屑一顾的态度。林秀轩发现,这个好战的老头子,似乎还是上海日本侨民的召集人,颇有一些威望,只要他一说话,别人就会靠拢过来安静地听,没有人插嘴。 “说什么美国会成为日本最大的障碍,说这种话的简直是傻瓜蛋。”老头激愤地说道,显然有些喝醉了,“我去美国旅行过,美国人么,自由散漫、极端利己,毫无爱国心;所以他们只是很虚弱的巨人罢了。”老头说着话,伸出左手给大家看,林秀轩注意到少了半根手指,像是被利刃削断的,“明治三十七年,我在载仁亲王的骑兵团的时候,就和俄国人打过,用一根手指换了10颗俄国人脑袋。说到底,白人都是废物。” 说完,他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穿着和服木屐的日本老婆子见他有些酒后失态,赶紧过来打圆场:“我们当家的有些喝醉了,让大家见笑了……” “混蛋,男人说话,还不退下。” 日本老太婆唯唯诺诺退下。新田继续高声喧哗,谈论过往的光荣。 这个老头除了吹牛之外,谈论的东西毫无情报价值,于是林秀轩又转身离开,在巨大的冷餐会会场内转了几圈,果然是没什么大人物,他判断,主办者应该还在饭店里找了一个更加私密,更加安全的地方,招待贵宾吃饭。 ------------ 58 一转身看到另一个角上,一个穿着马褂长衫的瘦高个子,正边走边向人群不停作揖,所到之处,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堆笑还礼,显得十分客气。这个人又是谁?他靠近了一些,听到旁边有两人小声说话: “你看日本人的面子真大,连龚天健都请来了。他能来,必然是黄先生的意思了。” “黄麻子不是讲气节,要做岳飞吗?怎么最后还是向日本人让步了?” “日本人那边的压力,黄先生怕是也受不了,你不知道最近特别政府正在反赌?只有吴四宝一家的赌场照开不误,沪西的燕子窝也都在吴四宝手上,大有取而代之之势啊,你说黄先生还能坐得住吗?” 林秀轩心里一转个儿,原来此人是大亨黄金荣的狗头军师龚天健,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打打交道。 龚先生看上去老练且沉稳,在餐厅里行走一圈,与熟识的人都打了招呼,随后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林秀轩觉得这里无甚情报可收集了,也和马强离开了会场。 林秀轩还不想立即回去,因为那些各地赶来赴会的大人物,多半就住在饭店的某一层,如果能找到的话,或许可以利用窃听设备,收集更多的情报,他还有一种猜测,既然日本特务晴气庆胤走到了前台,成了汪伪政权的国策顾问,那么按照惯例一定会有一个仍然躲在暗处的日本特务来执掌梅机关,这个人在历史书上好像找不到的(其实是419带的资料不够完整),那么他今天会不会潜伏赴会? 两人来到外面,准备分头找找看,刚才赴会的那些前排贵宾都住在了哪里?但是这做建筑实在太大,找起来实在麻烦,林想是不是要去总机装一个窃听器? 正有些头大,只看见两个客房服务员,正从工作人员专用电梯下来,他们推着一辆小车往洗衣房去,一边走一边还在说话。 “你看看,这么大的裤衩儿,简直可以改一条裙子了。” “不会是十七楼那两个日本大力士的吧?” “不是他们还有谁?刚刚叫送了6瓶清酒和2瓶威士忌,喝得烂醉如泥,正唱歌呢。我去收拾东西,眼都不眨,给了十块钱小费。” “这些日本人出手真大方,把十七楼一整层都包下了,光保镖就是十几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每次进去收拾屋子,后面都有人防贼一样盯着,拖把、吸尘器都得检查。” “你是不知道,最近租界里闹暗杀,前几天日本人派到工部局的警务处副处长赤木亲之,也被军统乱枪打死了,听说军统这次派了几个能够飞檐走壁,百步穿杨的高手,所以日本人怕的要死。” “真的这么厉害?” 两人小声说着,从边上过去,林秀轩朝马强笑了笑,一切来的太简单了,看来不需要到总机去窃听了。两人跨进电梯,林秀轩没有犹豫,按下了十七层。 “组长,水手长守着电台,可还没吃饭,不如先给他送点儿吃的再调查这些事情?” “他不是可以吃罐头吗?还是先到十七楼看看。” 电梯到了十七楼,两旁悄悄的,但是过道尽头有些动静。林秀轩看了一眼旁边墙上的平面示意图,过道尽头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餐厅,比下面大餐厅小得多,也许他们躲在这里吃饭? 他和马强走过过道,果然是一处布置考究的咖啡厅,外面大概有4、50个座位,只坐着稀稀拉拉几座客人,再里面还有雅间,有两名保镖站在门口不让旁人进去。 远远就听搭配雅间里面闹哄哄的,可以听到此刻正有几个破锣般的嗓子吼着完全不着调的日本歌,还不时有合着鼓点的拍桌子、敲筷子的伴奏。 林秀轩只一打眼,就觉得外面咖啡厅里的气氛哪里不对劲。 这座冷清咖啡馆的门口,有一对夫妇坐着,相视无语各自面前摆着一份法式洋葱汤,配柠檬烤鸡排,但是好像没怎吃。 东面还有一男一女坐着,并不是陌生人,女的正是刚才在三楼会场外,应对记者十分自如的满洲歌后李香兰,男的是《大陆新报》的主编吴浊流。刚才会议时,吴浊流的坐次十分靠前,他作为文化界名流,紧挨着知名作家张爱玲,以及《女声》杂志的著名编辑兼作家关露,被司仪喊到名字,林秀轩对他还有一点映像。 看情形,这会儿李香兰正在接受《大陆新报》的独家采访。 可以看到李香兰面前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半满的酒杯,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塞了不少烟头,手上还夹着一根;吴浊流只是倾听,面前只摆着一本本子和一杯茶。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一桌,坐了2个黑色西装的男子,看着带凶相,满脸横肉。这2位并不交谈,一位有一边看报,一边抽烟的,另一位则斜靠在椅子上发呆,林秀轩也认得他们,就是刚才威胁大美晚报记者的便衣,显然都不是善茬儿。 这三桌人占据了偌大的餐厅四个角中的三个角,于是林秀轩和马强索性坐到另一个角上,这样就方便林秀轩在大约同样距离上,偷听所有人说话。 马上有服务员过来告知,厨房被日本客人包了,大师傅现在只能伺候他们了,目前餐厅既没有晚餐也没有其他主菜了,如果想吃饭,楼下12层的丰泽楼粤菜十分有名。林还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简直是在逐客,不过他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可以偷听,怎么可能放弃,于是说不妨事,只要两杯咖啡就行,另外再取几张报纸过来。 侍应生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进去准备了。 咖啡和报纸刚端上来,林和马强两人各取一张,摊开了看,这样显得自然随便一些。 雅间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抑郁顿挫,有板有眼的歌声:“……弘安四年夏の顷,なんぞ恐れんわれに,镰仓男子あり,正义武断の名,一喝して世に示す。(就在弘安四年之夏,不管何种恐怖,镰仓的男子汉, 以正义武断之名,向世间大喝一声。)” 这首《元寇》,被里面日本人演绎的难听程度,连端咖啡的小伙计都眉头一皱。 “…… 元寇忽必烈倾巢出动,我镰仓的男子汉,决心讨伐元寇,为天下伸张正义,就在这九州的海边,试试*的威力!” 唱完之后里面传出一阵放肆无忌的狂笑声和拍手声,似乎还有杯盘落地破碎的声音,显然里面这帮鬼子玩嗨了。 雅间外面站桩的两个便衣,一抬腕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与坐在一旁的2个特务嘀咕了几句日语,那里坐着的两个人,过来换班,而他们俄做到空出的位子上,按铃把侍应生叫出来,收拾桌子,又点了两杯咖啡。 这些保镖不是中国人,自然也不是76号的,林秀轩猜想,应该是梅机关或者宪兵队派出的特工,专门执行保卫任务的。 一名侍应生从外提着一个外卖盒子进来,说是里面点的生鱼片,于是门口日本保镖查看了一下,还尝了一块,然后放他进去了,看上去保卫工作十分严密。 林秀轩利用监听器,偷听四周说话,那对形似夫妻的男女,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总共6名保镖也同样沉默,只能听到吴浊流和李香兰两人,在用日语进行问答,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琐碎事情,这两个人一个是伪满洲国歌后,一个是台湾出生第一代皇民,私下场合用日语交谈倒也正常,尤其林香兰其实还一直隐瞒了日本国籍。 只见李香兰左手夹着烟,撑着头,自斟自饮,一会儿就喝干了一瓶酒,看似酒量不错,她言谈间带着酒意,面露惆怅,似乎流露出了一些真性情,与之前在楼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那一套装腔作势,完全不同, “组长,我觉得这里有些问题。”马强小声说道。 “你也觉察到了?” “门口那对,他们一直用眼神交流,那个女的刚才有一只包放在桌子上,这会儿好像不见了。” ------------ 59 马强观察的细致,让林秀轩吃了一惊,而且他的观察和自己是全然一致的。 “另外组长,我觉得那个男的眼熟。” “眼熟?” “多半在哪本书里见到过,应该是一张黑白照片,他那双眼睛很亮,我记得特别清楚。”马强凝眉说道,似乎还在努力想,“照片没这么年轻,但是……眼睛是一模一样。” 显然马强的回忆来自于某本他想不起来的书上的旧照片,如果他不是搞错的话,这个人应该至少是一个比较有名的,能上杂志的人物。 看来他是一时是想不起来了,林秀轩磕了一口咖啡,继续翻着报纸,等待机会。 里面雅间的帘子掀开,走出一扇门那么宽的一名大相扑,刚才开会时,介绍过此人,林秀轩还记得。是一个叫黑羽山政司是日本著名的横纲级选手,用柳雨声的话说,在日本那是神一样的人物。 相扑一只蒲扇大的手拍着屁股打牌子,嘴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走向厕所,一眼瞥见了李香兰,脸上转过欣喜的神色,然后他就把小便这件事忘记了。 一时间,他酒壮色胆,如同一座山一般从后面压过去,在所有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一把抱住李香兰。 林秀轩正背对着他们,在调高音频,想偷听墙里面的声音,一声高亢、尖锐,而且被增益放大器放大了几倍功率的女声,瞬间划过他的大脑,他塞着监听器的右耳顷刻到了失聪的程度。 林秀轩龇牙咧嘴丢下报纸,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反常而又奇怪的举动,他再转身查看声音源头,就看到那名300斤挂零的相扑手,一巴掌将上来劝解的吴浊流主编扇到一边。吴主编当场鼻血横流,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李香兰趁机脱身,向后跑,她大概是知道后面有2名日本情报机关的保镖,以为可以帮忙。 这个横纲选手还真的是酒疯上来了,一路跌跌撞撞追赶李香兰,嘴里还骂骂咧咧:“混蛋,明明是种甘蔗的高砂人,也敢档我老爷我的路?”显然人虽然醉了,但是还是可以从吴浊流不标准的日语里,听出他的出身。 那2名日本特务并没有保护李香兰的意思,相反,其中有1个竟然猥琐地大笑了起来,然后起哄的冲着相扑手大喊:“她在这,快过来。”、 另一个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将李香兰推向相扑,似乎中国人心目中的女神,在他们眼中其实就是可以肆意侮辱的女人。 李香兰用小包抽打张开手迎上来的相扑手,反而撩拨起对方的兽性,黑羽山进而推开桌椅,加快步伐冲向她,李香兰再躲,那相扑手快,一把抄到头发,用力一拽,将盘起的发髻抓散。 林秀轩注意到,即使在这样混乱的情形下,门口那对男女仍然没有挪窝的意思,只是小声耳语了一下,还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可惜他右耳暂时失聪,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他不难推断出,这对男女绝对不简单,如果自己和马强继续这么处变不惊,应该也很容易引起他们的猜疑。 林秀轩朝桌上丢了一张钱,然后向马强使了一个颜色,示意离开。他确实不想掺乎这摊子多余的事情,李香兰挨不挨揍,那都是她自找的。并且他已经隐约地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歌后李香兰没有爆出过被相扑手欺侮的新闻,当然也可能确实有过,只是低调处理了,要知道在场只有吴浊流这么一个媒体人,并且他还是日本人这边的。 两人起身来到门口,披头散发的李香兰正从这边跑,一下子闪到了林秀轩的背后,并且拽住了他的衣服。林想一把甩掉,怎奈那女人拽的死死住不放手。 “助けてください,”一双泪汪汪眼睛直瞪着林秀轩。 她真的找错人了,林秀轩可是打定主意要赶紧脱身,当然不会救她。林确实花了一个小时照镜子、梳头,想装扮成一个老派绅士样子,不过甩开一个身处险境的女子,并不需要太多时间考虑。 “中国人はみんな臆病者たろう(中国人都是胆小鬼),”那相扑步步逼近,洋洋得意道,“你看,他们是不会救你的,还是……” 林秀轩当然能听明白对方挑衅的言语,但是此刻绝对不是乱来的时候,他倒不是真的怕了这个比自己重一倍不止的横纲,只是咫尺外那对男女仍然稳如泰山坐在那里,并且手已经放到了台子下面,他预感到马上就要有事情发生,而在这种历史时刻,自己最好不在场。 他用力摆脱掉李香兰,然后整了整衣服,转身就走。身后一声凄厉的呼救声:“誰か助けてくれ……” 林秀轩走到门口时,意识到一件最坏的事情,马强没有跟上自己。 “说中国话!” 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在餐厅中回荡,这是马强在说话,不是对横纲黑雨山正司说的,是对他的东北老乡说的。 “救救……我……”李香兰迟疑地说道。 马强移步,挡到了她的前面。林秀轩脑子里嗡的一下,心想,真不该带这个闯祸胚子出来。 马强昂首站在那里,迎面一阵恶臭的酒气,是2米开外那条巨汗嘴里喷出来的。黑雨山开始震怒,作横杠级选手,他习惯于将每一个挡路的家伙扔出去,没有人敢挡在他眼前太久。他积攒着怒气,同时给马强2秒钟时间屁滚尿流逃走,但是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相扑被彻底激怒,他嘿嘿冷笑一声,隆隆向马强推过来。 远处4个日本特工,都吃惊地呆立在原地;旁边来历不明,一直面无表情男女,也显出了无比的震惊;只有日后的新潮流大诗人吴浊流没有变化,他仍然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人事不省。 黑雨山冲到跟前,发现马强竟然还高出他半头,他探双掌向前,想抓住对方。马强是练家子,哪儿那么容易近身,只见他单拳虚晃,对方一愣,攻势慢了下来。 那黑羽山双手猛张开,再次扑过来,马强想退,却碰到了后面的桌椅,躲闪不及,被黑羽山整个抱住,然后被巨人般的相扑一路被推行倒退,最终抵到墙上。 “快帮帮他?”李香兰在一旁求林秀轩道。 林叹息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横纲是自找苦吃。 黑羽山以为稳操胜券,他想将马强提起,狠狠扔出去,怎料马强奋力一躬身,腾挪出空隙,然后纵身而起,就是一膝盖,撞在相扑手肋部。 黑羽山板一张扭曲痛苦的大脸,紧盯着马强,眼神中充满了谴责,显然这是一个超越规则的动作。马强单掌一推他下巴,后肘直接打中黑羽山的脸,又是一个黑羽山平时不防范的方向。他敖地一嗓子,松开了手,这下就更要命了,马强从侧面稍转身,拉开伸腿的空间,扶着墙半转身蹬中了黑羽山的肚子,这一脚要是寻常发力未必能提到一个300斤的壮汉,不过他扶着墙面,蹬出去时,还借了不少力,那横纲仰面倒在了地上,将背后的桌椅板凳砸了个粉碎。 ------------ 60 餐厅里4名保镖一时慌了神,其中有一人竟然把手枪拔出来,对准了马强。雅间里面一定是听到动静了,一下子钻出一个穿西装,蓄小胡子的中年日本人,看到保镖举枪,一把抢过手枪。 “ばかやろう(笨蛋)”他怒骂一声,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林秀轩看在眼里,合着不是自己亲儿子,真下得去手啊,那可真是轮圆了胖揍呀。 那个被打的家伙,脚跟并拢一个立正:“はい!(是)” “てめえら これは何の場合は知っていますか?(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 于是另外3名保镖一起立正:“はい!”。 林秀轩想拉着马强走,他知道这个年头没有摄像头,这个日本人没见到马强出手,所以现在离开,一了百了。 “请诸位等一等。” 那个日本人用略带江苏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林秀轩眼见走不脱,只能站立等着。 只见他瘦削身材,显得十分精干,他面带微笑走过来,走过黑羽山的时候,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直接跨了过去,他先将狼狈的李香兰扶起,然后深鞠一躬: “给小姐添麻烦了,请多多包涵。” 然后,他走过来向正撸袖子的马强和原地站立的林秀轩微微欠身,以示抱歉,林秀轩摘了摘礼帽以示回礼,马强没有理他。这个日本人,又转身向着那对镇定的男女鞠躬致歉,那个男的很勉强地向他点了点头。 总的来说这个日本人现在的样子,确实像个绅士,不过刚才他狠揍手下的一幕,谁都看到了,分明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林秀轩想,能进里面雅间的日本人地位都不低,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呢? “我想如果各位赏脸的话,就让我来付账吧,以示我的歉意。”那个日本人豪迈地地说道,说完一抬手,把缩在一旁的侍应生叫到跟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子钱来。 “外面怎么那么吵闹?”又有一个醉醺醺且穿着军装的日本人走了出来,不用多看一眼,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人正是刚才会议上轻慢无礼的铃木贞一郎陆军中将。 “怎么黑羽山这家伙醉倒地上了?木下大佐,叫你的人快把他抬起来,躺在这里太丢人了。”铃木继续醉醺醺说话,他一下子把林秀轩心中的谜团解开了,这个正付钱的家伙,就是1941年上任的宪兵队司令——木下荣市,应该就是要接晴气庆胤班的新魔头。 “阁下,黑羽山不是醉倒的,他是被人打倒了。”一名边上的保镖说道。 时间如同定格一般,林没有回头看一眼日本惊愕状态的中将,他察觉到那边一对夫妇的手,正从桌子下面抽出手来,而男人额头上的汗也正在慢慢淌下来,再一转头,等着木下大佐数钱赔偿的侍应生的左手,也偷偷移到了背后,显然他们等待的目标是铃木中将。 林秀轩拉住马强赶紧出来,一转弯向左侧的通道口跑:“快走,是军统,就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里面乒乒乓乓的清脆枪声如同倒豆子一样打响了,枪声中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女人尖叫声。马强也知道深浅,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尤其手上没枪。 两人转到楼梯口,一辆清扫车正横在那里,2名戴口罩的清洁工,从推车下面摸出2把*手枪,对准先一步到跟前的林秀轩,显然是在外面接应的军统杀手。 林秀轩举起双手,背靠住墙,然后向枪声稍稍停顿下来的咖啡馆歪了歪头:“我们不是日本人,铃木中将在里面。” 这两个人也不去想,这个闲人怎么知道铃木中将这档子事儿,歪过枪口,迈大步从林秀轩和马强边上过去,走到拐弯处,正好撞上从客房区赶来的日本保镖,于是又是一阵乱枪对射,林秀轩和马强赶紧闪进了过道。上去的路竟然被几个倒下的木柜挡住了,应该是军统专门安排堵住路口,防止重要目标向上逃跑的,总的来说他们的暗杀策划稍有章法,但是仍然嫌粗糙,成功与否取决于一定的偶然性。 “不知道能不能打死那个老狗日?”马强心痒痒说道。 “太奇怪了,历史上根本没有这次暗杀。铃木一直活到战后被判无期徒刑,活了整整一百岁。”林秀轩一边扶着墙说,一边探出头去看,他担心的显然和马强担心的完全是两回事,显然蝴蝶效应已经开始显现,他们穿越到这个时代不过七天,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变化?也许历史上有过一次暗杀部署,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施,但是419好的到来造成的阴差阳错,似乎使得这次暗杀变得可行起来? “管他呢,死的越早越好,这种人活一百岁,简直没有天理。” 林和马强奋力想将柜子推开,后面枪战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刚才在拐角处与日本人对射的那2支柯尔特手枪哑火了,南部手枪的枪声,响成一片,完全占据了上风,这不是交火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近距离上对某人执行枪决一样,随即所有的枪声停顿下来,似乎又出现了什么转折。 “走,我们下去,离开这里。” 林秀轩和马强放弃往上,转而向下到了15楼,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住客被枪声惊到四下乱跑,人群一下子隔断了马强和林秀轩。马强回头时,林秀轩示意分头走,别等自己,马强转身,跟着人群下去了,林秀轩转向了另一边,他早就掌握了这栋大楼的平面图,知道那里还有一条员工通道。 他很清楚,尽管自己和马强只是偶然闯进了暗杀计划,但是刚才马强不知死活漏了一手,现场至少有4个日本保镖看到了,他们也许会按照一般的合理性推断出,认定自己和马强是一伙的,是故意找茬儿引出中将的。事实上当时就有一名保镖直接掏出枪对准了马强,确实说明问题。林秀轩必须考虑一件事情,如果不是马强出手殴打了黑羽山,雅间里的铃木中将也未必会出现。难道历史转折的关节就在这里? 他走到了另一端的一条通道边上,果然十分僻静,一个人也没有,上面的枪声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两侧的应急灯在不停地闪烁当中,有人在20秒钟前拉响了火警警铃,大楼并没有着火,所以应该是暗杀计划的一部分,用来制造混乱,脱身善后的。 上面响起脚步声,他赶紧闪到一边开着的一扇门里,进去才发现挂满了衣服,原来是蒸汽熨烫间,好在这里雾气缭绕,正便于躲藏。 两个急匆匆的身影,快步从上面下来,其中一个人浑身是血,分明是刚才端盘子的侍应生。这名杀手就在林的眼前,瘫软下来,显然伤势过重,跑不掉了。另一名军统杀手,企图扶他,但是怎么也拉不起来。 林秀轩从背影中可以看出,应该就是刚才坐在门口,脑袋冒汗的那个杀手,当时他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不知道那个女的现在如何了,看情形他们的计划,就是分几路逃离现场。上面的日本人始终没有追下来。 “日本人……日本……”杀手被血呛住,无法说话,显然肺被打破了。 “小赵,来我背你。我们兄弟一条心。”另一个人压低嗓子喊道,但是瘫倒在地的那个人完全没有回应,应该已经陷入了失血性休克。 一条细长的黑影,小心翼翼地从楼梯拐角处的墙壁上慢慢延伸,林秀轩眼看情况不妙,但是又不能从暗处跳出来,提醒前面丧失理智的军统特工;显然,丢下自己人逃跑,是很难做到的,哪怕自己的同志眼看就要断气了,当然,各中情怀是很难用感情用事来简单形容的,也很难评判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 61 一个穿黑衣的日本人一下子从拐角处跳将出来,手上的抢对准了特工,林秀轩从侧面可以看到,这个日本嘴角还在流血,分明就是刚才被木下大佐左右开工扇大嘴巴的家伙。 “啊,你地,铃木中将行刺的干活,胆子大大地有,”那日本人一边说着中国话,一边慢慢走上前,“把枪放到地下,跟着我过来,乱动的不要,不然你一枪打死我。”他的中文还不利索,主语宾语有些混乱。 那名军统慢慢将手上的手枪放到地上,眼睛紧盯着对方手上的枪,似乎还想找机会。 林秀轩此刻就躲在这个日本人侧面,看清了上面并没有其余的日本人下来。他快速分析了局面,日本人没有开枪,显然想活捉这两个军统,然后带到到租界外他们的地盘去。尽管他一万个不情愿,不想参与到军统的刺杀行动中,但是他必须自问,现在不出手,那还是人吗?没有多余的选择,他从西装上口袋里,掏出那块装逼用的白手绢,缠住右手,以防动手时留下指纹和一侧掌纹。 落到要出手杀人的地步,在他看来其实算是砸招牌,不过真要论起基本功来,他倒是可以用一只手,就能从背后干挺一个人。 林秀轩如幽灵般,从挂满衣服的熨烫间飘出,到了自以为得计的日本人后面,猛击一掌,打中这个日本人后脑脑干部位,这个位置没有颅骨遮挡,可以瞬间制敌,但是有柔韧的肌肉群和脊间韧带防护,却无法一击致命。 敌人没有嚎一嗓子,就跌倒下来,林秀轩林蹲下,将瘫软日本人翻转过来,右手一把掐住脖子,抬起左手看表。那边军统直勾勾看着这个突然冒出了的人,他已经认出了林秀轩就是刚才在餐厅里可疑的二人组之一,而且地位还在那个打到日本横岗的大个子之上。 “你身上有血,到后面熨烫间换一件。”林说道。 杀手意识到自己确实沾染了太多同伴的血,马上跑到后面挂着的衣服里,随便取了一件。 十几秒钟内,日本人开始蹬腿并翻白眼,显然差不多了,林松手用手背测了测颈动脉,确定已经断气了。他摸了摸死人的口袋,找出一本本子。 “宪兵队特高课,芳村贤次?” 林秀轩将证件揣进自己口袋里,那边军统特工看着自己人,显不肯走。 “他不成了,日本人马上会顺着血迹找下来,快跑吧。” “我不能丢下袍泽弟兄。”那个男子说道。 “好,那我先走了,到宪兵队别把我供出来,拜托了。”林秀轩说着做起身状,他可以隐约听到楼上日本人叫骂声,应该还在惊魂不定中,未必马上下来。 “这位好汉,刚才在里面的那几个日本人全完了,”他起身踢了踢脚下的日本人死尸,“这是最后一个,应该没人看到你和你朋友的样子。” 说完,他转身奔下楼梯,一边跑一边脱掉染血的衣服,将其丢弃在转角处,然后人影不见了。林秀轩单腿跪着,看了脚边还在抽搐的杀手,随着他胸口的每一次起伏,嘴角都会流出不少血来。摘下帽子放到胸口,然后站起身。 他知道眼前这条道不能走了,索性又到正中大厅,有不少被惊起的房客在哪里等电梯,他没工夫瞎等,跟随一些人走当中的楼梯,下到了一楼。 一楼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大部分人衣冠不整穿着睡衣,甚至还有光着上身。显然是被枪声以及后来的火警给吓到了,也有几个外国老头,衣着整齐,吊着香烟拄着文明棍下来的,显得异常气定神闲。 “诸位,警察马上就要到了,我向大家保证,事情会解决的。如果担心安全,可以到对面跑马场暂避。”当班的经理正用英语,对着大部分外国客人说道,林秀轩有一种感觉,他简直是在故意制造进一步的混乱。 他看了看表,枪响至今已经5分钟了,巡捕房还没到,那些行刺的军统如果没受伤,应该也跑光了,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几个可疑的日本人,正在四处寻摸对象,不过这些人都是生面孔,都没有再刚才的咖啡馆里出现过。 “也许自己不必太慌张?”他心里想,当然他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刚才的那个军统所说的,咖啡馆里面的日本人全被打死的话。他跟着人群走到外面,逛了一圈,听到耳边呜呜作响的警笛,租界警察在枪击发生8分钟后,终于从咫尺外的爱文义路巡捕房赶来了。 林秀轩知道,军统暗杀队在租界里,一直能够打通各种关节来掩护行动,加之租界警察里有气节的中国人,对这些针对日本人的暗杀也多有放纵,所以军统杀手尽管身手远远不是外界讹传的那么厉害,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全身而退,以至于日本人最后还强行在工部局警察处强行安插了自己的刑警,当然这名叫赤木亲之的副处长,自己也在几天前被打成了马蜂窝;也就是说,日本人其实还不能在租界玩出太大的花样,更不可能在国际饭店搞一次大搜查。 根据他掌握的历史,1941年6、7月间,公共租界内发生的枪战就有十几起,最后大多是大事化小,没有仔细追究,工部局对于国府与日本人在自己地盘上的各种暗杀,基本持谁都不惹的中立态度,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12月8日早上,日本军队开进租界为止。 凌晨1点,林在陕西南路乔家栅吃了一碗阳春面,顺手将手绢丢进了苏州河,想好了各种应对的策略,才转回到饭店。饭店门口停满了警灯闪烁的警车,他远远看到正有人从里面抬出盖着白布的死尸,他数了一下,一共11具。刚才那个军统告诉他17层咖啡馆里的日本人全死了,当时那里一共有铃木中将、木下大佐、黑羽山政司以及特高科的4个特工,7个日本人(不算李香兰的话),全死了的意思是指,他们的目标达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铃木贞一郎就死在了五十三岁,而不是维基百科上写的100岁寿终正寝?作为御前会议的重要高官(企划院院长),铃木中将轻佻好战态度,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战争的爆发,他的提前死亡固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是真的有利于419号完成任务吗? 他站在隔着一条街的派克路路口,倚在街角墙壁上,远远观看巡捕房警察不紧不慢地处理案件,警方设置的警戒线外,至少挤着不下200人在观看警察办案,看来上海人爱轧闹猛的爱好是还是大有渊源的,索性林秀轩眼力不错,不必站得太靠前也能看清楚。当然,他站在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日本人要离开的话,他们的车队从靠近静安寺路的地下车库开出来,他能第一时间看到,日本人要是走了,他的警报也就解除了。 他点了一根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有伤者被抬出来,显然15楼的那名被打穿肺部的军统最终没能撑住,不过这样结局对他应该是好事,根据日本人和租界当局的引渡协议,因刺杀日本人被捕的犯人,将会被送到外摆渡桥的中线,移交给日本宪兵队;例如39年刺杀伪政府卫生署长席时泰过程中,因受伤被捕的中统特工,最后就被引渡给了日本宪兵,在受尽酷刑后这名特工才被枪杀。另外,林也没有看到黑羽山政司的尸体,即使死尸上盖着白布,要抬黑羽山那个体格,没四个人不行,但是显然没有这样特征的尸体,刚才那个家伙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 62 62 陆陆续续有一些在马路对过跑马场躲避的外国住客,纷纷回到了饭店,似乎门口盘查也不严,他权衡再三,觉得风险可控,不如回去得了。正要迈步,后面有人猛拍了他一下,他赶紧回头,却是马强。只见他神气活现的,一点儿也不紧张。 “你看看你惹的这件事。” “组长你这话说的,怎么是我惹事?我又没开枪杀日本人?”马强振振有词道。 “你是没开枪,不过在场的日本人未必这么想,你没见有个小子,直接拔枪对准你了吗?” “那就灭了那小子的口。”马强轻巧说道。 “那还用你说,这个口已经灭了,”林秀轩假装很淡定地掏出那本宪兵证件晃了晃,“但是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在场见过你我的日本人活下来。” “组长,我想起刚才那个军统是谁了。” “谁?” “毛森。” “毛森?” “不错,几年前我在陆战队时,附近有几个学校就是毛森夫妇1992年回大陆时捐资助学搞的,我带兵去辅导孩子军训时,见过照片。刚才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想必是他的老婆胡德珍。” 林秀轩或许应该感到惭愧,作为情报人员,竟然没有见过毛森的照片,当然他心气太高,自然是不会这么想的。 “嗯,有可能是他,刚才在楼梯口,我遇见他了,确实是浙江口音。如此说来,他现在应该就是上海行动队的队长。”林丢下烟头踩灭了,“我只是奇怪,这次暗杀在历史上并不存在。” “还在想这个事儿?不就是死个日本中将吗?天亮了上哪儿去弄钱才是要紧事。” “我想,还是先找地方把那50万中储券卖出去换些钱。” “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说,你不是说贺明的这批钱做的不地道,交易有风险吗?” “所以……只能按假钱出手。” “假钱?” “南市有黑市,什么都能交易,当然那里鱼龙混杂,有风险,所以得带着你保驾。具体等回到饭店,让419传送一份地图再做计划。” 正说着话,身后巷子里汽车引擎声轰鸣,几辆前面插着日本旗子的黑色轿车,从国际饭店地下车库内疾驰而出,沿着静安寺路向东行驶,开路几辆刚过去,后面跟着几辆加长型凯迪拉克轿车,轿车两侧门外还都站着警戒的黑衣人,林秀轩压低帽檐看着一辆辆从自己面前过去的车子,看来日本人要离开租界了。 即使是到了凌晨时分,跑马场附近也是灯火通明,所以他可以从一闪而过的第三辆凯迪拉克里,看到笔直端坐,一脸气怒容的铃木中将,只见他单手拄着军刀,另一只手被纱布缠住,还上来夹板,纱布里面还渗出些许的血色。其后还跟着其他的各种轿车,大部分的车窗帘子都拉了起来,生怕被别人看到,看来只有铃木不怕再挨子弹,或者,他就是就是故意要向世人宣告他还活着,他什么都不怕。 “毛森你个二货,这他妈什么枪法?十来米开外打不中?” 林秀轩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等着长长的车队过去,这个时段从静安寺路一直到南京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车队行驶如非,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既然狗日的走了,我们回去吧?”马强说道。 “别急,你身高马大太扎眼,还是等一会儿,我先进去,如果没事儿发信号给你。” “行。” 林秀轩整了整衣服,走向饭店大门,门口果然还留着几个日本人刑警,在与巡捕房交涉,态度十分蛮横,显然死了人让他们恼火,但是调查的几名英国警察对他们也是不太在意,用得体而又官腔的话不紧不慢地敷衍他们。 林跟随着一群裹着毯子,骂骂咧咧的住客,走进大厅,里面站满了警察,但是并没有人上前盘查一下,只有一只呼哧呼哧喘气的狼狗,紧盯着林秀轩,好像看出他哪里不对劲,林扫视四周,没有看到眼熟的日本人。 看来威胁解除了,正庆幸,眼前电梯门一开,就看到李香兰和他的经理,在几名警察的环绕中走出来。 只见她头发乱糟糟,显得惊魂未定。还穿着刚才那件旗袍,但是外面罩了一件风衣,也许是警察的。 林秀轩赶紧低头躲到人群一侧, 免得被看到,错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了李香兰与警察的对话: “我说过多少次了,当时我真巧去了化妆间,没有看到行刺者的样子。我只是在门外听到了枪声。”她撒起慌来,倒是也有些功底。 “怎么解释现场有你的物品?我是指那只小包,还有黑羽山的证词和你的说法互相矛盾。” “我不认识什么黑羽山,白羽山的,何况这种喝得烂醉的粗人的疯话,你们也能信?” “等一下,既然你不认识黑羽山先生,怎么知道他喝得烂醉?”警察追问道。 “先生们,李小姐受了惊吓,不适合继续接受调查,”旁边的经理适时插进话来,“我们的车已经到门外了,李小姐必须赶紧到演员宿舍去。如果有调查需要,请过几天,让你们的警务处长汤玛斯先生,去找中联电影公司张善琨,张老板……请让一让,谢谢。” 一群不知疲倦的记者从各个角落里蜂拥而至,然后又是一阵镁光闪烁。林秀轩发现李香兰走路的姿态有些怪,似乎有些瘸,也许是刚才崴了脚,不过她还是迅速冲出人群,走出大门,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 林进了电梯,按下24楼。电梯上到17层时,可以透过栅栏门看到一片狼藉的过道,林在几秒钟内,就扫视了整个视野可见的部分。 电梯外绑着绳子,禁止一般人进入, 3名警察正来回走动拍照,另有7人蹲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搜证,地上布满了不下30个弹壳,用粉笔画了3个人形,人形周围飞溅着大滩的血迹,地上、墙上布满弹孔,这也许是刚才他和马强撤离时撞见的2个外围的军统杀手?当时的密集的枪声特征与现场的累累弹痕,大致是可以印证的。他猜测,当时这两名军统走到这里时,遇到了数倍于己的日本特务从客房区赶过来,然后展开枪战,最后……不支到底,大约6个日本人向他们倒下后的尸体开了至少20枪。 林身旁的一个美国老太太看到血腥的现场,一时恐惧起来,她搂住了一旁也许是他丈夫的男子: “我的上帝,我真的不明白,这些中国人为什么要前赴后继地在租界刺杀日本人,他们应该知道日本人出了名有仇必报,日本人会在乡村里杀十倍甚至一百倍的平民进行报复。” “亲爱的,请理解他们的行为,他们孤立无援,唯有以此与敌人抗争,我相信,罗斯福总统会看到这些的。” “不,我不希望美国卷入战争,约翰尼正在菲律宾服役,我不希望他将来会面对残暴的日本人。” “我想,如果美国参战,日本人会害怕的。” ------------ 63 林回到房间时,陆大成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来走去,一见林回来了,总算安下心来。 “处长,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刚才鸡飞狗跳警察上门,我把电台藏床底下了,没有按计划和419号联系。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除了前两天我爷爷那件事。” “停止联络的做法很对,很沉着,像个老特工;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林秀轩说。 “什么?” “我在乔家栅买了几个包子,先吃了压压惊,放心,有我在,什么场面我镇不住?” 不管是不是吹牛,林秀轩豁胖的话,还是能给人极强的安定作用。 “对了,马强那小子呢?”水手长接过包子问道。 “他还在下面望风,我这就叫他上来。”林说着取出一只电筒,走到阳台上,向着下面迅速闪烁了几下,然后回到了房间里。 “刚才你提到警察来过?” “对,1个钟头前,巡捕房的洋人探长来过,在门口敷衍了事问了几句;他走以后,我在门背后偷听,他每一间客房都敲门,问一样的问题。” “问了什么?” “几点听到枪声,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什么的。我都说不知道。” “嗯。回答的很好,像个老练的侦查员。包子都凉了,要是有微波炉就好了。” “还分什么冷热,”水手长一口吞下一只,一下子噎住说不出话来,然后从旁边抄起一只杯子,大口灌起水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了两短一长敲门,林一开门,马强立即闪了进来。 “组长,你猜我上来时看到了什么?那个被相扑扇了大耳瓜子晕倒在地的废物主编,嘿嘿,警察正问话呢。” “大诗人吴浊流?他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说他当时昏厥,什么也没看见,我都听见了。” 在林秀轩的记忆中,当时吴浊流背对着自己,一直没有回头看过这边,然后他在大约3秒钟内就被黑羽山一巴掌放倒,确实不构成任何的威胁。 “好吧,先谈谈我对目前局面的看法,”林说道,“铃木活下来了,这不一定是坏事,月底的御前会议上,他一定是陆军主战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不过真正决定走向的决策,会在11月份。我留心了洋文报纸,日本南下舰队还在路上,不出意外,几天后日本就会吞下越南,这将会直接促使罗斯福总统实施石油和钢铁禁运,这是促使日本采取军事冒险的真正原因。我想,即使我们在这里的行动稍微改变了历史走向,也不至于改变大的潮流。” 林说的头头是道,显然对这段历史相当了解。 “组长,你好像还在担心什么?”马强从林的脸上,看出了他仍然有什么心事。 “是的,虽然说大的潮流不至于大变,但是我们才登陆8天,历史就发生了一系列的更改……” “你担心419号上那10枚核弹是假的?”马强不屑道, “如果日本没有按期偷袭,我们就……” “这只是最后的方案,况且那些*现在处于无法发射的状态,所以还得另想一个方案,应付万一……” “但是……能有什么备用的办法?”水手长说道,“我们又不能代替日本大本营下令。” “代替大本营?”林秀轩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但是随即又回过神来。 “不谈这些了,还是准备眼前的行动,我们必须立即与419联络,要求他们在早上8点出动一架无人机,侦察十六铺地区。我今天上午,还得实地去那里走一遭,对了,中午在路上买的那本带电车线路的地图哪儿去了?我得查查路线。” “你一个老上海现在不知道怎么去外滩了?”陆大成笑道。 “我当然知道,人民广场坐地铁,陆家浜路换9号;但是,这年头有地铁吗?” 马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追问自己的事:“组长,明天带什么家伙?你说那里鱼龙混杂,不带几把好枪,怕镇不住。” “带上你那把*。”林说道。 “什么?你开玩笑?”马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组长在逗他。这一路上,林秀轩都在限制他使用武器,难道他终于开窍了? “不开玩笑,带上那把G22,还有*,我记得董家渡附近有一座旧灯塔,可以俯瞰十六铺周边,非常适合埋伏枪手,不过具体部署还要等无人机照片和现场勘查确认。”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马强突然显现了百倍的精神。 “处长,这样有些夸张了吧?”水手长说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 “但是,就算那里是鱼龙混杂,有几个毛贼,也不是刀山火海不是?” “老陆,你有所不知,那种江湖圈子格外警惕外人,而且个个心狠手辣;如果我们花几天时间先搭讪几个外围混混,再慢慢接近核心,自然稳妥得多,但是我们现在哪儿时间?明天必须直入主题;这样难免会引起一些麻烦,尤其我随身还带着50万。”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把问题想简单了。” “有马强在,事情或许会简单一些。必要时,让马强露一手。” “你对马强的枪法这么有信心?” “如果有可能,我小组里的吕青山更合适,他是更加专业狙击手。不过马强同志也不错。是不是啊,马强同志。” “哪里,我比吕青山还是差火候。”马强说道,他难得的谦虚让水手长有些不习惯,不过林小组里的人,他只是都见过而已,除了特别扎眼的马强,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 一切商量妥当,三个人开始联络潜艇。 第二天一大早,419就释放出一架无人机,飞去林秀轩指定的南市地区十六铺进行侦察,坐镇419号上的程大洋没有细问林秀轩又要耍什么宝,当然没有问,不等于他心里没什么想法。 应付几个街边小流氓竟然要出动无人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当然他还不知道,除了无人机,林秀轩竟然还让马强带着*保驾。 无人机每次出动外加长时间的滞空,消耗的燃料也不少,目前林秀轩无休止地要求各种支援,收集物资的任务却搞得乱七八杂,清单上的东西,一样也没弄到。不过,眼下也只能由着林秀轩的性子瞎闹了。程大洋知道林这个人刚愎自用,不受点挫折很难听进别人的话。 当然小组一路跌跌撞撞,竟然还能屡屡化险为夷,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他现在只希望林秀轩祖上积德,神佛加持,运气一直好下去,赶紧把419必须的物品弄回来;一旦重启反应堆成功,419的作战能力百倍增加,到时候他就可以一展拳脚,也不用受制于林秀轩的行动了。 ------------ 64 狙击一 应读者要求,今天起加标题,不过从国家意志起,加标题都是头大的事情,往往离题,并且长久以后会有重复,所以拟打算在大标题以后加数字,比如今天是狙击1,下一回狙击2,以此类推,直到下一个标题。 ------------------------- 一但恢复战斗力,目前正在杭州湾耀武扬威的日本舰队,也就不再构成威胁了;如果还能把战略*恢复到战备值班状态……他想,有没有美国人加入这场战争,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当然现实是残酷的,除了林秀轩如同走钢丝一般的行动,挠得他心痒,昨天起已经发生了更值得他担心的事情。 日本海军舰队连日来一直在对杭州湾南侧的浙江地区进行炮击,舰队主力就停在了钱塘江喇叭形出海口,正对宁波,炮击范围大致在慈溪以南,无人机可以拍到炮弹落点,以及地面部队的行动。就在昨天夜里,林秀轩和马强卷入枪击案的同时,一艘800吨的若竹级炮舰,从419号以南5公里的地方开着探照灯经过,像是担任舰队警戒任务。 从无人机侦察到的情报看,日本舰队射击目标可能是慈溪附近的忠义救国军,日军在浙江的据点收缩后,忠救军开始在宁沪杭进行反击,黄八妹在金山的行动应该也是其中一部分,历史记载日伪祭出的对策是清乡绞杀为主,军事打击为辅的办法,对于缺乏民众基础,鱼龙混杂的忠救军,确实是釜底抽薪的狠招。一两年后这支抗日武装,就会被日伪瓦解,出现大量投敌的情况。 目前观测到的敌人舰队主力,只是以千把吨小船为主,但是其中有一艘吨位相当之大,显然就是旗舰。该舰在舯部竖着三根巨大的烟囱,十 419目前藏身的港湾,大部分时候水深不足,无法发射*,程大洋已经在3、4号*管内填装了2枚反舰*,作为必放手一搏的杀手锏,一旦这些*打出去,然后怎么办?他尽量不往最坏处想。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林秀轩能够靠着他分容易辨识。 日本舰队之间往来的通讯,加密水平很低,很快就被情报组的某个比林秀轩更加目中无人的家伙破解了,通过几方面对照,那这艘最大的,显然就是被国军宣称击沉很多次的,所谓不沉之舰的“出云”号,它目前的编队内的呼号是“雲”(KUMO),简直就等同没有加密,显然日本人在与中国游击队作战时,根本不在乎保密。 地面日军与该舰联络时,连最简单的加密都不使用,完全明码发送电文,或者用无线电话通话;一旦接获电报,过不了多久,这艘老态龙钟的旧舰就会调整位置,然后展开几轮炮击。出云不像其余驱逐舰那样靠近海岸,一则203毫米主炮射程足够,二来大概是吃水深怕搁浅,它总是停在相对离岸较远的地方,加上每天轮番起降水上飞机,对419的威胁也比较大。 通过无人机对这些炮击的落点进行的侦察表明,出云几门巨炮的准头还算不错,顺风时射程相当强悍,观测到的最远落点,在内陆20公里。 他利用滩浒岛的的港汊将419隐藏起来,以产生的首要缺陷,自然是无法使用雷达。但是仍然可以使用无人机和光学设备进行实时侦察。目前敌人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个无人岛异常的迹象,不过出云号炮击时,每每出动95式水上飞机进行校射,这些飞机返航时,航线不固定,有几次距离滩浒岛非常近,最近一次,艇上的人甚至可以听到水上飞机发动机的嗡嗡声。 作为少数可行的防范措施,程大洋用一张大网盖住潜艇舰桥,派人到岛上砍伐树枝,插进网眼,以此遮蔽潜艇浮在水上的部分,还拆下围壳上的一部望远镜,以及电子监听设备,架到岛上制高点,进行各种侦察侦听。现在只能盼着,林秀轩有前世修来的运气,把所有的事情搞定。 1941年7月8日早上9点钟,国际饭店24楼的一间房间内,程大洋和陆大成在阳台上架起6节鞭状天线,然后开始下载照片。站在上海最高点上,除了通讯便利以外,另一个好处是,无论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事,都不容易被路人甲乙丙丁意外撞破,也不会被苏州河对岸日本人的哨探观察到。实际上,日本宪兵也在他们在苏州河对岸的制高点——百老汇大楼上升起了一只炮兵校射用的载人气球,用来宣传(下面挂巨大标语),以及观察租界内的一举一动,但是大部分时候,仍然没有国际饭店高。 下载的图片可以在他们携带的计算机上直接显示。可以看到十六铺作为码头,以及沿黄浦江的仓储区。一大早,那里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扛着沉重麻袋的码头工人,已经在货船跳板与附近仓库间劳作,装货卸货的卡车也在仓库附近排起了长队。 林秀轩昨天夜里提及的那座董家渡灯塔,也确实存在,位置和他说的差不多,就在一个荒僻的角落上。从照片看,灯塔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废弃仓库院落内,四周还用网状铁栅栏阻挡了起来,甚至连入口都没有了,显然弃用已久,灯塔上面的玻璃也残缺不全,应该不会有人。 无人机测绘得到的该灯塔的标高为35米,而灯塔西面120米远的银行大楼只有14.5米高,从灯塔可以居高临下地观测到靠东的所有房间,而附近低矮仓库建筑都不构成遮挡;作为观测/狙击点,这个地方,无论是视野还是后撤,都非常理想。 黄家盘踞的高利贷银行,就是原中国银行的旧址,根据历史记载,这座租界内的5层银行大楼,于1937年8月底,被日军轰炸机炸毁,后来法租界将上层损坏部分拆除,剩下底下较为完好的三层,此后中国银行搬到了闹市,以至于这个旧址,被黄金荣的徒子徒孙占据,专司各种见不得光的地下金融活动。 这座建筑周围的情况杂乱,弄堂弯弯曲曲,如同迷宫,各种胡乱搭建的简易房物占据道路,有的弄堂过道只有一尺宽,到处晾着衣服,从无人机的视野根本看不到通道。 根据林秀轩对风险的估计,自己带着一箱子假钱,直奔匪窝去找一个下家,几乎就是插标卖首的行为,如果让马强跟在身边,也并不保险,因为威胁可能会处于暗处,但是如果马强躲在一个俯瞰全局的地方,应付各种情况的余地就大大增加,只要届时自己能看到灯塔,就大致在马强的保护范围内,而那把G22加上*的射程,足够打击周围200米的目标,加上枪口消焰装置,在白天也不容易暴露。 ------------ 65 狙击二 林秀轩查好了电车,在饭店外就可以坐6路,直达16铺。于是与马强各自携带了通讯设备,他和马强就提着两只箱子出发了,水手长仍然留在饭店顶楼,保障通讯。 作为备用方案, 419号也可以通过一直盘旋的无人机,直接与携带通讯设备的马强或者林秀轩联络,而林秀轩衬衫和领带上携带了IR识别模块,可以便于无人机跟踪他的行踪。 两人很顺利的找到了车站,顺利搭车赶往目的地,这一路无疑是从租界的精华部分,逐渐转移到了鱼龙混杂的下只角地区。每隔一站,两旁的房屋就更加的低矮破旧,接近目的地时,周围就只剩下东倒西歪的破屋子和肮脏不堪街道了。 两人下了车,发现自己踩在了布满粪便和污水的街道上,街边站满了打赤膊的壮汉,从这些人肩头的老茧和纹身看,应该都干过码头工人,并且还都有一些帮派背景。也许这些人正等着开工,也许在等着找个茬,讹一些钱。 这些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衣着光鲜的人出现在这里,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两人各提着的箱子上。林可以感觉到自己走过后,有人在背后聚集起来,开始窃窃私语。当然这里还远没到龙潭虎穴。 由于已经获得了高分辨率的平面图,两人基本轻车熟路,七转八绕,翻过2座破墙头,就到了那座废弃仓库院子里的灯塔下面,这里果然已经是杂草丛生,货仓上面福通货栈的牌子歪斜下来,一半掉进了黄浦江里,从草丛里遍布的粪便来看,也并不是完全没人来。 两人走到灯塔下,铁门虚掩,马强先闪进去调查了一下,林点上一根烟在下面等。不一会儿,林秀轩藏通过耳朵里的通话器,就可以听到马强的呼叫:“组长,上面安全,上来的时候,当心楼梯转弯处的屎。” 林丢掉烟头,也钻了进去,很快上到顶上,果然与他预料的一样,这里窗户很低,视野绝佳,而且外面爬满了藤蔓很适合隐藏,可以很好地控制中国银行周边的区域。 马强从旁边扯过一块破布,铺在墙边的一个破洞前面,然后趴下,闭上一只眼睛,虚瞄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他打开箱子,开始组装他的武器。林秀轩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看到对面大楼旁三三两两的打桩模子,一个个獐头鼠目,果然是一处匪窝。好在这里视野开阔,射界良好,有马强在确实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从外滩方向过来,转弯停到了大楼下面,附近转悠的匪类都靠拢过去,有弯腰的,有摘帽的,似乎老板来了, 过了一会儿车旁的人又散开,重回附近转悠。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瘦削穿长衫的身影,在2名保镖跟随下,快步进了大楼。林的望远镜仔细跟着他们,看着它们上到三楼靠东的大办公室。那个穿长衫的人一进去,里面的几个伏案算账的账房都站起来鞠躬,那个人摆了摆手,就进到了里间小一些的办公室,很快就有人搬来账册让他过目。显然,这个人就是附近贼窝的主心骨。林猜想,不管是周围经营着什么非法交易,最后的利润都会流到他这里,他自从下了电车到现在,就没看到一个法租界的警探出现,显然这里是有人罩着的。 “瞧,这个瘦子是龚天建。” “龚天建是谁?” “昨天我们不是见过了嘛,是黄麻子后半生,最信得过的人。” “我倒是没听过,难道很有名。” “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人物,不过么,”林调节了一些焦距,努力想看清保险箱里有什么东西,但是做不到,“……确实是麻子的亲信,解放后,黄众叛亲离,徒子徒孙争先揭发,只有他还有点义气,不离不弃,后来,黄交给军管会的悔过书就是他代笔的,写的恳切透彻,文笔不错。” “组长,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马强有些不解,组长可是连大名鼎鼎的毛森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对这种闻所未闻的小人物却知道不少。 “解放上海的时候,我家里有人在军管会。” “亲戚?” “算是吧。” 林秀轩语焉不详,马强也不好多问。 林秀轩自己观察了地面地形,与大脑里的平面图一一对应,并仔细观察了预设的几条撤退路线,然后将装钱的箱子也留在了灯塔上,身上只带着几张样品下楼。 他下到楼下,将那扇铁门从外面关死,以免有闲人闯进去。然后顺着原路,来到银行所在的那座三层大楼附近。可以发现,街边上三三两两的黄牛们或靠在墙边,或蹲在路边,一个个歪带帽子,贼头贼脑,躲躲闪闪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 林知道这些都是外围的小杂鱼,但是也都是三楼伸向外界的触角,所以他也必须通过他们来投石问路。 他将西装脱下,挂在手臂上,露出领带上的IR识别条纹,便于无人机迅速搜索找到他,在无人机的红外视野里,他的衣服会呈现特殊的光亮。 无人机提示看到后,他就大大咧咧径直朝前面走,甩开两边鬼鬼祟祟的目光,在他身后,附近的那些人三三两两走到一起,或交头接耳,或偷眼观瞧,显然这些人的嗅觉是灵敏的,已经察觉到林秀轩的“与众不同”了。 “黄鼠狼,这里黑龙,后面有人盯梢。”419上政委潘春华通过无人机中继通讯,向林秀轩发出警报。林用手指敲了敲衣领上的通话麦克风以示听到。 “身后15米,有尾巴,光头,双手插兜,可能有武器,你向老太平弄左转,就到中国银行正门了。” 潘春华面前铺着一张地图,同时看着显示器上的无人机拍摄的画面说道,刚才30公里外的出云号突然起锚向北而来,所以这会儿程大洋上岛指挥安装观通设备,没工夫管这摊了。 林秀轩转过两个弯,那个光头始终保持距离,确实是盯梢,他索性又转进一条弄堂停下,掏出一根烟点上,等着盯梢的人过来。 他抬起头时,正好可以看到银行大楼上面竖着的巨大牌子,牌子上写着“忠信社”三个字,显然这三个字,就是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不法交易的靠山。 不远处,马强的瞄准镜十字准星,一直对准从后面跟上来的那个人。从现在起,只要有人接近林秀轩,他就要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判断,判断这个人对组长是否构成威胁。虽然还谈不上龙潭虎穴,不过借机会练练应变能力也算不错,*顶在肩膀上的感觉实在太棒了,他骨子里怨透了之前跟着组长到处偷听的工作。 ------------ 66 狙击三 盯梢的家伙一转弯,看到林秀轩已然靠墙站在哪儿了,有些吃惊,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被发现了,索性哼着小曲儿从林的前面过去,装作没事一样。 “爷叔,何必急着走,有什么事情不如谈谈。”林低着头说道,他的礼帽压得很低,以至于来人看不见他的眼睛。 那个光头愣了一会儿,四周显然没有第三个人,这个压低帽檐的家伙确实就是在和自己说话。 “朋友,你搞错了吧,我只是住在前面,呵呵,住在前面,老婆叫我回家吃中饭去。” “饭当然要吃,有生意要不要做?” 光头定了定神,盘算了一会儿,觉得不必装了。 “听口音,老弟是本地人,不过怎么看着眼生?我在道上久了,好像……”那光头说话时,朝他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兄弟我初来贵地,正好想做成一票大买卖。” “要红的还是白的,波斯那边的也有,土货也有,看你出价了。” 他说话的时候,419号提醒林秀轩有至少有4个人在赶过来。150米外的马强已经用大拇指将保险推开,手指放到了扳机前面。他眼看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伙窜到林秀轩身边。 “师傅怎么回事。”一个家伙装腔作势大声喊叫,一边喊,一边捋起袖子。 “蚂蚁,有人敢在忠信社门口找事儿?老子给他放放血。” 又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围拢过来。 林秀轩冷眼观瞧面前新到的这四个,这些人的眼神假装凶狠,但是又游移不定,这显示出他们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兄弟不要怕,这片的的兄弟,都叫我光头蚂蚁,”那光头见人多势众了,索性鞋肩铲背靠到墙上,“既然有生意,谈谈吧?兄弟如果不是搬老黑,那就是要喷子,最近这东西可咬手,不过……” “我也不想要喷子。” “我说小老弟,难不成是要女人丝袜、法国香粉,小孩儿尿布?那你可得找外国洋行,到这里可是找错地方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个叉腰的家伙一起哄笑起来,可以看到他们敞开的胸口处隐隐约约的龙形纹身。 “我这里有样东西,这位兄弟先过过眼,看看是不是生意。” 林秀轩从兜里掏出一张419上面打印出来的假中储券。 那个诨号叫做光头蚂蚁的家伙接过假钱,翻过来复过去看了几遍,大拇指在人像上搓了搓,然后手上弹了几下,细听纸张响声,从手法看,算是个内行,他没有如同挺进队二当家那样,举起来对着太阳看水印。 “老弟,这算什么生意?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光头警惕起来,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嘴上说不明白,显然是看明白了。 “你看不明白,上面有人看的明白,我找忠信社三楼二当家。”林秀轩说着,向一侧大楼扬了扬头。 “好,你等着。”光头刚抬腿要走,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四个跟班使了个颜色。他们就从三面围住林秀轩,不让他跑,也不说话。林秀轩并不搭理他们,自顾自又点上一根烟。 “黄鼠狼,光头跑进去了。” 林秀轩握空拳放到嘴边,假装咳嗽一声,声音传到潜艇上,以示事情在自己掌握中,他的麦克风就藏在衣服领子里,通讯还算便利。 马强那边的视野比无人机更加优越,可以看到那个光头几乎是一路小跑上了三楼大账房,然后敲门进了龚天健的里间办公室。他可以看到,两人嘀咕了一会儿。那瘦削老头,取出一只小巧的器物对着那张钱照了好一会儿,又戴上鉴定文物用的单眼放大镜看了半天,然后不住地点头。 419上做的这张钱,固然有一些破绽,但是扫描制版的本质,使得它在图案上,与汪伪中央储备银行发行的中储券毫无二致,包括一些特殊的暗记,这是一般雕版制作的伪钞,不太可能达到的境界,他们这会儿大概是傻眼了。 “组长,老头子在打电话,打了一会儿了。” “咳咳……嗯。”林再次咳嗽。四个盯着他的家伙心里奇怪,不知道眼看这个家伙怎么一个人站着,还能发出这么多奇怪的声音。 等了20分钟,那光头下了楼,匆匆转到林跟前。 “我们当家的问先生贵姓,身上有多少?” “鄙姓林,排行老九,都叫我林九。这次来,带了50万。当然了,我没带在身边。” “什么价?” “一口价,五千美元。” “先生,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他拍了拍光头,“不过么,我们老板说了,是生意就可以谈,下午一点,带上你的50万,在三楼荣记总经理室说正事。” “行。” 光头蚂蚁说完转身离开,四个跟班也一起跟着离开了。 “黑龙,我走太平弄转酱菜弄堂的通道,帮我确认后面有没有盯梢。” “明白。” 林秀轩估计对方的黑道路数,绝对会跟踪自己,于是在选择了最复杂的一条预设退路。果然无人机看到了对方分几路开始跟踪他,显然是想顺藤摸瓜找到他落脚点。 林加快步伐在狭窄肮脏的弄堂里穿行,闪过倒马桶的阿婆,钻过横凉在两侧窗户上的破旧衣服,转了一个弯,纵身跃上一道矮墙,在种满丝瓜的晒台上与矫健的野猫一起穿行,三两下就摆脱了所有的盯梢。然后他又绕了一段路,从黄浦江边上回到灯塔处和马强会和。 马强将刚才龚天建在办公室内的一举一动,做了描述。如林秀轩所预料的一样,巧手贺明打印出来的这堆伪币,应该把对方唬住了,林知道黄麻子一直在利用租界里的作坊,伪造中储券和其他低档次的流通纸币,当然做的比贺明的货色要低劣许多。下午的交易,对方多半会套取伪钞底板下落;他可以以此要挟,先让他们买下这笔伪钞,然后视情况应变,从他们刚才的跟踪行动来看,简直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搞清楚自己的底细了。 “组长,下午你去交易,会不会更危险?” “那是一定的,他们想搞到底板,一定会施展一些恐吓手段,不过有你在,凉这些人渣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提着箱子就要下去。 “组长,不带把手枪?” “不必,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搜我的身,那把自动手枪完全脱离时代,反而容易引起怀疑。有你和你的枪在,我就放心了。” 林秀轩微笑一下,走下楼去。 下午一点,光头蚂蚁带着几十个兄弟,守在大楼门口东张西望,等着林秀轩现身。 刚才跟丢了那个老板指定要查明底细的那个自称林九的小开,已经在楼上挨了一个大嘴巴,如果最后那个家伙不来了,搞不好老头子一发火,就要砍手指头,一想到这一层,他不免头上冒汗。 早就有手下远远看到早上那个西装革履小开,竟然提着一个箱子慢吞吞过来了,赶紧指点正抽闷烟的光头。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早上打草惊蛇,那个家伙多半不敢来了。但是……怎么又来了,赶紧迎上去。 马强可以看到,三楼上的龚天建此刻正站在打开的窗口里,偷眼观瞧组长,林在一群流氓簇拥下钻进大楼后,马强接着看到龚天建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拉了一下枪栓,又放回去了,从动作的生硬程度看,不是很会玩枪的主。 ------------ 67 狙击四 林秀轩提着箱子从容直上三楼,走廊里已经坐了不下七八个保镖模样的人,简直就是鸿门宴。有一个膀大腰圆的拦住去路,示意要搜身,林将箱子慢慢放下,举起双手,让他搜,当然最后什么也没搜到。 他进入经理室后,重新回到马强的视野内,可以看到,龚天建将林迎进去,两人还我了握手,林假装看墙上的字画,走了一圈,走到窗口时,朝灯塔顶上笑了笑。 “组长,那姓龚的傻逼有一把上了膛枪,就在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咳咳……嗯。”林假装咳嗽以示回答。 “林先生身体不舒服?”龚天建假意殷勤地问道。 “在海上吹了几天冷风,有些感冒。” “先生从海上来?是香港还是南洋?” “南洋。” “果然是华侨公子气派,鄙姓龚,是这里的经理,请坐请坐。”他将林让到沙发旁,“还楞着干嘛?快去沏茶。”老鬼打发一个保镖去沏茶,此刻经理室内,除了林和龚天建,就只还剩下1名保镖垂手而立,过了一会儿泡茶的大个子端着茶壶茶杯回来,又变成了2个保镖。 “龚先生,我想咱们还是开门见山,我这次来,就带了这些,一口价5000美金。” 龚天建点上一根雪茄,优哉游哉抽了几口,然后才开口说话: “我给你5万美金,你把底板卖给我,怎么样?” 办公室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马强看到一个保镖慢慢转到了门边上,挡住了出去的路。 林秀轩嗑了一口茶,然后吹了吹,又喝了一口,显得气定神闲;这堆钱是打印出来的,他哪儿来的底板。 “我刚才开的价,先生意下如何?倒是给个话。”龚天建夹着雪茄,急切追问道。 “龚先生,兄弟也不是做一锤子买卖的,吃饭的家伙怎么能撒手?” “这样,我出十万,这一锤子买卖不算亏吧?你这50万我也一并算钱给你,就按你说的5000美元,一共是……”他拉过桌子上的算盘,噼噼啪啪打了几下,“一共是十万零五千美元,怎么样,没算错吧?” 林秀轩心里想,这他妈都能算错,你和猪有什么分别? “龚先生,强买强卖,断人财路这种事,可是不合江湖规矩的呀。” “断人财路?”龚天建脸色一变,猛地将算盘推开,之前的虚伪殷勤的神色一扫全无了,“既然出来混,想必林先生也知忠信社后面,就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黄老板,西藏路大世界怎么归的荣记,你真的不知道?所以我给先生指一条明路,千万不要糊涂。” 龚天建语带威胁,分明已经摊牌。 “我要是不走龚先生指的这条明道呢?”林放下杯子说道。 “林先生,你可要知道,这黄浦江上,哪天不漂几具氽江浮尸?” 经理室内沉没了整整一分钟,没有人说话;龚天建抽着烟,林秀轩品着茶,大家都在使劲装。 “这样吧,先把我里这些收了,底板的事情,容我考虑几天,再给龚先生答复,如何?”林秀轩站起来,做让步状。 “林先生,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了?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龚端坐原地冷笑几声,他察觉到了对方的心虚了,显然在自己的地头,不可能让这个小白脸玩出什么花样来。 “看来……我们的交易做不成了?”林回过头来笑道。 “如果今天这笔生意做不成,恐怕你也不出了这间屋子,至少活着出不去。” 林站起身,慢慢踱到门边,一条大汉抱着手挡在那里,露出腰间的黑色枪柄,他朝大汉含笑点点头,只能朝旁边挪了挪,假装看架子上一只巨大的花瓶。 “林先生想好了吗?”龚天建嘬了一口烟催促道。 “哎呀,这只花瓶不错,”林装模作样看起上面的图案来,“嗯……清康熙青花将军罐?存世不多……确实不多,算是珍品。” 龚天建有些不耐烦,起身走到边上。 “先生还懂古玩?确实是青花将军罐,这是民国二十六年,蒋总裁送给黄先生的贺寿之礼。后来风水先生说,董家渡这间银行的财路不正,必带血光,非得重器压制,黄先生才把这只将军罐搬了过来。当然,就算有它镇着,这些年这里也没少死人。” “奥,原来是这样?”林秀轩明知故问道,他曾经看过当年军管会查抄黄家的清单,确实有一对青花罐,后来一直保存在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里。 “委员长不地道啊,送了黄先生一个坏的。” “什么,怎么会是坏的?”龚天建不知是暗号,傻乎乎伸头去看。 “你看,这里有个洞。”林秀轩的右手指向青花罐的刹那,这只古董罐子突然迸裂开来,碎磁片飞溅了龚天建一脸,索性他戴着眼镜,才没有扎瞎眼睛。 龚天建和两名保镖都傻乎乎愣在原地,他们哪儿见过这种神奇的转折,尤其马强的射击完全没有声音。 林秀轩抢到龚天建的座位上,拉开马强指点的抽屉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那支小巧的手枪抄在手里对准龚天建。那两名呆傻的保镖,这时才反应过来,想要掏枪,还是龚天建知道些轻重,赶紧拦住,但是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龚先生,我看你保险箱上那座红珊瑚也是坏的,都快散架了。” 话音刚落,那座四尺高剔透晶莹的珊瑚树也爆裂开来,碎屑再次溅了他一脸,这次龚天建终于看到了后面墙上斗大的凹洞,不过这座建筑是按银行金库的标准施工的,所以子弹没有击穿墙头,甚至叶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外面有枪手?”满脸碎渣的龚天建抖做一团惊叹起来,他从洞开的窗户看出去,明明是空空如也的一片,可以直接望到黄浦江对面浦东低矮的日本纱厂。 “打开门来说亮话好了,”林一把将那把娘娘腔的PP手枪拍到桌子,“我的来头可不小,黄麻子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抽大烟的小混混,我向他讨些钱,那是看得起他。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炸平你们的贼窝。” “炸平?” “知道静安寺路汪伪的《国报》报社是谁炸的吗?” 林秀轩得意洋洋说道,当然不是他干的,那是军统干的。 “现在知道了,知道了。”龚天建点头如捣蒜一般,他已经快尿裤子了,马强露的两手确实镇住他了。 “你去和黄麻子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就认准他了,非得一口价卖给他。” “明白,明白。” 龚天建马上闪到桌子对面,小心翼翼搬过林秀轩面前的电话,动作十分舒缓,生怕惊动外面枪手挨枪子儿。 他转动拨号盘,林秀轩注意到是5位的号码,并没有喊总机,显然是某种自动交换机,他精通各种窃听手段,总是特别关心各种通讯设备。 ------------ 68 求财一 龚天建握住电话悉悉索索说了一堆,故意加进了不少浙江余姚土话,试图掩盖。 之前他与林秀轩一直用所谓的国语(民国普通话)交谈,林秀轩有备而来,加之掩藏口音的水准不错,所以龚天建无法猜出他的底子。但是反过来,龚天建自以为保密的那些浙江话,林完全能听懂。 龚天建没敢提自己被枪指着,但是电话那头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开始不停追问事情进展,龚天建支支吾吾对应,不敢详细说,这边林秀轩正握着手枪瞪着他,难免使他紧张。 龚天建一边对着话筒鸡啄米一样点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告知对方,这个姓林的来头很硬,底细还不清楚,今天怕是吃不定;然后,他连续用了五个“不是”,来回答对方的猜测。 林估计电话那边的家伙应该就是黄金荣本尊,他现在应该正在不停地在猜自己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开了窍,大概猜到龚天健现在有些话不方便说,于是不再纠缠之前的问题;随后大约1分钟,龚天建只是默默地听,没有说话,最后他挂掉了电话,一脸堆笑转向林秀轩: “身逢乱世,必须防备,即使道上弟兄来往,也难免有些误会,林先生的手段兄弟我已经领教了,兄弟十分佩服。刚才和老头子一说,老头子也想见见林先生,林先生能不能赏脸来一趟。” 他说着从桌子上的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恭敬递了过来。 林秀轩没有去接,只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八仙桥同孚里黄公馆”地址非常霸气,连门牌都没有。电话号码也是五位,但是和刚才他拨的那个号码,只差了最后一位数。 “又是鸿门宴,想把我组特?” “不敢不敢,是有要事相商,我见林先生好像正急着求财?实不相瞒,黄老板倒是有一些门路,”龚天建再一次偷眼瞄了一眼外面,作为本地排前三的黑帮账房,他见过的血肉横飞的大场面自然不少,但是始终没搞清这次是哪里打来的枪,“林先生放心,我拿人头保证,是好事。即使谈不成,也绝不为难。” 林慢悠悠接过名片,插在口袋里:“且容我考虑一下。不过,还是先把眼下这笔生意做了。” “那是自然。” 龚天建堆笑点头,慢慢转身走向保险箱,林也跟着起身跟在后面。旁边的保镖傻乎乎站着,不敢乱来。 龚天建撩起长衫,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三两下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一叠钱,然后递给林。 林比他高许多,可以越过肩头看到保险箱里面还有不少票证和外币,至少可以凑齐一万美元。如果火力允许,他大可以洗劫这个地头蛇,反正也都是些包娼庇赌、来路不正的不义之财,但是他深知这幢楼里至少还有20个带枪的匪徒,这种方式必不可行。当然即使火力足够,作为情报人员,他也倾向于智取,而不是与一般匪徒一样,用最粗暴、简单方法,这涉及到自尊心的问题。 他取过钱,也没工夫数,一把揣进口袋,然后伸出胳臂搂住矮一头的龚天建的脖子:“劳烦大佬陪我下楼一趟,呵呵,实在是江湖上的险恶、故事太多,老弟我也得有所防范。” “那是自然,自然。” “叫你的人闪开。一个都别跟过来。” 龚天建立即板起脸:“统统死开,听到伐,都不许跟上来。” 马强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出了办公室,走到了自己的视野外,但是后面的保镖随后没有跟上去。 马强有些担心,担心失去掩护的林秀轩会遭遇不测,当然他对组长把握局面的能力十分信任,林是那种随时都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的人。他刚才也看到了组长拿到了钱,一切简直与林秀轩事先预想的剧本一摸一样,而现在,到了最后这一步了。 过了几秒钟,他听到耳机里响起林的声音:“已经完成了,准备接应。” 这是撤退的信号。马强用最快的速度将武器收拾好,然后提着箱子下了高塔。他倒是不担心被那些流氓发现,他们隔着两条街,并且这支枪可以撞进手提箱,即使走在路上也不容易暴露。 马强迅速沿着指定的路线,赶到十六铺南方租界边界附近,路上与林秀轩进行了几次联络,到达目的地后,他爬上一座荒芜长草的仓库进行观察,同时等待新的指令。 这个掩护点不是随意选定的,是无人机几个小时前就确定的。从附近的瓦砾和房屋被破坏的方式看,这里曾经遭到过轰炸,显然就是这一带没有人烟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林秀轩紧跟着龚天建出现了,马强利用制高点开阔的视野,确定后面没有偷偷跟踪的保镖。林再次歪过头询问前方情况,马强告诉他确认没有盯梢。 被挟持的龚天建有些懵了,他一路上就发现林不对劲,经常自言自语,并且每次都要歪过头,他担心自己落到了一个疯子手上,也许对方不会那么按常理出牌。 他当然知道黑帮杀人喜欢在租界边上动手,因为尸体可以就近扔进黄浦江,然后顺流冲到租界外面,这是最干净利落的方式。实际上,巡捕房里的那些华警,也时常建议他们这么做,这样就能少给租界当局惹麻烦。 林吹了一声口哨,马强跃下房顶,钻进一人高的蒿草,三两下到了边上。 林转过身拍了拍龚天建身上的土。 “龚老板,委屈你到了这么个荒凉地方。” “哪里哪里。” 龚天健一边假意客套,一边偷眼打量马强,心里想,这个不会是刚才打黑枪的人吧?不过马强只提了一个箱子,没有多余的武器,显然他们还有其他同伙躲在暗处。 林转向马强:“其他兄弟们都撤过界了?” 马强假装向远处看了一眼:“都撤了。” 龚天建心中一颤:“果然……” 实际上林设计让马强现身,也就是为了这一句台词,为了使得龚天建对自己的势力,以及自由进出租界的能力,产生错觉,这样他们着手调查自己的底细时,就很难有针对性,黄在租界外的势力已经被同门吴四宝蚕食掉不少,所以即使想伸手调查,也伸不太远了。 龚天建突然有些感慨,很明显这样的危机四伏的场面,也只有自己这样的老江湖才能镇得住,刚才喝退保镖显然是对的,林背后的势力很大,也许还有*和机枪。他一时间,脑筋飞速运转,这个林九和他的这伙子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匪类,能印假钱,还炸毁了汪伪的报社,也许是重庆那边的,但是这样的一伙人为什么要为了区区5000美元设局?这其中的古怪实在难以猜到。 林秀轩看出了龚天建眼珠乱转,一定是满肚子的疑虑:“老倌,别猜了,我劝你也不要打听我们的底细,过几天我自然来拜访黄老大。在下确实急着求财,正需要黄老板指点一二。” “那就恭候大驾了。” 林将手枪还到龚手上,然后与马强从不同的方向钻进一片荒草不见了。龚从站在原地擦了擦汗,终于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他检查了一下手枪,发现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子弹都卸了,只留了一个空*。他心里想:“这伙人真是不简单,尤其这个姓林的,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不过黄老板最近倒是正在找这样一批身手好,又与青帮没什么牵连的亡命之徒。说不定能用得上?” 林和马强在1.5公里外再次会合,分开走是为了防止盯梢,也可以通过无人机调度互相掩护。尽管对付帮派流氓似乎并不需要这么多此一举,但是在金山乡下遭遇了那名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帮神枪手后,林和马都觉得凡是还是料敌从宽的好。 ------------ 69 求财二 两人搭电车回到饭店已经是下午3点,水手长与潜艇进行了一次联络,得知日军对浙江炮击持续了一上午,出云号距离潜艇最近的时候,不到4公里,最要命的是,几架从巡洋舰上起降,用来观察炮击落点的水上飞机,降落盘旋时几乎飞到潜艇上空,形势变得异常的危急,至少造成了419无法在海面上回收无人机的现实。 现在应对的策略,只有升高无人机高度,增加其滞空时间,将回收无人机的时间拖延到晚上,那样还能有几分把握,趁着夜色不被被敌人观察到,鬼知道出云号什么时候滚蛋离开杭州湾,它要是一直不走,简直是后患无穷。 至于一旦最绝望的情况出现,例如日舰队发现了419号。这种情况下,程大洋唯一能做的,也许就只有发射*将敌人舰队歼灭,这势必耗尽大部分弹药,对于几乎无法下潜的潜艇而言前,这种死拼烂打的前途如何,显然是大大不妙了。 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提过将潜艇开到外海自沉,人员疏散的岸上的方案,但是419号的三人小组其实各自都想过这种最坏的可能性,很明显,这是避免那些无法发射的核弹头落入敌手的唯一办法。 这次突然降临的穿越行动,已经横生了很多不确定的枝节,能最终否回到自己的时代,取决于419号全体成员能应对大量新的不确定,以及一些运气层面的东西。 无人机升高以后,就无法执行一些需要精确侦察的任务,比如监视八仙桥黄公馆附近的动态、保镖的调遣,原本打算用无人机跟踪龚天建的汽车的计划,也只能放弃。 据林秀轩掌握的信息,黄金荣居住的整条弄堂戒备森严,四周耳目很多,实际上那里也是76号的特务重点盯防的地方,日本人很忌惮这个帮会头子和重庆暗通有无,同时也很想拉他下水。 自从一年前,大汉奸张啸林毙命军统枪口后,执意留在上海的黄金荣就成为了重点关照对象。日本人对这个青帮流氓的拉拢,不外乎两种方式,一是利诱,关于这一点,林掌握的情况不多,黄的后人写的材料里,难免只写民族气节,尽量避谈黄与日本人之间的合作;但是据猜测,逢场作戏的来往一定是有一些的。 其次的手法是威逼,通过一些新崛起的流氓势力,打击他的底盘,比如黄在租界外的毒品和赌博生意,完全被他的同门师侄吴四宝吞掉了。甚至连黄在沪西地区的宅邸“黄家花园”也被伪警察征用作为总部,简直已经直接踩到了黄麻子的脸上了。 林秀轩对黄金容倒是并不十分反感,毕竟这个人没有如同这个时代的其他枭雄一样轻易投敌。眼看需要收集到的各种设备和资源,都渐渐有了门路,但是区区5000美元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决心去一趟八仙桥黄宅拜访一下。当然,流氓毕竟是流氓,他可不能贸贸然闯进虎口,必须知道底细才行。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打无把握之仗,必须先利用夜间,对黄公馆实施一次侦察,看看青帮老大在暗地里都是怎么安排的,也好决定如何见招拆招。 鉴于大型无人机无法使用,林秀轩决定利用携带的窃听器材,实施这次侦察。作为情报人员,林最强的专长,实际上偏重技术层面,通常都是些躲在人后窃听,或者利用计算机分析技术,在茫茫人海中识别出伪装过的人物。 相反,利用各种假身份,混迹与人群中获得情报的传统方式,是他的短板,至少鲜有实践;尽管他个人很向往成为那样的老派间谍。在419号的所有人面前,林秀轩非常好的隐藏了自己经验不足的缺陷,包括马强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是全能型特工,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林秀轩卷进这件事的起因,正是因为他在布鲁塞尔窃听到了日本间谍冈崎武的电话,从电话号码追查到了当时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佐藤,进而引出了这次跟踪任务。实际上,他本人对日本人的全盘计划了解不多,在穿越发生前,他也并不认为他们真的能打开一条通道。 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发起本次行动的几个日本人(包括冈崎武),已经随着春日丸葬身海底,反倒将林和419号核潜艇全体,留在了这个时代。 至于日本人如何打开通道的技术文件,应该就在春日丸的残骸中,他预料不会是很复杂的方式,但是一定是有效的,否则他们不至于那么准确地来到1941年的7月份,这简直是一个扭转局面最佳的时间节点。 三个人计议已定,到下面法国餐厅大吃一顿,用美元付账自然格外受待见,林付了额外的小费,让侍应生拿来几份报纸,津津有味看了起来。国际饭店里的一切竟然已经恢复如初,除了枪战的那一层仍然封锁,由租界与日方巡警继续搜证外,电梯已经可以直达其余任何地方。 住客中的中国人和各色洋人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慌,好像昨晚的枪战已经变成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了。看起来,身处这样一个动荡时代的人,对于枪战和死人,远没有后人那么大惊小怪。 林在餐厅里看到了最新的西林字报,所有内容与国际饭店喋血枪战无关,头条仍然是明斯克战役的进展,第二版是英国军队在托布鲁克的失败。本地报人对于军统锄奸,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故意遮掩。反而是一些汪伪控制的华文小报,抢着出了一批号外,内容直指重庆方面的暗杀行径,通篇控诉,蒋介石的枪手竟然在日中亲善活动上杀人;当然去过会场的人都知道,会场中至少有3名戎装出席的中将,还有便服出现的日本宪兵,本质上就是一场文化搭台,汉奸唱戏的闹剧。 华灯初上,林站在上海最高的楼顶,用望远镜观察南面八仙桥方向,当然不可能看到黄公馆,但是他需要找到八仙桥附近隐蔽的制高点,作为临时侦听指挥部。 霞飞路(淮海路)正是上海这座不夜城的中心地带,要在附近找到一个可以隐蔽的制高点谈何容易。他移动望远镜,视野从一片霓虹移动到林一片霓虹,最终找到了一处黑漆漆的高大建筑。这出建筑的外形显得不中不洋,从方位看,正好可以俯瞰黄公馆。他对照了一下地图,那应该是在敏体尼荫路(西藏南路)上的基督教青年会大楼。 林和马强立即带上所有器材动身,坐电车赶到附近。 这座大楼似乎已经废弃了,从贴在正门上的告示看,大楼两年前已经封门,显然是为了避免战祸,但是侧门处仍然留有门房和一名看门人。 他们找到后面弄堂里,趁着附近居民都在做饭,从角落里攀上法式梧桐树,翻过高墙,偷偷进入青年会。林用一把刀片,撬开一扇玻璃窗,然后进入了大楼,大楼里到处都堆砌着布道的印刷品,但是没有一个人。看门的老头有些耳背,他的矿石收音机开的特别响,似乎不用特别提防。 两人爬到最高的九楼,从朝西的窗口看,向东不到150米,就是黄金荣居住的同孚里。那里有几栋连排洋房。 林秀轩大致知道黄金荣的住处,尽管后来不算名人故居,但是也作为优秀历史建筑保留了下来。作为应证,还可以看到房子下面的停着黑色汽车和房子各处来回走动的保镖。 他用三角架架好照相机,调整焦距观察。如今正是7月间,大部分房子都开着窗,这对他锁定目标是有利的一面。 他慢慢搜索整条里弄里最体面的几栋房子,根据他掌握的资料,整条同孚里的老式洋房不是黄家就是杜家的,当然杜月笙跑路去香港后,这些房产业都交给黄麻子代管。 他仔细搜索最大的那栋房子,二楼窗户里是打麻将的女人们,一楼的房间都不大,可以确认有保镖、厨子和老妈子。 只有三楼的一间房间里似乎像那么回事,可以看到有一个人不停地从窗前走过,外面的晒台上的花草后面,还站着两名黑衣保镖在抽烟。 他注意到窗子里来回走动的,是一个穿着蓝布长衫的光头。当然林只见过黄金容的黑白照片,也不可能隔那么远看清那个人脸上是否有麻子,不过直觉告诉他,绝对不会错。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暂时看不清脸,不过能从窗户一角,看到翘起的二郎腿。 马强在一边,已经将一部远距离监听器组装好,就架在照相机边上。这台设备可以发射一束激光,只要射到讲话人附近的刚性物体上(一般为金属或者玻璃),激光可以将人说话时的声波,在这些刚性物体表面形成的轻微颤动,精确反射回来,并由这部机器实时测量,然后滤除20到2000赫兹以外的音频,加以放大,就可以还原出人声,在条件理想的情况下,监听距离可以超过3000米。 ------------ 70 求财三 不过这栋木结构房子的条件并不理想,很难找到一个有效的反射点。马强试了试窗框和墙壁,效果不理想,还原的声音很杂乱,无法辨识;而此时,房间的窗户向外开着,基本不起作用。 “要是那个光头把窗户关起来就好了。”马强说道。 “我预感他们就在谈我们的事情。”林很有把握说道,“你看黄麻子那个着急的样子。” “但是右边那位还是挺悠哉的,还翘着二郎腿?他是谁?” “可惜听不见,看来得用备用计划了。” “组长,我这就去准备。” 所谓的备用计划,是使用一部遥控直升机,携带摄像和监听设备,可以直接停到屋檐上窃听,显然不是很适合目前的情况,眼下天还没有完全黑,尤其是这间阁楼旁边就站着两个保镖,这架遥控直升机固然噪音很低,但是直接从他们眼前飞过,实在冒险。 林秀轩有些犹豫不定,任何细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连锁后果,如果携带复杂设备的小直升机被发现了,或者干脆掉到街上,会怎么样? 这次任务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变数,有一些是好的,有一些则是坏的,所有的事情都在碰撞,交汇,以非线性的方式迅速发展、变化,实在让人难以应付。 正发愁,一辆轿车停到黄公馆楼下,这辆福特牌轿车林不是第一次看到,上午在南市的虎狼窝已经见到过一次了,果然从车上下来的正是龚天建。 只见这位账房在弄堂口探头探脑一番,然后急匆匆上楼,林可以从楼梯间的窗户,跟着他一路急匆匆进入三层的阁楼。 龚天建一进房间,就急着跑到窗户边,贼头狗脑向外四处张望,然后迅速地关上了窗户,还拉上了窗帘,显然他对中午被黑枪打坏花瓶的经历还心有余悸。 “太好了,新变数出现了,看来不必用备用计划了,那个傻缺把事情解决了。”林赶紧招呼马强。 “组长,什么新变数?” “哦,没什么,你只管调试机器。” 马强赶紧过来带上耳机,将激光对准玻璃窗,果然那束神奇的激光已经可以带回足够的表面震动信息了,龚天建以为关上窗,拉上窗帘就安全了,现实当然远在他的认知之外。 经过增益以及滤除杂音后得到的声音,辨识度很高,虽然还原的声音很沉闷,但是可以辨别出不同的人在说话;林秀轩也凑过来,带上另一幅耳机。 “……老板,怎么还开着窗户?我不是跟你说过,商要机密的地方务必关上窗子,他们的黑枪可了不得。” 显然是龚天建在说话。 “天健,哪儿有那么邪乎,天这么热,不开窗怎么受得了?” 这个说话的,可能是黄金荣。 “下午那场面你是没见到啊,老大,那伙亡命徒绝对不简单,外面的枪手可是指哪儿打哪儿,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则么回事,就是日本人,也不至于能隔着黄浦江看清楚我那间房间。” 通话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各方陷入了思考。 “毛先生,你是军统人,总算是见多识广,你怎么看?” 林秀轩心想,这个军统的毛先生又是谁? “我想,应该有一个狙击手在外面。然后那个林九一定是用约定的手势指挥他们行动。” 那个没看到真容的毛先生开始说话,窃听设备恢复的声音还不足以让林秀轩分辨出具体是谁,但是他突然觉得不,会不会是自己救过的那个毛森? “狙击手?” “没错,就是枪法很好的冷枪手,战场上常有,有时候他们的抢上装上一个单筒望远镜。其实蒋先生的教导队里就有这样的人材,还有从德国毛瑟工厂进口的这种装望远镜的枪械,比中正式长3寸;兄弟我在重庆时,还在沙坪坝见过他们训练隐身术,浑身绑着树枝,就算躲在你脚边,也未必能发现。本来这次锄奸,我们也想利用这种方法,可惜英国人无胆,百般央求蒋总裁,勿将长械以及*夹带入租界。也只能作罢。” “可是毛先生,我当时可是连枪响都没听到啊?” “也许他离得很远,当然绝不可能躲在黄浦江对面那么夸张,我记得,你们公司外面是不是有一座很高的水塔?” “没有水塔,倒是有一座废弃很久的灯塔,孤零零的,以前领航用,现在当然只是摆设了。”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狙击手就躲在那里,你们看,东面就是黄浦江,这里是忠信社的银行,其他方向打不到里面……” 虽然隔着窗帘看不见,但是那个人大概是在茶几上摆弄几个茶杯,用来表明,当时的态势。林心想,既然他能提到高塔,应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黄老板你看,这个人只能躲在东面的制高点上,这里视野最好……” “这么说,他不是你们那边过来的人?”发问的应该是黄金荣,他对狙击战术不关心,只想知道对手的来路。 “自然不是,军统自不消说,中统那里在租界内的行动,我也会知道一二,蒋公早就说了要放下隔阂一致抗日。” “老板,我一下午都在调查,却没找到什么线索,一帮子人,从南市出入租界能瞒天过海的,显然工部局里还有他们的人,能量着实不小。” 林秀轩发现自己安排马强出场,念的那句台词起了作用,龚天健真的以为自己有一大群人,还可以随意进入租界。 “这租借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角色,而我们竟然又不知道?会不会是周佛海的人?这是我最担心的。” “老板你怎么糊涂了,如果是76号那里的人,为什么要印中储券,他们应该做法币才对?再者,那个林九可是提到了汪伪《国报》爆炸案是他们做的,您想想,怎么可能是汪先生或者日本人那边的?” “不错,还是龚先生想的周全。这么看来,他们至少不会是那边的势力……或许,还可以为我们所用?” “黄老板,我正是这么想的,您不是想铲除吴四宝?这帮子人除了身手好,更妙的是与我们也没有关系,出了岔子也不会牵连到我们……” “此事关系重大,毛先生,你怎么看。” “唉,说起来,铲除吴四宝这个汉奸,是我们军统份内的事情,只是昨夜的行动失了手,折了很多好手……既然上海滩又多出这么一路人马,如果能为我们所用,当然是最好;总裁不是也说过,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少,只要抗日皆为同志。只不过……凡是还需小心。” “毛先生的意思是……” “我总觉得,能够带着那些精密狙杀器械,自由进出租界的,还是先摸清底细的好。” “那是那是,老夫在江湖行走这些年,也知道唯有小心才能行的万年船……” “黄老板。依我看,咱们不妨来一个以不变应万变。” “哦?愿听其详细。” “如果他敢登门,黄先生只管出面周旋,地点么,就在这里;就算他是强龙也难压您这地头蛇。我自然不宜露相,但是可以躲在里间偷听;你切记不要提吴四宝的事,只管纵论天下大事,不要落下任何把柄。正所谓言多必失,咱们多套这个姓林的一些话,这伙人大致是什么路数,应该也能够猜出个大概。然后,咱们再计议下一步。” “不错,不错,还是这个办法稳妥。” 听到这里,林秀轩大致清楚,自己去走一遭应该没有危险,黄金荣显然只是一个外强中干,老迈迟暮的枭雄,所以他既没有走张啸林的卖国贼路线,也没有和杜月笙一样撤出上海,他只想安全的在这方天地里,继续当他的老大。 这个互相利用的局,是获得资金的捷径。当然,前途茫茫,自然无法做太长远的规划,现在必须依靠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抓住任何出现的机会,一想到这些,他浑身有充满了干劲。 就在他思量各种要害的时候,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中…… “你看毛先生,如果确认不是日伪那边的人,能不能让他为我所用,即替我们除掉吴四宝这个瘪三?又不落牵连?” “这很难说,不过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走江湖的,谁会嫌钱多?” “嗯,不错不错,老夫都有些等不及想见见这个林九了。” “话说回来黄老板,手上没把米,叫鸡也不来。” “只要他敢开口,十万块大洋又如何?为国锄奸才是最要紧。” 林秀轩心想,十万块大洋,这可是你说的。 ------------ 71 求财四 毫无保密可言的机密会谈似乎结束了,龚天建先行退出了会议室后,直接进了附近的一幢房子,显然他就住在隔壁。这边厢,黄金荣重新拉开了窗帘,但是没有打开窗户,那名疑似毛森的军统也不见了,应该没有出这栋楼,就躲在看不见的某个房间里。 可以看到黄金荣走到外面晒台上,提起一只鸟笼,溜了几趟,显得颇为轻松。回屋坐下后,有佣人沏茶送上手巾,他擦了擦光头和后背,然后他打开电唱机,座到躺椅上优哉游哉地躺下,唱机里声音一并还原,可以听出是空城计选段,也不知道是哪路名角儿的唱腔,不过可以听到黄金荣在一旁不着调的哼唱声。从黄他优哉游哉的神态看,对林九的出现,还颇为期待。以他的想象力,怕是不容易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高效严密的对手。 夜幕渐渐降临,距离林秀轩100公里外的杭州湾上,日军依旧在进行零星的炮击,目标早就不是忠救军早上出没的地方,而是附近的村庄。似乎是在进行炮术练习,也可能是在惩罚附近的村民。 日军的水上飞机嗡嗡地从419附近飞过,然后开始降落。滩浒岛上破屋子里观察的程大洋,瞅准了这个机会,下令艇上操作员降落无人机。再过一刻,这架燃料殆尽的飞机就要自己掉下来了。 由于缺乏卫星导航能力,无人机很难在黑夜中靠到419附近,实际海面上唯一发光的参照物,只有开着探照灯的日本巡逻船,所以只能小心飞到它的头上,借助它360°扫过海面的灯光(日本人并不对空警戒)来找到滩浒岛,这实在是一件困难而又刺激的工作。 环绕出云航行的鸟羽号炮艇刚刚过去,滑翔中的无人机就失去速度,一头栽到水面上,机翼擦过了鸟羽号探照灯射来的光线。 那艘老式炮舰突突突地向着钱塘江入海口开走了,没有回转,总算是有惊无险,没被被发现,但是很快另一艘炮舰就会跟上来,必须赶紧派出小艇回收飘在海面上的无人机。 至于出云号周围为什么会有如此周密的部署,程大洋猜测也许是这艘旗舰曾经不止一次被国军*艇偷袭过的缘故;也或者,他们也察觉到了哪里有一些不对头?419的所有通讯全部使用捷变频和加密技术,绝对不是敌人可以监听到内容的,但是敌人仍然有可能察觉到附近有电台群存在。 一艘橡皮艇迅速从滩浒岛港汊内驶出,他们远远避开鸟羽号炮舰的探照灯,在海面上搜索无人机。搜索队必须小心使用马达,也不能使用任何灯光,最困难的一点是,他们还必须与时间赛跑,因为另一艘占守级巡防舰正沿着刚才鸟羽号的航线过来,这艘船的速度较鸟羽号快,30分钟内就会到跟前。唯一的优势是搜索队使用的热像仪,在无人机泡在海水里被充分冷却下来之前,这些设备可以起不小作用。 搜索队花了15分钟找到了无人机,然后用绳子套住,往回来,终于在第二艘日军巡防舰靠近前,终于抢回了无人机。看情形,杭州湾里的日本舰队短期不会离开,也就是说,无法继续升空无人机,这样一来与小分队的主要通讯手段只能中断。 林秀轩还不知道419面临的困境,他停止了监听,然后两人就在无人的大楼里将就过夜,顺便监视黄公馆的动静。两人夜里轮流值班,一晚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早上5点,黄金荣的老妈子提着篮子出去买菜,过了一会儿附近开始热闹起来,挑担子或者推车卖早点的摊贩们开始出现。基督教青年会大楼下的早餐摊前,更是排起了长队,炸油条的呲呲声更是不绝于耳。 林秀轩和马强拿出干粮充饥,继续监视那栋房子,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现,既然黄金荣敢把刚刚枪杀了日本人的军统藏在家里,想必对附近的安全还是十分放心的。 一直挨到上午九点,林秀轩一个人偷偷下楼,像个夜行贼一样从看门老头窗户前穿过,然后灵巧翻过墙头,几乎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双脚一落地,他立即恢复了体面人的样子。先用礼帽拍了拍西服皱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竖子梳了梳头再将礼帽斜扣在头上。 他双手插着兜走出弄堂,在拐角处报摊,用几个铜板买了一份报纸,夹在腋下,走到附近的沙律文咖啡馆门口,站在玻璃大门边,还对着自己的影子再整了整衣服。 留在楼上的马强看着组长推门进了咖啡店,然后半依在柜台上可以看到柜台上一部棕色的电话。林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夹着一根烟了,右手掏出一张钱招呼酒保。 林秀轩转过身,开始打电话,当然没有打龚天建名片上的那个号码,昨天龚天建情急时打给黄金荣时,拨的那个号码,他已然看到并记住了。 马强赶紧移动照相机视野,再次对准黄公馆三楼。此时三楼窗户已经打开,可以看到黄正坐在外面晒台上喝茶。 一名黑衣保镖在屋子里接听了林打来的电话,只见保镖神色大变,放下话筒后,招另呼一名佣人一起走出去,两人合力将年老肥胖的黄金荣从椅子上扶起来。 黄金荣走到电话前,呆立了大约十秒钟,不敢去接,就像面对的不是电话,而是一条会咬人的蛇,当然最后,这个枭雄还是鼓起勇气提起了话筒。 通话时间不长,黄金荣放下话筒又开始擦汗,而林秀轩则慢吞吞从沙律文咖啡店走了出来,随后走出了马强的视线,显然组长并不急着去黄家,他还要在附近兜一圈,查看一下道路;另外,他还得买一个支票夹,他很有把握今天就能收到黄金荣的定金。 马强继续观察,看到龚天建穿着一件白色短打,从隔壁房子里冲出来,急匆匆赶到黄公馆。这老小子进屋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关窗子拉窗帘,这在马强意料之内。马强同步架设监听器,很快就可以听到他们密商的谈话,不一会儿那名军统的声音也出现在讨论中,他一直就躲在这幢楼里。 谈话没有太多新意,没有听到可能对林秀轩下手的部分。随后,龚天建独自下楼,站到弄堂口张望。 上午10点30,林秀轩再次出现,他与制高点上的马强进行了简单在联络。马强告诉他,监听到了新的秘密谈话,但是没有发现黄家有不轨的企图,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马在黄金荣家附近聚集,甚至弄堂附近的保镖比昨天还减少了。目前,只有龚天建一个人在大门口等着。 林秀轩示意继续监视,他一个人自己走向了同孚里,他刚才和黄金荣在电话里约定了登门时间为10点45,现在时间到了。 他走到大门对面时,被东张西望的黄家大帐房一眼瞧见。 龚天建赶紧冲过马路,林秀轩的出现大概让他惊喜过度,以至于忘了看两边。一辆汽车急速刹车,差点撞到他。 “找死啊,会不会开车子。” 他猛拍了一下轿车引擎盖,摆出一副流氓嘴脸。气不打一处来的司机正准备下车理论,但是看到旁边弄堂里,冲出七八名摞起袖子的打手,赶紧倒车逃走了。 龚天建骂走了司机,转过头来,已经换了一副满脸堆笑的嘴脸:“林先生,果然是守信之人,兄弟我佩服之至。” “有劳龚先生了。” 林秀轩拱了拱手,然后和龚天建一边谈笑,一边携手地走进弄堂。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老友。 十几名保镖随后走出同孚里,分散到四面街边站桩,他们负责观察往来路人,搜寻可疑人物,当然他们不可能看到一百多米外的马强。八仙桥附近是热闹场所,四周制高点极多,不可能完全监视。 林跟着龚天建走到那栋楼下,自行张开双手开口道:“按规矩,是不是得搜一下?” “不必不必,”龚天建忙摆手,“黄老板吩咐过了,林先生是豪杰,他信得过。” “那黄先生可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林故作受宠若惊状,跟着龚天建上了楼。 他早就居高临下观察过这幢洋房,对四周的环境大致了解,应付突发事件的退路也都有所准备,不过看起来,今天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走进屋子,窗户早就关严实了,所有的灯都开着。一个敦厚、衰老。一脸麻子的胖子,就站在了林眼前。林秀轩心里暗想:果然是世无豪杰,让竖子成名。 ------------ 72 扫地 不等龚天健引荐,黄就急不可耐地拱手:“……林先生果然是器宇轩昂,真可谓人中龙凤的好卖相。” 远处马强听到了这样肉麻的吹捧,心想,这黄麻子是要找杀手还是找姑爷? “哪里哪里,在下才是仰慕黄老板大名,特来登门拜访,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是英雄豪杰。” 马强听到林更肉麻的恭维,难免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他见过黄金荣瘫在躺椅上,得两个人合力才能搀起来。就这样一个胖子,自然和英雄豪杰什么的是八竿子打不着。 两人互相虚伪客套了一番,分宾主落座,龚天建自然也坐在了一侧。林秀轩偷眼看到自己侧面的一扇小门,他知道某人此刻正躲在后面偷听。他心中有八九分把握,躲在门后的个人就是自己救过的毛森,他想这段机缘不是坏事,必要时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过暂时还不是时候。 佣人奉茶完毕,就退出了屋子,顺手带上了门,这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当然还有隔着一扇门,自以为全局尽在掌握的军统头子,以及……隔着一百五十米,偷听谈话的马强。 “听说林先生从南洋来?”黄端起杯子问道。 “不错,林某祖籍福建晋江,七八岁时跟随叔父移居缅甸毛淡棉,随后又落脚新加坡,说起来,父执辈在南洋也算给在下留下些产业,可惜林某眼高手低,打理不了正经生意,最后折了本钱,只好凭一些旁门手段,回乡找找门路。” 林侃侃而谈起来,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个时候回国,怕是不太妥当啊,”黄金荣故作关切道,“如今这租界地方,也是风雨飘摇,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啊。” “谁说不是呢?”下垂手的龚天建也不住地点头称是。 “家国有难,才不能背弃。若是清平世界,在下这些微末的旁门道行,也绝不敢拿出来加害同胞;但是如今这乱世……实不相瞒,林某此次回乡,除了求些不义之财,也是为了给日本人添些恶心。” 他知道对方试图摸自己的底细,所以想尽快表明立场,以此打消对方疑惑好入正题,不过转折的有些生硬,对方毕竟也是老江湖。 黄金荣并不没有按照林秀轩的调门高谈气节或者抗日,相反他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林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唉……老夫虽没有念过几年书,不过当年满清入关,留头不留发的事情,也还是知道的。可见我泱泱中华,也不是没有灭过。你再看,这三百年大清亡了,这中国不是依旧还在这里?” “黄先生的意思是?” “先生你看,当年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如今的南京屠城,反抗必然要招致杀戮,其实一般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过日子?只要不为虎作伥,也未必要去招惹日本人,我黄某年老体衰,要抗日也是有心无力。再者说,日本人来了无非是赶走了法国人,就算是再有留头不留发这出,老夫这个光头,倒是也无所谓。” 黄金荣说着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显得颇为得意。林秀轩意识到,这老狗日果然还在按照那个军统的剧本来试探自己,看来只能慢慢应对,太急切想入正题,反而让他起疑。 “黄老板的乱世之道,果然颇有些深意。想当年,右丞相文天祥死节,然而其弟文壁却委身投元;世人岂知,文丞相在给文壁的信中写道:姑全身以全宗祀,惟忠惟孝,各行其志矣……所谓人各有志,忠孝难全,各中苦痛,自然都是人之常情。所以在下最佩服黄先生,身在危城,仇寇环伺,却始终节操不失,实乃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 林跟上黄的套路,开始漫无边际胡扯起来,不过他谈及的典故似乎跳出了黄的知识程度,以至于黄麻子张大嘴,一时无以应对。过了一会儿,黄金荣才回过神来。 “先生所言极是,先不说那些古时候的,只说当下的情势,先生以为这三五年后,这中国的局面又当如何变化?” “如今天下纷乱,林某见识浅薄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逆贼汪精卫,一定死在这三五年的期限之前。” “哦?这么说,难不成先生认为日本要倒?” “你别看日本人今天闹得欢,他们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迟早要遭报应,一旦这大颗树倒了,你想,这树上的几只猢狲还能蹦多高?汪兆铭也好,陈公博也罢,加上周佛海、丁默村,吴四宝这几只小猢狲,每一只都要遭报应。” 实则,只是76号里警卫队副队长吴四宝,还没有资格与前几位大汉奸并列,不过林秀轩故意提到他,自然是为了勾起黄金荣的仇恨。果然他的话说到了黄金荣心坎里。 “先生说的太对了,这几只猢狲一定要倒霉,有英美帮衬,日本人迟早要栽跟头,这天下迟早还是蒋委员长的?” 黄金荣几乎兴奋地站立起来,但是林秀轩却笑而不语。 “怎么?先生认为蒋公坐不得天下?” “将来的事,还真是不好说。”林翘起二郎腿,脸上还带神秘的笑容。 “呵呵呵,”黄仰天大笑起来,笑的浑身肥肉乱颤,“林先生前面所言,黄某全都同意,但是要说没了日本人,还有谁能和蒋公争天下,恐怕是没有了。黄某书读的不多,但是这几十年年在这上海滩,也经得多,见得多了。穷棒子们闹罢工,闹革命也好;各路督军联合起来反蒋也罢;只要蒋公背靠着英美洋行和江浙的财团,还就没有对付不了的。林先生可能在南洋待久了,对这民国地面上的事物和人物,还不够熟悉啊。” “哦,难道真的除了日本人,就没有人可与委员长争锋了?” 林秀轩故意闲扯了一句,当然不是想从一个无甚学识的流氓嘴里听到什么过人见解,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眼下么,也就是陕北那伙子穷鬼还不服气,”黄不屑一顾地说道,“不过那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怎么可能成功?老弟,想要成就大事,只有一个字:就是钱,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黄老板果然好见识。” “哪里哪里,我敢和先生在这里打一个赌,要是陕北那些人将来能夺取天下,黄某我下半辈子就到大世界门口扫马路。” 一种奇怪的氛围笼罩下来,密室中突然沉寂下来。 十秒钟后,龚天建第一个抚掌大笑起来,这是他这辈子听到他老板说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上海大亨拖着肥胖的身子在大世界门口扫地,这个场面他想象到了。 随后屋子里其余的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 “黄老板真是太风趣了。” 林秀轩差不多把眼泪都笑出来了,这次还真不是演戏,原则上作为特工他本不该这么情绪失控。 “说真的,既然黄老板提到钱,恰好说到了小弟的来意,其实昨日,龚先生提到了有一条明路可以指点,不知道……” “今天请先生来,正是有一件机密事情,要和……” 黄金荣说了一半,又猛然打住了,随后支吾起来,大概是想起“谨慎”这两个字了。 “鄙人和手下一班兄弟,固然是求财,但是也不是没有原则。” “先生请讲,黄某愿闻其详。” “这次我们来,就是要做几票大的,昨日向黄老板借的几千美元只是为了筹措一些日常开销,难免有些唐突,还请黄先生龚先生见谅;我们下一步,就是要在汉奸身上好好割下几两肉来。” 王金荣发现自己几乎可以省掉所有口舌了,这个初次见面的林秀轩已经自己把目的挑明了,大致是和自己的目的合拍,现在他反倒不敢接这个话,按照原计划,今天只是试探,如何进展还须等林走后和藏在里面的那位好好商讨后,才能定夺。不过凭他的江湖阅历,实在看不出这个人可能是周佛海派来,给自己下的套。 “说的好啊。”黄胖子点头道。 “实不相瞒,鄙人初到上海,还是做了几件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良心的事情。” “哦?” “前日夜里,我与几个兄弟在国际饭店,正遇一群义士行刺日寇……不幸失手……” 黄金融和龚天健一起张大嘴等下文,这件事他当然知道,虽然涉及不深,但是仍然上派了龚天建去为会场为军统刺客踩过盘子。 “那时在楼梯上撞见,眼看其中一名刺客陷入危局,在下及时出手……”他没有说完,里间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名男子,三两步冲到他面前双膝跪倒:“恩公,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相见?” 林秀轩假意吃惊不小,倒退两步扶住桌子才稳住步伐,心想:总算知道死出来了,让我好等。 “怎么,怎么老兄你也在这里……” 马强偷听到这里,知道事情终于上正轨了。他想,组长一进门就该直接推门进去把这小子拎出来,也免得废这么多口舌。 林秀轩假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前将毛森扶起。然后,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旁边的黄龚两位。 眼看这边的事情似乎有了神奇的进展,滩浒岛程大洋那里情况可就是急转直下了。 天亮以后,环绕重巡洋舰出云的护卫船只有增无减,舰队停止了对浙江的炮击,却不离开,似乎是要在狭小的杭州湾进行演习。 ------------ 73 轰炸机 一直在岛上新建观通站监视敌情的程大洋,可以看到这些日舰紧贴着海岸线航行,出云号舰桥顶部圆形的侧向天线不间断地转动,根据褚艾云在电脑文档中收集到的资料,出云号于30年代有过一次电子设备升级,所以这艘船有2间电报收发室,1间电台测向室,由2名中尉军衔的通讯参谋负责。按理说,停在这里不大可能需要测量导航站信号进行导航,所以出云有可能是在测量附近的电台。 他昨夜就察觉到敌人突然加强了出云号周围的防御很不对劲,下令登岛人员停止所有电台联络。为了解决观察所与潜艇的通讯,他一早派人通知政委,设法用艇内器材,在滩浒岛制高点观察哨和潜艇之间,拉一条电话线,这会儿政委磨磨蹭蹭还没有完成。 程大洋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敌人的舰队会在杭州湾常驻下去了,也许是为了支援陆军在浙江方向的战斗;也许是为了躲避外海的台风;也或者是为了什么自己还没有猜到的理由。现在,他无法主动与远在租界的进行联络,只能焦急地等待。如果林秀轩的小组买了器材,并用船拉回来,很可能会在港湾内撞上敌人舰队;当然,往好的一面想,他不相信林秀轩会这么快完成任务。 林秀轩留下的特别小组成员24小时监听日海军舰队联络,但是从凌晨炮击停止起,对方电报不多,也没有听到价值的情报。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敌人的电报往来再次密集起来,出现了一些新的不明呼号,程大洋猜测,这个小港湾了又要塞进一些新的军舰要来了。 在这个澡盆大的港湾里等待着不确定的命运,每一分钟都是巨大的煎熬。419现在不但失去了远航和深潜的能力,无人机和雷达的这样的主要侦察手段也丧失了。今天程大洋听到的唯一好消息是,登岛小组又在岛上的几间破屋子外面,找到了有人藏在那里的十几张破渔网,这样他就可以将这些现成的渔网插上树枝,改成伪装网。在这之前,他还无法将419浮出水面的所有部分伪装起来。 他还记得第一天上潜艇时,当时的艇长告诉他们这伙新兵,从此以后海洋就是我们最好的屏障,老艇长肯定想不到,潜艇有时候也需要靠树枝来隐藏。 水手们刚刚将潜艇完全遮盖起来之后,远处就出现了大队的飞机,像是某种密集编队飞行的轰炸机。 飞机起飞的机场与海面上的旗舰出云有一些联络,通过监听电台,得知它们从戊基地(江湾机场)起飞,飞向台湾,部队呼号751。也许这支航空部队的调动,与日本海军的南下行动有一些关联,从各方面的情报汇总看,日军的力量正在撤出汪伪控制区。 飞机径直飞跃了419号的上方,高度很低,可以看到机头西方熠熠生辉的玻璃舱罩和机翼上红色的日本机徽。 对空搜索雷达探测到的高度为900米,如果飞行员向下方看这个小岛,会看到深入海中的一片非常突兀的绿色,显然非常反常。不过隆隆的飞机飞过,没有发生异常,也没有监听到通话,看来又是一次有惊无险。 “这就是鹿物航空队,曾经……哦不,将来会击沉威尔士亲王和无敌号。判断他们是经台湾返回九州重新部署,日本人备战的迹象很明显了。” 政委潘春华在举着望远镜仰头张望的程大洋耳边说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岛上的隐蔽部。 “政委?你怎么也上岛了,按照约定我们两个主官必须有一人在艇上。” 程大洋有些不满起来。 “我是带人来铺设电话线的,另外,刚才接收到了大成同志的通讯,一上午林处出动,去拜会黄金荣了。按照你的意思,我们保持无线电静默,没有回复他们,不知道他们那里会不会着急。” “如果林秀轩知道我们的处境,他就不应该这么拖拖拉拉。这个鬼地方,藏不能藏,打不能打,我真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也是急不来的。他们没有钱,你让他怎么办?” “要我说,多派些人去,总会有办法的。” “老程,我们是在日伪的鼻子底下,不要意气用事。人去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这件事还是相信林秀轩的比较好。” “好吧,就你护着他,看情形今天还会有敌舰进杭州湾。也许会有水上飞机航母。” “对了,你说起这个……刚才监听到敌人通讯,出云同级舰磐手号从横须贺镇守府赶来,会在外海和另一艘军舰组成编队进入杭州湾。” “这么说还真会有其他大船来凑热闹?另一艘什么舰?” “不清楚,无线电呼号エル,还监听到飞机与舰队通话,谈及甲板使用,不像是水上飞机,也许有一艘舰队航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对应。” “代号L?难道又是龙骧号航母?” “不奇怪,我们来时,龙骧不是在宁波外海演练夜间起降?” “真的来几艘战列舰倒是不怕,我怕的就是航母和舰载机,他要是在杭州湾部分日夜练起降,周围一大片都是低空飞行区,我们很容易暴露。能想想办法提前预警敌人飞机吗?” “总不可能把雷达搬到岛上来,只能让岛上观通站盯着做早期预警。” “你看看云层这么低,目视预警能有多远,要是被飞机看到岛上有人走动……” 说着话,远处响起飞机发动机响声,动静与之前的水上飞机和轰炸机截然不同,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只间云层中一架类似零式,但是起落架固定的战机俯冲下来。眼看战机直奔岛屿而来,岛上观察哨的人立即举蹲下隐蔽。 “妈的,还真是舰载机,呵呵,看来是有一艘小航母跟着来了。” “96?难道不是零式?” “谁知道,也许他们还来不及在所有航母上换装新飞机,1、2、5那些航空战队应该已经换了。” 96式舰载机没有靠近岛屿,而是在往前方转弯,迅速离开。 “政委,告诉监听站,记录所有敌人通话,确定我们没有暴露;还有,岛上观通部门随时做好撤离准备,必要时我们潜到水里躲一阵子,岛上不能留下东西。” “好,交给我来办。” 潘春华,接受命令,小心翼翼小岛去,生怕被敌人飞机看到。 与此同时,躲在监视点的马强继续监听林秀轩在黄公馆内的谈话,这会儿,林秀轩好像已经充分得到了他们的信任。他做戏的本事也确实不错,一直云山雾罩与几个家伙周旋,让他们深信自己是从南洋回来报效祖国的义士,身边聚集着一群手段高超的兄弟,只是缺钱。这当然是最能引起毛森兴趣的部分,他刚刚在上海损兵折将,正需要有外力相助,至于黄金荣为什么也这么热衷于从中牵线,自然也有他的目的,显然他们是要撺掇林秀轩替他们趟什么浑水。 他调整了一下音量,只听到黄胖子还在徐徐引诱林秀轩: “本来我们青帮里面出了汉奸,自然是家丑,不足为外人道。”他坐席般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如今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张啸林伏诛后,吴四宝这帮孙子王八蛋,顶峰作恶,他们在外面作威作福,打着青帮的旗号;老朽自然是有心无力,杜先生又远走香港。现在这帮败类仗着有日本人,那是得意的很呢。从沪西到南市,一路通吃,很快就要吃到法租界里面来了。” ------------ 74 及川大将 “如今,黄先生也不比当年了,就是收留我在此居住,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更别提做出几桩旁的大事了,”毛森站起身,叹息起来,“原本我和黄先生确实有些灰心,在这孤岛中抗日,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只是林先生亮的本事,才让我们惊觉,江湖上原来还有这等厉害角色。” 面对毛森的恭维,林秀轩笑而不语。 “昨天隐蔽在外面那位兄弟用的,不是一般步枪的子弹吧,一定是美国货。” “哦?毛先生也懂枪械?” 林秀轩略作惊讶状,他估计毛森最多是弄到马强射出的几颗弹头或者弹壳,如果按口径或者弹壳长度判断,大概能猜到是用温切斯特马格南子弹,所以他囫囵能猜测是美国枪,不过也就到此为为止,不可能知道更多。实际上,马强用的是一种使用北约口径的德*击枪,不过在这个时代,德国步枪用的是7.92毫米子弹,所以毛森想在他面前装逼,最终仍然是露怯。 “哪里,哪里,只是在重庆时,与教导队走的近,常看他们演练冷枪战法,知道皮毛而已。不过想来,那只抢上应该还装了一个带刻度的单筒的望远镜才对吧?” “毛先生果然是内行,在下佩服。不满三位,确实如此。”林嘴上说佩服,心里想:能说出单筒望远镜,我真服了你。 “那一日,我在国际饭店与林先生照面,就看出林先生不是苟且乱世的一般人物,绝对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视业;既然是同道,先生手下又有高手,不如我们合力作掉吴四宝这个汉奸。只要林先生点个头,我可以提供情报。到时候,只要林先生派遣那位百步穿杨的兄弟在远处埋伏……” “这个么……”林秀轩假意端起架子,“不瞒黄先生,吴四宝只是76号里的警卫队副队长,根本就不入我眼的下等货色,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事先偷听过这帮家伙密商,自然知道黄金荣要除吴四宝,民族大义只是幌子,更多是帮派新旧势力斗争而已,所以自己真要掺乎这件事,也得谈出一个好价钱才行。 “林先生此言差矣,”这次轮到黄金荣凑过来说话,“吴四宝虽然只是不入流的小汉奸,不过这些年收敛的财物可是不少。既然林先生缺钱,倒是一桩好买卖。” “哦,如何个好法,愿闻其详?” “我知道林先生手上有些紧这些年,矢志抗日的豪杰,那个手上不紧的?哪儿不得花钱。但是钱从哪儿来?”他说着双手一摊,似乎颇为同情林的处境,正急着要给林指一条明路;一旁毛森也陪着点头,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倒也默契,其实这些循循善诱戏码原本不必演,其实林早就知道他们的心思。 “老弟,中储券做的再像,也不容易出手,莫说是假钱,就是真钱也是废纸,您说是不是?但是吴四宝就不同,这个汉奸身上能揩出几两油水我最清楚,这些年有日本人罩着,沪西地方的赌场、土膏、妓院样样独占。用我们江湖上的话说:独食吃得太多,活该乱枪打死。” “但是吴四宝躲在76号,如果我有杀进极斯菲尔路的本事,也该先干掉其他那些更坏的汉奸才对。” “哎,林先生此言又差矣。”毛森绕到另一边弯下腰道。两人似乎要车轮出动,给林作思想工作。 “其实……这76号里,也未必都是一心投敌的败类,也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同志,他们未必就是真心投敌;唯独这吴四宝最坏,何止是背叛国家和民族,也是师门的败类。” “不错,师门的败类。应该碎尸万段,扔进黄浦江喂鱼。”黄在一旁牙根痒痒道。他今天说了很多假话,独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但是要闯到极斯菲尔路去杀人,怕是有心无力啊。” “不必,不必,”毛森摆手道,“据我得到的可靠情报,吴四宝和他的老婆佘爱珍,各自在外面有姘头,行动颇不忌外人,每每寻花问柳,随身保镖月不多,只要稍作谋划,凭借你那位兄弟惊世骇俗的枪法,完全可以一枪要了他的狗命,然后全身而退。” “干掉吴四宝,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毛森看了一眼黄金荣,老头子点了点头。 “这件事,本来是在下想做的,可惜刺杀日寇时折了不少弟兄,眼看林先生从天上掉下来,果然是天赐良机……当然黄先生绝对不会让自己兄弟白忙一场,只要吴四宝毙命,黄老板愿意拿出5万块大洋。” 毛森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林心想,又想唬我?不是说好的10万的吗? “5万,钱倒是不少,可是……”林假意扭捏起来,“可是兄弟我最近还有别的几件大事要做,实不相瞒已经进展到了关键时刻,要是为区区末流的汉奸浪费时间,难免其他的事情要前功尽弃。” 毛森和黄金荣面面相觑,他们发现前面的虚情客套之后,这个林还真不太容易差遣,不过,从林的话里话外,似乎是嫌钱少了。 “那么林先生就不能先停下手上别的事情,先办这一桩?” “这个么……有些为难啊。不过黄先生既然提出来,我也很难办……” “我黄某为了为国锄奸,也豁出去了,八万块大洋,如何?渣打银行银元支票,随时兑付。” “十万块银元,或者等价美元、英镑。先收一半做定金,只要黄先生爽快答应,从现在起,吴四宝就是一个死人。” 毛森转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黄麻子。 黄金荣心理那个翻腾啊,对面这个家伙一口吞掉鱼饵,差点把他的手也吃下去。他这辈子人是见得多了,还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将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的供需关系,拿捏得如此好的,一点儿也不糟践自己身价。也许只是巧合?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这个人绝对不是南洋来的假币贩子和黑道杀手,至少不会那么简单。 “好,林先生爽快,就这么办。”黄鼓起掌来,然后让龚天建取赖支票,当场按2.5比1这算汇率,写下了2万美元的支票。林不慌不忙取出一只精致的路易斯威登的支票夹,将支票收好。他今天就是来收钱的,连这些都准备好了。 “黄先生,收人钱财,自然要与人消灾,不过,吴四宝住的愚园路,紧邻76号,汪精卫的公馆也在那边,守备自然极森严。在下还需要这条街的详细情况。” “这个你算问着人了。”毛森跃跃欲试道,“要是这些情报搞不到,我们军统岂不是废物了?” 于是,三个人开始小声密谋起来,马强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偶然可以听到茶杯移动声音,似乎他们将茶几当做沙盘,推演劫杀方案。马强心想,毛森这军统也真是个废物,整天琢磨的就是这些提不上台面的事情。不过能顺手干掉吴四宝,自然也不是坏事;要是10万大洋到手,就可以把机器买回去了,这次任务总算就完成了。谈了大约3个钟头,也不见结束,期间黄家下人端进饭来,会谈还中断了一会儿,马强自己可还饿着肚子,又不能擅离岗位,他只能趴在原地,猜想着419现在处境如何。 一艘装甲巡洋舰慢慢出现在程大洋的视野中。他已经将潜艇围壳上40倍的望远镜拆下来,装到岛上增加观察能力。 这艘军舰的轮廓与出云号一般无二,显然与无线电监听到的没有出入,这是出云级的二号舰磐手号。这艘打过日俄海战的英制旧舰,一直停在横须贺作为训练舰,今天出动,似乎有什么目的。 “政委,你来看看,鬼子船上挂着什么旗子。好像是一面大将旗。”他招呼潘春华来看。 “是啊,是大将旗,出云号只是挂大佐旗,说明有什么贵人在磐手号上面?” “大将旗上面还有一面什么旗子?” “嚯嚯,是海军大臣旗,嗯,今天场面不小啊?” “那是谁在上面?”程大洋疑惑起来,看来磐手号上坐镇的不光是一名海军大将,同时还是海军大臣,显然答案很容易确定,但是他和政委都不掌握这方面历史知识。 他抓起观通站刚刚装好的电话:“褚艾云,给我查1941年这个月份,日本海军大臣是哪位?” “不用查,是及川大将。”褚艾云颇有底气地回答道。 “及川?哪个及川?” “及川古志郎。内阁海军大臣。还有,刚才你让我查的敌人这支舰队动向,我也找到了,他们不是来这里避风,是演习。用杭州湾模拟菲律宾拉蒙湾,进行陆军登录的演习。还得折腾三四天。” “登陆演习?那会不会有夺岛演练?” “书上没写。我猜,也许会有吧……” 程大洋挂掉了电话,猜这种事,他自己也会,倒是不需要褚艾云代劳。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磐手、出云都不算什么,就是不知道龙骧什么时候出现,潜艇目前的状况,即使潜下去,又能藏多久呢?”他自问起来,躲在岛上这几天,倒是腾出手修复了电池,并用柴油机进行了充电,必要时他可以躲到水下。问题是,潜下去就不能与黄鼠狼联络了。万一黄鼠狼用内河船拉着货物回来,撞到日军怎么办呢? ------------ 75 小汉奸吴四宝 马强趴在窗台上,看到林秀轩走出了八仙桥黄公馆。他盯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盯梢,发出了信号,不一会儿,穿着体面的林秀轩钻进弄堂,爬树兼翻墙,钻进了废弃大楼。不一会儿出现在马强眼前,看上去心情不错。 “组长,谈成了?”马强焦急地问道。 “嗯,成了,收了2万美元定金。” “打算怎么干掉吴四宝?你们刚才交谈太小声,没听清楚。” “还不知道,毛森提供了几种方案,包括由他预先打探吴四宝常去的赌场、妓院,然后由我们守候伏击,不过我们人手少,这样的方案太浪费时间,其次我也不想按他的路子来,免得让他们摸到我们的底细。” “收了他2万美元或许也够了,我们不如……别理他们了。” “不行,不行,对于我们的计划,2万美元远远不够,昨天我看了西林字报上的伦敦原油价格,由于希特勒军队可能攻击高加索的预期,导致石油每桶涨到了1.4美元,折算成品油还得翻几番,启动419至少需要200吨柴油,你自己算算得多少?”林摆手道,“尤其我觉得……这伙人,以后可能还用得着他们,尤其是那个军统,他们那边还有大量的情报可以利用。今天我就从毛森那里弄到了愚园路附近的要人地址,以及军警特宪的布防图。” “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办?时间可是不等人。” “还得自己想想办法收集一些更加精确的信息才行,最好能确定吴四宝明天的行动路线。24小时内就干掉他。” “我们怎么弄到这么精确的情报?现在419号的无人机又不能随时上天了。” “老办法,还是窃听,我已经有了计划,走,先回饭店,吃了饭,一切从长计议。” “饭店现在还安全吗?” “暂时还安全,毛森如果聪明,可能会猜到我们住在附近,不过他现在不会威胁我们;我正需要国际饭店的高度来实施计划。” “高度?” “是的,要在超远距离上控制那架窃听直升机,必须在这么一个制高点上。” 两人按原路离开基督教青年会大楼,找了电车回到饭店。林秀轩已经设想好了下一步行动的方案。如马强所知道的,他的组长精于各种技术手段的窃听,这确实是他的主要技术专长。如果没有这些本事,在这孤岛内,倒也很难展开行动。 实际上,今天早上,林就发现了这个时代电磁环境出奇的干净,即使小功率的射频发射器,也能最大程度地收发信号,他预计自己带来的那架小型直升机,完全可以飞出10公里,甚至更远的地方,并且国际饭店的高度,也非常适合这项任务,视野内没有任何的建筑屏蔽。 当然这样的侦察只能选在晚上,否则会被人看到,另外,这架涂成黑色的直升机运作时,有一些轻微的声音(不超过30分贝),所以也需要一定的声音掩护,不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动。最好在晚上6至7点,天色已暗,但是路上还喧闹的时候,最为有利。他知道吴四宝只是个有勇少谋的黑帮头子,但是凡事料敌从宽,最好先把主动权握在手中。另外,这条愚园路也是汪伪要人集中的区域,今天去闯一下,对以后展开类似工作有相当的助益。 三个人随便吃了一些晚饭,然后开始做准备工作。马强做到阳台上,观察极斯菲尔路方向的动静。租界中已经华灯初上,但是极斯菲尔路到愚园路一带,却显得异常暗淡,显然那里的街道控制极为严格,没有彻夜霓虹的场所,显然这一切对于潜入而言有利有弊。 至于直升机飞过去看什么?谁也没有底,林秀轩倒是从毛森那里弄到了一张,标记着整条愚园路上名流巨贾门牌号码,绘制得极为精确的地图。从警政部长李士群的宅邸,到汪精卫的公馆,都在其列。大字不识几个的青帮流氓吴四宝,竟然也有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实在让人对这个世道刮目相看。 三个人分配了一下任务,陆大成继续监听419的消息,而马强和林秀轩则到阳台上,开始执行新的大胆监视计划。 马强检查了小直升机的各项设备,解除了小直升机上自毁保险,然后启动电机,旋翼开始转动。 他托举这架小飞机,感觉到发动机传到到手上的轻微震颤,随着一阵嗡嗡声,小飞机渐渐离开他的双手。 林秀轩在计算机上使用直升机视野,操纵飞机向东飞行,很快就隐入了黑夜中。如果这架直升机发生任何意外,落入到这个时代的人手中显然是很快的结果,不过捡到的人,很可能会因为不当拆解而引爆飞机,爆炸肯定会将直升机的复合材料机体和侦测设备炸坏,也有可能伤及那个动手拆飞机的人。内置150克*,原本是为了使己方收集的资料不至于落入敌手而预备的,不过在现在的场合,也可以避免脱离时代的飞机落入好奇分子手中。 直升机一路降低高度,迅速潜入租界外马路上空。可以看到下面的居民有赤膊在街上乘凉的,有当街摆开桌子喝酒的,也有聚在一起下棋的,大部分街道闹哄哄的,完全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架小飞机从头上飞过。 当然愚园路这样的豪宅区,肯定不会这么吵闹,并且会有大量守备,所以接近前,必须飞的高一些。 林秀轩研究了毛森提供的地图,知道愚园路792号是一家舞厅,应该比较嘈杂,他计划从这里混进去。 果然,远远看见一片寂静的法式别墅旁,有一片灯红酒绿,这家叫做华乐饭店的娱乐场所,位于街口汪伪军警用路口的碉堡核铁丝网拒马构建起的戒圈外,不过喧闹的声音可以掩护小直升机从一侧潜入,预料一旦进入住宅区,警戒就会松懈下来。 小直升机擦着树梢,悄然越过舞厅,飞入目标区,这里居住的非富即贵,可以看到街上停满了各种汽车。 林秀轩立即识别出了前方豪华气派的汪公馆,这个地方他小时候曾经去过,当然那个时候的名字叫做“长宁区少年宫”。 当然今天的任务与汪逆无关,并且从空荡荡的门口看,汪精卫下乡后,并没有回来,也许转去杭州行辕了。街道上的法式梧桐,远较林记忆中的小。可以看到2个一组的军警,背着手在街道上行走,每隔一段不长的距离就有一组流动哨,也许是前天毛森的刺杀行动刺激了这里怕死的汉奸,也许这里平常的防卫就很严密。 越过汪公馆,前方一座大楼门口布满岗哨,林稍微升高了高度,从门口大约10名哨兵头上悄然飞过。他稍稍侧过一些视野,可以看到招牌上写着“东亚慈善会”,这个所谓的慈善组织,是日本控制上海赌博、毒品行业的白手套,目前由吴四宝打理。 按照毛森的地图,76号的特务们的房子都在这里,继续向前,是李士群的宅邸。他悬停空中,使用微光设备一一检查门牌,很快就找到了吴四宝的三层别墅,虽然远没有汪精卫的大宅子招摇,但是比之李士群的宅邸更气派些。 房屋门口没有守卫,只听着一辆豪华轿车。林注意到车的牌照恰好是4444,前几天看到吴四宝招摇过市时,他还看到过这个不吉利的车牌,看来吴四宝还真就在家里。 直升机悬停百米开外,用宽视场监视大楼。整座楼的三楼上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还开着窗户。透过很薄的窗纱,可以看到有一个身高马大,穿着西式马甲的胖子斜靠在床上,在他对面一个妖艳的女人,正坐在梳妆台上,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 飞机悄然飞过去,落在窗外几米外的树上,减低了旋翼转速,以降低噪音。从这里这里可以清楚监视到里面的人,而且可以通过扩音器,录到对话。 林秀轩带上耳机,开始监听屋子里对话。等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嗲声嗲气道:“老吴,你刚才听到嗡嗡声了吗?好像有一群虫子在窗外飞?要不然,我去把窗户关了?” “天这么热,关窗怎么行。”男人懒懒说道。 “你这个死鬼。你看看我今天打扮的好看吗?” “嗯,来,坐到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 透过纱窗可以看到这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起身,旗袍开叉到大腿根。她坐到身形肥大的男子身边,只见她一只手勾搂住男子的脖子,显得异常放浪。林秀轩看过毛森提供的照片,自然认出这对男女就是吴四宝和佘爱珍。 “鸿翔新做的旗袍,怎么样?你倒是看一眼啊。” “听说,你今天又去宣传部楼下,等那个赵姓胡的,我徒弟在六国饭店门口,还看见你们一起出来?”吴四宝似乎无意看佘爱珍的旗袍,问了一个旁的问题。 “去你的,还不是你要老娘勾搭那些党宣部的人?” “说说看,那个瘦狗一样的文化人怎么样?” “呵呵,你可别吃醋,人家远比你这个粗人有趣,花样还多。”女人嬉皮笑脸说着,在吴四宝鼻子上拧了一下。 “嘿嘿,文人有文人的有趣,粗人有粗人的好处,来抱一抱。待会儿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去你的。窗也不关就要,还要不要脸?” 女人假意推开吴四宝,被吴胖子一把揽住,压倒床上。 “关什么窗?全上海的人看到才好,最好把胡兰成也拉过来,就站边上看看老子的雄风。” “哎呀,猴急什么?” “你倒是说,是我厉害,还是胡兰成厉害。” “我跟你讲真话,你别看胡兰成瘦的三根筋挑起一个头,实际上也蛮厉害的,之前我还不信……这种事情,女人心里最清楚了。我看你最近被百乐门那几个骚狐狸吸干了,耐力还真不及那个书呆子” ------------ 76 5000盎司黄金 “老子上海滩第一枪手的名号,岂是白给的?“ “我看你啊,现在也就是上海第一的快枪手。” “我说胡兰成这个怂样,怎么能把姓张的那个大才女收拾的服服帖帖,原来他还有这样本事?” “切,人家去过日本,我都说了花样很多,都是你没见识过的。何止大才女,人身边的女人多了,各个服服帖帖。” “对了,什么时候,把胡兰成请来,让他教我两招。” 对话开始荒腔走板,按理说这些不堪入耳的对话,不是林秀轩该偷听的,不过他也没办法回避,说不定其中就会夹杂一句半句有用的。窃听即是如此,无法让监视对象配合。有时候一晚上不合眼,也就是听到一大堆不相干的唠嗑,甚至呼噜声。当然这对男女的夫妻关系,也着实让林有些好奇,他们竟然大方谈论对方在外面的关系,全无半点顾忌。 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吴四宝像弹簧一样,一屁股做起来,女人识相地站到一边。 吴四宝接起电话,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并不说话。然后他突然换了一张严肃的面孔,一只手捂住话筒转向女人:“爱珍,你男人今天夜里有重要事情,没空陪你了,你到外面去一趟,找李太太她们打麻将,或者找个那个胡兰成都行。” 女人不情不愿站起来,理了理皱巴巴的旗袍。 “对了爱珍,走之前,把窗户关一下。” “切,刚才还说不要关,不怕人看,现在又要关。” “你女人家知道个屁,光屁股的事情不怕让人看,我现在谈的事情,传出去要死人的。快去。这票成了,你我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那我可真出去了?” “去吧,去找野男人吧。”吴四宝不耐烦挥手道。 林秀轩透过摄像机,看着佘爱珍一扭一扭走到窗台。她向外张望了几眼,然后关上窗户。这扇窗绝对的做工精良,严丝合缝,一关上,什么也听不到了,林秀轩的窃听似乎就此破功了,他看着女人出了屋子,关了门。 吴四宝握着电话,等着女人下了楼梯,才又开始鬼鬼祟祟说话。 只见一脸横肉的吴四宝一边打电话,一边走来走去,显得十分兴奋而又警惕,显然是非常机密的谈话,显然是涉及到很大一笔钱。 既然是谈机密事,当然是要偷听一下的。林秀轩遥控直升机垂直起飞,从空中搜索房间外部各种走线,很快找到了从墙边出来的一路单独的电线,看上去是电话线。电话线沿着屋檐平行走,最后垂直折下来,连到地下。其中有一截,与阳台还颇为靠近。 他将直升机悄然靠过去,保持飞机轴线方向电话线平行,然后慢慢降下,最后落到阳台扶手上。 这架飞机除了一般的光学监视,声音放大监听,还可以通过并行串音方式进行窃听,而且效果很好,当然在光缆唱主角的后世,这种技术用武之地不多。 原理上,电话线中电磁信号传送时,都会对附近线圈产生电磁感应,从而使得并行线路,不必搭接也可以获得信号,只要信号经过放大,可以获得一定的窃听效果。显然身为76号三把手,或者四把手的吴四宝并非真正特工,所以他打电话倒是知道赶走老婆,但是家里的电话线倒是没有做任何隐蔽处理。 林在计算机上按下几个按键,很快信号就经过软件处理,传送过来,果然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 “阿四你听好,这次事情一定要嘴紧,懂吗?否则师傅我也一起完蛋。特高科里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师傅,你放心,我这里万无一失,找的都是可靠兄弟。” “嗯,果然会办事,说说看进展如何了?” “昨天在蓝贝斯,把江海关的押送司机灌醉了,他那辆装甲车钥匙我已经配好了,我还套了他多余的话,那个货醉的不省人事,全都说了。” “说说看。” “明天中午,他们从江海关大楼后门出来,一共3个人押车,1个日本人,2个中国人,2把手枪1把长枪。路线从四马路,转敏体尼路出租界,在陆家浜附近的那家废仓库,换横滨正金的装甲车,以此来掩人耳目。交货地点就是当年被日本飞机炸点的招商局货栈。师傅,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当然知道,就在陆家浜边上。” “到时候还会有正金银行的几个日本人来押送,有2名宪兵。换车后,他们按原路返回租界,如此钱再进横滨银行。交货的时候,他们那边会有7个,最多8个人,有大概有几把手枪;我们七八个人事先埋伏在那里,带上几把汤普森机关枪和*,一定能搞定。” “阿四……这批货大概有多少。打听清楚了吗?” “ “五盎司金条一千根,还有银元,数目不详。”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们发大财了。” 即使隔着绝缘胶皮进行非接触窃听,吴四宝此刻见财起意的语气,也是清晰可辨,林秀轩几乎可以看到吴四宝的那副贪婪的嘴脸了。 “是啊,师傅,到时候偷龙转凤,直接把车子沉到陆家浜里……什么线索都断了。” “你懂个屁,怎么能让线索断?我自然有办法嫁祸给黄麻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毛森那个废物前天刺杀日本人,被打成光杆司令,现在躲在八仙桥黄公馆。到时候,我留下一点线索给木下少将,看日本人不收拾黄麻子。” “师傅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果然高明。” “嗯,明天上午我们在仓库会合,我会带4把查不到底细的机关枪;你记住,明天不管干还是不干,得不得手,你最近都不要来我这里,我怕你师娘看到你贼头狗脑样子,又要疑神疑鬼,她也是江湖人,一眼能猜到几分。” “放心师傅,得手了,我就到乡下躲上半年。” “嗯,切忌隔墙有耳,做事前,要多生几个心眼,师傅我在上海滩上的仇家不要太多,能混到今天,全靠‘小心谨慎‘四个字,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吴四宝挂断了电话,他在通话的最后部分还没有忘记吹嘘自己的小心,不过无论他如何小心,这次还是被林秀轩清楚听到了。 林秀轩茫然站起,将监听任务交给马强,然后一声不吭走进房间,开始查看地图,他知道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但是他们明天就要动手,好像时间太紧了。 马强继续监听了2个小时,不再有电话打进来,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吴四宝出了房间,过了30分钟,提着2只皮箱上来。然后他打开箱子,开始组装里面带弹鼓的汤普森*,看来他是来真的。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吴四宝关灯睡觉。 随后马强操作直升机起飞,房子门口4444拍照的汽车已经不在,看来佘爱珍真的离开了。 直升机慢慢离开了愚园路。返回路程十分简单,直升机可以尽量发挥高度优势,以避开耳目。20分钟后,直升机就落到了国际饭店顶楼阳台上,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这次窃听十分成功,成功到竟然横生出别的枝节来,现在不是消灭一个吴四宝,赚取区区2万美元的小儿科行动了。摆在黄鼠狼小组面前的是更加巨大的挑战,他们已经无意中获得了吴四宝准备抢劫日本银行5000盎司黄金的情报,有了这笔钱,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黄金多到可以熔化一些修补419损坏的关键电缆和耐腐蚀零件的程度。但是情况出现的太局促,而这里只有3个人,419号又迟迟无法联络,该怎么做才能把握住天上掉下来尔等馅饼? 对于风险偏好较强的林秀轩来说,这样的机会当然是不容错过的,现在他必须召集小组进行讨论,好讨论出个名堂来。 “组长,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强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的疑惑,他的前面铺着地图,用红线画出了吴四宝电话里偷听到的两辆压款车路线图。 “吴四宝不是汉奸吗?他怎么又要打劫日本人了?但是不会是假的啊,我看到他*,那400发子弹,直接抢银行也足够了?” “这件事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窃听了电话,我差不多忘记了。江海关的历史上,确实有过这样的记载。吴四宝不止是人民的叛徒,也是日本人的内鬼,为了钱这种人可以出卖一切,无论是国家、父母还是新的主子。这件事后来的走向么,吴四宝得手但是很快败露,被日本梅机关查获,半年后他会在虹口宪兵队被毒死。” “这笔钱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在地图上画的这团乱线,为什么他们的压运路线这么复杂?出了租界,再回租界,而江海关到横滨正金银行都在外滩,只有不足200米的距离。” “其中自然另有玄机。这笔钱原是民国政府的海关关税收入,由英国人管理,工部局为了讨好日本人,将这海关税收转给了非法的汪伪政府,而汪精卫与日本人私相授受,又将一部分黄金给了日本人,换取军票退出伪区,用以以稳定中储券;我猜,应该是陈公博前些日子访日的秘密成果之一。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路线,实则是汪伪和日本人都怕被人看到,落下口实,所以准备玩一出暗度陈仓的把戏,以避人耳目;当然百密一疏,我不知道吴四宝这个内贼,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计划的?但是他肯定比我当初想象的要聪明不少;实际上,他的计划还是满精明且有可行性的,甚至还有嫁祸给他人的后招。” ------------ 77 捡钱1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们这里只有3个人,即使抢到金子,也很难全身而退,而且情况出现的太急了,他们明天就要动手,我觉得完全没有把握。” 守在电台旁的陆大成摇头道,他似乎是不太赞成因为突发事件。而仓促行动。 “为什么不动手?干那些婆婆妈妈的勾当,不如来一个痛快的,组长5000盎司能有多少?” “300多斤吧,我刚看了报纸上的兑换价,租界内黄金价格目前飞涨,如果得手,我们眼前的困难立即迎刃而解,而且还能顺手干掉吴四宝,两边都有着落。” “但是……我总觉得太危险。应该先请示一下419才行,如果他们能调一架无人机来,事情就容易些了。可惜今天一整天。419都没有回复我们的呼叫。也不知道那里出什么事了。”水手长不无担心地说道。 “419号一定是遇到什么情况了。不过你也别太着急,也许只是不适合发报。” “如果没有419协助,单凭我们三个,根本无法得手,马强的狙击本事确实过硬,可别忘记了,我们进租界的时候那么惊险,如果再出去,要夹带长大的武器一样会面临困难。另外,他们还有装甲车,轻武器无法应付。”陆大成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提出的问题,恰恰是林秀轩一直在犯愁的,他有一大半的把握能将*夹带在箱子里带出去,也许就像进租界时那样有惊无险,但是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这无形中增加了变数,没有情报人员是永远依靠运气混下去的。另外,如果没有无人机的侦察优势,如何进行现场指挥? “照你你这么说,难道我们还放弃不成?419可是急等着我们的好消息。”马强站起来,扫视水手长。陆大成避开他的目光,屋子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 电台指示灯突然闪烁一下,陆大成赶紧带上耳机。从指示看,这次是夜间利用电离层的短波通讯,而非更加可靠的无人机中继。这种天波传输形势可以有效控制发射功率,也不容易被探测到具体位置,但是效果不稳定。 “黑龙呼叫黄鼠狼。” “黄鼠狼等待通话。” 那边传来的是政委潘春华的声音,终于,黄鼠狼小组松了一口气。 政委简要向租界内的行动小组透露了白天无法通讯的原因,因为大群日本军舰云集杭州湾,其中还包括龙骧号航母,这使得整个白天,杭州湾上空随时都有至少2架飞机,而且敌人似乎还在进行无线电测向,所以不敢乱动。晚上眼看敌人都下锚消了,于是才敢进行通讯,但是潘春华说,通话时间也不敢太长,岛上观测站时刻都必须盯着远处那些黑黢黢的敌舰,一旦有几艘主机启动,恢复照明,通讯就必须停止。政委还提醒他们三四天内不要回来,以免撞到敌人大演习,当然他的提醒似乎有些多余,因为任务距离完成还差得很远。 林秀轩接过话筒,他现在必须长话短说:“老潘,我们遇到了天赐的好机会,可以弄到一大票黄金,黄金多到可以买下一家造船厂。但是,要实现这项计划,明天必须有一架携带激光制导*的无人机起飞,在招商局仓库上方待命。任务的实质,就是在敌人火并之后,将一辆装黄金的装甲车炸翻,当然只能炸翻,切忌炸毁。” 419号指挥舱内。程大洋一直站在政委声旁,听着两人谈话。只见政委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立即一口回绝了林秀轩的计划,他告诉林,要在现在的情况下起飞一架无人机是绝对不可能的,419现在就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如果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程大洋走过来,拍了拍政委,示意将通话器给他。 “林处长,我是程大洋,你听好了,凌晨前我起飞一架无人机。可以配合你行动到天黑前。你看怎么样?” 形势微妙地逆转了,按照之前的约定, 419的最高决策小组只要2票,就可以通过行动方案。 “太好了,就这么定了。”那边传来林欣喜不已的声音,就好像黄金已经捡到了。 “我会尽我全力,但是你千万不要再搞砸了。” “真是的,我什么时候搞砸过?” 两人结束了通话,政委张大嘴看着艇长,他觉得程大洋大概是发疯了。 “老程,你不是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无人机夜里起飞敌人不会发现。 “但是怎么回收,整个白天附近都是日本人眼线。它一下来就会暴露我们。而晚上根本无法降落合回收。” “我想过了,晚上不能降落是事实,索性就飞到宁波以东外海上,某个无人岛降落,等我们把419修好了,有机会再收回来。如果万一无法回收,我们不是还有一架吗?” “使用通讯,很容易被敌人通过辐射源发现我们的位置。只要几艘船进行无源交叉定位。”政委说道。 “林的意思不就是投弹吗?可以设定自动巡航线路,然后短暂开机,几分钟搞定。剩下捡金条的事情,就留给他们去做。放心,别把日本人看的这么厉害,我们刚才通话这么久,也没见港湾里那艘船升火起锚,我观察了海湾里的日本船,都是几十年舰龄的老船,就算给他们有所察觉,花个半天时间,最多能探测到无线电的大致方向。而且我们的捷变频通讯,是他们绝对无法完整截获的,更别提破译了。” 政委目瞪口呆看着艇长,没想到他能作出这样的决断。这或许就是艇长的过人之处,他能迅速找到变通的要领,而不会迷失在一堆缜密而又无解的算计中,他知道什么时候必须放弃一些次要的部分,什么时候应该适当冒险;另外,程大洋对对手的评估直觉也很准,既不会低估敌人,也不会高估他们,这也是潜艇指挥官必须的素质,如果太过忌惮对手,难免在行动时束手束脚错失时机,他和林秀轩先天都具备一种对机会的敏锐嗅觉,这是政委不具备的。 第二天一早,林秀轩与马强按照计划行动,两人随身带着手枪,手里提着空箱子,马强还带着铁锹;但是没有带着那支长枪和通讯设备,他们知道进出租界,行李都可能遭到抽查,但是并不搜身,夹带小型武器不成问题。 在偷听过毛森和黄金荣的对话后,林大致可以确认,这种搜查其实是工部局在日本人与重庆之间,进行的某种平衡策略,他们睁眼闭眼让重庆的枪手带着手枪进来,因为他们也狠日本人,但是尽量限制较大型的武器和*进来,以免租界被闹翻天。 按照获得的情报,吴四宝和他的人,可能在中午前赶到,并预先埋伏在两方押款车回合的地点,所以林秀轩和马强必须更早赶去,先熟悉地形,然后找到适合的藏身点。整个计划,就是等着两火人火并,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用一颗*一切解决剩下的人。如果一切顺利,事情会极为简单,*会在押款车附近爆炸(而不是直接命中),然后他们两人赶紧去抢出黄金,如果爆炸后留下了较大的弹片,当然也必须捡走,如果有时间的话。 然后他们就近将黄金掩埋起来,以便日后使用。 两人坐车到公馆马路附近,找到了进出法租界的检查站,一如以往,搜查对进入的人搜查比较严,对与出去的比较放松。两人站在一堆人中间排队,很快混出了租界。然后步行40分钟,找到了陆家浜附近的中国招商局货栈。 这一带原来有很多座仓库,主要用来储存棉纱和粮食,门口马路修得很宽,不过主要仓库早已经在战火中破坏,显得千疮百孔,附近也没有什么居民,只有几片菜地,显然日本人找到这个地方确实足够掩人耳目。林秀轩站到高处眺望,只看到远处有几个农民在拾掇蔬菜。两人迅速消失在仓库附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林秀轩没有直接进入招商局货栈,他无法对吴四宝进行跟踪,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提前进去,并进行了部署,他选择了西面120米外的的大同德货仓进行隐藏,这间仓库同样处于半损毁的状态,一面墙已经倒塌,看情形是被日本人250公斤*直接攻击过。仓库里面还留着一个巨大的坑。破碎的陶瓷品布满地面,显然以前这里中转的都是些陶瓷器皿,不过日本飞机一样不放过。 他们离开大同德仓库,到了半公里外的一片靠近河浜的芦苇地里,然后马强开始挖坑,几下就完成了。 ------------ 78 捡钱2 挖好了坑,两人迅速返回货仓,上了二楼,几只在此筑巢的几飞鸟被他们惊动飞走了,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林秀轩在东面找到几条裂缝,正好监视前面招商局货栈。此刻无人机应该已经在空中待命了,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没有携带通讯设备,所以此刻无法实时看到无人机的视野,只能等待。具体投弹的时机,由他用手电发送信号,或者无人机自行判断。这种螳螂捕蝉的事情,非常容易理解,无非是在最后关头一举消灭获胜一方,某种程度上,让居高临下的无人机来决定投弹时机更加稳妥。 等了3个小时,日头已经可以从仓库顶上的巨大破洞照了进来,只看到远远3辆黑色福特轿车鱼贯而来。轿车到了仓库前大路边停下,然后车上下来8条黑衣大汉。林眼神不错,认出为首那个领头的就是自称上海滩第一枪手的吴四宝。 这伙人非常利索地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2个长条形手提箱,估计里面装的不是*就是*。另有人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两把扫帚,待轿车离开后,他们开始在地上猛扫一气,将车轮印扫掉。 林秀轩暗想:吴四宝这个强盗倒是还真有一套草莽经验,知道隐藏总计。然后一行人钻进货栈,一下子不见了,显然里面有埋伏点,林没有进去查看过,但是无人机也许能透过破损的屋顶看到。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押款车到来了。 此刻无人机正在上方做8字形巡航,保持着最佳视野。无人机凌晨时分起飞,随后直接赶到这里。除了侦察设备,它还携带着一枚50公斤*。由于它比所有人都更早赶来,所以林秀轩这只黄雀,其实也在他的全程监视之中。 从空中俯瞰,可以透过招商局货栈塌了半边的屋顶,看到里面的情形。8名匪徒,已经隐藏到了巨大的储物柜中。而另一边的大同德货仓一样被炸塌了屋顶,可以看到有两个人趴在东墙边,正在进行观察。 程大洋一眼认出了林秀轩。他走到操作员身后,指示他放大画面,然后可以看到林秀轩起身,不停地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试图找到更佳观测位置,这种上帝视角让感觉到十分满意,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下面的林秀轩突然间抬起头来,与程大洋隔着70公里短暂对望了一下。 “狗日的,看什么看。”程大洋冷笑一声。 “艇长,北面又有车来了。” “嗯,林秀轩的情报还是很准确,缩小倍率。我们待机而动。” “艇长,要是敌人不按照林处长的剧本进行,我们怎么办?我们无法与林处长联络,协调各种方案。” “放心,姓林的运气有目共睹,不会有问题的。” 这边马强也注意到北面的烟尘,他估计又有车来了,他一回头发现组长正抬头看着头顶的巨大豁口。 “组长你干什么呢?” “我猜无人机现在就在头上,刚才感觉到有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一定是程大洋这个家伙,呵呵,就让看看什么叫职业选手。” “组长,别闹了,北面来车了。” “什么?” 他赶紧矮身小跑到北面,从一道缝隙中看到一辆黑色的6轮押款车靠近。这辆全封闭的装甲车似乎是卡车改成的,整个车体被钢板覆盖,只有驾驶室前面留着一扇窗。驾驶室上还有一个圆形的机枪塔,似乎装着一挺水冷机枪。装甲车转弯时,可以看到一侧横滨正金银行的字样。 装甲车停到仓库门口,后门打开,跳下几个人来,其中有2名穿日军制服,带着白色袖章的日本军人。他们开始进出仓库,并四处检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几分钟后,他们又集中到仓库外空地上,显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林秀轩看了看表,已经12点了,江海关那边的押款车也该到了,他希望江海关的押款车能稍微轻型一些,以便事后他能借用来转移黄金。他向北眺望,远远的,又有一股烟尘。一辆较日本装甲车略小的土黄色押运车正在靠近,这辆车没有机枪,比较符合他的需求,如果有可能,待会儿他可以将车辆连同黄金开出一段距离,卸下黄金后,再将其沉到陆家浜的某段河道里,这样76号或者梅机关的调查就会断头,当然最好的掩护是吴四宝的死尸,说不定还能引起日伪之间的互相猜忌,那当然是最理想的。 他猜测吴四宝会等待两边所有人都下了车才动手,要不然纵然他有8个人4把*,也对付不了正金装甲车上的那挺机枪。 黄色押款车开到边上,从车上下来2个人,与横滨正金的头目握了握手,然后他们打开门,所有人一起帮忙开始卸货。林注意到,现场出现了6个人,如果吴四宝的情报没错,日本装甲车上有一个人没下来,也许正是那名机枪手,这会不会成为一个变数? 没有望远镜,但是当有人打开一个铁皮箱子时,林还是远远可以看到黄金在日头下晃眼的闪光。双方开始顶着大日头清点黄金,除了4箱黄金,还有至少40袋白色布袋装着的其他东西,看起来挺沉,估计也是贵金属。 “操,吴四宝你个怂货还不动手?”林心里有些焦急起来,会不会因为对方机枪手没有下来,就怂了?要是吴四宝不动那可就麻烦了,因为419号其实也面临同样的难题,无人机只有一颗*,必须一次解决所有敌人。如果2伙人不火并,程大洋也不能动。 “奶奶的,都快装车装完了,怎么还不动手?”马强焦急起来,如果有一杆*,他可以在这个距离将所有敌人干掉。甚至躲在机枪塔内的机枪手也有机会。他有5成的把握从150米外,击中观察孔。 招商局仓库里开始有了动静,有一个人手持一把沉重的*,偷偷从后门出来,向一侧水沟移动,这个人猫着腰,在敌人视线死角内行动,偷偷靠近了搬运黄金的6个人。显然以吴四宝贪婪的个性,他没有理由因为一挺机枪就放弃计划。 “很好,这就对了。” 等了15秒,黑衣人突然从河沟里跃起,向惊愕不已的人群开枪。汤普森*果然是黑帮火并神器,一时间打到3人。其余人赶紧躲到装甲车后面,用手枪还击。 林注意到,装甲车上的机枪开始移动,果然有一个没下来,看来日本人行动还是十分小心,现在只能祈祷吴四宝这伙人不会太废物。 *手陷入了无谋的歇斯底里状态,他向装甲车正面倾泻了太多火力,企图击穿正面装甲。 无人机可以清楚看到,一名拖着伤腿的押车日军利用装甲车掩护,绕到另一侧,迅速探出身子连开数枪,枪法不错,几枪就将枪手击倒。 但是这次正面袭击,这只是吸引日本人注意力的佯攻,其余7名黑衣枪手突然从仓库正门冲出来,从背后袭击惊魂不定的押车人员,其中三人抱着机枪,其余人使用火力不错的毛瑟手枪。 战斗突然间呈现一面倒,所有留在车外的人,在20秒内全都被干掉。一名动作快的枪手,纵身爬到了装甲车上。他很快到了机枪手无法射击的死角,直接将手枪伸进观察孔,朝里面连开了3枪。几枪哑火了,世界终于平静下来,看来吴四宝胜利了。 得胜的黑衣人四散开来,检查地上的尸体,并将尸体抬到一辆装甲车边上,另有2个人迅速地搬动黄金到那辆黑色装甲车内,看来他们的方案与林类似,下一步是要借助现场装甲车转移到接应地点。 吴四宝点上一根烟,站在一旁看着,他手下人的动作,如同演习过一样干净利索,显然准备充分。 大致都完成了,他们没有忘记将自己人的尸体也搬到日本人尸体一边,林秀轩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有人放出江海关押款车内汽油,汽油迅速淌了一地,蔓延到尸体附近。 吴四宝走到边上,潇洒地弹出烟头。尸体连同装甲车一瞬间燃烧起来,显然他是要毁尸灭迹。 3分钟内,吴四宝似乎一切就搞定了,完全不枉上海滩第一杀手的名号。所有枪手收拾停当,迅速从后面上了装甲车,装甲车启动上路了,如果预计不错,他们会到另一个地方毁掉这辆车,并换乘其他交通工具,林秀轩并不清楚那后面的计划,不过那并不打紧,因为接下去是他的戏码上演了。 程大洋通过显示器,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场恶战,也看到了四箱金灿灿的金条,毫无疑问,动手的条件已经成熟了,剩下的敌人集中到了车上。他站在后面按住操作员肩膀,示意开始行动。一束激光落到了起步后,还在缓慢加速的装甲车侧面,似乎枪战中,装甲车的一个轮胎被击中了,启动变得十分艰难。 投弹的关键在于不能直接命中,要不然林秀轩就很难从残骸中收集被炸的七零八落的黄金了,当然也不能太远,这样可能无法伤及车上的7个匪类。 小型*脱离挂架,寻着激光下坠。车上的匪徒此刻大概正沉浸在紧张和喜悦之中,刚才的激烈枪战使得他们的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心跳加快,这会儿身心还无法舒缓下来。 爆炸位置距离装甲车大约5米,略有些远,但是气浪仍然将装甲车掀翻到一边,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破片能否将里面的人全数杀死。 “轮到我们出场了。” 林一跃而起,和马强各拎着一只箱子往楼下跑。他们2个人迅速穿过一片旷野,向着冲天黑烟的一片火海,吴四宝的计划给自己留出了撤退的时间,但是对于半路截杀的黄雀而言,并没有足够充裕时间窗口,尤其现场已经没有机动车可以利用了。没有人知道附近伪军的出动效率,这是林秀轩计划的一个潜在的不确定因素。 他们绕过滚滚黑烟,到了翻向一侧,轮子还在转动的装甲车边上。 林走到冒着浓烟的弹坑边,扔下箱子,掏出手枪,随后慢慢走到装甲车后门边,此时马强则走到前面,检查正副驾驶席上的人,他很快确认前面两人已经扭断脖子完蛋了。 林想要小心拉开门,听到里面还有动静,他警觉地闪到一边。只见大门被推开,一个满身是血,不停咳嗽的人,从里面爬出来。 林双手握枪从边上绕出来,看了一眼这个人,正是所谓的第一枪手吴四宝。他后面的车厢内,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有的还在*,有的一动不动了。 “好汉,钱,你都拿走,留我一条命,不要坏了江湖规矩。” 吴四宝一边发问,一边试图从衣襟里掏出手枪。林秀轩并不答话,一枪打中他的眉心,然后两步上前,将沉重的死尸拖出来。可以确认,装甲车根本没有被*破片击穿,四面没有破洞,里面的人,主要是在车体翻滚时,被沉重的装着黄金的箱子击中头部送命或者受伤的。 他矮身从侧倒的大门钻进车内,当然不能留下活口,反正这些人落到宪兵队手里也是死路一条。车内响起几声沉闷的枪声,然后林秀轩拖着2个沉重的箱子出来,随后马强钻进去,提出另外2个箱子。 眼看所有4个装黄金的金属箱子都完好,看来带着皮箱来有些多余。林秀轩简单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黄金还都在。这功夫,马强又进车搜查了一遍,提出7、8袋沉重的银元。 “组长,还有银元,里面还有不少。” “银元不要了。” 由于吴四宝烧掉了预想中的交通工具,于是两人只能按B计划行动,各提着两箱黄金向预先挖的坑跑去,跑出不到50米,林秀轩意识到自己的体力不可能做到B计划,他眼看着前面马强健步如飞跑远了,看来只能实行C计划了。 程大洋透过视频看到林秀轩竟然扔掉了一个箱子,只将一只扛到肩上追赶马强,不由得大摇其头。 “政委你快过来看看这个废物,他把黄金扔了一半……” ------------ 79 亚细亚火油 “老程啊,75公斤,你背的动?我们也别管他那边了,想想无人机该怎么回来吧?” “反正都在天上了,不如回来侦察一下杭州湾,日本人飞机一般只在3000至4000米巡航吧,我们飞高一些没有威胁。日落前,降落到宁波外无人岛去。”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林秀轩紧跟着马强跑了大约一公里,期间还故意绕道,穿越了一条湍急的河流,以防敌人利用军犬的追踪。终于捱到了事先挖坑的小树林,两人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于是将黄金埋好,在附近树上做了一个记号。完成了一切后,才停下歇了一会儿,马强似乎疲劳有限,不过林秀轩已经喘得不行了,扛着40公斤的重物跑这么远,已近超越了他的体力极限,他刚才在路上时,甚至恨不得再扔掉一半。显然今后几天他的全身都会肿胀酸痛,不能执行比较复杂的任务了,不过他判断既然钱搞定了,今后几天的工作,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马强倒是生龙活虎,还在惦记着回一趟现场,将另一箱黄金拎回来,他的体力似乎永远用不完。 林秀轩立即否决了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刚才枪战兼爆炸,很快会将附近的伪警察吸引过来,南市毕竟是汪伪的地盘,回去冒险毫无必要。 两人绕了一大圈,准备回租界,果然看到路上有伪警察和消防队的车呼啸而过,看来现场已经被封锁了。 刚才林检查过,弹坑附近没有留下较大的弹片(车辆被吴四宝烧毁后,有也没有办法从容处理)敌人应该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至多认为是一颗事先埋在现场的航空*,而留在现场的2只皮箱,是从金山汉奸家搜出来的,没有指纹和多余的信息,应该也很安全。 按照这个年代的刑侦技术,不管是周佛海的76号还是木下的宪兵队,都不可能凭借混乱的现场查到什么实质部分。尤其吴四宝和他手下的尸体,还会引起敌人的判断的混乱和敌伪与日本人之间的猜忌。 现场留下的几颗7.62X25的弹头和弹壳,算是一个小意外,林秀轩原本没准备开枪,谁让*没有杀死所有人?不过话说回来,同样口径的托卡列夫子弹,这个年头已经存在,只是上海比较少,这种子弹也容易和7.63的毛瑟弹混淆。 两人顺利通过检查站回到租界。现在终于到了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了。当天夜里,三个人就兴奋地策划起来,手里有了硬通货,所有的需要的东西都必须按照轻重缓急,一样样置办起来了。 同一时间,无人机回到杭州湾,对日本舰队进行了一次详尽的摸底调查,两艘陈旧但是巨大的战列舰被小型的炮艇围绕,在一边,是稍嫌瘦削的龙翔号航母,可以看到航母甲板上停着3架96式舰载机,正准备起飞,另有几架低空盘旋的飞机不时进入无人机视野,可见419号目前的情况很不妙。日落前,无人机必须找个地方降落。程大洋调查了宁波外海的无人岛,选了一座面积很小的,不大可能有靠近的,让无人机降落下去。在海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冲进一片礁石滩。飞机卡在那里,似乎没有坏。如果潮水够大还能浮起来,飞机里的燃料还够飞回419的。飞机本身的颜色也很利于隐藏在礁石附近,不过海上讨生活的人视力都很好,最终如何也是说不清楚。 如果无人机被人看到捡走,那无疑就是最坏的情况,与林秀轩携带的小型间谍无人机不同,这个东西没有自毁装置,419的这次任务,犹如落进了一片混沌中,几乎需要无限的运气才能面面俱到地应对所有情况。林秀轩似乎是不缺运气的,但是程大洋很担心自己并没有那个世家子那么好命。 黄鼠狼小组的商议结果,明天起,小组兵分两路行动。会讲本地化的水手长,专门负责与租界内的各路厂商联络,主要购买发电机、食品、药品和一般性的零件,这类东西不易引起潜伏租界内的别人的注意,可以直接用手上的现金交定,签下合同,与厂家先约定大致的交货时间,让他们开工,至于交货地点,则需要日后另行决定。 另外,陆大成还得抽空去买一些小型设备,诸如焊枪和石膏之类的,用来熔化和重新浇注金条。那些金条上的银行标记,可能会成为敌人追查的重要线索,所以必须改头换面,至少需要熔化掉表面文字。 还有一些必需的东西,比较敏感,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就必须林秀轩出马。林秀轩计划带上马强,先去外滩的几家英商美商的石油公司,看看能不能搞到柴油。 这件事尤为重要,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收集运输工具。所以林秀轩还得一个人去一趟虹口日占区,找到杨树浦的马勒船厂,设法购买汽船和那里的工业设备,那天在日本人的招待会上,他收集了一些马勒船厂的信息,得知大财主犹太人马勒正急着离开上海,想变卖家产,他那里似乎有好几样用得着的东西,包括新近从德国进口的各种机床。 林秀轩不懂工业设备,不过常识上,船厂能用得上的,也应该很适合419号。据说他那里还停着没有下家购买的缉私艇。如果能买下来,将来打上汪伪的旗子,在河道纵横的上海周边活动起来,简直事半功倍。不过,杨树浦在租界外,马勒的船厂也必然受到日本人的监视。这件事当然只是停留在设想中,具体如何,并不知道,只是想着是挺好的,其中还存在着诸多的变数。 至于黄金荣那里的2万块美金,他觉得暂时不能要了;对他来说,黄麻子似乎变得空前危险起来,因为整个上海只有那天在密室里于自己交谈过的3个人,可能从吴四宝的死亡上猜到自己与黄金案有一些牵连,历史上的毛森曾经被日伪逮捕,而未遭杀害,反而被释放了,虽然可以解释为周佛海对戴笠之间的某种交易,也没有证据显示他与日本人有过合作,但是目前身处险境,林也不能不防。所以没有必要的话,不必再见面了。另外,目前住的这个地方也已经不再保险,得换个地方,如果能弄到一艘船,小组就可以安全藏身了。 一大早,三人离开,分头行动。林秀轩带着马强直奔外滩,路上林买了积分报纸,南市案子似乎还没有见报,也许敌人有意封锁了消息,不过他知道这种事不可能隐瞒太久,上海开埠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黄金抢劫案,不仅仅是近4000盎司黄金丢失,还摧毁了2辆装甲车,死者又是76号的头号杀手。 他翻过报纸,在广告栏内,还真看到了马勒船厂以及另外两家机器厂的出售启示。看来那天听到的传闻是真的。 两人来到外滩时,注意到海关大楼附近死无异常。他们先去了外滩27号的英商怡和洋行,门口站着8名带着红色包头布的印度警卫,似乎上次路过时,只有2名,林秀轩怀疑和黄金失踪案有一些关联。果然走上台阶时,就听到进出的人在谈论吴四宝身中35枪,被成了马蜂窝,死在了租界外。看来传言已经出现,并且过了几手,开始有些走样了。 林秀轩走进大门,他并不说中文,直接用一口毫无破绽的英语与迎上来中国经理对话,一下子镇住对方,很快一名外籍主管过来接待。可惜交谈了几句他才知道,洋行不卖石油,中国境内的石油贸易,完全被美孚、亚细亚火油要和德士古三家公司垄断,出门右转找亚细亚火油才是正路。 英国经理一脸的疑惑,林秀轩一口标准伦敦腔和十足的绅士派头后面,竟然连一些商务上的常识都没有。 ------------ 80 外白渡桥 两人无奈转向隔壁的亚细亚火油公司,这家公司是壳牌石油的前身,林秀轩继续摆谱进去,果然很受待见,又有当值的外籍经理来接待。两人一聊,英籍经理亚当斯就大致摸到了对方需求的大致脉络,他直言目前日本人要求各石油公司优先供应日本人,由于储油区在租界外的浦东,所以他们也得听日本人的,目前浦东的储油池都贴了封条,日本人利用附近的消防塔,可以清楚监视到油库的运作。但是亚当斯,又谈及了日本人出价不高,完全是强买强卖。林秀轩听出话里有话,委婉表明钱倒未必是问题,如果有油,他可以用硬通货支付。 中年谢顶的亚当斯摆出一脸的为难和痛苦,犹如急着要去腹泻。林秀轩一看就知道有门了,不过还得有一段曲折的演出。 “NO、NO、NO,林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是不知道日本人,租界外面他们说了算,历来如此,我们真的很为难啊。” “有没有通融的办法?” “真的很难,很难,日本人是巨大的麻烦,真的。” “那多有打搅了,亚当斯先生,既然贵号有难处,我们只能另找别家了。”林秀轩就像个单纯懵懂的外行一样,毫不迟疑地向外走,连马强都有些意外,他觉得组长放弃的过快了。 林秀轩决意向外走,不过心里暗中数着数,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奸商会在多久后叫停自己,数到6的时候。亚当斯急匆匆跑到他的边上:“林先生,请留步。也许有办法。” 林心想“跟我玩这套?” 亚当斯的嘴脸已经换了一副,显得异常殷勤,他将林让到会客室。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然后翻看起来。 “林先生,你知道德克萨斯还有苏门答腊来的油轮日本人都要登船检查,然后备案,”他耸了耸肩,“而苏俄的油船已经在战争爆发后中断了,”他顿了顿,显然是个有话不痛快的主。 “但是有一艘船,日本人还未登船备案……是红色哥萨克号,7000吨级油轮,说来巧了,她是在德国人开战前几天刚离开的敖德萨港,我们接到船上电报,快到了香港,几天内就会到达。不过你知道,一旦进黄浦江上海政府的官员和日本人就会登船检查,按照我们的协议,只能优先卖给日本人的华中振兴会社。而且他们历来照单全收。” 林秀轩不言语,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既然亚当斯叫住自己,无论他怎么绕,最后总会有办法的,无非是想变着花样讹钱。 “但是如果在进储油码头前,或许还有办法,我们可以伪造装船记录,日本人不会知道少了一些。” “这么说是原油?” “不不不,一部分原油,其余是苏俄炼油厂的成品油,有汽油和柴油,而且大部分已经装罐了。” 林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竟然是成品油。 “我们可以躲在高桥附近的河面上,那些日本人炮舰不常去的地方,用甲板上的吊车将油桶吊下来,前提是林先生自己有散货船的话。” “需要多大的船?” “一般而言,需要50吨以上的内河驳船或者其他甲板平坦的船……都可以装运” “船不是问题。我需要至少200吨的柴油。” “那你得找一艘大一些的船,不过小一些也没关系,我可以在进港前等2天,让你多拉几次。”亚当斯小心地观察着林秀轩,但是他眼前这个人几乎面无表情,“当然,如果这么做,船员肯定会不高兴,因为他们急着上岸打听苏联的消息,他们的家人正深陷战火,所以这会使得情况变得非常复杂,无法计算,战争时期嘛,情况总是无法预料。” 林秀轩翘起二郎腿:“亚当斯先生,如果你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大约需要多少钱。” 林知道本不该这么急着问价,显得太急切,容易被人宰,不过他现在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和这个贪婪的家伙绕圈子,他下午还得赶到虹口去解决船的问题,再者他现在还真不差钱。 “呃……柴油到岸价15美元一桶,包括油桶费用,你看怎么样?” 林真相揪住亚当斯的脖领子,问他怎么敢这么狮子大开口,这个价格较之30年后石油危机时代更高出很多, 1970年之前,原油价格从未超过1.9美元,柴油每桶也未超过5.5美元每桶。 不过话说回来,和他昨天随手丢掉的一箱黄金比起来,这个奸商的讹诈造成的损失,其实也不算太大;但是他必须压压价,如果对价格完全不屑一顾,反而显得不像,容易让人起疑。 “不不不,绝对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战争时期也不能,高加索成品油的恶名在外,会损坏机器。”林再次起身做离开状。 “13块半,不能再少了。”亚当斯说道,“目前这个世道,我们也要冒巨大的风险。这也必须计算在到岸价之内,另外苏联的油品质量十分优良,那些烧毁机器的传言,只是不当竞争的妖魔化产物。” 亚当斯这些倒是实话,在早年间,苏联石油仍然由中商光华机器油公司,独家包销的时候,亚细亚火油和美孚石油,就是这样放出谣言,扼杀了中国人自己的石油产业,从而垄断了整个行业。 “12块半美元,但是你必须在港湾内等我3天,让我运油。期间不得让船员上岸。” “12块半,不过,我先收取3成的押金,然后帮您办妥这件事,我知道你也难处,得瞒着日本人,我们生意人不打听这些。但是业务上,我们必须按照规定,收取比一般情况,更多的定金。以免……” 林秀轩发现这个狗逼最后还在试图拿自己一下,不过眼光倒是很毒辣。 “最多两成,现金结算,不能再多了。船,我自己解决。” “成交,我这就去准备合同。” 忙活了2个钟头,约定了提货方式和各种情况下的责权,林和马强才离开了亚细亚火油公司,他离开大厅时回头看了看黑板上的交易价格:苏门答腊原油:1.24美元,德克萨斯轻质石油1.46美元。 “老大,我们被那个秃子给宰了。” “宰就宰吧,美孚就在隔壁,不过我们没有时间多折腾了。”他说着抬腕看了看表,“你看都中午了,下午我还得去一趟杨树浦的船厂,他们的油轮今天夜里会停靠香港了,一切顺利的话,很快就到了。我们还什么准备都没有。” “组长,下午让我和你一块儿去吧?多一个人好照应。” “万万不行,虹口不是南市也不是沪西,那些汪伪的底盘,还好糊弄,但是虹口是日本人底盘,宪兵队、梅机关还有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指挥部都在那里。日侨又很多,我怕你莽撞起来,后果不可收拾。” “组长,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莽撞了?我一直在很小心地隐藏好不好?我觉得我现在和你们这些特工也差不多了。” “特种兵就差不多,特工么,你还差得远啊,同志。”林秀轩站在台阶下,拍了拍马强的肩膀。 “少小看人了,我觉得我行了。” 林秀轩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这实在是个两难的抉择,他也确实需要一个老手掩护,谈生意单枪匹马去,也不像那么回事。 “你看那里,”林遥手一直北面,“看到外摆渡桥了吗?那里是租借和日本人的界河,每个过桥的中国人,都必须给站岗的日军鞠躬,你做得到吗?” “当然没问题。就当给儿子送终。”马强爽快答应下来。 “嗯,知道能屈能伸的就好,下午我们一起去。” “太好了。” 林秀轩当然能看出马强在潜伏任务中的不成熟,不过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意识到自己作为指挥者的不成熟。人总是看别人容易些,看自己困难些。 两人在附近饭店吃了中饭,也不回饭店,直接向外摆渡桥走去。远远可以看到桥上摆着拒马,只留下很小的出入口。这边是穿着夏季短袖常服和短裤的英军和美国海军陆战队,那边是穿着长袖的日本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各有约2个班在站岗。 苏州河对面的百老汇大楼上,探空气球顶着骄阳在高空摇摆,下面挂着大东亚共荣的宣传条幅。大楼顶上和正对北面的窗户里,隐约可以看到用望远镜向租界内观察的人影闪动。 汪伪和日本特务机关的部分部门就在这栋楼里,所以除了桥头的日军,更危险的是上面那些更加专业的眼线。 等着过河的中国居民已经排成了长龙,限制速度的主要问题不止是占据桥面的拒马,还有日本人定下的规矩,每个人过桥,必须在站首位的哨兵前停步,脱帽鞠躬,还必须按日本人规矩,弯腰接近90°,如果鞠躬尺度不达日本人的标准,很可能会挨揍。可以看到站在桥头的日本哨兵,非但站在一个一尺高的台子上,显得高人一头。他旁边还放着一根棍子。那边回租界也是一样,必须先鞠躬,然后才能过来。 ------------ 81 船厂 两人站在队伍中,林心中惴惴不安,反倒是马强显得一脸无所谓。 前面挑着空箩筐带着草帽的菜贩过了英国人这边,然后快步到前面日军跟前,一把脱了草帽,给日本人鞠躬,日本人昂着头不做回答,就算是放行了。林秀轩走过去,摘了礼貌也同样鞠躬,也过去了。 林不敢怠慢,走了两步就回头看马强,只见马强到了日本兵跟前,和对方平视了一会儿,然后才鞠躬。日本兵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之前目空一切的气焰消失了,他开始神情不安地东张西望,也许是因为马强站在平地上和他站在木头平台上一样高,把他震慑住了。 紧跟马强的一个老太婆赶紧鞠躬,日本人开始对老太婆呵斥起来,显然看有些不淡定了。两人走到桥下,可以看到两边都用沙堆垒成掩体,后面有混凝土碉堡。里面架着机枪。 他们快步离开外白渡桥,总算是有惊无险。四川路口上蹲着一排拉车的正在等活儿。林秀轩和马强各上了一辆,向北跑,去杨树浦。林秀轩一路小心观察,路过日本海军陆战队大门口时,可以听到里面呼喝的操练声,看来这么炎热的日子,日本人也练兵不辍。他向大门内看去,只见光着膀子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正在建筑前的操场上队列操练。门口有一辆95式坦克停在掩体和铁丝网后面,两侧的卫兵在大日头下顶着滚烫的钢盔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抬头看,建筑商一面日本海军旗正在飘扬。甲午失败后,清政府被迫允许日本人驻军上海,从此埋下祸根,无论是128还是813,日军每次在中国动手,都是南北同时行动,上海的驻军和黄浦江上的军舰就成为最强有力的入侵工具。 放眼望去,满街都是穿着拖鞋和服的日本人走来走去,相遇时还有那套日本式的矫情寒暄。仿佛让人感觉置身日本本土,他知道当年称虹口为小东京。日侨人数,一度多达9万4千人,日本战败后,中国政府决定一个不留(少数中国人配偶得以入籍)全部遣返,从此断绝了绵延50多年的祸根。当然这是历史,也是几年后的事情。 路过吴淞路时可以看到日军第三舰队的司令部。华东的日寇舰队便是以此为根据地进行指挥。不过第三舰队的主力目前在杭州湾,黄浦江上只有几艘炮舰。 林秀轩注意到,街上响起刺耳啸声,连续有几辆涂有红十字字样的日军救护车急着从司令部内驶出,开向港口,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车夫脚下如飞,迅速跑过了虹口公园门口,可以看到公园内竖立着日军大将白川义则的铜像,他是1932年,在这座公园内,被朝鲜义士尹奉吉用一个用饭盒隐藏的*炸死的,再过几年,这座侵略者的铜像就会被推倒,公园会建起一座鲁迅的座像,以及尹奉吉的纪念碑。 街边传来整齐而又稚嫩的军歌声,一群着装整齐的日本儿童,从街角转出来,他们排成2人一排的纵队,男生穿着白色衬衣和短裤,戴着学生帽,女生着水手服及短裙;前面几排的高个子男生,竟然也扛着几条老式的金钩步枪。最前面的少年还举着一面旗子,写着:“铁路少年护路团”。 这是日军在本地的日侨小学生中,纠集而成的一支,由未成年人组成的军事力量。负责在虹口一带盘缠可疑中国人,最初的目的是保障铁路运输线。由于心智未成熟,这些少年兵往往警惕过头,常有滥杀无辜路人的行为, 813以来,死在这些未成年人手上的中国人也不在少数。 队列中的一名少年兵向林的人力车投来不信任的一瞥,然后继续高歌前行,很明显他们对所有中国人都持警惕心。林心里想:如今这些小崽子们还在这片地面上作威作福,不过等到他们差不多上中学的时候,就会被清除出中国。 车夫以惊人的耐力奔跑了几公里,中途只歇了一小会儿,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离开了闹市,到了烟囱林立,四野荒凉的黄浦江上游工厂区,规模中等的马勒船厂就在不远处了。 林秀轩没有直接停在船厂门口,他和马强在距离船厂大约500米外下车,给了2个车夫加倍的车钱,然后看着他们离开。 来时他也只囫囵告诉车夫要到杨树浦周边地区,没有告诉他们具体去哪儿,他不喜欢有人知道他最终的下落,尤其在虹口这样的地方,黄包车牌照只发给日本人开的车行,尽管所有的车夫都是中国人;但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发生,需要协查,日本人可以很容易地通过手上掌握的车行渠道,顺藤摸瓜找到可疑分子的去向,这是他需要防备的。 他与马强走在田埂上,这里日后将是非常非常繁华的地带,只是目前,城市的扩张还没有到达这里,但是这里已经先行成为上海近代工业的先行之地,前方耸立着的巨大烟囱,是上海最早也是最大的电厂,美商所有的上海电力公司。这座对于租界内不夜城不可或缺的电厂,目前也处于日本人的占领区内,日本人当然不会浪费这张牌,他们经常以断电为要挟,逼迫租界当局作出妥协。比如允许76特务带枪进入租界,或者在巡捕房内增加日籍巡警。 相对于杨树浦发电厂,边上的马勒船厂规模要小一些,但是占地很大,实际上爱立克马勒最初修建的船厂,在更加偏僻的复兴岛,几乎就是一个作坊,不过这个锲而不舍的犹太赌徒,每一次在黄浦江沿岸的圈地投机,都获得了巨大成功,大约十多年前,他在这里修建了一座现代化的新式船厂,所用的设备也相当的精良,至少从他登在报纸上等转让广告上看是这样的。 一圈高大的围墙后面,是连排的加工车间,露天中2座中型的桁架吊车,树在干船坞上。日后,这里将成为中国海军的重要建造单位——沪东造船厂,到那个时候,整个沿江的空地以及江对面的土地都会成为船厂的一部分,规模比现在何止大上百倍。 林和马走到生锈的大门前,发现被卡车碾压而成的路面,已经长草了,最近的生意之惨淡,可想而知。 抗战前,马勒为民国政府修理并建造了不少军用船只,不过随着民国政府战败西撤,他失去了最大的客户,目前的这种状况当然还不是最坏的,5个月后,这座船厂将被日本人没收,然后更名为:三井造船所。 林走到大门边,看到上面贴着转让机器、厂房的告示,内容与他在报纸上看到的启示一样,希望买家从速,价格从优,有意者面谈云云。 显然马勒以他敏锐的嗅觉,预见了重大的危机,他现在只想变卖家产逃离中国了。林很清楚,这家船厂被三井造船厂以0代价吞并前,肯定没有成功转手出去。可以想象,马勒现在一定是心中打鼓,他大概会想:谁会那么缺心眼,在这个时候来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别急,我来救你了。” 林用力砸了几下门,过了一会儿,一侧小门打开,是看门的老头。 “两位先生是来看机器?” 看门老头似乎已经接待了不少这样的人,以至于林不开口,他就能猜到来意。 “是啊,看看机器……还有看看这厂子。” “请进,请进。” 他与马强进了大门,在老头带领下走进了萧条的厂区,随后一名姓张的中国人经理前来接待。 显然这里已经处于半停产状态,大量的设备闲置在车间内,有一些机器的表面已经开始生锈,主要车间内也看不到几个工人。 倒是船台上有1艘不到1000吨的小型散货轮上火花飞溅,那里还在小规模开工,也许是哪里的小单子。林秀轩向张经理扯谎说自己是新加坡华侨,想在南洋办船厂,需要成套设备,所以来慕名来看看。 “林老板,我一看你就是内样,你瞧那里,德国快通机床。那边,舒勒的精密机床、大型卷板机械……米勒万家吨的600吨锻压机,都是本埠少见的抢手货,目前很多识货的行家都排着队来看,出手晚就……” “哦,原来这么抢手?” 林说着伸手摸了一把那台雄壮的600吨锻压机,然后他奋力拍了拍手上的灰。 “确实抢手……很抢手。” 张经理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镜,继续扯谎。 ------------ 82 船厂2 林心里想,你就使劲吹吧。不过他发现这里的设备十分齐全,当然技术上的难题是,这些设备如此之大,如何才能运回去,比如这里的大型锻压设备,当初运来必然也是用大船才运来的。还有机器运转的难题,那座孤岛上,甚至连块平底都很难找到。这些机械一定需要恒定的电源才行,而419目前恰恰最缺电力,而这里却背靠杨树浦电厂,完全得天独厚的条件。另外车床的磨头需要水冷,也是难题。尽管他可以买到发电机和柴油,但是对于复杂机器的连续加工,发电机还是不够的,另外还有金属材料,需要的重量必然很大,而这里也十分齐全,应有尽有。419上那些搞技术的家伙,每次通讯,都会在采购清单上再加上几样,以为租界和超市没两样,如果他们再想起些什么需要添加的,自己简直就要疲于奔命了。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与其自己跟着他们的指挥棒转,不如让419上的几名骨干到这里,直接生产出重要零件带回去,也许比将设备带回去更加合理,更加事半功倍。 “张经理,船台上那艘船是怎么回事?有船东了?” “那个么,900吨散货轮,2台瑞士苏尔寿两冲程柴油机,航速9节,内河航运之王,外洋也可以行驶,目前还没有订单……不过10年来,这种船一直是我们的招牌产品,真的不担心卖不出去。” 林秀轩抬眼看了看竹架上走来走去,不时进行焊接的工人,他意识到根本没有全速开工,只是在勉强维持进度。 事情应该不会是张经理嘴里说的那样轻松,华中、华东的内河航运已经被日本人的日清汽船株式会社垄断,中国人的船运公司甚至无法在自家地面取得航运许可,所以也没有哪个傻帽会*这样的内河轮船。这两艘还在开工的船,极可能是马勒为了将固定资产转移的某种手段。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日本人吞并到马勒头上,船厂固然无法带走,但是轮船可以开走,这些千把吨的船完全可以开到香港或者南洋那样的英国殖民地。所以他还在试图将其完工,将库房内那些出手不了的资财,尽量转化为可以带走的资产。 “这船卖多少钱?” “先生是看机器,还是看船?”张经理疑惑起来。 “是这样,我们需要轮船将设备运到马来西亚,但是现在英国人在远东的所有航运公司都被征用了,到处都在运兵员、运大炮、运坦克车,哪里还顾及得了民间的商务需求?所以生逢乱世,想创一番事业,还得靠自己。” “唉,这个世道,谁说不是啊?”张经理感同身受地叹息道,“至于这个船的价格么,”他思忖一会儿,“早年是9万银元。现在么,如果先生真的有意,可以与老板亲自谈。” “贵司老板,还在上海?” “这里是他的产业,他当然不会离开,不过老板家人已经去了美国。” “那么,难道还得去马勒别墅找他?” “不不,他现在单身一人,早不住马勒别墅了,住在哪里容易伤感。他现在就在江对面庆宁寺的马勒公馆,真有要合适的买家,我打一个电话,他立即就开着汽船过来了。” “暂时还无需烦劳你们东家,张经理,我们可不可以看看你们的堆料场和仓库?” “当然,当然没问题。” 三人走过一片滩涂,看到一只生锈的快艇,就扔在略高于涨潮水位线的碎石滩上。 “这艘船是怎么回事?” “嗨,5年前老单子了,是财政部*的缉私快艇,交货3艘,这是最后一只;刚刚完工,还装了机关枪,可惜没等交货国军就败了,后来马勒先生有意转给傅筱庵市长,前后打点了不少好处,按傅市长的要求连颜色都涂装好了,结果傅先生又被军统杀了……再后来,陈公博就不认这个帐了;2年前,日本宪兵来拆走了机枪,只剩船体了,又不能占着船台,于是就拉到这里搁浅了。一般客户谁要这种东西,我们也为难。” 张经理大倒了一番苦水,关于这艘船,他倒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因为他并不认为有人会接手这艘船。 “这船有多大、多快?” “当时按宋子文的意思,船得大些,必要时可以装上火炮,充当战斗舰,所以用了英国60吨铁壳内河炮艇的图纸,稍加缩小,去掉了后部建筑,排水量50吨,马力很强,双轴通用公司450轴马力发动机,至少跑16节,可惜这艘没有下水试过。不过交付财政部的的3艘曾在上海附近使用,都说吃水浅,掉头快,非常好用。” 林秀轩和马强走过去,围绕看了几遍,林秀轩越看越动心,自从他从挺进队那里弄到了上海周边河道图时,就有意弄一艘这样不大不小的船,这样来回租界和杭州湾,就容易得多。而且还可以住人,行动小组躲在河上,要比在租借里住旅馆,更安全,行动也更灵活。 他很想上去看个究竟,不过他现在穿着西装,要扮斯文,不宜显得身手太矫健,于是给马强使了个眼色,于是马强一跃而起,抓住船的护栏,爬了上去。 这艘船果然是按炮艇设计的。长度约二十四、五米,这意味着吃水不会很深,非常利于在上海周边的一般河道里行动。由于后部建筑和炮位都拆除了,必要时还可以带人带货。他钻进驾驶室,翻看设备;里面驾驶、航仪设备一应俱全。他还从船长座位下面,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塞着几面带绿色波纹横条的青天白日旗。他看不懂怎么回事,不过从包裹上的邮戳和文字看,是1940年1月份,傅筱庵的伪政府寄来的,伪政府的“海关寻缉舰旗”。看来当年马勒上下打点,还真是差点做成这票买卖,伪政府已经都把海关旗都寄来了,可惜这桩好事,最后因为军统的刺杀而付之东流了。 马强跳下汽船,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铁屑,向林秀轩点了点头。 林秀轩这次并不问价,直接跟着张经理去看仓库,他觉得这艘船用处很大,如果插上一面汪伪的旗子,就可以在附近河道来去自由,但是如果用来装燃油和机器设备,后甲板却又嫌小。他*了的200吨燃油,大约有1400桶。非得散货轮才能装得下。 三个人到了露天堆料场,大量的厚重板材,各种金属管线,如同垃圾般堆置着,从生锈的程度看,年头也不少了。想来当年民国政府备战期间,马勒还十分看好中国政府能够守住上海,他的准备很充分,存货极多,结果一开战,战局急转直下了。这些往事,日本人当然是记得一清二楚的,马勒从未从日本人或者汪精卫那里得到一张订单,日本人还在等待时机,一口吞掉他在上海的产业,将他踢出上海。 三人继续走到库房门口,张经理取出钥匙,拉开大门。这里放置的是是那些比较精密,舍不得堆放露天的材料,大量船用无缝铜管,发动机,各种口径的不锈钢阀门……成套的航海仪器。 林心里想:如果带着水手长来就好了,他可以看明白那些有用,可以清楚地向419报告,不过他不在也没有太大关系。 他现在已经加强了脑子里的念头,应该让419派一个技术小组住到厂里,最直接地生产419需要的零件。程大洋给他发的那个需要解决物品清单,列的满满登登,看的他头都大了。不过现在好了,这里一切都是现成的,材料、设备、电力甚至还有工人;唯一的问题是离日本人太近,站在厂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江上游弋的鬼子军舰,鬼子的一艘炮舰甚至就停在200米外一处泊位上,不过,这似乎也是可以克服的问题。 “怎么样?林先生,是否有看得上的?” “对了张经理,你们这里日本人常来吗?” “每月例行,宪兵队会来检查,什么都要看。检查账目清点设备,工人名单,查看是不是有可疑的订单,或者宪兵队盯上的赤色分子,其实哪儿有什么可疑订单,被他们吓跑的客商倒是不少。”张经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其实这些年,船厂就没什么订单。 “哦,原来如此。” “日本人很准时,本月2号已经来过来,算下来,还有大半月才会来。” 林秀轩能大抵体验到马勒的心思,日本人犹如查看自己家产一样每月都来清点一次,这确实足够让他下定决心脱手船厂了,这种局面对于自己谈出一个好价钱,也是十分有利的。 “我需要那艘汽船。”林突然指向远处歪斜躺在石滩上的那艘破船。 “什么?” “希望能和你们老板详细谈。我用美元或者黄金支付。如果方便,请张先生现在就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 “可是……” “这只是第一笔,如果能谈成,绝对不是最后一笔。或许,我会把整座厂买下来。” ------------ 83 船厂3 林并不询价,他知道和张经理谈浪费时间,所以必须见到看到马勒本人。实际上他也知道不该这么急,刚刚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就谈下定的事情,显然是谈生意的大忌,不过419号目前面临的情况就是这么要命,他现在缺的倒不再是金钱,而是时间。 来到船厂,并四下参观后,他就有了一种老鼠跳进米缸里的兴奋,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如何能迅速让马勒的船厂,运作并为我所用?是下个阶段的行动重点。今天已经到了7月12号了,如果张经理说的没错,距离日本宪兵下一次来检查还有21天,必须赶紧实施下一步的计划才行。 两人做到办公路接待室里,等着张经理打电话,他和电话那头的马勒用英语交谈,自然瞒不过林秀轩。从对话上看,马勒重点询问了林的购买意向,张经理一一详细说明,但是表示没看明白对方到底有什么重点意向。显然这种客观印象,是林秀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询问风格造成的。 随后马勒似乎开始起疑,张经理不停地重复一些话,试图向老板解释清楚两个古怪客商的需求是真实的:“是的,这两个人确实先看了散货轮,又看了机器和厂房,问了价,还看了堆料和仓库,最后决定买那艘缉私艇。” 这样不着边际的商务参观,确实让电话那头的犹太人犯糊涂了,他大概在想,这两个人他妈是来干嘛的?唯一能打动他的,是张经理告诉他,对方许诺用硬通货交钱,而且人就在这里等,不像瞎说一通就滑脚走路的主。 张经理放下电话,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过脸来:“老板30分钟后到,希望大家能谈出一些结果。我的压力也很大啊。” 林秀轩不动声色坐在电扇对面的沙发上,马强没那么好耐性,他站在了沿江的窗口处走动,不时向对面看。就这样过了大约20分钟。 “看,老板来了。” 张经理手向外面一指,只见宽阔的江面上,一只汽艇快速开过来。林秀轩站起来向外面望去,他估摸着,这个犹太人现在一肚子的怀疑,必然会有很多试探,并且一旦自己说出所有的需求,一定会有一些问题,是自己怎么编排都无法解释明白的。但是在这场互相摸底的游戏中,自己占据供求关系中的优势地位,所以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对他有圆满的解答,唯一需要向马勒强调的,是自己手上有黄金。 一想起黄金,他还必须赶紧弄到那条快艇,750根金条埋在租界外的一片芦苇地里,始终让他不放心。要靠人力夹带进租界,既不方便,也十分的危险。 汽船听到了码头边,一个蓄着胡子,拄着文明棍的英国人起身上岸,他按住礼帽帽檐向办公楼抬头张望,与窗口处的林秀轩有了第一次对视,两人微笑着点头致意,林看到的,是一种迷惑不解的眼神,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杭州湾孤岛上,程大洋还在观察所内侦察敌人的动向,借助这个小岛茂密的植被,人员可以小心地上下岛,而不被敌人飞机发现。他正担心将来在这里设立工厂,怎么可能瞒得过,日本人随时出现的飞机。 可以看到从龙骧号上起飞的竟然还有97式轰炸机,很难想象,这种挂载着*的笨重飞机,可以从那么短小的跑道上起飞,但是日本人就是做到了。如果419号被敌人发现,那么对419威胁最大的,应该是俯冲轰炸机,龙骧号上似乎没有俯冲机,不过97舰攻也不可小觑,除了*攻击,还可以进行水平轰炸,威胁肯定要比火力微弱的96舰战强一些。 他提起电话到艇上找政委,副艇长褚艾云告诉他,政委带着特别小组的那个想不起名字的谁,和艇面小组的几个人,还带着一些铁锹铁镐之类的挖掘工具上岛了。 程大洋心想:政委这是要搞什么名堂?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乱来的林秀轩已经够头大了,可别在岛上乱折腾,被日本人飞机看到。 他悄悄出了观察所,正看到政委沿着林荫小路上来。 “老潘啊,不是说好了,我们俩,得有一个留在艇上坐镇吗?怎么又上岛来了?” “老程,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时间紧来不及通知你,所以就带人在岛上挖了一个洞,快完工了。” “挖洞?“ “是的。”政委喘了几口气,“万一敌人靠得近了,潜艇必须潜下去,到时候,我和特别组的同志,就带一部电台留在岛上,可以保持与黄鼠狼的联系。” 程大洋愣了一小会儿,然后意识到这个主意是可行的,可见政委还是比较心细,可以弥补一些自己忽略的小问题,当然这种事不可能万无一失,留在岛上的人,必然会有很大的风险。 “老潘啊,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你留在岛上不合适吧?让褚艾云来吧。” “别人来我不放心啊。另外,我们还得做好随时撤离的演练,万一需要撤退不能乱,要是撤得不干净,给敌人留下什么线索就不好办了。” “嗯,还是你想的细致,医疗组那里还有伤员在岛上,得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把设备和人员搬干净,绷带什么的也不能留。你想的很周到,这种事不演习一下,还真容易出纰漏。”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看,整个港湾云集了20几艘敌舰,随时可能……” “艇长,快看,敌人快艇。”哨兵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两人用各自的望远镜向哨兵指点方向望去,只见海面上3艘小艇正在向这边过来,显然是大型军舰上放下的联络用交通艇。出云、磐手两舰射击时产生的巨大的烟雾弥漫周边,这使得哨兵没有观察到小艇吊放的过程,这使得反应时间也有些延迟。 “好像是向我们这里过来的,还有9公里左右。也许25分钟内就会到了。”程大洋说道。 “老程,是不是我们暴露了?” “不像,3艘艇最多装10来个人而已,可能是别的原因,不用猜了,我们得立即下潜下去。躲到深水区去。” “行,我和特别小组的吕青山,带着电台躲在洞里,入夜后,你们伸出天线,接收我的信号,如果日本人没走的意思,你们可以先出港湾,顺便去把那架无人机回收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就这么办。”程大洋说着拿起电话,“褚艾云,全艇紧急状态,10分钟内准备下潜。” “是。” 他放下电话,招呼周围的人赶紧将临时观通站内所有的设备连同电话线搬走,这会儿政委已经到半山腰的临时医疗站区,安排那里的紧急撤离。潜艇上,副艇长也在同步做下潜准备,同时有人开始扯掉潜艇表面的伪装网,但愿这个时候不会有一架鬼子飞机飞到头上来。 潜艇紧急下潜当然是演练过无数次的,海底地形也都绘制完整,但是岛上人员的紧急撤离,倒是没有演练过,看来难免要有一阵混乱了,好在时间似乎是足够的。以目前的潮汐状况,419号解开缆绳,可以在几分钟内下潜至潜望镜深度。杭州湾毕竟不浅,完全可以容得下这艘大艇藏身。 日军汽艇正在进一步接近,程大洋继续站在观通站侦察,身边的人来来回回搬运东西,毕竟没有演练过,显得有些拖沓和混乱。 他观察到敌人来的,并不是什么抢滩的冲锋舟,其中一艘白色交通艇上还装着遮阳顶棚,更像一艘……接送要员的船,也许只是那几艘大船上的高官想到岛上来散散心? “报告艇长,都收拾干净了,我们撤吧。” 程大洋嗯了一声,随着几名水兵出了破屋子,身后有人用笤帚扫掉脚印。他们与几名养伤的伤病员大抵同时到达艇上。有人站在各个进入舱口清点人数,程大洋到达指挥室后,代理水手长已经将人数上报,缺了2人,那是政委和特别小组的吕青山,他们会留在岛上,对上岛敌人进行监视,同时保持与租界小组的联络。 程大洋看着各舱门密闭的绿色指示灯全部亮起,是时候躲到海里了,自从穿越后被迫浮起到现在,这艘潜艇还未真正潜下去过。最近一周,机电长舒平一直在尽力抢修,大部分他能控制的问题,都得到了控制,他保证潜艇至少能以常规动力在水下低速行驶,当然由于电力有限,不可能跑太远。 “打开自动水深探测器。海图室,把航迹自绘仪的数据传到指挥舱的导航台上。” “明白。” “前进1。”他向前面的信舵兵发出了第一个信号。 “主压载水舱进水。” 潜艇开始倾斜,她就这么直挺挺地一边下潜,一边离开港汊。此刻航速还低,几乎不可能依靠舵效修正航向,不过,这遍离开动作指挥舱演练过多次,海底地形也用主动水深探测器摸了个清清楚楚,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 ------------ 84 船厂4 躲在山上的政委看着潜艇渐渐潜入水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他身边精干的小伙子,是特别小组的成员吕青山,据说是军事素质仅次于马强的人物,尤以射击见长,看上去体格瘦削,但是显得比马强机灵。 林秀轩离开时,安排他接受政委指挥,应付一些紧急情况。这会儿吕青山正小心地用树枝隐藏山顶附近的洞口,不一会儿,就将人工挖掘的小洞穴隐藏得如同一堆烂树枝。政委坚持到海面上最后一缕白色的航迹消失,然后重新回到观察所,此刻日本人的几只小艇已经在数百米外了。可以看到其中那艘带遮阳棚的小艇上端坐着几名制服笔挺的高官,其中一人腰间悬着一把装饰性的短剑,似乎来头不小。政委还想看清出些,一边的吕青山按住了他的望远镜:“别用这个,容易暴露。” 转眼间,2只小艇冲上了浅滩。有水兵搭了跳板,扶着几名高官下来,一名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军官,一下来就开始四面拍摄起来,另有几名水兵,扛着箱子和太阳伞,显然他们不是来搜查的,好像是来野餐的,政委略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表,确实到了中饭时间了,可惜身边什么吃的都没有,也不知道这群鬼子什么时候能走。 “一共12个,只有2人带着步枪,其余没有武装。”一旁吕青山说道,“不可能是来搜岛的。” “走,我们藏起来。” 两人猫腰离开观察所,然后钻到大约100米外的洞里。 杨树浦马勒船厂内,林秀轩和马强坐在沙发上,一起喝着咖啡。英国人马勒一直僵坐在对面,手里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 除了进门时握手,并用英语寒暄了几句,他一直没有进行正式交谈,有几次马勒好像试图开口,但是又欲言又止。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林秀轩,倒是不怎么看马强。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马勒突然用不错的中文开腔,“林先生是不是打算用那艘快艇,干一些会让日本人不高兴的事情?” “这件事无可奉告,不过要是我不买这艘船,日本人也未见得会高兴。” 马勒并没有猴急谈价钱,反而靠到沙发靠垫上,显得气定神闲,并不着急。 “不不,我不能冒那样的险,如果你用这艘船给太湖的国民党游击队运枪炮或者医疗器械,日本人会发现并惩罚我的。但是,也许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船。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 “马勒先生,我可以如实相告,我需要这艘船和太湖的抗日分子没关系,是南洋那边的需要。” 林随口糊弄了一下,他知道这种程度的谎话,骗不了对面精明的老头,但是他希望马勒看在钱的份上并不会深究。 “如果阁下希望要船台上那艘散货轮,一周内可以交货,我可以按1万美元的价格出手,但是那艘汽艇,恐怕不行。这艘船可以改作炮艇,而且已经在港务局登记了船籍。” 林秀轩站起来,来回走了两遍,似乎在盘算什么事情。 “如果我买下杨树浦的厂呢?” 整个经理室一下子鸦雀无声。 “no、no、no。你一定在开玩笑?”马勒耸耸肩,以示他看穿了林的把戏。 “马勒先生,英美和日本随时都会开战,想必你也知道,一旦开战,你的厂房和设备都被日本人贴上封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许战争不会爆发。”马勒不自然地点燃了雪茄。他当然不能把心底的想法表露给对方,作为商人,隐藏情绪是本能的反应。 “不,现在不是打赌会不会开战的问题,你应该问,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愿意接手你的厂?” 林秀轩反客为主,问了马勒一个哑口无言。马勒却是想知道这个买家的老底,但是这种蹊跷的事情,他绝难问出口来,必须慢慢试探,但是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家伙自己把这层纸挑破了。 “是啊,为什么你要买我的厂,在这样一种……不明朗的局势下。即使你买下厂房,日本人也不会允许你把机器拆掉,运到南洋,想都别想,木下上校的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比检查自己的工厂还勤快。” 旁边的张经理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没有预料到精明的老板会摊牌滩的那么彻底,似乎说了很多不该说的。通常情况下,急着变卖家产的一方,自然要前方百计告诉对方自己的资产有多么的可靠和优质,而不是直言可能会被日本人侵吞。不过张经理无法理解的部分在于,林秀轩刚才的直截了当,已经告诉了对方自己来头不小,并不是莽撞的家伙,马勒自然心领神会,继续在明显的事实上连哄带骗,那只是小儿科的把戏,完全是浪费时间。 “马勒先生,我不怕告诉你,我敢卖你的厂,不是我对日本人的野蛮心存侥幸,而是因为我敢赌,赌将来日本人会输。如果你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和我下一样的注。大可以把厂卖给我。” 林的话无比的诡异,并且完全出乎马勒的预料,显然他不是一个看不懂局势,胡乱投资的蠢货,但是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他似乎能看透未来,这确实是马勒不敢下注的部分。 “我还是不理解……” “不要因为猜疑,放弃最后的机会,相信我,日本人几个月内就会没收你的船厂,即使有朝一日日本人滚蛋了,你的船厂也会因为曾经属于日本人,而被中国政府没收。趁着现在还有人要,赶紧出手,而不是多操那份闲心。” 马勒似乎被自己的烟呛到了,不自然地咳嗽几下。对面的家伙敢这么无理地对自己说话,让他心生厌恶,但是话说回来,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确实也是眼下自己最需要的。 常识告诉他,如果生意场上无法看清对方的真实需求在哪里,那么意味着没有主动权;他凭着半生的精明,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也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急迫性,但是猜不到头绪。自己只是雾里看花,远没有对方看自己,看得那么清楚。当自己决心登报,要求转让厂子的那天起,就没有主动权可言了。 “好吧,我们来谈谈价钱。那艘汽船可以交易,”马勒似乎开窍了,不再纠缠林的底细。 在林秀轩的大致计划中,他只需要借用整座工厂半个月时间,然后尽量搬走有用的东西,买下整座工厂确实有些多余,但是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反正他有的是钱。 “包括船台上那艘散货船。” “当然可以,一切都可以谈。” “开个价吧。我只需要杨树浦的船厂,不要复兴岛或者浦东的厂房或者其他设施。” “当然,”马勒从上衣里掏出眼睛戴上,然后开始翻看张经理递过来的本子,“所有你要的这些,包含1艘未完工的船和一艘汽船,干船坞和主要车间,一共155.9500万大洋,我可以接受美元英镑,或者黄金,总之是硬通货。8月份起,我不再负担工人的工资和其他开销,也不负担任何的工人遣散补偿费用。” 马勒开出的价格除了狮子大开口之外,竟然还有零有整,让林秀轩觉得十分幽默。他要以以155万大洋的价格卖出这家注定会在几个月后被吞并的厂,并且即使林秀轩昨天才打劫过日本人的银行,也负担不起这么大一笔钱。他早上刚看了西林字报上的当日黄金兑换牌价,每盎司兑换38.44美元,由于中国人对黄金的特殊偏好,这个兑换价略高于纽约价格。但是如果他手里的黄金全部兑换成美元,加上黄金荣的定金部分,也不过20万美元左右,而马勒开出的这个价格折合成美元大约为60万,显然是不可能接收的。 林秀轩笑而不语,端起杯子喝咖啡。年近七旬的马勒,同样气定神闲地抽着烟,不急着自己找台阶改口,倒是张经理显得异常的紧张,头上开始冒汗,显然作为厂里的一把手,他很清楚这家厂目前值多少钱。实际上,马勒的这个价钱或许很合理,但是那是在一两年前,自从美日关系接近破局后,这些英商、美商在上海的资产,如同案板上的肉,每天都在缩水。他接待过的来看厂子的人中间,还没有哪位开价超过这个价格五分之一的,并且很多人还企图用法币或者中储券支付。 “林先生的意思?是不是……也给个话。”张经理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即使马强也看出,主动权不会因为马勒自说自话的一口价而易手,眼看那位经理快绷不住了。 “我可以用黄金支付,3000盎司。大约10万美元。” 马勒将雪茄揿入烟灰缸掐灭。 “100万大洋,也就是50万美元,不能再少了。” 张经理紧张地转向林秀轩,嘴半张着忘记了合拢,他完全是个其反作用的角色,有他在一旁,马勒的底线基本都露了。 “10万美元,这是我的最后报价。” 林秀轩这里寸土不让,显然自恃主动在握。 一想到有人要竟然异想天开,想用区区10万美元就买走自己多少年来的心血,马勒就有些按捺不住气愤,但是这个人已经是他登出出售广告以来出价最高的了。 “好吧,”他双手一滩,“20万美元,真的不能再让了。” 他自己砍掉了一大半,这次完全已经失去底气,简直兵败如山倒了,他心里想着,对方再加一些,哪怕加到15万,自己也就认了。 “既然这样,我愿意再加1万美元,一共11万,马勒先生意下如何?” 马勒站起身,双手一摊:“还能怎么样?成交。但是你不能用硬通货以外的货币支付。” “没问题,我今天可以先交1万美元的定金,但是我还有其他条件,我需要先得到那艘气船,最好明后天就开到我指定的地方。船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少……” “我知道你想要那面汪政府的海关旗,没问题,它一定会在原地,原封不动,而且我也不会继续打听你想干什么,会不会招惹日本人;我只是预祝你们能够成功。”马勒说着重新拿起雪茄,顿了顿。“不,是预祝你们能够胜利。” ------------ 85 孤岛上 最后关头码头来了这么一句,还是让林秀轩大吃一惊,既然提到预祝胜利,显然他是察觉到了什么,虽然刚才在讨价还价阶段,老头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并不代表他的洞察力不够明锐,看来他很肯定这笔奇怪的交易,肯定是针对日本人的。 既然他挑明了,林觉得可以再进一步提一些要求。 “感谢马勒先生的好意,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林说道。 “那你就快说吧。” “我希望我们的合同以私下协议形式存在,公司仍然在你的名下,而由我来实际管理,以后你就别插手了。” “如果你不担心将来的法律纠纷,我并没有意见。”马勒说苦笑道,他发觉林提出的要求越来越古怪荒诞且得寸进尺了,他显然是想秘密利用船厂,在日本人鼻子底下干什么勾当,肯定不是为了防止日本人染指,而炸毁船厂之类,如果那样,他只需买通几个工人,根本不必付11万美元。不过,林的这个阴谋具体是什么,他既猜不透,也不想管了。 杭州湾孤岛上。政委潘春华和吕青山还蹲在山洞里等日本人走。这里靠近山顶,日本人既然上岛,没有理由不会到山顶走走,所以他们如临大敌、屏息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还真听到远处有交谈的声音,明显是日语,潘春华听不懂日语,但是从语气上判断,对方完全没有警觉起来,并且还在发牢骚。 吕青山倒是一直趴在洞口的树枝后面小心倾听,显然他能听懂日语。 2名手持步枪,身着水兵服的日本兵,从吕青山眼前过去,其中一个还在不停地抱怨。 “那些大人物可真是麻烦,大热天要到这么个荒岛上野餐。还得我们负责警戒。看着他们有冰镇的香槟和啤酒、面包和牛肉,我们只能啃饭团。真想待在横须贺的镇守府,可以上岸找相好的。” “青田,你少说两句。那两位可是海军大臣和次官,真正的大人物,没看到平冢大佐对他们点头哈腰的吗?再说了,出趟海,不是还有额外的津贴吗?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说这些大人物怎么想的?船上不待着,非要找这么一个荒岛。” “你要是能想明白的话,你不也成大人物了?就不会在这里发牢骚了,我看天色发暗,可能要下雨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提前回去了。” 两个马虎的水兵很快就过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吕青山小心探出头去,发现又有人一边谈话,一边靠近,这次过来的两个人走要慢得多,一个人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竟然是大将军衔,另一个则穿着黑色西服,但是行走站立的仪态上看,完全也是军人风范。吕青山从他们的言谈中可以听出,这两个家伙目前的兴致还很好。 渐渐地声音清晰起来,清晰到他可以分辨的程度。 “我说长官,近卫公爵再次组阁,看来海军还是会推举你来干海军大臣,这样你在横须贺的舒坦日子不会太久了。” “要我说,还是待在军舰上比较好,你看看山本那个家伙待在长门号上多自在。在中央如在虎口,可是随时会被那帮冲动的家伙干掉。” “是啊,局势艰危,陆军随时会给近卫一个下马威。只要他们不满意,必然以倒阁要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要让他们满意,除非换一个陆军大将来当总理大臣。我最近可是一直担心坏事成真。” “如果换东条来干,至少外交路线会清晰得多,而不像现在这么暧昧。” “说真的丰田,近卫很希望很由你来担任外务和拓殖大臣。他认为海军的人比陆军稳重。至于陆军那里,对你也不会有意见,毕竟当初为了三国同盟的事,你在海军省的活跃,也算帮了他们一把。” “嗯,现在回头来看,三国同盟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如今荷兰、法国投降,而英国正在从东南亚撤军,苏联奄奄一息,美国陷入孤立主义,德国的威力如此强大确实出人当时所有人的意料,而我们的机会才刚刚开始。这次能够不费一枪一弹获得中南半岛,完全是三国同盟的功劳,山本和吉田……还有那些当初反对与德意结盟的,大概在后悔当初目光短浅了。” “事情怎么会只有好处?”海军大将摇了摇头,“上个月,我在德国大使馆参加宴会,和法兰克福报的记者佐尔格谈了几句,他认为一旦我们登陆中南半岛,罗斯福总统一定会有更加严厉的政策。你知道,记者只是他的掩护身份,他是德国情报机关的人,所以知道的往往八九不离十。对英美的情报工作,我们一直开展的不怎么样,所以我很担心,前进中南半岛的计划有些过于轻率……” “长官,这岛上的蚊子怎么这么多。” “丰田,你大概是没去过马来亚和菲律宾,那里的蚊子才叫厉害,不过……如果大本营真的要对菲律宾动手,应该会在一个没有蚊子的季节了。” “这么说,假想进攻日期都确定下来了?是山本策划的吧?” 穿西服的那个,突然问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吕青山赶紧竖起耳朵听。 “你退出了现役后,有些事情还不知道……军令部在海军大学进行了几次纸上推演,总之冬季比较合适。”海军大将含混地回答道,似乎暗示了偷袭珍珠港的那个日子。 “这么说X日会在冬天?选这个时间,肯定不是为了避开马来亚和菲律宾的蚊子吧?我们不会对陆军这么关心。” 两格家伙大笑起来,吕青山初步判断,其中一个应该是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至于另一个叫丰田的,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外务大臣丰田贞次郎,退役前也曾经是日海军的大将。如果推测成立,今天他有幸在手枪射程内,撞上了2名大将,当然出于纪律他不可能动手。 “说真的,是不是因为北方洋流的问题,我总觉得如果要动手,不可能仅仅是在菲律宾,应该会攻击那个地方。如果那样,这个外务大臣还是不当的好。” “总之还得等待圣意,而且我认为最终也打不起来,你看近卫公爵是那么能决断的人吗?所以如果他召唤你去荻洼别墅,你就安安心心去。” “嗯,说起日美冲突,古鲁大使前些日子倒是传达了美方最新的态度,美方似乎想重新以日美谅解协议为基础进行新的一轮谈判。罗斯福总统,也很想和近卫见见面,不过美国人向来是玩两面派的老手,很难对付。所以去年近卫推荐我去美国参与谈判,被我拒绝了,我推荐了野村去干这个苦差……” 丰田说着话,硬生生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只见他蹲下,从浅浅的土层里拉出一根电话线来。吕青山隔着大约20米清楚看到了这一幕,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显然紧急撤退没有演习过,最终还是百密一疏了。 “这是什么东西?” “啊,没什么,像是陆军的电话线,也许以前陆军占领过这里,忘了回收器材了,那些傻瓜总是把线剪断了了事,别管这些了。我们还是继续逛逛。” 索性这两个家伙警惕性并不高,丰田放下电话线,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向前走。 “如果我当这个外务大臣,我倒是希望能和赫尔国务卿会面,可以在檀香山,或者马绍尔群岛。” “你认为美日还能谈出什么结果?” “我并不期待能谈出什么结果。如今站立在世界舞台上的所有强人中,罗斯福是最有手腕的,要我说,很可能在希特勒之上。但是美国人普遍不希望打仗,芝加哥论坛报最新的统计,只有6.9%的美国人认为有必要牺牲美国人在欧洲和德国开战,为了蒋介石和我们在亚洲开战的人更少。话说回来,中南半岛是法国人让给我们的,法理上并没有问题。所以我们主动伸出橄榄枝,就是做出姿态,让美国人看到我们对于和平的积极态度,用民意困住罗斯福的手脚。要知道,美国的民主政治可不是罗斯福一个人说了算,美国没有大政翼赞这样的组织,总统时刻受到在野党和民意的掣肘,所以必须利用好这种局面。至于野村吉三郎那边,确实够受的,如果我不能与赫尔见面,或许还可以再派一名全权代表去华盛顿协助野村……” 丰田贞次郎突然停了下来,吕青山意识到有第3个人靠近,果然一名气喘吁吁的水兵疾步赶来。 “报告,上海在勤武馆府发给旗舰的急电。平冢大佐认为有必要给二位过目。” “怎么?还是那珂号巡洋舰失踪的事情?” 及川接过电报,迅速看了一遍。 “是太田从上海发来的电报,运输船在那苛号失踪的地点附近找到了几个幸存者,像是日本人,但是衣着很奇怪,应该不是那珂号船员。陆军怀疑是间谍。” “人在哪儿?” “刚送到上海的海军医院。不过这会儿,陆军来要人了,他们认为涉及间谍的事情,他们要过问。” “这种时候,可别出了乱子,要是被英美刺探到重要情报可就危险了,我觉得还是交给陆军,让他们去调查为好。” ------------ 86 工会力量 吕青山从未听过“那珂”号这个船名,当日419击沉追击敌舰时,那珂号巡洋舰被指挥舱的褚艾云,误认成了同级舰川内号,所以他并没有对两个老家伙谈论的电报内容,与419遭遇,产生多余的联想。 两人说话间,天色突然阴沉下来。海风开始呼啸,差点把洞口的隐蔽物吹掉;索性,在场的3个日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长官,看来要下雨了,不如赶快回磐手号吧?”丰田催促起他的长官。 及川故作镇定地仰头四望。 “嗯,是要下雨了,得赶快回去。” 然后三个人快步离开了。 过了大约8分钟,吕青山蹑手蹑脚爬出地洞,到了山顶向上下望去,只见几十个日本人正准备逃离,天色愈加昏暗,眼看大雨就要下来了。 那艘带着遮阳篷的船最先离开,另2艘小型交通艇随后离开,随即大雨无情地泼洒下来,前面的几名军官头上有东西挡着自然没事,后面跟随的小兵就没这么好运气,全都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吕青山留心数着这帮家伙的人数,确认全都离开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离开时,似乎少带了什么东西,于是赶紧冒雨跑下山。在碎石摊边上,找到了被日军丢下的竹篮。里面竟然还有不少食物和酒。他判断敌人不可能回来取这些东西,赶紧盖上盖子,免得被雨水浇坏。419已经潜出杭州湾,去回收无人机, 2天内怕是回不来,他和政委留下时也过于仓促,什么吃的也没带,原本只能忍饥挨饿,这下好了,终于不用挨饿了。 船厂内,马勒背着手站在经理室的窗口,看着外面突然下起的瓢泼大雨,背后张经理与林秀轩正在进行合同最后的细节部分核实,林秀轩用6千美元支付了定金,约定余款5日内用黄金付清,而船厂在3日内先提供一条汽艇到十六铺码头,供他使用。 这是一份多么可疑的合同,疑点多到俯拾皆是,这个姓林的为什么急着先要先得到那艘汽艇?似乎没有汽艇,他就无法开展其他的行动?然而老头下定决定不过问这些。他也怕问得多了,对方一走了之,自己讨不到任何好处。 同样无事可干的马强注意到,窗外的暴雨已经溅到了老头身上,但是他依然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板,都弄好了。” 张经理说道。 老头转过身来,脸已经湿透了。他迅速在张经理指点的地方,签下名字,然后丢下笔,快步走到门口,又停住。 “我感觉把儿子卖给了别人……但是总比落到日本人手里强些。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们,工会也许会反对这次交易,所以你们得花一些时间说服工人们,也许你们不愿意对我说实话,但是他们是你们的同胞,你们不应该隐瞒太多。” “我会尽力说服他们的。”林秀轩一脸轻松道。 “如果你真的能如约支付余款的话,十天内,我就会离开这里去美国,从此不会过问船厂的事情。有什么疑问,问张吧。” 老头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下楼离开了。他在租界外的产业能出手的已经全出了,不能出手的那些只能听天由命,也许如同林秀轩所言,日本人在若干年后会失败,但是他不能打这个赌,他必须离开这个他开创事业的地方,或许真的不回来了。 林秀轩收拾好合同,也准备离开。用11万美元这样不可思议的价格,买下这座厂子后,他的财政盈余仍然足够,所以他并不担心工人遣散的问题,他也知道这家厂一直存在地下党领导的工会组织,应该会抵制新老板,也许可以设法说服他们,甚至让工人们投入到他所需要的工作中,如果这事情可以顺利发展,情况会向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 林秀轩和马强在张经理陪同下,来到楼下,发现已经有几十个工人围拢在了门口,马勒似乎颇有先见之明地从办公楼后门溜走,直奔码头,没有被他们堵住了,这会儿已经开汽船走了, “弟兄们,听说老犹太把工厂卖了……” “这个就是新东家,不知道他会不会开除工人?” “厂里只剩下200人了,再开除,岂不是要把我们都赶走?” “听说是南洋来的,要把工厂拆到马来西亚去,肯定要开除工人。我们没活路了。” 林秀轩当然听得懂工人们用本地话的小声议论,他这时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这家厂的厂长了,所有的矛头,现在都是对准了他。 “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决不能让他们拆了工厂。” 人们渐渐靠拢过来,将林秀轩的去路挡住。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张经理走到前面,“这是我们以后的新老板,林九先生。” “张广才你这条资本家的狗,又找到新主子了?我们工人也有话说,为什么瞒着我们转让工厂?” “这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倒是奇怪了。工厂是马勒先生的,他爱卖给谁,关你们什么事?”张经理冷笑起来。 “谁说不关我们的事,工厂使我们的命根子,谁要开除工人,或者拆了工厂的机器,我们就和他拼命。” “对,和他拼命。” “我看你们就是拎不清,要砸你们饭碗的是日本人,不是马勒先生,更不是林先生。” “说不定他和日本人是一伙的,要用这里的机器给日本人造军火。” “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可找警察了?” “看,还说不是日本人一伙的,竟然要找日本人撑腰。” 林秀轩一听说找警察,头嗡的一下子大了起来,这是他目前最忌讳的。 他赶紧拦到张经理前面。 “老张,注意态度。”然后转向群情激奋的工人们,“工友们,工友们,安静。”见群情稍微平复,他接着说,“鄙姓林,现在接手这家厂子。先向各位保证,绝对不会拆了厂子,也不会为难大家,请大家放心,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请你们派出一名代表,到经理室协商。鄙人会一一解答。” 工人们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林注意到大部分人开始偷眼看其中的一名年轻工人,显然他就是组织者,大家都希望他能拿主意。 “我就是工人代表,和我谈吧?” 那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工人勇敢地走了出来。 “马小弟,我就知道又是你在煽动搞事。”张经理冲上前去,似乎想揪住那名代表的脖领子,“林先生,不必和他纠缠,我看他就是共产党,应该抓到宪兵队去。” “唉,张厂长,稍安勿躁,不管什么来路,既然是工人代表,那就谈谈吧。” 4个人重新回到办公大楼3层的经理室,开始新一轮的劳资会谈。 同一时间,水手长走出了梅林罐头厂大门,他刚才花了500美元向厂家下了定金,这里的事情大致是搞妥了。厂家欣喜地表示,马上腾出厂房和人手优先做他的单子,另外,厂家也很愿意按他的要求,生产一种以安徽砀山黄桃为原料的水果罐头。这批单子总共70吨,够厂家忙上一阵子了。 他出厂门前,厂张还殷勤地送上一把雨伞。他走出十几步,用脖子夹住雨伞,然后吃力地从长衫里掏出小本子翻看今天日程,已经解决的问题都划掉了,剩下的是没有解决的部分,尚有发电机,铜质电线和焊枪和气瓶,最后两样是用来熔化黄金的。 他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凡事都得记在纸上,而不是脑子里,不过林让他采办的这些倒是没什么可以引起怀疑的。即使是焊枪,也有很多正经用途,未必有谁会想到还可以用来熔化赃物。 他找了一辆人力车,按照几天前,司机丙根留下的地址去找他,以解决发电机和司机的事情,眼看雨渐渐停了,他想,这会儿林处长和马强的事情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 ------------ 87 顺风顺水 此刻,马勒船厂办公室内,姓马的小哥儿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对面,和三个人对峙着。这个年轻人看似斗争经验丰富,一点儿都不怵张经理,也不太把新老板林秀轩当一回事儿,从眼神看,倒是对马强这条大汉留有几分忌惮。 “鄙人姓林名九,刚才已经介绍过了,这位老弟,就是马小弟是吗?” “马小弟只是工友们的称呼,我大名叫马伯良。是这里的老工人了,也是工会负责人。” 张经理似乎对这个工会负责人有些牙根痒痒,但是欲言又止。 “我们不会拆走机器,这个我可以保证。”林说道。 “会不会开除工人?” “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不会开除一个工人,”林秀轩说道,“这个我也可以保证;如果有一天,日本人占领这里,我也无能为力。不过,在此之前,我会支付足够的遣散费给那些愿意离开工厂的人。” 可以看到马小弟眉宇间透出疑惑,他大概也搞不清,这个人明知道日本人很快就会来没收工厂,为什么要接手工厂,看着也不呆不傻的样子。 “既然有遣散费,我们工会也不会为难。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你还有条件?”张经理断然打断了马小弟,“你有完没完,信不信我报警抓你?让你到宪兵司令部住几天?” “唉,不要伤了和气,”林赶紧来打圆场,张经理屡屡提到找警察,实在让林秀轩紧张,他预感到这个张广才,以后很可能是一个远比马小弟更大的麻烦,“以后,厂里就是一家人,所有的事情内部解决,不许报警。” 他赶紧定了基调,免得坏了大事。 “这位兄弟,说说看,还有什么条件?” “工厂不得再让日本警察进来调查工人底细、清点机器设备。” “你管的真够宽的,工厂电闸在日本人手里捏着,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张经理抢先说道。 “一切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不过,有些事情,这位小兄弟也不要勉强张厂长,他也是没有办法。”林秀轩又出来和稀泥,他突然注意到外面已经雨过天晴,一轮烈日又重新炙烤大地,“这样,今天咱们也算第一天见面,林某对工友们,也有个小小见面礼,本月给每位工人多发1块大洋,算作本月的高温补助,马先生,你看怎么样?” 马伯良不由得为之一愣,这次是真的被新厂长的豪气震慑到没话讲了,他参与劳资谈判很多次了,资方在福利方面,总是百般克扣不会轻易让步,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倒好,自己提出了一个高温补贴的名目,给的还不少,他从前还没听说因为高温还能领到钱的。 “林先生仁至义尽了,我看你这个刁民还怎么得寸进尺?” “还有,如果明天起,大家能加快进度,把船台上那艘散货船赶工完成,另外有奖金。林某决不食言。” 马小弟一时无语,他是真有些糊涂了,搞不清自己碰到了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林厂长既然如此不简单,无论如何必须报告上级。 “张经理,我看你也不要这样说嘛,我看小马不错,将来说不定也能当厂长。” “他这种刁民能当厂长,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一切似乎是谈妥了,马小弟没有提出进一步的条件,几个人离开了办公路,楼下的工人还没有散都在等结果,不过马小弟对几个领头的嘀咕了几句,然后大家就自觉离开了。张经理把林秀轩和马强送到门口,然后两人告辞找车回租界。 这次他们选择从乍浦路桥过界,林想看看是否戒备松些,但是同样的守备森严,过桥中国人还是需要给守桥日本人鞠躬,当然这次同样有惊无险过了桥。 两个人回到饭店时,水手长已经到了,三个人将各自办的事情摊开来看,水手长今天的表现格外出色,基本将所有事情办妥,他得出一个结论:手上有硬通货,在上海滩是可以办成很多事。丙根那里的事情也谈妥了,不光解决了发电机,还可以直接雇他的车,拉一些其他的东西到码头,熔化黄金的设备也在黑市搞妥了。倒是林秀轩突然变更的新计划,让水手长感觉不妥。 “林处,要让舒平带人长驻马勒船厂,怕是人多眼杂,会有危险。为什么不拆走机器,到岛上搞?” “这个我也想过,但是目前的形势是,工人不会允许我们拆走机器,另外,这里有现成的电力和原材料,还有……厂里有很多技术工人,或许可以帮助我们,谁也不能确定,舒平他就会操作这个时代的机床。” “但是这些工人凭什么会帮我们?” “会的,马小弟是地下党,建国后的沪东船厂厂长,无疑是追求进步的青年。我们当然不能告诉他所有的实情,但是至少可让他们觉得,我不是敌人。反而是那个经理,我觉得……长远会是一个麻烦。” “今后有我盯着他。”马强说道。 “不知道419会不会同意你这个计划,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联络?” “他们待在那个澡盆大的地方也得小心,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419主动联络了,再告诉他们下一步的方案。还有,这个地方不能久住,等后天那艘汽船到了,我们就搬到船上去。这样即使是毛森的线人,也不容易找到我们了。” “嗯,这样好。这个地方人多眼杂,确实危险。”马强赶紧点头。 “水手长,你一个人能开那样的艘船回去找419吗?” 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画着船的大致模样,今天他没有带摄像器材去日本人控制的地区,只能凭记忆画了草图。 水手长接过来看了一下:“看来吃水不深,现在是汛期,附近的河流水位较高,行船不会有问题。我记得黄八妹的图上,有几条大河可以直通杭州湾,但是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回去?开船最好能有一个人配合,当然如果实在有必要,我一个人也成。” “我们人手太少,不能一起回杭州湾。所以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开船回去一趟,把舒平他们接来;放心,挂上汪伪的海关旗,在周边的内河行驶,绝对畅通无阻。如果你还担心,可以用夜视仪,在晚上行动,这艘船能开16节,晚上即使能听到,也没有人能拿它怎么办?” “嗯,我没有问题。” “我们再把明天的任务分配一下。”林说着摊开了地图,“这里是十六铺的码头区,上次无人机侦查时,我发现9号码头以南,都空闲着,没有人工人和卡车,所以你明天去租一个远离那些繁忙装卸区的仓库,最好靠近12、13或者14号泊位,那些工厂送抵的东西都先通过丙根的卡车运到仓库去,不要让厂家直接送,以免提前暴露。等你那里定了,那艘汽船也该到了。” “找个仓库,嗯,很合理。”水手长点头称是。 “还有,天源化工的那几台柴油机还是嫌功率小,你向丙根打听一下,附近化工厂还能不能买到其他类似的发电机,有电解工艺的厂一定会有发电机,多少都行,钱不是问题,我们有的是。” “我计算过功率差不多够了,何况那几台机子还有25%的超额功率。买太多运输不易啊。” “放心,我们可能会有一艘900吨散货船,另外,我担心的不是那些机器,而是苏联的成品油质量,我怕到时候柴油质量不过关,机器未必能正常出力。” “好,交给我来办。” “明天,我继续去一趟船厂,一是继续摸摸工人的底细,我估计马小弟这会儿已经报告了他的上级,也许明天会有新的一轮试探;其二么,带上照相机拍一些机器照片,晚上传过去,让程大洋和机电长先看看,也好心中有底。” “那我呢?” 马强突然意识到行动中没有自己。 “马强同志,明天你就守在这里,等着419联络。” “419白天根本不会联络,我留在这里傻等没意义,不如跟你再去一趟虹口,一起有个照应。” 林想了一下,今天马强的表现确实算不错,过桥时也没乱来,自己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去检查那艘汽船,似乎已经细致了很多,明天去拍照,如果多一个人掩护,自然容易得多。 “好,明天你还是跟我去船厂,我拍照时,你设法引开其他人的注意。” “简单。” ------------ 88 情况紧急 与此同时,419号正在以7节的缓慢速度爬向宁波外海,潜艇悄然浮到潜望镜深度,利用星光进行了一次快速导航,在航海长陶建设的指引下,迅速找到了那座无人岛。监听部门趁机截获了几份日文明码电报,确认磐手号和出云明天会一起离开杭州湾,驶向黄浦江,时间较之褚艾云查阅到的历史记载早了2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很快监听室发现了搁浅的无人机发出的每分钟4次的间隔信号,经过侧向表明,它还在原地。 程大洋转动潜望镜调整倍率,果然可以看到无人机就在那里。他使用水深声呐探测了孤岛附近海床,附近海底地形复杂,他不敢靠太近,于是浮出水面。让艇面小组坐着小橡皮艇去回收无人机。同时与岛上的政委进行了简短通讯,确认及川大将上了岛,还偷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只言片语,提到了上海在勤武馆府的电报,这也许是敌人提前离开的原因,然而所有信息仍然不够充分,无法判读处有价值的部分。 随后,他又与租界进行了一次通讯,听到了林秀轩要他派一个小组进驻马勒船厂进行零件制造设想,程大洋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计划太过急功近利,且具有相当的冒险性。不过林秀轩随后报告的进展部分,稍微打动了他。林不仅弄到了柴油和机器,甚至还有2艘船,这个人似乎天生与运气同行,简直到了无往不胜的地步。但是话说回来,他们刚刚在租界外搞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要在日本人眼皮底下接管一家船厂,要让10多名技术骨干,进驻一个距离日本军舰码头不足150米的船厂,显然有些冒进。不过,现在的三人决策机制,因为三人分散各地,已然很难实现了,而林已经自作主张,启动了计划,想制止,钱也已经被他乱花出去了,看来只能任由他胡来了。 很快,林又发来了他需要的人手的名单,包括机电长舒平和他手下的技术骨干,另外还有林自己小组的几名成员。程大洋知道,舒平和他手下的人,只要有两三个出了什么意外,419即使修好,也很难发挥全部威力。 此刻,艇面小组,正迅速接近无人机,用缆绳将其固定,顺利拖回了潜艇。大家艰难地将破损的飞机从潜艇前部武器装载口收回艇内。整个过程中,雷达发现最近的敌舰在25公里外,且航速缓慢,不构成威胁。 无人机回收完毕,就此,为了实施林秀轩异想天开的夺取黄金计划,而遗留的第一个难题终于解决,但是程大洋不知道林后面还有多少烂污等着他来解决。他询问了一下舒平是否愿意进租界,舒平倒是一口答应下来,他觉得既然那里什么都现成,从任务角度看,林的计划具有相当的合理性,只是要求事先将那边各种车床、材料参数、照片发过来,他好研究一下,然后对所需零件生产进行规划,做好准备。 这天夜里,政委和吕青山就猫在岛上,靠着啃面包和牛肉,继续侦察远处发出星星点点灯光的日军军舰,日本人没有继续搞起飞演习,看来是要偃旗息鼓了。吕青山一直在琢磨自己白天听到的那些对话,但是也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一大早,林秀轩和马强出发,再次赶往虹口。这次他们从乍浦路桥过苏州河,发现日军那边的盘查比昨天更加严格,翻查行李异常仔细,农民挑的菜筐也用刺刀捅几下,并且偶尔会从过桥人员抽出几个搜身,索性林的照相机很小,藏得又妥当,不太容易被发现。 林走到日本兵面前,毕恭毕敬脱帽鞠躬,日本人似乎是看他体面,并没有搜身,但是马强仍然被日本兵拦住,立即有几个便衣过来上下搜了一遍,当然马强身上没有任何可疑东西(没带枪),最终也被放行。林站在一条街外,偷眼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日军搜查似乎并非随心所欲,而是专拣长得高大、粗壮的,甚至还查看鞋底,他一时判断出个大概,也许是敌人从南市的黄金案现场遗留的痕迹中,判断出当时有一条壮汉参与其中? 从遗留下一箱黄金,和丢弃的2只空箱子这些线索,有经验的家伙确实可以判断出不少名堂。不过这都在林的算计之中。 首先来说,最后带走黄金的小组,人数不会多,至多3个人,这是现场丢下一箱黄金没有带走,最直接的理由。其次,从马强留下的脚印深度看,可以将3个人的数字,进一步缩小到2人。马强的负重明显超过自己,所以可以判断是提着2箱金子,只要敌人不太蠢,这一点也是可以确认的,所以最后,他们会得到其中一个人体壮如牛的结论,但是仅仅靠这些线索,是不能进一步缩小怀疑对象范围的。所以林判断,敌人再狡猾,距离真相还很远。 由于他预先做了准备,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加上道路曲折,还有涉水部分,军犬的追逐也不会有任何进展。前天一完成任务后,林和马强就都换了鞋,所以想通过排查鞋底纹路找到自己也是枉然的。 两人结伴再次到了船厂,又是张经理接待。这次他们不再是走马观花,而是仔细查看了每一个车间,包括那些早就停产的,只要余款付清,这些就都属于林了。林秀轩和马强轮流使用微型照相机拍照,拍照时,由另一个人支开张经理。张经理警惕性不高,眼神又差,根本不可能察觉这些手法。但是让林秀轩奇怪的是,昨天看到的马小弟并未露面,他倒是很想和马小弟探讨一些想法。 最后,林秀轩索性说服了姓张的,不要跟着介绍了,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去。实际上作为老板,他拍几张照片本不必避讳下属,不过他手上这台微型照相机,实在太超越时代,不宜在人前摆弄。 张经理识趣告退,偌大的加工车间内,就只剩下了林秀轩和马强两个人了。 马强走在前面检查是否有人在附近,林在后面边走边拍,将那些他从未见过的爷爷辈的铣床、刨床、冲床,从各个角度一一拍下,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虽然机电长舒平被称作“机械天才”,但是他未必能在岛上玩转这些东西。技术上说,这些老式铣床需要水冷磨头,而岛上想弄到淡水非常困难的,419原本具备很强的制备淡水的能力,不过随着反应堆停堆,现在即使维持人员饮水也很勉强了。 他只听到前面马强咳嗽,这赶紧收好照相机,假装四处摸摸看看,不一会儿马小弟和马强一起走过来,他最终还是露面了,这次没有带着大堆的工人,且听他怎么说。 “林先生,今天来的真早啊。” “是有些早,林某今天来,其实是再来看看机器。” “我有一个朋友想见见先生,先生可否赏这个脸?” 马小弟单刀直入,提出了要求。 林当然能估计到,自己出手买了一家即将被日军充公,资产归零的工厂,和可能会惊动一些人。根据历史记载,此时地下党正在预备破坏主要设备,防止日本人顺利接收,自己这么一闹也算给他们的计划增加了变数。 马小弟昨天一定是向他的上级报告了这桩怪事,所以地下党决定主动接触一下自己,摸摸自己的底,这么说也说得通;不过他又觉得,如果马小弟的上级真的想见见自己,时机选择有些过早,显得急躁。林作为情报人员,当然知道从前辈们那里传承下来的原则。按照一般原则,他们应该先在暗中观察自己;主动接触的火候还远没有到。当然原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情报界也有不少特事特办的先例。他想,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见一下不可? “你这位老朋友,也是工人代表?” “不,他和林先生一样,也是生意人,姓胡,很想结交一下林先生,他现在已经到了,出了厂门隔一条街外的万通旅社底楼茶社,早上人少很安静,林先生进去就能找到。” “哦?” 林做慨叹状,似乎不太想去,实则他当然不想去,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任何横生枝节的事情都尽量避免,尤其这些地下党虽然是自己人,但是当面却还要隐瞒身份,这种戏实在不容易演。 不过现实的情况是,他很可能需要这里的工人们,在一些事情上作出配合,所以还不得不见一次。 “林先生,我的话带到了,胡先生的意思,如果能见个面,对林先生绝对没有坏处。” 马小弟丢下话,转身离开了。 马强见他走远了,赶紧追问起来:“组长,我们去不去?” 林愁眉紧锁,过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去,当然去。” ------------ 89 救急 两人没有心思再多看机器,出大门离开了厂子,去找马小弟指点的镇上的万通旅社。 过了一条街,就看到了旅社的招牌,旅社不大,果然在一楼还有个茶社。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可疑的人物。 两人到了门口,一早上生意清淡,里面只有几个人。走进大门,就看到了靠窗的桌子边,坐着一个穿西服,戴眼镜显得颇为斯文的中年人。那人手上夹着烟,微笑对着两人招手,显然就是他了。 马强偷眼观察,远处座位上有一对卖唱父女,老头正在给胡琴定弦,女儿则在哼唱歌曲,显然正准备出门讨生活,不会有问题;再远处,一个白胡子老者正在喝茶,脚边放着一只鸟笼子,应该也不会是埋伏。再有,就是一名跑堂趴在桌子上打盹,店里没有多余的人了,显然一切如马小弟所言,胡先生是单独前来的。 林秀轩快步迎上去,十七八步外,就向着那位拱手,那位也掐了烟,含笑起身,两人走到一起握了半天手,好像很熟一样。 “想必就是二位了,来来来,林先生这边请,”那人将林秀轩让道一边,然后和马强握了握手,继而转身,“小二,来一壶上好的阳羡雪芽。” “来咯!”小二醒来,应道。 三人落座,还是这个胡先生自己找开场白:“今天来时,只听马小弟说,杨树浦的这家茶社颇为闻名,还不信,不料看了单子,竟然还有这等好茶,鄙人祖籍宜兴,每每好友相聚,都有颇兴致介绍家乡的好茶。这上海人呢,一般只知道杭州龙井、苏州碧螺春,安徽黄山的毛峰……反而这宜兴的前朝贡茶,知道的人少,其实呢,知道得人少了也好,经营的茶行也规矩,极少拿伪茶假冒。” “胡先生所言极是,林某虽不精于品茗识茶,但是这宜兴的阳羡雪芽、荆西云片,倒是还是知道一二。”林一坐定开始和姓胡的谈茶论道,扯这些不着边际的,他一向拿手,“这拿这阳羡雪芽来说,茶圣陆羽谓之‘芬芳冠世,冠绝天下’。”。 “哦,林先生还知道这些?” “只是略知一二罢了。说起这‘冠绝天下’,颇有些说道。一来此茶色泽清澈;二来香气幽雅,三来名称古朴,还颇有来头。当年大文豪还有诗为证:雪芽为我求阳羡,乳水君应饷惠泉。” “林先生果然见识广博,这宜兴茶的来历竟然信手拈来,必然是博学高才,在下佩服,唉!可惜,明清一来,世人只知道宜兴出茶壶,就不知道宜兴还出好茶。叹哉,惜哉。” 跑堂端上茶来,摆放好了,林秀轩假模假样,揭开茶盖先闻了闻,然后小心品上一小口。 “这宜春茶入口微苦,久而甘甜,回味无穷,余香犹在龙井之上。算得上绝色好茶。世人少知,其实何尝不是所知者的福分?其实林某平生的乐趣,恰恰就是追求世人不知,而我独知的乐趣。” “‘世人不知,而我独知’不错,不错,看来林先生不光是行家,还是同道。” “哪里哪里,只是祖上略有些薄产,林某不愁生计,少年游历,小有些心得罢了。” 两个见面不到90秒,借着谈茶,一来二去热络起来,马强在一边心想:都是些什么虚头巴脑的玩意儿,组长你倒是先问问他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嘛?他干坐一边,没动茶碗,他习惯了喝凉水,大热天喝热茶实在受不了。 “对了,光顾着聊茶,忘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林九,南洋来的华侨,还想请教先生高名?” “鄙人姓胡,双名跃新,算是半个生意人,江湖上有些朋友,与工友们素来有些走动,在这上海滩,也算是消息灵通。” 两人各自报了一个假名,开始进一步的接触,林秀轩知道对方急着找自己,必有来意,很想尽快搞清这一层,现在看来,至少是没什么恶意。 “胡先生此来,怕是有什么好事,想提携林某吧?” “好事倒是没有,急事却又一桩,昨天听闻马小弟说,兄台买下了这马勒的船厂,兄台可知这马勒船厂早就是日本人的口中肉,囊中物了。就不怕蚀本?” “莫非胡兄也担心我拆了机器回南洋?我昨日已经和工友们交了底,虽原本有此意,但是既然他们反对,我一定会尊重他们的意见,至于这日本人,我看他们也该知道逆取顺守的道理,总得装装体面,未必敢乱来。” “林兄切莫疏忽了这些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如今马勒船厂易手,这船厂可就不再是英商所有了,日本人未必敢对英美厂商下手,掠夺起租界外的华商,可是宪兵队一纸封条就能算数。闸北的诸多纱厂,就是一例。” “多谢先生提醒。只是……我倒是,小有一些靠山……并不担心这些,”林随口应对道,他当然没办法把整件事遮掩好,并说圆。胡跃新提醒的事情,他心知肚明,不过他的计划只到月底为止,然后关张走人,只要这个时间点前日本人不来,就算成功,但是这些打算,显然是不能与对面这个人说的。 “或者林先生能与陈公博市长那边打通些关节,自然日本人也会给几分面子。但是与汉奸合作的事情,若传扬出去,厂里的工人怕是也不答应。” 胡跃新的话里似乎有些试探,但是言辞间又有闪烁,他刚才既然说了是有急事,只能等着他的下文了。 “林某人自然知道国仇家恨,断然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只想投身实业,以产业报国。” “好,说的好。只是这世道,如果不与敌伪同流,却又难免身受其害,”胡做思考状停顿了一会儿,继而又开腔,“昨日我听马小弟提及林先生为工友们发放了高温补贴,只这一条,就感觉林先生十分……不一般。所以今天急着拜访。嗨,直说吧,今天胡某唐突求见。还真是有一件急事,不得不见。” “哦,林某洗耳恭听。” “林先生既然来沦陷区投资,可知道日本人的手段?” “林某初回祖国,自然只知道日本人的坏,却不知道他们的手段。” “这些日,在租界内外发生了几件大事,比如江海关黄金被劫,大汉奸吴四宝一枪毙命,林先生知道吗?” “林某最近忙于生意应酬,不太看报,实在不知道吴四宝是谁。” 林口中含糊应付,心中却是一惊,胡当着自己面提这些,显然是有所指的,他似乎是知道这两件事都与自己有关联的。外面传闻吴四宝身中几十枪,但是胡跃新提及的是一枪毙命,说明他绝对有相当可靠的情报源,能从日本人封锁的现场,得到精确的一手情报。 当然,根据历史,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胡跃新是谁,知道他掌握着几条日伪高层的情报线。由此林可以判断,胡跃新明知火候不到,也要违反情报原则与自己见面,似极可能是看透了自己的部分底细,要帮自己一把? 但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存在,并没有任何底细可查,行动至今也没有漏什么大的马脚,到底又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对面的这位看破了? “林先生可知,压款车被劫的当日下午,梅机关首脑影佐祯昭,就亲赴现场,看到吴四宝眉心中枪,其余车内尸体,也都是一枪毙命,手法甚是老辣,即判断为职业特工所为。” 林在微微点头,不动声色。毫无疑问在胡跃新面前,自己快藏不住了,且听对面这位怎么说吧。 “现场留有皮箱两只,经宪兵队细致调查,其中一只皮箱为日商川岛鸿野所制,本埠并不多见,箱子骨架流水号显示,乃是数年前日本陆军所购置,实则是当年杭州湾登陆后,日军送给带路汉奸装联络器材之用的,所以并不难确认源头……” 林的脑子嗡的一下,他怎么可能拆开箱子看到里面的流水号。他甚至不没有仔细查看过箱子。 “昨日日本人已经派人下乡追查,确定箱子为金山乡下横浦镇一位旅社掌柜所有,他的账簿上当日投店客人中有一人署名林久,而林久以下一行三人。” “这……” “林先生先听我说完。就在横浦旅社汉奸老板伏法前,附近忠义救国军曾经伏击附近保安队,枪战中,乍浦侦缉队长黄队长被打伤左眼,逃了狗命,据他称,四百步外恰有一名百步穿杨的好手。黄又称:即使数百万国军中,如此射术精良的,也未必有三十个。” ------------ 90 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林秀轩再能装蒜此刻也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在老前辈前面已经露底了,今天他来,一定是来救自己的。 “林先生,胡某最近还听说了一桩怪事,几日前,大亨黄金荣的高利贷档口,也是被一名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袭击,击碎花瓶一只,射手距现场350步。而当日拜访黄家档口的,又叫林久。” 这会儿连边上马强也听出怎么回事了。 “好在……”胡顿了顿,“这后一件,黄金荣没有对外宣扬,只有他手下几十个徒子徒孙知道,截止今天上午,日本人也暂未掌握此时,所以特高课还未及将两件事合二为一,交叉分析。只是胡某有些关系,恰好同时掌握了这两边的消息。进而得到一个结论……林先生应该是很近,很近的同道,至于多近……”胡跃新卖关子不说了。 林秀轩脊背上冷汗直冒,一时无言以对。他大致能猜出,前一条是胡先生从日本人那里搞到的消息,后一条是从江湖上打听到的,他两厢一对照,差不多从上岸杀汉奸到黄金案的所有事情都连起来了,不过好处是,胡跃新从这两件事上,应该是察觉到了自己是哪边的,所以情急时刻,出手相救。 “林先生,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便透露,你我既同道,自然知道原则,我也不打听你的底细,但是我是什么人,后面是谁。你或许是知道的。” 胡跃新所言非虚,他在上海展开活动,常与两面、三面间谍,甚至日本人接触,上海的情报圈内部,很多人知道他是谁,所以他猜测林可能知道他是谁,当然他并没有直接摊牌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知前辈还有什么指点?” “昨日我已经知道你至少是抗日的同道,可能是忠义救国军那方面的,或者军统方面的。后来马小弟向我汇报你向工人发放补贴的行为,全然不是他们的做派,我即猜想你可能是我们这边的,刚才我与你们一照面,我就知道,这个判断绝不会错。”胡跃新转向马强,“尤其这位兄弟,一身的凌然正气,简直藏都藏不住。” “胡先生大恩,林某不敢忘怀,实在不敢继续相瞒,细论起来,我们还真的是同志,可是……林某使命特殊,只能与上级单线联络,不便透露任务,也实难解释其中原委,望胡先生切勿追查底细。” “这一点我自然明白。本来我也不应该来见你们,但是事急从权,只能由我亲自出马,一来呢,必须亲眼看到二位,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二来事情已经十分危急,既是同志,不管那条线上的,我都必须向你们发出警报,这也是原则。既如此,我还得提醒一句,黄家与军统关系极深,而军统线上,双面间谍、投敌分子颇多,不管你们落脚在租界何处,都已经不安全了。” “还想请问先生,这上海滩哪里才算安全?” “有些时候,灯下黑的地方,才是最安全。” 胡跃新说着站起身来,从窗口望向前方船厂龙门吊架。 “我不知道林先生买这家船厂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是单线联系,我不追问。不过说起这船厂,倒是不失为隐藏的好地方。我与日本人打交道时间不短,知道他们表面上细致入微,实则有目空一切的毛病,不容易看到眼皮底下。就拿虹口来说,日本人经营了几十年,是一块熟地,难免有些放心过头。另外,这虹口地面上,日本海陆情报机条块分割,而双方矛盾很深,鲜有往来,所以……” “愿闻其详。” “这沿江一带,为海军泊位区,第三舰队参谋部以下情报小组,在施高塔路,组织松散,人手很少,而陆军下辖的宪兵队则极少涉足这里。这就是为什么马勒的船厂,宪兵队只在月初去一次的缘故。依我看,你们距离日本兵舰越近,反而更安全。如果马勒先生不满世界宣扬这笔交易,日本人至少几个月后才会知道工厂易手的事情,我会让马小弟约束知情工人,不让他们在外嚷嚷。再者,日本人的情报机关,对市井的传闻勤于整理,却并不怎么轻信。当然,保险起见,你们最好继续在报章上以马勒的名义刊登机器、厂房出售广告,短时间内,自然无事。” 林站起身来:“多谢前辈指点。” 胡跃新起身,在桌子上放下一张钱:“如果有什么急事,就找马小弟,今日以后,胡某也不便多露面,你我再相见,或许已经是在胜利之后。另外,过苏州河的各个隘口,盘查只会越来越严,我看你们最好能绕道沪西或者南市的入口进出租界。”胡跃新戴上礼帽,似要离开,却又停住,将林拉倒一边,小声道:“你这位马兄弟,正气太甚,锋芒外露,实在不适合干这行。” 说完这些,胡跃新拱手告辞走出了店门。 林秀轩和马强怅然呆坐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离开,街上烈日照射,已经看不到一个人了。两人回到船厂,继续原先的拍照计划,拍完所有设备后,离开厂区,远远看到工人们正在那艘汽艇边安装滑道,看来施工也快完成了,明天下水不成问题,一旦汽艇到手,面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没有这艘船,甚至无法取回埋在芦苇荡里的黄金。 在被地下党点醒之后,林终于感觉到了后怕,他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一路顺风顺水,竟然留下了一些致命的漏洞,甚至一路于各色人等接触,都没有改过假名,他以为乡下不通电,没有网络,更没有满街的摄像器材,敌人无法有效协查,但是旧时代自然有旧时代的办法。 索性最先发现所有线索交汇点的,竟然是自己人。看来国际饭店不能再待了,尽管他登记时用了一个英文名,但是刚才胡跃新分明提到了军统的人多不可靠。 目前为止,神通广大的胡跃新似乎也不知道他的落脚点,但是参加密室会议的毛森是极可能猜得到,当日他冒险救下毛森时,唯一的活口是毛森本人,在这样复杂的斗争环境下,无论怎么小心算计都是不为过。好在,自己马上就可以得到那艘船了。据他观察,敌人对周边四通八达的河道的防备并不严密,日本人的内河炮艇动辄两三百吨,很多河流进不去,汪伪的船小,却没有什么工作热情,大热天更是基本不出动。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磨人,,还得再等一天。 按照约定,这艘船会在明天夜里直接交付到十六铺,目前租赁仓库的工作,还在进行中,也不知道水手长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两人边走边看,最后回到办公室,又向经理询问了一下两艘船的进度,张经理十分殷勤,一一解答,小艇如不刷漆,明天可以推下水,大船赶一下工,5天内可以完工下水。 林又问了一下马勒的近况。张经理叹息一声,说今天早上见到老板,发现他比昨天老了足足十岁。马勒已经托人买了太平洋飞剪航运公司的水上飞机机票,准备一周后动身,途径香港、关岛、去美国和家人团聚。 张经理似乎与马勒感情颇深,他慨叹,上海才是老头的真正的故乡,老先生十几岁跑船来到这里,当时还是穷光蛋,靠着赌马赚取了第一桶金,然后在黄浦江边大展拳脚,成为了当世传颂的冒险家典范,没料到最后竟然如此收场。 “不是我瞎说,这家厂的设备,花掉马勒先生的金钱,何止昨日那个价格的五十倍?要是不闹日本人,即使是百倍的价格,老板都不会卖的,他说即使没有船厂,就是脚下这块地,将来有一天也会值亿万美元,哎……” 经理摇起头来。 “马勒先生他还来船厂吗?” “过几日结算,自然还要来一次,飞机票他已经买好,金子他直接带着上路。” 张经理黯然道。 “老张,我又想起个事情,我还有十几个人手,过几天后就到,都是乡下招募的学徒生手,你得帮我安排一件偏僻的车间给他们实习用,另外将其他车间的一些闲置的设备,也一并搬到那里,一般工人最好不要靠近那里;另外,还得找宿舍,最好在车间附近,能安排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现在开工不足一成,空闲的厂房很多,我看西面那间锻压车间就很合适,停工几年了,也没人去,只是地上长草得收拾收拾;附近还有一座2层小楼,什么都好,就是屋顶渗水,我找人补一补就行。” 张经理心机不深,一口答应下来,他根本没有往深处想:为什么这个新老板才来一天,就冒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幺蛾子。 ------------ 91 马强同志 “老板,还有一件事,我们厂的所有图纸,都在档案室,我都整理过了,一共十七型轮船,马勒先生早上嘱咐了,钱一到账,就把钥匙交给你。” “好,现在不急,等我的钱到了,再把钥匙给我。” 林痛快答应了,看来马勒还真是把那些图纸当宝了,他或许穷尽思考,才想出有人不计名分买下这家厂的一点合理性——有可能是为了那些他数十年来,用尽各种不当手段从其他船厂弄来的图纸。正是有了那些图纸,他为海关造的缉私艇才会那么像英国的内河巡逻艇。 “对了老张,你再去库房领20套工作服,都要大号就行,放我办公室里。我晚上来取。” 两人完成了这天的工作,已经下午5点30了。等到工人下班后,他们才离开。林在附近找了2辆人力车,按照胡跃新的提醒,他们不再直接穿越苏州河上的通道,而是准备多绕些路,穿过虹口和闸北,进入沪西,再进租界,虽然是绕了一个大圈,但是好歹沪西的伪军的检查较之日本人松懈得多。 但是车刚到闸北边上,就听到刺耳的防空警报,街头突然冒出了大量戴着防毒面具指挥交通的日本军警。很快附近学校里的日本学生,也戴着防毒面具涌上街道,一时间人群奔走,场面大乱。但是看身形,疏散的人群似乎并不太紧张。 倒是车夫很有经验,告诉林这是每月例行的演习,陆军搞这些名堂,不会事先通知,都是突然行动,一旦演习开始所有离开虹口的路口都会封锁,所以向西是肯定去不了了,而且今天晚上必然还会宵禁,明天早上都未必通行。 车夫补充说,当年日本海军陆战队和武装侨民在虹口困守待援,就是靠着这种兵民一体的动员体制,才最终挺过来,打垮国军,所以他们每次演习都玩真的,他亲眼见过不听日本人指挥,乱过马路的中国人被日本兵乱枪打死,还不止一次。 原来正巧赶上日本人组织防空、防化学演戏。一时间,军警出动,封锁了所有去闸北的通道,果然搞得如同真的一样。 林问车夫还有什么办法,车夫说,现在只能去外白渡桥,进了租界日本人管不着,到时候可以再雇车,绕道沪西去了,无非多花些车前和时间罢了。 刚才经胡跃新说破行踪后,林倒是很忌惮再过那些桥,但是现在绕道向西已然不成了,他又急着会饭店见陆大成,好制定明天的计划,时间是不能耽搁了。 侥幸的想法开始作祟,既然苏州河上的桥已经过了三回了,再过一回,怕是问题不大吧?就算影佐祯昭之流真的如同胡先生说的那样心思缜密,他又有什么手段来判断出谁参与了黄金案?难道还真的要靠判断身高和看鞋底这样的小儿科? 他向另一辆车上的马强投去一撇,马强自信地点头并微笑一下,显然信心十足。 于是两人再次向外白渡桥边跑。到了桥边,人力车无法上桥,于是他们下车,排进过桥人群的长队中。桥上一个日本军曹拿着木棍来回走动,看到有谁稍微站出队列,并不提醒,上去就是一棍子,妇女儿童都不能幸免。一时间打的一对母子头破血流,大人小孩儿哭声一片,被日本人拖出去重新排队。林偷眼看马强,只见他面无表情,假装和周围的中国人一样,对这样残暴的场面视而不见。林心里想,马强确实成熟了不少,今天必是有惊无险。 按照事先安排,林仍然排在前面,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他发现,桥边的便衣增多了,桥上出了陆军和海军陆战队,还多了2名戴袖标的宪兵,桥头更是多了一辆坦克,车长站在炮塔上,警觉地东张西望。 但是检查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有一些过桥的老百姓,会被拉倒桥上的一间由木板搭成的哨兵休息室里,多出一道检查。看不到具体检查的是什么,但是受检查的人大约10秒后就会出来,似乎并不严苛。 他到了日本哨兵跟前,由于虹口演习导致过桥人激增,甚至鞠躬都免了,日本兵直接挥手让他过去,没有要求他进临时监察站。他走过那间木头房子的时候,瞥见里面坐着一名日本兵,正在连说带比划,要求一名健硕工人摊开双手,然后朝上,他猛然醒悟过来,再回头,马强已经到了哨兵跟前,此刻桥上外加旁边百老汇大楼上几十双眼睛正扫视人群,谁要退出队列往回走,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果然马强被一旁背着手的中尉叫住,要他前往木棚内。林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他只能期望,一切如以往一样顺利过关。这边英国士兵嫌他太慢堵住后面人,吹起哨子,催促他赶紧过桥,他只得走过了铁丝网进入租界一侧。然后扒着铁丝网向桥上看。 马强倒是早就准备好了接受检查,他早上过桥也被便衣查过,知道日本人无非是看他高大才格外关注,除此之外也玩不出花来,于是无所谓地走进屋子。 奇怪的是,进去并不搜身。一名日军大尉,坐在一张开着台灯的桌子边,旁边还站着2名持三八步枪的士兵。 军官满脸堆笑地招呼他到桌子边上,然后用还算流利的中文要他摊开双手朝上。 马强尚未如林秀轩那样迅速猜到敌人的意图,于是照做,只见左右手上各有两条清晰可见的瘀痕,这是前天双手提着两箱150斤的黄金跑了1公里后,金属提把在手上留下的勒伤痕迹,他意志坚强,对皮肉痛苦不甚留意,早就忘记了手上留下的这两道区区瘀伤。 “请问,您的职业是什么?”日军大尉问道。 “我是工人。”马强回答道。 日本军官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继续一脸堆笑发问,只是他偷偷拉开下面抽屉,那里藏着一张纸,上画着南市黄金劫案现场发现的那只被遗弃的金属箱子的拉手的等比例图样,这是梅机关紧急绘制的下发的,下午起,日本人控制的苏州河上的所有7座桥,都在检查往来者手上是否有这样的印记,这个新情况,即便是胡跃新也来不及掌握。 只需瞄上一眼,任何人就能大致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图样和马强手上的痕迹是一模一样的。 林秀轩确实小看了日本人的分析判断能力,驻上海的特高课在一天前判定,做下那件案子的人的几样特征,除了高大,和鞋印这些非常不确定的要素外,其中一人,必然会因为长时间拎着重物(每只手负重约40公斤),而在手上留下瘀伤。为了验证,特高课甚至找了不止一个人做了同样的负重实验。最后,海军医院的军医确定,江海关金属押款箱的提把过窄,必然造成伤害。 对照参与实验的日本兵手部留下的伤痕看,至少一星期内,手上瘀伤不会消退,瘀伤的位置从手背到虎口处,必然完整且连续,虎口处痕迹尤其明显,其形状与拉手完全吻合,并且左右手都会有。 现在大尉眼前的这个人完全符合所有的要求,他今天下午起在这里值班当差,查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连一半条件符合的,也没撞见一个,他几乎觉得有些无聊了。但是转眼间,如同得到了天皇在天之灵加持,事情有了神奇的转折。当然他还没来得及想一件事,要惹急了眼前这个人,极有可能会危及自己生命,这可是天皇再护佑也帮不上忙的事情…… 整件事,确实大大出乎林的预料,如果日本人查看林秀轩的双手,他的左右手都没有留下瘀伤,因为当时他将75斤的箱子扛在了肩头,这也是林秀轩麻痹大意的一个原因,如果他自己手疼,或许还容易想到这一层。他现在焦急地在租界内等待着,祈祷马强走出木屋。 “具体的话,又是什么的工种?”大尉继续询问。 “码头工人。” “哦,原来是这样。哪里的码头上班的干活?” 林在英军铁丝网后等着,马强整整一分钟都没有出来,他知道出了问题,事情正在急转直下。 “我们老板是刘世丙,外号刘铁担,外滩十六铺,世丙装卸工场。” 马强对答如流,这些身份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过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出了什么纰漏,日本人的问题较之前面其他人多得多。他偷偷上前半步,仗着身高,看到抽屉里的那张图,现在。一切全都明白了。 ------------ 92 被捕 旁边一名日军见马强向前欺近,似乎有什么不轨举动,赶紧用日语爆喝:“混蛋,你要干什么?退后。” 倒是那名日军军官还企图装,他站起来,用日语安抚那边日本兵:你们,不要过度紧张注意亲善。 高田大尉仗着是中国通,会中国话,这几年养成一样毛病,喜欢猫捉老鼠一样地戏弄对手,然后再出其不意地逮捕对方,他手边有一个警铃,只需一按,桥下碉堡内的一个班的士兵就会冲过来,并且这铃声,木屋里的人听不到。但是他迟迟没有按下,他还想过过瘾再下手。 不过他实在找错了对象,马强可不是什么老鼠。 高田大尉一脸笑容转过头来时,满以为形势完全在自己掌握内,却只见眼前大汉突然伸出铁钳搬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从桌子后面拽出来,横着轮向旁边日军,那两边日军本想举刺刀,但是眼看军官砸过来,只能丢下枪去接。 外面排队的人群和监视的日军,听到了木棚里巨大的连续撞击声。除了林秀轩,附近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门口守备的日军,转过身,探头探脑想往里看,却不料马强闪身出来,一把夺过这名发愣日军手上的步枪,只一劈枪,将那名鬼子脖子划断,一时鲜血如柱。 桥上诸多的日本兵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开始拼死吹哨,一时间场面大乱。 桥上日本兵纷纷推开人群冲杀过来。举着木棍维持秩序的军曹冲在了第一位,他平常殴打平民、耀武扬威惯了,从未遭遇反抗,进而产生了自己天下无敌的错觉。只见军曹到了跟前,抡起木棍要砸,却被马强抬手一刺刀,刺中面门。 一名从边上冲近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第二个赶到,他手持一把三八大盖,用力一刺,马强来不及抽出刺刀,立即横枪格挡,力道之猛,不但将卡在敌人颅骨内的刺刀生生折断,还直接将迎面敌人步枪撞脱手,对于日夜练习拼刺的日军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强没有直刺丢失步枪,虎口出血的敌人,他耳听八方,察觉到侧后更急,只半转身,猛一*,砸在一名偷偷从后面靠近的日军陆军脸颊上,满脸花的日本兵顿时休克到底。他再转回,一刀直刺犹愣在原地海军陆战队员,他的刺刀只剩半截,却干净利落刺入心脏。待抽出枪时,顺势拉动枪栓,耳边枪响,他转身半蹲,迅速*抵肩并不瞄准就是一枪,将桥口坦克车上,举手枪射击的车长干掉。车长胸部中弹,一时向后仰起,再落下。双脚却挂在车里,就这么悬在了战车上。 马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举动,顿时震慑住了附近几十名敌人,桥上四处百姓乱窜,这边英国人也开始吹哨,英国水兵急着拉上铁丝网封锁通道,那边日本人呼喊着冲上桥头,又被马强开枪打到带头的军官。苏州河南边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带头鼓起掌来,随后群情激奋,几百人一起大声喝彩起来。 马强三两步跃上钢铁桥沿上,丢掉步枪,一个猛子扎到苏州河里。后面日军赶上来向着桥下就是一排子弹。 林秀轩站在英国人的铁丝网后面,看到一名日军大佐冲上桥面,抓住一个带头开枪的军曹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混蛋,谁让你开枪的,抓活的。” “是!” 虽然天色已晚,来人面目模糊,但是林认得出这个人的身形和殴打部下的手法,这个人应该见过一面的木下荣市,看来他一直就躲在桥附近的某个地方。 一时间,苏州河南岸的人群纷纷涌到河边,林来不及抢河边位置,但是仗着比一般人高些,仍然可以看着河中有人在奋力向黄浦江里游水,正是马强。马强陆战队出身,奋力游到对岸浦东,体力不成问题,但是他现在似乎游的有些慢了。 “看,那国军好汉中枪了,游不动了。” “狗日的日本人,打中了?” 河边中国人开始为河中游泳的马强加油,但是林知道创下大祸了,马强这次肯定是跑不掉了。 果然附近大楼上探照灯突然亮起,直射马强,让他无法借着暮色脱身,苏州河对岸的警报声更是此起彼伏,只是日军暂时不开枪了,他们沿江追逐,紧紧盯住马强。 林秀轩看到有日本人急着钻到桥头的掩体里打电话,而百老汇大楼上的信号灯更是在向不远处日军兵舰发送信号。马强游到黄浦江中,借着一艘过路运煤船避过探照灯,煤船和驳船过后,江上什么也没有了,但是日军七八只汽艇已经冲上黄浦江开始搜捕。前方运煤船也被拦住,似乎要登船搜查。 林秀轩脑子里一时有些定格,夜色降临,日本人的探照灯突然暗淡下来,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停留在江边5分钟,没有听到枪声响起,身边市民开始兴奋地谈论此事,谈及,原来国军中还有此等好汉,中国怕是一时半会还亡不了,但是也有人哀叹,好汉中枪负伤,怕是要落到日本人手里,说不定要公开处决,真是天不佑华夏,中国又失一壮士。 不一会儿,人群中又传来消息,说是有人看到打死日军的义士,已经被日军汽船捞上来了,似乎已经没气了,又有人说,好像还活着,看到对面日军的救护车出动了。 林秀轩交集地等待着确实的消息,但是人渐渐散去,也不再有消息了,他只见到江上日本汽艇纷纷往回开,很快追捕行动偃旗息鼓了,如果马强逃脱,怕是他们不会这么快收场。 他转身离开时,看到这边桥上日本人正抬走尸体,救治伤员,不止桥面上,木头房子里,也抬出哼哼唧唧的重伤号2人,其中一名军官还在哭。他心里想:这个马强还真是厉害啊。 一直伫立在桥上路灯下,一动不动的木下大佐,似乎和林一样急等着消息,过了一会儿有日本兵过来向他说了些什么。木下顿时如释重负地松弛下来,连连拍着对方的肩膀,似乎在夸奖什么,然后兴奋地点起烟来。林秀轩不难从这些肢体动作中解读出以下结论:马强应该是被捕了,但是至少还没有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登陆以来最大的挑战终于出现了,但是并不等于末日来临,现在必须与时间赛跑,想出办法来。 日本人目前只知道马强和忠义救国军以及抢夺黄金有关。他刚才只开了两枪,射杀两名日军,这样的枪法可以证实与横浦保安队被狙杀有关。除此之外显然还不掌握。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处决马强,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撬开马强的嘴,获得他们想知道的。 但是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将特别小组的精锐全部调来,立即救出马强同志?还是……他一时心乱如麻,无法得到结论。不过……似乎还有胡先生可以帮忙,对,今天先与419联络,明天找到马小弟,然后…… 他找到电车,回到国际饭店。水手长早就在房间内等着了,见他进门,兴冲冲地想汇报今天的进展,但是转而发现马强没有进来,而林的神色有些异样。 “陆大成同志,立即向419发报,马强可能被捕了,我们需要新的计划。”林说道。 “什么?” “照我说的做吧,我们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必须立即实施紧急的方案。” “好,我这就去架设天线。” 419号上的程大洋是在返航途中接到这条消息的。当时他正靠在潜望镜上,看着雷达屏幕上的动静。 潜艇正借着夜幕,浮在水面上低速行驶,用雷达观察日本舰队离开杭州湾,对他来说,无人机顺利回收以及日舰队提前离开,无疑是巨大的成就,他感觉自己这边的压力终于大大减小了,至于林在上海那边,钱搞到手后,应该也应该一帆风顺了。他已经开始盘算,一旦修好潜艇,就立即开到当初穿越的地点,去打捞春日丸船内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办法回去。 “也许需要长时间潜水搜索沉船内部,这样一来潜水服和循环装置必不可少,得让林秀轩想想办法。减压怎么办?需要一个密封装置才行,不管了,反正林秀轩肯定有办法。” 通讯室将接收到的电报送到他手上后,他草草扫了两眼,指挥舱所有人都听到了他骂娘的脏话。 ------------ 93 副艇长 “怎么了老程?林处长又闯祸了?”副艇长褚艾云问道,他这个人口无遮拦,总是有一些不吉利的预感脱口而出,而且经常还能说中。 “是啊,这次真的出大事了,”程说着将电报递给褚艾云。 “马强同志负伤被捕?需要应变方案营救?”褚艾云念着,“看来那里用得着人了,或许还得我亲自出马才行。” “什么?你出马?” 程大洋也被自己副艇长的口气吓了一跳,不光是他说的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还有那种出奇的镇定,显然他自己是当真的,真好像这件事他一出手就能摆平。 “你……你发什么疯?就算出人,也得让特别小组去,怎么也轮不到你。” “这条艇上,还有谁比我更精通日语的吗?我花了10年时间研究日本文化和自卫队,长期监听他们的语音通讯,自信混在日本人堆里,完全不会漏马脚,那边肯定需要我,反正这里已经稳定,我也帮不上太大忙。” “去租界的事情,你我说了不算,还得等我和政委合计一下。” 从雷达屏幕看,敌人舰队正在离开杭州湾,当然不会走远,它们中大部分,会从吴淞会到黄浦江,另一些则可能在外海转向回横须贺,日美正处于外交关系最紧张的阶段,日本海军正在进行一些虚虚实实的调动,来掩护自己的真实方向。 419终于重回滩浒岛,政委手里提着一卷电话线,已经在礁石边等着了,他也接收到了林发自上海的语音通报,他不像程大洋那样能假装镇定,所有的焦急都写在了脸上,听到马强被捕的第一时间,他感觉天塌下来了。 政委登艇后,419立即与租界内的黄鼠狼小组,就目前的形势和未来情况的变化,进行了连续的通讯,协商下一步办法。 林秀轩此时渐渐恢复了冷静,他已经花时间思考了当下困局,制定了几套初步的方案。他指出事急从权,或许可以利用地下党的力量来打听一些消息,这是目前他能够得到的最可靠的帮助,另外他还有军统和本地流氓的人情,必要时也可以打这些牌。具体倒营救计划,似乎只能硬来。 由于所有情况都只有他一个人掌握,政委和程大洋也只是听取,无法提出其他方案。 林进一步指出,马强同志意志坚定,是完全经得起考验的,并且他身受枪伤,日本人不可能立即就对他展开刑讯,所以他之前通报的进驻马勒船厂的方案,必须与营救马强的计划同时进行,黄鼠狼这里的人手显然不够,需要419这边支援大批人马。 政委提不出自己的方案,但是他觉得林的办法风险太大,尤其是进驻船厂的行动与营救行动并行的想法,非常不切实际。明天日军大批军舰就要从吴淞口回到黄浦江,从之前无人机观察到的黄浦江内日舰队停泊位置看,较大的装甲舰,很可能就停到船厂边上。到时候船厂就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实在太过危险;尤其马强知道全盘计划,谁能保证他一定就经受得住考验? 政委建议暂停马勒船厂的加工零件计划,先行设法救出马强,这样似乎稳妥些。但是林秀轩进一步提出,营救马强的行动,还必须排在接管船厂之后,这不仅仅是紧迫性的次序,更多的是技术上的考虑,几乎可以肯定,营救马强,必然要用到一些特殊的强力手段,例如需要用激光制导*,甚至*来袭击了虹口日军防守严密的设施,这样日军必然在虹口展开大肆搜查,很可能搅了全盘计划。所以现在必须相信马强同志能够在日寇的各种刑讯手段下挺住十天至半个月,直到零件加工任务完成,人员撤离虹口为止,然后才能进行第二部行动。 林秀轩比其他二位多了不少时间思考,现在他可以从更加广阔的角度,做出更具合理性的分析,另外,鉴于他对马强的了解,他相信,马强一定可以挺住。 他接着谈及具体的行动计划,明天汽艇到手后,第一步先将隐藏金条送到船厂,完成交易,由他出面稳住工人,准备生产事宜;然后由水手长一个人就驾驶汽艇回杭州湾,使用挺进队提供的的图纸走乡间河流,就可以避免与走外海回吴淞口的日本第三舰队撞见。 一旦水手长回到419,不能停留,必须连夜带上2组精干人马回来。其中一组负责在工厂立即开工;另一组为营救小组,做营救准备。两组人可以一起进驻船厂,正是由于船厂就在日本人眼皮底下,某种程度上方便营救组行动,这也是地下党的胡跃新提供的新思路。 以政委的谨慎,当然觉得林秀轩的这个计划根本不行,但是他习惯性将决定权交给程大洋。 程大洋倒是觉得林秀轩已经把轻重缓急分析得非常透彻,他的计划未必一定行,但确实是最优的,无法取代的,他没有太费思量就同意了这个初步方案。 然后三人开始第二项议题,合计派遣人员选拔,林秀轩的特别小组除了秦小苏继续留守419协助监听日本人通讯外,其他人带上装备悉数去上海;另外,舒平和他的技术人员小组,也一起前往完成虹口进行零件生产。林秀轩在通讯中,一并将拍到的设备细节发送过来,对于舒平和他的人而言,至多还有36个小时进行准备图纸。 褚艾云最后一个被政委加进名单,当然不是去他想去的营救组,而是跟着舒平管去熟悉机床。他这个人精力充沛,记忆超群,在艇上以各部门都能独当一面而著称,曾经为了研究日本海军而研究日本文化和日语也全然不假,当日419突然穿越,他是全艇最早识别出跟踪中敌舰为某艘条约型巡洋舰,不过也是由于他对具体船名判断的失误,使得419至今没能及时发现日海军大将的谈话中暗藏的重大情报价值。 第二天一早,黄鼠狼小组便大包小包从国际饭店顶楼下楼,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再待了,木下曾经在这里见过马强,所以他很可能联想到马强可能的落脚点。 没了马强,要带这么多东西确实有些困难,他们到街上连续雇了几辆汽车和人力车,在不同地点频繁下车换车,七转八绕,才到码头区附近。现在林秀轩可以大抵放心,即使日本人一路嗅到了国际饭店,也已然晚了一步,所有的线索至此都断了,另外他对毛森的担忧,也一并解决了。 陆大成完全不走样地按照林的意思租了仓库。这里原来是鸿泰生丝行的长期仓库,由于日本人垄断了占领区生丝贸易,这家贸易行在2年前关张倒闭了,随后这里就一直闲置着,昨天水手长精打细算,以很低的价格租下了仓库3个月使用时间,如果让林来谈,至少会下定一年,以免不必要地透露出一些行动时间上的信息。 一早上码头工人都到其他码头排队等上工,这里倒是冷冷清清,看不到半个鬼影,这就是林最初想要的地方,当然昨天经由胡先生一指点,又觉得太冷清的地方也有不利的一面,不过木已成舟,索性就这里算了。 林秀轩坐在空旷码头边,望眼欲穿地盯着几公里外的杨树浦船厂,生怕出什么变化,他现在的计划可是一环扣一环,出不得半点差错。 中午时分,远处传来突突突的声音,林秀轩站起眺望,果然是那艘汽艇,更近些,可以看到驾驶室内的几个人,张广才和马小弟都站在边上,另有几位他不认识的工人。他赶紧起身挥手招呼,船上的人终于看到他了,向他开过来。 汽艇停靠到码头边,水手长帮忙搬上跳板,马小弟迅速扛着东西,下到码头上,都是些说明书和备件,他们想要的几面海关旗,也卷在杂物中一并带到。 张经理笑容可掬的下船,赶紧与林秀轩握手,然后四处找马强,没找到,他没有太高警惕性,并没有作多余联想,只是将一份收货单据拿来让林签字。等这里签字完了,张经理高高兴兴和其他人一起搭电车回去了。 剩下马小弟一直没走,林知道他有事情找自己,当然自己也有事情要找他,两人非常默契地溜达到仓库里。 “小马,我有急事,必须立即联系胡先生。” “你这边的事情,胡先生已经知道了。但是眼下还没有那位兄弟的消息。” “胡先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是的,昨天下午他就知道特高课想出了缩小搜查范围的办法,可惜来不及提醒你们了。另外,这次日本人对汪伪也是完全封锁消息,胡先生一时也打听不到更多。不过胡先生说,局面很奇怪,日本人的海军和陆军医院前天就封锁了,甚至杭州湾的日本舰队也提前返航了,似乎还不单单是马兄弟的事情,或许还有其他的变化。要是林先生知道些什么,请不吝赐教。”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胡先生说了既然是同道,他会尽力帮忙打听消息,但是想从影佐祯昭这样的老狐狸手里救出那位马兄弟,不必报任何幻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牺牲在所难免,林先生最好择日离开上海。” ------------ 94 同病相怜 “这个我也知道,只求胡先生能够搞清楚我那位兄弟目前关在哪里。” “我会转告我的上级,不过……今日起,胡先生也要离开上海避一避。有什么事找我,由我来转告上级。” “好,我先谢过各位。”林秀轩点头道,马强昨天刚见过胡跃新,现在马强被捕,胡跃新要暂避一时也十分必要。林只希望他能施展能量,帮自己一把,至于救出马强,超出了地下党的想象范围,那只有靠自己的小组和419的强力办法解决了。 “还有一件事,明天早上5点,我的金子从厂里的码头到,希望你能帮个手。最好支开其他人。” “没问题,早上我会在码头等着。” 马小弟交代了这些也离开了这里,目前这个仓库和这艘船,成为了林秀轩和水手长的临时落脚点,暂时只有马小弟和张广才知道,张广才显得木讷迟钝、后知后觉,暂时不会出问题,但是长远看是个隐患;而马小弟显然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林预料胡跃新可能会利用电台向他的上级求证自己,当然自己没有底细可查,结果可想而知,他会不会继续帮自己,其实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只是站在抗日统一战线这样的道义层面上,他或许不会为马强冒太大的险。 林秀轩提醒自己,现在起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必须戒除之前犯下的轻敌毛病,好好跟幕后的那些日本人过过招。 他与水手长两个在仓库休息了一会儿,中午时分,水手长离开,去给丙根打电话,同时去附近地摊买了足够15个人穿的衣服和几只皮箱。 下午,丙根载着梅林的第一批罐头来卸货,水手长已经雇了丙根当司机,专门负责运送各厂家的订货到仓库,以避免太多人知道这个落脚点。林秀轩避开未见,他躲在二楼窗户后面,暗处查看丙根来的路,确认没有盯梢。再看着丙根离开。 与水手长一碰头,得知新的发电机有门路,丙根走访了天源附近的其它有电解设施的化工厂,找到了几台大功率的发电机,而且厂家被人本人逼得走投无路,正准备便宜出手。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都无法得到马强的消息。419一直在监听往来日文电报和语音通讯,没有发现有用的部分,但是监听到了第三舰队司令部与演习舰队之间的电报往来,要求提前回黄浦江。看来如同胡跃新那里的情报一样,日本人正在闭门搞什么事情,林的直觉告诉他,形势复杂未必是坏事。 入夜后,林秀轩离开租界向南市移动,按照计划,他必须先到藏黄金的地方“踩一下点”,以免有埋伏,然后再由陆达成的汽艇接应。 林一离开,压力就落到陆大成肩上,原本他在小组中只负责通讯和一些简单工作,很少需要一个人独当一面,但是现在的形势逼迫他必须勇敢应对马强被捕后的艰难局面。 他前思后想,一直不敢出动,生怕碰到敌人水上巡逻艇。直到夜里10点,两岸的所有灯光渐渐消失了,才一个人悄悄上了汽艇,解开缆绳后,偷偷摸摸挂上那面汪伪的海关旗,如同做贼一样。 启动了发动机后,他让发动机怠速空转,没有打开任何照明。看着旁边一艘黑黢黢的轮船过去,赶紧双车进二,紧跟着贴上去。浦东测消防灯塔上,日本人的探照灯不时扫过江面,他躲到那艘外国货轮一侧,避免被探照灯照到。 他还得再过些日子,才能还最终意识到,日本人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江上英美军舰上,根本没人看他。 货轮一路向下游开区,水手长开出几公里,然后带上微光夜视仪,悄然向陆家浜拐进去。这条河浜解放后就被填埋掉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河道不宽,也是一条活水。 发动机突突突的声音,大概惊动附近居民,不过黑灯瞎火,应该没有人能看到他。 按照地图指示的方向,他向前行驶了1.5公里,然后看到前方芦苇荡里两短一长的手电闪烁,那是林秀轩发出的信号。他知道到地方了,悄然靠过去,关掉马达。然后到后甲班,将事先准备好的跳板放下去。船随着波浪,微微有些起伏,水手长小心翼翼下船。看到林正坐在三只沾满烂泥的箱子上,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水手长,你迟到了2个钟头,害的我在这里被蚊子叮。” “处长,我怕将上有灯光。” “你现在是横行一方的水上税霸,日本人的爪牙,看到人躲着,反而会让人起疑,好了,快来帮我抬箱子。” 两人分三次,才合力将三只箱子提上船,如果马强在,他一个人两次就能完成这样的工作。 将黄金藏好后,两人悄然离开陆家浜,在附近找了个更小的河道停住,现在要将那些有银行标记的金条化掉。明天马勒会亲自来收钱,马勒如果看出什么,大概不会声张,不过张广才也一定会在场,这个人比马勒好糊弄,但是并不等于很傻,所以事情必须做到一丝不苟。 两人一人在甲班放风,一人在下面闷热的船舱内,用气割设备熔化金条,重新倒入石膏模具浇筑无标记的金条。 正是7月最热的时候,两人只能15分钟一轮换,进行这项要命的工作。 凌晨3点半时,终于完成了3000盎司的金条重铸。他们将黄金装入预先卖好的皮箱内,再将江海关的铁皮箱子沉到河里。 早上5点,林和水手长终于赶到了杨树浦船厂,马小弟果然守信在哪里等着了。他帮忙把黄金卸下,林赶紧嘱咐水手长趁着天色暗,再次穿越黄浦江,然后直奔杭州湾找到419,尽快将人员带回来。 水手长顶着一面猎猎的汪伪政府海关旗,慌慌张张在江上行驶。行至外滩时,天色已经很亮,可以看到沿江的日本军舰上已经开始操练并擦炮,军舰上的副炮的操炮训练,似乎就是瞄准不远处的英国炮舰。 这艘50吨的小船以大约10节的航速,从江面上这些庞然大物边上开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陆达成,一路胆战心惊第开过宽阔的江面,中午时分进入金山地界,他用电台进行了一次通讯,得知杭州湾的日本军舰已经全数离开,杭州湾海面可以行使,这才沿着一条入海的支流全速向南,附近所有的船只见到汽艇全都识相躲开,如同林秀轩告诉他的那样,担心纯粹多余,这这面旗子是横行乡里的绝对保证。 下午三点,他开到杭州湾入口的僻静处等待,等到入夜向滩浒岛靠近,日本军舰固然离开,但是他还需避免被岸上的人看到行踪。入夜后,他再次启动,花了一些时间,终于到了滩浒岛。 阔别半个月,终于再次见到419号,但是现在不是抱头慨叹时候。 水手长上艇与艇长、政委简略介绍了一下租界内的斗争形势,林秀轩孤身进厂,没有带通讯设备,目前不知道他那里进展如何;而与此同时,两个小组已经开始搬运各自设备上汽艇了,与第一次上岸试探时的三人组不同,这次拯救马强同志与生产备件的行动并行,有足足十多人参加,还有大量的装备同行。 两组人开始换衣服,先换好的就坐到汽艇的乘员舱内等着。 激动不已的褚艾云最先换好一套用料蹩脚,非常不合身的西服,他下到船舱这才发现,特别小组吕青山已经坐在了下面,吕青山的行动永远像个鬼一样,很少有人能引起别人注意。 他们两人在潜艇上有些脸熟,但是还没有谈过话。 褚艾云话多憋不住,熬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你叫吕青山对不对,我看过你们的登船记录,知道你的名字。我是419的副艇长,我叫褚艾云。” “我认识你,那天在会议室。”吕抬眼冷冷说道,“你是第一个接我们组长香烟的。” 原来那天419的军官们群情激奋,准备为难林秀轩时,站在会议室门口护驾的2名特别小组成员中,就有吕青山,但是他站在高头大马的马强边上显得不起眼,所以没怎么被记住。 “这么说,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呃……我受的训练,随时观察眼前每一个人,记住特征,不管这个人有多平凡。” “听说你见到日本大将了,当时有没有干掉他们的冲动?”褚艾云没话找话起来。 “完全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了,林处长的第一次行动,为什么不带上你?我看你比马强冷静、沉着多了。” “这个么……我想处长自有他的考虑。”吕青山真是烦透对面这个话唠,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其实你不用说透,我一猜就知道了,林处长不喜欢你……”褚艾云自信地抱住手,“没跑,我不会看错的。” 吕青山不做回答,能洞悉这一层,突然觉得褚艾云这个人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的傻帽,。 “你别见怪,这种事我见多了,人才么,到哪儿都要受打击的,就比如我,哎,其实我们艇长也不喜欢我。” ------------ 95 全面监视 “这一点,我倒是看出来了。”吕青山很意外地对褚艾云挺无聊的自怨自艾,做了回答。 “程大洋同志业务是精湛的,就是处置突发事情总是慢半拍,他自己称之为镇定,并且不喜欢别人比他反应迅速。” “你是这么看上级的?” “我这个直来直去,这次上岸让我去操作机床,有些大材小用,其实我日语很好,以前研究自卫队是我的本职之一,军内发表过几篇论文。口语不是盖的,完全可以混进日本人堆里。让我跟着舒平,哎,数控机床我就会,操作那些旧设备,还真是没十分把握。这是真话,不是我谦虚。” 吕青山心里想:你什么时候谦虚过? “要是能和你们一起行动就好了,我就想好好发挥能力。” “你的日语什么口音?” “带一点儿九州口音。我的老师是正宗日本人,以前的激进左翼,在日本受迫害待不下去,40年前定居中国,专门教日语。用他的话说,我的日本话几可乱真。” “嗯,说不定时可以用得上,上了岸,我找组长说说。” “有用得着的,你尽管开口。” “我做不了主,得听林处长的,不过林处长正缺人手,所以可能需要你帮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热络起来,似乎同样怀才不遇的境遇,让他们多少有了一些共同语言。 陆达成和机电长舒平站在驾驶室里,正在做起航的最后准备,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仓库,并隐藏起来,好在水手长来了一回,已经摸清了路线,另外他跑了一趟,渐渐壮了胆子,林所谓的这艘船可以在大部分河道横行,不是假的。 几个钟头后,419将再次起飞一架无人机对上海展开全方位的侦察,为了确保营救马强的强力后盾,艇上已经着手对*进行地图预装,无人机携带的小型*爆炸很彻底,不容易留下残平片,还得靠较为可靠的重型武器。*的攻击,必然必然会留下一些残骸,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使用,当然如果燃料剩余较多,可能会将残骸烧的比较干净,而敌人从未见识过未来武器,也容易将巡航弹误当做某种有人驾驶的自杀飞机。沿江的日本陆海军指挥部建筑,大多经受过813抗战中国军的炮击而屹立不倒的,都是异常坚固的建筑,只有大型弹药才能起作用。 当这一切终于开始进行的时候,策划者林秀轩一个人蜷缩在经理室的沙发上。 昨天白天,黄金已经交付给了马勒,马勒果然是个行家,他只用天平和量杯确认了最初几块金锭,就打包全收了。他很清楚,这些没有标记,很像新浇筑的金条必然来路不正,不过纯度没有问题。最终,他验收完余款,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向林秀轩神秘地笑了笑。 张经理将档案室的钥匙郑重地交给了他,送走马勒后,林秀轩正式成为了这家厂的主人,但是面对这么大的进展,他却久久难以入眠。黄鼠狼小组已经瓦解,队友处境不明,而他,已然成了孤家寡人。 马强一定还关在某个地方,距离这里不会超过3公里,但是他无能为力。他一合上眼,就似乎能看到马强上刑的场面。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归咎为自己的疏忽,疏胡跃新分明已经提醒过他,苏州河上的这些桥万万不能过;但是他仍然麻痹大意,他太过小看自己的对手了。 实际上,小组的危机并不是前天才显现,之前一路如同高空走钢丝,险象环生,却一直有惊无险,表面上,似乎可以归结为他的应变能力和运气,但是每一次有惊无险的背后,风险都在积累,最终,终于总爆发。 419面对的敌人非但不傻,而且效率极高。小组的每一次疏忽,都使得敌人更加逼近真相,特高课或者梅机关,正在穷尽手段,打探情报。如今这些日本人与穿越而来的419之间,很可能就隔着一层纸,捅破与否取决于马强的意志力。 当然,事情说不定比看到的更加复杂,胡跃新提供的消息表明,敌人在马强被捕几天前,就已经出现各种反常调动,这在情理上说不通,如果只是因为南市的黄金劫案,或者军统在租界内的爆破和刺杀,那么他们也不至于闹出其他不必要的动静,比如封锁了医院? 现在林秀轩面临的,是胡跃新这样人脉广阔的老地下都搞不明白的形势,他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分析能力,不再那么起作用了,他现在面对的,不再是死的历史,而是一个全然陌生,危机重重的凶险境地,即使你知道一些历史,也很难在这样处境中游刃有余,即使处处小心应对,仍有可能因为一点点疏忽,导致满盘皆输。 外面响起巨轮的汽笛声,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巨大的出云号装甲舰,从眼前慢慢驶过,巨舰正在用莫尔斯码向岸上发送讯号,看来泊位就在杨树浦附近。这将给自己的行动打来一定的掣肘,同时也是不错的掩护。他希望一切如胡跃新所言,宪兵队不会在海军泊位附近乱来。 林看了看表,已经到了3点,几个钟头后,两组人马就会赶到,到时候他就不再孤立无援。或许天亮后,419号上的监听组,或者与本地地下党有联系的马小弟。可能带来一些好消息,一旦知道马强的位置,加上有了人手,他就可以开始策划营救。 另外,黄金荣还欠着林秀轩的人情,必要时,这张牌似乎也可以打,但是也不能让他和毛森摸到自己更多的底细,怎么才能安全地调动所有的人脉?林想了半天,也没有完全稳妥的方案。他强迫自己躺下休息,等待着新的一天到来。 凌晨5点。419号收到了从十六铺仓库发出的,人员全数到达的电讯,一切总算顺利。 水手长使用了超过10节的高速,在河道里紧赶慢赶3个钟头,终于赶在日出前,将所有人送到目的地,在这个缺乏夜视仪的时代,黑夜是比一面伪军旗子更加有效的掩护手段,至少水手长是这么认为的。 随后419的译电室,又监听到了一份来自敌人的相关电报,电报以驻上海日军派遣军情报室总务科长:楠木实隆少将的名义发出,使用以紫码为基础的一种变形密码加密。 得益于秦小苏提前10天的细致破译工作,419几乎同步破解出电文,毫无疑问,比电报接收方——日本陆军省译电室的解码速度要快,敌人应该没有同步解码能力。 日本人的这种密码,使用很多组机械轮加密,利用日语的元音和辅音进行区别分组,产生天文数字的组合,表面上看,没有密码本想利用穷举破解,至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那样一旦敌人更换密码本,破译工作就前功尽弃了。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见识过计算机的威力,基于自信,大本营更换密码本的频率为一年两次,日本人在这方面,远比德国人要疏忽。 秦小苏借助计算机,用了20个小时就破解了日本驻南京大使馆,以及驻沪领事馆使用的密码(因为这些单位发出电报最频繁,容易采样。),随后,利用加密规律,只花了5个钟头,就破解了类似的海军密码。但是,日本人仍然习惯性第在电报中加入了一些约定代号,这些部分是无法破译的。 早上破译电报原文如下:陆军省:第十三军(登部队)楠木课长,第一四九零番,至急电报:我部,已于日前查获飞车,但无法获得有效口供,飞车供述极混乱,事态蹊跷,建议派遣陆军飞机,将飞车送往大本营调查。电报中的飞车就是典型的暗语,犹如后来著名的“攀登新高山”一样,只知道字面意思,仍然没有什么作用。 秦小苏无法知道“飞车”代表的是不是代表马强,词源本身是日本将棋中的一种可以四面纵横的棋子,很有可能是指代间谍,但是又不能确定。 文中所言,不能获得口供,似乎暗示马强顽强地扛住了刑讯,但是日本人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秦小苏建议程大洋重点监视发出电报的,位于狄思威路上的日本陆军司令部,跟踪从这栋建筑内进出的各种车辆。同时,也不能放过其他日本人在上海的军事情报机关。好在这些地方都集中在不足10平方公里的区域内,似乎靠一架无人机就可以进行监视。 从电报看,将飞车押送往大本营,只是楠木少将的建议,还未实施, 419必须与楠木少将一起等候陆军省的回复电文。 一旦马强被送到日本,意味着所有的营救方案都无可避免地失败,所以现在起,必须仔细跟踪所有从重点单位发送往来电文,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疏漏。419已经在岛上重新假设了天线,可以在已经记录到的敌人频繁使用的频道上,监听敌人收发的所有无线电电文。 为了进行完整监视,两架无人机计划将轮流起飞,不间断地在可能关押马强,或者与之有关联的重点据点上空盘旋,这些重点地区,在林秀轩之前开展的调查中,被细致的一一收集到,画到了地图上。 它们分别是:狄思威路上的日本陆军第13军团司令部;大西路,嘉里道大厦的梅机关总部;四川北路85号的日本驻沪宪兵司令部;法租界贝当路上的日本宪兵沪南分队;施高塔路上的日本海军在勤武馆府;江湾路10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吴淞路上的第三舰队司令部;文监师路上的日本人俱乐部(外围情报组织) 419号,与整个上海日军的对抗全面展开了。 ------------ 96 一切就绪 日本人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在上海庞杂的军事情报机构,竟然被一架轻巧的,可以滞空十多个小时的无人机全部监视到位,不仅仅是出入车辆去向,电报往来,无人机的分辨率甚至可以清晰到分辨军服。 可惜的是,居高临下的监视,最初并没有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早上马小弟提前来到厂里,他从办公路下走过时,见到站在二楼办公室里的林秀轩,然后摇了摇头,显然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林耐住焦急,不动声色。他预计马强被捕不到40小时,敌人应该还没有展开大规模刑讯,所以还有时间。 他向张广才交代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当然只两件,其一是抓紧船台上那艘散货轮的进度;其二是将厂西区的闲置厂房和宿舍清理出来,他告诉张经理,最快明天,最迟后天,他的工人们就要到了。宿舍和车间的钥匙,由他自己保留,修理完成后,门不必锁。工人将从工厂码头直接进厂。 交代完以上事情,他一个人离开,水手长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人带来了没有?这些他实在心焦。另外他也急着想知道419的电台和无人机获得的最新情报,他从租界外绕了一大圈前往十六铺码头,用了4个小时,直到中午12点才赶到租界内仓库。 远远走近仓库,就看到二楼破窗子外,系着的一根布条,这是他与水手长约定的一切顺利的标记。他走到仓库附近,可以感觉到自己处于被监视状态,特别小组全员到齐,一定会对周边加强戒备。 他带着奇怪的感觉,走进仓库,上了二楼管理员办公室,终于见到了赶来的15个人中的13个,另有2人在附近制高点值班,没有露面。办公室内已经假设好了天线,随时可以与419以及空中的无人机展开通信。 见到这么多同志,他的心这才放下一半,现在他在租界内外终于有了队伍,尤其特别小组的几名好手悉数都到了。 “林处,人我都带来了,从叶榭、转吴泾、长桥,一路顺风。以后再走这条路线的话,可以更快。” “太好了,可把你们盼来了。” 林上前紧紧与水手长握手,昨天夜里,他一个人卷缩在船厂办公室的沙发上,才最深刻地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苦境。 “有没有新的情况?”他转向吕青山。 “组长,无人机已经拍出来了,黄昏前会有第二架接替。电台监听也已经展开,目前还没有收集到有用情报,只截获敌人一份语焉不详的电报,原文在这里。” 吕青山说着将桌子上计算机掉了个头,上面显示楠木少将的电文内容。 林迅速看完,直觉告诉他电报涉及的那个需要送到日本本土的人,是马强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常识上,似乎来的太快,除非马强招供了,使得敌人知道了事情的紧迫性,才会第一时间与大本营联络,但是如果马强招供了,为什么船厂至今没事? “小吕,马勒船厂周边有没有发现异动?” “还没有。无人机一直在监视,早上有日军少年兵列队从门口经过,仅此而已。没有发现暗哨。” “这么看来,可以继续按计划行动,”他思忖一会儿,转向众人。“同志们,在所有可以预料的情况内,这次营救必须依靠强力,没有半点取巧的可能。马强同志被捕,目前敌人至少掌握了他的两方面线索,一是登陆过程中锄掉了几个汉奸,二是他涉及了黄金丢失案,这样他们还很难猜到什么,尤其我们与太湖的国军游击队配合过,必然混乱他们的视线。” “我建议无人机增加监视周边机场,如果敌人试图转移马强去日本本土,用船太慢,必然会调动运输机。我们可以获得提前预警。”吕青山说道。 “嗯,建议很好,可以让第二架无人机接近时,做一次广域调查,查清周边几座机场的飞机类型和数量。据我所知,龙华的机场为日本海陆军共用,江湾的机场,属于陆军,另外,你还要尽快制定强攻的方案。”他说着按下计算机上键盘,显示敌人核心地带的虹口地图。 “虹口地区日寇经营数十年,守备森严,简直就是一座堡垒,而且很多据点我们只能看到俯视平面图,内部情况不明。日军第13军指挥系统以下,至少有4000人驻守上海周边,这还不算日本侨民和伪军力量,整个虹口有日本人的特务机关,刑事警察,宪兵队、特高课一样不缺,从策略上,强攻这些据点并不明智。如果一定要攻击这些坚固建筑,必然要使用*,这样*的残骸极容易落到日本人手里,这对我们隐藏是一个不利因素。” “那么,最好争取在押送途中动手?”吕青山问道。 “不错,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能不动用*的方案才是优选, 不过途中动手必须依赖精确的情报,一是押送地点必须搞清,二是时间和路线,其次是押送兵力。如果能提前12个小时以上获知以上情报,对我们最为有利。” “武器怎么办?我们的武器的口径和弹壳长度,都与时代并不相符,容易留下马脚。” “这一点我来想办法,黄金荣欠着我的人情和钱,应该能搞到一批武器。现在,先想办法弄清情报,地下党这边我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接触,估计他们会通过上线来调查我们,不排除会产生误会,所以我们最好也听听胡跃新的电报。对了,419监听到地下党那里的电报了吗?” “还没有,军统实施刺杀后,李白的电台一直处于隐蔽状态,只收不发,秦小苏一直在研究日本人的密码,还有隐藏在黄浦江上的一艘丹麦货轮上的德国电台,还没有顾得上地下党。” “嗯,同志们,目前整个上海的日本人高度戒备,保密极严格,似乎连汪伪也都蒙在鼓里。所以我们不能光等那边的消息,还必须自己展开情报工作,一旦马强被转移到日本,对我们来说,就是巨大的挫折。” 他转向舒平:“机电张同志,情况紧急,必须让你们这些业务干部也掺乎进来。” “哪里。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冒险就是所有军人的本分,我的人会全力配合行动。”舒平面无表情地冷冷回应。 “我想,今天夜里你们就在船厂码头上岸,你们大概已经用无人机看过现场了,出云号就在船厂旁百多米。这是新的斗争环境,必须要适应。” “出云这艘破船,杭州湾就见识过了,观通监听到她在演习时爆炸一台锅炉,打沉她都嫌浪费*。”舒平说道。 “好,明天就可以开始试生产,如果没有必要,我们就不使用船厂的人手,那样容易增加暴露的机会。” “这个我知道,不过时间上不乐观。明天先试验开工看看速度。” “每月初日本宪兵回来检查,如果能糊弄过去,你的时间并没有那么急。当然,具体情况,还得看营救组这边的变化。” “我的话说在前面,生产零件是高度计划性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适应其他方面进度的。所以最好你们营救的工作适应我们的进度。” 舒平甩下一句话,直接否决了林秀轩让他提前完工,配合营救的设想,他这个人倒是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 “好,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大致情况介绍完毕,大部分人都开始休息,林将吕青山拉倒一边交代就一些具体细节交换了意见。吕青山是远比马强机灵的全能人选,当初没有入选第一批登陆小组,只是林秀轩觉得他与自己特点重合,带上他浪费名额,带上马强则显得优势互补,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比较怵需要强力解决的场合,有马强在身旁就觉得心里不虚,没想到最后问题就处在了马强身上,当然,对于潜伏任务而言,马强的进步已然很大,手上的勒痕导致的暴露,其实可以看做风险积累后的最终爆发,马强本身的责任不大,作为组长,林的失察责任更大些。 ------------ 97 百分之百次品率 中午时分,附近水塔上的观察哨,发现有一辆道奇十轮卡车靠近,后面没有发现跟踪,过了一会儿,司机就在门口狂按喇叭,等着开门。 陆大成带着两个伪装成装卸工的小组成员,出去支应送罐头来的丙根,其他人躲在仓库二楼,通过一台便携计算机,继续观看无人机视频。新的情况是,陆军第13军团司令部,和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门口都加了岗哨,甚至还有坦克,看来敌人也是如临大敌。从无人机视野可以看到,战舰出云就停在马勒船厂码头边上,船员正在擦洗甲班,显得较为轻松,从各种迹象看,水兵们似乎要放假上岸了,这是好的兆头,说明敌人还没有注意到船厂有变化。姊妹舰磐手号没有出现,也许回横须贺了。 但是仅仅通过无人机凌空监视,仍然无法找到马强被关押的地点。这一天的白天,就在交集的等待中过去了,进展十分有限。 晚上时分,419截获到第三舰队司令部发给海军省的电报,电报要求海军省向陆军施加压力,不要插手海军的工作,目前海军的人员正要上岸,希望陆军适可而止,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件。 电报仍然没有涉及太多的具体内容,虽然怎么看都与马强的事情有些关联。 晚上第二架无人机起飞,接替监视任务,它趁夜对周边机场,进行了一次摸底,发现龙华机场多出一架运输机,其余周边机场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现在大致可以确定,如果敌人需要运送人犯去日本,会从江湾机场起飞。 林让吕青山判断一旦敌人从虹口押解犯人去龙华,可能走的路线,并制定相应的计划。由于从虹口一带前往龙华,必须从西绕行租界,道路不多,容易猜到,途中将有大片空旷地带可以实施埋伏。唯一的难题是情报,敌人如果使用有线电报或者电话进行联络,419很可能无法截获相应的信息,暂时也没有太好的策略,只能让无人机扩大监视范围,不时看一看江湾机场的那架停在跑道边的运输机,是否靠近跑道做起飞准备。 凌晨时分,除水手长带着的1名特别小组成员留下外,其他人登上汽艇,向北面几公里外的船厂进发。敌人的军舰散落在黄浦江两岸,不时有船上的探照灯扫视江面,不过日本军舰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租界泊位处的几艘英美轻型巡洋舰上,并不太在意巡江的税务快艇。 一行人顺利靠岸,终于到了船厂,由1人再将汽艇开回仓库附近泊位,避免白天被船厂工人看到产生怀疑。 林安排他们先去厂房看了一下,然后去宿舍安顿,先隐藏好电台和天线,然后安排暗哨值班。无人机可以看到,墙外面打着手电的日本少年巡逻队每5个钟头从厂外通过一次,通过热像仪,还可以看墙里面,林一行人鬼鬼祟祟的在宿舍和厂房周围来回走动,似乎是在为开工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一早上,林秀轩引荐张广才与舒平以下技术人员见面,张经理疑心不大,与大家一一见面并握手,然后客气的表示昨天已经找木匠将床铺都修理过了,破损的门窗、屋顶也都补过了,大家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找他就是了。张广才原本负责生产,不过最近没什么可生产的,所以什么都管。 林秀轩告诉他,这些人都是乡下收来的学徒工,练手艺来的,不用登记注册,不给工钱,厂里也不必过问,以后他们就在这里的闲置车间里学习操作机器,一般闲杂人等不要靠近这里,以免搅和。 张经理连连点头称是,他也不仔细想一想,他看到的这些人平均年龄过30,还一个个白白净净,怎么可能是乡下招来的学徒。 早上,舒平在车间内先安装好通风设备,然后遮住门窗,开始安排人手试生产。先从简单的O型环开始,这是主屏蔽层外的密封设备。419遭遇穿越时,损坏了一些压力部件,还有一些耐压回路和法兰连接件,表面完好却无法进行探伤,必须额外紧固和增加刚性支撑物,以增加安全冗余,以备反应堆重启。这些是最容易生产的,主要要求是精度而非强度。高精度数控机床可以通过切削在几分钟内完成。但是老式机床的精度,就更多依赖手艺了,果然一上手就发现机器不称手,连续加工了几件,都不达标。按照舒平的精度要求,次品率百分之百。 舒平倒是不急,因为这种情况完全在他预料之内,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拍胸脯保证过什么,这是他的处世作风。反正有的是材料练手,他又亲自带着手下人试生产二回路得乏气系统,这是冷凝管道的一部分,对压力要求不高。他希望借此熟悉设备,同时看看这些德国快通机床能达到的精度。 林秀轩在419上就见过舒平干活,何止是有条不紊,简直是不动如山,完全不是那种风风火火的人。林没有心思多看他们不断生产次品,亲自安排特别小组的人轮流值班,然后就离开了西区车间。 他到了船台附近一打听,马小弟今天没来,也没请假,不知道为了什么,他急等着情报,但是胡先生却好似是不灵了。暂时只能靠自己了,他和张经理打了个招呼,就往厂外去,想亲自到四川路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门口探探风声,本想带着会日语的吕青山,不过必须有人盯着无人机,并制定伏击计划,只能一个人去。 雇车到了四川北路,一路混迹在人群中,偷听各种谈话,在平野烧烤店里,听到了日喝酒的日本平民谈论起2天前的外白渡桥交战,听说已经死了4个日本人,重伤3人。一群日本人感叹,自从813以来,皇军以一当十的场面倒是见怪不怪,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中国军人。有一个气呼呼的日本人说,必须公开斩首,才能让中国人知道,杀死陛下军人的下场。 林一路又到了陆战队司令部,上次路过时,门口只是停着一辆坦克和2名哨兵,今天门口附近警戒的日军大约有半个小队,枪上了刺刀,还架起了机枪,门口怪叫多2辆装甲车。 日本水兵看到有向里面张望的中国人,立即持枪驱赶,林秀轩无法在门口停留太久,他真恨不得化作一只蚊子飞进去,可惜现在这里防范森严,水泼不进。 如果从日军在上海的所有军事据点分析,陆军司令部、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以及宪兵队,是最后可能关压马强的地方,这些地方守备甚严,而且都有各自的监狱,其他地方都太小,没有关押审讯重犯的设施。如果 从马强现在枪伤的情况看,还得加上海陆军各自的医院。 他有溜达到了驻上海的陆军13军司令部,防守更加严密,直接用95式坦克堵住了大门,根本刺探到什么消息。又去了一趟江湾路上的海军医院,发现门口也有士兵守备,但是没有司令部森严,似乎有日军军服就能混进去,并不检查证件,可惜他一时也没辙。 简直出了鬼了,为什么陆海军单位外加医院一起戒备,马强到底在哪儿? 宪兵队门口林没敢去,生怕节外生枝,只能先回工厂。刚到门口,正撞见匆匆赶来的马小弟。两人没进厂,先到了街对过的凉茶铺。马小弟今天没有上班,专门等着上面消息。到了下午终于有了一些消息,于是急着来找林。 胡跃新通过关系打听到,马强此刻可能在日本宪兵队,因为宪兵队正要押送重要人犯去日本,犯人姓名没有打听到,有可能是敌人故意省略了,也有可能是本地情报单位没有拷问出来。现有的情报表明,敌人会通过日本海军控制的戊基地(江湾机场)经烟台,押送重要犯人前往日本。 从敌人重视的程度看,几乎可以断定是马强。但是胡先生也搞不清,为什么日本情报机关这么快就放弃了,按说马强被捕不过40小时,而日本人在上海有完整的情报体系,并不缺人手和办法;在旧日军的观念中,将难题丢给上级,是一件非常没面子的事情。并且胡跃新还从未碰到过将中国人犯送到日本国内调查的先例。 具体押送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最快可能在后天,胡跃新通过马小弟转告林秀轩,还是那句话,最好断了营救的念头,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 98 最终方案 他建议林秀轩无论肩负多重要的使命,最好立即放弃马勒船厂,转入租界或者干脆离开上海,以他的经验,绝大部分人经受不住拷打,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报任何侥幸心理。 林对前辈的告诫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但是放弃马强是绝不可能接受的,不仅仅是因为个人情感,还有419全体的命运,另外老前辈生于国家羸弱的旧时代,自然觉得营救完全无可能,他并不曾见识过林秀轩真正的手段。 林向马小弟提出新的要求,最好能获得比较准确的押送时间。两人分别后,他没有进厂门,而是再次绕了回到租界。营救方案吕青山正在策划,这无需他插手,所以他可以腾出手干些别的事;尽管在原计划中,营救马强,应该排在生产零件之后,以免敌人过早警觉,在自己眼皮底下藏有一支强有力的队伍,但是形势发展很快,阻止马强被送往日本,是压倒性的任务。昨天吕青山提醒了一些问题,诸如武器口径的问题,既然影佐祯昭能从一只箱子上看出那么多名堂,必须防止留给她更多的线索才行,所以他必须再见一下黄金荣,原本他不准备再节外生枝,但是现在必须向这个流氓借几条枪。 他赶到八仙桥附近,找了家咖啡店,给黄家打了一个电话。 黄金荣接起电话,一听到林的声音,惊地啊了一声,然后一言不发,犹如撞见一个催命鬼吓掉了魂一样,既不敢回话,也不敢挂断电话。 暂时,全上海只有他知道吴四宝是谁干掉的,黄金又是谁劫走的,林露的几手,确实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现在他知道这个人有多麻烦,避之唯恐不及。 “黄先生,我知道你在听。我替你完成了这件事,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老弟,我是让你干……了这件事,但是我没让你……干那件事,现在你招惹大祸了,他们岂会善罢甘休,最后恐怕还要连累到老夫头上。” “你怕日本人,难道就不怕我?” 林语带威胁道。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老夫自然不会失约,剩下的钱,我会给你,但是求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从此不要再见面。我看这租界太小,实在供不起你这样的祖宗啊?不如去太湖,老夫可以引荐。” “呵呵,好说,我去哪里不用黄老板操心,你的钱我也可以不要,不过还有一些旁的要求,今天最好能见一面。现在我就在附近。” “好,好,20分钟后,你从弄堂后面上来。能帮忙我自然会帮,不能帮的话,我自然把钱给你,只求先生赶紧离开。” 林挂断电话,绕了一圈,如约来到黄家后门,龚天健像个鬼似的躲在阴影里东张西望,看到林走来,赶紧闪出来,引林秀轩上楼。 这次会谈不再有毛森参与,在听说了吴四宝被射杀,黄金被劫之后,毛森就掂量出斤两,早已经躲得远远的,连黄也不知道去向,黄金荣的家业在此,无处可躲,他每天向关公祈祷,林秀轩和日本人不要上门找麻烦。不过最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先生,你闯得好大祸。”黄金荣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显得焦急异常,“我在江湖上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这样强横行事的,原本区区一个吴四宝,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却闹出那么大动静,日本人的黄金岂是……哎……” “这么说,黄先生也知道那单生意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求先生有什么要求,赶紧说出来,黄某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其实是这样,林某得了那笔不义之财,正有意离开租界去外面拉一支队伍,痛痛快快和日本人干。” “这样甚好,这样甚好,租界不宜久留,最好赶紧离开。” “只是……有了钱,还不成,还缺人枪。” 黄金荣毕竟是老江湖,立即听出林的意思。 “人我这里没有,要枪,林先生尽管开口。” “好,那我就开口了?” “尽管开口,不过我有言在先,黄某办妥了这件事,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不再有瓜葛。最好以后不再见面了。” “一言为定。” 一个小时后,林离开了黄公馆,他从黄那里讨到了一批没有任何底细的武器弹药,算是两清。按照约定,子夜以后,黄会将这批枪藏在徐家汇天文台附近河流上的一只破船上,由林自己去取。 天色已晚,他无法再去工厂,直接步行到了十六铺仓库。此时仓库内已经满满当当,*之物,大部分已经运抵。水手长还托丙根从黑市买来400公升柴油,丙根只道是发电机要试用,却不知是泊位上那艘汽艇之用。那艘汽艇如今就停在黄浦江边上,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没有人对它产生怀疑。 到目前为止,通过分离关系人,控制风险的做法还是奏效的,大部分厂商都通过丙根的卡车来运输,而船厂那边由张广才来管理,张广才来过仓库一次,只是交货,当时没有挂海关旗,他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而丙根每次都看到江上的这艘艇,但是至今不知道船是谁的。 林在仓库与船厂展开联络,得到的消息是,一切顺利,舒平的工作组已经渐渐熟悉了旧设备,经过几次练手,次品率下降到了90%左右。但是419那里就没有监听到任何的消息。龙华机场的那架外形很像DC3的日本0式运输机,还停在那里,没有起飞的迹象。 无人机根据林的要求对徐家汇附近河面进行跟踪,拍到了一艘点着油灯,拖着小船的机帆船,鬼鬼祟祟开进林指定的小河道,大船大概就是黄家平时私运鸦片和违禁品用的,在复杂河道内,靠着一点灯光,竟然开的还挺顺。。 只见大船放下小船,悄然开走了。微光模式可以看到小船上盖着布,显然里面有东西,看不清吃水多深,按林的意思,船头挂着一盏油灯。 无人机继续用热像模式观察四周,没有看到蒙布下面有可疑的热源,船上没有人,附近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埋伏,料想黄金荣这个怂货不敢乱来。 留下一名组员看仓库,林和水手长以及另一名组员徐冲,乘着小艇前往接货。无人机在空中盘旋,以策安全。他们可疑通过艇上的终端看到周围的情况,周围确实有一些人吃饱饭,夜里出来钓虾的,不过都可以排除威胁。 很快小艇就找到了那艘木船,然后靠上去,3个人开始搬运里面的箱子,一切顺利,几分钟就转运完毕。 实际上,这笔交易黄金荣显然是赚了,10把汤普森*,10支手枪,一支捷克轻机枪,外加2个基数弹药,抵充了25000美元尾款,而这些东西在黑市上的价格不会超过7000美元。 3人回到仓库,将枪支藏好,然后徐冲开船再次将林秀轩送到船厂,然后再开船回仓库,有了这艘汽艇,在江面上活动确实方便许多,诚如胡跃新所言,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反而安全。如今林秀轩在上海有了两个据点,一个在杨浦日本人眼皮底下,另一个在租界内码头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关键时刻可以利用汽艇互相转移人员,为任务增加了不小的灵活性。 凌晨3点,林终于看到了吕青山制定的计划,由于没有具体的路线情报,吕已经将所有敌人可能使用的路线,包括可能性很小的水上通道,都进行了预判。并在每条道路上找到了可能伏击的地点。 “组长,如果敌人车队规模较大,我判断,不可能走那些狭窄的路线,可以将陆上线路缩小范围至三条,如果他们事先集结车队,我们会提前发现,如果他们封锁道路,我们可以得到额外的预警时间。我已经划定了预警层级,可以作为行动的参考。必要的话,可以先将一支人马派到沪西。” “建议很好,不过调动人手去沪西,一两天内还办不到。” “必要时可以用无人机上的*,提前摧毁龙华的待命运输机,这样可以迫使敌人推迟行动。我认为,这可以作为最终方案。” “不,不,这样不行。” “不行?” “我修改你的最终方案如下:一旦拦截敌人车队失败,而我们又无法确定马强在车队中的位置,则必须保留*到飞机滑跑时,才炸毁它;如果飞机起飞,则使用携带*的无人机撞击它。” “这样马强他……” “所以我们必须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但是一旦事情即将超出我们控制,必须执行以上方案,记住。最终方案是最终解决问题得办法,不是为了拖延敌人行动。我想马强同志也会理解的。” ------------ 99 新二人组 “我知道了,但愿这一两天内,敌人还不会行动。” “枪我已经搞到了,都是这个时代最寻常的轻武器,至少敌人不能从武器上找到疑点。” 林说点头道。要是几天前,他根本不会在行动前,专门费心去搞一批武器,他当时觉得敌人傻到很可能分不清7.62和7.63的手枪子弹区别(后一种手枪子弹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很常见,无法追查来源),他射杀吴四宝前,至少是没想过在现场捡一支本时代武器来下手。但是马强被捕这件事对他触动太大,影佐祯昭或者某个幕后的家伙,确实狠狠地露了一手,让他心中很不服气。 敌人没有无人机,没有先进的,可以从几公里外偷听的监听设备,他们只有落后的没有跳频的电台和原始的加密机,时时刻刻都在泄露机密。特别小组技术上的优势,确实容易让人产生麻痹思想,觉得敌人很傻,很容易对付;某种程度上,利用无人机居高临下监视对手太久,会有一定的负面作用。对手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来来回回,茫然无知的傻逼。但是深受挫折的林秀轩,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日本人不是仅仅靠着武力,就占据了半个中国,他们的情报机关行事严密,且诡计多端,自己和419与敌人之间,只差着那么一层窗户纸。 “组长,你认为敌人出动装甲车护送的机会大不大?”吕青山一语,唤醒了犹在恍惚间,痛定思痛的林秀轩。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一定要防范敌人出动装甲车。” “那我只能在计划中加入反坦克*了,不过反坦克*的战斗部爆炸威力不足,火箭发动机和弹体部分很难同时被摧毁干净。这一点不如*,后者非但有足够的爆炸威力,剩余燃料也可以把发动机残骸烧毁。” “嗯,这个我知道。所以还要加入回收*主要残骸的计划。对了,你在陆军干过,反坦克*爆炸后,各种残骸一般会掉落多远?” “这个可没谱,有时候就掉在目标附近,如果燃料剩余较多,会烧得不剩什么,但是有时候会被串列战斗部爆炸的反作用力崩到很远,不过依靠无人机的热像设备,应该可以找到散落附近比较大的残骸。” “会不会有特殊情况,我是说,我们必须很快撤离,不可能有很多时间来搜索残骸。” “如果残骸掉到了河沟,被迅速冷却,无人机上的热像仪就会失去作用。” “那么伏击地点附近不能有河沟之类的。” “明白。” “狙击方面有什么困难吗?必须首发命中,第一时间击毙最重要的目标,让车队停下来。” “狙击由我或者徐冲来,150米外绝对没有问题。使用7.62马格南子弹,至少敌人起获弹头不会查到什么,本时代的美国军队使用弹头完全一样的子弹,都是温彻斯特公司生产的,但是马格南子弹的弹壳略长,最好能回收。当然如果不回收,也不算一个大的破绽。另外,徐冲使用的反器材枪,弹头特殊,不能居高临下打,必须平行于地面开火,这样子弹会飞出很远。如果敌人出动装甲较薄的装甲车,消灭装甲车的任务可以交给徐冲,这样可以省掉反坦克*的部分。” “很好,方方面面考虑的很仔细。有你在,确实想的周到些。好了,这里让徐冲盯着,你去休息一下。明天你我一起去虹口探听消息……” “你认为马强在海军医院?” “这个不敢说,不过13军团司令部和海军陆战队大楼守备森严,不容易混进去,海军医院我踩过了,人多混乱,管理不严,只要一套日本人军服就可以混进去。如果进去了,至少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是军服不好搞。” “军服?随便弄死一个鬼子不就行了?” “原本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是经历了眼前这些事,我还是不想在虹口弄出什么动静来。我们的对手,是个相当细心的家伙,凡是不能大意啊。” “第三舰队刚刚完成杭州湾演习,最近都上岸放假,要搞军服或许有办法,容我想想办法。” “好吧,你来想想办法,可惜你这样的好手太少了,要是多几个懂日语的就好了。” “我知道一个人日语很好,而且就在小组内.” “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林急切问道。 “副艇长褚艾云。而且他很愿意加入我们这边行动。我觉得让他留在这里生产零件,有些大材小用。” “原来是他?”林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你不觉得他这个人话很多,显得不太严谨吗?” “如果他真的像看起来的那么不严谨,是怎么成为核潜艇上多面手的?那些技术活需要相当仔细才行,我觉得他这个人外粗内细……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并且他还有一个额外的优点。” “什么优点,说说看。” “这个人不怯场,脸生、脸熟都能搭上话;我记得你说过,胆大心细,可是搞情报的优势性格啊。” 吕说的倒是没错,在人堆里收集情报其实主要凭两样本事,有时候是不动声色的听,有时候靠主动搭讪的说,话多并不是缺点,说露馅才是问题。 “不不,还是算了,我不能再冒险了,一个马强已经够了。” 林思虑了一下,还是否决了吕的提议,褚艾云他没有考察过,想来年纪轻轻能干到副艇长,必然是聪明人,但是现在他不敢将这样一个未经历练的人直接丢到残酷的现实中接受考验,他自己都出了那么多纰漏,何况别人? “但是组长,我们真的很缺人手,如果只是街上探听消息,我看他完全可以胜任。” “那好,你先去给他拟一个假身份,让他背下来,然后制作一份假户口证件,以备日本人盘查,明天你和他一组,告诉他纪律,只听别开口。” “是。还有一件事。419刚才又截获一份电报了。” “又是楠本?” “不是楠本,是租界里福禄村的电台,最近30个小时,突然发报很频繁,与之前小心谨慎的风格大大不同。文件起始,都是急件字样,不过使用了特别加密方法,秦小苏无法完整破译。” “看来胡跃新同志是在调查我们的底细了,不过不碍事,我们根本没底细,他查不到什么。明天我去虹口找家书店,买一本美华圣经会的《新旧约全书》,大概就能破译出来了。” “这么容易?” “也许吧。” 林可以凭记忆,想起特科某些时期加密用的几本书,当然这些事情,后世都解谜了,大部分加密书籍的书名,都出现在了当事人写的各种公开回忆文献中,可惜他记不完整,隐约记得1941年夏季用的一是本圣经,反正试试看吧,他很想知道胡跃新与中央之间的联系内容。 第二天早上8点,张广才来到小组人员所在的锻压车间时,众人正在啃大饼,当然躲在高处值班人员提前1分钟,就发出了预警,所以大家都没事一样坐在机器边上,等着他进来。 张经理的本意大概是想在这些新手面前显示亲切,希望他们不会很快被马小弟之流裹挟,以往每每有新工人进厂,马小弟都会棋快一招,展开工作,宣扬他那套工人权利什么的。 当他进门看到满地的加工废料,第一映像是,这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会。可惜了这么多材料被糟蹋了。不过所有这些,都是舒平故意留给他看的,如果他看到真正加工的零件图之,或者哪怕是残次品或者是边角料,也会被这群人想加工的物件的复杂性吓到,张经理虽然比较迟钝,但是毕竟是搞生产出生,工艺流程不是外行,必须防他看明白。 张经理假模假样嘘寒问暖了一番,被林秀轩支应走了。林秀轩自己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工人都上工了,才回办公室,半路上看到马小弟从他前面经过时,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胡先生哪里又是没戏了,还得靠自己。 他和吕青山、褚艾云随后离开杨浦工厂,步行了1华里,才雇车前往虹口,到了那里分头刺探情报。 吕青山和褚艾云走一起,身份是来投亲戚的山东人,一个日语教师背景,一个修车工背景,这符合两人口音和外形特征。关系上,褚艾云是吕青山是远房表亲。 419上的秦小苏提前制作了一批户口证件,都是按照之前搞到的样本翻做的,只要填上编造的本人和保长姓名,贴上照片就能用。技术上,很难分出真假。按照良民证身份的线索,两人还是一同从山东寿光出来的同乡兼表兄弟。之所以选山东,因为那里离着上海很远,没人知道那里某个乡下保长叫什么,这也是吸取了之前水手长住店时,胡说本乡保长名字的教训。 ------------ 100 军服 两人今天的任务是到海军医院附近打探消息,由于马强中枪后,在黄浦江上被汽艇抓到,林秀轩判断他很可能在这座医院,如果能够确认这一点的话,从医院救人,远比从其他军事机关手上救人来得容易。 日本海军医院在江湾路15号,附近还有日本海军俱乐部,是日本海军地盘。 吕青山掌握的情况显示,日本战败后,日本海军医院主要建筑被国军接受,解放后成为了海军411医院,改革开放后医院改制,又成为了专治各种奇怪疾病和不孕不育症的某男科医院。 他充分查阅了地形和无人机视频资料,几乎是亲车熟路,就这么带着远房表哥在喧闹的街市上穿行。远远看到,海军医院门口有哨兵挡着,不让一般人进去,显然是封锁了。 “马强会不会在里面?从架势看,日本人是加了岗哨了。” 逻辑上判断,当然很有可能,不过如果不进去看一看,怎么能知道?他们在街边逛了几趟,发现日本军人可以随便进入,倒是不检查证件。 “我说表弟,只要搞到军服就行,你看我们怎么去搞军服?杀人什么的,恐怕我不行。” “你别乱说乱动,跟着我就对了。” “明白。” 街上到处都是休假从军舰上下来的海军军人,他们跟踪了几个,都没什么机会,眼看两个醉醺醺的日本海军军官从眼前走过,拐进了一家日式澡堂。吕青山使了个眼色,褚艾云跟着他一起进去,两人买了洗澡用的竹筹,跟着钻进泡澡的池子。 这个澡堂子还搞了种族歧视,一样收费,却将中国人和日本人洗澡的池子分开,中间隔着一条通道,透过帘子可以看到日本人那边明显宽敞,似乎水也干净。实际上并没有人管,只是一般中国人看到日本军人唯恐避之不及,哪个还敢靠近。不过事有例外,对于吕青山来说,这种地方大家脱光,非常有利于偷听信息。他学着日本人那样,将毛巾缠在头上,抱着一个木桶,里面藏着一只微型相机,大大咧咧走到里面。 通道尽头蒸汽缭绕,耳听日本人在唱歌,他闪身进了换衣间,褚艾云也紧跟了进去,只见一排排军装直接挂在架子上,连锁都没有。他迅速取出2件军服,开始掏口袋。 “小吕,你要偷日本人军服?我也早想到了,咱们拿了就走。” “哎,不能在这里动手。”吕青山小声说道,并不做解释,只是将2本证件摊在军服上用一只小型照相机拍照,这只照相机非但小,而且防水,他可以藏在毛巾里。 第一张证件的所有人是大冢幸三,出云号上的候补生少尉。另一个叫大久保邦夫,一等海曹。从照片看,就是刚才醉醺醺进来的两位。拍完之后,他将证件和军服放回原处。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30秒。 “我们现在去那边日本人澡堂,你注意偷听这两位的谈话,多收集一些个人信息,以后说不定有用?” “明白了。”褚艾云说道。 “还有,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日本海军,千万别说漏了。” “你放心。” “还有,那些脱离时代的新造词千万不要用。” “嗯,我会注意的。” 交代完这些,两人各夹着一个木盆,里面装着毛巾等物,向那边走去。 吕青山一点儿不慌张,撩开竹帘子直接进去,找到照片上那个上等兵。就跑到他附近泡澡,偷听他谈话,日本人一般不搭讪生人,所以躲一旁偷听非常容易。 褚艾云穿着日式木屐,踢踏踢踏跟在后面,他稍有些怵,只注意看前面,一进门就踢翻了某人放在地上的水桶。 “哎,你这个家伙,怎么搞的?这么冒冒失失。” 躺在一边床上的日本人揭开盖在脸上的毛巾,直起身子,大叫起来,吕青山心中一紧,再看,正是出云号上的枪炮分队长大冢少尉,脸色通红,看似酒还没有醒。 “十分抱歉。” 褚艾云扶起那个桶。 “你是九州来的吧?也是海军?”醉醺醺的大冢突然问道。 “阿,是啊,在长良号上第一通讯室当差。” 褚艾云在419上的侦听室,没事就看截获的日本舰队通讯,所以知道很多细节,比如属于第16战队的长良号轻巡洋舰刚从广岛赶来,临时加入第三舰队演习,而出云号这艘陈旧的军舰长期停播中国沿海各港口,双方并无瓜葛,正好用来冒充。而像大冢这种还在二等巡洋舰上实习的少尉候补生,应该刚从江田岛的海军兵学校毕业,在联合舰队内人脉很浅,不认识什么人。 “这么说是老乡和学长,真羡慕你们的巡洋舰啊。我们出云号实在太慢了,机器老旧,各种毛病。对了学长,你坐下,我来给你擦擦背。” 说着话这个满嘴酒气的家伙还真的凑了过来。 褚艾云心想,这日本人什么习惯,怎么这么恶心,不过也不便推脱,于是坐下。 “这次演习,你们可是风光。一会儿在左翼警戒,一会儿在前方突击。掉头真快啊。” 大冢用恭维的语气说道。 “要占据*发射阵位,速度慢了可不行,如今的海战可不同于以往,*才是舰队决胜的关键。” “是啊,龙骧号上的家伙说,飞机才是未来海战的关键,简直胡说八道。对付敌人战舰,还得靠*。” “说起来,你们出云号3天前在编队首位突然减速,可是搞乱了整个队形。” 褚艾云问道,日军舰队前天的行动他很清楚,他知道出云号因为轮机故障突然停车了一段时间。 不远处吕青山向褚艾云使了个眼色,让他话少一些,免得说漏什么。 “你有所不知,确实出了一点状况,这艘旧船被*打中过几次,一直没有修利索,几乎就是问题不断,等我见习期满了,我想去一艘先进的巡洋舰。就像长良号那样的。” “何必是巡洋舰?巡洋舰居住太差,大和号不是更好?”褚艾云随口说道。 “大和号,什么大和号?”大冢的酒似乎醒了几分,显然他没有听说过大和号这个名字。褚艾云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他猛然想起,大和号此刻还处于保密状态,甚至没有正式命名,日海军内部也只是称作03计划。眼前的傻逼等级太低,自然还不知道。 “啊,我是说妙高号不是也不错。”不过他这个人倒是有几分急智,立即想出了应变办法,找了一艘发音和大和差不多的重巡掩护一下,然后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刚才说,出了一点状况,倒是是怎么回事? “舰长下达双车全速的命令,航速还不到14节,锅炉舱就突然火灾,烧死三个倒霉蛋。其中一个是还是我的同学,原本按我们海军的规矩,尸体是要扔到海里的,不过演习提前结束了,舰长决定还是把尸体带回来,好让家人收到骨灰。哎,还得苦了我们这些见习军官去整理遗体。还有那些遗物、衣服,吊床什么的,用不着的东西,都一起送到焚烧场烧掉。” 大冢摇头起来,说者无意,一旁的吕青山暗暗记下,看来有军服要烧掉。他向着褚艾云微微点头,这次是示意继续问下去。褚艾云心领神会。 “你们第三舰队还有自己的焚烧场?” “我们当然没有,所以必须送到法光株式会社焚烧场,那里有和尚超度和专人清理尸体,不过那三个家伙么,肯定是整不出人样了。” 大冢说完显得垂头丧气,话不再多。 “ 吕青山和褚艾云又泡了一会儿,从其他泡澡的日本人口中没有听到更多的情报。等了一会儿,吕青山示意褚艾云动身离开。 两人换好衣服到了街上,不再去医院门口瞎逛,而是直接去宝兴路找火葬场。果然远远看到2根烟囱,正在冒黑烟,烟囱四周没有住户。建筑修得像庙,四周有一圈矮墙,可以看到里面还竖着供奉日军的慰灵塔。远处一块牌子,写着:法光株式会社焚烧场。当然这个地方,就是后来的西宝兴路火葬场。 “你真要偷死人衣服?” “只有这里少了军服,没人会报告。” “那也太脏了吧?” “你管那么多,跟着我。” ------------ 101 营救1 火葬厂门口自然冷冷清清,两人翻过矮墙进入,小心翼翼找了一圈,听到远处日本和尚念经的声音,小心走过去,发现一间房间内有人来回走动,看着是个和尚,手里摇着一直铃铛,正在念经超度,屋子里一共有十多具尸体,有老有少,其中有3具烧得实在分不清人样了,每具上方都围绕着一大群苍蝇。这三具尸体旁,还放着麻袋,里面塞得鼓鼓囊囊。 吕青山等着念经的和尚念累了,出去休息时,翻窗而入,麻袋上还贴着海军司令部的单子写着死者名字,里面有各种军服和私人衣物,他取了两套制服,重新扎紧麻袋,然后跳出窗外,行动如狸猫一般,完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两人找了僻静处换上衣服,褚艾云穿上一件少尉军服,吕青山则换上军曹服装,还算比较符合两人年龄特征。不过褚艾云一路不自在,穿这些死人的衣服,让他浑身不舒服。 两人来到海军医院附近,先到附近花店买了一束花,然后大大咧咧走进大门,门口值班水兵非但不检查,还给褚艾云敬了礼。 两人捧着花,走上楼梯。只见拄着拐,拎着吊瓶的日本伤兵,上上下下,这些人有些是在太湖扫荡受的伤,有些是演习中受的伤。 两人到了二楼探头探脑到处打探,这种事不能问,只能看或者听。但是走了一趟没有发现线索,正准备上楼,听到2个日本护士从楼上下来正在窃窃私语。 “特别病房里那个家伙还真是很结实,流了那么多血竟然活下来了。” “是啊,做手术还得带着手铐,佐藤先生非常不满,不过军队来的家伙说,不戴手铐,他随时可能杀死十几个人,不知道真的假的。” 护士匆匆从褚艾云边上过去,他意识到有门了。但是刚要上楼,突然一楼门诊大厅里喧哗起来,两人向下望去。 只见十几名宪兵在一名少佐带领下,从一楼大门冲进了医院,前面有人吹哨,四周医生护士伤兵家属纷纷避让,这群鬼子投胎一样急匆匆上楼,将几名躲闪不及的伤兵直接推开。 褚艾云疑心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但是宪兵已经从边上过去,直冲三楼了,留下四个人守住楼梯口,不让任何人上去。 “哎,陆军的家伙怎么在海军的地方撒野?” 一名被推倒的独腿伤兵喝到,但是把手楼梯口的宪兵并不理会。 楼上传来争吵的声音。 “这个犯人是第三舰队抓获的,你们不能带走。” “我们奉楠木本少将的命令来提人,赶快闪开。” “他的伤势很重,你们胡来马上就会送命的。” 吕青山心里咯噔一下,他很确信马强就在上面。 楼上进而传来噼啪乱想的声音,很快那名陆军少佐风风火火下楼,后面有四个日本兵抬着一副担架,可以看到担架上躺着的正是马强,他显然受了重伤,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即使如此,两只手还都被拷在了担架上。此时一名军医快步下楼抢到陆军少佐前面,拦住去路。互相辱骂了几句后,两人扭打起来,后面抬担架的士兵被迫停住,他们得等着前面分出输赢。 趁着日本人打架的这个当口,吕青山赶紧挤开人群,挤到马强边上。马强似乎察觉到什么,恍惚地睁开眼睛,视线扫过四周数不清的日本人,所有人都用警惕、仇视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看到了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眼神交汇的刹那,马强看到了穿着日军水兵军服的战友,正在向他微微点头。他扭过头,慢慢举起一只手,做握拳状。他已经接受到了战友决不放弃的信息,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绝对不会屈服的意志。 那边,宪兵少佐三两下就放到了海军医院的军医,然后一行人继续风风火火跑下楼去,门口水兵根本不敢阻拦,吕青山紧跟着下楼,看着马强被抬上一辆六轮装甲车,前面由2辆跨头摩托开道,车队向着狄思威路的陆军司令部方向开去。 看来还真是晚了一步,人被陆军抢走了。 晚上,特别小组成员以及褚艾云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除了监听电台边的人,所有人都围拢在地图变,你一句我一句出主意。现在马强已经到了陆军司令部,也就是进了龙潭虎穴,直接营救谈何容易。 “看来只有等敌人运送的途中下手。目前敌人可能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从沪西绕行龙华机场,另一条是走水路。龙华一直有一架飞机待命,一旦开始做起飞准备,就可以判断敌人行动的大致时间。” 林一边说,一边用笔在地图上示意路线。 “我们目前有一艘汽艇作为交通工具,应变速度仍然嫌不足,必须提前获悉他们出动的时间和准确路线,才能进行伏击。”吕青山补充道。 “情报必须依赖419的侦听小组和本地地下党,但是这两方面,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如果明天仍然没有情报,我想可以在明天夜里,使用小型窃听设备,对狄思威路上的敌人司令部进行一次窃听。当然必须找到附近的制高点。”林说道。 “组长,我认为我们还有时间,我今天看到了马强的伤势,敌人最近几天不会对他展开刑讯,也不会将他移动到本土,他们想撬开这条情报源的话,应该不会冒险。” “嗯,分析的有道理。” “另外,我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前天我们才截获了宪兵司令楠本要求移送犯人去本土的电报,而那时马强还在海军医院,是不是其中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他们的通讯就是这么不清不楚。” “组长,419电报。”监听电报的组员突然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念。” “刚截获日军大本营发往陆军司令部的电报,要求陆军司令部,将飞车押送至龙华机场,经烟台机场,转送本土,时间为明天晚上9点。” “太好了,这下时间有了。还是419有办法。” “是啊,想什么来什么。现在我们有24个小时来部署行动。” 参与讨论的人群有些松懈下来,甚至连林秀轩也不例外,只有吕青山依旧显得十分紧张。 “组长,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几个钟头前我和副艇长刚看到马强,我们很确信他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能长途移动。” “嗯,我也觉得蹊跷,不过我们没有选择,即使只有5成把握,还是得行动。先制定计划吧,看一步走一步。” 夜间,徐冲驾驶汽艇靠到船厂,特别小组所有人一起上船,前往龙华附近地区,他们将在伏击区域附近的河面上等待敌人车队在狄思威路上形成,然后根据他们走向判断其最终选择的路线,吕青山已经在每条可能的陆上,预设了几个伏击区,无论敌人车队最终走那条路线,小组都有充分时间进入预设阵地进行拦截。 营救行动必然导致日军展开细致的搜查,好在龙华在南,与船厂方向相反,另外林已经做好了故部疑兵的准备,既然马强帮过忠义救国军,不如就让忠救军背一次黑锅,忠救军宣传用的印刷品,林秀轩早就收集到手了,可以留在现场,能不能骗过日本人鬼知道,至少可以混淆他们的视线。 无人机一直在空中监视狄思威路(今溧阳路)上日军司令部的动向,第二天一早,果然有车队在日本陆军13军团司令部门口列队,全部停在接街道一侧待命,显然截获电报内容属实。 林秀轩可以通过视频看到,敌人押运车队组成,一共6辆车,单单从押送一个身受重伤的马强的角度讲,显得非常的夸张。 车队最前面是2辆开路的跨头摩托外,随后是一辆假着轻机枪的无篷布94车,约一个班的鬼子步兵一直聚集在卡车边,显然是主要押运兵力。 卡车后面是一辆装载2挺水冷机枪的维克斯装甲车,随后是黑色的押运车一辆。最后压阵的,是95式乘用车一辆,如果车队不再变化,大致计算整个押运车队,将有24至26名押送人员,大部分有武装。不过装甲车只有一辆,可以借助反器材武器,或者激光制导*解决,这样就省略了使用反坦克*后收集残骸的麻烦。 ------------ 102 营救2 龙华机场上的那架日军0式运输机仍然没有移动到跑道上,不过有人上上下下加油维护,车队的目的地应该就是这里。日本人选择夜间押送,大概是想避开人多眼杂的白天,这大大有利于特别小组行动,即使敌人的数量多出两倍,但是借助夜视仪之后,优势必然颠倒过来。 整个白天,特别小组都在焦急地等待中熬过,队员们除了熟悉那些老掉牙的*或者研究地图外无事可做,吕青山和徐冲各自检查自己的*,他们将负责大部分的歼敌工作。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维克斯装甲车,只有他们狙击失手了,无人机才动手,林秀轩也尽量避免把动静搞得太大,要是用了反坦克*或者*,实在不像太湖游击队的行动。 一整天,林秀轩都在在担心舒平那里的状况,倒不是关心他今天又生产了多少次品,而是害怕他这里一动手,日本人会有所察觉,冲进厂里搜查。虽然胡跃新说过,距离日本军舰越近越安全这样的话,但是事到眼前,他还是有些害怕。88师在四行仓库最后的枪声消失后,上海核心地带已经很多年没有大规模的战斗了,唯一的抵抗是军统的锄奸小组在零敲碎打地行动,所以今天行动之后,敌人必然会大吃一惊。林秀轩倒是没有担心过行动可能会失败,他的科技领先对手70多年,胜负并没有太大悬念。 晚上6点,无人机观察到,卡车附近的日军开始上车,那辆押送车,开进了陆军司令部的地下车库,似乎去提犯人。 7点钟,龙华机场的运输机停到跑道尽头,整备员开始做最后检查。 7点20分,沪西伪警突然出动,开始清理街道,将在南洋大学前法华路上乘凉的平民全部赶走。这一行动,大致暴露了敌人的路线。法华路同龙华的路线上,有一段空旷地带,吕青山规划的伏击区,就设立在那里。 水手长将汽艇从隐蔽水道中开出,驶向最近的上岸点,就在荒芜的徐家汇以西地区。林在船上,最后宣布了一遍纪律,突击小组必须随时带上头套,不要让你看到脸,在接近囚车前,必须将夜视仪收起来。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车上那个人就是马强,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与日本人作对的政治犯,所以要避免让本时代的人看到这些不合时代的东西。 汽艇靠岸,林秀轩带头条上岸,随后紧跟着七条矫健的身形也上了岸。他们带着武器通讯设备和折叠担架,没有人知道马强还能不能走,或许需要抬回来。 无人机携带着一颗*正在空中待命。程大洋和政委可以通过热像仪,看到肩部ir模块闪闪发光的八个人,正沿着河边的芦苇荡前进。 8公里外,敌人的车队慢吞吞启动了。如果林秀轩猜错了敌人路线,而扑了空,最终马强被押上了飞机,这架无人机将进行最后的补救行动。按照计划,无人机将在飞机滑跑时投下*。 一行人在419号通讯指引下,迅速赶到敌人将要经过的路边,这里是吕青山特意找到的地形复杂,能打能撤的地方。吕青山占据一个制高点,徐冲扛着反器材枪,在道路拐弯处找了一个高度稍微超过路面的射击位置。如果他能一击得手,解决维克斯装甲车,也就省略了无人机的一颗*。这种装甲汽车的装甲只有6毫米厚,12.7毫米弹头可以打一个对穿。 之所以找了这样一个与正副驾驶席高度一致的射击阵地,就是为了击穿装甲后,子弹能飞到尽量远的地方,而不要被敌人找到,这样敌人只能发现2个12.7毫米的弹孔。 2名狙击手准备就绪之前,其余6个人带上夜视仪,抱着*,躲在距离路边不远的地方。不到2分钟,所有八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现在他们就等着敌人到来。按照计划,他们需要一个不留的消灭所有敌人。 无人机看着日军车队按照预计的路线慢慢开来,队伍次序没有变化,运送犯人的3吨欧宝箱式车,位于车队倒数第二的位置。 距离3公里时,林秀轩在电台里提醒所有人注意,1公里时,已经无需提醒,远处的灯光已经清晰可见。灯光看上去完全不动,可见敌人行驶速度不快。 打着大灯的挎斗摩托,最先接近,他们在弯曲的道路上开路,每辆车上坐着2个人,车上没有机枪,鬼子也没有带钢盔。 徐冲通过热像瞄准镜看着摩托车和运兵卡车过去,今天突击的第一枪由他打响,他只有一次机会,最好的结果是同时射杀装甲车内的两个人。如果机会错过,情况就会复杂化,如果装甲车停下,挡住后面的押运车,自然最好。如果装甲车不停,必须动用激光制导*,那样就存在很大变数。保不准敌人虚晃一枪,把要犯装在装甲车内,后面的押运车只是装装样子。 他距离目标太近,热像瞄准器视场又不甚大,必须全神贯注等待着目标进入他射击线的垂直方向,然后向车门偏上位置射击,那里是驾驶人员躯干的大致高度。 装甲车开到弯道上开始减速,眼看车头进入射击线。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死寂的黑夜,行进中的装甲车应声停下,一切完美如设想,子弹从装甲车侧面飞入,同时射杀正副驾驶,又从另一侧飞出,剩余动能,至少会让弹头落在1公里外,要找到是不可能的,这种*的单芯毕竟与二战时代的同口径机枪弹有些不同,最好不要落在细心的日本人手中。 装甲车上扁平的机枪塔开始旋转,转向传来巨大枪声的地方。 徐冲拉动枪栓,弹壳从一侧飞出,落在他预先绑在一侧的帽子里。他转动几度,没有试着去瞄准机枪塔上的小观察孔,完全没有必要,他瞄准2挺维克斯.30机枪的中间,那里就是射手头部的位置。挡在射手前面的,同样只是一块6毫米厚的钢板,这样的均质装甲应付步枪都十分够呛,当然无法挡住大口径的反器材武器。 又是一声枪响,敌人机枪塔不再转动,并且在前后各留下了一个弹孔。 前后两次射击不超过5秒钟,前面卡车上的日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吕青山一直盯着敌人运兵卡车,他看到一名斜跨武装带,手握军刀的日军军官打开电筒,搜索徐冲趴着的草丛。他一枪击毙这名军官。 日本人有一个好处,他们的军官要么穿得和一般士兵不一样,要么就是爱拿着一把刀什么的,总之他从微光瞄准镜里能很轻松分辨出来。 敌人一窝蜂地的从卡车上跳下来,他们失去了照明,只能一边乱喊,一边向着徐冲刚才开枪的地方胡乱射击。 躲在路边的2名特别小组成员悄然从后方靠近,手里各拎着一把装着100发单鼓的汤普森*,头上戴着夜视装置。这些*的照门上,临时增加了2个荧光点,便于通过夜视仪瞄准。 他们绕到全无直觉的日军身后,同时开火,向卡车上下的十来名鬼子扫射。汤普森*,是一种黑帮偏爱的大弹鼓*,异常沉重笨拙,但是打起来倒也很稳。 2秒内,十几名日军在火光中倒下,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后方欧宝押运车企图倒车逃走,林秀轩已经等在那里,他突然从路边跃出,跑到车辆前方。鬼子司机眼神不错,看到前面有人,立即改档位准备撞上去。但是林秀轩的*先响了,他将*抵在腰部,人半蹲,以尽量低的姿势开火,以免子弹穿透力太强,伤及后方车厢里的人。 水泼出去一般的子弹,斜向扫过驾驶室,两名日军全都被射杀在座位上。 伏击方式都是事先计算过的,基本杜绝了各种意外。最后那辆95式乘用车,一样有2个人盯着无法逃脱,车内三人被后方突然冒出来的交叉火力笼罩住,全部扫死在车内。 事先制定计划时,最担心的事日军挎斗摩托逃脱报信,但是敌人显然比预计的勇猛得多,两辆摩托车竟然掉头回来,挎斗里的士兵使用手枪开火。之前袭击卡车的2名小组成员,向着摩托车大灯方向扫射,火力对比太过悬殊,几秒钟后,两辆摩托车都歪向一边,冲进旁边水沟里。一名小组成员赶上去,向着每一名奄奄一息的敌人补扫了一梭子。 ------------ 103 营救3 主要战斗很快就落幕了,敌人吃了夜战的亏,基本没有还手之力。无人机飞过上空,以热像仪搜索可能漏网的敌人,只要敌人头上无遮盖,他们的热量也会暴露出行踪。不过,满地的尸体正在冷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一个躲藏起来的,尚有体温的敌人。当然事情还没完,车辆中必然还有活口。 林秀轩通过电台要求所有人去掉夜视仪,然后示意先清理装甲车,有人慢慢绕到车后,小心用枪顶开车门,然后探出头来,从后方可以看到,全部三名成员都倒在血泊中,这名成员跳进车,又用手枪补了几枪,确定不会有活口。 “装甲车安全。” “卡车安全。” 装甲车清理完毕后,又有人检查了队形最后压阵的95乘用车,没到跟前,就看到车门下面小溪般血水流出,用手电筒照了照,后排座位上竟然还有一名大尉。车子里三个人都被打成了马蜂窝,绝对不可能有活口。 “吉普车干净。” 林秀轩亲自绕到欧宝箱式车旁,小心猫腰逼近,现在只剩下最后的这辆车需要检查了,必须提防里面还有敌人挟持马强的局面出现。他拉开驾驶室车门,鬼子驾驶员尸体扑地自己跌落下来。汤普森的巨大威力打断了他的几根肋骨,也许他在中枪后30秒内就死了。副驾驶的情况差不多,背靠在座椅上,一直维持着死前双手遮脸的动作。 后面的车门被一脚踢开,一名挥舞着军刀的军官呐喊着跳下车,向着林的方向冲过来,他大概在车里听到了车门这边有动静,警戒中的吕青山早就预先瞄准了那里,只一枪,就将这名敌军撂倒。 林提了提死尸,然后慢慢到了门边上,可以听到里面确实有点动静。 “马强?你在这里吗?” 车厢里没有人答话,林秀轩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担心刚才被击毙的日军也许先对马强动了手?他肩部顶着*,猛地闪身,只见里面有三个人缩成了一团,还在发抖。 看不到这三个人的脸,都穿着灰白色条状的囚服,右手拷在一边的铁栏杆上,显然不是日军,这些人身形比马强小得多,显然不是马强。 林的脑子里嗡的一下,他知道行动又他妈的搞砸了,敌人电报中的飞车,并不是指马强。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些人是谁? 懊恼之余,他判断这三位必然是与日本人作对的,否则不至于押送到日本本土,反正顺手也得救人。 “三位,我们是太湖的忠救军,时间不多,鬼子人马快来了,你们赶紧跑吧,”林秀轩开口说道,“天亮前向南跑30里,就能找到忠义救国军的人。” 三个人仍然浑身发抖并不站起来。 林用手电筒扫过这三个人,只见每个人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其中一个分明长着一张西方人的脸,但是头发是黑色的,似乎有些东西混血,而另两个是亚洲人的脸孔。三个人的这幅尊容,大约印证了林的第一判断,这三位可能是被日本人逮住的英美的间谍。 犯人们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林秀轩,就好像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样。林秀轩登陆以来,见得人也多了,陆大成的爷爷或者汤龙弟那样的中国人,一旦被捕,就显得或麻木,或呆傻,显得完全认命,但是真的有一条活路,跑得比兔子快(除非腿被打断)。但是这三个人的表现之异样,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请,不要开枪。我们,坏日本人的不是。” ” 突然间,那个混血的家伙,用非常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组长,是日本共产党?”一名队员小声在林耳边说道。 “你们是日本人?”林疑惑地问道。 “是,是的,但是我们不是军部的人。我们只是平民……” 这个情况来的太突然,林完全没有准备,他的心里一团乱麻,他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要抓自己人,或许是419的出现,已经开始搅乱了历史,潜伏上海的中西功小组被特高课提前破坏了?这种可能性当然存在,但是这三个人里面,并没有一个人是中西功,不过他现在时间紧急,没有功夫多打听。 “你们是日本共产党?” 林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那个家伙警惕地看着林。不过,这种反应也属正常,刚才自己自报了忠救军,他们大概不敢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了。 “不管哪国人,和日本军国主义作对,就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我们得撤了,你们自己找地方跑吧。” 林从地上日军尸体里找到了手铐钥匙,丢给了那个会说一点中国话的家伙,那个家伙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林秀轩的话。但是林感觉他眼神闪烁,神情古怪,似乎哪里不对劲。 “全体注意,都检查个人物品,1分钟后撤离。” 林拎着沉重的*,向手下人发号施令。马强没有救到,行动本身失败,而且打草惊蛇,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这让他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现在必须赶紧回去,研究下一步计划。吕青山跑到林的身边,他用手电筒扫也一眼这几个日本人,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欲言又止。 “小吕,别耽误,我们这就撤回太湖找谢司令。” “是。” 林随口扯了一个谎,吕立即心领神会应道。林不能带着他们跑,所以预计这几个家伙多半是跑不出日本宪兵队的魔爪,索性给他们一点错误信息,一旦日本人用刑,也能得从这三位这里得到一些错误情报,混淆视听。 三个日本人磨磨蹭蹭,始终没有下车逃跑的意思,似乎吓坏了,林秀轩不管了,他招呼自己人检查物品,最后提醒了一下三个日本囚犯不要拖拉,必须尽快离开,然后他带着其他人快速隐入黑暗,不见了。 撤退中,小组分为2部分。徐冲带着一个人,暂时与小组分离,他们真的向太湖方向跑,留下一些错误的痕迹,包括419印制的忠救军的宣传物品。除了误导敌人这支人马的身份,还得误导人马的去向,徐冲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他将在无人机配合下,在上海西南的河网地带多隐藏两三天,一方面为了故布疑阵,同时也为了观察敌人。 林秀轩带着其余人登上汽艇,直接回船厂,他们走水路,自然不会留下脚印盒气味之类的痕迹。 在汽艇上,林秀轩得到了419发来的一个奇怪报告,无人机一直在观察敌人的出动,但是留在现场的三个日本人,始终没有逃走,甚至没有跨出囚车一步,他们似乎准备坐等到日本支援部队赶来。 这确实是反常现象,林判断也许他们不敢乱跑,多半是怕中国老百姓无差别报复日本人?所以他们宁可重新被捕回日本受审?他觉得这个判断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是又觉得哪里说不通。不过,那个日本人的脸,他牢牢记住了。 “我总觉得这几个人不像小鬼子。”他喃喃自语道。 “老大,那三个百分之百是日本人,听口音就知道了。”吕青山问道。 “不,不是那个意思,你登陆时间短,观察到的日本人还不够多,还不太了解这个时代日本人的特征,我总觉得这几个家伙,显得过于软弱,如果是英美雇佣的间谍,或者反法西斯同盟,日共什么的,也不该是这个怂样。” “这倒是,为什么不跑?” “无论如何,我们这次失败必定会再次惊动了敌人,即使马强挺住,什么也不说,敌人也会猜到他是个重要人物了,要解救可就更加困难了,如果敌人从黄浦江上用军舰运送,事情就糟了。” 林说着狠狠拍了一下自己大腿,日本人在电报里说的不清不楚,似乎是有所防范,他不知道这次杀死了那么多日本兵,接下来会怎么样,该释放的烟雾已经放出去了,但是幕后的那个家伙真的会吃自己的骗吗?他已经不复以往的自信,胡跃新告诉他的那些都是真的,敌人非但不傻,而且异常有头脑。 ------------ 104 审讯1 “组长,至少我们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对他们判断有用的痕迹。如果敌人仍然无法判断我们的来路,我们仍然握有主动。并且……从这次他们解送人员的行动看,他们是押送本国人回本土,应该是以外患罪这样的罪名,解送警视厅特高课或者大本营的情报部门,所以他们未必会解送马强去日本,暂时来说,对我么你是好消息。” 吕青山的分析倒是头头是道,之前在不了解飞车身份的情况下,林也有过疑问,为什么会将马强压倒本土?好像完全没有理由,历史上也鲜有先例,现在看起来,确实是搞错了。 “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小看日本人,千万不要。” 林秀轩喃喃自语道,就好像在对自己说一样。 这次失败的伏击的另一个坏处,就是黄金荣可能猜到的越来越多,如果他不太傻的话;这个枭雄已经成为了林秀轩的巨大隐患,租界毕竟太小,如果日本人找到他,进行威逼利诱的话,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林甚至开始考虑在适当的时机,一劳永逸解决掉这个隐患。 尸横遍野的公路上,所有的车辆横七竖八停在那里,每辆车上都布满了大量11.4毫米的弹孔。特别小组的夜视设备和交叉火力,没有给护卫的日本人太多机会,整个车队几乎没有展开反击就被全部报销了。26名日军,在短短90秒钟内倒毙在压倒性的火力下。自从日军发动侵华战争一来,这次歼灭战,很可能是最干净利落的一次。这当然是战术上的胜利,但是对于林秀轩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欧宝箱式车的大灯被林的*打碎了一只,这辆车几乎被扫射成了废铁,现在只有一只车灯还在有气无力地闪烁。 三名日本人始终坐在车内,一动不动地等着,刚才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中国人的游击队似乎没有无差别报复所有日本人,反而放他们跑。那支戴着黑色头套的抗日武装非但战斗力凶悍,甚至还有人会说日语,这确实有些奇怪。 无人机看到了至少半个中队的日军蜂拥而至,立即形成警戒队形,将后到的伪军档在了外面。军医开始挨个儿检查血泊中的日本兵,不过无人机用热像设备已经提前替军医检查过了,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冷却。 日军重新带走了那三个吓破胆却不敢跑得日本人,他们被拖下车时,愤怒而又粗暴的日军士兵,还用*和铁靴子,狠狠殴打了所有三个人,显然在头脑简单的日军士兵看来,这次伏击肯定是因为这三个家伙的缘故。 殴打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直到几辆轿车赶来,私行才被车上的军官喝止,可以看到其中两个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另一个还能走路。 林和队员们回到工厂,继续监视敌人,敌人带着军犬,果然向徐冲的方向追去,这是徐冲故意留下的痕迹,他当然知道怎么摆脱敌人。 林秀轩并不担心徐冲,他和另一名组员,受过严格的训练,即使不去接应,也可以凭本事自己回到419号上。只有一件事不断在他脑海里翻覆:经过这次行动,马强又会遭受怎么样的命运?敌人对他一定会格外重视起来。当然他的所有担心都是徒劳的,无人机无法穿过日军司令部的屋顶看到里面。实际上,马强被关押的地方,甚至深入了地下,没有完整的内部结构图,谅你有夜视仪或者*,营救都是不可能的。 凌晨2点,日本本陆军司令部的一间审讯室内。 马强正坐在一张带靠背的椅子上,椅子特意加了坐垫,他的身后,一名日本军医正襟危坐。马强的一只手铐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以及胸口连接着电极,电线不知道连到哪里去了,他疑心这是某种测谎装置,不过常识告诉他,这个年代或许只有类似测谎仪的早期设备,受过训练的人仍然可以应付自如。 这是马强第一次被提审,对面坐的人那个人他其实认识,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佐木下荣市,据林秀轩说是驻上海的宪兵队长,明后年会升少将。 木下的面前摆放着厚厚一叠卷宗,边上坐着一名中尉书记官,审讯室里只有这么几个人。 审讯室的一侧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马强知道这种单向玻璃后面可以直接看到里面,很可能还站着几位。被捕以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可能面临的审讯,真的等到日本人提审他了,倒是大大出乎了预料,整间屋子里非但没有一件刑具,甚至还在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些人有多变态。 马强坐在这里大约20分钟了,木下只是在进来时向他投来微笑,然后就一言不发,一直在翻看那叠卷宗。马强知道,这个狗日的其实是在装模作样,因为自己在这个时代没有底细可查,那叠厚厚的东西应该是唬人用的。他想,无非是受刑,这一点他有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这道玻璃后面,到底是谁在看?想到这里,他转向那面镜子,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如同马强猜测的一样,镜子后面,派遣军特务课课长楠本少将,和原梅机关首脑,现在担任汪精卫政府首席顾问的情报老手影佐祯昭并列站着。 圆滚滚的楠本不断地变化站立姿势,时而抱手,时而低头,显得有些烦心,倒是影佐一动不动,而且面无表情,他只是长时间盯着里面的这个人。 “木下小子怎么还不开始?他可是你的高足,不会太手软吧?实在不行,可以换四方大佐来试试,四方是大本营派来的,东条的子弟兵,听说还没有犯人能够熬过他的手段而不招供的。”楠本少将说道。 “这一点我有所耳闻。不过我认为这样的场合,让木下君来试试更合适。” “这算是什么名堂?审讯室里放音乐,还连接各种电线?” “阁下,这是突然审讯法。必须故意冷落犯人,让他在疑神疑鬼和自我猜忌气氛中陷入焦躁,然后突然下手,用我们手上的事实,一下子突破心理防线。”影佐一边解释,一边拍了拍旁边摆放着一台设备,这是一台西门子公司的早期心电图机,在这个测谎仪理论刚刚形成的时代,这种机器算是高科技产品,在刑讯技术无所不用其极的法西斯国家,也被当做一种早期测谎仪使用。 “又是从盖世太保那儿学来的鬼名堂吧,要我说,早该把真的刑具亮出来,比什么都有用。重庆派来的这些家伙,还没有耐受得住的。” “阁下,这个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个人身受重伤,不能动刑啊,其实今天提审已经很勉强了,好说歹说,军医才签的字,说好了不能用刑,吓唬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是这里再不开始,我就去隔壁看看四方大佐那边进展如何了。26人被杀,濑川大尉中了19枪,被打成了马蜂窝,这可是我接手上海治安以来,最恐怖的一天。” “还是先看看木下君吧,我看四方那里也没那么快。” 审讯室中,木下终于放下卷宗,再次对马强露出微笑。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如同上次见面一样,木下的中文说的不错。 马强并不理会他,他被抓后,还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上次我就该注意到你,你就是打倒了羽黑山正司的那个人,可惜你的动作太快,我没看见,还以为羽黑山那家伙是自己醉倒的,呵呵,那可是号称日本最强大的男人。说起来,我还替你付了帐,算是有缘,还记得吗?对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家伙到哪儿去了?” 木下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人的素描,马强抬眼看了一眼,确信画得是林秀轩本尊,应该说画得有六七分像,不过有几个细节不太对,当然除了绘画技巧之外,木下的记忆力也真的让人大吃一惊。 ------------ 105 审讯2 “这是我画的,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进军队前,我受过素描训练,本来想进东京艺术学校,当然后来没去成……现在回想起来,还不时有些遗憾。不过真的去拿画笔,或许我并没有那样的天份” 马强继续不动声色,不过心里想:别他妈不要脸了,你们也就是杀人放火最有天份,快说正经的吧。 “回想起来,当日在饭店见到的那个家伙相貌不俗,应该是你的上级吧?” 马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他很有把握,对方知道的很有限。 “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但是不妨碍我们知道你们所有的事情,马强君。” 马强听到对方直呼自己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心理波动,立即就通过电线传到了隔壁的仪器上。 阴极射线管上跳跃的图形,让丧气的楠本少将突然振作起来:“看来名字说对了?这东西还真是了不起啊,即使再顽强的家伙想隐藏秘密,也无法控制心迹。对了,马强这个名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影佐神秘地笑了笑,并不做解答。 那边马强也心里嘀咕,自他登陆以来,从未用过真名,怎么一下子就被对方知道了,难道小组被破坏了…… 他的焦虑不断地通过心率和血压的变化展现出来,这确实有一个难解之谜,他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实际上,早在几个小时前的突击行动中,林秀轩在囚车门口喊过他的名字,这条信息辗转就到了影佐这里,他敏锐地判断出,既然这股神秘武装是冲着救人去的,最终又放弃了车上的人,那么他们真正想要的应该是这个家伙,所以他就是马强无疑。 “说吧,其实你们小组情况,我们已经都知道了,很快你就会看到你的头儿了,我想他也应该是个顽强的家伙,可是我们总有办法让任何人开口。” 马强的心绪七上八下,但是仍然不作回答,他很担心小组已经被敌人破坏,最坏的情况可能还有其他同志落网,但是这个人应该不是组长,因为敌人并没有完全掌握他的相貌特征。 “你们的人已经把你们抛弃,剩下的人逃回太湖了。所以你还是趁早合作的好。如果你合作,我可以考虑不按间谍的罪名处置你,很多重庆来的特工被捕后选择和我们合作,现在都过得不错。” 心电图上,马强的心率开始渐渐平复起来。威逼利诱对马强反而没有作用,这是木下始料未及的。本质上,这台机器并不是真正的测谎仪,他只能显示剧烈的心理悸动,现在它开始失去作用了。当然不仅仅是机器本身的灵敏度问题,木下刚才提及了太湖,原本是为了进一步欺骗马强,套取情报,但是却传达了让马强镇定的好消息。现在马强知道敌人得到了错误的消息。 “告诉我,你们在上海其他的落脚点。电台的位置和使用的频率,呼叫上级的时间和方式。还有,你在哪里接受的训练。” 马强依旧一言不发,隔壁观看的楠本少将再次失去了信心,双拳砸到桌子上。 “我看这样的审讯完全徒劳,我还没见过不动刑会有人招供的,也许应该动砍掉他几个手指,那样还不至于危及生命。” “阁下,还没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可以再等几天。”影佐说道。 “走吧,去隔壁看看四方大佐审讯那些神经病,我打赌你会喜欢他们的,我还从未见过有犯人敢把审讯者当傻瓜的。那个牧野真是太有趣了。” 两人离开屋子,走进地下审讯室外的阴暗走廊,走廊上方闪烁着昏暗的灯泡,每隔20米有一名立正的士兵。走廊的尽头,隐隐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陆军司令部的地下牢房,是整个司令部最难以突破的地方,牢房守备兵力极少,但是在地面上,有大约一个中队的日本兵,附近还有不少兵力随时可以支援,只有最重要俘虏,以及等待处决的犯人才关押在这里,通常枪决会在郊外执行,不过偶尔有些重犯,也在司令部后院进行,守备部队中甚至有班作为常备行刑队。 两个情报头子在昏暗的地下慢慢走动,并交谈着。楠本是影佐的学长,目前军衔却是一样的,或许他为人不够敏锐,并不适合情报工作,在重庆特工加了在强租界内的谍报和暗杀活动后,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大本营立即调来了陆军大臣东条最信任的手下四方凉二大佐。 “影佐君,这次车队被劫持,上面追究起责任,恐怕会波及到我啊,说不定会提前退役。押送的人死的干干净净,确实让我意外,完全不像是军统的手法,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全都不简单,而且这些事情之间,好像还有联系。押送的路线是昨天下午才定的,参谋部里只有濑川大尉和其他三四个人知道路线,情报是如何泄露的,太奇怪了。如果说他们有内线的情报,为什么又放弃了救人?逻辑上也讲不通啊。” 一旁的影佐微微点头并不答话。 “至于牧野谦作这个家伙么,竟然不跑,也让人感觉奇怪。前天我就在电话里告诉你一定来要。这个牧野满口胡言,却说的一本正经,真是喜剧演员的料。有时候你不禁会想,这小子说的不会有一部分是真的吧?呵呵……说什么日本会投降……被解除武装,然后成为世界第二的经济大国,可惜编造的完全不合逻辑。” “是啊,我前天看到他的供词也是吓了一跳啊。” “事啊,明明长着一张美国人的脸,但是神神叨叨,能说出不少军部的人事,一般民间人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所以我怀疑他是英美那边的间谍;至于那个马强,很明显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用的是苏制子弹,不排除是苏联间谍;而他们之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4个钟头前劫持车队行动,牧野竟然没有逃走,反过来把他听到的都告诉我们……实在是……让人参不透啊。” “阁下,现在做结论为时过早,不过么……”影佐犹豫了一会儿, “……中国人有一句俗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两者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但是或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嗯,有道理。影佐君,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我修改电报,不将牧野几个人的口供,清楚明白地告诉军部,现在搞得上面也是一头雾水,早上外务省打来电话,问我们搞什么鬼,是不是派遣军这里又有什么隐情无法透过陆军直呈枢密院?是不是又抓了英美人士,想偷偷干掉?我被他们烦死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将他们说的日本投降之类的疯话一字不差上报参谋部,报告上如何写结论?是间谍还是疯子?所以不如我们不做判断,直接将他们直接送到大本营,让上面去分辨哪些是疯话,哪些是真话,岂不对我们更有利。”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过,我觉得现在把这个牧野当成疯子,为时过早,我看了他的供词,提到了佐尔格是潜伏在德国使馆中的间谍,”影佐下意识压低声音,避免让远处的卫兵听到,“据我所知,东京警视厅确实一直对这个佐尔格有所怀疑,这些情况,四方大佐刚从东京来,应该是知道的。不管是否确实,这种事总归不是一般庶民可能知道的。” “我真的是彻底被这些事情搞糊涂了,早知道就不必去海军那里要人人了,现在麻烦都落到我们手上。”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审讯室,有士兵拉开厚重的第一道铁门,里面传来了清晰地抽泣声。然后是一个人疯狂地敲打着桌子。 “说:你们和那些家伙到底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救你们?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都戴着头套,看不清脸,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袭击车队,他们想救的不是我们。” “你再不说实话,我可不客气了。” 楠本走到巨大的玻璃后面,这里的每一件审讯室都有一面这样的镜子,方便外面往里看。只见里面几盏强光电灯对着一个意志奔溃哭哭啼啼的家伙。两名士兵从后面将那个人的头拽起来,对准强光。一名军官手里捏着一根皮鞭,在前面来回走动,他军服已经脱掉,衬衫完全被汗浸透。 “你再不说些有用的,就别怪我下手狠了。”军官大声呵斥道。 “还是四方凉二这个家伙有些干劲,听说审讯是他的拿手好戏,”楠本点头道,显然他非常赞赏里面的这种方式,影佐不置可否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审讯室内的一幕还在继续。 “我不知道本地游击队的事情。只知道他们下手很利索,一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你不是口口声声来自未来,什么都知道吗?为什么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事情。又想耍花样?” 四方用力甩动鞭子,打在桌子上彭彭作响。 “我确实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不知道太湖的游击队,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马强是谁,历史书不会把每一件小事都记录下来。” “混蛋,26名陛下的士兵被打死,这样的罪行,你竟然说是一件小事?那你说说看,什么才是大事?” ------------ 106 审讯3 先说个事情,明天要做一次小创伤的手术,要休息几天,具体听几天得看术后反应和医嘱,今天就先更新106。残阳帝国暂时不会入V,我必须将主要脉络交代清楚,才考虑其他,所以还有一些日子。 ------------------ “我只知道必须在这个时刻出现,才能挽救日本不至于开战,必须说服军部,停止在法属中南半岛登陆,这会导致日本战败。” “住口。”四方一鞭子摔倒对方身上,“日本怎么可能战败?还想装疯卖傻,看来不用点手段是不行了。” 两名士兵将可怜的家伙拖起来,绑到一根铁桩上,四方走到了一边的木架上,换了一根更长一些鞭子。 “现在开始,我不再和你兜圈子,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 四方说着,将鞭子夹在腋下,从一旁取过一个包袱,然后重重摔在桌子上,包袱用一种奇怪的黄色材料包裹着,不过已经破损,外包装上用红色记号笔写了一个19。 “这是昨天海军从海上打捞到的,就在发现你们的区域附近,应该是你们准备偷偷带出去的情报,是吧?可惜天佑日本,一场神风,刮翻了你们的船,你们没有跑掉。” 四方得意地边说,边从包袱里抽出一叠东西,隐约可见是一叠照片。 影佐转过头问楠本:“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啊,前天审讯记录里没有,是后来海军打捞到的,是一些私人照片,每张都编了号,不过大部分被水泡坏了,看不清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实际上我也还没看过。” 影佐一脸狐疑,不再追问,那边审讯还在继续。 “竟然还有不少是彩色的,偷拍这些彩色照片花了不少钱吧?”四方大佐继续照片一张张摆放在桌子上,希望从里面挑出几张还能分辨的,“看来,有人提供给你们的充裕的资金还有设备?收集这些照片可得花很大一笔钱,显然不是重庆。说,你们的后台是谁?是美国还是英国?” “不是,第19号密封包裹里装的是关系人提供的线索。是用来说服这个时代军政要人的物证。” “哦?你们想的还真周到。”西方大佐大笑起来,他审讯过太多犯人,能这么编故事的实在太罕见了。 “纳尼?你竟然还有影佐将军的便装照片?什么时候偷拍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刺杀将军?” 一墙之隔的影佐祯昭倒是一惊,他没料到还有这出,他一向小心谨慎,很少拍便装照,更没拍过彩色照片。 “这是影佐中将临终前,和他的女儿安纪小姐一起拍的照片。时间是昭和22年,照片是他的外孙,谷桓干事长提供的。” “昭和22年?你还敢戏弄我。”四方大佐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犯人两鞭子。 楠本少将有些忍俊不住,转向影佐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还能升中将,不过命不长啊。” “真的很奇怪啊,这么说还有7年,真想知道是什么死因?”影佐淡淡说道。 “说真的,好像还听你提过,你女儿安纪正在和农林省一个叫谷桓的家伙谈恋爱?”楠本笑着说道。 “啊,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上次听说已经分手了。” 影佐取下眼镜擦了擦,没有表达更多的看法。 那边四方揪住犯人脖领子:“既然影佐少将死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是肺结核,是肺结核,我说的都是真话,请你不要打我了。他的外孙谷垣祯一,以后会是*的干事长,也是这次行动的主要发起人之一。” “*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自由民主党的简称。” “自由?民主?听上去很像是赤色分子搞得破坏组织?今天你必须说清楚,这个组织为什么要派你来?是想刺探什么?” “我们带来了很多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可惜都沉到了海里,现在很难证明了,但是你们必须相信我说的话,不然几年后就会有灭顶之灾……美国人会彻底打败日本……”犯人越说越快,不切实际地想向眼前狂妄的大佐灌输他知道的事实,最近这一周他应该已经学到教训,在帝国军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多半会招来拳脚,不过他仍然想碰碰运气。 “混蛋。消灭日本军队的力量根本不存在。”四方重重一拳打在犯人腹部。 牧野受了这大佐的这记老拳,立即停止乱说,脸色扭曲,并且弯腰干呕起来。 “说,*派你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大佐揪住犯人的头发,强行将他的头拽起来,旁边士兵熟练地拖过白炽灯,将那张脸照的苍白恐怖。 “是……安倍总理派我们来的,他的理想是扭转日本的败局,必须在12月7号前,阻止战争……爆发。” 楠本少将快乐地在镜子后面走来走去,气色越来越好,就像在看一幕滑稽戏,只有影佐祯昭不发一言。 “阁下,你有没有想过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影佐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不能让四方大佐继续殴打犯人了,他出手太重。” 不等楠本回答,影佐突然推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四个人都吃了一惊,那名犯人吃力地抬头看了影佐一眼,然后重行垂下头。 “将军阁下,您来了?”四方恭敬但是不失警惕地鞠躬。 “啊,我来看看。” 影佐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照片被海水浸泡过,损毁了一 半,看不清轮椅后面女子的面貌,但是那个脸色憔悴、苍老,面对镜头的人,倒是真的很像自己,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拍过这样昂贵的彩色照片,但是背景显然是广岛老家的房舍,只是少了后面村公所的水塔,照片的年代确实很难考证。 他漫步走向那名自称牧野谦作的犯人,这个人以及另外的2个人是大约一周前被巡逻艇救上岸的,一上岸就开始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疯话,结果海军不敢定夺,就交给了陆军,现在完全成了烫手的山芋。原本陆军想将这几位当做精神病关进精神病院,但是又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情报,于是想推给参谋本部来判断,但是从海上打捞起很明显属于间谍所有的物证,以及经历了昨夜的武装劫持两件事后,楠本对这件案子越发忌惮起来,生怕搞砸了牵连自己。刚从东京来上海的四方凉二背景深厚,又急着立功,自告奋勇接手案件,于是他顺水推舟,让四方来审讯这名犯人。 “牧野君,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真的是我?” 影佐将照片在面色痛苦的牧野面前晃了晃。 “你想问,背景里的水塔哪儿去了?这是谷垣干事长特意交代,要当面告诉你的事情,他说以你的仔细,一定会注意到这一点。美国人的*将广岛夷为平地了。咳咳咳。时间是1945年8月6号。”牧野面部扭曲地说道,不知道是因为痛苦回忆,还是刚才挨了那一下。 “*?我是陆军炮科出身,没有人能编造不存在的*欺骗我,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影佐少将疑惑地说道,事实上,他并没有说实话,*这个名词他还真的听说过。大约1年前,铃木宗作中将曾经向大本营提交了一份开发*的可行性报告,主要是一些从欧洲收集来的信息。报告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作为情报头子,影佐听说过这种利用原子分裂释放爆炸能量的*的设想,陆军对这种科幻的武器不置可否,不过还是将理论研究交给了京都大学,并投入了一小笔钱用来监造离心设备。 “蒋军,我没有骗你,此时此刻,京都大学的原子实验室,正在秘密研究原子裂变,主持这项研究的学者叫做仁科芳雄。如果你打一个电话给他,他会告诉你这种东西是可能存在。也许他还可以告诉你,时空穿越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那么,*又是怎么回事?” 影佐一边问,一边示意旁边士兵解开绳索,让牧野坐下,他的态度让对方感觉稍微安定,他与粗暴的四方大佐显然是两种类型,四方气呼呼地站在一边,他这次来上海,本来就是受老师委托来历练一下,将来好取代影佐祯昭,不过现在还得受制于眼前这个人。 “*是日本战败后的最大执政党,几乎连续执政了70年。” “类似大政翼赞会?” “可以这么说,但是也有所不同。” 牧野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登陆以来,经历了种种磨难,好像终于碰上一个可以稍微神经正常,可以沟通的人了。不过他始终不敢放下提防,这些帝国军人远比他想象中的粗暴和愚蠢,也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赏自己一顿拳脚。 “是这样?”影佐思忖了一会儿,“战后日本会变成什么样?” “成为美国保护国,很繁荣,一度成为世界上最富足的国家,但是一切都受制于美国,美国国力衰退后,又要面对日益强大的中国,处处受到压制。” “腐败的中国还有机会变得强大?按照我的判断,将来的中国应该会变得幅员很小。” 影佐吃惊起来,自他脱离情报机关,担任汪精卫政府的顾问以来,一直研究的课题就是在东亚共荣的框架内,长远消除中国再次翻盘的机会,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中国拆解成七块八块,那样就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了,眼看计划已经成功八成了。在他看来,腐败透顶的中国重行整个,并且崛起或许是可能的,但是至少会在一两百年之后。 ------------ 107 审讯4 “是的,战后中国重新崛起,并且在联合国内有重要的席位,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牧野说道。 四方大佐插着手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欠打的神经病竟然找到了愿意听他胡扯的知音,他当然很不满影佐少将插上一杠,完全破坏自己的审讯节奏,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忍耐。他不耐烦地看了看表,已经凌晨3点了,原来准备速战速决,立即拿下口供好发兵追击,围剿忠义救国军,现在看来不赶趟了。他很确信忠义救国军这次拿到了美国人的武器,从现场留下的几百个弹壳和其他痕迹看,对手装备有上了档次,这是大本营最关心的事情。可惜现在他只能等着,虽然影佐已经失宠,但是军衔还是要高一级。 “牧野,我怎么确定照片不是伪造的,我知道德国人有这样的技术,可以将不同照片上的人叠加到一起,修改的天衣无缝。” “我现在没有办法证明。如果你们能打捞起沉船,会有很多证物。它就在90米水下,我们在水下待了24小时,利用快漂桶内的空气生存并最终获救,那些救生设备不是本时代的,可惜海军不听我们的话,把快漂装置丢到海里了,要不然对证明我们来自的时代也有帮助。” “但是是你的脸,并不是真正的日本人。实在让我们无法信任。”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牧野是我母亲的姓,我的母亲在美军军营附近得酒店工作,糊里糊涂生下的我。你要相信我,战后这种事非常平常,美国人在日本为所欲为。这也是我和其他志同道合的人,决心穿越时代,来拯救日本的一个原因。” 四方大佐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冲过来揪住牧野的衣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没有人可以在日本为所欲为,你果然是美国人的杂种,看我不宰了你。” “混蛋。”影佐终于发怒,喝住四方。 四方立即立正鞠躬,然后后退一部,不再多说话。 “看来能证明你所说非虚的物证都已经不存在了,你有没有其他办法来证明你的说法?” “我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可以原原本本告诉你,你就往下看好了。” “还是供词上那套?日美开战导致日本战败?” “是的,本月26号,罗斯福总统会禁止向日本出口石油和钢铁,从而导致美日关系急转直下,近卫内阁不敢面对,选择垮台,随后东条英机组阁,日本选择放弃最后的和平机会……” 站立一边的四方大佐听见自己的恩师竟然会在短时间内组阁,突然觉得这对自己倒不是坏事,要是那样自己可就前途无量,可惜只是疯话。 “12月7号,战争以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为起点而爆发。战争初期,日本大获全胜,在东南亚的进展会非常顺利,陆军迅速攻陷菲律宾、马来亚、新加坡和婆罗洲;向南打到了新几内亚,近逼澳大利亚;向西攻击到英帕尔,威胁吉大港;在北方,海军攻占了阿留申群岛的阿图岛和基斯卡岛,几乎摸到了美洲的边上。但是美国人会逐渐发挥出他们的工业优势,一年后,他们以一天一艘的速度下水军舰,同时生产出数以十万计的坦克和飞机。美国人在欧洲、亚洲和非洲同时作战。一开始美军作战笨拙,但是他们学习的很快,不仅仅参与战争,还为全世界所有反抗轴心国的势力提供武装,战争转折在1942年,联合舰队在中太平洋被美军特混舰队重创,德国在伏尔加河被苏联击败,随后德日颓势不可抵挡,1944年意大利退出轴心。1945年的春天,德国战败,随后被美苏英法四国瓜分;日本顽强地坚持到了这一年的夏天,但是残暴的敌人投下了*,那是一种瞬间可以杀死数以十万计生命的超级武器;与此同时,斯大林则背信弃义撕毁了日苏互不侵犯条约。苏联坦克在10天内攻陷满洲,破坏了日本最后的基地,几十万日本人被裹挟到西伯利亚的劳改营。而中国共产党在北中国趁势收复了大部分国土和满洲。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9月2日,在美军战舰上正式签署投降书,日本失去了历次战争中夺取的所有领土,其中包括满洲、朝鲜、台湾和北方四岛。麦克阿瑟蒋军成为了日本的实际主宰,他解除了日本武装,制定了新的日本宪法,剥夺了日本的交战权;直到70年后,日本也不再拥有正式的军队,而只存在被称作自卫队的准军事组织。我想,这是我能扼要告诉你的全部,而解决这一切的时机,就在当下。我知道哪里有石油,资料就在那艘沉船中,只要有了石油,就可以破解罗斯福的阴险计划。” 影佐祯昭呆立原地,一言不发,任何一个帝国军人听到这样一连串还未发生的历史演进的讲解,都会陷入呆滞状态,即使这段故事是编造出来的,这个牧野也必须编造的相当用心才行。除非如同粗暴的四方大佐那样,固执到毫无好奇心,否则总会产生一些怀疑。 “所以你们打算回来拯救日本?” “是的,如果能见到那些大人物,我们有妥善的方案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愿闻其详。” “一共有三条,其一日本必须终避免与美国的战争,第二找到满洲石油,第三抢先研究出*。” “牧野君,我还是无法接受你说的这些,不过我觉得,既然你想见到大人物,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最终还是让那里的人来决定你的命运。说说看,你想见到谁?” “政务次官岸信介、前中立米内光政、海军大将吉田善吾、内阁情报部部长伊藤述史、联合舰队司令山本、前外相松岗,我想暂时就是这些人。” “怎么你选定的人里没有陆军?是不是对陆军有些失望?” 牧野不置可否,看来是被影佐猜到了。 “我会给政务次官写信,告诉他我此刻奇怪的感受,让他给你安排一下,陆军出生的人大确实被教育成脑筋死板的家伙,恐怕对他们来说,把你当成间谍枪毙了,一切都会变得简单些。至于我,作为怀疑论者,我对所有可能性都持谨慎的,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我不认为你是疯子,你的故事,确实让我产生了百分之五或者十的动摇,但是暂时也无法相信更多。看了你的口供后,我就一直在问自己,如果时空可以穿越,一个人回来杀死自己的祖父,那又会怎么样?为什么我们以往从未没有看到过有人回来?所以,最终你能不能说服其他人,就看你自己的了。”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只要派上潜水员到那里去潜下去,就能找到那些设备,我们带来了最先进的武器和技术。它们就在那里。” “目前派船去哪里显然是不现实的,军部是不会为了荒诞的言论动用宝贵的资源。” “但是他们却可以为了荒诞的想法,草率发动战争。” “请我提醒你小心自己的言论,”影佐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无论如何请你克制,这些非国民的言论对你不会有好处,不会增加你演讲的说服力,而且很容易置你自己与死地。”说着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四方大佐。 “我的另两位同伴怎么样了?” “他们受了一些轻伤,目前正在治疗中。” “我们船上240人,都是各行各业的专家。我们带着一腔热忱来到这个时代,准备挽救国家,没想到却落到这样的下场,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当成疯子。” “如果你真的胸怀对日本的忠诚,就不要计较这些,士兵在战场上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们何尝计较过国家为他们做了什么?” “我来,就是要终止战场上无谓的牺牲。” 影佐祯昭转身嘱咐四方大佐,不得再对这几个犯人用刑,也不要继续审讯。交代完这些,他离开审讯室,与楠本少将交换了意见,当然他们并不讨论牧野这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楠本和四方这类顽固不化的人,根本不会相信牧野说的任何一句话。影佐只是提醒楠本,下一次犯人移送的工作,不要继续用电台联络大本营,他觉得用电话或许更加可靠一些。另外,他建议使用海军的军舰来移送这几个人,这样可以直接从黄浦江上船,避免车队再次被袭击,另一方面押送的责任可以转移到海军头上,既然这些人是海军找回来的,没有理由让他们完全身处事外。 -------------- 说一件事。手术反应还是存在,目前还未拆线,可能本周无法恢复一日一更,不过应该会恢复很快。本来这是比较隐私的事情,既然请假还是说一说,手术属于牙槽骨移植,说小也不小,虽然是从下颚取的我自己的骨头,但是排异反应仍然存在。医嘱是要多休息。 ------------ 108 事实明朗化 无人机一直在空中观察着日本陆军司令部的动向,目前可以确认,马强就在这做巨大兵营的某个地方,还没有离开。但是419的监听组不再神通广大,一直也没有再截获有用的电台通讯。不过无人机拍到了司令部的通讯兵爬到屋顶上查线的画面,这倒是暴露了敌人通讯电缆的位置。敌人的通讯连兰直接沿着屋脊走线,这样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所有主要房间,而且还显得十分安全。 情理上,这样规模的司令部,除了收发电报的地方,必然有相当规模的交换系统,与本土的通讯不通过电报,那么只有通过通讯电缆,如果敌人以为靠电话就可以万无一失的话,当然是大错特错。偷听电话的主要难度在于如何靠近电缆,但是并不存在需要破译密码的问题。 林秀轩想在陆军司令部附近1公里范围内,寻找一处适合释放监听直升机的地点,吕青山直接向他推荐了宝兴路上的火葬场。他上次进去过一次,注意到那里人很少,并且有一座放置日本人骨灰的慰灵塔,位置颇高,有三层,还有窗户,通向狄思威路方向没有阻碍。 林秀轩调动无人机进行了重点调查,果然在日本陆军司令部周边,就属这个地方冷清,周边基本没有警察。火葬场内慰灵塔也修的格也很高,只是比焚烧室的烟囱略低些而已。 第二天一早,林登上船台上那艘加急赶工的散货轮,查看进度,张广才告诉他还有两三天就能下水,算起来装载苏联成品油的油轮此刻已经快到了。他这个环环相扣的计划,目前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看似高效顺利,实则过于紧凑,缺少调度上的冗余度,这意味着暗中必然隐藏着危机。以419目前的处境,也无法全盘控制所有的变数,只能听天找命。他不知道苏联油轮那里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明天找时间可以去亚细亚火油公司问一下。 下午时分,林秀轩和吕青山带上器材赶往虹口。两人等到天渐黑后,翻墙进入“法光株式会社焚烧场”,找到祭奠侵华阵亡日军牌位的那座慰灵塔,无人机已经确认了过去16个小时,只有一名清洁工来过这里一次,草草扫了一下就离开了,显然是个冷僻而又安全的地方。 他们悄悄钻进入口,只见四周密密麻麻布放了大量的牌位和骨灰盒,这些都是128以来,历次对华用兵阵亡,没有运回去的日军士兵和本地侨民,草草估算仅仅在这里供奉的就有几千人。 两人悄悄行动,异常小心,很快就到了顶楼。林扫了一眼,正中有一个低矮神龛,供奉着白川义则的牌位,这个血债累累的战犯于9年前被朝鲜义士在不远处的虹口公园炸死。他摸了摸排位,积灰不多,估计十天半月会有人进来清洁,他希望自己不会撞见,要不然难免又要杀人惹麻烦。 两人找到正对西北日军司令部的窗口,开始进行准备工作,不能用照明,只能摸黑工作,很快完成了设备的组装。先用激光窃听设备对私人司令部靠东南一侧的玻璃窗户,进行了语音复原窃听,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大部分屋子都是空的,有一些屋子能听到一两名参谋的废话,都没有太大价值。暂时只能坐下等着夜色更深。日军十三军团司令部的守备如此森严,必须等到伸手不见五指才能行动,这架小直升机以低速飞行时,可以将噪音控制在25分贝以下,从敌人头顶10几米处飞过时,耳力好的卫兵可能听到一些非常轻微的响声,但是肯定看不到。 外面开始刮风,正赶上火葬场赶夜班焚烧尸体,呛人的烟雾从四面灌进高塔,简直是活地狱的感受,好在两人受过训练,都俯低身子,避免吸入过多,过了一会儿今天的火化指标大概完成了,该死的焚烧室终于熄火停工了,两人这才能透口气。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火葬场大门关闭,除了门房再没有其他地方有亮光,周边的住户很少,看来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忌讳这样的地方,当然对于侦察人员来说,越是这类地方越是适合隐藏。 子夜时分,林秀轩开始依照无人机拍摄到的日军高处守备力量的情况制定飞行路线。飞机必须从固定和移动的哨位之间钻过去,准确地停到通讯电缆周围,然后对电缆内传送的信号进行感应和还原。这种窃听只能在深夜进行,以免被看到,但是夜里通常并没有公务上的通话,这是一对矛盾,所以只能碰碰运气。 他将嗡嗡作响的小无人机,托举着放出塔楼,操纵它飞向目标。日军司令部是一座4层楼欧式建筑,对空警戒的探照灯对着四周平扫,成为了很好的指示。主要建筑两边,有附属的兵营和车库建筑,电缆沿着楼顶最高的屋脊走线,然后沿落水管向下,进入底下,原本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昨天敌人通讯兵突然爬上爬下查线,暴露了线缆的位置,运气总是倾向于有准备的一方,何况419号的无人机每天24小时紧盯着这里,要不露出破绽都难。 无人机选择从侧面高墙飞入,尽量远离另一侧墙后面的一排铁笼子,因为那里养着十几条狼狗。但是直升机掠过高墙时,远处的狼狗还是人来疯一般吠叫起来,然后被从屋子里赶出来的饲养员喝止住。高墙后面是中央广场,有两门盖着布的高射炮。据高空无人机观察,整个司令部一共有6门双管高射炮,2部探照灯,另有4门高炮部署在高处,射界更好的位置上,并且有人值班。 大门外一辆挎斗摩托车轰然驶入,声音盖住了无人机轻微的声音,并且将军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无人机低速绕过兵营上方平台,那里有第三门高射炮,以及2名值班士兵。直升机悄然跃上主要建筑顶楼。楼顶有并排的四根烟囱,是一个不错的掩护,必要时可以将直升机藏在烟囱后面,藏到白天。 这架小飞机被动监听状态比较省电,可以坚持很久。高空无人机居高临下,可以看到院子里,5人巡逻队沿着一成不变的路线巡逻(无人机早有记录),查看每一处岗哨是否偷懒,这些人都不构成什么威胁。 无人机找到了一根烟囱后面的好位置,直接落在了通讯电缆旁边,开始接受电缆内电磁信号。5分钟内,就接听到了东京大本营对这里的例行通信检查。 一个女声表明检查线路,然后就挂断了。随后不再有任何电话联络,没有办法,林秀轩和吕青山只能坐在这座阴森的,堆满骨灰的慰灵塔内等待,天亮前,他们必须撤出这里,以免白天有人进来打扫,不过如果直升机留在原地,高空无人机仍然可以接收到信号。实际上敌人楼顶恰恰是一个灯下黑的地方,只要他们不上去检查,附近没有更高的建筑可以看到那里藏着一部小飞机。 果然,一晚上没有监听到有用的消息,只录到了司令部里的某个猥琐的接线员,借着每两小时一次的例行通讯检查,向东京大本营的女接线员讲了几个荤笑话。 凌晨时分,林秀轩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先将直升机回收,或者明天晚上再来,但是如果每天都是深夜窃听,很难赶上正常的通讯时间段。 正犹豫,突然间就有了信号。 通讯室的值班人员,突然接到来自东京大本营的电话,要求转四方凉二大佐。 林赶紧带上耳机生怕漏掉什么。吕青山也戴上耳机,一起听。四方凉二将来会接替东京宪兵队,成为东条内阁控制局面的主要打手,在太平洋战争中,算是一个来头不小的家伙,看来目前正在上海。 一个疲惫的声音开腔说话:“喂喂,我是四方。这么早打来,您是哪位?” “是我。”一个严厉而又冷酷的声音说道。 “您是?” “信号不清晰吗?连我的声音头听不出来了?” “阁下,原来是您?” 听得出,这个人来头不小,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四方大佐,一下子振作起来了。 “嗯,今天要开重臣会议,我特意早起,看到了楠本的报告,我想知道你们哪里到底怎么回事?竟然想要调动海军的船来运人犯?” 林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们提及的会不会是马强? “阁下,前天夜里发生了武装劫持,我们损失了26个人,影佐少将有些小题大做,他认为从海陆押送更加安全。他觉得这三个神志不清的犯人非同小可,必须送到大本营,由参谋部或者内阁情报部的伊藤来主持调查。” “什么事这么严重?” “哪儿什么大事,无非是挨了揍的家伙,情急之下信口胡言罢了,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但是昨天影佐那家伙打断了我的审讯,耽误了我对重庆暗杀对的讨伐。” “影佐这个笨蛋最近怎么搞得,和汪精卫政府的交涉显得软弱无力,让步太多,还要插手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 “是啊阁下,但是楠本少将很信任他。我觉得他完全是在浪费时间,那几个海军从海里捞上来的家伙,明显都是神志不清的疯子,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应该直接送到精神病院,不,应该枪毙才对。” “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定会让您发笑,那个为首的牧野说,他们来自平成二十九年的未来人……是来阻止帝国和美英开战的。呵呵,影佐竟然相信他说的。” 林秀轩脑子嗡的一下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前天的行动中,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原本以为马强被捕是419穿越以来,最大的难题,现在看来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出现。 ------------ 109 船员哗变 “帝国开战?他们真的这么说?”电话那头问道。 “是啊,那个疯子还说,开战日会在12月份,如果开打,一开始会很顺利,但是美国人发挥威力后,帝国会在几年后被打败,而中国会借着这样的机会东山再起;单单凭这样非国民的话,就该交给我们宪兵处置,不过影佐少将认为他们很有价值,准备送回本土。他还联络了海军,准备利用出云号一周后回本土的机会,将这几个犯人送回来。我听到他说,会给内阁情报部长伊藤部长还有政务次官岸信介写信。” “就这些?” “是的,那个神经病可来劲了,听说影佐准备帮他,提了不少人名,还都是文官和海军的人,呵呵,他也知道害怕陆军的铁拳了。就是影佐少将的行为很反常。” “嗯,这个家伙随他去吧,干情报太久了,人会变得疑神疑鬼,缺少了军人应有的气魄和决断力。我看,他在军队也待不长了。” “阁下,我觉得……上海的治安已经得到了控制,楠本和晴气完全可以应付,我继续留在这里,派遣军方面也觉得我是在阻碍他们,不如……” “你的事我一直惦记着,时机成熟,会把你调回东京来的;一旦近卫总理不敢面对挑战,必须有军人站出来肩负使命,到时候,我会需要你这样忠勇果敢的人来帮忙;其实,我一直我觉得国内的新闻界太过散漫,气氛很不好,需要好好整肃一下,你这样正派的军人,很适合和黑潮会的那些阴阳怪气的家伙打交道。” “阁下,承蒙看得起,我早就看那些动笔杆子的不顺眼了,交给我好了,我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事规矩。” “不过,你现在的任务,还是盯紧汪精卫政府。不能让他们逃脱圣战中应负担的责任。这些人都是滑头,你不给他压力,他就会不老实。” “是。” “很好,我没有看错你。” 那边电话挂断。这边林秀轩一屁股做到白川大将的牌位上, 419同步听到了通话,如果侦听部门里有一名懂日语的值班人员,进行同步翻译的话,此刻程大洋应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很显然事情出现了重大的转折,形势的发展完全出乎预料。现在不仅仅是救出马强,还必须将更加棘手的问题解决才行,那天他就觉得奇怪,那些人为什么并不逃走?完全不符合情理,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接近真相大白了。至于刚才给四方大佐打电话的那个人,林秀轩大致能猜到是谁,但是已经没心思去分析了,对话本身除了透露了日本穿越者仍然存活这样惊天的事实,其它价值可以忽略不计。 “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当日419浮到过海面几个钟头,海面上分明没有发现活人?难道春日丸号,还有潜水装置?”他自言自语起来,他并没有获得敌人登船名单或者登船设备的完整信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仅仅按照常识判断,那天确实可以认定所有人参与行动的日本人都淹死了。 “组长,别太悲观,至少从电话内容判断,敌人并没有相信他们来自未来,要不然,那三个家伙也不会被宪兵队打成那个样子。现在看来,他们几个应该是没有携带太多的证物。你想,空口白话,谁会信?多半会被当成神经病。” “要是这些人的计划得逞,美日不开战怎么办?” “组长,既然事情紧急,我建议将直升机留在这里,继续留意敌人一举一动。我看一两天没有问题。一旦听到这三个家伙位置的情报,大不了用*解决,我想敌人不至于将他们分开关押。” “也只能如此了。” “另外,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是这个牧野没有的。” “我们还有优势?”林秀轩疑惑地看着吕青山。 “是的,现在他们存在的事实,已经被我们掌握了,而我们却仍然还在暗处,实际上春日丸从一开始就不知道419的存在;你想想,这是多大的优势?你决定使用本时代武器袭击车队的做法,现在看来非常的有远见,其价值怎么估计都不算高。” “这倒是不假,确实意义重大,不过程大洋未必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我们给他惹了麻烦。还有政委,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怎么想。” “海军怎么想,暂且不必理会。我认为你在这件事上判断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当日春日丸沉没,海面上没有找到活口了,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作为补救,这里的事情结束,得立即弄到减压设备,提前对春日丸进行调查工作,以免更多的麻烦。” “你还是个明白人啊。也只能如此了、” 天亮前,两人将直升机留在了日军司令部的楼顶上,自行撤离。 把一个尺寸不小的窃听设备,留在敌人楼顶当然要冒一些风险,无人机可以清楚看到烟囱后面的直升机,但是敌人没有制高点可以看到这些,当然林还是有一些把握,既然敌人昨天查过线路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查了。如果遇上敌人再次插线,只能通过无人机遥控,让它在白天起飞或者自毁,现在419的选择不多,只能兵行险着。 林秀轩与吕青山离开虹口后分手,吕回船厂将事情告诉其他人,而林去租界去找亚细亚火油协调燃油。 同一时间,敌人司令部的电话开始繁忙起来,小直升机将敌人通话记录,每小时一次,上传的无人机上,由419号上的人员来分辨其中重要部分。 几个钟头内,就截获了大量的关于讨伐太湖游击队的电文和电话,眼看敌人开始调动兵力,准备对忠义救国军进行报复。419早就掌握了附近几股有电台的国军的通讯频道,必要时,可以对其进行必要的警告,不过一切还得看敌人进一步的动作。但是始终没有监听到有关马强和日本穿越者位置的情报。 林再次绕了一大圈,重新进了租界,目的是到亚细亚火油公司找亚当斯,打听红色哥萨克号到沪的时间。不料找到亚当斯,就发现的面色部队,一开口又言辞闪烁,林知道事情有了变化,赶紧追问起来。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船只停靠香港的时候,发生了一次船员之间的分歧……”亚当斯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说,“船上的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对战争的前途有些迷茫,进而产生了争执,俄罗斯人想直接将石油运去海参崴,而乌克兰人想在港口停留找到日本人,他们认为日本人会帮助他们回国,而不是留在远东。不过船长已经控制了局面,他会按合同到达,最多晚几天到。” “这是你的事情,我可以多等2天,但是你必须解决所有这些问题。你还得记住,我们的合同包括在我卸货前,所有船员不得上岸的条款。” “是啊,你的要求这么多,这么奇特,我怎么会不记得?不过说起来,以现在的局面,要执行这样古怪的条款,船员也许会起疑的。” 亚当斯阴阳怪气说道,林秀轩非常讨厌这个家伙,他时刻都在用他的那点小聪明试图得寸进尺,不过现在不得不和这样的小人打交道。水手长可以从黑市买来几百公升的燃油,但是对于启动反应堆而言,只是杯水车薪,那些高价燃油都是诸如黄金荣之流用几十吨的机帆船从内河河道走私进来的,一旦要得多了,必然引起汪伪或者日本人的注意。 “先生,如果你能再增加一些投资,我想我说服他们会更加有把握,没有什么比金钱和伏特加更起作用,他们要是哗变起来……可是谁都没有办法。” 亚当斯眨巴着小眼睛偷看林的表情。 “加钱没门儿。我提醒你,要是这件事搞砸了,你们公司一样会上日本人黑名单。说不定那些在浦东的油库会被日本人找茬没收。” ------------ 110 看起来还顺利 “这……好吧,我尽力而为。也许船到的时候,你可以自己上船向那些苏联人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他们在一条河道里多等三天,他们可是心急如焚想要回家。” 林秀轩没有理会亚当斯的讹诈,那样只会助长这个小人的气焰,不是解决问题之道。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计划确实太紧凑,要求所有关键节点上的事情,完全不出差错地按设想运转,但是事情总是有倾向于混乱的内在运行逻辑,林的愿望在统计学上,并不是那么说得通,这一点他当然心知肚明。 目前来看,整个计划的链条在几个环节上同时收紧,是否崩断取决于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包括日本穿越者能够拿出什么让人信服的证据,以及那艘乌克兰人随时可能造反的油轮,是否及时来到,还有船台上那艘船能不能及时完工,料想油船上心急火燎的船员,不管是急着参战的俄罗斯人,还是想回家的乌克兰人,都不会有耐心等待太久。 没有那200吨柴油,就无法提供足够的电力重新启动反应堆,也无法补充419号的备用燃料,即使机电张有办法重新修复损坏管路,一切都将是空中楼阁。 林感觉自己的头大到要爆炸,只能就近先去仓库找水手长,该送来的货物,从粮食到发电机已经七七八八准备稳妥,仓库租的有些大了,所有这些东西,连一边墙都没堆满。林在那里了解到了最近2个钟头内,敌人已经在西南展开了大规模的清乡,出动了至少1000名伪军和200名日军,从敌人一路向西的动作看,是咬钩了。这是他最近遭遇了一系列挫折以来,一次小小的胜利,当然忠救军可能要负担额外的损失。,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下午2点,419号神奇地破解了李白同志使用圣经加密的电报。从电文中419获悉,中央要求上海地下党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继续接触并协助X;电文提及,要求调查X,是否有苏联背景,如果X所代表的势力,有能力搅乱敌伪在上海的部署,中央认为可以应势利导。如能设法营救出我方被捕同志,则为最优方案。 林看了两遍电文,如果没有猜错,X是指自己。这又是一个不小的好消息,他估计胡跃新收到指示后,会再次以某种方式与自己联络,如果能够达成某种合作,他很可能会得到敌人陆军司令部的内部结构资料,他在敌占区根基浅,这个东西不可能弄到。如果不掌握内部结构,他就不能盲目发射*,那样可能伤及马强,或者把突击队的进攻/退出路线破坏掉。 无人机已经观察到,狄思威路上的司令部有地下车库,这意味着主要建筑下有较大型的地下设施,一般而言,关押犯人的牢房可能在那里,无人机确实也看到了那三名日本犯人,是从地下被提出来的。如果能够找到直捣关押点的路径,那么他可以进行一次突击,将人救出来,但是不宜太急,如果敌人没有转移计划,必须等到其他工作完成,这一次直接在虹口的敌人司令部动手,敌人必然炸窝。 同时时间,日本陆军司令部内,马强与牧野谦作,分别关在几道墙之隔的两间牢房里,不过没有互动。 牧野和看守说话,或者大声咳嗽时,马强可以听到他的声音,知道是个日本人,猜想大概是日共什么的。马强从不说话,所以牧野只是隐约知道那里有个犯人,时常需要医生检查,另外地下牢房还关押着其他的一些犯人,也不怎么说话。 影佐没有进一步审讯这两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奇怪的犯人之间是有联系的,但是他还没有找到关联点,林秀轩当日在伏击现场放走牧野等三人,确实摧毁了所有基于常识的判断,逻辑链条到了那一刻都断了。影佐生性多疑,当然不会如同四方或者楠本那样,相信解救他们的真的是太湖的国军游击队,但是这货人和牧野显然并不认识。即使牧野处处想与影佐配合,但是他看过马强的照片和林的画像后,仍然只是茫然地摇头。影佐觉得,他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故意说谎。 现在牧野从影佐那里得到了更多的优待,除了不挨打之外,还弄到了纸和笔。他每天在牢房里凭着记忆写写画画,试图将大庆油田的大致位置回忆下来,这是他见到大人物后,最大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这片巨大的油田处于哈尔冰与齐齐哈尔之间,随着后世的石油开发,那里的荒原形成了一系列的采油区和新兴的城市,回忆这些后世城市的名字毫无意义,只有精确的坐标最为有用。这些资料后来当然是公开的,卫星可以轻易看到地面上的采油设备连成一片,基本就将产油区连城一片。在他起航时,卫星照片当然也携带了,可惜所有的资料目前都在水底,影佐已经言明,不会有人去打捞那些东西,除非他却 能证明自己说的。 牧野曾经仔细看过标注采油点的地图,他必须回忆起一到两个地点,或许可以用这样的事实来说服军部,但是这又何其的困难。实际上,日本人控制满洲后,在整个东北进行过勘探,帝国大学的地质学家,在30年代得出的结论是,松辽地区在地层构造上不可能有大的油田,即使有,也比较零散或者隐藏较深,不容易开采;而同一批学者,对整个中国的油气资源判断是,除了陕西,全境都相对贫油。对牧野来说,同样的情况,还包括朝鲜的铀矿,资料丢得一干二净,光知道那里有是不行的,说出来无非是挨打。 他来到这个时代后,记忆最深刻的一点就是,这些帝国军人没有什么耐心,每当他向人痛陈日本战败的事实,换来的都是一顿老拳,要说服他们还真是难。 现在他怎么也回忆不起具体的地点,大庆油田的地层很厚,任何浅尝即止的勘探,都注定是白忙一场,要是打不出油来,说不定军部就真的会一怒枪毙自己,那可就太冤了。 “对了,美孚公司。”他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美孚应该知道东北油田的位置,这是后世解密的英美鬼畜的阴谋之一。他们在1920年左右掌握了满洲有石油的情报,但是一直秘而不宣。” 他跑到牢房门口,用力晃动铁门,直到卫兵赶来。 “我要见影佐将军,我要见影佐将军。” “烦死人了,影佐将军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告诉他必须去找租界内的美孚石油公司,那里也许有帝国需要的资料。” “什么美孚?没听说过。”看守狠狠踢了一脚牢门,转身走了。 “是标准石油,是标准石油,我说错了。你快回来,这很重要。关乎帝国命运。” “你把你想说的写下来,我会交到上面的。”看守不耐烦地嘀咕起来。 同一时间,马强也在回忆自己的事情,他试图回想起,两次进出地下牢房时的路线,被牧野这么一搅和又忘了。他来时看到地面至少有200人的守备部队,但是地下的人要少得多,夜间值班的一共只有8到10个日本人。地下牢房内关押的犯人不会同时到地面放风,彼此看不到对方,但是马强注意到这里一共有10带15名囚犯。这是他站在牢房门口,透过栅栏向外观察送饭日本人得出的结论。 第二天凌晨,林秀轩搭乘汽艇回到工厂,首先关心了生产,这方面倒是一切顺利,舒平这个人从来不会拍胸脯打包票,不过他一直按照自己的进度在进行,只要他不说来不及,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今天起,他已经开始生产损毁的净化系统管路,主这部分的作用是将主冷却剂进行离子交换过滤后,重新送回到回路。该系统的另一部分作用是为了避免水中的金属杂质受到辐射后活化,使得冷却水本身带有辐射性;另一项作用是,防止水中杂质增加,使得高温高压水水体产生腐蚀性。 419穿越时,这部分损坏了很小一部分,这是造成停堆的原因,如果不修理,即使重启,动力舱的辐射指标会成倍增加。前些日子,舒平进行了探伤和可行性计算,最终决定修补这段管道,考虑到内部抗腐蚀需求,他用王水溶解了25公斤纯度99.999的黄金,通过一系列化学品添加,制备了金*电镀液,对管道进行了内壁电镀。 ------------ 111 暗藏危机 工艺本身不难,船厂本身的抛光设备和滚镀槽就可以做到。但是新的问题是,这些东西无法通过那艘汽艇运输,必须等待船台上那艘散货船。目前船厂工人正在不紧不慢进行内部舾装,这艘船的进度拖得太久,水线下已经锈了很大一片,张广才还特意增加了工时,进行了除锈处理,他哪里知道他的新老板,根本不在乎这只破船锈不锈的。 一上午,林秀轩一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离开船厂,他知道今天马小弟很可能会找自己。等到中午,马小弟没来,张经理出现了,他气呼呼带来了本月的职工考勤记录,马小弟以4天旷工赫然排在第一,他建议立即开除这样的害群之马,以儆效尤,林秀轩表示知道了,暂时不便开除,然后打发张经理出去,张经理出门时嘀嘀咕咕,似乎对新老板对这些严重违反厂纪的事情完全不以为意,十分不解。然后林秀轩又追出办公室告诉他,那艘船的除锈工作完全多余,立即停止,内部舾装工作也必须按最简单处理,只是甲班上吊杆、锁具、绞车以及甲班起重机必须安装牢靠,原来的轻型单杆设计改成重型双杆。同时明天起,他要安排2个人,去废弃的2号船台练习起重机操作。 下午,终于等到了马小弟出现,两人找了个没人车间,马小弟问起,沪西的日本人车队被伏击事件是否知晓。这个问题在林的预料之内,他因为窃听了地下党电台,事先知道中央有探听底细的意图;如果冷不防问起,他会下意识抵赖,但是他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知道在这件事上最好承认,只有展示了实力,才更容易形成合作关系。 林秀轩一口承认下来,并告知原来是想救马强,但是有些弄巧成拙。这样一承认,果然没有坏处。马小弟说,胡先生在外地知道这件事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林先生还有队伍,如果林先生不方便透露更多,他不追问,只要在和日本人作对这个前提下,任何协作都可以谈。 林顺势提到了日军在上海几处据点的内部结构图纸,包括海军、陆军以及宪兵司令部。 马小弟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林提出的要求,胡跃新已经有所预料。 “果然被胡先生猜到了,不过胡先生还是托我先问一下,你们知道整个虹口有多少日本军队和警察?” “计算一个军部,加上直属部队,怎么也得有两三千人,另外还有海军的司令部。目前第三舰队基本大部分在港口,还得有两三千水兵吧?当然还有自卫民团和伪军,我就不计算了。” “看来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好吧,日军建筑的图纸胡先生会想办法尽快搞到的,不过有一个要求。” “尽管说。” “我们有几十位同志被分别关在日军宪兵队和陆军司令部里,如果林先生有办法……” “我们不可能同时在这两个地方动手,但是只要我们行动,至少会把你们的一部分同志一起救出来。” 马小弟呆立了一会儿,似乎有一个问题想问又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事情?” “有一件事,胡先生关照我不要多问,但是我实在还是太过好奇,你们怎么会如此的战斗力?我经历过813,见过日本人打仗,我知道干掉26个日本兵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即使国军一个团,也不可能在十几分钟内解决一个小队的日本兵,而你们去做到了。” 马小弟确实太过小看林秀轩和他的小组了,他们消灭26个日本兵,根本没有用十几分钟,实际上无人机记录的整个战斗过程,从徐冲的第一枪,到吕青山的最后一枪,不过75秒而已。 “小马,你知不知道这样一句话,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不知道。” “如果你所在的高度,足够看清这两点,就很清楚一件事,日本人并不是什么天兵天将。平型关他们不是被打的屁滚尿流,上高战役又怎么样?很多时候,敌人的神话,源于我们自己的恐惧。我们要做的,就是毫不妥协地破除中国人心中的这种恐惧,如果我们能证明,敌人不仅仅会在山区,在农村被打败,在上海这样守备森严的大城市,一样会被打败,那么他们的末日就不太远了。” 马小弟的神情开始变化,他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个新任厂长,虽然林的话,基本上是用形而上的论调偷换了实际问题,但是对于马伯良这样出生积贫积弱时代的青年而言,还是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商量妥当,马小弟拿着新厂长签署的准假单离开,加上今天,他本月旷工已经达到5天,显然已经不在乎会被开除。 张广才站在办公楼上,看着这个他最头大的工人走出车间,径直离开了,恨得牙根痒痒的。他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一时想不明白。他一辈子勤勤恳恳,凡是力求想到老板前面,为老板解决所有难题,这是他一贯的为人之道,这些优点使得他在国家近乎沦陷的时刻,还能生存了下来,而且活的不错;但是正当他急于在新老板面前表现一番的时刻,却发现旧的一套不灵了,新老板似乎不吃这一套。 无论他怎么表现,林老板都没有表现出,对他这样熟悉生产,技术过硬的二号人物的倚重,只是让他干了一些整理宿舍车间之类的活计,对他给船只除锈的工作也很不领情。 即使张广才生性木讷也注意到,这个新老板藏着很多秘密,一些行为难以解释,比如他喜欢用黄金而不是支票,这在工商业界是很少见的;其次是他偏袒马小弟这样的工人,也不像一个老板的做派。如果说,犹太人马勒一直留着马小弟是因为怕他闹事,那么林老板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另外,老板带来的新工人也是一个问题,尤其那个头目,看面相绝对是吃技术饭的。那天握手时,他就注意到,那个家伙的手指又细又长,但是虎口处张满了厚厚的老茧,这是经常从事精密工作,同时又经常使用扳手拧紧阀门得人,才会有的特殊的手。新厂长从未在他面前与这些新工人显得过分熟识,但是他觉得这些人和厂长是颇有有关系的,那个领头的或许会对自己在厂里的地位构成相当的威胁。 他想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表现的更好一些,但是如何才能投其所好?把马屁拍对?如果老板总是藏着掖着,这是非常困难的,不如暗中观察一下,这样以后也好有的放矢。 傍晚,林秀轩和吕青山继续去火葬场,进行现场窃听。厂里的事情,只能丢给机电长舒平。 由于水手长带着两个人守着租界的仓库,徐冲和另一名特别小组成员在野外监视敌人,林秀轩和吕青山这一走,船厂的人手就有所减少。舒平对于排班安排生产倒是在行,不过对于安排警戒比较陌生。所以他总是把主要工作留到晚上,因为在晚上,船厂除了看门的老工人外,几乎没有外人,这是他这些天观察到的。他必须考虑的另一个问题是,使用强酸进行电镀时,会产生刺鼻呃气味,另外滚镀槽运作时,还有隆隆的噪音,这些工作都是白天不方便进行的。 舒平计算了一下进度,决定今天继续加晚班。同时还得抽调两个人,上船台上的吊车里练习一下操作起重机,说不定一两天内就用得着这门手艺,虽然出云号就在船台西面一百多米外,总是让人有些心虚,但是这些老式设备还得去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抓瞎。他这个满满当当的晚班计划,将警戒人手压缩到最低,几乎完全交给了无人机,但是无人机并不是总是盯着一个地方,而且使用红外夜视设备,也很难分辨下面的人。 晚上9点,张广才从工厂东面的二号小门进入厂区,那里没有看门人,钥匙也在他手上。他在今天下班时,故意将手表留在了办公室,这样一旦撞见林秀轩,会有一个十分妥当的理由,不过他今天晚上特意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在新老板面前表现一番,相反他想要要避开老板。他实在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和担心,很想知道老板从乡下招来的那些新工人,每天夜以继日地,到底在忙什么。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老板在某一天拆走机器,宣布工厂停工,砸了他的饭碗。他很怀疑林秀轩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技术骨干,这种迹象似乎很明显了。 远远地可以看到那座废弃的车间灯火通明,果然那些奇怪的家伙还在开工,他白天也会来几次,但是每次路过车间,都看到那些人懒懒散散坐在那里磨洋工,地上总是堆着几件,只有手艺生疏的新工人,才会做出来的次品。这些迹象,原本让他打消了担忧,但是他昨天查看了财务送来的最近每项开支,发现最近支出的电费大得离谱。林老板眼皮不眨就付了款,但是张广才毕竟是知道生产的,他很确信这些人在晚上使用电镀或者抛光设备,这种猜想,确实让他倍感不解,似乎这些人在白天懒散的表象下,晚上突然变了一个人? ------------ 112 窥探 张广才走近车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刺激得他想呕吐,他知道这是强酸的气味。 大门口,一台强力风扇正在向外面排风,这使得他听不见里面人说话。但是他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里面热闹非凡的景象,只见里面有3个人正在进行滚镀操作,还全部带着防毒面具,穿着防护服。他从未见过船厂有工人需要带着这种东西工作的,并且与常见的使用过滤气罐的防毒面具不同,他们每个人带着覆盖整个面部的面罩式呼吸器,管子通到腰上上方形盒子,没有看到圆形的活性炭滤罐,这种高级东西是张广才以前没见过的。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车间内龙门吊架正在缓缓移动,舒平和另几个人站在一边,手上拿着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对着其他人指指点点,讲解着什么。 舒平比划的时候,张经理可以看到那个东西不是一本会发光的书,上面的东西竟然在动弹,如同放彩色电影。他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他这辈子当然没有看到过平板电脑上的动画演示软件,不知道这是舒平正在向其他人说明自己对零件分解的意图。 在舒平边上,另一个人正在检测一件复杂度极高的零件,他手上拿着一个古怪的游标卡尺,这种东西张经理倒是不至于不认识,但是他还未见过带液晶显示的。他手上的零件金光闪闪,似乎镀了一层金。 他觉得今天是不是撞鬼了,这群人根本不是什么乡下来的泥腿子,他们手上拿的东西远比马勒从西门子*的工具要摩登百倍。 有人从门口出来,他赶紧闪到一边躲到树后,车间内巨大的噪音突然停止,然后一排排灯光熄灭,看来生产结束了。 “船台注意,观测到风向变化了,气味可能飘到出云号那里,今天提前收工。”舒平走出车间,揭开头罩,用对讲机说道,“其他单位,把该收拾都收拾好,不要留下工具。废水全部排空。” “机电张,那些废水排到黄浦江可惜了,能回收不少黄金。” “你要是见到那天林秀轩扔掉一箱黄金时的果断,就不会心疼这点点黄金了,其实我更心疼黄浦江里的鱼虾。” “你觉得反应堆重启机会大不大?” “从主泵和二回路情况看,恢复到满功率八成,是很有希望的,我们修修补补,不可能完全复原,必须留有冗余,这点我向程大洋说过了,其实在这个时代,能有22节以上水下航速,也已经足够他瞎闹了。” “那么,进度会怎么样?” “很难说,我们人手太少,褚艾云这孙子,晚班又没参加,跟着特别小组监听去了,他的缺席拖慢了6.25%的速度。我们不能照着林秀轩的要求来,必须给他压力,让他给我们争取时间。” “瞧,出云号生火了。估计要离开泊位。” “这艘破船的锅炉有毛病,刚才419监听到他的电台通讯,要去江南厂修理,我看没几个钟头离开不了泊位。” “不过它滚蛋也好,免得周围总是有警戒小艇晃悠,给我们的交通艇造成压力。” “嗯,它以前被*艇偷袭过几次,所以行动异常小心。” “听说,程大洋正在计划搞沉它?” “为这所破船浪费弹药,不值得。” “我看也是。” 张广才学过造船,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船只的事情,但是他只能听懂一半,他现在很确信这些人绝对不简单,显然真正的危机,不是自己原先想的那样,但是更危险。 刚才那个头目谈论150米外,日本人的不沉神话出云号,完全没有那些见识过日本巨舰威力的中国人的,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敬畏感,似乎只是在谈论一堆不值一提的破烂。其中一人好像还提及了“搞沉它”三个字,虽然没有听太清,但是他那种轻松的口气,突然让张广才惶恐起来。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冒出来,这些人如果是为了和日本人作对来到这里,后果会怎么样?他知道附近乡下正在搞的清乡运动,南京政府刚刚恢复了通敌连坐的旧传统,他最近看到的,租界里的政治暗杀,最后都演变成了无原则的报复,他还记得上个月军统枪杀日本警察,一个星期后,租界内的某家重庆背景的报馆宿舍,就被人扔进一颗*,19名无辜家属成为了日本人报复的牺牲品。这个林老板要是在厂里偷偷搞事,到时候他们跑了干净,自己拖家带口,免不了受牵连,这可不是丢了饭碗那么简单,要是进了宪兵队……往后的事他可是想都不敢想。 “他们到底在厂里干什么?是不是准备造什么*,准备就近偷袭附近泊位上的日本军舰?” 他想起刚才闻到的让人作呕的味道,也许那帮人在用强酸*,他忐忑地离开了工厂,满脑子都是可怕的念头。 这天晚上,林秀轩在火葬场,蹲守一夜,没有任何发现,他回到船厂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不过419倒是监听到一个好消息,是红色哥萨克发给亚细亚火油公司的电文。这本来只是商务电报,是林秀轩特意要求419增加监听的部分,看看亚当斯是不是撒谎讹他。从电报内容看,这艘油轮要求立即在上海卸完所有货物,并允许一部分船员留在上海,文字没有提及原因,看来自己与亚当斯约定的油轮暂不靠岸的事情,他压根还没有告诉船长。不过在他所有需要担心的事情里,苏联船员提前上岸还排不到前十,船厂里的中国工人,同样可能出去乱说,这些讲俄语的未必就会增加风险。 早上,稀稀拉拉的工人们开始进厂上班,厂里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船台上那艘散货轮和马勒今年接的一些机加工零件的散活儿,林秀轩接管厂子后看过生产任务,其中甚至有加工农具的任务,这是犹太老头在大订单断绝的情况下,惨淡维持生产的唯一出路,目前厂里仍然还有100多号工人。所有这些工作,主要有张广才负责,张这个人,什么事都管,具体到技术、人事上相当仔细,其他事情糊里糊涂,不过再糊涂的人也迟早会察觉出哪里不对头。那天张广才和舒平握手时,林也觉得不对劲,这伙人收拾的太干净不去说他,舒平的上衣口袋里别着2支笔,其中一支还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他后来要去舒平多关注这些细节,该藏的东西都藏严实些。 到目前为止,厂里的事情似乎还都顺利,没有人知道张广才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的,直到昨天财务拿来需要支付的项目到办公室要求签字时,林才发现了张脸色的变化,他看到了那笔惊人电费后,张大了嘴,久久没有合拢,这说明他以前的糊涂并不是装的,但是具体到什么设备,用多少电这种事上,很难瞒住他。 他转过脸就能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出云号冒着黑烟离开后,停在原来泊位上的另一艘驱逐舰,此刻日本水兵在擦洗甲班。确实太近了,船上水兵不时对着船台上中国工人指指点点,他们很享受居高临下,俯视中国人的感受。 林前些天去虹口,就看到了街上贴着的日本人的赏格告示,凡是举报匪谍的,有高额赏金,知情不报的,与匪谍同罪。马小弟也曾经告诉过他,看门老头晚上会在厂里转,这个人以前是工人纠察队的,412退的党,现在和组织无联系,但是绝对不会和日本人勾结。其他工人,经他观察,也不太可能怀疑新老板。只有张广才是个潜在的祸害,他长期与工人为敌,以前几次开除工人,都是他撺掇马勒干的,马小弟的建议是立即赶走张广才,但是林不可能那样做。 他知道马小弟和张广才有一些于公于私的恩怨,他现在也是千头万绪,好比十个指头按跳蚤,腾不出手来解决任何一个隐患,对他来说,每拖过一天就是胜利。所以他看到舒平不急不慢的样子,实在恨得牙根痒痒,眼看再拖下去,宪兵队上门清点设备的时间就要到了。 ------------ 113 契约精神 马小弟上午有没来上班,也就是说,敌人重要设施的图纸,胡跃新哪里还没有搞定。他想着,今天该怎么支应张经理,张广才这些天也是越来越频繁地提及要惩罚工人,严肃厂纪,如果自己不说道出一些偏袒马小弟的合理理由,似乎不好继续糊弄下去了,不过作为老板,倒是很难找到那样的说辞。本月刚刚过半,马小弟旷工已经5天,别说这个时代,赶上若干年后国有企业改制,也得第一批下岗。 张经理悄无声息地来到外间,放下他的公事包,然后就开始噼啪打算盘算账,甚至没有进来给林秀轩打个招呼。 林想好了替马小弟解围的说辞,主动走出来与张广才道了早安,等着老张发问,但是发现今天张广才很反常,满脸的疲惫,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话很少。林很会看人,尤其对张广才这种不太会装的人,张的这种奇怪表现,让他心中立即有了一些不安。 “老张,今天我还得离开一下,厂里的事情你盯着些。” “老板,您忙您的,您忙您的。” “船台上那艘船今天能完工吗?” “还有一些舱室的舷窗玻璃没装,从三菱旭硝子会社*的超厚玻璃一直没到货,我这就打电话催。” “那就别装的,那些玻璃不重要,明天必须下水。我找到买家了,他们等不了。” “但是这条船,上半年年已经在港务局登记过了,更换船东,按规定需要去……” “如今兵荒马乱的,有个买家不容易,买家想挂巴拿马方便旗,省掉很多麻烦。” “内河船挂巴拿马旗?” “这个就是买家的事情了,我们不必管。” “老板,不会……是卖给重庆哪里吧?”张经理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赶紧补救,“我……我是说,不登记的话,船可既不过了不了九江,也出不了吴淞口。那些地方,都有稽查炮舰。” “你只管让船下水就是了。” 林撂下话,转身出来。张经理的神色紧张和言辞闪烁,确实值得警觉,这件事必须和吕青山说一下,让他对张广才多加注意,不过今天他还没空处理这件事,眼下必须去把徐冲接回来,如果有时间,还得再去一次亚西亚火油,看看亚当斯有什么新的说法。对日军司令部的进攻方案,也必须开始制定,并进行专向演练了,总之时间不等人,他不可能去操心每一件事。 他花了几个钟头,来到租界内的仓库。自从截杀日本车队后,他的小汽艇就不敢在白天开上黄浦江了(晚上仍然凭借夜视仪,不开探照灯行动),甚至平时也不停在十六铺,而是停在了附近一个岔河口内,避免过多被看到,引起怀疑。 起航后,他们拐进陆家浜的支流,过了一会儿,远离了主航道,就挂上那面人见人避的旗子,一路耀武扬威,向西走。下午时分,在松江以西仓桥五里塘接到徐冲等人,他们在野外猫了48小时,利用一路遗弃的宣传品,和一部不跳频、不加密,敌人可以听到的电台,进行明语呼叫来误导敌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样手段起了作用,总之一千多敌人就是一路向太湖去了。 当然一个坏的副作用是,如果有下一次行动,人马很难从上海西南方向转移了,因为敌人在西南呈网状部署了1500人,而平时这些部队停留在各个据点,并不下乡,这是策划下一步行动时必须考虑到的。 徐冲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丝毫未显疲态,他兴奋地告诉组长,昨天夜里在松江西部的丛林里,竟然撞见3只华南虎,在上海周边能碰上老虎,实在出乎预料,他还特意用红外镜头拍了照,收集了几根毛发,说着他拿出来,给林看,林哪儿闲心看老虎,草草瞄了一眼,暗淡的背景中,还真是一只眼睛闪闪发光的母虎带着两只虎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组员,倒是各个信心十足。 回到仓库,已经是晚上,他们几个在仓库二楼休息了一下,天一亮,林秀轩离开,再去外滩找亚当斯。他先在附近打了电话给亚当斯,然后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进亚细亚火油公司大厅,看了一眼前面黑板上的纽约原油价格,比前些日子又涨了几分,看来也是拜战争所赐。 亚当斯正在门口晃悠,眼尖看到了林秀轩,赶紧迎上来,今天的脸色看上去不错,显然和苏联油轮快到了有些关系。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上楼,林突然意识到,附近有人在说日本式英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上面下来,他赶紧测过脸。 擦身而过的,正是穿着便衣的木下大佐,他前面还有两名英国人和一名穿和服的日本人,那个日本人的地位,显然在木下之上。这群人说有笑从边上经过,林的反应快了十分之一秒,没有被看到,也算是有惊无险。 两人进了办公室,林询问了油轮到达时间,亚当斯很有把握地告诉他,明天晚上,或者后天凌晨就会到,船上分歧平息的速度比预想的快,一部分乌克兰船员在香港离开后,没有回来,但是这使得船长更加容易控制局面。 “说起亚历山大 伊万诺维奇 扎哈罗夫船长,怎么说内,是个死板、无趣的家伙,和所有昏了头相信共产主义的人一样,他爱他的国家甚至胜过爱自己,你知道,这种人是无法理喻的。他想按苏联政府的意思,将石油带到北方港口,这违反了我们与苏联对外商业部的长期合同;”亚当斯说着,走到办公室的酒柜前,给林秀轩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契约精神是我们这个世界得以运作的契机,苏联么,距离文明世界还很远,他们觉得,根据事态变化,随时撕毁合同是很正常的,我们给苏联商业部发了一封措辞强硬的电报,提醒他们,在战争时期,他们尤其不应该继续在传统商业领域树敌,最后他们回心转意,决定按期交货。”亚当斯得意地说道。 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但是扎哈罗夫提出,必须尽快完成装卸,避免停靠香港时的事情再度发生。你知道,铁腕的船长可以在海上控制局面,但是在港口停留时间多了,船员容易造反。尤其在苏联的船上,这种事情总是很多。我想,必要的经费追加,可能是难免的,”他试探着说道,“作为这单生意的经手人,我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当然睿智如您,一定知道,凡是总会有例外;尤其那些俄国人,他们为国营公司工作,拿的工钱不多,又缺乏必要的奖励,所以必须给他们一些私下的好处才行。” 亚当斯递过酒杯,继续滔滔不绝,归根结底,仍然是钱。林这会儿的心思还在突然冒出来的木下大佐身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倒是没怎么听亚当斯的话。总之,扎哈罗夫与壳牌的电报里,没有提及过要加钱的事,这段无疑是亚当斯加出来的。 “好吧,我可以使适当增加投资,不过不会太多。”林叹息道,就好像无奈接受了现实,实际上他不在乎钱,只是不习惯被人耍,不过从419截获的红色哥萨克号的电文看,船员造反这回事艘存在的。现在可不是小气时候,任何可能导致节外生枝的事情都应该避免。 “太好了,我很少见到您这样通情达理的客商,都怪这该死的战争,谁都不容易。” “亚当斯先生,刚才我上楼时,似乎听到有人说日语,你们和日本人还有生意?” “和日本人做生意?不,不,日本人不做生意,他们只擅长生产次品和垄断贸易。”亚当斯转而恨恨地说,显然对日本人一肚子的气,“他们扼杀了中国市场所有自由贸易,生丝、烟草、棉花、粮食……日本人以低价,强制收购中国的大米买到日本,然后再将低价的泰国米运到中国买高价,这不是生意,这是抢劫。完全违背自由贸易准则,这是这个世界得以运作的另一个契机。可惜,我们不得不合这些家伙打交道,苏联人、日本人。” ------------ 114 平面图 亚当斯苦笑起来,显然是不喜欢日本人破坏了生意规矩,独占了中国。 “你们也受制于他们?” “不,我们是一个例外,无论如何,日本人无法垄断石油。他们在东亚称王称霸,可以找到所有他们想要的,唯一找不到的,就是石油,实际上,只要我们西方国家联合起来,就能扼杀日本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鄙公司收到的最新消息,罗斯福总统会在本周,实施对日本的制裁,惩罚日本人在越南南方的放肆行动。制裁条款中,很可能包括禁运石油,他们也得尝尝苦头了。黄浦江上那些耀武扬威的军舰,也许很快就要烧煤了。等着瞧好了。” “哦?” “是的,刚才你看到的那几位,不是什么客户,领头的是南京政府的日本财政顾问——福田纠夫;陪同的上校叫木下,是上海滩最危险的刽子手。他们也不是来买油料的,他们想购买的,是鄙公司在中国的勘探情况。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再厚颜无耻的人,也不会当提出这种痴心妄想的要求,犹如要求别人打开保险箱给自己看,但是日本人真的直接到这种程度,完全把别人当傻瓜了。” “他们开出什么条件吗?”林好奇地问道。 “当然,一大笔钱,另外还有日本人自以为是的说教。他们认为半个中国在他们的完全控制下,既然我们无法分享利益,就应该识相与他们合作,出卖他们想知道的一切。昨天夜里,他们已经去了标准石油,碰一鼻子灰,今天又来和我们壳牌谈这些事情。” 亚当斯得意洋洋说了很多,似乎渐渐说漏嘴了什么,当然他不是很提防林秀轩能听出什么玄机。 “这么说,中国真的有石油。”林问道。 “理论上有,但是我只能说这么多。”亚当斯故作神秘地说道。 “日本人以前来谈过这些事情?” “从来没有过,这正是不合常理的地方,十年来,他们在中国和满洲,已经花了不少钱勘探油气,但是他们无论在技术还是理论身,都落后先进国家20年,所有投资都打了水漂;据我们所知,五年前起,日本已经放弃了新的陆上勘探计划,转而调查大陆近海石油资源分布。不知道最近怎么又心血来潮,转向内陆,这次还特意拐弯抹角问了满洲,好像真的打听到了什么。” “这么说,满洲有石油?” “林先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矿产资源总是有价的;而消息,可能是无价的,所谓无价,指的是,泄露机密的人可能会把命搭上。美英两国政府,绝不会允许石油公司为了利益出卖这样的消息,那会使得整个制裁成为笑话;至于满洲有没有石油,只有公司最高层才知道。” 亚当斯没有触及实质问题,而是自作聪明地打了个马虎眼,林当然知道他们这些公司很早就知道中国有石油,所谓中国贫油的谬论,就是这些西方石油公司偷偷放出去的,目的是迷惑潜在的竞争对手和中国的执政者,等待时机以最有利的条件获得开采权,最终当然是没有如愿,壳牌在1951年灰溜溜离开了中国,所有资产都被没收;直到很多年后,中国成为了石油出口国后,才回到中国,最终那些鸡贼的算计,都烂在肚子里了。 “好吧,还是不谈日本人了,我想知道苏联油轮将要停靠的地方。我需要一个宽敞的地方装卸。” “你知道高桥三叉港这个地方吗?” “知道,几条河道的交汇区,周围有一片芦苇塘。” “我们与上海政府的警察部门有一些私下交易,那里不受水上警察或者缉私队管制,通常装卸私油会在那里,至于日本人,谁也买通不了,但是他们的舰队从来不去那些小的港湾。一部分成品油,可以通过管道,直接输送到你船的油罐里,另一部分灌装油料,只能用吊车吊运,这得费一些时间,如果你有熟练的工人,一夜可以完成。苏联船上的人可能指望不了,船上的起重机操作手,在香港上岸时逃走了。” “我有人手,这个没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祝我们生意顺利。”亚当斯说着举起酒杯,林非常敷衍地,和这个小人干了一杯。 晚上,他坐着汽艇回到船厂,问了一下进度,舒平告诉他,一切照旧,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很快419号就发出警报,通过无人机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正骑着自行车靠近厂区二号门。他赶紧让吕青山带上夜视仪,躲在暗处盯着,过了一会儿,吕青山报告是,是马小弟来了。于是警报解除。 林秀轩赶紧回到办公路,把办公室灯打开,为了让马小弟尽快找到自己。过了一会儿,楼梯响动,马小弟出现在了门口,腋下夹着一卷东西,很像是图纸。 “大门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林故作吃惊道。 “我有二号门的钥匙,是3年前从张广才那里偷配的,所以不必经过门房大爷,也能进来,”马小弟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有厂里所有的钥匙,我提醒你们,要特别当心张广才这个人,他对这座厂实在太过熟悉,没有什么事情能瞒他太久,而且我听人说,他老婆的弟弟,以前在日本警察署当过包打听,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我会留意的,”林心想,你哪里知道我们天上地下的侦察手段,还是别操这份闲心了,“对了,图纸……”他赶紧问正事。 “你要的东西,胡先生已经弄来了。” 林赶紧将办公桌上文件夹和茶杯清理干净,这会儿,马小弟已经将图纸展开,铺在了桌子上。 “这是崇明路6号,日本宪兵司令部的三层平面图。牢房在顶层。夜里一共有4个看守,楼下有16名宪兵,而白天人数多一倍……” “不,不是这里,”林打断了马小弟,“目前可以断定人在日军十三军团司令部。” 马小弟凝起眉头,有些不解,他眼前这个人可是在几天前刚劫错了押运车队,这会儿好像又很有把握,具体到马强关在哪里,那是胡跃新也还没有搞到的情报。 “好,这是狄思威路上,日本陆军司令部平面图,”马小弟利索地换了一张图纸,可以看到这张图纸要复杂得多,与之相较,之前的宪兵司令部就显得实在太小儿科了,“林先生,这座建筑简直就是要塞,四面高墙,塔楼,电网、东西两侧兵营,大约一个半中队守军,常备4辆维克斯装甲车,6门高射炮,没有一个团的兵力不可能打进去。” 马小弟忐忑说道,实际上他觉得一个团都说少了,当年的813的战事还还历历在目。日本海军陆战队千把人和民团死守虹口据点,国军投入十几万人进攻,其中不乏装备精良的德械师,装备上并不次于日军,不仅配备了可以与黄浦江上日舰队对射的150毫米重炮,还有坦克和亨克尔轰炸机,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攻克日军重兵防守的坚固据点。等到一周后,日本援军陆续登陆,战况于是逆转。而狄思威路上这座据点,当初被国军轰炸机,精准炸到了弹药库,几乎成为废墟,但是87师用了一周,仍然无法攻克。他这些往事,都是他亲眼看到的,所以他有理由判断,即使林厂长有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突袭几十名日本宪兵把手的宪兵司令部或许还有些许机会,但是,攻进200多敌人守备的司令部,那是天方夜谭。 林不理会马小弟关于兵力的担心,他按住地图,迫不及待地观察起来。地图用日语标注,描述十分详尽,不知道胡跃新怎么弄到的,但是凭借到这些天在火葬场对这座堡垒的观察,这张图与外部看到的几何尺寸、门窗数量是完全一致的,另外地下车库的出口,与无人机观察到的也一样。他的心跳急剧增快起来。 ------------ 115 空袭 “地下车库在这里?” 他的手指移动到,标注着B2的地图上,可以看到平面图比其他楼层小的多。 “是的,四周、上层,都是一米厚的混凝土墙,这座要塞在813时,被广德起飞的国军轰炸机投下的*,炸毁过弹药库,当时从废墟里抬出七十几具尸体,看到的中国人民众无不拍手称快,所以后来日本人翻修时,加强了墙体厚度。” “b3更小,显然是牢房,看来最多关20个犯人,看守数量不会超过10人。” “是的,我们得到的情报,从敌人对牢房每天的伙食供应判断,大约关着10至15人。”马小弟说道,显然除了地图,他还带来了其他情报。 “胡先生还有什么说法?” “胡先生说,他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敌人转移人员的时间和名单。” “哦?这样太好了。”林不由得喜出望外,如果能再次在半路上行动,远比进攻一座巨型碉堡来得容易。 “但是,胡先生得到了另一个坏消息,司令部行刑队得到了通知,近期将会会在司令部后院进行一次处决,处决名单没有泄露。” “什么?近期是指几天?”林大吃一惊。 “胡先生判断,很可能不是马兄弟,而是是我们这边的某位同志。”马小弟说道,“一般情况,行刑队会提前五天至一周得到确切消息,并得到20日元的津贴,这是日本人的习惯,但是处决人员会带上头套,所以行刑队至始至终,不会知道姓名。” “是这样?” 常识分析,这个人不会是马强,但是林知道自己不能打这个赌。万一日本人丧心病狂,决定为外白渡桥上死去的同类报仇,那岂不是……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某种程度上,这并不算是最坏的一种结局,对于419或许算是一种解脱,可以免于不必要的冒险。但是,他与马强的感情很深,当初是他把马强从陆战队挖来的,于情于理,自己是不能做那样设想的。 “这里还有一条通道?” “是地下车库到牢房的通道。尽头有一部很小的电梯与B3连接,电梯只能乘3个人,B2唯一楼梯通向一楼,而不是B3,这个设计很奇怪。” 果然,地下车库与牢房是连通的,这与观察的情况符合,马小弟感觉奇怪,这因为他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林知道这是防止犯人集体逃走的措施。监狱设计者,故意设计了很窄的逃生通道,并不妨碍预警提犯人,但是一旦牢房出事,犯人就无法及时逃走。甚至会在电梯口发生一次你挣我夺的内讧。 “嗯,维克斯装甲车平时就停在车库?” “是的,原本有4辆,现在只有3辆了,另一辆被……其实是被你们打坏了,目前在日军修械所维修。” “修械所在哪里?” “哦,在2公里外的吴淞路上,原日军11挽马师团辎重处。大部分损坏车辆都在那里维修,效率很低。” 林草草看了其他几层楼的平面图,找到了他想知道的重要信息,包括电报收发室和电话交换机的位置,弹药库的位置。他已经有了大致的行动计划,但是还得和其他人合计一下,当然程大洋和政委的意见已经不太重要,他很想听听吕青山的建议,这个人比自己更仔细些,容易洞悉计划中不合理的地方,上次就是他建议将伏击区选在弯曲道路上,等待敌人减速,正好适合徐冲进行狙杀,从而省却了大动干戈发射反坦克*。也许这次吕青山能想到一个办法,把*也省略掉?他已经注意到了敌人半埋地下的弹药库,与地下车库间隔着2米左右的厚重墙体,如果被引爆,可以将整个四邻不上层建筑炸上天,但是如何具体实施,他还来不及设想。 “另外2份,是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部和海军陆战队在施高塔路的司令部平面图。日常的守备兵力标注在旁边,但是日本人经常调动,也没个准。”马小弟没有展开另几分地图,只是介绍了一下。 “我知道了,十分感谢胡先生的帮助。”林走过来,与马小弟郑重地握了握手,这几份地图,是他最近几天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其价值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对了,胡先生还说了什么?” 马小弟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 “是这样的,我把你上次说的,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话,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他说,这话不是你发明的,1936年红军大学上,就有人说过。” “我可没说过是我发明的。” “胡先生说,既然你知道战术上需要重视敌人,那么还是三思而行,这场中日间的战争必然是持久战,不必争一日短长。我们有时候必须经历痛苦的选择,不能为了救一个同志,而冒险在行动中牺牲更多的同志。” “关于这一点,我会三思而行的。” “然后胡先生还说,如果你们执意要行动,请尽可能把我们被捕的同志一起救出来。” “你回去设法告诉胡先生,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忘记。” 马小弟留下地图离开了,林赶紧回工人宿舍,与其他的人合计计划,几天后,陆军司令部就会处决一名人犯,看来行动要提前进行。 一个小时后,烟雾缭绕的宿舍内,出现了僵持局面。 “我不同意提前进行劫狱行动,那样一定会惊动整个虹口的敌人,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给我们的秘密生产带来毁灭性的的影响。”舒平说道。 “如果我们行动策划的周密些,或许可以将敌人的注意力引开?”林说道,”前一次行动,我们就很很成功地将敌人的注意力引导到了太湖方向。“ “你觉得有这样的把握吗?我是指百分之百的把握?你在敌人腹地这么一闹,他们来个全城大搜查,这下好,我们这些天来的所有努力一起白费,整个419两百多号人都跟着受到连累;说不定让敌人找到什么马脚,让他们觉得那些21世纪来的日本人所言非虚,这损失的可不就是我们这两百来号人,整个历史都会因为你的冒险而向最坏的方向变化。” “我们现在在敌人鼻子底下生产,难道不是在冒险?我想将拯救马强同志的计划提前几天,无疑会增加风险,但是……” “我发现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风险控制,”舒平打断了林的发言,“我们目前当然是在冒险,但是我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将突袭敌人司令部的行动提前则不然,并不是目前的最优选择。某种程度上说,如果马强同志牺牲了,我们这边的压力反而随之减小很多。” 舒平平时不怎么说话,一旦决心唱起对台戏来,倒是非常的雄辩,但是他关于马强牺牲,会减小风险的部分,还是深深刺痛在座的特别小组成员,当然谁也不能说,他说的没有道理。会场再次沉闷起来。 “我觉得,或许可以有一个折衷的办法……” 急等着发言的副艇长褚艾云终于等到机会,但是不等他发表意见,楼顶的警戒小组,突然发来警报,观察到黄浦江上整个日本舰队和周围陆军突然都有了动静。 随后,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可以透过窗户注意到,黄浦江上原本死气沉沉的日本军舰,竟然活跃起来,桅杆上莫尔斯码闪烁,与会的大部分海军军人,同步读出了空袭警报的内容,随后军舰的探照灯一起打开,射向空中,随后刺耳防空警报拉起。 “怎么回事,有夜间空袭?”林吃惊起来。 “会不会是飞虎队?”吕青山说道。 “飞虎队主力还在后方组建,而且也没有这么远的航程威胁上海?” ------------ 116 空袭2 林拿过通话器,准备与419通话,看看他们观察到了什么。在等待通话期间,可以看到浦东方向的地平线上,连续发生了剧烈的闪光,那是轰炸机水平投弹的景象,爆炸自南向北延伸,一共八次,过了大约九到十秒钟,此起披伏的爆炸响声才到,从方向和距离估计轰炸目标在南汇或者奉贤地区。 “黑龙,发现有一支空军轰炸浦东东南方向。” “黄鼠狼,我们监听到空中通话,是国民党空军第八大队的轰炸机,从四川太平寺机场起飞,从长机通话判断,原定攻击目标是南京大校场机场,领航失误的有些大了,错过了目标,第二目标是黄浦江上日本第三舰队,不过来得太晚,看不到舰队灯光,又怕扔到租界,也许是看到芦潮港日本海军夜间演习的光亮,就投弹了。” “四川起飞,能飞到这里?” “是啊,我们也纳闷,怎么可能这么神奇。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显示,一共有3架苏制DB3型轰炸机。只有一架从3500米高度投弹,偏离目标距离很大。奇怪的是,还有2架飞机没有投弹。不排除是故意投弹,引诱敌人舰队和虹口陆军打开防空探照灯,然后再进行第二次攻击。” “国军有这样的战术素养?” “不止国军,监听到俄语。至少一架飞机上有苏联志愿航空队的人。” “德国人都占领明斯克了,他们还没回去?”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去。” 旁边褚艾云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跃跃欲试想要抢答,就听到窗外刺耳的呼啸声响起,完全盖过日本人防空警报的声音。 “该死,空袭,全都趴下。” 林秀轩大喊一声,所有与会者赶紧趴到地上,褚艾云气呼呼多站了2秒钟,最后一个趴下,他确实有些气不顺,一分钟内,他两次想发表看法,或者显摆一下偏门知识,都被轰炸打断了。 *就落在了沿江的日军泊位附近,距离船厂很近,最近一颗*的弹片甚至飞过来,撞坏了宿舍东面一扇玻璃窗。 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但是好像没有投中军舰。夜间空袭固然可以最大程度地躲避免敌人战斗机威胁,但是投弹效果也大打折扣,基本就是朝着发光处扔,大概真的担心炸到租界,落点向东北偏得很多。 地面日本人部署的高射炮,突然开始开火,如同几天前,林秀轩和马强撞到的日本人防空演习一样,他们的反应速度很快,从炮声判断,主要是一些双联或者单管的37毫米高射炮。 林从地上爬起,趴着窗台向上看,探照灯光柱扫过天际时,可以隐隐绰绰看到几公里上方的飞机,也看不清是敌人的轰炸机反光,还是自己这边的无人机。不过日本人缺乏很好的射击指挥仪和近炸引信,大部分高射炮的炮弹,都跟不上飞机移动,偏出很远。 林趁机用望远镜观察狄思威路方向日军司令部,那里的所有6门高炮正打得欢,大约10秒钟换一次*,基本没有准头。他看了看表,时间是凌晨4点30,敌人的反应速度之快,但是防空火力之弱,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最后一颗尖叫落下的*,碰巧掉进了与马勒船厂隔着2公里的杨树浦电厂,爆炸的刹那间,大约一半的日本探照灯瞬间熄灭了,林注意到,日军司令部的探照灯也一并熄灭,他默数了20,那边电力恢复,但是探照灯已经找不到天上飞机了,看来敌人基地有一些备用发电机,反应时间20秒左右。 空中发动机的隆隆声,渐渐向北远去。日本人苍白的探照灯光斑,仍然无力地划过天空,追赶不及。根据他的计算,第二次投弹一共投下大约12至16枚*,从威力看,应该是100公斤以下的*。这次偶然轰炸的战术效果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基本没有一枚*,扔到敌人军舰头上,也许还炸死了一些平民,但是却是一次检验虹口敌军警惕性的好机会,林趁机掌握了一些情况,至少他现在知道,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对敌人的反应速度,绝对小心。 “褚艾云同志,你记得历史上,国军41年空袭上海的战例吗?” “我不记得这种事,也许我们的闯入造成的涟漪,已经开始扩大?另外, DB3航程接近4000公里,确实有从四川起飞,夜袭所有日占区的能力。最后一批苏联志愿航空队的飞行员是1942年才离开中国的,基本与飞虎队进行了无缝交接。总之天佑中华,整个抗战期间,民国利用列强的力量,始终得到飞机对抗日本人的空优。” “利用列强的力量?民国真他妈作孽啊。”舒平一反常态,突然插了一句怪话。 “他轰炸时机不对啊,马上就天亮了,敌人战斗机现在起飞,多半能撵上他们。” 与此同时,419也观察到龙华机场上的3架值班的日本海军96式战机起飞,向着大致方向追去。日本飞机并不具备夜间作战的能力,地面也没有雷达指引,不过这个月份,天亮得很早,它们仍然后很大的机会在日出后追上那些缓慢的轰炸机。不过,这些轰炸机似乎有所准备,此刻已经分成三个方向逃跑。 这段插曲过去,,好在*没有落在厂内,不然说不定日本人要上门检查。林秀轩将攻击计划交给了吕青山,提醒他务必料敌从宽。 他向吕交代了一下主要设想,但是发起攻击的时间,则没有决定。原则上说,舒平的看法不无道理,冲动和感情用事,并不会增加事情的成功率,相反容易坏事。现在,他只能先让419将无人机高度降低些,试着在陆军司令部放风时,确认马强就在那里。 早上7点,林观察到,附近的日本侨民和水兵早早起来填弹坑。他出门走了一圈,摸摸情况,事隔几个钟头,汪伪的报纸竟然已经出了号外,开始严厉控诉重庆派遣飞机轰炸平民区,在毫无统计的情况下,捏造了数百人丧生的数字。 7点过了一刻,工厂开门,张广才没精打采来上班,以往他都会提前20分钟来厂里,但是今天没有,也没过问马小弟或者别的工人的旷工情况,他装聋作哑的样子,还真的让林秀轩很不习惯。于是林老板主动出来打了招呼,并询问了那艘散货船是否能在今天下水,得到了非常肯定的答案,既然连油漆也可以省,玻璃不用装,厨房设备也免了,其实什么时候下水都是很随意的事情。 林突然意识到,到目前为止,他甚至还不知道这艘船登记的船名,一问张广才才知道,马勒给这艘航速区区10节的船起了一个“流星”号的名字,这是他曾经的一匹赛马的名字。 如果太平洋飞剪公司的航班准时,此刻,马勒应该已经在太平洋航线的某个地方了,也许是菲律宾,也许是威克岛。林知道的历史中,这座船厂在解放后即被没收,其归属的法理争议,一直拖延到了中美建交前后,以中方象征性赔偿为终结;不过新的历史中,不会再有这段争议,因为他手上有了马勒的转让合同。 他从窗口望出去,一名油漆工,正在一块从船头放下的木板上,用白漆涂写船名,看起来几个钟头内就可以完工了。 他和张广才戴上安全帽,一起出了办公路,上船参观了一次。 这只1000吨的船,停在一侧近4000吨的夕张号驱逐舰旁,显得非常不起眼。晚上,他要在日本人的鼻子底下,驾驶这艘船朔江而上,开到10公里外的高桥去。这艘船吃水不深,但是装满燃油,仍然无法从上海南边的小河道通行,必须出吴淞口绕行东海,然后进杭州湾找419。按照张广才的说法,吴淞口外有汪伪政府的稽查船队,可能会引起麻烦,这也是一个之前没有考虑到的问题,不过,似乎并不严重,大不了把汪伪的水警引诱到船上干掉,敌人会以为是舟山附近岛屿上的游击队的行动。 ------------ 117 他就在那里 一路上,张广才偶尔介绍几句,但是比以往的滔滔不绝,要消沉很多。他似乎故意减少了发言,只是在下船走上跳板时,才非常克制地提了一个试探性的问题——接船的客商有没有开船的专业人员,是否需要雇几名船员,他知道一些现成的外洋船员,可以跑南洋;但是如果是去重庆,没人敢接这种掉脑袋的活儿。林当然注意到,这其实是在绕着弯打听一些轮船去向的事情,于是告诉他不必操心这些事,客商不会来厂里接船,他会直接开到客户接船的地点。 他很清楚,这种破绽百漏的解释,根本糊弄不了任何人的好奇心,只能暂时让别人不好意思追问,好在张广才也挺知趣,并不多问。日本人和伪政府封锁了九江和东海,这些没有航运许可证的船,既无法去南洋,也无法去重庆,但是它要去哪儿呢?张广才果然没有继续纠缠这些问题,他的矜持,反而使得他变得更加可疑。 419按照林的要求,降低了无人机的高度,去辨认马强,这有一些冒险,因为经过凌晨的轰炸,附近高射炮阵地上眼力好的日本人,都被动员起来,警惕地眺望天空。不过,无人机上的光学设备辨识能力远超人眼,情理上,可以辨认马强的高度,地面上的人眼应该看不到什么,即使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摄像器材拍不到有用的画面。 陆军司令部的后院里,有一个铁栅栏围城的正方形空间,中间隔开,一半地方是他们训练军犬的地方,另一半则是给犯人放风的区域。 无人机最先拍摄到了6名犯人放风,他们卷缩在一边,不敢靠近狼狗训练区。日本兵特意放任那些仗着人势的恶狗,趴着铁栏杆对犯人狂叫,不时还做出扑咬姿态。 419上的操作员仔细地辨认每一名犯人,他们手边放着马强的照片,但是因为角度关系无法对照脸部,不过从身高上,可以排除掉所有6个人。 操作员与程大洋交流了几句,表示即使再降低500米高度,也很难居高临下难辨识马强,除非他稍微抬起头来,所以林处长的要求,似乎是强人所难的。 程大洋不置可否,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马强这样出人意表的家伙,肯定会和别的犯人不太一样,到时候总能分辨出来。 20分钟后,这6名犯人在日本兵的押解下离开,另一边自以为得胜的狼犬们,摇着尾巴安静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一名一瘸一拐的犯人进入了放风区域,从他身后留下的地面斜影的长度,换算的大致身高看,很接近马强,但是仅凭误差很大的身高因素,是不能做出结论的。 一旁养足了精神的十几条日本军犬,一下子兴奋起来,全部窜上前去,用后腿站立,前肢扒着铁栅栏狂吠起来,即使无人机无法录到声音,但是那恐怖的场面也是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司令部三楼一扇窗户后面的木下荣市大佐,也正在仔细地观察着下面的这个犯人,看得有些出神了。 实际上,他手边还有不少别的活儿,早上一架被海军击伤的苏制轰炸机,勇敢的撞击了长江上的日本运输船,上级要求他调查清楚,是否租界内存在为飞机导航的电台,以及电台背后的后台又是谁。此外,影佐祯昭另外又交给他一个任务,从76号物色一个姿色过人的女特务,想办法接近标准石油某位好色的高层人员,然后做一个局,抓住一些可以把柄进,搞到一些有关美孚在中国的勘探情报。 但是当马强走到后院的时候,木下还是忍不住放下这些紧要事情,思忖起那天马强在外白渡桥头上动手的一幕,那天他看到的不是什么特工,而是一部杀人的机器。 到目前为止,这个犯人除了一个名字,其余都是谜,打又打不得,测谎全然失败了。这个犯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武人气质,是他这样的中国通,也感觉到陌生的。即使审讯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对方施加给自己的巨大压力,这是前所未有的。 马强站在太阳底下,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他没有不自觉地远离那些站起来有一人高的恶狗,相反,他拖着沉重的镣铐走了过去,他没有虚张声势地大喊一声或者挥舞拳头,只是慢慢踱想那些拖着口水,兴奋不已的军犬。这里的军犬,每一条都咬死过不止一个人。 躲在窗后面的木下注意到,那些平时一旦吵闹起来,连饲养员也控制不住的狼狗突然开始安静下来,只有几只顽强的还在嚎叫,但是叫声开始犹豫,嚣张的气焰突然间低落下来。 马强面无表情地对着那些狗子们。当他走到栅栏边时,所有的狗都停止了叫唤,开始退却,有一些甚至双腿颤栗,坐到地上,然后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马强转过身,背靠着栅栏坐下。军犬中最凶狠的几条,几欲扑上去,但是最终都没有鼓起勇气,退缩回来,最后悄然溜回狗舍了。 木下的右手不时摸索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这个谜看来短时间解不开了。听说,东京来的四方大佐一样遭遇到了难题,当然四方的难题不是犯人不开口,而是那个家伙话太多。他知道影佐派自己去标准和亚细亚火油打探消息,是听信了这个人说的;对于影佐而言,这样的行动,背负着巨大的风险,如果最后证明那个怪确实是一个疯子,影佐必然会沦为军部的笑柄。 “这两个怪人之间,会不会有关系呢?” 419上的程大洋同样看到了一群狼犬斗志奔溃的这一幕,他按住操作员的肩膀:“不用辨识脸部了,这个人肯定是马强。我可以打包票。” “艇长,最好能拍到脸部。” 程大洋不喜欢马强,因为那天在会议室围攻林秀轩的时候,马强在门口出现,某种程度上扭转了林的颓势,使得林得以继续耍滑,这个大个子时刻给人压迫感,当然比起林秀轩,还不算那么讨厌。 但是这会儿,他也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起这个家伙,他想,这个大个子如果能开窍,这会儿就应该抬起头来。 如同心灵感应一般,闲坐的马强微微抬起头来,可以看到他面带着冷笑对着天空,丝毫没有任何的痛苦。无人机抓住机会,清晰地拍摄到了他的脸部,从他自信的笑容中,甚至接收到了额外的信息——他完全没有被日本人的审讯摧垮。 程大洋立即给船厂的人员发去信息,马强同志确认就在狄思威路的陆军司令部,目前状态很好,没有受刑的迹象,出入通道在大楼东部的小门,参照地下党提供的图纸,小门直接通向地下牢房的电梯;但是一个坏的情况是,马强是单独放风,很难说,这种特殊待遇,是否是即将被处决前的某种征兆。 下午时分,另一架无人机接班时,顺便向东拐了一个弯,在宁波外海,拍摄到了一艘悬挂苏联国旗的船只,从船型确认是一艘油轮,现在可以确认,红色哥萨克号终于来了。 漫长的等待,眼看就要结束,整件事情终于要迎来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取决于一定的偶然性。 林立即从办公室给亚当斯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对方告诉他,今天夜里,这艘船就将停在三叉港,但是由于船员少了三分之一,无法在海面进行装卸;另外,苏联船长得到了苏联对外商业部的最新电报,考虑到微妙的两国关系,不希望停靠在日本控制区的任何一艘苏联船只,做出可能危害《日苏中立条约》的事情,所以船长对这壳牌提出的偷鸡摸狗的要求不是很感冒。如果林想和船长谈谈条件,亚当斯表示,他可以安排一名俄语翻译,和他一起登船。 林告诉亚当斯,剩下事情就不必费心了,到时候他的货船会到达,并且由他自己与苏联船员进行谈判,不必任何翻译。他让亚当斯只管等着收钱就是了。 ------------ 118 收买人心 下班前,稀稀拉拉的几十名工人在张广才召集下,来到流星号船台前,准备进行一个简单的下水仪式。 实际上,这艘船完成百分之八十后,就一直泡在水里,等算起来也已经有年头了,这种无意义的仪式完全可以省略。不过,这是马勒还在的时候,做下的规矩,通常要砸掉一瓶廉价的香槟,然后还得给全厂的工人多发一些奖金。 张广才几天前,就提议取消下水仪式,他当时,还在全身心地为老板着想,希望能在这样不景气的情况下节省开支。不过林秀轩其实巴不得在工人这边散掉点儿财,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有钱;其中也不乏有一些愧疚;总会有一天,这里的一些工人会因为自己将要进行的翻天覆地的行动,受到连累。 他顶住舒平的压力,没有让工人参与到419零件的生产中,也是基于这方面考虑,希望以后工人能够坦然地对前来调查的日本人说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宪兵队和特高课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地方。 无论如何权衡,一些损失是难免的。就如同419刚刚监听到敌人通讯中所说的,今天早上,日军讨伐队乘着20条汽艇,强攻太湖西山岛,据称歼灭了岛上忠救军一个先遣支队以下52人,人数正好与日本人当日被伏击的损失的一倍,这些抗日武装遭受损失的主要原因,也可以认为是受到了419行动的牵连。 由此也引申出一些新的严重问题,比如张广才最近的反常表现,他似乎正在笨拙,但是有计划地打探林秀轩的底细,这意味着对他的隐瞒,已经濒临失败。没有人知道他只是出于个人好奇,还是已经站到日本人这边,后一种情况似乎还有些杞人忧天。但是出于谨慎,或许应该按马小弟的办法,在行动前将他除掉,但是考虑到他背后还有一大家子人,谁又能狠下心做出这样的决定? 几天来,水手长已经在黑市中将一些金条兑换成了光洋,他利用丙根提供的几个黄牛的关系,分成几次,小心翼翼进行这样的行动,基本没有留下马脚。筹集现金的最终目的,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林提着一箱子钱,走到了人群中。 不远处夕张号巡洋舰上的日本水兵,饶有兴致地趴在甲班栏杆上,观看中国人造的这艘锈迹斑斑的货船下水,他们看着这个凝聚中国近代工业精华的地方,最终攒出来的这样一艘不起眼的小破船,一些地方油漆也省略了,部分舷窗也没有装好。其中几个不禁大摇其头,就凭中国人造出这样的船来,以后也不可能对日本构成太大威胁。 林在工人欢呼声中,将一瓶七宝大区(香槟实在找不到)抛向船尾,砰的一声砸破。然后站在船尾的两名工人抛下纸花来,就此,仪式宣告完成了。 原本张广才张罗着想买鲜花,不过近日来他情绪不高,最后没有落实,也不知道工人们从哪儿找来的一把碎纸花充数,怎么看都像从花圈上拆下来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碎纸花抛下,大家一起鼓起掌来,不远处日本军舰上日本水兵,也一起拍手起哄。 随后,马小弟将工人们召集到一起,由林老板亲自发放奖金。 众人原本以为,这样的恶劣的状况下,老板也只能意思意思,没想到林老板出手阔绰,一般工人给了十块,特别出力的二十块。还都不是占领区流通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纸币,部分因为空袭没有来上班的员工,也记在账上,以后签到时支付。 大家涌上来与老板握手,然后喜笑颜开,拿钱回家。对大部分工人来说,这条船完工,意味着明天起将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以往的老板马勒,会在一单生意后适量裁员;不过林老板没有借着下水仪式,暗示会遣散工人,这简直是比发钱更大的好消息。 人群渐渐散去,一向勤恳的张广才也早早离开,最终只剩下马小弟留下为林秀轩调试机器。 主机预热后开始空转,烟囱里冒出浓浓的黑烟。副艇长褚艾云摞起袖子站在船长位置,试着下达了几个车令,看上去主机速率稳定,没有问题。随后他没有下令起锚,而是直接熄火。眼看一切正常,马小弟也告辞离开。 现在一切就绪,就等入夜,林秀轩也不敢在天色如此亮的情况下,将这艘船开离泊位,这样附近军舰上的日本人会看到船只离开的方向,从而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和褚艾云回到办公楼,准备起晚上的事情,他还剩下大半箱子银元以及一些美元,这些是准备着支付亚细亚火油的余款,以及可能用来说服俄国人用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会不会在一个倔强的苏联老船长身上起作用,他不知道。至于再往后,还有一项用钱的大头,就是遣散工人,他当然不能提前说,以免有工人心生恼怒,干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来。 如果一切顺利,马上还会有一个新难题——如何驶出吴淞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趁着夜色闯出去,如果伪政府的水警船只准备登船检查,可以用他手上的缉私艇打打马虎眼,如果这样还是行不通,就只能杀人灭口,他还记得龚天建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黄浦江上哪天不漂走几具浮尸? 同一时间,吕青山已经再次去火葬场盯着,今晚无论如何要回收直升机了,不然它的电力就飞不回来了。自从张广才显得可疑以后,林要求徐冲接管了厂区警戒,现在徐冲正蹲在宿舍楼里查看无人机视频,二舒平的生产还在进行,已经完成的部分零件,待会儿就装运上船,然后与燃油一块送到杭州湾,另一部分还需要几天才能完成。 “看来我这里缺了你还真不行,今天操纵这艘大船还得靠你。” 林向褚艾云丢过一根三炮台香烟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习惯抽这些没有过滤嘴的货了,自他进租界,只见过价格不菲的英国香烟有这过滤嘴。 “小意思,这种千把吨小船对我没难度,在419上,论起操艇,只有程大洋略强过我。” “起重机装卸怎么样?” “我也很擅长机械,各方面很全面,这方面或许只有舒平比我强而已,不过,那艘苏联船高出流星号很多,只能用他们的吊车。” 两个人吞云吐雾筹划着下一步计划,林觉得褚艾云是个聪明人,可以当个参谋,于是坦陈了心中的担忧,希望褚艾云能出出主意。 “小褚,你觉得张广才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反常?” “我觉得他这两天很奇怪,之前没有。” “你也这么认为。” “没错,自我们进厂起,他每天都会来车间,由舒平出面支应,倒也相安无事,但是最近两天他都没来。刚才在船台上,我发现别人鼓掌,他也慢半拍,显然心里有事;另外,我之前听工人们称呼他为头号马屁精,马屁精我见多了,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总觉得我们哪里出了纰漏,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如果是这样,这个人现在就是一个不*,还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是啊,很棘手,”褚艾云点头同意,“这一点我理解,我们目前也不能动他,也许,最稳妥的办法,是你用金条买通他。” “我何尝没想过这么做?但是收买真的就万无一失吗?如果你是他,无意间看到了可能要命法人重要机密,会不会留下后手?” “我当然会,我会把掌握的线索告诉身边最可靠的人,以备你灭口,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情况。” “我想,明天和他谈谈,旁敲侧击挑明一下,然后给他一笔钱。” ------------ 119 船来了 “这样还是不稳妥,你想,收了你的钱,就不能告发你?如果换成我,一定……” 突然间,办公室电话铃响起,打断了褚艾匀的阴谋论。林秀轩故意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接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张经理不自然的声音。 “厂长,我的手表找不到了,不知道在不在办公室。所以打来问一下。” 林起身到外间,看到他的表就放在桌子正中,表面朝上。他回到里屋,告诉张广才手表还在,他可以帮他收好,不必担心。 林挂了电话,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林处,怎么了?” “现在可以确定,我们一定是哪里露了马脚被老张发现了,他半夜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手表,应该是试探办公室还有没有人在。” “你是说,手表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是的,这是没有情报经验的人,常常会犯的自作聪明的错误,幼稚的心机,反而会暴露出刺探的意图。刚才在船台上,我还见他戴着那块瑞士梅花,怎么转眼就放到办公桌上了?” “你是说,他原本想晚上来刺探?” “是的,我想,他多半是想夜里到厂里来调查,但是又想先试探我是不是在厂里,才搞出这些画蛇添足的名堂;也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前些天他已经在夜来过,很可能已经看到了什么。其实我这两天都觉得他不对劲了。马小弟告诉我,张广才有厂里所有入口和车间的钥匙。” “那怎么办?” “暂时也没有办法。他这么晚才觉察到我们一帮子人行动有古怪,已经是我们运气好了,也许只是好奇,还不至于会去找日本人。我与他交流过几次,言谈中,他也痛恨日本人。” “痛恨日本人不等于不会投靠日本人,能不能把他干掉,沉到江里?” 褚艾云吐着烟圈,轻松地说道。 “至少眼下不行,要是他家里等不到人回家,一定会找上门来,事情反而容易闹大,再者他的意图还不甚明确,或许可以用钱解决。” 林说着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去仓库装卸零件了。” “你不担心老张晚上来正好撞见我们装运那些奇怪的零件?” “不,今天晚上他不会来,也许明天会来。” 林颇有自信地说道。 “至少把锁换了?” “那样反而打草惊蛇。我会让徐冲盯着的。“ “那你就等着看我的操作能力吧。” 两人离开班办公室,走向船台,此刻天色已晚,不远处的夕张号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30分钟后,装运工作开始。舒平和其他人利用推车,将零件送到船台边,并不加以包装掩饰,褚艾云带上微光夜视仪,开始操纵船台变得吊车开始装卸。他只是在昨天稍微练习了一小会儿,但是充分体现出了操纵机器方面的才能,吊车在他控制下,非常轻柔地将大型零件吊装进了船只甲板下的船舱。由于昨夜受到空袭后,虹口的民居和军舰都进行了灯火管制,四周一片漆黑,林甚至没有按原计划,派徐冲去暂时性地破坏附近路灯。 无人机一直观察着敌人,但是夕张号上的敌人始终没有察觉任何动静,褚艾云的装卸,最大程度低减小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无人机也没有发现有人从任何一扇门进入工厂。不过无人机发现在吴淞口附近,多了很多汽艇,从热像模式无法分辨这些汽艇是属于伪军的还是日本人的。这是一个新的情况,对接下来的燃油转运,会有一些麻烦,不过对林秀轩来说,只要燃油到手,大不了再多等一天,到明天夜里再行动。敌人没有夜视设备,流星号很容易通过无人机引导,在夜里混出去,当然为了防备万一,他还是让吕青山事先准备好了防止敌人登船检查的最后计划。 凌晨时分,零件装卸完毕。现在到了真正起航的时间了。林秀轩和褚艾云一起站在驾驶舱中,由褚艾云通过对讲机指挥,这简直是激动人心得一刻。 “各单位换到我的频道,”褚艾云站在驾驶室内从容指挥,“有无问题?” “声音清晰。” “备车。” “完毕。” “左舷准备撇揽。” 过了30秒。 “左舷揽绳全部解脱。” “注意,双锚同时,起锚。” 左右双锚隆隆升起,这样的声音是肯定会被前面夕张号上的值班日本人听到,不过料想不会引起任何麻烦。 “锚干净” “后退一。右舵5.” “舵还没有反应。” “别急,我们有后退空间。后退2.” 货船速度渐渐起来,船头开始向右侧移动。日本人如果此刻打开探照灯,应该很吃惊,这艘船竟然可以在完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以如此紧简练的方式从狭小的泊位倒腾起航。这是他必须防备被日本人看到,不过一旦船头再转过几度,接下来的动作,就很常规了。 “停车。好,距离夕张多远?”他感觉船只渐渐停稳。 “155米。” “空间够了,前进2,首侧推,半速向右。拉响汽笛,打开船首照明。跟鬼子打个招呼。” 沉闷的汽笛响起,免得附近的鬼子明天一早发现船不见了大惊小怪。果然夕张号上探照灯亮了一下,发现是流星号在运作,并且正在远离,就把灯光熄灭了。本来黄浦江上夜行的船就不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当然如果太过靠近日舰,他们会非常果断地开炮。 行船慢慢离开船台,向南行驶了半里,然后偷偷熄灭了灯光,在江上转了个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变化,流星号已经完全靠微光夜视仪行驶了。 “林处,无人机发现吴淞口江面有几只汽艇,正在用探照灯巡检夜航船只,并随机登船检查。。” “知道了,情况没有大的变化,我们按原计划行动。” 一个小时候,这艘重型货船已经到达了指定的地点,然后下锚等候,苏联油轮还没有到。无人机证实,油轮还在靠近,由于悬挂了苏联国旗,日本巡逻船并没有为难他。日苏双方目前出自各自的考虑,都想维持虚假的和平条约。 林在这段河岔里等了足足5个钟头,期间没有一艘闲杂的船靠近,可见壳牌找的这个地方还是很可靠的。。 红色哥萨克号,差不多与第一缕阳光同时到达,它在主航道上减速,然后不太情愿地转弯进了河岔。从无人机的视野可以看到,它的前甲板上堆放着油桶,这是苏联自己灌装的成品油。 这艘船启航时,苏德之间的战争尚未爆发,大约在它穿越苏伊士运河的时候,才得到了战争爆发的消息。对于船上的船员而言,接下来的航行无疑是非常难熬的,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家人受到巨大威胁,但是他们不得不完成这段航程,苏联政府要求不打折扣完成这些合同,避免开罪英美等国。 苏联船只远远看到了中国货船,它没有立即下锚,而是通过灯光发来莫尔斯码,邀请客商到他们船上谈谈。 亚当斯大致会在几个钟头后赶来收钱,由于通讯不畅通,他对红色哥萨克号的到来时间的掌握误差很大,远没有靠无人机监视的林秀轩精确。 林让419的船员放下救生小艇,他只带只带着褚艾云两个人划着船,去那艘俄国船。他没有随身带上那箱子钱,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可以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就把事情解决。只是他认为那样不够安全,可以等自己和船长谈妥具体数额后,再让吕青山送来。 苏联油轮放下绳梯,他第一个爬了上去,几个满脸大胡子,穿着条纹海魂衫的船员们站在船头。他们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衣着体面的林秀轩。这些船员中的大部分人的汗衫已经破出了大洞,似乎也有日子没有刮胡子了。 ------------ 120 崇高的理由 “请问,你们谁是船长?” 林用一口伦敦腔的英语问道,并伸出手去想和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握手,但是并没有人站出来,他尴尬地把手又缩了回去。眼前这些邋遢的船员,个个目光呆滞,似乎是没有能听得懂英语的。 他还注意到,船员们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这或许与自己提出的不许靠岸的古怪要求有关,他们中有些人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上岸了。 这会儿褚艾云也已经上了船,他走向起重机,立即被一名膀大腰圆的船员挡住。 此时,从前面一扇舱门里走出一位略显年长的老头,他戴着有苏联海军帽徽的帽子,叼着烟斗,是甲板上除了林秀轩和褚艾云外,第三个穿着衬衫和长裤的人。 “我是扎哈罗夫船长。” 他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道。然后伸出长满老茧的手,与林秀轩握了握手,但是没有理睬褚艾云。 “见到你太好了,我听亚当斯先生说起,你是一位卓越的船长,总是能准时完成合同规定的航线,战争时期也不例外。”林赶紧恭维起来。 “英国佬告诉我,有人提出了相当荒诞的要求,他们和这个人完全未经我方同意,就修改了协议;而这样的行为,很可能会破坏我国和日本政府的和平条约。很显然,你就是那个人。好吧,我们去船长室谈谈。” “是的,这个人就是我,我正想和你谈谈这些事。” “该死的太阳,”老头手搭凉棚望向天空,“我不喜欢上海的夏天,这才早上8点,站在甲板上简直像在非洲。” 林紧跟船长,从一群气呼呼的船员边上走过,他可以听到他们用俄语窃窃私语。 “瞧,就是这个走私贩子想给我们添麻烦。要是被日本人发现我们行为不轨,就会把船扣住,我们就没法儿回家了。” “本来下午就可以上岸了,都被他给搅和了。” “没错,中国人都是窝囊废,和日本人打仗不行,发国难财倒是有一套,斯大林给了他们一千架飞机也没起作用。如果是我们俄罗斯人的话,绝对把日本人打回去了……” “别吹牛了,瓦西里康斯坦丁彼得洛维奇,你们俄国人不是一样被德国人打得节节败退?丢了大半个白俄罗斯。” “住口谢尔盖 谢苗诺夫,你这个乌克兰富农家的狗杂种,我就知道你违抗规定,偷听外国广播,这些都是帝国主义者散布的不是谣言。红军是不可战胜的。我们很快会反攻过边界的。” “你这个被共产党洗脑的猪脑子,明斯克陷落可是BBC的广播说的,英国已经成为了你们俄国人的盟友,他们不会伪造德国人的胜利。苏维埃的统治正在瓦解。” “你这个散步失败主义的叛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林秀轩下功夫研究过欧洲的主要语言,这些私下谈话,他都能听懂,很明显,船上这些船员之间的分歧并没有完全弥合,这也许和乌克兰船员比例很高有关。这也是自己面对的一个麻烦,也许扎哈罗夫船长更乐意赶紧靠岸,让那些愿意离开的人快走。 船长停下来,严厉扫视嚼舌头的船员,这些*味很强的交谈消失了,看来船长的威信暂时还在,但是又能压制多久? 林注意到过道里堆放着大量的酒瓶,走廊墙上苏联的爱国主义海报,被撕掉了很多。 他们走进狭小整洁的船长室,坐到了一张小桌子边上。船长打开了墙壁上油腻肮脏的电风扇。 “我不会说中国话,英语也不太流利,不过好在我们要交谈的事情似乎并不复杂。”船长关上门,开门见山道。 “有什么条件,尽管直说。” “你们的要求不合规矩,在任何国家,走私都不合规矩的。你知道,我的船没有义务配合你们。尤其苏联政府向航线上的每一条船都发布了新的通知,越是在这样艰难的时期,每艘船必须自律。” 林暂时没有话说,他等着下文。 “但是,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船长注视着对面的中国人,“我给你5分钟,你可以说说你的理由。” 他说着转过身,拿过两个杯子,然后转向林,林摇了摇头。他就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酒。 “船长先生,我可以多付一些额外好处给你,和你的船员,或者私下……” 林压低嗓子说道,他自然觉得船长让他一个人进船长室,是非常清楚的暗示,如果钱能解决问题,何必增加麻烦。 “不行,在我这里行贿行不通。只要有船员告发,我会被撤职,并且这种事情有损我的荣誉。”船长大喊起来,似乎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关于贿赂的话题。 林一下子有些懵,他预先设想了各种可能性,但是扎哈罗夫的反应还是出乎意料,他一时间不知道船长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是想狮子大开口讹诈一番? “不,不,扎哈罗夫船长,我们要谈论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请相信我,这样小小的风险肯定值得冒一下。无论是黄金,还是美元,你开个价。” 船长将烈酒一饮而尽,然后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林,就好像林提出的条件,冒犯了他一样。 由于一些技术问题,419放出的第二架无人机赶来的有些晚,没有与离开的那架,形成无缝交接,形成了大约50分钟的情报更新缺口。等它飞到两艘船上空时,419号上的观察员,发现高桥外有了一点新情况,海面上的晨雾渐渐消散后,一艘挂着日本旗子的汽艇突然出现,它在芦苇荡里兜来兜去,好像找不到出去的路。 暂时,这艘小船距离哥萨克号和流星号还很远,不过今天早上大潮,水位颇高,附近的芦苇有可能藏不住红色哥萨克号高耸的烟囱,和里面不断冒出的黑烟——这艘船放下绳梯后,既没有熄火,也没有下锚,。显然并不准备卸货。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操作员可以看到驾驶台上的日军,突然手搭凉棚向那边边看,然后开始指指点点。 419立即通知流星号上待命的吕青山,有一艘敌人一两吨重的小型汽艇,正从1.5公里外靠近,汽艇上的露天驾驶台前面有一挺机枪,可以看到8名日军,从吨位判断,这种船不可能有电台。 突发的事情过于紧急,吕青山来不及通知上了苏联船的林秀轩,他只能通过电台,与站在甲板上,耳朵后面藏着耳机的褚艾云交代两句,然后能赶紧部署战斗任务,之前特别小组已经演练过类似情况的对抗,不过当时准备在吴淞口外对付伪军缉私船,没料到撞到了日本人巡逻艇,当然用3到4把*,扫射下面没有准备的敌人,结果并不会有任何两样。 与此同时在船长室里,林秀轩与船长的谈话变得越来越不投机起来。 “亚历山大 伊万诺维奇 扎哈罗夫船长,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能行个方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码。你一定是搞错,我不是那些普通的走私犯。我们有一些强有力的后台。” 林还在钻牛角尖,希望船长能开出一个价来,这样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这个船长确实让他头大,他没见过这么沉得住气的家伙。 “林先生,你太让我失望了,”船长突然严厉地开口,“我同意壳牌的那些吸血鬼,到这个港湾来和你见面,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崇高的理由,是而不是单纯为了发战争财,而来买通我。当年,我冒着法西斯分子的炮火,为西班牙同志送去大炮,我把它当做崇高的事业……我没想到,在中国面临灭亡的时刻,竟然遇到你这样肮脏的家伙,在这里用钱来侮辱我。” 林突然开了窍,他心想:原来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大胡子船长吃的是这一套,为什么不早说?想要崇高的理由,我现在就给你编一个。 “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扎哈罗夫船长,我们急需这批燃油,其实是为了和日本人作对。” 转折有些硬,这必然让他接下来的话听上去像撒谎,好的故事必须有铺垫,这是林这样善于编瞎话的人的常识。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将故事编的圆滑合理一些,而扎哈罗夫显然不是容易糊弄的傻瓜。 ------------ 121 强迫合作 突然间外面有人砸门,打断了林的下文。不等船长开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嚷嚷:“船长,不好了,有日本人来了,他们可能要登船检查。” “什么?”船长转过脸对着林,显得十分平静,“好吧,既然日本人来了,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的船文件齐全,而且没有干任何违法的事情,希望你也能说服日本人。据我所知,他们可是以顽固和粗暴闻名。” 说着他甩下林秀轩,走出船舱,林只能紧跟着他倒了甲板,果然看到河岔口的日本汽艇,正加快速度向这边两艘大得多的船开来。船头站着一个腆着肚子,傲然挺立的日本兵,他的腋下夹着一支和他差不多高的步枪。 驾驶台上的日本宪兵,开始晃动手电,示意要检查。林感到很奇怪,为什么419没有提前发现?为什么宪兵会出现在这里?除此之外,没有看到附近有别的船。他转向几十米外的流星号,看到甲板上拎着箱子的吕青山向他点了点头,看来一切准备就绪了。 虽然流星号实质上还没有进行任何违反日本人港口规定的行为,但是船上上装着潜艇零件,是不可能让日本人登船检查的,看来鱼死网破的一战很难避免,至于扎哈罗夫船长和他的船员们,林突然意识到,如果强行将他们裹挟进来了,看着这几个急着投胎的日本人如何的下场,反而有利于自己的计划。 小汽艇开到苏联轮船下,可以看到一共8个鬼子,全是陆军,其中2人带着宪兵袖标。日军看到苏联船头上现成的软梯,于是他决定先上这艘船。两名带短枪的宪兵和2名背步枪的士兵爬上了船头。其余人站在下面船里,看着另一边流星号上,面无表情的船员。 日本人显得异常跋扈,并不考虑自己人数上少得多,上了船就大喊大叫,喝问两艘船停在这里是不是要进行什么不轨的行动,然后勒令红色哥萨克号主机停车。 吊着烟斗的扎哈罗夫船长走过去打招呼,林紧跟在一边,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把手枪,不过他还得等一会儿,看看日本人说些什么。 日本军曹大喊着要船长停掉主机,并拿文件给他看,但是双方语言不通,林凑过来表示他可以当翻译。 “船长,他让你停掉发动机,然后给他看船籍文件。” 船长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向日本人。 “太君,船长说他可以立即把文件拿来,并且关掉主机,您稍等一下。” “你这个家伙还会说日语?” 比林秀轩矮一个头的日本兵,突然扭住他的脖领子,喊道。 “是的,还会说英语。我可以和船长沟通。” 宪兵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松开了手。自这名宪兵上船后,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中国人最可疑,他本想待会儿严查一番,没想到自己凑过来,还会说日语。 船长去驾驶台找船籍文件的时候,日本军曹围着林转起圈来,视线一刻没有离开他,林也觉察到,他的这种反应绝对有问题,他似乎见过自己。 “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这个家伙,”不知道是过度自信,还是缺乏城府,这个日本人把想法说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苏联人的船上?” “太君,我和这艘船,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仅此而已。” 林笃定的说道,他注意到,那边流星号上的几个人的脚边都放着装*的箱子,由于居高临下,下面的日本人根本无从发现。前面几步外,褚艾云点头哈腰,给背步枪的鬼子点了一根烟,那个日本人顿时眉开眼笑。 宪兵头子半转过身,突然右肩抬起,这是要掏什么东西。论拔枪,他绝对快不过林秀轩。 林一抬手,一枪打中军曹后脑,尸体重重摔倒;褚艾云同一时间趴到甲板上抱住头,他比其他苏联船员,更早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反应神快。 叼着烟四处张望的日本兵,赶紧将步枪从肩上甩下来,但是已经晚了,林比他快得多,一颗子弹直接命中了他的肩头,第二枪打中胸口。再转身向第三名日军…… 与此同时,站在流星号上的吕青山,突然从下面日本人看不到的地方,拎起一把汤普森*,居高临下,向汽艇上4名无处躲藏的敌人开火,这时候,油轮上的俄国船员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四散逃跑起来。 林打空了*,放倒了三名敌人,然后冲向最后一名慌张过度,无法拔出手枪的宪兵。他确实偏爱小巧的手枪,不过这些武器每次都给他留下一些麻烦。 他一脚将这名鬼子踢翻在地,然后抡起一边沉重的锚链,向敌人头部砸下去。日本人顿时鲜血横流,失去了知觉,一边吕青山刚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捡起日军步枪,递过去,林抄起抢来再补了一枪。 那边流星号上三把*的扫射也早已经停止了,汽艇被一阵猛扫,打出200多个洞,这会儿已经开始漏水,四具日军尸体飘在缓缓下沉的汽艇中。流星号上的三名船员,手上拿着白烟缭绕的*,正往下看是不是需要补枪。 林来回走动,检查所有四具日军尸体。他刚才以一敌四,仍然很好地注意到了一些细节,没有将其中2名宪兵的军服打坏。 另外,他开第二枪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那名军曹其实并不是准备掏枪,而是准备打开身前的皮革挎包,想拿其他什么东西,但是当时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行动,只能提前动手。 他走过去,踢翻尸体,拾起那只挎包,然后从里面翻出一张放大的照片。奇怪的是,照片上的人像其实只是一张素描,画着一个带着礼帽的家伙。林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眉有些眼熟,然后他发现人像素描的一边有一个潦草的签名,写着一个木字。 “这个人是你?” 扎哈罗夫船长不知何时到了林秀轩背后,他甚至比林自己更早半秒钟认出了这张画像画的是谁。 “是啊,我说过,我们就是来和日本人作对的。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 现在他无需铺垫了,甚至无需编造一个蹩脚故事了,一个神奇的转折出现了,当然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如何封住这艘油轮上这些目击者的口。 “你们……” “我们是抗日游击队,这些之前不方便说,现在么……你也看见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保证会把事情处理干净,日本人短时间内不会知道,但是时间长了我不知道,我建议你不要去壳牌油库卸货了,立即离开这里。” 说话间,那边流星号上,已经有人下到下面日本人汽艇上,将尸体捆上铁块,沉入江里,显得非常老练,不一会儿,河面上的血色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看不见了。 “看来,我们没有不合作的理由了?”船长说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恐惧。 “没错,你可以告诉你的船员,是我们用枪胁迫你们的。你们什么也不用干,这些尸体,还有甲板上的血,我们会处理。” 说话的功夫,吕青山带着几个人爬上了苏联油轮,其中三四个还背着*,显得气势汹汹,似乎要接管这艘船,所有船员都不自觉闪避。 “看到那边那个人了吗,”林一指褚艾云“他会操作起重器,你只管清点甲板上的货物就行,还需要你放下油管,我的轮船油库能装90吨。一切都会解决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听着不像某种胁迫,他知道船长痛恨法西斯分子,这应该是合作的基石,仅仅恐吓怕不解决所有问题。 “林先生,附近的日本人会靠近吗?” 船长小心问道。 “我们都侦察过了,河道很安全,附近没有可疑的船只。” 船长不再多说什么,或许这是他期望的结局,只是来得太剧烈了,或许是他只是害怕林手上的机关枪,总之一切开始按照林的要求运行了,暂时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要求。 ------------ 122 船上有叛徒 红色哥萨克号上的油管,开始直接向流星号油罐输送燃油,流星的油箱设计的过小,只能解决二分之一。剩下的需要装卸油桶,就要看褚艾云的速度了。特别小组迅速接上消防水管,开始冲洗甲板上的血迹,所有日军的死尸,被绑上重物扔到河里,当然吕青山没有忘记留下两件宪兵军服和臂章,虽然染了血,但是没有破洞。他们麻利干活,并不与苏联船员交流,那些船员们躲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谁知道这些人最后会不会杀人灭口?这艘船只有不到30名船员,真要那么做也并不困难。 一切开始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林再次找到了坐在船舷边上抽着烟斗,一声不吭的船长。 船长目前仍然保持合作,他必然感觉到了自己被胁迫,林知道自己不可能派几个抢手常驻船上,所以他必须想办法稳住他,最好让他立即回头,别去壳牌的码头多耽误一两天,那样很容易出问题。 “扎哈罗夫船长,希望这不会让你们陷入险境。” 这次他突然用俄语说话,让船长吃了一大惊。 “没想到你会说俄语?” “是的,我去过俄国,只不过那时候,俄国并不被称作苏联。”他仰起头望着桅杆上那面红旗。 船长怀疑地望向林秀轩,如果他所言非虚,一定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去的俄国。 “我很抱歉把你和你的船员卷了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为了我们国家的解放而战。” “我可以理解这一点,”船长悠悠点头道,“实际上,这样更让我感觉,我们远离战火中的祖国,而进行的这次远航有了意义。不过,我的船目前的处境……我担心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 “这取决于你的船能多块离开。我们的游击队遍布上海周边,不断打击日本人,他们每周都会有5到10人失踪,所以不会为了一个军曹不见了,而展开特别的调查,但是2、3天后就不保证了。我不想隐瞒我的想法,如果您和您的船员能够尽快离开,对大家都好。” “你想让我违反合同?不不,这绝对不行。我们与壳牌的4000吨合同代表着国家的商业信誉,苏联目前不能开罪盟友。再说这里距离浦东的油库,只剩下几海里了。只要我能约束我的船员,就能保守这个秘密,我想多耽误1天,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你选择继续履行合同,你能保证你的船员不离开这艘船?” “这个么,确实有些麻烦。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德国人入侵后,船上的乌克兰人与其他船员有过一些激烈的分歧,他们不同意前往海参崴,他们想就近找一个港口离开。大约一周前,我和他们达成了一个约定,允许他们在下一个港口,自行选择留下,还是离开。这是我用船长的荣誉担保过的。” 船长挠起头来,他似乎一直在考虑国家的信誉和个人的荣誉更多些,折让林秀轩十分诧异。 “除非你能保证,不让任何一个船员离开,你的下一步计划才是可行的。一旦某个告密者上了岸,日本人会怎么样?他们会扣留这艘船,按照日本人做事的风格,也许到战争结束,你和你的船员们还在日本人的监狱里遭受折磨。” “是啊,你给我惹得麻烦确实够大的。” 扎哈罗夫船长显示出痛苦的表情,趴在栏杆上望向远方,他是一个奇怪的人,看重原则性,对潜在的危险十分麻木。林可以预感到,船长如果继续固执与苏联政府与壳牌的合同,一定会害了这艘船和他自己,并且连累到419的计划,必须想出一些办法来说服他。 “船长同志,如果你坚持去壳牌的码头,我不阻拦,我这里有一些美元,或许对于你说服船员留在船上会有帮助。” “我只能试试看,也许能说服大部分人。但是二副谢尔盖,谢苗诺夫是个祸害,他是个极度仇恨苏维埃的家伙,可能会捣乱。” 林想起自己上船后就听到过这个名字,他还记得是个小个子,留着小胡子。 “这个人一直隐藏得很深。在海员学校时还是共青团员,各种义务劳动的积极分子。直到几天前才暴露出来,当他听到明斯克陷落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厕所里欢呼“乌克兰解放”和“希特勒万岁”,正好被船上最警觉的厨师菲奥多特同志听见了。你知道老萨沙是船上最警惕的党员,虽然大家对他的饭菜口味和卫生习惯总是有意见,有几次疏忽还造成了多人腹泻,但是单就对党的忠诚,和对各种破坏分子的警觉性来讲,是无可挑剔的,平日里,他早就自觉地监视起那些在无意间暴露出可疑行迹的动摇分子。原本我想把这个狗杂种关起来,但是他用谎言蛊惑了几个船上关键岗位的老乡,企图与我对抗,暂时我拿他没办法,但是他应该很清楚,一旦重新踏上苏联领土,人民内务委员会就会逮捕他。” “所以他应该会孤注一掷,逃离这艘船,这种人留着是个隐患,如果你下不去手,让我来帮你这个忙。” “不,我绝对不同意未经审判的处决。另外,如果有同情者搞破坏怎么办?” 船长使劲摇头,继续抽他的烟,显然他现在的选择不多,正如林所说的,一旦这个乌克兰人上了岸,整条船都会受牵连,但是他大概是担心自己蛮干,会让乌克兰人随后会在海上造反。 中午时分,最后的装卸工作接近完成。褚艾云操纵吊杆,将装着最后20桶柴油的巨大吊网,装卸到流星号甲板上,所有200吨燃油的装运终于完成了,直到此时,亚当斯仍然没有到场。 这期间,船长与林秀轩密商了几个钟头,船长仍然不同意杀死自己的船员,并且坚持前往位于浦东的壳牌油库。 最后林只能妥协,只能由他出钱来买通船员,收买他们不要上岸,随后他们将所有的26名船员召集到船上的餐厅中开会,林秀轩作为惹下这次麻烦的客户,列席了这次会议。 扎哈罗夫在会上提出,由于受到游击队和日本人两方面的胁迫,计划将有一些变化。他们将直接前往浦东的壳牌油库卸货,然后不做停留离开上海,前往海参崴,之前与船员的协议作废。作为这次“意外”的补偿,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额外的200美元。对这件事,他不想独断专行,而是将就这项提议发起投票,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是否通过,当然如果不通过的话,不排除船上的这些中国人会“不高兴”。 即使扎哈罗夫很讨厌自己的使命感沾上铜臭,但是他也必须承认,要瓦解船上乌克兰人的联盟,也只有钱能起作用了,这也是他坚持,自己不拿一分钱的原因。 船员们听到这项决定后,立即欢呼雀跃起来,这笔额外的奖金可不是小数目,足够让他们忘记林秀轩上船后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或者同乡之间的约定。从现场局面看,投票表决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乌克兰老乡之间的攻守同盟,也宣告瓦解了。当然林也注意到,坐在第二排靠边的某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他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船上唯一害怕回苏联的人,现在这个家伙孤立了。 等船员欢呼停顿,船长补充道,为了确保万一,他将在离开上海后,才发放奖金。作为保证,林亲自拿出一个厚信封,在全体船员面前展示了里面厚厚一叠美元,然后将信封交给了船长,船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钱锁进了保险箱。 按照林和船长商谈的计划,一两天内,这艘船就将离开上海,这期间所有人都禁止离开船只,同时如果有壳牌的人员上船,船员也必须做到守口如瓶。不过林知道,没有谁能保证船只靠岸后,不会有人跳船逃跑,他不能让扎哈罗夫的天真和任性,透支自己的安全冗余,所以势必要用一些诡计。 ------------ 123 解决隐患 会议结束,无人机侦察到了,又有白色汽船靠近,这次船很大,顶棚上有亚细亚火油字样,看来威胁可以解除。亚当斯拖延到下午才出现,大概是想让事情陷入僵局才出场,这样他就可以调解者的姿态手握主动,试着利用双方各种矛盾向林敲诈一笔钱。 眼看亚当斯的船靠近,林将吕青山招到跟前,他告诉吕青山,盯紧人群中那个前额谢顶,蓄着小胡子的家伙,不要让他有机会靠近亚当斯。另外,如果有机会可以避开船上其他人耳目的话,就当机立断把这个人干掉,切忌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吕青山心领神会,暗自准备去了,林自己干不了这种脏活儿,不过吕是一个全能型的侦察员,马强不在,他可以弥补大部分空缺。 肥胖的亚当斯吃力地爬上苏联油轮,他吃惊地发现装卸竟然都完成了,他以为在他带来熟练工人和翻译前,双方除了大吵一架,什么也干不了。他原本很确信,这个刁钻的底细不详的中国人和俄罗斯酒鬼船长完全尿不到一起,非得自己出面,才能解决问题,但是这会儿,他们却一起站在了甲板上,等候自己。亚当斯操作这样的走私活动已经很多次了,深谙各种要领,但是这次真的看走眼了。 他笑吟吟走过前甲板,向林伸出手来,要是他知道几个钟头前,这里躺倒了4个日本兵,很可能会当场心脏病发作。 除了林九和扎哈罗夫站在前面,所有的船员都躲得远远的,虽然有些怪异,但是事情总算顺利,尽管从林头上多压榨利润的计划很明显失败了。 满脸大汗的亚当斯走过来与林秀轩以及苏联船长打招呼,然后他们站在烈日下,开始闲扯起天气。 吕青山站在一边监视着目标,大部分苏联船员三三两两散落在船舷边,并不靠近,生怕说错什么话,导致200块美金泡汤,另外他们也知道船上的中国人有枪,而且容易不高兴。 只有那个小胡子,几次试图靠近亚当斯,如果他靠的太近,可能用一两句话,传递出什么消息。吕从后面走过去,猛撞了他的肩膀,二副识趣地退躲开了。现在,他应该切实感受到威胁了,必然要加快逃离的计划。 烈日下,亚当斯一边擦汗,一边提醒了船长务必及时前往浦东油库,完成其余合同;然后勉强走进闷热的储油舱,非常马虎地抽查了原油和成品油的品质,其实检查多余,苏联的石油质量要好于苏门答腊原油,不过缺乏销售渠道,在石油巨头的操作下,价格一直不高。 检查工作完成,亚当斯爬下绳梯,在自己带顶篷的船舱里,清点林的最后一笔钱。由于林支付的主要是黄金,而且没有任何银行标记,使得验收过程有些长,长的足够让船上某些心急火燎的人,活动心眼。 吕青山一直暗中跟着鬼鬼祟祟的谢苗诺夫。这个家伙没什么反侦察经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应该待在人多的地方。 吕看着他心神不定,在偌大的船上到处乱逛,似乎想找机会逃走。他紧跟其后,看到这个家伙偷偷跑到一侧的救生船旁边东张西望,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缠在自己肚子上。看来这个家伙早就有了准备,这应该是他事先藏好的个人物品。 二副跑到船尾的装卸口,这里是距离水面最低的地方,他放下一条揽绳,也许他想偷偷下水,然后爬到亚当斯的汽艇上。 四周没有闲杂人等,动手的机会已经达成,吕青山将*装上手枪,悄悄从背后靠近。 正在向下面张望的二副,突然觉察到了什么,他转过脸来,看到了吕青山瞪着他,手里拿着手枪,他知道事情不妙了。 “你等等,我有话说……” 吕抬手就是一枪,正好打中他的脸,二副松开手从装卸口摔出去,掉到舵上,然后翻身落水,挂在螺旋桨上,螺旋桨缓慢转动起来,将他压到水里。他距离水面太近,落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整艘船没有人听到他掉落下去。 亚当斯吃力地清点完黄金,启动船只离开。他离开20分钟后,扎哈罗夫下令备车,准备起航,他的下一站将是壳牌在浦东的油池,他想当然地预计一天内可以卸下所有的燃油,完成这趟旅程的最后一站。但是隆隆的柴油机才转动起来,就有人报告,二副不见了。他下令全船搜索,然而还是没有找到,但是有人报告,发现船尾的揽绳。 林秀轩知道二副这会儿,已经被螺旋桨搅到江底烂泥里了,但是现在可不是乱说实话的时候。 他走到驾驶室时,扎哈罗夫正坐立不安,他等着船员搜索全船的下一步消息,期望二副其实是猫在船上的某个角落里。 “看来二副同志不告而别了?” “恩,有这种可能,我太大意了,竟然……也许他搭上了亚当斯的船。或者游到附近的岸上了。” “十万火急啊,船长同志,”林假装关切地问道。 “我还在派人找,恐怕不太妙。”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一天,继续完成壳牌的合同,那个叛徒这会儿或许已经上岸了,他很快就会找到日本人,你想想他会对日本人说什么?” “但是……” “想想吧,你的祖国正面临战争,燃料是非常有用的。何必将宝贵的石油,廉价买给这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 看到船长保持沉默,林发现有门,继续下一步思想工作。 “船长同志,法西斯匪徒正在发动疯狂的进攻,据说他们出动了大半个欧洲的军队,在500公里的正面上发起进攻,这可能是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如今,明斯克陷落,敌人距离莫斯科可是不远了,这意味着什么?” 船长惊恐地看着林,说不出话来。 “很快远东的部队就会开拔保卫莫斯科,这些石油送到海参崴,远比给壳牌作用大。区区4000吨石油,不可能撼动苏联和英国的关系,这些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可是精明的很,他们需要你苏联拖住法西斯军队,远比苏联需要他们更多。” “这……” “别犹豫了,你的祖国需要你赶紧回去……对了,你有没有家人在军队服役?” “当然,我的小儿子在莫洛托夫号巡洋舰上服役,英国人的广播说,德国人攻击了停在敖德萨的红色乌克兰号,但是黑海舰队主力仍然在克里米亚;至于我的大儿子么……”船长突然哽咽起来,“他的情况或许不妙,开战前,他在西方面军奥尔洛夫红旗师担任炮兵连副连长,驻地在布格河对面的筑垒地带。” “那么,就是布列斯特要赛?” “是的,布列斯特要塞。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只知道德国人已经越过了边境,甚至攻克了明斯克。我希望他还活着,还在战斗。” “相信我,他应该还在战斗。” “这只是安慰人的话罢了。” “也许吧,但是你要知道,这场战争注定空前残酷,何止是石油,还有这艘船,还有船上的每一个船员,都将起到宝贵的作用。你现在的责任是将这些,安全送回苏联。别考虑合同了。以日本人的效率,一两天内,就会搞清楚大致事实,很快就会找到壳牌头上。这可不仅仅是安全逃离上海这么简单,你还必须考虑到日本海军在东北亚的控制范围,我计算了船的航速,至少需要比日本人快2至3天才较为稳妥,现在可是连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了。” 林的话逻辑严密,甚至替船长计算了时间,显得很有说服力,现在这艘船正停留在吴淞口,只要起锚就可以北上。要是多等1天,天知道谢尔盖谢苗诺夫会对日本人说些什么,到时候要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 124 走刀山 “谢谢你的提醒,你是对的,我决定立即起锚离开,把宝贵的石油和船员带回苏联。” “还有,最好把电台关闭,不要让壳牌掌握你们的行踪。这家黑心公司为了撇清关系,一定会出卖你们。” “嗯,这个我知道。” “祝愿你和你的祖国赢得战争。” “我也祝愿你和你的人民在和日本人的斗争中,最终胜利。” 两人紧紧握了握手,林心里一阵欣喜,这下终于把顽固的船长哄走了,只要这艘船在上海多停留一天,就是重大隐患。谁敢说二副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叛徒,真正的有心机的人,是不会得意忘形到,在厕所里大喊大叫,竟然没有察觉到,旁边蹲着一个厨师;也不是这么容易被200块美金收买的。 计划完成,他和特别小组全体下了红色哥萨克号回到流星号,看着她起锚后长鸣汽笛,离开河岔,然后向东转,直奔东海驶去;这意味着壳牌会莫名损失几千吨燃油。 林秀轩很高兴能搅黄壳牌的一单生意,扎哈罗夫称他们为寄生虫,他觉得十分贴切。在之前的谈判中,亚当斯从林的要求中,看出苗头,牢牢地把握住主动权,肆意抬价,让他有一种被胁迫的感觉,这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这下总算报仇了。 流星号还将在这个河岔里停留到晚上,这艘船上装着奇怪的零件,船名,又在离港许可之外,只能趁着夜色偷偷的离开。 无人机看着红色哥萨克号,一路向东,然后向北行驶,全程用最高速,飘扬的苏联国旗使得汪伪的稽查船不敢阻拦。这意味着她一天一夜能跑出250海里,用不了3天,就能穿越对马海峡。 入夜后,林开始犹豫是否要亲自押送燃油回杭州湾,他很担心船只出东海后,还会遇到麻烦,并且他很想与程大洋和政委当面谈谈下一步计划。 正进退两难,电台突然发出警报,船厂再次遇到状况。装在2号门上的红外感应器被人触动了,值班人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这里偷偷进来,然后直奔生产车间,目前生产已经紧急停止,等待指示,这个人正趴在窗台上向里面看,当然由于准备充分,他应该什么也看不到。 事情再次急转直下,林秀轩命令留守船厂的徐冲,立即抓住这个人,但是务必留活口。他能够猜到这个人是张广才,只有他能自由出入二号门,但是他不知道老张到底知道了多少。 对于张广才,林确实有些矛盾的想法,截止目前,他并没有犯任何错误,甚至在工厂运作上,还帮了自己不少忙,也许他只是被好奇心驱使罢了。但是事情正在变化中,越来越需要他做出一个决断来。 晚上10点,水手长开着那艘缉私艇来接林秀轩,他留下褚艾云押送轮船回杭州湾,自己带着吕青山和其他人回去。 11点,汽艇偷偷靠近船厂船台,将人放下,水手长不敢久留,迅速离开,将船藏到南市的小河浜里。 林一行人急匆匆来到宿舍,徐冲早就等在那里,他将众人引到宿舍一楼最后一间。不久前,按照林的意思,张广才找来木匠,将这间房间所有的窗户都已经用木板堵上。张广才当时不知道用意,实则林的意思,就是预备,有朝一日用来关人。 一打开门,就看到里面一个捆成粽子的家伙,长得獐头鼠目,嘴里堵着毛巾,但是这个人并不是张广才。 “这小子是谁?”林问道。 “一打就招了,是张广才的小舅子。”徐冲回答道。 “小舅子?他知道多少?” “说是他姐夫前天回家就喝闷酒,然后……”徐冲正要介绍,看到那边被捆住的家伙,拼命的乱滚,似乎想挣脱,于是上前朝着肚子就是一脚,那家伙顿时老实下来。 “然后什么?” “然后,他姐夫喝醉了,他套了一些话。张广才那个孙子说,现任的厂长和他带来的人,背着全厂在干一些勾当,他看到,他们融化了黄金制造什么零件。于是这小子今天夜里就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金子。” “张广才知道他来这里?” “照他说是不知道。” 林思忖了一会儿,将徐冲拉出临时关押室,转到过道里。 “小徐,你觉得这个人应该怎么处置,他今天应该什么也没看见,如果本意只是偷鸡摸狗,就这么放了,会不会引起麻烦?” 徐并不直接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林,只见写着,“江浙皖赣机动卫戍司令部,第二稽查科。”字样。翻看一看,是这个小子的照片,旁边的名字写着:宋江。 “呵呵,狗日的叫宋江?” “组长,这个机动卫戍司令部是什么组织?” “这个卫戍司令部么,并不是上海的情报组织,是汪精卫手下的汉奸傅延文在杭州另起炉灶搞的情报机关;和陈公博的特别市政府以及76号么,既有互相合作,又有和制约。一般不进上海。” “嗯,刚才我拿住他,他也是大喊自己有日本人当后台,有 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万里浪撑腰,卧槽,狗操的汉奸,还起了这么浪的名字。我堵上他嘴,然后搜出这个。还有莱卡照相机一部。” 林接过照相机掂了掂,他觉得这小子没完全说实话,带着照相机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找黄金,应该是来收集证据的。 “他带着证件和照相机干什么呢?” “证件,估计就是为了防身的,以为能唬住我们,不敢动他。照相机么,必然是为了留下证据的。” “哎,没两样东西,或许真放了他,其实也没看到什么,”林无奈摇了摇头,“现在亮了底牌了,倒还真是难办了?照相机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像是私人的玩意儿,也许卫戍司令部已经介入了?对了,刚才你抓住他,有没有露家伙?或者暴露什么不合时代的东西吧?” “没有。不过, 我看保险起见,还是干掉省事。” “先别忙,我亲自审一审,看看张广才在其中的角色,天亮前再决定。” “你觉得张广才是知道的?” “你想,他说是他姐夫酒后失言,偷听到消息然后起意,怎么会有2号门的钥匙?我看,是张广才自己不敢来,让小舅子来趟雷的可能性很大。还有,他的这套说辞,说什么找金条,其实是避重就轻,倒是很符合张广才自作聪明的风格。” “明白了。那么怎么对付张广才?” “我真心希望他什么也不知道。先看看明天他来不来上班吧,如果他来,我套套口风,最坏打算把他扣住,然后……然后再说吧。” “不过……这样还是不稳妥啊,舒平那里还需要一周才能结束,你扣住他,他家里人一周之内肯定会来要人?说不定就上警察局了。” “现在哪儿还有百分百稳妥的办法可选,我们现在何止是在走钢丝,简直是在过刀山,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去找舒平谈一谈,看看他能不能加快进度。” “找他谈多余,刚才还听他念叨,你拉走褚艾云,让他损失7.3%的计划进度。” “是啊,基本没戏。我只是好奇,他是怎么算到小数点后的?” 吴淞口外,褚艾云指挥着3个人,操作流星号行动。他必须在天亮前完成所有航程,不过敌人在这一带随时有5至7艘十几吨的内河炮艇打着探照灯转悠,要完全躲开,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站在驾驶室里,可以远远看到敌人巡逻艇上的探照灯扫来扫去,通过无人机测距,他可以随时掌握敌人汽艇的数量和距离,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仅仅是吴淞口外的汽船增加,岸上的对空探照灯,也被移作海面搜索。而这艘散货轮远比褚艾云预料的笨拙,在这样复杂的情势下东躲西绕并不容易。 ------------ 125 窥探隐私 之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敌人突然增加了河口搜查,不过林秀轩找到了那他自己的肖像后,谜底揭开,一切都是他在租界里翻天覆地的行动触发的。 某种程度上,这是褚艾云第一次真正站在一把手的岗位上,林秀轩临时决定回去,给了他机会,他很想表现的像一个真正的指挥员。他痛恨在419号上,在各部门都处于二把手的尴尬处境,不过这艘货船实在是太差劲了。要达到额定最高航速的八成,柴油机的噪音就大到如同水陆道场,在静谧的夜晚,大概几公里外都能听到。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他也只能选择速度优先,这是唯一保证舵效,使得这艘破船稍微有一些操作性,可以在几艘搜查船之间游刃有余的办法。 “副艇长,今天大潮,要提防月光。”一旁的组员提醒道。 “恩,我知道。”他抬头看了看天,一轮满月仍然藏在乌云中,总算天公作美,给了点儿云掩护自己,要是月光洒下来,敌人在海面上就能看得更远些。 “右舷敌人汽艇靠近,6公里外,航速接近10节。” 褚艾云向右望去,远处一团忽明忽暗的光亮,敌人探照灯不停转动造成的光亮,如此对照,自己这艘船完全没有照明,在这样的距离上,应该看不到。 “别急,还远着呢,大不了让无人机赏它一颗*。主航道什么情况?” “主航道干净。419记录到,45分钟前,有一支由日本布雷舰组成的小型舰队刚刚通过,驱散了附近的船,包括伪军的检查船。。” “好,左舵15,转向主航道。” “15°左。” “定把。双车全速。” “右舷汽艇转向了,朝我们这边过来。” “该死,月亮出来了。” 果然,一轮明月从云层中露出光芒,洒向漆黑的海面。 “不妙啊,狗日的又回到我们的航道上了。看来我们得再增加速度。” “你听听主机的动静,再加速就爆缸了,这破船,林秀轩被人骗了,还跟我说是德国机器,我刚才下去看了一眼,明明是捷克造的。” 褚艾云转向后方用望远镜观察,只见那团模糊的光芒突然发来信号,他默念了一下,果然是询问身份。 “该死,他们看到我们了。” 褚艾云犹豫了一下,拿起通话器:“419,今天,更过去的日本军舰船名叫什么?” “是若鹰号布雷舰和旗风号驱逐舰,目前跑出我们监视范围了,航向不明。” 他转向身边的小组成员。 “左舵20,尽量减小侧面轮廓。” 他转向旁边的人,“你去发信号,告诉他们我们是日本海军若鹰号。” “能行得通吗?我们比日舰小多了。” “放心,他们无法测距知道个屁,再说这么远也看不清轮廓。你想,这年头谁敢冒充日本军舰?所以必然有效。” 信号发了2遍,后面跟踪的上海特别市水上稽查大队的船只,果然发来“一路顺风”的信号,然后屁滚尿流转向了。如果一切继续顺利,几个钟头内,他将向南潜入杭州湾,并乘着夜色与419汇合,卸完货后还得立即返回,这样船台附近的日本人会以为这艘玻璃都没有装完的船只是试航去了,从而不会起疑。 船厂内,林秀轩坐在宋江对面。宋江嘴上的毛巾已经去掉,手上绳子也解开了,吕青山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沉重的铅制水管,不时砰砰戳着地面。宋江心怀忐忑地做了10分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林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小人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一时贪心,有眼不识泰山,才动了邪念,”他说着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现在知道错了,只要好汉高抬贵手,放我回去,以后感恩戴德,井水不犯河水。” 宋江赶紧讨饶,看着态度倒还算恭谨。 “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老实回答,就放你回去,不老实的话,别怪我旁边的这些兄弟不客气。” “是,是,小的明白,一定老实回话。” 宋江张大嘴,等着对面发问。 林等了一会儿并不发问,突然转向吕青山,“嗨,我看这小子长得晦气,就觉得不会老实,还是先打。” 上来一个人架住宋江,另一个强行将宋江的右手按在桌子上。吕走上前,用水管在他缩不回去的手指上比划了一下,然后高高抡起棍子,眼看就要砸下来。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我哪里敢不老实,我都说,都说……” “屋子里什么味道?”林突然厌恶地掩住鼻子。 “老大,是这小子吓尿了,”吕青山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褐色液体从裤管里流出,“我操,屎都下来了。” “我说叫宋江,真他妈这怂样,我问你,厂门的钥匙是怎么弄到的?” “是我姐夫给我的……大爷你饶了我……不是我的主意,都是他害我,是他让我进来踩踩点,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林的恐吓果然起作用,这小子立即翻了供,急着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八成是在厂里造*,要炸了附近的日本人军港。如果是这样,到时候你们跑了屁股干净,他却脱不了干系,所以要……” “要什么?” “他说,还没有想好,容他再想想。不过,他又说,无论如何,先抓到证据,比较主动;他就是这么说的,原原本本,一字不差;我只是照做而已。老大……饶了我吧……我知错了。都是张广才这个王八蛋的意思,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宋江说着,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 “这货又不老实了,打。” “我说,我说,”宋江杀猪般嚎叫起来,“他说,不如先找到证据,最坏的打算是先下手为强,去找日本人。” “这会儿日本人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发誓,还不知道。” “他知道我们是谁?” “他说八成是重庆来的,但是为首那个姓林的,和厂里几个工会分子眉来眼去,也不排除是延安那里的。” 林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吕青山,双方相视无表情。 “照相机怎么回事?也是你姐夫给你的?” “不是,是上面给我公干的,与此事无关,张广才和我密谋时,觉得照相机有用,就让我顺手拿来,想拍一些证据,他说,要不留证据,去日本人那里怕说不清楚。” “什么公干?” “这这……与此事无关……只是一般公干。” “我想听听。” 吕青山再次抡起棍子。 “……好汉等一下……是万里浪,是他交给我的公干,他让我潜伏到江湾市政府大楼附近,设法拍一些市政要员的花边八卦……就是陈公博以下那些人搞女学生,搞姘头的照片。” “拍到了吗?” “没有,还没拍到。” 宋江的口气突然闪烁起来。。 “老大,我看了下,里面胶卷已经用掉一半了,”徐冲在一旁说道,“我抓到他时,相机装在皮套里,没拿出来,应该不是今天拍的。” “能不能洗出来看看。”他对着徐冲小声说道。 “不能看,不能看啊老大。真的与你们无关,看了要出人命啊。” 那边宋江对着林秀轩呼天抢地大喊起来,林不管他,将照相机交给徐冲,徐冲转身出去。船厂有专业洗照片的暗房,很快就能看到这小子照相机里拍到了什么。原本林秀轩对这小子能拍到什么毫无兴趣,听上去无非是伪政府的这些特务头子们内部倾轧,互相收集隐私,预备栽赃的东西,但是宋江这么一挣扎,他倒觉得还是值得看一看。 ------------ 126 秘密通道 “我再问你,凭你的这个狗屁证件能混进特别市市政府?” 林问道。 “当然进不了,李世群和行辕傅司令有嫌隙,我们的证件在特别市只是废纸,丁默邨上半年说了,外埠特工不经同意进上海的,抓住了打断腿。” “那你怎么进去拍照。” “是潜入……潜入。” “江湾市政府,有卢英两个中队的警察预备队守着,凭你这个熊样能混进去?” “硬闯当然不行,不过我有窍门。” “哦?说来听听。” 宋江抬眼偷眼看四周,摇曳的灯泡下,四五条大汉正抱手等着他开口,他是吃过这些人苦头的,几个钟头前,他正趴在窗台上往里张望,一下子就被从背后制住,只觉得那人力气了得,感觉脖子都快被拧断了。照实说话,当然是万般不情愿,不过他知道落到这些人手上,今天已然是栽了,等挨了打再说,不如现在就说。 “这江湾清源环路上650号的市政府,原本是国军813弃守的京沪杭国防工事,是当年预备防日本人的,后来市政府开工图省事,就直接填了坑道,把大楼建在中央碉堡群主炮台的水门汀硬地上了,谁知留下了有一条现成通道,可以直抵市政府大楼下面。带上几个窝头、手电筒和蚊香,就可以在市政府旁边的林子里窝三四天,看到形形*人等出入。” “据我所知,江湾市政府大楼目前还未竣工,哪儿有高官去那里办公?” 林追问道,他知道那里未完工,无人机看的清清楚楚。 “老大有所不知,办公大楼固然一直没有完工,但是周围洋房倒是修建了不少,特别市的大官们,平时喜欢借口公务,撇下糟妻,带着姘头们去那里住上几天。所以……陈公博以下几个高官,在那里都有临时住所,养着各路的野花。” “你怎么会知道?” “这些桃色新闻在上海街知巷闻,无人不知啊?” “不是问这些脏事,我是我,那条通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的当年就在国军工兵团当差,干的是混凝土搅拌,这些永备工事的修建也参与过,后来还在这里驻守过。813皇军兵舰一顿炮弹把连长炸死了,全军溃散,我就脱了军装,换了老百姓衣服,才混出去捡了条命。半年前和万队长提及此事,他当日不语,过了几天,突然又找我说,上面有大来头的,想知道经常进出陈公博私邸的人物,就给了我这个差事……还有200块大洋。当时,其实不知道还有没有路,直到前个月,我提着油灯走过2趟,坑道里积水过膝,还有当年袍泽弟兄留下的白骨、钢盔和残破枪支,想来特别市是没有人知道,不然早就填了。” “万里浪指的有来头的人是谁?” “小的不知,小的也觉得奇怪,这南京政府里,敢查陈公博的,应该是没人了吧?” “好,你把通道位置画下来。” “好汉,你想知道这个,是要干什么?” 宋江突然有些警觉起来,他毕竟是听姐夫说过,这些人可能是军统,也可能是延安来的。 “我一句话不说两遍,画还是不画?” “我画,我画,”宋江赶紧点头如捣蒜,过了一会儿,又有些不安起来,“画了,能放我走?” “我说话算数,画了就放你走。” 林面不改色扯了个谎,然后起身离开,吕青山知道组长有事,紧跟在后。 到了外面,林果然有话: “你把这小子拖下去,换条裤子。然后看着他把通道位置画下来,你必须在场,他见了你不敢耍滑。再给你个临时任务,你趁着天没亮,骑自行车去实地看一看。最好进去一下,摸摸情况。” “组长,你在想偷袭日军司令部以后的退路?” 吕青山果然思维敏捷,一下子想到了林的意思。 “没错,这件事太棘手,总不能劫了人回船厂。渡江去崇明,恐怕也来不及。伪政府距离敌人司令部不远,敌人必不防备,可以作为备选退路。我一直在想胡先生的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更安全。如果我们藏到那里,然后用无人机,炸毁其他方向的一座桥梁,做声东击西之势,也许就可以脱险。结合上一次突击敌人车队的经验,敌人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引开的。等敌人第一波搜查过去了,再寻机,向东北,找到进黄浦江的支流,然后去崇明或者江苏。” “组长,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让徐冲洗照片,是觉得宋江拍的那些照片有情报价值吗?” “应该没什么用,陈公博周佛海这些孙子,连汉奸的帽子都无愧领受,沾花惹草之类的舆论指控,更加是不痛不痒,只是看那小子反应那么大,想看看罢了。其实我也奇怪,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查陈公博。” “是不是汪精卫?” “汪要查的话,有的是精干特务,不会派宋江这个废物来的,你没看出来,他只是挂靠在伪机关的一般社会闲人,再者,汪为什么要查陈公博的私德?我感觉,这背后多半是陈公博的结发糟妻李励庄,或者……嗨,这些都不重要,你还是先去找找地方。” “是,我这就去一趟。” 吕青山立即提着臭气熏天的宋江去换裤子,林秀轩去了一趟车间找舒平,谈话15秒既告结束,他得到了提前完工不可能的答复。 失望之余,他直奔办公楼,他准备在那里等到天亮,等着张广才出现。现在张广才的目的渐渐暴露,显然准备对自己先下手,随时能会投敌,索性,他对老张有提前留了一手。 当然大部分投敌分子背后都有一段情不得已的曲折,所以他准备给老张、甚至他的小舅子一个宽大活命的机会,同时也避免将事情继续扩大。 依他对张广才的观察,这个人凡事力求稳妥的,所以他才会先让宋江带着照相机来收集证据,所以这会儿,他手上没有证据,加上小舅子失踪,应该还不敢去找日本人;但是事情仍然处于千钧一发,随时都有失控的阶段;保不准,这会儿他的其他家人也已经知道了,各种变数的累积,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爆发出来。 舒平在船厂范围内,构建了一个无线局域网,主要是用于通讯和闭路电视监视系统,现在他可以坐在计算机前,看着无人机拍摄的江湾的半拉子市政府,他以前一直没有太注意这个地方,只觉得四周农田,人很少。今天仔细再看,市政府周围果然有不少欧洲风格的洋房。另外,这一带的防备不可谓不严密,可以看到,南北一共有两个防空阵地,周围还有不少碉堡,防卫人员应该不少,不过伪军远没有日军的纪律性,通过夜视仪,基本看不到什么哨位上有人。他还记得,前天国军轰炸机空袭上海,那个方向始终没有亮起探照灯,更别说开炮了,防备水平之低下可见一斑。 根据历史记载,几个月后,日军攻占租界,汪伪政权还舔着脸搞了一个欺世盗名的收复租界的仪式,随后将特别市政府就搬进了租界,这座位于乡下的政府大楼,也就彻底废弃了;不过从个选址看,特别市的这些王八蛋还真会享福,在上海郊区找了这么个树林环抱,环境宜人的地方。 凌晨4点,他看到了吕青山蹬着自行车倒了附近,他携带了IR识别模块,使得它很容易就可以被空中找到。由于有夜视仪和空中侦察的帮助,他轻松地绕过岗哨,穿过稻田。 夜晚是最适合特别小组活动的时间,相对在白天的行动,则处处束手束脚,如果量化统计,他们在夜晚的效率,可能是白天的5到10倍。 只见吕青山趟进一条小河,可以看到他拨开浮萍和水草走向河浜中央,然后消失了,看来洞口在水下,这确实保证了隐蔽性。 ------------ 127 设法弄一辆装甲车 由于租界外是伪军和日本人的天下,军统很少在租界外实施暗杀行动,主要的问题就是缺乏掩护,撤退路线不容易找到。这也是林目前面临的严峻局面。拯救马强的计划,至少纸面上已经有了雏形,他也与吕青山合计了几次。目前,最大的难点除了如何在数百名日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外,就是附近的日本增援部队迅速赶来前撤离,而监狱的特殊设计,会让援救计划多耽误2到3分钟。这一难点甚至无法在最理想状态下,在纸面上推演成功,考虑到必须同时解救马强以外的其他人,其中一些更是在监狱里关的较长,又经历过拷打,健康状况堪忧。当然,从无人机拍摄到的情况看,马强基本已经无碍了,暂时还不知道当日,他被击中了哪里,估计没有击中重要脏器,而 38步枪的子弹,在击穿人体时,也没有翻滚。 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或者在救出马强后,适当抛弃一些与419无关的被捕?林秀轩目前完全处于两难状态。 徐冲如同一个鬼影一样,毫无声息地飘进门来,把双手撑着头,正在发愁的林吓了一跳。 “我操,你能不能在走廊里发出点动静来?看把我惊的,思路全都断了。” “习惯了组长,真不容易改,你要的照片洗出来了。” 他说着将一叠照片放到桌上。 “还有,最新的消息,姓褚那副艇长已经到了,正在往岛上卸货,如果顺利,明天夜里就回来。” “让他们随船再多带10个人来,生产必须加快。” “但是舒平说了,人多并不顶用,只能多造次品。” “必要时,必须降低一些质量。现在火烧屁股了,不能由着舒平性子胡来。” 林说着拿过照片瞄了几眼,果然不是厂里的情况。从角度看,是从某个贴着地面的隐蔽处拍的。第一张很模糊,看不清是谁。第二张拍的是一座别墅门口的草地上,那里放着躺椅,支起太阳伞。太阳伞下,陈公博挽着一个穿旗袍的高挑女子,似乎在谈论什么。虽然看上去神态暧昧,但是并没有出格的举动。 “有意思,有妇之夫和有别人老婆,不过,拍这些有屁用,汉奸难道还怕舆论?” “组长,你知道这个女的?” “嗯,上海滩的四大才女之一,杂志主编,我记得这会儿正在闹离婚。沦陷区的这些所谓才女,有一半投靠了汉奸。” 他继续往下翻,常识上说,即使是内部斗争,拍这些照片也没有太大杀伤力,如果找报社发表了,怕是一般报社也没这个胆登出来,并且这些照片也没有特别不堪的场面,但是为什么刚才宋江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他接着往下翻,最后几张照片上,背景同样是那座可能是程公博住宅的房子,但是主要人物不再是伪政府的高官,而是一对母子。 看上去这对母子衣着体面,显然出生不错。只见那女子挽着发髻,穿着旗袍,正站在路边树下,神情显得哀怨,似乎在翘首以盼,等待某人。至于那个孩子,大约十来岁,穿着短裤和背带长筒袜和球鞋。 难道是程家的亲戚? 他突然发现自己太过无聊,竟然在这么要命的关头,思考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随即将照片收好,在桌子上铺开日军司令部图纸,趁着徐冲在一旁,一起策划起营救。徐冲思路不算开阔,并不是出色的参谋,但是他可以很准确地发现,哪个环节不行。 “程大洋说这道墙太高了,要让*越过墙体,打中弹药库大门似乎有些勉强。这是现在计划中的一号问题。” “可以用无人机投弹,先把南面的大门连同高墙炸开一个豁口。” “100公斤*,怕是没那么大的威力,另外,无人机的火力必须留在最关键的时刻。这一点先别管了,留给程大洋去操心。我们再看看第2号问题,就说怎么进地下监狱。我设计了几种方案,都觉得不好。敌人守备兵力太多,而且防御设施完善,不容易对付。” “我可以连夜,带着反器材枪,潜伏到对面民居晒台上,高度不是很理想,不过射界很好,就是这里,”徐冲用手在图纸外的某个地方虚指了一下,“可以用夜视瞄准和消音武器,无声无息干掉制高点上的岗哨。不过,这栋建筑比较复杂,死角也多,不可能全部消灭,一旦我的位置暴露,他们可以用高射炮的曳光弹平射。” “强攻一定行不通。在*到来前,我们必须已经进入内部,否则时间不够。” “也许……你们可以利用弄到的两套宪兵制服混进去。” “我想过了,这里并不是宪兵司令部,即使有军服也不容易直接混进去……” “你看看门口的拒马,碉堡,还有机枪掩体,除非我们有一辆坦克,可以直接冲进地下车库。”徐冲随口说道。 “你说坦克?” “我只是随便一说罢了。” 林如有所思思忖了一会儿:“坦克弄不到,但是或许可以有一辆装甲车。” “你是说,先到鬼子修械所去抢一辆装甲车?” “嗯,修理所就在司令部南面吴淞路,直线距离大约一公里,那里兵力肯定不多,我们可以在主要行动前下手,但是那里地处闹事,我们必须无声无息动手,否则所有行动前功尽弃。” 两人商议到了天亮,眼看工人要上班了,于是徐冲离开。林将图纸收好,坐等着张广才出现。 早上7点,开始陆续有工人进厂,但是张广才没有如同以往一样,提前到来,今天马小弟倒是来得甚早,不过进门时,对着3楼的林秀轩摇了摇头,示意他那里没有消息。 为了不让附近的日军和厂里工人们起疑,昨天起,林安排了新的工作,利用船厂囤积的材料,继续开工生产一艘与流星同样的商船,当然这艘船注定不会完工,只是临时性的掩护而已。这会儿工人们正热火朝天的涌向船台,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对他们来说,老板接到新船合同,无疑是天大的好事,这样他们至少一段时间内还不会失业。 林等到了中午,不见张广才出现,他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也许张广才在家里等不到宋江回去,一冲动去找日本人?虽然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并不能彻底排除。 如果日本人上门怎么办?他甚至没有应对策略,不是因为疏忽,而没有预先制定对策,而是根本无法对应,就如同他对吕青山说的那样,万无一失的方案只是奢谈,要到敌人鼻子底下修复一艘核潜艇,必须祈求一些运气才行。 他在办公室里转着圈,突然计算机滴的响了一声。他走过去,果然是张广才进入了半公里的通讯范围。 他走到窗前,向大致方向遥望,看到了一个骑车的人影,在距离工厂不远的街上走走停停,显得犹豫不决,他眼力不错,认出那个人就是张广才,于是拿起对讲机。 “徐冲,你接收到老张信号了吗?” “刚收到,就在街对面。” “你监视一下他周围,看看有没有跟着来的可疑人等。” “要不要打开监听?” “他现在一个人,没必要浪费电。” 那一日张广才自作聪明,耍了个心眼,故意将梅花表留在办公室,然后半夜打电话来投石问路。林察觉到问题后,就在他的表里装了一个跟踪器。这样,在一定距离内可以测量到他所在的方位,如果需要,还可以短暂窃听通话。 只见张广才显得颇为紧张,艰难前行,几欲回转,但是最终挣扎了一番,还是转向厂门;林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情形,他还没有去找日本人;情理上猜测,张广才目前应该比自己更加火烧眉毛,事情搞砸了,丢了小舅子显然是无法交代的,找日本人撑腰又没有过硬的证据,而且可能误了宋江的命。 ------------ 128 空中楼阁 张广才在门口下了车,硬着头皮向里面闯,看门老头迎面打招呼,都没听见。 走到办公楼下,才下意识抬头,与一直紧盯他的林秀轩的目光有了一次交汇,张如同犯了错的学生一般,赶紧低下头,夹着公文包钻进了大楼。 “组长,通过无人机监视,没有发现附近有集结的敌人,其他空中排查还在继续。” “好,继续监视。” 林将对对讲机和电脑扔到抽屉里,然后装作没事一样做到自己宽敞的办公桌后,他确信,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就看老张怎么说。 等了足足5分钟,还不见人进来,就算30层楼,也该走到了。他正疑心,老张思考斗争再三,又回转逃跑了,这才听到走廊里沉重的脚步,然后门推开了。 一个魂不守舍的落魄中年人,站在了林的面前。 这几乎和不久前那个指手画脚,精力充沛的张经理判若两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林的心里也越发不忍用那些极端的方案。 张广才慢慢走到林的跟前,张大嘴,却半响不说话。 林决定单刀直入,猛一拍桌子:“姓张的,你好大的胆。” 张广才丢了皮包,扑通一声跪倒。 “厂长,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宋江是我找来的。” 林怒目而视,给张广才施加压力,却并不说话。 “厂长,他不是铁杆汉奸啊。他以前也是热血青年,在税警总团工兵营当过兵,813挨过日本人枪子儿,上峰把他们丢在江湾废炮台里,他是死人堆里一天两夜装死,才捡回这条命。后来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一时糊涂去杭州当了这个伪差,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求你放了他吧。” 说话间,他膝盖走路,两步到了跟前抱住林的大腿。 “你们这伙叛国投敌的亡国奴,一点廉耻也没有,的简直是要坏了我的大事。”林故作震怒道。 “厂长,我知道你们大人大量,为国为民,是要炸了船厂和日本人作对,我们升斗小民,为了这条狗命,什么没出息的脏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对不起你,你念在我上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饶了我和宋江吧。” 张广才这一番话,倒是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给认的都认了。显然一晚上的煎熬,他把事情琢磨的挺清楚了,他应该可以猜到林是重庆派来的,不是军统就是中统,以他对工业的认识,也不难判断出,林到日本人军港附近买一个厂,是要偷偷摸摸造*搞一票大的。宋江一夜未归,无疑是被扣住,说不定命已经丢了;经过长时间的利害分析,或者还和家人商议过,他认定,这会儿只能来求饶。 林奋力甩开痛哭流涕的张广才,走到门口,做生气状。实际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枪崩了张广才,老张既然能来,即使作懊悔不已,痛哭流涕状,不会完全没有准备,如果他今天不能全身而回,隐患不会变小,而是变大,大到不可收拾。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林背对着张广才问道。 “小人眼拙,看不出你的来路,但是肯定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我该死,我该死,差点坏了你们大事。” “好了好了,”林语气稍微缓和,然后转过脸,丢过一块手帕,“站起来,把鼻涕眼泪擦一擦。快起来,好歹也是这里二把手,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张广才小心翼翼,捡起手帕,脱下眼镜,擦了擦脸,然后半抬起头,看着林。 “既然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自然也知兹事体大。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宋江的命,现在捏在你手里。” 张广才不停地点头,同时继续张大嘴,等着下文。 “从今天起,你一切如常在我这里干,宋江就算抵押,在我这里住几天。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动手,必然会提前遣散厂里工人,你领着家人……还有你那个没打就招的小舅子,到乡下避一避,我不会亏待你,届时自然有重谢。” “我知道,知道。” 张广才赶紧点头。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控制内,于是林走过去,将老张拉起来,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好了,你们沦陷区人民的苦处,委员长何尝不知道,但是你也要知道,日本人在上海是待不久的。” “知道,知道。” “老弟,你要坚信美利坚盟友是不会丢下我们的,迟早有一天,我们是要和盟军一起打回来的。到那个时候……凡是有功的,一定要论功行赏;对委身侍敌,节操丧失的,一定要秋后算账。呵呵,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是,是,明白,明白。” 看起来,事情至少在表面上和解了。 “船台上的事情,我已经照料好了,今天你也别去帮忙了,早些回家,免得家里人挂念。” 林说话间,徐冲毫无声息地站到了门口。 “但是厂长,我想……” “你想见见宋江?没问题。” 他拍拍老张肩头,示意转身,张广才见到徐冲猛然一惊,完全没料到这个人进门竟然全无声息。 “由他领你去看看宋江是死是活,你也可以问问你那个小舅子,有没有挨打。不过,我暂时是不会放他走的,这一点你要明白。至于什么时候放,得看你的表现。” “明白,明白。” 林将张广才送出门,张由徐冲领着,去宿舍那间关押室看看,以便让他安下心来,不要乱来。刚才他除了用宋江的命来要挟张广才,也说了一通大义,他当然知道张广才这样一种人,自认靠本事在哪儿都能吃饭,对家国民族的概念是很单薄的,不过,让他知道将来日军败亡,投敌行为必然要追究,没有坏处。可以让他在做出决定前,好好掂量掂量,这个人暂时只能放走,只有用这些空泛的东西,来限制其危险性。 林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处理完这些事,就倒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不知睡了多久,耳听窗外枪声大作。 一个声音喊道:组长,日本人冲进来了。他翻身到了窗口,只见两辆坦克推倒了工厂围墙和长门,数百名日本人呐喊着正从缺口冲了进来。耳听汽笛轰鸣,再转身,一侧夕张号巡洋舰上的主炮,正向着这里转来,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舰桥里的鬼子正用望远镜看着自己。 眼看炮口对准自己,突然间炮塔爆炸,飞到了半空中,一架歼16晃了晃翅膀,从上空掠过。天空中呼啸声连续不断,他转向北面时,错过了投弹,只见一片集束*完全覆盖住从门口向里冲的日本人,刺眼的爆炸中,一条打着绑腿的日军残肢,飞旋着砸到窗上。 林心里想,这会不会是一个梦? 他喘着气,睁开眼睛。已经是静谧的夜晚了,他仍有些迷糊地坐起来,窗外汽笛声不时响起,所有的日本军舰仍然都在原位,炮口指向远处的英国海燕号炮艇。 梦里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他仍然孤悬于这个时代,敌人强大到无可撼动。 20天来,他和419号,为着使命而苦苦挣扎,自从那日潜艇浮起后,就再也没有得到司令部的任何通讯。想到419目前的孤立无援的处境, 他难免有些感怀起来。但是转而又开始振作。他渐渐回忆起,即使在这个时代,419固然无援却并非无助。从登陆算起,无论是水手长的爷爷,还是太湖的土匪,沦陷区的司机,甚至是张广才,都给了自己恰如其分的帮助。他甚至得到了胡跃新的出手相助。要不然,自己规划的方案,无非是空中楼阁,而如今,这座楼阁竟然已经完成了八成。 吕青山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进来。 “无人机一路跟着张广才倒了他家。在宝山,距离这里7公里。目前还在监视中,没有发现异常。要不要派人盯着?” “今天没有人手了,算了。只要他明天继续上班,问题就不大。” “徐冲说,你对计划有了新的想法。想从吴淞路修械所搞一辆威克斯装甲车?” “是的,你看褚艾云这个人怎么样?除了日语和技术能力,战斗技能方面能不能提高一下?目前这里有两套日本宪兵制服,我在想,必须充分利用起来。而我们这里,可以和日本人对谈半天完全不暴露的,也只有他了。” ------------ 129 行动必须提前 “恐怕不行吧,昨天在苏联油轮上你也看到了,他第一时间的那种表现,并不适合战斗。我特意观察了日本人修理所,可以看到夜里至少有7个人值班,或许还有看不到的,附近都是日本侨民聚居区,还有警察局,下手必须稳准快狠,任何人喊一嗓子,可就糟了。” “你认为呢?” “由我和徐冲去,穿上日军衣服,带上消声*。徐冲不会日语,是个问题,但是未必需要他开口,由我到门口支应,设法混进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控制局面。我想,夺取装甲车的行动必须在主要任务前,几个小时完成。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这就是麻烦所在,徐冲必须提前埋伏到司令部正南的居民区制高点上。并且,我觉得换一个一点不会说日语的,很容易在门口就露馅。如果那两件军服里有一件是高级军官的,或许还可以简单往里闯,但是普通军曹应该会受到盘问。要知道,谅你出枪多快,都不能在门口动手,附近都是日本人。” “那我可以教教褚艾云如何打枪,希望他能很快掌握。” “还有一件事,你认为春日丸号上那三个日本人,会不会也关在日军司令部里?” “可能性不大吧,也许被当做神经病,关在附近的日本人医院里,可惜最近的窃听,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的内容。” 入夜后,卸完货的流星号,再次从滩浒岛起航,偷偷离开杭州湾,然后沿着海岸航行,准备回到黄浦江。这次起航携带了部分人员和电子设备。舒平突发奇想,想在船厂搞一个电子干扰站,以备在必要时瘫痪整个日本舰队通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觉得在这样的时代进行电子战有什么必要,不过现在火烧眉毛,任何防御性的措施,都不嫌多,于是也没有人多问,总之器材就装上了船。 褚艾云充分利用了无人机的气象侦察,在凌晨穿越最危险的地带,这样就可以利用晨雾遮挡敌人视线,有惊无险地穿越吴淞口。 按照计划,他没有直接听到船台,由于时间尚早,他驶向了十六铺码头,这次他要事先将水手长购置的补给品装运上船,如果一切顺利,这艘船还剩下最后一次航行,然后将按照林的计划,找一个僻静画面,将其凿沉海底。 清晨,停在船厂附近的日本军舰再次看到流星号停在了船台上,显然这艘破船的次试航时间并不算太长,一切都无异常,所以也并没有人注意到,船的吃水有一些增加。 褚艾云再次带来了9名419号上的船员。程大洋最后关头,同意了林秀轩的建议,继续追加人手来支持林秀轩的孤注一掷的赌博,将潜艇上技术人员的数量,削减到危险程度,可能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荒唐的事情。当然他和政委,也都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着林秀轩的指挥棒,被迫参与整个越来越失控的计划。 舒平不得不对新来的人员,重头进行培训,不过林秀轩告诉他张广才的威胁已经解除,所以可以在把日常应付张广才的时间和人员省略掉。 舒平从未向直接上级程大洋透露过自己可能达成的最快速度,更别提林秀轩了。不过和所有任何正常人一样,在制定计划时,总是会留有一些余地。他知道如果自己松口,唯一的后果,就是所有的压力就会从林那里转移到自己头上。 林秀轩没有费心去猜舒平的真实时间表,他有自己的内线。前天褚艾云告诉他,按照他对生产进度的掌握,提前一天不成问题。林发现,褚艾云这个人确实是个多面手,在情报和技术两个方面,都能独当一面,实在算是意外之喜,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担当战斗任务。 林看着不远处日本军舰甲班上,水兵们正在忙碌,他们将多余的吊床垒起来,以加固战斗舰桥。自从三架战术轰炸机投下威不足道的*后,日本人就开始就开始进行这些无意义的工作。 褚艾云和吕青山同时出现在门口。 “林处长,我回来了,出吴淞口的时候,可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褚艾云一开口,就急着介绍自己昨天独立航行的经历。 “好,我就知道你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他过来和褚艾云我了握手,“还有一个任务,这里只有你有能力完成。” “当然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今天,你和吕青山,穿上便衣去虹口侦察一下,重点是敌人车辆修理所。看看那里的情况。主要是守备人员数量,关门时间,还有那辆装甲车是否修好了。这些无人机都看不到。” “这么简单?保证完成任务。”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我们计划在行动日,率先控制这个地方,然后利用这里的装甲车,然后利用装甲车,带上我们的突击队,进入敌人司令部地下。” “是战斗任务?” 褚艾云的语气开始迟疑起来。 “嗯,只有你的口语最好,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我可从来没有杀过人。” “别担心,我们的武器远比他们先进,再说,那里应该没有战斗兵,都是修理工而已。好,时间紧迫,不要耽误,现在就去,路上小吕会给你讲讲细节,晚上回来,你们找一个没人车间熟悉一下武器。放心,练习的时间有的是。” “但是……我……” 不等脸色煞白的褚艾云说完,林就将这件事决定了,然后走到门口来开门,硬是将两人送出去。 他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他预备过一会儿,继续修改一下计划,将撤退部分的准备做的更充分些。由于各种难题的出现,计划被迫不断扩大,通常来说,行动的流程越长,就越容易在各个环节出纰漏;如果褚艾云和吕青山无法控制敌人修理所怎么办?如果行动时间,无法与*到达的时间匹配怎么办?如果被救的人员里有国民党军统分子怎么处理?如何避免让他们看到跨时代设备?后撤中出现各种意外如何处理…… 以上这些,都必须一一统筹考虑,另外他也不知道敌人弹药库里有没有足够的弹药和燃料,可以被一次引爆。如果仅仅是*爆炸,势必无法彻底摧毁毗邻的兵营和敌人指挥、通讯设施,甚至*本身的残骸也会遗留下来成为遗留问题。 此刻工人开始上班,张广才终于没有迟到,夹着一个包,挤在人群里进了厂。如果天上有卫星导航系统,他手表里的跟踪器,足够将他这一晚上的去向记录下来,形成完整的路线,可惜没有,所以这个跟踪器的作用距离仅仅500米,价值聊胜于无。 张广才仍然回避林秀轩,直接扣上一顶安全帽去了船台。林突然感觉自己眼皮在跳,一转身,发现马小弟出现在了门口。他双手放在前面,抓着一顶平常戴的帽子,眼神颇为闪烁,进来后,先将门关上,半响不说话。 林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又有坏消息了。 “怎么了?胡先生有消息了?” “不是胡先生的消息,不过确实是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什么?” “敌人的行刑时间提前了,将在3天后,也就是7月24日的下午6点进行,而且很可能是马兄弟。” “可靠吗?什么消息来源?” “不是其他情报来源,昨夜在文师监路上的日本人俱乐部门口贴了告示,今天早上,虹口的路口贴的到处都是,还是用中日两国话写的。” “怎么写的?” “布告上说,为杀一儆百,惩罚杀害皇军的凶手。司令部决定将近日于虹口刺杀帝国军人的刺客处决,布告没有提人犯姓名,也许是军统方面的,不过看了布告的日本人都手舞足蹈,说是外白渡桥的恶魔终于要偿命了,反正我看到后的第一感觉也是马兄弟。” ------------ 130 引蛇出洞 林心中一时有些乱了方寸,理智告诉他,日本人不会这么快杀死马强,这违背情报工作重要原则,很可能正是幕后策划的某人,开始不按常理出牌了?但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不能百分之百说服自己,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放弃马强,要么跟着敌人的节拍行动。 419号之前的优势,无非是敌明我暗,这使得敌人总是处于棋差一招的被动中,但是高明的对手,不会容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总是有将一些出其不意,被动化为主动的办法。现在果然轮到林秀轩不能淡定了,他不能肯定,这是敌人情报机关的老手,企图诱使自己忙中出错,而实施的阴谋,还是某个冲动嗜杀的日本少壮派军人真的准备拿马强开刀,毕竟在日军中,这两种类型的人都不少。 “厂长,没事我先上工去了。你要的张广才的地址在这里。他家在顾镇。” 马小弟说着,将一个纸条放在桌子上。 “好,你去,你去。” 林一个人呆立多时,算计着敌情的变化,怎么办?他必须立即与程大洋与政委通话,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 中午时分,褚艾云和吕青山,再次扮作从山东来投靠亲戚的表兄弟,来到位于吴淞路的日本陆军车辆修理场。这里曾近是一片空地,日本第11师团打来时,圈起来成了辎重仓库,后来又在四周建起高墙用来修理车辆。停车场上还修了一片顶棚,遮挡了无人机视线。 只见四面的高墙上有电网,不知道通不通电,无论如何要爬进去很难,肯定会被附近行人看到。大门倒是始终开着,只有一根木头杆子横放挡在那里。 与其他军事设施不同,这里不算要害的指挥部门,门口只有一个哨兵,没有枪,只负责对送来的车辆进行登记。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带顶棚的停车场里停着一排待修理的车辆,其中两辆吕青山认识,一辆是当日伏击时打坏装甲车,另一辆被*扫射的千疮百孔的95式乘用车(一种丰田产四轮越野车),他不相信那辆小车竟然还送来修。 他们在附近凉茶铺坐定,偷偷观察那里。正巧赶上有领车的日军上门,只见哨兵检查了证件,然后转身进大门,在一边的守卫室打电话,似乎是在核对车辆型号,然后再转回来,升起那根长杆放行。过了一会儿,一辆丰田卡车一颠一颠开出了大门。 “褚艾云你看,管理很粗放,好像不难混进去啊?” “但是里面太大,要靠你我两个人肃清所有修理工,还不能让他们发出动静,实在有些困难啊。” “得想个办法一起解决才行。我们回去后,我教你用枪。” “刚才你看到街头布告了吗?他们要后天就要提前处决一名刺客,我觉得很可能是马强。如果提前进洞,我根本没有足够时间练习射击。” “别紧张,扫射很容易,注意不要打中我就行。” 船厂内,林正坐在终端后面,与419号上的程大洋和政委进行视频会议,他将截止今天早上遭遇的所有敌情一一通报,然后表示,希望三人小组讨论提前进行行动的可能性。 “这么说,到24日晚上,我们还有60小时进行准备?”政委说道。 “不,实际上,我们只有40个小时了。6点之前,天色太亮,街道上行人太多,无法行动,所以我们必须提前一天,也就是7月23日的午夜时分展开行动。这样有利于发挥我们夜视设备优势。” “但是很多侦察和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行动方案也来不及反复推敲,会不会太局促了?”政委继续问道。 “是有些局促。” “还有,你刚才提到,从目前的变化看,提前处决可能是敌人引蛇出洞的伎俩,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已经对我们可能采取的行动有所准备?”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无人机侦察和无线电监听,未发现其司令部有增兵迹象。我想敌人即使有一个阴谋,最多也就是许希望我们进行相应调动,方便他们找到蛛丝马迹,但是他们不至于猜到我们会直接袭击起指挥部,这是国军十万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如果行动条件不成熟,我们是否应该考虑,按照胡跃新这样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地下提出的建议,必要时做出一定的牺牲,以换取更有利的局面?” “我个人绝不会同意放弃马强同志,当然,如果三人组投票决定放弃营救计划,我会服从。”林随即表明了态度。 场面似乎出现了一对一僵局,决定权再次落到了至今还没有发言的程大洋手上。林必须承认,政委婉转的建议固然残酷,其实是最合理的,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放弃马强,他现在寄希望于程大洋做出一个决定,如果程大洋赞成政委,他不会继续据理力争,不过他知道,自己的下半辈子,会背负巨大的自责。 程大洋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他呆坐原地,且面无表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轮到他最终解决的时候了。 “老程,你怎么看?” 林秀轩急着追问起来,他突然预感到程大洋这次不会和自己站在一起。 “敌人提前了3天而已,我看这个变化并不大。” 程大洋此言一次,林感觉松了一口气。 “必须注意到的一点是,我们有着巨大的技术上的优势,现在还没有到除了放弃同志,别无其他办法的绝望时刻。”程大洋继续说道,林不断地点头,他发现程大洋把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忘了告诉你,我和政委反复研究了胡跃新提供的图纸,可以确定*末端的俯冲弹道是足够的,弹药库大门的宽度也很理想,如果那扇大门真的如图纸所示,是由5厘米钢板构成的话,也绝对有把握打穿它。” “好的,我立即着手提前行动。” “嗯,就这么决定了,解释两架无人机都会升空,带上必要的弹药和干扰设备。” 与此同时,在被居高临下严密侦察,而浑然不觉得日本陆军司令部的会议室里,影佐少将正在和楠本以下的几名情报部门军官讨论下一步行动,不出林所料,进行一次假处决的主意正是影佐出的。 “长官,告示已经按您的吩咐贴出去了。伊藤上尉的人,以及5辆无线电测量车已经部署完毕。只要敌人暗藏在附近乡下的电台开始活动,就能很快发现。”一名站立的少佐说道。 “嗯,我们就静等着变化吧。”影佐坐在沙发上说道,看上去并没有太大把握。 “会有用吗?”楠本少将关切问道,“他们的大部分电台可都是躲在租界里。” “租界里的可疑电台,我会让李默村派人进去去查的。” “这些中国人统统不可靠。”一边怒不可遏的四方大佐急着表达观点,“吴四宝抢黄金的事情还没完,我看李世群也脱不了关系。并且我认为,这样大张旗鼓的行动,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不会露头的,中国人从来都没有为战友牺牲的觉悟,所以影佐少将放出的长线,怕是钓不到什么鱼。” “是啊,这一点我同意四方的观点,敌人不可能有太大的行动,最多使用电台与他们的上级请示对应策略。”楠本点头道,他知道影佐办事总是有谱的,不过表面上,他不能驳四方面子,四方的后台是东条,这在派遣军内部,是尽人皆知的。 “如果敌人潜伏的电台活跃起来,至少我们可以知道他的后台是谁。这是我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另外,说他们不会有所行动,那是自欺欺人。你们不觉得最近很奇怪吗?这个马强被抓后,他们在我们眼皮底下突袭了车队,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以这次一样不会无动于衷的。” “嗯,这倒也是事实。”楠本显得毫无主见地又倒向了影佐。 ------------ 131 跟踪张广才 “其实还有一件怪事,敌人轰炸机飞跃大半个中国,在夜间轰炸了杨树浦电厂,我认为可能是敌人在租界内的导航设备在起作用,总之最近的事情大大不同以往了。当然,如果届时他们没有相应的行动,我们也只需从死囚犯里找到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带上头套干掉,并没有损失。” 影佐继续疑神疑鬼地谈论他的想法。 “我觉得没必要神秘化中国人的抵抗。无非又是军统干的好事。当然处决敌人这种事情,我并不反对,最好是公开处决,可以让中国人看看反抗的下场。”四方轻佻地说道。 “这半年,你在上海和重庆派来的各路情报机关打交道,见过情报这么准确,手段这么利落的家伙吗?这个人准确地知道吴四宝抢劫黄金的计划。而我们的每一步行动,他们似乎也掌握的很清楚,他们为什么在车队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要知道,这条路线是在行动前30分钟才定下来的,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我觉得这个马强正是通向真相的钥匙,所以决不能枪决。” “行事奇怪的人哪儿都有,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觉得你还是太抬举他们了。不过既然说道钥匙和真相,如果你同意我用我的办法,早就知道真相了。还有那三个神经病,我也会让他们老实开口,为什么不让我审了?” “那三个人是另一个迷,我觉得应该送到大本营为妥,我与本土联络几次,还是不愿意专门抽调飞机,我只能写信给海军在勤武官府,他们倒是愿意用他们的船或者飞机,将这些人送到本土。” “海军……你可真够……闲的,” 四方冷笑着摇了摇头,碍于军衔他不敢太放肆地嘲笑影佐,总之他觉得,影佐再这么神神叨叨下去,也快成神经病了。 “对了,海军既然想管,我们正好脱身,他们的人来了吗?”楠本少将赶紧换了一个话题,他听出了四方的处处挑衅,免得气氛紧张。 “嗯,昨天夜里已经到了,是鹿屋基地的参谋长大西。” “海军竟然专门派一个大佐来,也够无聊的。” 四方不屑一顾道。 “接人只是次要任务,大西这次来,其实有重要目的,这次重庆飞机远程轰炸上海,是四年来未有过的事件,中央很重视。4年前,重点攻击蒋介石后方要地的101作战方案,就是大西制定的,他保证过3年内,中国空军会被绞杀干净,所以大本营特意要他来检讨战术。不过,可以让那三个怪人顺便搭他的飞机,省得用军舰了。” “这倒是不错,也算打了海军的脸,说什么彻底绞杀中国空军,都是大话。” “说到底还是外务省无能,苏联人刚走,这会儿,美国人又在云南组建新的援华航空队了。” “影佐桑,既然昨天就到了,为什么这会儿还没来?” “他早上去考察被苏联轰炸机撞击的杵琦号杂役舰了,想看看飞机撞击军舰能造成的破坏情况,大概明天会来吧。” “这些家伙,就是喜欢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四方冷笑道,他似乎对谈话中的涉及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有很多不满。 “好,时间差不多,我也不久留了,”影佐抬腕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后还得去见汪主席,他刚从杭州行辕回来,想讨论上月向我们缴械的重庆69军改编的问题,他拟定给一个31师团的番号,希望希望我们提供部分装备,并给予训练指导。” “我们扶植他,是为了将中国变成可靠的战争基地,不是让他要枪要炮,扩张自己势力的。”四方继续不满道。 影佐并不理他,起身向楠本告辞。 下午5点,船厂工人们陆续下班。林一个人蹲在办公室清点财产,由于苏联油船的变故,他多出了一笔特殊开支,现在剩下的钱已然不多了。不过遣散工人应该足够,今天看着工人们兴高采烈地在船台上忙碌着,他确实五味杂陈,也许一周,也许10天后,他和所有人都将突然消失,对工人们而言,所有的梦幻都将破灭,并且一些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比如张广才)还可能会受到牵连,而他能够补偿的也只有钱了。 收工的铃声一响,张广才没有打招呼,就拎着公事包匆匆离开了。队员高志成循着跟踪器,骑着自行车,对其进行尾随跟踪,希望能找到他家,窃听一些信息。 手表里的跟踪器,每分钟发射2次射频,在这个无线电环境干净的时代,跟踪距离比之设计标准翻番,所以可以很轻松地找到张广才落脚的地方。林秀轩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和可疑的人接触,在这个危险的时刻,他不想仅仅基于自己的判断就草率做出决定,事实证明,人的判断会收到主观情绪影响,有时候会一厢情愿地相信那些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他现在是不敢冒这样的险了。 马上就要召开的战前回忆,高志远就不参加了,他已经清楚了明天的主要任务,是提前破坏敌人的通讯电缆,然后参加主攻小组的行动。另外舒平和他的生产小组也只派一人参与战前会议。工人离开后,是舒平加快进度的好机会,他不愿意浪费工时来开会。 整个计划,林秀轩已经在心里琢磨了很多遍,大致室可行的,但是瑕疵很多,主要是各小组协同的问题。如果能多给他三天,他可以打磨的更加精确些,犹如上次偷袭车队。伏击车队的任务本身从战术层面上看,基本做到了干净利落,各小组的行动几乎完全契合计划,最后的诱敌,也基本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当然由于放走了三个日本人,战略层面是无可挽回的失败。 林将钱箱收好,不一会儿,大部分人都到齐了,入夜后,吕青山和褚艾云也从虹口回来了。 总共10个人围绕着巨大的地图和图纸,足足2分钟,没有人说话。他们面对的是一座坚固的,有280名武装匪徒把守的要塞;这还只是第一个问题;仅在这座堡垒的方圆1公里内,还有1500名可以随时支援的敌人,而参与行动的小组成员,总共只会有11个人。 “先告诉大家一个事情。”林秀轩终于开口,“留在419的秦小苏,刚刚截获并破译租界内我党秘密通讯,要求从今晚起,停止所有活动,人员撤出上海。” “看来他们察觉到我们要行动了。” “是的,从马小弟这里可以得到这样的信息,对时间判断的如此之准确,确实让我吃惊。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组长,救了人以后,我们怎么继续与他们联络?” “只要船厂还在开工,相信他们会主动找到我们。好,我来谈一下计划。” “明天凌晨起,我们将对已经发现的敌人地下通讯线缆进行处置,安装定时*,确保其在行动前5分钟爆炸,破坏敌人的电话通讯,从而使外部敌人无法搞清状况,这会大大增加他们的反应时间,有利于我们撤退。” 他开始介绍整个行动计划,袭击车队后,敌人大概是怀疑通讯受到监视,于是通讯小队开始频繁的检查线路,这使得他们深埋地下线路走向,被无声无息的无人机清楚看到。人员情报是由本地下党组织提供的,日军司令部内设有一个加强的通讯部队,下辖无线通讯和电话通讯两个班,总共编制有40人,控制4部电台和一套电话交换机,如果*的破坏不够彻底,无法将位于二楼的电报和电话通讯机构彻底破坏的话,这是第二道保险。行动时,无人机将对敌人通讯实施干扰,这件事倒是非常简单,可以确保敌人指挥部无法收发任何信息。 “行动前1小时,狙击手必须,事先埋伏到这两个地方,一个在敌人司令部正对面的居民区,根据无人机视频配合实地侦察,敌司令部对面150米的这家小野齿科是最理想的狙击位置。明天是星期六,该诊所不开业,这对我们有利,所以必须提前控制住。徐冲,说说你的看法。” “我实地去看了看,平时有一名大夫和2名护士,休业时期,不会多过这个人数,我们提前进去,解决里面的人。然后挂上不营业的牌子,反锁住门,一整天不会有人进来。这座两楼建筑的晒台上,有巨大的广告。是不错的掩护。高度么,略高于敌人司令部围墙。周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制高点了。” ------------ 132 行动前24小时 “嗯,另一个在侧面,距离有些远,无人机测距290米,是日本侨民小学,现在暑假,应该没有人,这里可以补充徐冲的射界,优先的目标是敌人制高点上的守卫,这样敌人失去耳目,指挥部很快也会陷入混乱。” 人群中有人紧张地点了点头,显然这是可行的。 “狙击手必须保持通讯禅通,掌握好撤离时间,不要耽搁全盘计划。接下来我们讨论最关键的,吕青山和褚艾云同志的行动,他们将肩负行动中最关键的一部份,由于时间仓促,关于控制敌人修理所的部分,还没有具体方案,我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 林转向两人,两人刚从实地回来,由他们决定行动方案,更加切合实际。由于一回来就知道行动提前了,这会儿,褚艾云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吕青山则显得情绪稳定的多,显得胸有成竹。 “组长,我们今天在对面凉茶铺坐了一下午,观察到这个修理所内,一共有15名修理工,持枪的战斗人员2人。” 众人面面相觑,实际人数似乎比无人机侦察到的多很多。 “但是下班后,陆续有9人离开。实际人数下降到8人,大部分是没有穿军装的军夫,可能有台湾省的和朝鲜籍的。不过我注意到,那辆装甲车丢在停车场里根本还没有修理。我认为,行动时间定在敌人下班后。一旦得手,就关上大门,与外界隔离,免得外部搅扰。到晚上10点前,我们将装甲车修好,开出来。” “怎么解决里面的敌人?” “由我和褚艾云携带一只用来隐藏武器的皮箱,设法混进去,然后,我想法聚拢所有敌人,再突然下手。既然有宪兵的衣服,可以借口各种搜查,办法多的是。 ” “但是我没有时间练习射击了?而你没有换*的时间。”褚艾云说道,显然他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我考虑过了,你不必开枪,我可以双手持两把MP5K来解决问题。不过你也带上手枪,必要时补漏。” “双手持枪?以前专门练过吗?”林关切地问道。 “当然没有练过,我在军队受的训练,又不是黑帮。不过应该不成问题。只有这样才能第一时间发扬最大火力。我倒是没有把握用30发子弹,干掉8个人,多一把枪就没问题了。”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都跟着点头。 “我这里提醒大家,如果这一步出现纰漏,惊动了外面的日本人。整个行动取消,各小组按照自己的路线撤离任务区。” 林补充了一个丧气的假设,如果吕青山无法干净利落解决问题,那么就只能放弃马强了。 “一旦得到装甲车,所有人员进入车内,一起到达敌人司令部地下车库前方。然后无论用何种办法,必须在*飞来前,进入车库。否则我们可能也会受到爆炸波及,这取决于敌人弹药库内储存着多少弹药和油料,这项情报我们没有,但是总之里面不可能是空的。” “如果是空的就麻烦了。弹头威力不足以解决临近的兵营和大楼里的通讯设施,更重要的是,*可能留下残骸。”吕青山补充了一个担忧。 “但是爆炸威力过大,可能破坏地下车库的电梯。”林说道,“不过,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我门可以沿着电梯井中的梯子上下,不过那样受伤太严重的就无法救走了。” “好在马强手脚无碍,还能走。”徐冲说道。 “这里我补充一件事。如果发现监狱里关押着日本人,不要多问,直接干掉。” “要是监狱里关押着军统的人怎么办?” “愿意跑,就让他们一起上车,然后在撤离到比较安全的地方,让他们自己跑,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具体去向,也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夜视设备。” “如果人过多,撤离时,我们需要两辆车。” “地下车库里必然有车。具体有些什么不知道,到时候只能迅速应变了。所以救人时,必须分出人手,设法发动其中一辆。撤离时,最好分头行动。” 计划确实是粗线条的,但是所有人的热情已经被充分释放出来,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各种可能面临的问题,被提前预想到,计划逐渐开始成熟起来。 “水手长的汽艇会在等在蕴藻浜,抛弃车辆后,首先必须摆脱敌人,然后找到汽艇。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将在天亮前赶往崇民岛,在岛上躲避几天,等待情报。船不会等人,凌晨4点起航,如果有人来不及上船的,则自行从备用路线撤离到可行的潜伏点,切忌不要回船厂。” “敌人在周边进行大搜查怎么办?或者张广才突然叛变。” “所以尽量要将他们的视线引向错误的方向。明天晚上,驻厂内的人员和那个宋江,将搭乘流星号,躲到租界仓库里,形势明朗再回来。” “那可又要耽误生产了,而且流星号停在那里,容易暴露我们在租界内据点的位置。” “放心,舒平留着24小时的富裕,他不说,但是我知道。” “我还有一个建议,”这次褚艾云试图发言,“我建议,可以使用激光制导*,袭击杨树浦电厂,其一可以制造国军轰炸假象,其而更加有利于制造混乱,有利于我们趁乱逃走。”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少了一颗随时可以投掷的*。”林谨慎回答道,他一直希望无人机能始终保留一颗*,必要时对敌人进行压制。这样心里放心。” “可以让舒平同志在流星号桅杆制高点上,建立一个噪音干扰源,利用船上的柴油大电机,提供的功率就足够了,我可以保证大半个上海的无线电通讯都会被干扰,而且以敌人的技术,只要船在动,就无从发现。这样,可以让无人机省掉干扰吊舱的载荷,从而增加一颗100公斤*。” “这个主意不错啊?”林意识到褚艾云的建议很有合理性。 “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恐怕我们之前还没有想过。”褚艾云说道,“这样,敌人会认为袭击弹药库的,是一架自杀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和飞机接近,如果在全城停电还来不及恢复的时刻飞入敌人弹药库,我保证他们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只能是一架飞机撞了司令部。” 讨论持续到夜里10点。在所有可能会碰到的细节上,大家都进行了热烈的探讨。当然实际行动时,必然还会遭遇突然发生的问题,那就得看林秀轩的临场指挥能力了。 最后,林宣布大家对表,休息5个钟头,准备第二天一早的行动。 会议还在热火朝天进行的时候,远在宝山监视张广才的高志成,已经翻墙到了一户人家院子里,这是他跟踪张广才后最终到达的地方,看上去是一户干净的农家院子,并不是马小弟提供的张广才在镇上的地址。 炎热夏季,窗户正开着,他悄然站起,可以看到里面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不停地长吁短叹。 “……你说我该怎么办?现在是一面刀山,一面火海,进也是难,退也难。我前世做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事情。” 说话的,正是张广才。 “你就是个没出息的男人,”一个女声声音出现,高志成赶紧蹲下,“你个死男人还在担心什么?不就是那个借钱不还的小舅子,理他死活,这次你要是去日本人那里告发,不但保住你自己的命,还能领一大笔钱。你没看到满大街抓军统的赏格?” “春香,我也是左右难做啊,昨天我家那口子一夜的哭闹,说我害了他的弟弟,说到生气处,还给了我两巴掌,今天我去找了厂长,给他下了跪,求他放了宋江。哎,那姓林的军统头子,也真是了得,话说的滴水不漏,就是不放人,而且他的话软中带硬,也不由得让我,好好掂量掂量以后。这里面,可不止是宋江的小命啊。” “你个怂包,怕什么怕?” “他可是提到了秋后算账,将来美国人真的扶持老蒋,把日本人打败了,追究起来……投敌陷害重庆特工,这可是够枪毙10次的。” ------------ 133 行动开始 “日本人会败?老蒋还能打回来?你昏头了了吧,真是读书看报,都看到腚眼里去了,还不如我这个乡下女人有见识。” “你是说……他们回不来?” “你看见后面河浜里的炮车轮子和半截炮管子了吗。那是4年前老蒋的军队争先过桥向西跑时,他们自己推下河去的,还连累淹死了2匹马。那炮可是正儿八经的德国货。老蒋的脓包军队,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就算全世界给他枪,给他炮,最后都得让他孝敬了日本人的。再说,以后这天下是日本人的有什么不好?也省得一会儿蒋介石,一会儿汪精卫,一会儿梁鸿志。每折腾一次,都要作废旧钞票,限期兑换新钱,老娘辛苦赚来的皮肉钱,转眼就毛一大半,你这些年被这些畜生害的还不够惨?” “哎,我在说日本人会不会败,你谈什么货币贬值,简直妇人之见。”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那个黄脸婆和她家的那几百亩地的祖产,”女人气呼呼说道,“你要是心里有我,咱们索性就来个无毒不丈夫,明天去宪兵队,管他宋江、林冲的,哪儿金条、银元实惠,再说那个大4岁的婆娘眼里哪儿有你?开口就骂,动手就打。这次索性休了她,你我带着钱,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双宿双飞不是更好?” “不成,不成。害死了军统,哪儿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此事太过凶险,再容我考虑考虑。” 高志成心想,这个女人好生狠毒,可惜不能起身一枪崩了她。从对话看,昨天张广才和他的老婆决定了进退策略,大致在林组长预料内,可见他们夫妻仍然相当有理性;今天张广才下跪求饶以后,又开始动摇,不知怎么又来找这个叫春香的姘头来诉苦。看情形,张广才这张不把门的嘴,再次扩大了知情者范围,将419号的风险,陡然推升了至少五十个百分点。这个新情况该如何应对?现在是隐患重重,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请示组长了。 他悄然翻墙出来,跑到村外,等待无人机靠近,接受清晰信号。 林正一个人闭目养神,坐等行动时间到达。突然间,就得到了这个马强被捕一来,最坏的消息。 天一亮就要行动了,新的隐患又滋生出来,而且从高汇报的情形看,张固然还在犹豫,但是这个春香异常棘手。她完全没有张广才,或者张的家人对宋江死活的,心理上的牵制,是个完全不可控的最危险因素。不排除会在天亮后自行其是。如果明天,她去日本人那里告发,或者继续扩散知情者,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痛苦判断了20分钟,然后通知高志成,继续留在原地,等待张广才离开后,立即潜入房间,不要给那个女人离开的机会;如果可能,先逼迫那个女人给张广才留一个条,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干掉这个女人。行动要干净,不要留下尸体、血迹和任何其他痕迹。行动完成后,自行进入虹口,等待晚间的营救行动。 他知道自己这又是在给手下人出难题,大白天入室杀人,还得在短时间内处理尸体,不留痕迹,这谈何容易,不过现在他管不了这些了,只能将压力转移给自己的队员。 明天张广才来,如何继续稳住他?要知道,如果行动后,日本人展开全城搜查,还必须依靠他来支应日本人。单单依靠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宋江,以及空洞的恐吓,还是心理没底。对他来说,宪兵队和特高课的威胁是更现实的存在。他心里也一定在不断地做权衡。看来只能拼掉自己最后的财力,砸大钱收买了,原本最后剩下的金条他打算遣散工人后再留一些,预备以后展开行动时的经费,现在不能多留了。 高志成蹲在村边小滩涂的芦苇荡里,等待天亮,思忖着如何完成组长给他的任务,他原本的任务此刻必须到达虹口,趁着夜色潜入检修电缆的竖井入口。在那里安装一个定时*,不过现在的任务显然更重要。他并不责怪组长给自己留下的这个超级难题,目前的状况,每个人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发挥出全部潜能,去圆满完成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他远远眺望,农夫们开始下田干活,不一会儿,张广才小心翼翼地出现,从院墙里推出自行车,东张西望了一番才起身离开,显然还知道避人耳目。 走到村里的土路上,高志成假装路不熟,四处张望。走到院子门口,只见那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垮了个篮子,腋下夹着伞,正要出门。 那女子倒是也眼尖,远远看见高志成西装革履,像个在乡间迷路有钱小开,立即倚着门站住,向高那里瞟,一看她浑身耳朵骚劲,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高志成上前:“这位大嫂。我的汽车没水了,现在坏在大路上,”他说着,向远处一直,指向那辆并不存在的汽车,“想借府上一个水桶,可否行个方便。” “嗨,看您说的,方便,方便,快进来。这天干日燥的,先喝杯茶水。”女人摇曳起撩人身姿,款款迈步,将高志成迎进去。 正巧一名农夫扛着锄头,提着瓦罐从路边经过,看到天蒙蒙亮,就有男人钻进了这个女人的屋子,立即做厌恶状,快步走过,显然这个女人在村里已经是声名狼藉,张广才找了这样一个人倾诉内心压力,无疑是瞎了眼。 林秀轩坐在办公室等着张广才来上班。他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箱子,里面有20根金条,这是他最后的武器,用来在张广才摇摆不定的思想天平上,放上最后的一个筹码,希望他倒向自己。如果金条无效,只能走最后一步了,这意味着要杀死至少5个人,马小弟提供的情报中,张广才确实有老母而儿子;并且即使如此,仍然可能提前引爆危机。 他看了看表,其他小组的成员已经分批离开行动了,各自雇车,带着大大小小的设备前往个自己的任务区域;他自己原本也该在2个钟头前,前往虹口坐镇指挥,但是事出突然,他必须留下等着。这会儿,高志成那边应该已经得手了。 上工的铃声响起,张广才准时出现在门口,看上去依旧噤若寒蝉,只是气色较之昨日略好。他进来后,仍然躲避林的眼神,只是脱了帽子,略鞠了一躬。 “厂长,要是没有特别的吩咐,我去船台盯着。”说话间,他一眼瞥见外面船台上,流星后竟然又回来了,凭借他的眼力,可以看出船里还多装了至少80吨的货物,不过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勇气和兴趣,去问林的这些事情。 “别急着去。来,坐下,我有话说。”林招呼张坐下,张立即老实坐下,双手放在脚上,显得异常本分,不过林知道,这个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 “其实,我们的抗日事业,也必须依靠每一个有良知,有爱国心的中国人支持。否则,中国虽大,却是一盘散沙,如何和凶顽岛国抗衡。” “是是,必须精诚团结。” 张小心应付道,他不知道老板又有什么下文。 林将桌子上箱子调转180度,然后打开箱子,张广才一眼瞄到里面的金条。 “前日我说了,我们绝对不会亏待抗日有功的人,当然兑现有早晚,却绝不会空口白话,这只是一部分,将来自然还有重谢。” “这……” 林偷眼看到张广才死气沉沉的眼眉见,一瞬而逝的光芒,他知道张广才被打动了。 张广才起身对着金条发呆的一刻。在宝山广福村的一间民宅里,一名腰肢婀娜,样貌出众的女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只见她双眼微微睁开,嘴角还流着血,似乎是死不瞑目。 高志成已经脱掉了外衣,正甩开膀子,在屋子中央挖坑,好在这旧时代的土屋没有坚硬的地面,给他留下机会。堂屋桌子上放着一张纸,这是刚才高志成用枪逼迫春香写的,内容是她老娘病重,要回余姚娘家一趟,大约一个月不会回来。 大约同一时间。徐冲、褚艾云,提着箱子来到了小野齿科的楼下,褚艾云按下了门铃,徐冲将半个桔子塞进嘴里。他们知道,今天这家私人医院歇业,不过医生本人就住在二楼。 果然按了一会儿,有人从二楼伸出头来。 “怎么了?今天不营业。” “先生,实在抱歉。我这位朋友他夜里牙疼的厉害,能不能帮帮忙?”褚艾云用标准的日语说道,然后示意徐冲抬头,让医生看到他的嘴肿得有多严重。 ------------ 134 开始行动2 “肿的不轻啊,看起来得拔牙了。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来开门。” 小野医生说着将头缩了回去,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楼梯响动。褚艾云向徐冲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不一会儿,穿着拖鞋的小野医生打开门,将两人迎入,褚艾云进门前,将刚才被取下的今日歇业的牌子又偷偷挂到了外面。 徐冲扮演病人,无需说话,他只需要看褚艾云颜色行事。这会儿副艇长正和医生闲聊。 “我们冒昧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那里的话,急人所急是医生的本分,不过看情形得先用麻药,我这就去准备。” 徐冲正偷偷将消音手枪从背后抽出,那边医生突然大喊起来。 “英子小姐,你还在磨蹭什么?没看到有病人了,需要麻醉。” 徐冲赶紧将枪收起,过了一会儿,木头楼梯再次响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护士从上面下来。徐冲心想好险。 “您这里,没有其他护士了吧?”褚艾云试探问道。 “今天就没有了,怎么,不放心?我这里的护士看上去很年轻,不过技术很好。” “这我就放心了。”褚艾云说着向徐冲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动手了。 大约半公里外,穿着日军制服,扛着工具和电缆的吕青山和另一名队员,正站在施高塔路邮局旁的阴影里,等着无人机信号,无人机正观察着狄思威路附近每一股穿着制服的敌人的动向。 时间窗口出现,四周的日军军人、警察和侨民巡逻队,正在远离,无人机发出了行动信号。从早上侦察情况看,这两天各路巡逻人马增加了不少,也许与提前处决犯人有关。 两人各提着一个一个阻挡路口的木架子,健步向前面的马路中央的一个圆形井盖走去,根据连日观察,那下面就是连接司令部电话线的通讯节点,他们没有通讯班的臂章,不过这倒是不碍事,没有人会太注意这些细节。 两人将提示车辆减速行人绕行的木架分南北放好,从容蹲下开锁,附近走过的人或投来一瞥,却都不以为意。 这种重要设施,当然不会轻易被打开,钥匙自然在专人手里,不过吕青山手里的撞锁器,可以在30秒内打开大部分锁。他轻松打开铜锁,揭开第一层盖子,下方还有第二层盖子,上面还贴着2天前,通讯部离开时,贴的封条。封条上面写着:“撕毁封条者,将以破坏军事设施罪处置。” 吕青山一把扯掉了封条,然后继续开锁。打开后,一人留在地面,吕青山则顺着梯子钻到了地下,工作十分简单,只要在电缆上装上*就行,尽管他分不清哪路电缆是要害,不过一起炸掉所有这些就解决了。 很快他就找到封闭电缆的一段管道,他将定时器和1千克的*,安置在管道下方,然后按下计时按钮。看到发光二极管显示的四位数时间开始倒数,他知道到了这一刻,行动已经无法中断了。 他赶紧回到地面,此时无人机看到一队巡警正在靠近中,大约2分钟后到达。 两人不慌不忙,将所有事物还原(封条当然无法还原),然后提着木头架子从容离开。他们刚一消失,从另一条街上拐过来的日本警察就出现了,不过什么也没看到。日本人自以为在虹口军民一体的布放严丝合缝,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在天上眼线的监视下,他们引以为傲的严密体系,仍然破绽百出。 船厂里,林和张广才正在进行对话。 “这只是一部分,将来上海光复了,还有重谢,我会保举你来担任船厂厂长。” “这……” 林注意到,张的两眼开始放光,显然空口许诺让他当厂长,比实实在在的金条更有用。 “这几日,我们会有大的行动。也许日本人会上门搜查,不过放心,他们什么也发现不了。因为我已经做了安排。” 张广才抬头看着林秀轩,脸上再次出现恐惧,他大概也意识到,林的金条不是那么好拿的。 “如果他们来,你只管带着他们到处看看,告诉他们马勒先生去美国了,不要提起我,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尽量试试看。” “不是尽量,是必须做好。”林突然严肃起来,“老弟,你我现在已经在一条船上了,给你的这笔钱是重庆批复的,你的名字已经写在我们行动组重要成员名单上。成了,你就功臣,败了,你进忠烈祠。如果出卖同志,你家的地址,我们清清楚楚。”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张广才尽量想使自己的嗓音显得坚定一些,但是仍然克制不住哭腔,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张广才不知道自己哪辈子做了孽,竟然要遭这样的报应。半个月前,他还好好地过着安稳日子,受老板器重,被下属敬畏,还有金屋藏娇的财力。 自他记事起,就知道在这个暴政和黑帮统治的混乱国家,要想求得生存是何等的困难,他看到了太多家破人亡的悲惨故事后,发誓要避免自己的人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20年来,他一路钻研技术,巴结上司,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安全,让自己置身与这个乱世之外,他几乎做到了,直到这个新厂长的出现。这个林厂长出现后的短短10天内,一切都改变了。他替换了老板,收买了人心,改变了厂里的规矩;最后,终于将张广才也裹挟进去。现在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个军统分子冒险,冒险原本是他最痛恨的生活方式。 看到张广才勉强点头,林估计暂时稳住他了,然后告诉他最近一两天内,他将要离开工厂,很快就会回来。交代完毕,他就起身离开了,留下满腹狐疑的张广才,一个人在厂里担惊受怕。不过张广才发现,这伙人并不是撇下自己逃走,至少生产车间里还在热火朝天的工作,这让他稍微安心下来。 “也许林老板真的神通广大?他竟敢在日本人军建旁边搞起一个基地,可见本事不小。” 张开始安慰起自己。但是几秒钟后,他突然又意识到了那里有些怪异,这个林秀轩既然是军统,为什么会和马小弟那样的闹事分子勾勾搭搭?这个人的秘密实在太多,实在让人头大。好在他许愿,将来工厂是自己的,为了这个目标确实值得冒一点风险。 中午时分,林来到小野齿科楼下,一长三短敲了敲门。很快玻璃门后面,严严实实的布帘子拉开,透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是褚艾云。 褚艾云警惕过头,将门拉开一条缝,林几乎钻不进去。 “人都就位了?” “西面狙击点还没有就位,日本小学生护路队在哪里练习刺杀,不过晚上肯定会走。”徐冲介绍了一下情形。 林跟着徐冲走向楼梯,看到楼梯下面一对被捆得跟粽子一样,甚至头部都被蒙起来,只留下出气孔的男女,正在瑟瑟发抖,想来就是小林医生和他的情人兼护士。特别小组没有滥杀无辜,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听到或者看到太多,能在中国开业,应该是听得懂中文的,所以只能这样处理。 两人快步上楼,到了晒台上。这座建筑,相对独立,前面被高大的医院招牌全部挡住,不过是很好的掩护。穿着日军制服的吕青山已经到了,他在招牌上开了个口子,正透过那里观察前方150米处的敌人司令部。 为了保证安全,日军强行拆掉了街对面太靠近自己的民居,为他们的机枪清理射界,不过这反过来也清理了这边狙击手的射界。在这样的距离上,敌人不容易发现枪口火焰,也不容易听到枪声,实则对狙击方更有利。 林走到边上,从吕青山手上接过望远镜,慢慢观察前方。很多细节无人机看不到,这里更清楚。敌人高射炮上的蒙布都取下了,说明他们时刻防备空袭。有几个哨位,之前没有标注到图纸上,这是无人机视野死角造成的。 地下车库门前两侧,有用沙袋垒成掩体,后面站着持枪的士兵,他们身后,还有弧形无顶的混凝土碉堡,射击口里,架着大正十一年轻机枪。这种宽阔的外八字射击口,自有其优点,方便射手向外观察,不过开口过大的缺点是,准头好的射手可以直接打中里面的人。 ------------ 135 扫射 他继续观察掩体后,是向下的斜坡,应该直通地下。按照地下党提供的1938年时第9次扩建时的平面图,地下室有一道楼梯直通司令部后院放风区域,另有一部电梯通向监狱。地下车库的混凝土隔层厚度有大约1米,应该可以抵挡住60米外弹药库的爆炸,但是不知道,最近这4年,有没有第10次修改。 “守备还是很松懈啊,比司令部大门口人少多了,只有4、5个人。地下应该还有一道岗,但是也防不住装甲车。日本人肯定猜不到,有人敢直接在这里下手。” 林举着望远镜说道, “他们确实有理由放心,旁边司令部兵营了,随时可以有280名日军支援。到这里不过几十米米。” “就是不知道,弹药库里有多少炮弹和油料,能不能将敌人总部一锅端了。” “威力太大也许会把地下车库连同牢房一起震塌。”吕青山补充道。 “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地下牢房经过长期加固,不是那么容易出问题的。” 他转回身,发现徐冲在地上铺了毯子,正蹲在那里准备武器,毯子上放着一支带*的狙击步枪和一把*发射器,*发射器不是为了在*爆炸后,趁热闹打几发,是为了在杨树浦电厂被攻击,全程停电的时间段里,打出几发*,要求落在敌人围墙内外产生火光,一则吸引敌人注意力,二则让敌人误以为是为轰炸指示目标,这能在多大程度上误导敌人,谁也不知道。*低空飞来的声音和活塞飞机发出的,毕竟还是存在很大的不同,另外还有尾部的火光,也是这个时代飞机没有的。 “我希望那三个日本人也在其中,可以一次性解决。” 这是林第二大的愿望,不过最近敌人有所警觉,绝少在电台里提及这些人,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人的去向,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几个人就在这里。 “现在就看你和褚艾云的发挥了。” 林看了看表,对吕青山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几套对策,应该没有问题。” 林做到椅子上,将计算机放到膝盖上,再次从空中观察,看不到敌人任何的异动,不过他还是放不下船厂,等待无人机转弯,多看了几眼。只见,干船坞里火花四溅,一派热火朝天,工人们正在用相当原始的办法在搭建脚手架,对他们来说一艘1000吨的船已经算是巨大的工程了,他试图从人群中找到张广才,老张总是戴着与众不同的白色安全帽,但是没有找到,也许再办公室。 林很清楚,如今已经没有多余的办法控制张广才了,威逼利诱的手段,能用的都用了,他在办公室里打一个电话,就能破坏全盘计划,只能希望他内心深处尚未泯灭的民族自尊心,能够左右他的行动。 二楼的医生卧室里,褚艾云正对着一面落地镜子,缓慢地穿上那件日军军服。几个钟头后,他就要去执行一件至关重要的任务,将要面对的是至少8个敌人,按照吕的计划,要对那些实际上并不是日军(只是军夫)的人,进行一次处决式的屠杀,而任何纰漏都会导致全盘计划的失败。 军服的领子处,还有一滩洗不掉的血渍,希望天色不够亮的时候,不会被看到。小野医生的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他从这里找来了几张照片,和大小适中的皮箱,等着待会儿装蒜用。手枪加了消声器后太长,只能插在腰后实在不太舒服。行动后,他负责补漏,对那些吕青山扫射后漏网的敌人射击。这对他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下午5点,褚艾云和吕青山做好了最后准备,找了个街上人少的机会,溜到外面,然后向修理所走去,他们准备在路上磨蹭掉一些时间,大约在一公里外的修理所关门后不久,天色较暗的时候赶到。 同一时间,林秀轩继续在制高点上观察,他看到一辆轿车驶入了敌人司令部。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海军军官,这个变化对于行动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刚刚得到情报,日侨小学的学生终于散了,目前另一个狙击小组已经爬到了该校四楼楼顶,他从无人机视野就可以看到楼顶上趴着的两个人。 5点30分,褚艾云和吕青山已经到了修理所附近,远远看到大门已经紧闭,两人与黄鼠狼进行了最后一次通讯,就径直走过去。到了门口,褚艾云开始砸门。 “谁啊?这么晚了,我们已经收工了……”里面传来一连串不耐烦的声音。 “开门,是宪兵!” 褚艾云一嗓子,里面不再说话,耳听走路的步子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小门上的小窗打开,里面的人看到的,果然是两名不耐烦的宪兵,于是立即将小门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破旧军帽,穿着拖鞋的家伙,手上满是黑泥,似乎刚修完什么东西还来不及洗。 “我说……有什么是吗?” 那人小心问道。 “公事。” 褚艾云说着往里闯,那边当然不敢阻拦,赶紧闪一边。 “我们接到消息,你们这里有人昨天在水手俱乐部里闹事,把司令部的一名中尉打了,那可是大人物的公子,所以来调查一下。” “这怎么可能?” 开门的中年人结巴起来,来的这两个人的强势气场,确实是宪兵无疑,唯一奇怪的是其中一个拎着一个皮箱,不像是执行任务中的宪兵,不过也不由得他多想。 吕一进门,悄悄后靠,用屁股将半倚着的门向后顶,趁那人不备插上门闩。 褚艾云装模作样从公事包里取出一张纸和一张照片,似乎是宪兵司令部签发的命令,以及疑犯的照片,然后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他当然不会让来人仔细看,那张照片时小野医生卧室里找到的。 “我说,我们这里都是乡下来的老实人,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看他们的德性,没一个招女人喜欢的,平时也不去酒吧,怎么会和司令部的公子哥争风吃醋?” “宪兵队怎么会搞错?让所有人 到食堂里集合,我们要一一核实。” “你听我说,这里大部分都是朝鲜和台湾来的军夫,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打日本人。” 那人一边说,一边快步赶上褚艾云的脚步。 “你说了算的话,要我们干什么,还不快去集合人?我是说所有人,都到食堂去。” 那人无奈去几何人,可以看到有几个正蹲在地上烧电焊,另有几个则在空旷处晒衣服,这地方实在有些大,花了好一会儿,才将所有八个人聚拢。这期间,吕青山远远观察了那辆装甲车,有三个轮子是瘪的,仍然没有修好。 两名假宪兵人五人六到了食堂里,那个修理工已经站成了一排,忐忑地等待着命运。吕青山不慌不忙走到人前,将箱子放到吃饭的桌子上,然后打开。 褚艾云为了给他争取时间,他拿着照片假模假样一一对照起来,他们在这一细节上进行过推演,吕青山给两只枪装上*还得一会儿(箱子太大有些奇怪),他躲在揭开的箱子盖子后面,很快就组装完了两支上膛的MP5K,等着褚艾云那里完事,赶紧闪一边去。 “这位是高野,台湾来的军夫。” 开门的日军介绍道。 一个穿着肮脏汗衫,傻兮兮的家伙立即点头哈腰。 “这是村上,是朝鲜人。” 叫村上的这个显得倔头倔脑,不服气地瞟了褚艾云几眼。 褚艾云走过人群,显然这里一群邋里邋遢的家伙,没有一个人能和照片里戴着金丝边眼睛,外表斯文的小野医生长得像的。这伙人也不想想,既然是昨天夜里才发生的酒吧斗殴,宪兵队怎么可能有照片。 他估计吕青山准备差不多了,然后转向一边给吕青山腾出空间。 “宪兵队就了不起?可以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无故打扰?” 有人用带着朝鲜口音的日语大喊起来。 “你发疯了?和日本人顶嘴?当心挨大嘴巴。” 旁边台湾人小声嘀咕起来。 “我们一个月只赚十日元,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气?” 吕青山突然抬起手,用两把冲锋抢,对准所有人,这是一种错误的射击方式,今天之前,他从未这样射击过一次(不计算手枪)。不过在不到6米距离内对密集人群射击,双枪射击可以发挥最大火力,他没有把握使用一把*的30发子弹,干掉所有人,但是火力翻番可就足够了。 ------------ 136 大西泷治郎 有两个家伙注意到了两道红色的激光照射过来,随即红点在胸口乱舞,他们从未见识过对面这个宪兵双手举着的东西,不过看情形很像是某种加大的驳壳枪。反应快的企图赶紧蹲下,但是哪里快的过子弹。 吕青山扣动扳机,两支装了*的MP5K同时喷射出火焰,他努力驾驭双手上武器,均匀扫射到每一个人身上。 眼前如同慢镜头一般,他清楚地看到对面每个人中枪后东倒西歪的动作,以及痛苦表情,那些抬起手来遮挡的,被枪口喷射出的密集金属扫断了手臂,那些企图蹲下的,被直接击中了头部。他甚至观察到褚艾云仍然在费力地从身后拔枪。 血肉横飞的场面,在2秒钟内落幕,保险起见,吕青山射击时,没有特别瞄准,只是对着大致胸部高度横扫,所有人都无法逃脱。 枪声停止,8个人都躺倒在地扭动着,地上的鲜血甚至都来不及汇聚到一起,在食堂后方,写着发动机修理要领,以及本周值日名单的黑板上,布满了弹孔。吕青山提着冒烟的枪走过去,看到仍然在喘气的家伙,就抬手补了一个短点。然后寻找其他还活着的补枪,他已经不必太着急了,那些即使没死的,也喊不出声了。 这会儿褚艾云已经把手枪找出来了,看来已经没他什么事情了。 吕青山走到奄奄一息的高野。 “我到底做错出了什么……”高野惶恐地看着那张渐趋模糊的面孔,还在想着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不把外面的装甲车修好?”吕青山用闽南语说道,这个问题势必会让眼前将死之人带着错误信息下黄泉。 他参加了上一次行动,知道那辆装甲车只是被打汤普森扫到几个轮胎,这是这些人愣是一个多星期都在磨洋工,根本没有修理。 他瞄准高野时,发现已经没必要补枪了,这个家伙的瞳孔开始放大,显然死了。 “通知总部,这里任务完成。我去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落网的。完成通讯后,你去找千斤顶。” 吕青山交代完这些,离开了食堂。这次战斗干净利落,现在已经到了任务的第二个关键节点,如何修好那辆装甲车。 小野齿科的一楼门诊室里,所有人都在等待消息。无人机视野看到了众人被诓骗进了食堂,然后透过食堂的所有窗户看到了持续一两秒钟的剧烈闪光,林秀轩知道得手了。 “黄鼠狼,这里是猫头鹰,田鼠已经消灭,重复一遍,田鼠全部消灭,没有漏网。” “猫头鹰,我们立即就到。” 林秀轩和众人一起起身,然后各自携带物品,从小野齿科溜出来,向着修理所前进。这座医院,只留下了徐冲和他的观察手。很快黑夜就要到来,属于他们的有利战场就要降临了。 419号上同步得到了消息,程大洋下达命令,进行最后一次*检测,所有的地形匹配数据已经输入。一旦发射,*将沿着海岸线飞进吴淞口,然后击中目标。不过现在还需等待,距离最后的行动还有最后的几个钟头。 吴淞路上的修理所内,吕青山逐一搜索了每一间房间,甚至分隔开的厕所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漏网。他回到修理场时,褚艾云已经开始估算损坏程度。 吕青山拉开后面车门,走进这辆装甲车。他想查看一下当日徐冲留下的弹孔。果然在机枪塔前后,各找到了一个圆滑的空洞,想必当日射击手就是站在这个位置被击毙的。装甲板旁边还有用粉笔写的12.7的数字,显然日本人还调查过口径。 他检查了两挺水冷机枪,都还完好,子弹箱就在脚边,灌上水就能开火。 “怎么样,能修吗?”吕青山问道。 “没问题,油箱被打到了,需要修补一下,另外3个轮子被打破了,两个小时能解决。如果时间宽裕,我可以把车体主要位置上,再焊上0.5厘米的铁板,增加防御能力。” “不要破坏外形,我们还得靠它混进敌人司令部。” “猫头鹰,黄鼠狼呼叫,我们已经在门外了。” 对讲机里响起林秀轩的声音。 “猫头鹰明白。” 吕青山走到门边上,拉开门上小窗,看到一伙人正站在外面。他赶紧开门放众人进来。 行动前的最后几个钟头,大部分人就将在这里度过。希望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林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张广才今天会不会回到他那个小情人那里去,要是去了发现没人会怎么样?那张纸条是高志成用枪顶着春香脑门儿写的,那个女人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而故意在字里行间留下什么线索?确实,张广才是整个计划最大的问题,明天或者后天,敌人会大概率搜查工厂,届时工人会因为杨树浦电厂被炸后停电,而放假回家,隐患较小,但是张广才必然留在厂里,他会不会见到日本人,胡说一通?这倒未必是他个人的气节问题,而是应变能力问题。 这会儿,厂里的生产还在进行,再过一会儿,舒平以下全体以及张广才的小舅子,就将登上汽艇去租界仓库暂避一时,如果一两天内敌人没有展开搜查,那么生产还将如常继续。 林坐在躺满尸体的食堂里焦急地看着表,这会儿,无人机的欺骗工作应该已经开始了。上一次援华航空队轰炸上海的时候,无人机录下了一部分空中通话,其中夹杂着一些俄语。由于这个时代的电台通讯一不加密,二不跳频,并且所以可以肯定日本人也在监听。所以他准备将录音重新放一边,让敌人误以为今天还会有类似空袭。 日本陆军司令部的一间会客室里,大西泷治郎大佐正在焦急地等待着。陆军急着通知他来提人,可是他到了这里坐了几个钟头,却始终没见那几个家伙出现,他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海军武官府里,为回国后的检讨会议写一份详细报告。 不可奈何,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照片看了起来,那些照片是他在被苏联援华航空队的飞机,撞击后的杵琦号杂役舰上拍摄的。由于日苏中立协定的签署,日本政府决定冷处理这件事,不向外扩散消息,不过大西感兴趣的不是政治,而是飞机撞击后给船体留下的创伤。 他将照片平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仔细观看起来,可以看到整个右舷完全撕裂,好在船只吨位较大,才没有沉没。他看的太过入神,没有留意到,影佐祯昭走到了他的背后。 “这就是被中国空军撞击的那艘船?”影佐好奇地问道。 “哦,是的,是杵琦号,30年舰龄的老船,被撞出一个大口子。我想这架轰炸机一定将*都扔光了,否则一定会炸沉的。” “让您久等了,我们这里有了一些小麻烦,四方大佐有一些变化,不同意在释放犯人的文件上签字,他说必须等东京的批复,但是不知怎么,所有的电台都无法收发电报了,请您再等一会儿。” “早知道如此,我可以晚些来了。” 两人正说话,突然间,外面拉起防空警报,旋即又停止了。 “还有一件事,待会儿可能会进行灯光管制,刚刚监听到敌人空中通话。另外,湖北和江西的观察所,都听到了敌人轰炸机飞过的声音,不排除他们会从这两个方向飞到南京或者上海,再次发动空袭。” “这实在太奇怪了,”大西眉头紧皱起来,“这么远的夜间轰炸,他们是如何导航的?这不合逻辑?” 他当然有理由质疑导航,以及目标识别问题,这也是他在向上级报告时时,可以提出的推脱责任的理由,他实在想不出敌人是如何飞跃几千公里,精确将*扔到杨树浦电厂的。 “也许是租界内有敌人的无线电导航设备?” “有导航也是不够的,即使在加上地面的目标指示,从几千米投弹,也会偏出几百米。我长期研究夜间轰炸,得出的结论是,这种轰炸毫无战术价值,除非有数百架飞机,形成密集队形,才能对某一地区实施密集轰炸,否则只不过是在浪费*。” ---------------- 预告一件事情,就是可能下月要收费。当然至少还有10回9回免费。 这件事我之前一直在犹豫,不是我讨厌钱,主要是因为故事没有展开。其实在上海的行动只是一个开头罢了,后面的故事风格也不是小打小闹的暗杀活动,偷听电话等等。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说一直不上架,对铁血就没贡献,编辑也是要说话的。我不知道别人大致是多少万字上架,反正我这里已经40万字了。我尽量到马强被救出,故事进入新阶段开始吧。这样对于不想付费的读者,也算是又一个稍微有结果的段落落幕吧。 ------------ 137 *爆炸 “但是,他们确实炸到了杨树浦电厂。”影佐说道,对这件事,他一样非常不解。 “我研究了他们的弹着点,最远的扔到了川沙,其他的扔到了虹口,也许只是碰巧了。如同山本长官常常谈及的轮盘赌,他说孤注一掷的战斗,往往会受到天神的眷顾。他还说,在赌场上,运气总是在不惜一切的那个人旁边。不过,过多的冒险,最终会加倍付出代价。” “好像有些道理。” “当然,其实我们在中国的战术很正确,现在又有了新式的战斗机,最后逼迫敌人只能在夜里进行有限的骚扰,当然,他们会侥幸得手,但是他们如果再来,运气就会离他们而去,或许这次*会掉到租界里。” 大西自信说地用山本的一套迷信来解释他本该检讨的部分,他和他的长官仍然对统计学没有足够理性的认识,但是有一些接近实际的体验。 “真正有价值的空袭,是精确的打击,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那就只有俯冲轰炸了?” “对你们陆军确实是这样,不过对海军而言,训练充分*机也可以做到相当精确的攻击。” “原来如此。没有第三个办法了吗?” “也许会有,我听说德国人在设计这样的东西,可惜还很不成熟,要不然可以引进来仿制。你知道,我国资源有限,总体战上并无优势,必须要靠熟练的飞行员和精确的武器。” 如大西判断的一样,几天前的轰炸只是误打误撞的结果,国军的3架飞机从四川起飞,沿着长江上星星点点的船只灯光搜索,原准备夜袭目标,是南京大校场机场,有特工在机场附近点燃了火堆,以指示目标,但是领航员没有看到过于羸弱的火光,顺江飞到了灯火通明的上海。于是飞行员决定将错就错,袭击黄浦江上的日本舰队。不过由于时间已近凌晨,夜幕的掩护变得有限。最终3架速度过慢的轰炸机,被迅速起飞的日本陆军飞机看到并追杀,只有一架逃了回去,其余一架撞击敌舰,另一架在安徽山区失踪,总的来说是一次得不偿失的袭击,国军的轰炸机机队,已经缩减到一个中队都凑不齐的地步。 “报告!”门口有一名士兵大喊一声,“四方大佐已经签字,犯人马上就到。” “你看,终于来了。”影佐长出一口气,他知道四方拖延时间,不是为什么电报,只是想借机会在海军面前给自己难堪,现在他大概心满意足了,事情也终于办妥了。 “呵呵,终于可以走了,其实我真的不是很了解,海军为什么要接手这样荒唐的工作,”大西摇了摇头,显然也对上面派下来的差事不太买帐,“不过山本长官也许会见见这些人,他对超自然的东西一向抱有浓厚的兴趣。” “哦,对了,我在审讯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叫做牧野的家伙时,他还提及了阁下。”影佐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是吗?”大西不屑冷笑一声,他对自己能够出现在一个疯子狂想的故事里,其实很不以为然。 “他说,您正在制定一个秘密计划,会在12月的某日,袭击美国太平洋舰队,地点在瓦胡岛。” “什么?” 影佐暗中观察着四方抽搐的脸部,他意识到,不管牧野是不是蒙的,总之说的是八九不离十。 大西的嘴迟迟没有合拢,惊恐程度不亚于刚刚被雷击一般。 “这……” “报告,犯人到了。” 门口士兵再次高喊一声。 随后,三个满身是伤的家伙,鱼贯走进会客室。可以看到他们胡子拉渣,穿着灰蒙蒙的囚服,其中一个还拄着拐,大概是被打断了腿。三个人同时用警惕和恐惧的目光看着屋子里的人。显然是被穿日军制服的人打怕了。当然他们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位穿海军制服的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军的大西大佐,他会带你们去日本。” 影佐假意介绍,继续偷眼观察,他希望自己能在这场不可理解的事件中,保持头脑清醒,最先破解所有谜团。 “是大西泷治郎大佐?”牧野问道,他仍然是三个人中最有胆量,还敢主动发问的一个。 “正是。”大西用疑惑的眼光大量这三个人,在他来之前,已经先入为主地确定这三个只是哪里逃出来的神经病而已,按照山本的理论,神经病一开口就能蒙对一两件事,也是很正常的。 “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趟,是不是山本长官的意思?” “不,山本长官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听影佐少将说,你知道所谓12月份的方案?” 两人一见面,就互相试探起来。 “当然,我还知道你和源田,还有你们从2月份起研究的这个方案。此刻,方案应该已经到了山本长官那里,由黑岛参谋进行最后的研究。不过你们还面临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大西失声问道,一时忘记了应该严守机密。 “就是珍珠湾的水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水深,根本没有那样的问题。” 大西突然意识到了对方可能在刺探自己,试图掩饰起来,掩饰的并不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一旁的影佐自然清楚他在说假话。 “我们的*,无法适应珍珠港的浅水,他们会一头扎到淤泥里。所以解决的办法是……” 牧野突然停了下来,他也意识到或许不应该在这间屋子里谈论这些事,于是转向影佐。 “感谢您这些天的照顾。您是唯一让我感觉到,这个时代还有希望的人。” “嗯,实在过奖了。” 影佐含笑回应,显得老成持重,一旁大西则满脸慌张,看着牧野。 “我不知道,这个时代还有没有拯救的必要,不过我想事先告诉您一件事,后天,也就是7月26日。美国会实施最严厉的对日制裁措施。石油,钢铁……都会停止出口。战争的*已经点燃了。我们来时,预计了各种情况,阻止陆军在中南半岛登陆,避免美日摊牌,当然是最理想的,看来已经失败了;现在只能继续尽力避免日本一错再错,在12月份,不可挽回的向美国宣战。” 会议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距离日本陆军司令部1.5公里远的施高塔路的一家闹哄哄的舞厅门口。一名深夜巡逻至此的日本刑警,正在与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到门口透口气的舞女搭讪,警察殷勤地给舞女点上烟。 “幸子小姐,明天是不是有空,赏脸一起去看电影?” “白天可不行啊,我还得睡觉?” “那就晚上如何?” “可是晚上我还有生意,你知道那些海军刚上岸,可是有大把的钱等着花出去。” “星期一呢?” “星期一还得上补习班啊,攒够了钱,明年准备回日本上大学。” “幸子小姐真是让人敬佩。那星期二呢?” “星期二有插花的课程。” 死皮赖脸的警察继续纠缠,全然不顾对方各种暗示,让他死一边儿去。 突然间,远处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只巨大的应窨井盖被气浪崩飞到空中。这个全金属盖子重重落下时,正好砸在100米外,抬头仰望的刑警头上,消掉了一半的脑袋。 一脸是血的舞女迟疑了十几秒钟,然后对着从舞厅里慌慌张张奔跑出来的人群大喊起来:“大家不要慌,是沼气爆炸。” 四周警笛乱响,大家开始围拢到没了半拉脑袋的警察附近,倒是没有人太注意街道当中,那口还在冒烟的竖井。*已经爆炸,现在日军大部分的通讯中断了。 僵持中的会议室里,影佐最先注意到远处有动静,他这个人总是比一般人更加敏感。他走到窗户边,看到鸣着警笛,呼啸而过的警车,然后抓起一边的电话,使劲摇了两下。 “给我接宪兵队。” 他清了清嗓子等着,但是过了一会儿意识到没有接通。 “怎么搞的,电话没有接通。” 此刻远处的骚动似乎渐渐平息下来。附近部署的高射炮也褪掉了炮衣,四处探照灯开始划过漆黑的夜空。他的嗅觉异常灵敏,意识到今天夜里有些蹊跷,必然有事情要发生。 ------------ 138 *发射 “大西桑,我看你们还是多等一会儿,等通讯中队恢复电话再说。” “嗯,我没有问题。” 大西大佐无所谓道,他的注意力还在对面那三个家伙身上,思忖着如何在不暴露机密的情况下,再好好询问一下。刚才牧野的一番话,深深的震惊了他,他很确定知道自己从2月份起制定的那个方案的人,不会超过20个,即使身旁的影佐少将,以及陆军大臣以外的大部分陆军将领也不可能知道,但是这个阶下囚却能说的清清楚楚,连日期都知道。 大西记得不久前,他与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在一次餐会上,随便讨论时,山本就很肯定地告诉过他,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可以读解对方心灵的人,大部分是吉普赛人。山本说他本人在蒙特卡洛时,就见过一个可以随时知道对方底牌的人。他至今无法参透对方是如何看到牌的,想来必然是具备某种念力。他一直渴望在日本找到一个这样的人,用来揣测敌人的想法。 大西当时不以为然,认为可能只是某种长官没有看明白的诈术,或者根本就是某个记忆力出奇的人,记住了所有的牌。但是就在刚才,对方完全看到自己大脑的事情,实在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对司令部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也等不及到海军司令部了,只想继续试探一下。 “牧野君,我觉得你对局势还是很有研究。可谓是个有心人,但是刚才对海军的计划,却说的不准确。海军从未有过和美国人作战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全歼太平洋舰队的实力,那样的想法太疯狂了。” 大西说道。 “何止和美国太平洋舰队开战,随着战争进行,海军还会有更加疯狂残忍的想法,那都是拜祢所赐。” “牧野别说了。” 旁边拄着拐的另一名日本人,惊恐地大喊起来,他实在担心牧野继续说下去,又会引来一顿拳脚。 牧野突然有所醒悟,不再说话。 “既然您对世界局势这么有研究,我还是问一下,如果我们和美国开战,您觉得会如何发展。” 大西追问起来,但是那边牧野好像学乖了,只是冷笑不语。 影佐祯昭没有心思听他们的对话,急着离开会议室,去通讯部门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冷冷清清的楼道里变得热闹起来,不同部门的值班人员到处乱窜,显得相当混乱,显然不仅仅是宪兵队无法联络,其他单位的通讯也都断了。 果然影佐一打听,何止电话,现在无法接受其他单位在约定频道上的电讯。他确定,情况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但是仍然没有更多的头绪。 日军修理所食堂内,一群人围在林身后,看着显示器,八具四仰八叉的死尸依然就躺在他们身后。可以看到敌人司令部并没有出现大乱,但是司令部大院里,摩托车已经聚集起来,看来是要派通讯员,到各处去恢复联络了。现在就已经可以动手了,不过还得再等等,因为与419约定好了*发射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这次行动必须严格把握时间,精确到秒。 过了2分钟,无人机在一个敌人炮火无法企及的高度,打开航灯,故意让他们看到一鳞半爪,让敌人误以为有飞机靠近。整个虹口的敌人混乱开始发酵, 林看了看表,终于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开始行动。” 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离这里,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留下,当然吕青山扫射出去的几十个弹头无法回收,不过9毫米子弹,在这个时代已经存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众人鱼贯进入装甲车后方。由林秀轩驾驶车辆,吕青山负责控制机枪塔。褚艾云打开大门,向往张望,街道上一排路灯,但是除了远处几个晃荡的醉汉,没有多余的人。 装甲车开出后,褚艾云又关上大门,在外面加了一把锁,以免有人闯进去,看到尸体。干完这一切,他追上慢速行驶的装甲车,做到副驾驶位置上,待会儿他或许还得再用日语欺骗一次,如果行不通,就让徐冲的*来发言。 无人机不停闪烁的机翼上的航灯,果然给整个上海的敌人带来了恐慌,恐慌的另一部分来源,来自于通讯的混乱。虹口日军百分之五十的通讯已经消失,各部门只能派出通讯兵,骑着摩托车来往沟通,这当然是不够的。 419号观察到龙华机场,有2架陆航战机紧急起飞,于是无人机突然停止发光,重新隐入黑暗中。 日军司令部内,即使一枪还没有响起,已经陷入了一片紧张气氛之中,当然紧张仅限于司令部的值班人员中,并没有拉响紧急集合的警报,将已经就寝的士兵召集起来。 大西趴在窗口向上看,他是这里最懂得轰炸的行家,但是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他看到了有一些闪光在云层上闪了一会儿,这会儿又不见了。 夜间轰炸,是他曾经的研究课题,为此还考察了德国空军对伦敦的夜间轰炸,但是很快就放弃了,主要是因为投弹毫无准头,需要依靠飞机数量,排列成密集队形,不足以满足海军渴望的偷袭战术;所以他后来的研究重点转向了几种有准确打击潜力的战机,以满足帝国海军急迫的需求。随着97舰攻(水平轰炸以及*机)、99舰爆(俯冲轰炸),以及无与伦比的零式21型及时的形成战斗力,他的计划终于有了可行性,虽然99式俯冲轰炸机载弹量仍然不够理想。 日本不是德国那样工业基础雄厚的国家,无法漫无目的倾泻大量昂贵的*。所以几年前,由大西牵头制定的,旨在消灭中国人民抵抗意志的101计划,也全都是昼间的轰炸。 “如果只是区区一两架飞机,简直没有意义?飞行员不可能在这座不夜城上空识别任何目标。只能瞎投。 ” 他狐疑着自言自语起来,也许敌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政治性的,夜间轰炸倒是可以避开日本陆海军的绝对空中优势。 他判断至少有一架轰炸机在4000米以上高度晃荡,因为探照灯扫过时,看不到什么,也完全听不到发动机声音,当然从这样的高度想精确投弹就完全胡扯淡了。 “通讯还是没有恢复,”影佐重新回到了会客室,“也许是抵抗分子在行动,巧合的是,天上还有一架飞机,不知道我们的飞行员能不能将其击落?” “不容易啊,只有用雷达引导到200米内,才能接着月光看到。这是欧洲的经验” “奇怪的是,为什么还不投弹?” “我猜,他们故意暴露自己,待会儿会扔下传单吧?” 影佐没有说话,他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一架可疑的敌机一直在头上晃悠,却并不投弹;军队电话通讯突然中断了,至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有的电台也突然不起作用。如果一个人认为这些事情,只是突然爆发的几件互不相关的孤立事件,那么可以认为他不具备情报人员的素质。但是影佐自己也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联,如果暗处的敌人一定会有什么行动,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待会儿还会有其他的怪事发生,但是他现在无能为力,即使通讯恢复,他也没有指挥宪兵队的职权,也无法提升警戒等级,把兵营里睡觉的士兵都集合起来。 419号已经驶离了滩浒岛,行驶到了南面,并下潜到潜望镜深度。 她必须找一个开阔画面发射*。海面上还没有到起雾的时间,是个麻烦,不过这是绝对必要的冒险,考虑到距离两边海岸各有十几公里,仍然不容易被人看到。 他掐着表看着时间到达,然后下令发射。*从*管喷射而出,飞离水面点火,这是最容易暴露的时刻,但是时间很短暂,随着助推火箭落下,就不再有容易暴露的耀眼光芒了。 ------------ 139 急袭 几秒钟后,*改平了姿态,开始按照惯性导航方式,向预定方位飞行,随后它将在海岸边进行地面扫描,与无人机提前收集的地形起伏特征,进行对照,也就是所谓的地形匹配飞行。具体的路线是沿着海岸,飞进吴淞口,全程用500米左右的高度,直道最后阶段才降低高度。 419号开始用雷达对*进行跟踪,看上去一切无碍,*十分顺利地循着预先设定的路线飞行,希望进入复杂的市区后,也不会出现纰漏。 装甲车吱吱呀呀开到司令部侧面的地下车库前,几名开着大灯,骑着摩托车的通讯兵,风驰电掣般从前面闪过,不知道奔向何处。这完全在他预料之内,说明第一步对通讯的破坏是有效的。 装甲车开到车库门口,那里的铁丝网拒马挡住了去路,有几名神情紧张的日军正守着门口。 褚艾云没有下车,打开半拉门,半探出身子,这样那扇1厘米厚的门可以挡住他的身子,他完全不知道进车库该说什么话,是不是要证件,只不过为了吸引敌人注意力,让狙击手一个个敲掉他们罢了。 “快开门,我们要进去。” 守门的日本兵有些迟疑,通常有人进车库必然要先出示证件,而非这样没礼貌,并且军衔还只是军曹。但是这辆装甲车和车牌倒是真的,谁都认识。 “请你等一下,我必须核实一下。” 守备的日本兵,走向掩体,照规矩他必须向上级核实这一事件。掩体以及碉堡里另几个家伙也站起身,探头探脑看起来,据他们所知,这辆装甲车已经经四方大佐核准报废了,所以扔到修理所一直没有拖回来,据说,上级很快会下发一辆新的,怎么又回来了。 远处的屋顶上,徐冲使用微光设备对准敌人,不过现在还不能动手,整条街路灯太亮,破坏夜视仪观察,他必须等到停电,现在已经进入倒数阶段。 无人机向杨树浦发电厂的主机车间的楼顶,发射了一束激光,这是主机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巨大的皮带不断将煤炭送进这座车间,旁边的烟囱也一直在冒烟。 这次轰炸,不可能彻底破坏发电能力,不过林期待至少让上海停电24小时,这将十分有利于引发更大混乱,使得小组从容撤退,一直将额外的人员撤到崇明或者江苏。 在计划中,这次停电也可以使船厂堂而皇之地停工几天(实际上船厂有备用发电机,至少维持舒平的生产),这样一旦敌人上门搜查时,就会失去很多可能的线索。 *从天空中呼啸落下,准确击穿薄弱楼顶,落在了无人值守的2台机组当中。巨大的爆炸,立即破坏了机组发电和附近的电缆。可以看到,已经实施灯火管制的日占区里,星星点点的探照灯,全部熄灭,苏州河对岸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稍晚了几秒,也陷入一片漆黑。 整个日军司令部也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不过留给吕青山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敌人还有备用的电源,由于没有查清敌人备用发电机的位置,自然也无法进行破坏(即使知道,无人机也没有多余的*攻击这样的次要目标),所以他必须在大约40秒内将车库门口肃清。 灯灭的同时,褚艾云就钻回了车内,重重关上了车门。可以看到,大吃一惊的日本兵跨过沙袋,慢慢走过来,砰砰砰,开始敲装甲车的门。他身后掩体里的日本兵,也开始探头探脑向东张望。在突然停电前,他们都听到了远处的的爆炸声。 “哎,我需要看一下你的证件,你是哪儿的?” 日本兵继续敲打着装甲车的铁门,没有回应,他听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落地,像是沙袋滚落到地上,但是并没有在意。 吕青山已经撂倒了第一名把门的鬼子。他的原则是自后向前,免得前面的敌人发现身边死人,一下子炸窝。碉堡里必然有一个拉响警报的装置,侦察不充分,不知道位置,所以得麻利干掉所有鬼子。 他将十字准星对准敌人外八字的射击孔,4X微光夜视仪中,可以清楚看到一张人脸在后面晃动。他扣动扳机,看着这个人猛一甩头,倒下了。 枪口再移动到一个快速走进值班房间的人,可以透过窗户,看到他使劲摇动电话,大概想向上级请示有一辆装甲车在门口的事情。徐冲一枪,将其撂倒。这支枪口火焰很小,隔着一百多米,基本无从发现。与此同时,在另一侧的高志成,也撂倒一个爬到楼顶查线路的家伙。 这边,头戴夜视仪的林秀轩已经等不及了,他知道敌人电力会在一会儿恢复。于是偷偷从另一侧下车,绕过车头,一跃跳过沙袋垒成的掩体,他知道这里有几个因为射界不良,徐冲没法对付的家伙。 果然有3名日军正在站在后面发呆,他们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靠近,正要问话,突然间,林手中带着*的MP5K*扫射,将其全部干掉。那边徐冲移动十字准星,对准站在车门口的最后一个敌人。一枪将起打倒。 林秀轩已经冲进了敌人车库门口碉堡,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落下的电话,被电话线连着悬在半空中,可以听到听筒里面还有人在不断地问话:怎么回事,喂喂。 他抓起电话:“一点意外,已经解决了。” “什么意外?” 那边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不等对方再说,他一把将电话挂断。然后找到松脱阻拦杆的手柄,顺手拉起,不过因为停电,无法控制其升起。此时从装甲车后门下来的小组成员,已经到了那根木头杆子前面,众人一起用力,将其抬起。 褚艾云移动到了驾驶席上,换档下坡,向下开去。小组成员紧跟其后,他们大部分手持汤普森*没有*,一会儿还有第二道岗,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必然引发更大混乱,可以硬闯进去。 按照精确的时间计算,此刻*已经飞进了吴淞口。徐冲的副射手抬起*发射器,以60°仰角,对准司令部大院里外,砰砰砰发射了6发*,这是一部脱离时代的武器,不过弹药会被燃烧殆尽,而不会留下痕迹,同时日军也有类似的曲射武器如掷弹筒和迫击炮,可能混乱敌人判断。 在林的计划中,从楼顶发射的*,唯一的作用是掩人耳目,实际上*不需要火光进行目标指示,但是直接攻击,可能引起敌人怀疑,尤其敌人手里也有几个来自未来的家伙,也许会从各种迹象中解读出什么。 当日春日丸沉没前,419号一直躲在水下,林秀轩早就意识到,419的隐蔽状态,是目前最可倚重的优势,在潜艇修复前甚至是唯一的优势,他可不想轻易放弃有利条件,所以他筹划良久,决定画蛇添足一回,把一切安排的至少在表象上说的过去。 停电后,影佐和大西一直会议室里向杨树浦电厂方向眺望,那里火光冲天,大火映衬下的发电厂烟囱清晰可见,可见敌人今天的轰炸有多准确。 “这完全做不到啊?”大西脱口道,“只有一种可能,一定是人驾驶飞机撞击。” “别急,很快电力就会恢复。” 眼前突然一片刺眼的亮光,但是并不是电力恢复,而是大院里突然燃烧起来的几堆火。这些火光似乎丢在一条直线上,从外面街道,一直延伸到大墙内。现在,这座司令部大院,成为了整个上海唯一最显眼,最清晰的目标了。 “敌人要进行空袭?” 大西第一个反应过来,然后赶紧蹲下。 身后坐着的牧野等人也想跑过来看。但是外面突然传来了一种飞行器的呼啸声,且越来越近,显然不是路过而是直奔这里。大西曾建亲耳听到过俯冲轰炸机,以亚音速冲向地面时的可怕动静,虽然有些区别,但是他可以判断出,有一架高速飞机正俯冲下来。 ------------ 140 突入地下 不知为什么,大西第一时间跃起,扑倒了牧野,也许在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这个家伙具有特异功能的家伙,对将来的战争十分重要了。 他确实救了牧野,同时也使得牧野没有看到那枚*从眼前飞过,要不然林秀轩的所有算计,会在那一刻破功(如果牧野不被炸死的话)。 *贴着高墙冲进大院,黑暗中,处于较远位置的人,都无法看清它的来路和其他细节,只有站在院里准备出动的通讯兵,抬头都看到了咫尺头顶的*,和它尾部奇特的火光,不过这些人注定会在不到1秒内,永远闭嘴。 *重重击中司令部副楼下方的弹药库大门。 由于吸取了以往战争的一系列经验,这扇门有整整二十五米宽,以方便战时,运输车辆直接驶入弹药库拉炮弹,这个宽度正好略大于*末端制导的误差上限。 *一头撞上4厘米厚的钢板上,巨大的动能在整扇门上掀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弹体落到了地上仍然凭借惯性,向里冲击。首先撞到了堆放的整整齐齐的弹药箱子上,箱子后面则是几排尺寸最大的大口径炮弹,由于无法装箱,就竖直放置在地上。 林秀轩一直没有掌握敌人弹药库里确切的弹药数量,这个数字他永远不会知道了,不过按照当日爆炸当量估算,其威力,恰如其分地符合了他的要求,足够将弹药库炸上天,又不至于危急到不到百米远的地下牢房。 延时引信顷刻引爆了弹头,随后是可怕的连锁爆炸。巨大的威力,瞬间将弹药库顶部掀掉,位于上方的敌人通讯部门被一锅端掉。爆炸气流将毗邻的兵营一并破坏,一时间弹片横飞。那些被外面不断发出的各种噪音,搅闹的无法入睡站起来查看的军官们,全部被杀死。倒是平躺在床上的人,有相当的存活机会。比冲击波稍晚到达的气浪,将日军指挥部大楼的所有玻璃全部被震碎。站在窗口的人无一幸免,至少也是一个满脸花。倒是会议室里几位,颇有先见之明,趴在地上逃过一劫。不过碎玻璃渣掉了所有人一脖子。 正在下坡道上行驶的装甲车,也明显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吕青山透过夜视仪,可以看到前面拦阻口的日本兵被地面晃动,晃的东倒西歪。 眼看倒了跟前,扣动扳机,机枪塔上两挺水冷重机枪一起开火,将一个班惊魂未定的敌人扫到。枪声被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遮掩过去,并没有太多日本人注意到。 特别小组区区的一个6人小组,轻易进入了敌人地下车库内。现在他们必须等待敌人备用发电机恢复电力,然后使用电梯进入牢房,如果电力不恢复,他们将从电梯竖井里爬下去,按照图纸显示,竖井里有一道笔直的梯子可以下去,而在一侧有通风通道,恰好可以过一个人,进入值班室。 成员们背着电锯和折叠担架,摸黑冲入车库,当然对他们来说黑夜是伙伴,他们的微光夜视仪,远比敌人占优势。 早过了一分钟,敌人的电力也没有恢复,也许爆炸已经破坏了这个隐患,也许它还需要继续延迟一段时间。 林秀轩冲在最前方,他看到一名日军探头探脑从一辆汽车后面爬出来,他悄然走过去。那家伙正在摸黑拧一个手电,突然停了下来,听到前面有动静。 “小仓班长,是你吗?前面有枪声,一定有人冲进来了,我们得小心些。” 林秀轩并不答话,跨步上前,在日本兵打开手电的刹那,用一个短点射,将其撂倒。 那边吕青山继续转动机枪塔,他将主要火力指向与司令部大院连接的楼梯。果然那边金属楼梯砰砰作响,至少十几名日军正在下来。他用电台示意林秀轩和其他人不用管,他来应付足够。 林没有多余的人手帮吕青山,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他继续摸向深处,看到了车库尽头停着8辆卡车,车门上还都画着膏药旗,这是最理想的撤离工具,旁边还有一排油桶。他示意褚艾云赶紧发动一辆,然后停到入口等着。又指示另一人在油桶上装一个*,时间定在20分钟后,这样可以在撤离后一段时间,实施第二次破坏,让惊魂未定的敌人,再一次陷入混乱。 几道手电光扫射四方,一大群日本人下到地下车库,他们并非听到了刚才枪声,而是下来找摩托车,准备出动。但是一下来,就发现哪里不对,几个人平端着步枪,小心搜索起来。但是在夜里,他们确实看不到什么。 装甲车就这么停在前面,没有人提防装甲车上的机枪,相反,有几个还凑近一些,显然准备在突发意外时,可借助这个铁疙瘩掩护自己。 吕青山等着他们稍微收拢队形,一切走向远处那只落在地上,发着光的手电。为首的日军,终于看到手电照射出去的光斑里,躺着一具死尸。 不等敌人做出反应,吕青山再次开火,滚烫的弹壳从两侧洒落到地上。剧烈的枪口闪光照耀下,十一名敌军如同牵线的木偶一样剧烈抖动着,被打倒在地。 那边林秀轩带领众人,打开了电梯竖井,电梯电力仍然没有恢复,他第一个,随后另一名队员背着电锯,向下爬去。下面传来了几声令人不安的手枪枪响,是不是日本看守按照什么紧急事态处置办法,开始枪毙囚犯了? 冷风嗖嗖的灌进会议室内。影佐小心站起来,向外面张望。外面已经是一片火海,索性连锁爆炸好像已经停止了。他看到楼下摇摇晃晃从兵营里走出来的士兵们,个个神情恍惚,有的脸上满是流血,显然这下炸得够呛。他突然意识到,重大的损失还在其次,陆军的颜面算是丢尽了,华东最强堡垒,竟然被敌人炸掉半拉,无论如何,楠本少将都难逃切腹谢罪的命运。 “全体集合,”他对着下面士兵大喊,但是大部分活着的日军都处于失聪状态,根本听不见他在喊什么。 “地下室有枪声,快去拿武器,都去那里。”他继续声嘶力竭地大喊,有几个士兵木讷地看着他,但是没有行动。 林秀轩已经顺着梯子爬到了地下牢房上方,电梯就停在这里,一动不动。他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图纸,对这里的结构了如指掌。他没有从电梯出去,那里正对一面墙和射击口,是专门用来应对突袭的。他偷偷爬进一侧的通风口,由于牢房坐落地下,所以设计时直接使用电梯竖井作为通风通道,一端出口会在看守室的头顶。他向前爬行了6.5米,果然如同图纸所示,有一个拐弯,看来近几年来,这里并没有重修修建过。他摸到下面的栅栏,用力揭开,然后带上夜视仪。 只听下面有人用日语说话。 “吉川那小子怎么了?枪声怎么停了?” “不知道。他进了牢房就没出来。” 林向下张望,只见两个日本看守,正蹲在牢房区的铁门边,举着手电张望。 “我刚才听到,电梯上面有动静。” “我让岛田去盯着了。现在停电了,没人能下来。” “怎么吉川去了那么久没动静了?那几个重犯还活着吧?” “也许处决不顺利?” 林悄悄从天花板上的缺口吊了下来,小心落到地上。从日本看守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一些端倪,他们这里有一套应急措施,就是在听到上面枪声大作的时刻,先行处决犯人。所以自己得快,不能让他们得手。他落地后,从背后抽出消音手枪,悄悄绕过去,身后第二名队员也悄然落地。 他先瞄准拿手电的家伙,这是最大的隐患,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手电筒不但破坏他的夜视仪优势,而且有时候,会干扰微光夜视仪。 他走向那个趴在铁栏杆后面,向里面张望家伙的后脑,然后扣动扳机。 噗的一声,那家伙立即瘫软下来,手电滚落到地上。他立即转向另一侧,向另一名呆头呆脑的敌人射击,一枪命中面部,看着他倒下。他小心过去,搜查尸体,身后的战士们,悄悄走出看守室,去收拾堵在电梯口,准备伏击的日军看守。 ------------ 141 马强的逆袭 没有从日军看守身上找到打开牢门的钥匙,不过这并不很重要,他带着电锯来,就是干这个的。 与此同时,趴在小野齿科二楼的徐冲,正在逐一点名收拾敌人司令部制高点上,跑来跑去的日军。 *爆炸后,有几名距离近的,竟然被气浪卷走了,连高射炮都被掀翻了一门,但是另有一些远的敌人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另一些清醒的敌人意识到应该赶紧爬到高处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必须清楚的巨大隐患,一旦电力恢复(这种可能不能排除),他们就能清楚看到特别小组在黑夜中的行动。 他移动十字准星,对准一名站在墙头日军胸部,扣动扳机,一枪将其干掉。副射手指示,左侧有新的目标,在主楼楼顶查线,在他们下方,有几个人正在窗户里向外张望,从微光夜视仪中观瞧,其中一个带着大盖帽,似乎不是陆军的服装,或许可以顺手干掉。 如果林秀轩在这里,一定会优先解决下面窗口的目标,不过徐冲并不知道其中利害,他按常识排定优先顺序,于是转移枪口向上。又是一次精确的射击,楼顶敌人应声倒下,但是这次尸体没有栏杆挡着,直接从楼顶掉落下来。 大西和牧野等人,正站在在窗前向往乱瞧,头上的尸体,直接从他们眼前落下。影佐赶紧招呼所有人蹲下,他也没搞清楚状况,上面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自己掉下来的?照理说,在这样漆黑一片中,肯定不会是被射上的,并且也没有听到枪响,但是他的狡黠,让他最先察觉到了危险。于是徐冲失去了狙杀大西和牧野的机会,不过他并不以为意,继续搜索一切可行的目标。主要原则只有一条,就是优先消灭制高点上的。在连续几次点名后,他开始射击探照灯,以断绝后患。 在司令部侧面的日侨小学5层楼的楼顶上,高志成也在独立狙杀中,他的角度略差,没有太多哨位上的优先目标可以狙杀,不过透过大楼侧面一排被震碎的窗户,可以看到日本人在里面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显然指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当然有义务增加一些混乱。 他连续射杀了几名路过日军,希望再狙杀一名高阶的军官,吕青山告诉过他一些从夜视仪中分辨日军高官的方法,他现在就不断地识别这些特征。 *爆炸前,正熟睡的楠本少将就被副官们从卧室里拖起来,这是影佐祯昭第一时间意识到会有危险后,做的安排,他希望楠本能躲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指挥。 *爆炸时楠本正迷迷糊糊走到门口,接下里他被地动山摇的爆炸,掀翻在地,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是弹药库爆炸,自己难逃其咎,最坏的情形是军法审判,第二条出路是提前剖腹自裁,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在一群人簇拥下,向楼梯口走过去。为了显示帝国军官的从容和镇定,楠本还故意甩开心急火燎的下属,走的特别慢,走着走着还停下来,呵斥部下慌张,他是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一颗敌人的子弹来了解自己,让自己体面地死亡,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高志成在林的小组里并不以狙击见长,不过即使如此,也可以轻易识别出,那个带着军刀,还被一群人簇拥着的胖子是一名高级军官。 他慢慢跟上目标,从300米外射击移动目标,确实对他是一个挑战,他控制住呼吸,计算提前量。 楠本突然停了下来,从瞄准镜里,可以看到他抡圆了给他前面一名军官一个大嘴巴,显然正在发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边楠本迁怒与催他下楼躲进地下掩体的下属,大声训斥他们被爆炸吓破了弹,真正的帝国军人应该处变不惊,应该…… 全体下属们,全都以日本式的鞠躬方式,低头撅着屁股,等着下文,却发现肥胖的楠本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众人上去扶,才发现少将胸部,正涌出血来。随着众人的嘶声大喊,巨大的惊慌开始蔓延,没有人知道这颗子弹是从哪里飞来的。这座堡垒里一共有300名官兵,竟然被区区2架无人机和3名狙击手(高志成为单人小组)给短暂控制住了。 林秀轩绕到了电梯口,漆黑一片中4名日军正躲在一堵墙后面,举着手枪紧盯着那里。一名队员过来,用*从背后一通扫射,将所有日军打倒,从人数上计算,至少还有一名日军没有被干掉,也许在牢房区。有人拉动链锯,开始锯开分隔看守区与囚犯区的铁栅栏。 黑灯瞎火,找钥匙实在麻烦,虽然很可能就在某具尸体身上,或者放在那里的抽屉里,但是为了节省时间就不找了。 噪音骤起,火星四射,几秒钟内,就将铁门切开,小组成员一脚踢开铁栅栏冲进牢房。 刹那间,电力竟然恢复了。 所有戴着夜视仪的成员都感觉眼前一片炫目白光,只见一个身形从眼前晃过。一名队员,下意识地向人影扫出一梭子。 “别开枪,是我。” 林秀轩最先分辨出这是马强的声音。 他赶紧移除夜视仪,双手戴着镣铐的马强,手里拿着一把南部手枪,正从墙角探出头来。身后墙上留着一排弹孔,他完全不像一个大伤初愈的家伙,竟然灵巧躲过了MP5扫射。 林并不说话,从旁边队员手上接过电锯,上去一下切开马强镣铐,再往他跃出的牢房里张望,果然,一名日军躺在地上。日本人的最后解决,没有解决掉马强,他们至少应该派6个人一起进去,而不是一个人。 “组长,灯一黑我就知道还是你们来了。爆炸后,他们想来干死我,我躲在门后面,等他进来就先干死他了……” “牢房里有日本人吗?” 林秀轩没工夫听马强介绍他怎么杀死看守,他最想知道的是日本穿越者的情况。 “有,之前有三个。” “之前?” “你们来之前20分钟,被提走了。我听到看守喊他们日本名字,我不知道怎么写,但是记住发音了,一个叫牧野,一个叫Hasegawa,另一个叫asano。就关在左面第三到第五的牢房。” “走,你去看看电梯恢复了没有,恢复了就上去,那里有辆卡车等着。我这里还得救其他人。” 林意从发音判断,其中果然有一个叫牧野,应该是对上了,不过来不及遗憾了,现在是完成对胡先生承诺,并撤离的时候。 “我知道他们把牢房钥匙挂在哪里,我去找。”马强补充道。 “好。” 马强果然有了巨大的进步,他不但在听不懂日语的情况下,记住了日本人的名字,还留意着敌人的行动,甚至知道钥匙的位置,这样就省却了很多麻烦。用电锯锯破坏铁栏杆固然容易,拆掉整扇门却很困难。 电力恢复对于林秀轩而言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方便他通过电梯迅速转移犯人,另一方面,意味着敌人也恢复了照明。好在现在上面还没有响起机枪声,说明一切还顺利。 转眼,马强就找来了钥匙,林接过钥匙,开始一一打开牢房大门,将里面关着的犯人统统放了出来,暂时无法甄别那些事地下党的人,那些是被捕的军统分子,反正日本人的囚犯,全都是自己人。在他们赶到之前,日军看守已经打着手电处,按照房间顺序,处决了几名犯人,显然法西斯分子是有预案的,直到碰到马强才倒了血霉。 电梯的载重只能同时乘坐4个人,由于一些犯人瘦的皮包骨头,所以一次可以勉强塞进五个,林没有急着上去,他顺手打开了不久前,关着日本人的三间牢房。前两间没有任何发现,只在最后一间发现了床上有一叠纸。他抄起来,草草看了一眼。 封面写着牧野笔记,后面潦草画着地图,从地图外形,看不出是哪里,但是从地名看,应该是在哈尔滨附近,他不由得心中一凌,意识到有人在试图将大庆的油气分布带画下来。他赶紧翻后面,发现是详细的建议书,第一页就写着,强烈建议对美孚和壳牌进行渗透,获得东北石油分布的信息。 看来好消息是,他们并没有掌握大庆的油田位置。 ------------ 142 强行突围 眼看这份手稿,林心想,这个牧野可真够歹毒的,今天没顺手干死他绝对要留下后患。该怎么办?就在此时,耳听头顶噼噼啪啪爆豆子一般枪响,那是吕青山在射杀冲进车库的敌人,时间不多了,他赶紧将这叠手稿放进装*的背包,冲出牢房,此时已经有两拨囚犯上去,他与特别小组的成员赶第三趟电梯,回到车库。 吕青山那边刚刚打光了弹链哑火了,另几名队员,立即用汤普生*,完全封死了敌人下来的楼梯。只见楼梯上层层叠叠堆满了尸体。上面日本人叫嚣着,但是暂时下不下来。 远处,褚艾云正招呼囚犯们上一辆卡车,显然是林秀轩下去救人时,褚艾云成功发动了一辆。时间紧急,一些腿脚不利落的囚犯,被站在下面的马强直接抱起来扔了上去。按照预设计划,*的破坏,应该会使得敌人司令部正面被严重破坏,敌人短时间内,无法越过瓦砾从正门出来,绕到出口,不过进入地下后,他与对面狙击小组的通讯不畅通,时也不知道外面情况,不过至少敌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从来时的斜坡冲下来。 眼看一部分成员和全部囚犯登上了第一辆丰田运兵卡车,吕青山这里也换好弹链继续扫射,交替掩护特别小组成员,跃上卡车。 褚艾云驾驶这辆卡车呼啸着冲上斜坡。他们将趁乱向东行驶,然后再转向北方,寻机上船。 林钻进装甲车的驾驶席,用了敲了敲后面铁板,示意吕青山自己要启动,并转向了。他们接下来还得将各个制高点上的三名狙击手接回来,然后从另一条路线,曲折向北。 他打开前大灯正准备加速,一旦甩掉后面的日军,外面的敌人应该不会向他开火。速度慢慢起来,突然间从一侧转过一个一瘸一拐的人,挥动双手,拦到前面,林一脚刹车踩住才没撞上。 看衣着是刚才放出来的囚犯,显然由于混乱或者腿伤,他没赶上刚才的车,但是这人足够机警,看出了这辆装甲车也是一伙的。 林大喊一声:“后面。” 那人反应如电,拖着一条瘸腿,竟然飞快地闪到一旁,向后面去。林迫于敌情紧急,原本想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按照计划,这辆车只负责接狙击小组,由于狙击小组带着的各种现代化装备需要保密,不能携带囚犯,但是他一念之仁,没有这么做;毕竟落到日本人手里的,都是抗日的中国人,留下他只有一死。于是多等了几秒钟。 这会儿,吕青山180°转过了机枪塔,对着后面逼近的日本人开始扫射,那个家伙连滚带爬上了车,然后猛锤装甲板,示意他上来了,可以开车了。 林赶紧再次启动向来路撤退,这辆装甲车重量太大,且机器老旧,没有足够距离加速,上坡异常疲软。后面日本人扔过来*,就在附近连续爆炸,弹片崩到装甲上,噼啪乱响。林头上青筋暴起,等着这个蠢笨的铁疙瘩,不紧不慢,缓缓爬上这道50米长的斜坡,他从反光镜里可以看到,后面日军就在车库柱子后面窜来窜去,最近的不足10米。吕青山的机枪原本向后俯角不足,但是接着斜坡的斜度,暂时还能压制他们。 此间,出口处手电乱晃,显然已经有日军从正面堵上来,林猛地加油门,向搞不清状况的敌人冲上去,可惜速度始终没起来,一个班浑浑噩噩的日军全都闪开了。 醒悟过来的敌人从各个方向装甲车开火。吕青山被迫转动机枪塔向前,现在必须趟出一条路逃命。 一名日军趴狄斯威路,日军司令部正门的碎石堆上,架起一挺歪把子。附近不断有日军大喊,敌在装甲车上。 制高点上探照灯发出一道强光,射向下方刚刚露头的装甲车。机枪手开始向装甲车扫射,他处于吕青山的死角处,一时正打得欢。但是机枪突然哑火,机枪手被暗处飞来的子弹打中脖子,滚落下碎石堆。随后,高处的探照灯也不知何故突然熄灭了。 小野齿科上的徐冲仍然没有撤退,他的小组还在竭尽全力,掩护组长从群敌中杀出一条血路,好在到目前为止,敌人只是知道他们存在,却无从发现他们的方位。连续几次准确狙杀,使得几名敌人从废墟上滚落下来,一时阻吓住了后面敌人翻越废墟,为组长险象环生的突围,创造了一线机会。 不过日本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冷枪吓住的,他们只是停顿一时,又开始攀爬瓦砾堆。 无论如何,现在到了撤退的时候了,小组已经比计划晚撤离了几分钟,他们必须赶紧用两条腿,赶到集合点上车,否则就会耽误全体的时间。两人收拾武器,飞也似的离开晒台,从木梯子一路奔下来。角落里,依然捆着的两个人也不管了。 两人夺门而出,街道上的路灯依然没有恢复电力,他们头戴着夜视仪,一路向2公里外集合地狂奔,由于有夜幕掩护,附近的敌人还不是重要障碍,背着沉重的装备,才是最大的问题,这些超越时代的武器,又不能丢弃。 此时,林驾驶着装甲车,正在敌人追兵下,被迫再次改道。前面褚艾云驾驶的卡车已经不见踪影,显然已经脱险了,林知道今天要是栽了,就是因为救了后面这个断腿的家伙,耽误了大致40秒,如果他提前半分钟冲出司令部,转个弯,就到了停电街道,不至于被后面敌人咬住,也不会被外部赶来的敌人堵住。现在制高点上所有的探照灯都对准这辆车,他必须多费周折,才可能甩掉所有敌人。他希望这辆老掉牙的装甲车,不要出状况。 两挺维克斯机枪向前开火,将企图阻拦的日军成排扫到,敌军大部分还搞不清状况,就被撂倒。但是从车库里紧追出来的日军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大喊大叫,为几辆从废墟上翻越过来的摩托车指示目标,大约5辆挎斗摩托车从后面紧追上来,它们的速度远远超过维克斯装甲车,并且,维克斯的机枪塔转向后面时,俯角不足5°,这是之前的计划中,没有重视的问题,一旦敌人低矮的挎斗摩托追进50米内,这两挺机枪就无能为力了。 林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甩不脱挎斗摩托,心中暗暗叫苦,原按照合理的设想,一旦摆脱敌人,混乱的虹口街道上就没人会怀疑这辆图着膏药旗的装甲车了。但是现在敌人紧紧咬上来了,这该怎么办? 耳听后面传来清晰的5发短点的射击,那是敌人摩托车上的歪把子在开火 随即,又有另一挺动静完全不同的轻机枪突突突连续扫射,紧跟在后的那辆挎子,突然歪向一边撞到墙上,随机又是一个利落的点射,第二辆摩托也翻车起火。 这是捷克轻机枪的枪声。他记得装甲车后面确实有一挺捷克轻机枪,是半月前他向黄金荣买的,一直没使用,难道是刚才自己救的瘸子?看起来,这个人非但反应极快,而且枪法很好。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迅速解决所有敌人摩托了,他知道后面还有大股敌人正循着枪声追来,只有赶紧解决所有挎子才能隐入黑暗。 “老大,开稳当点。”后面那个瘸子大喊一声,林见识了此人手段,索性减速,从后视镜可以看到,第三辆摩托车缓缓靠近了。 又是一个短点,正扫中敌人驾驶兵,摩托急转,撞开护栏,载到路边河里。 “后面干净了,另两个傻瓜刚才转错,不知跑哪儿了。”那人大喊一声。即使没有夜视仪,他观察的也极细致。 林迅猛在前面黑漆漆的路口转弯,果然不再有日本人追上来,那些摩托车没有电台,事情似乎转危为安了,不过,他感觉到了车辆向一侧倾斜,显然是一侧轮胎中弹造成的,暂时不知道车辆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都别开枪了,别让赶来的日军看出破绽。”林大喊一声。 “是!” “兄弟明白!” 后面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 143 声东击西 林开到路口小树林边上,不熄火等着,吕青山下车查看损伤,林用电台小声询问两个狙击小组的位置,并提醒他们,装甲车上有来路不明成员,隐藏好各自物品,不要急,他可以多等几分钟。不一会儿,高志成背着一堆多系从边上窜出来,果然已经将夜视仪藏好。此间,大约10辆运兵卡车呼啸着从路上开过,与预料的一样,车上的日本兵神情焦急,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火光冲天的司令部上,根本没在意路边的装甲车。这是本时代薄弱的通讯能力,所必然造成的漏洞,现在整个上海的敌人都处于抓瞎状态,当然其中不乏高志成一枪击毙楠本的功劳,这件事他们还不知道。 又等了一会儿,远处出现了气喘吁吁的徐冲小组终于出现。 虽然时间晚了整整3分钟,但是看上去还算有条不紊。 两个人将装着各种装备的包扔上后车厢,徐冲第一个准备上车,只见里面伸出一只手来,他抓住这只手,一下上车,发现正是那个陌生人,他当然有心理准备,不动声色坐到车里,并不说话。 此时,林已经换高志成开车,他决定到后面看看刚才自己冒死救上来那货,到底是谁。他特意将腰间的消音手枪取下藏好。 装甲车重新启动,前方又是警笛响起,高志成沿着道路一边慢慢前行,几辆消防队的救火车和站满日军的卡车,后面还有骑着自行车却全副武装的日侨民团,也向火光冲天的司令部赶过去,每个日本人都板着脸,带着共赴国难的凝重而又僵硬表情。 装甲车不动声色,慢慢开过。所有人都感觉到车子向一侧的倾斜越来越严重,刚才尾追的敌人挎斗摩托上用歪把子打了几个短点,打坏了一侧的轮子和油箱,目前正在缓慢漏油。这辆车够倒霉的,每次都被打坏这两个地方,燃油是不是足够赶到第一个撤退点,是个未知数。褚艾云曾经建议在装甲车薄弱地方焊一块铁板,但是被吕青山否决了,现在他当然有些后悔,褚艾云倒是已经大抵脱险了。 众人面面相觑坐在后面,那名囚犯一个人坐一排,其他人都在他的对面。因为他的存在,小组甚至无法拿出电台与其他成员联络,林秀轩大定主意,好人不能一直做到底,待会儿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就赶他走。 外面嘈杂的警笛渐渐远去了,那人突然单膝跪倒一拱手,头歪向一边。 “兄弟,感谢各位恩公救命之大恩。这里剪拂了,”见没有人去搀扶他起身他接着说,“今身若不报此恩,三刀六洞死于非命,来世做猪做狗!” 林一听这赌咒发誓的江湖气,显然不是地下党那边的。 “敢问这位兄弟大名?”林问道。 “本人贱名本不足道哉,但是既然英雄问了,只能如实告知,在下军统陈恭澍。” 林一听,果然不值当,又救了一个军统,按理说这个号称军统第一杀手的家伙,不是这个月份被捕的,显然和419突然来到这个时代,搅动了历史有关,冥冥之中,自己救他也算扯平。 “原来是辣手书生,陈站长,久仰久仰。” 林半起身,在狭窄的装甲车内,将陈恭澍扶起。 旁边人听得一愣一愣,心说什么“辣手书生”,这是要说评书还是写武侠?他们不知道,所谓“手书生”,正是陈恭澍的江湖名号。 前面一块铁板拉开,露出小窗户。高志成转过脸来:“汽油漏的差不多了,我们走不了多久了。” “知道了,按B方案。” 林转回陈恭澍:“不知陈站长,是如何落入虎口的?” “哎,都怪在下策划不善,手下又出了叛徒,原本准备袭杀日本中将,不料却累及了自身,如今还有不少弟兄被关在76号。” “原来如此。” 陈恭澍不多说,林也并不追问,看身手,他远比上次救的毛森要好,刚才查看了机枪,*里竟然还剩了一发子弹;用19发子弹,打掉3辆摩托的身手,即使让马强来,也未必做得到。不过人才归人才,此人历史上曾经变节投日,当然这其实是几个月后的后话,另外在419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但是无论如何这号生人都是危险的,到了让他滚蛋的时候了。 装甲车转弯,吃力地转向前面农田,按照无人机侦察,穿过一片菜地,前面有一条小河。趁着车辆减速前进,众人纷纷下车,高志成挂上一档,然后用一把汤普森**顶住油门,用弹股顶住坐垫,使车保持前行,然后翻身跳下车。装甲车摇摇晃晃向着前方开动,不一会儿一头载到河里。林赶过去看了一眼,可以看到装甲车不断冒着泡,已经渐渐没入水中,不过地上肯定留下轮胎印,这个他来不及清理了,但愿待会儿,第二架无人机在沪西投下最后一颗*,能引开敌人注意力。这辆装甲车被找到当然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只要拖久了,对敌人而言就不算什么线索了,车里有几支打空的*和那挺捷克轻机枪,都是本时代的产物,这些枪械从青帮出来,流水号都没有,基本查不到任何来路。 他再转向南方,即使已经远离敌人司令部,一样可以看到冲天的火光,看来敌人司令部里的油料被*引燃了,这下大致可以烧到天亮了。他赶紧招呼陈恭澍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勃朗宁手枪M1911手枪,塞到他手里。 那陈恭澍也相当识趣,一见情景是要让他走,赶紧双膝跪倒:“老大,我瘸了一条腿,你们此时丢下我,岂不是让我重回虎口。” “别废话,我看你腿伤的并不严重,赶紧过河向北跑,找个地方躲十天半个月,我们另有任务,带着你是个累赘,你能不能虎口逃生,看你自己的造化,”林说着就要回头,有想起什么,转回来,“记住不要向西。待会儿所有追兵会向西去。” “既如此,在下绝不拖累,自求活路,将来若有缘,此恩必报。” 他再次拱手施礼,然后将手枪查到腰间,一瘸一拐向北跑到河边,直接下河游向对岸,看那决绝的样子,应该已经想好了逃跑的大致计划。 终于摆脱了这个累赘,林一行重新戴上夜视仪,迅速向东北转移,无人机在空中提供敌人追兵动向,他们追到虹口北面失去了方向,有士兵牵出狼狗,但是也寻不到什么去路。这么混乱的场面,敌人还来不及收集到有价值的信息。自然也不会有有用的气味源。眼看他们分散开来,向各个可能的方向追来。现在必须实施最后的计划,让各路追兵向一个错误方向去。 携带最后一枚*的无人机,慢慢飞向沪西,飞向了通向沪西的一座公路桥,另一架无人机已经射出了一束激光,指向桥面,等待投弹指令。 早5分钟,已经有骑自行车赶到的日本侨民自卫团人员把守住了这座,林在策划行动时,始终没敢低估日本人的效率是完全正确的。从现在的事实可见,应对通讯断绝后,敌人还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既定策略,由附近的武装民团和警察,先行守住铁路、桥梁和仓库,等待正规部队接手,不过把住这些重地,都是应对战争的经验,特别小组的两路撤退都是专拣没人的地方去,主动避开这些地方。现在倒是要借这座桥来给你人上上眼药。 桥面六个侨民自卫团成员,有老有少,穿着平民衣服,都带着步枪和日本刀。1分钟前,他们刚刚毫无理由地捅死了一个正巧挑着担子过桥,准备赶早去租界卖菜的农民。 无人机可以看到,正在冷却的尸体,和地上的一滩血,日本人蹲在一边查看翻到在地的菜筐,其中一人站起来,双手一摊,显然意识到杀错人了,框里除了莴苣和芹菜并没有什么重要东西。 ------------ 144 一片漆黑 *从天而降,正落在桥面正中,触发引信当场爆炸,将石板震塌,所有六个武装侨民连同中国死者,如同破衣服一样被掀到空中,然后掉到附近农田或者河里。 这6个人都站在了*落点附近,肯定没一个能活得了,即使有人看到*从头上落下,也不会说出来。 烟雾过后,可以看到桥面被炸断了一侧,但是另一侧仍然连接着,可以走人。显然是*当量不足,以及非延时的引信问题,没能全面摧毁这座桥。 不过爆炸的目的并不在破坏桥梁,而是吸引敌人注意力,所以摧毁与否无所谓,果然各路惊魂未定的追兵,都注意到了这次爆炸,开始向西追去。 失去交通工具后,林秀轩的这一路,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及时赶到蕴藻浜上船的可能。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就是到备选的二号地点,汪伪在江湾的市政府里躲一阵子,那个地方虽然在周边也有重兵把手,但是里面几乎废弃,没有什么人办公,十分适合隐藏。另外,由于知道宋江提供的通道,要突破外围的防守,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们一行五人,迅速通过大片农田向目的地赶,吕青山去过一回,自然走在前头。 无人机在头上掩护,关注着周围几公里内的各种情况。远远靠近了市政府,就发现骑着自行车挂着灯笼的伪军,正环绕特别市政府巡逻,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 无人机可以通过夜市手段看到,各个林间暗哨已经由前几天的双人小组,增加到了四人,可能是由于远处日本司令部的火光,引起了这边警觉。按照历史记录,守备这里外围的,是和平军第四军以下的高射炮营,而负责内部守卫的,是上海警备司令部以下最精锐的两支部队,其一是警察预备队,其二是青年营,这两支伪军都是由日本顾问训练出来,装备也还可以,在招降纳叛,来路杂七杂八的汪伪体系中,算是比较有战斗力的。 当然林的计划,敢于横穿敌人守备重地,进入政府大楼,根本没有将这些敌情看的很严重,当然从技术上说,这个时代是很难防范夜间渗透的。 众人涉水过了一条河,吕青山示意大家靠拢。 “当心,前面有一道铁丝网。我把它撑起来,你们过去。” 他小心爬上小坡,果然有一道松垮的铁丝网,他钻过去,小心用肩挑起来,其余人用最快速度爬过去。铁丝网上上还挂着罐头盒,一经触碰,发出动静,林子里的野鸟被惊起几只,根据无人机观察,离得最近的汪伪岗哨,非但没有过来查看,反而吓退了几十米,躲到有探照灯灯光的地方。 一行人悄然穿过树林,就从敌人移动哨身后经过,两名伪军正小心翼翼朝前走,连回头都不乱转。 “兄弟,你听见刚才夜猫子叫了没有?那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好鸟,听说能看见鬼。” “我听排长说,当年这里和日本人打得尸山血海,很多国军死尸都没有收敛,所以树林里常常可以看到鬼魂飘来飘去。” “希望中国鬼,不害中国人。” “他们要是看到我们当了汉奸,会不会……” 林听到两个伪军疑神疑鬼的对话,暗自好笑。他们现在穿越的,是敌人和平军的高射炮阵地,这是汪伪体系里,战斗力最弱的一支。 敌人的碉堡和高射炮阵地,散布在市政府四周,阵地上最有威胁的是探照灯,而且今天所有的探照灯都打开了,还都是对各个方向,水平照射,较之上一次吕青山来时,防卫要认真许多,应该是已经知道日本人那里出大事了。 吕青山领着众人,利用起伏地形躲避照射,计算不断游移的光柱的运动规律,寻找短暂时机,一点点向前突进。很快就到了那片隐藏通道的水塘前。 林秀轩看了看表,这功夫,马强他们应该已经上船了,当然由于通讯畅通,那边知道自己选择了B方案,不至于死等自己。只要出了日本兵直辖的控制区,人和船都会安全得多,向北可以去江北启东,向西可以躲到江苏常熟,那些都是新四军和其他抗日武装活跃的区域,现在需要担心的,正是自己。 眼看隐藏通道的小水塘就在跟前,但是敌人的一部探照灯似乎是懒得左右移动了,它发出的强光,就对准那片水塘一动不动,林秀轩仔细观察,还就有一群伪军站在河对面抽烟聊天,他们大概也是亏心事做多了,特别怕走夜路碰上鬼,都聚在发光的地方。 计算到天亮的时间倒是也充裕,可以再等等,不过要是这群和平军的家伙,真的没下限到一晚上都不转动一下探照灯该怎么办? 林打开计算机,通过无人机视野,仔细观察了市政府周边的探照灯电源布线,电缆都在地面上,但是布线很乱,最后七转八绕的电线揽都连接到一处碉堡里,显然那里有一台发电机。但是扔一个*,炸掉电源显然是不行了,该怎么办? 众人围在他身后观看,大致也看明白了情形。林转过身子,皱着眉头,似乎无计可施。 “你们有什么办法?” “交给我好了,我来制造一次天衣无缝的短路。” 说话的是徐冲,他曾经在蓝军部队里,专事各种渗透,以善于各种反常规的作怪方式让红军吃苦头,至少有三次,由于他使用了各种奇思怪想,绕过岗哨破坏红军指挥部的通讯,红方首长恼羞成怒,向演习导演部提出过抗议。不过作战只有胜负,并没有规则可言,眼下,正是用得着他的古怪名堂的时候。 林点头示意他去行动。徐冲转身回身后的林子里。林则继续和其他人趴在原地,等着伪军突然动一动,哪怕是将探照灯转20°也好。 不过水塘对岸的那帮懒骨头,毫无职业素养,其中两个竟然坐下,开始下棋,旁边一圈人围拢过来看,林真的有些吃惊,这帮人出来执勤,竟然还带着板凳和一个木头棋盘。 过了半个小时,这边伪军没有散的意思,倒是徐冲从树林回来,手里领着一只来回扭动的布套,里面还发出嘶嘶响声,显然里面有一条不小的蛇。这是徐冲刚抓到的,他是野外生存专家,加上夜视仪优势,想抓条水蛇,还是手到擒来。 “你这次慢了,”吕青山揶揄起来,“对面都下了好几盘了,你看那个班长脸上贴的纸条。” “不是我慢,我特意等这条大的,这样才能闹腾。” “吕青山,你掩护他,你们行动时小心些。”林继续观察迪庆,不回头嘱咐道。 “是。” 两人提着这条可怜的蛇,消失在夜幕中,他们绕过探照灯,悄悄涉水过河,然后从敌人岗哨之间的漏洞里钻过去,轻而易举就到了敌人外围防线后面,然后找到一根露天放置的电缆,沿着它向后方电源过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前面碉堡里发出的隆隆响声,显然发电机组就在这里。 吕青山猫腰倒了碉堡旁,只见碉堡边上堆满了油桶,墙上用白漆刷着“军事重地”的字样,他稍稍起身,通过射击孔向里看。 好家伙,狗屁军事重地,竟然无人值守。 大概是嫌这里噪音大,或者怕电磁辐射?总之是一个人都没有。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差劲的军队,如果还能称之为军队的话。 吕青山留在外面放哨,徐冲一个人从后门钻进碉堡,过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怎么样?” “配电箱没上锁,呵呵。我把那条蛇系在电闸上,这会儿正闹腾,马上就有效果了。” “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吕青山第二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碉堡里砰的一声,然后环绕特别市外围的探照灯,立即暗了半边。几秒钟后,一股燥热的烟尘从碉堡里冒出来,呛得两人几乎要咳嗽,他们赶紧猫腰往回跑。待会儿敌人赶来,会发现烧焦的死蛇,自然很容易联想到,这是一起意外。 --------------- 说一个事情,残阳帝国明天起就上架了。故事主线会有一些变化,核潜艇能否顺利修复,牧野是否能取得大本营信任,历史又会如何翻覆,将是接下来的重点。 ------------ 145 藏身之处 这边林秀轩正焦急地等待着,突然间,附近的几部探照灯都暗下来了。 只听河对岸伪军开始骂骂咧咧。 “妈了个巴子的,怎么又停电了?眼看你小子就被我将死了。” “这就是天意,这盘不算,别怪老子不认账啊?” “他妈五局三胜,你已经输了两盘,待会儿再杀你个片甲不留。” “什么五局三胜,待会儿从头开始,前面不算。” “你说不算就不算?” “我说了不算,怎么着?还想动手啊?” 几十米外,敌人开始聒噪,进而推搡动手,竟然也不派人去查看为什么停电。 林重新戴上夜视仪,此时,对面的几个伪军已经扭打起来,其中一个脸上贴满纸条的班长, 40分钟没赢过一盘,不过打架倒是还行,三两下将对手骑到身下。其余伪军开始起哄叫好,显然停电对于他们不算什么稀奇事件。 徐冲这手简直天衣无缝,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到时候敌人会发现烧焦的死蛇,很容易确认事故源头。 透过夜视仪,只见徐冲和吕青山已经到了河当中,向这边招手。林和其余两人,立即收拾东西下河,到了河中心位置,果然踩到河底的碉堡残骸,无疑宋江的说法是可靠的,这里曾经是德国顾问建议修建的京沪杭国防工事的一部分,是813余日军鏖战的地方。他们摸到碉堡入口,然后憋了一口气潜下去,钻进一个豁口,游了几米,就发现有一个气穴。从水里出来,四周都是砖石砌成通道,再走了几步,就出了水面,这种地下通道,是这种碉堡群互相连接用的,不容易被炮灰彻底破坏。走在头里的吕青山打开手电,可以看到四周在不断的滴水。 “小心,前面是尸体。” 他提醒后面人,不要惊扰那些战死在这里的战士。 走了几步,果然在地上躺着国军的尸骨,破烂的钢盔和步枪残骸散落各处。从扭曲的尸骨看,死者死亡时异常痛苦,并且不是死于交战。 按照宋江的说法,这里曾经是国军中最精锐的税警总队的防区,日军进攻时,不但用了150毫米的重炮,还针对地下化的碉堡群,使用了窒息性的毒气,不少在炮火下转入地下坚守的守军,就是被日本人的毒气,杀死在不通风的坑道里。 放眼整个二战,欧洲战场几乎没有使用毒气弹的战例,这是经历过一战恐怖场面的工业化国家间,对这种必然导致两败俱伤的毁灭性武器,所达成的心照不宣的默契,有点儿类似后来的核武器达成的恐怖平衡,唯有日本对积贫积弱的中国,或者意大利对埃塞俄比亚,肆无忌惮的使用这些不人道武器。 他们小心绕过阵亡者尸体,从这样的情形看,汪伪以及日本人,确实没有掌握这条坑道的情况。没有相关记载提倒建国后这里怎么样了,不知道这些尸体有没有被收敛。 他们继续向前走了大约150米,路线稍微有些曲折,大约已经将上面的各种哨卡、壕沟、铁丝网和最后的围墙,都甩到了后面,应该已经进入了核心地区。 最前面是一堆破砖,看样子是被重武器轰击后,炸塌的碉堡一角。吕青山小心爬上去,然后用力顶开一个盖子,一纵身爬了出去。林第二个跟着爬了上去。 他上去后,只见周围堆满了各种锹镐扫把和小推车。屋子里到处结满了蜘蛛网,似乎是一间花匠的工具棚,不过已经废弃很久的。再回头看入口的那个盖子,下面使用木板做成,上面盖着土,一旦合上和夯土地面就没有区别,不容易发现下面还有一个洞口,想来是宋江动手做的。 据宋江交代,是他最早发现这条通道,他没有讲最初的动机,但是多半是为了偷窃,直到有一天喝大了说漏了,才白捡了万里浪的那个任务和几百块大洋。林一直怀疑,宋江接下的这个活,不是汪伪内部政治性内斗的一部分,从他拍摄的照片细节表明,他只是担当了某个私家侦探的使命,伪幕后的某人(很可能是陈公博原配李励庄)收集一些出轨的证据。 “组长你看,这里离市政府大楼挺近的。” 吕招呼林到窗口向外看,可以看到市镇府黑色的轮廓,就在几十米开外。外面还堆放着大量的建筑工具和材料,显然已经停工一段时间了。 这些天的无人机侦察表明,这座大楼只有主楼有人进出,副楼的楼顶也没盖完,几乎没人出入。 按照历史记载,这处建筑正式完工,那是得拖到解放后,后来成为了上海体院学院的主楼。 1941年。汪伪政府因为缺钱,一直没有完成主要建筑,后来日本人占领了租界,也使得这里的政府建筑,完全失去了继续修建的意义。 远处传来了几声狗叫,林看了看表,已经早上3点,马强他们应该已经脱险。他趴到没安玻璃的窗口观察牵着狗的敌人巡逻组,发现他们在大楼外面逛一圈,就向这里过来,他示意大家躲起来,不要出声。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牵着呼哧呼哧喘息的狗到了外面,一道手电光照射进来,光柱对着工棚里晃动了几秒钟,然后来人和狗就渐渐远去了。林再次抬头向外看,只见那行人继续围绕大楼走了一圈,然后转向南面,并没有进入大楼,显然,巡逻路线是固定的,但是并不包括市政府大楼。 “组长,我们就在工棚里躲一两天?” “我先去市政府里侦察一下,如果有可能,我们躲到那里面去。这里太小,不安全。我们在虹口闹了个天翻地覆,估计最近几天,这里敌人也会增加流动哨,躲这里容易被狼狗嗅到,反而政府大楼会更加安全。另外,最好能找到一部电话,明天白天要是能给张广才打个电话,让他能安定下来,那是最好了。” 林秀轩和吕青山离开木棚,趁着夜色钻到了大楼下面。然后找到一侧的侧门,那里安了门框,上面横七竖八钉着几根木板,算是临时阻挡闲人用的,他们从空隙里悄悄钻进了副楼。 楼道里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和建筑工具,看起来停工有一段时间了。林。他们猫着腰从楼道走过。各个科室倒是都挂了牌子。 林一一辨别各种名目,有清乡策划组,*宣传科、青年训练科、太湖东二期人员训练组等等,都是具体办事的基层科室,里面胡乱摆放了一些书报架和桌椅,显然没有正式办公。 他们上到二楼,也是一样的情况。到处堆放着杂物。上了三楼,走廊收拾的比较干净,去四楼的楼梯被堵住了。 楼梯口还有一个警卫室,这里一层一共只有4间房间,还上了锁,似乎是大人物待的地方。 看门上的牌子,分别是:清乡委员会秘书长办公室;清乡法规编委会,主委办公室;司法行政部次长室;国民党中执委(临时)特务委会议室。 显然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员的办公地点,林花了十几秒,用撞锁工具捅开第一间秘书长办公室,钻了进去。 办公室异常宽敞,还是个套间,外间房间的一边摆着沙发,一边是书柜,应该是秘书待的地方,里间也有办公桌,从桌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看,许久没有人来了。 桌子上放着两部电话,按照经验,应该有一部可以直接拨通外线。另外还摆放着一排相框。林握着一个小电筒,仔细看了一遍,大部分是高官们合影,其中有几张里有汪精卫和陈公博,当然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办公室的主人本尊——汪曼云,他是汪伪政府的核心成员,在抗战胜利以及解放后,两次以汉奸罪被判刑。桌子上摆放着一叠文件,林草草看了看,是办公楼经费不足,暂停修建的建议,时间是上个月。看来,汪曼云曾经主持过这里的工作,至少上个月,还在这里待过几天。 “看来,他就是这里最大的头目了。” 林走到边上,拧开了一台落地收音机,里面吱吱呀呀传出声音来。显然楼里已经通电了。 “……中央通讯社25日晨,最新战报。我英勇国军,激战月余,于日前,一举克复江西安义,痛歼日军市井支队以下千余人,第四行政区督查专员兼保安司令,蒋经国表示,此役是自民国二十七年,万家岭大捷以来,赣南抗战,又一意义重大之胜利……” 电台里,一个温吞水一样的女声,在介绍最新的战况,大约是国军在江西收复了一个县城,歼敌数字夸大了不少,林当然注意到了,电台频率指向在重庆广播,可见汪伪这些高官们还是很重视“那边”的各种消息,从侧面看出他们也是担心自己以后命运的。 他调了几下,可以收听到一些外语电台,以及意义不明的电报声音。并没有最新的关与虹口司令部袭击事件的报道,也许还得等到白天。他个人倒是对自己的这次行动颇为满意,很想听听各方,尤其是敌人方面的评价,其心态和汪曼云倒是有几分雷同。 ------------ 146 经济制裁 林又调回重庆电台,战报结束,开始播放何应钦的嘉奖令,嘉奖第19集团军,在罗卓英军长指挥下,于赣北痛歼日寇数万;尤其点名表彰了了王耀武军长指挥的第74军,称之为抗日铁军。 然后是中央社社论,论及日军用兵安南,企图扼杀中华抗战,然而却因英吉利友邦,重启仰光至昆明间公路,而可笑收场。美国盟邦根据租界法案所提供,绝对优势之武器,仍然源源不断输入国内。持久之抗战,绝无后顾之虞。 “还是太乐观了,等太平洋一开战,滇缅公路就断了。” 林发表评论道,他一直很关注电台和报纸,留心历史走向的细微变化。 “组长,你来看,这里还有条通道。” 吕青山在黑暗中说道。 果然在办公室一角,还有一扇门,使用类似保险箱上的密码锁,林将耳朵贴到门上,慢慢转动密码盘。由于制造公差的存在,每当转盘转到正确缺口位置,都会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变化,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以分辨出来。 花了几分钟,他就打开这道锁。门后面有一条狭窄的楼梯,辗转向下。似乎是某种紧急逃生通道,看来汪伪的这些高官个个拍死,没忘记留下后路。 林和吕青山打着手电向下走了一程,发现通道处于夹壁墙中,通向未完工的地下储物间,里面堆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主要是纸张油墨还有一些办公桌椅。 林站在地下储物间四处看了看,从积灰的程度看,这里平时根本没人来,非常适合藏身。 “这个地方完全在敌人预料之外。” “只是,除了宋江,还有万里浪也知道进来的通道。” “搞情报的,应该很清楚这种事到处乱说是嫌命长。” “那我们在这里待多久?” “这得看敌人的反应了,也许……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回去。” 林的这个估计似乎偏乐观,不过好像也有合理性,虹口的行动,确实接近完美,除了陈恭澍的出现,使得撤离有一些狼狈。以敌人的跟踪手段和刑侦技术,不可能有效追踪到什么,他们大致会向上一次一样,一路向误导的方向追过去。 两人顺着楼梯回到三楼办公室,刚一推开那扇厚重的密码门,就听啊到楼下已经人声鼎沸,喧闹成了一片。 楼下传来摩托车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尖利的哨子声,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口令声,成群的士兵从汽车上跳下,发出的落地和武器碰撞声。 林赶紧闪到窗户边,只见星星点点的光亮在下面闪烁着,手电筒发出的光亮。看不清有多少人员,已经汇聚在了楼下,总之不会少。他的第一反应是敌人顺着什么线索追来了。 “什么情况?”他抓起对讲机,赶紧询问留在楼下工棚里的徐冲。刚才他钻进了逃生通道,一时失去了通讯。 “组长,有敌人车队进来了。一共16辆卡车,5辆摩托。车上装满士兵,大概有半个营。正在大楼前下车集合。” “你们立即回到坑道里。小心些。” “明白,你们也小心些。” 林戴上夜视仪,向下看。 看到大约300名士兵正在列队,各排迅速排成整齐队形,然后开始用响亮的声音报数。这些士兵带着大盖帽,没有钢盔,口令用的是中文,不是日军。不过,站在前面的军官里,有带着军刀的日本人。 林心里犯起嘀咕,看阵仗,这帮敌人也不像是来追踪自己的,要不然列什么队?难不成等自己检阅? 另外他从这群伪军列队的整齐程度和精神面貌上觉察到,他们士气不错,训练程度绝对比附近那些上海警备司令部的警察部队要好得多,更别提外围那些和平军的棋牌爱好者了。 “组长,好像还有日本军官。” 吕青山提醒道,他也注意到,站在军事主官旁边的还有穿日本军服的日本人。 “嗯,可能是日军顾问。看样子是汪伪门面部队。按说,上海哪儿来的伪军主力?你看,他们武器还挺齐全的,每个排都有2挺机枪。” 林看不清敌人的军装细节,但是可以看到这些士兵装备不比日军差多少,整个队伍里,有多达二十几支轻机枪,但是没有重机枪,像是保卫部队。 “报告!”楼下一名军官,高声喊道,“国民革命军,首都荣誉第一师,直属警卫营集合完毕,请长官训话。” “你听听,伪军还有荣誉称号了,狗日的,真是不要脸。”吕青山不屑道。 “首都师不在南京待着,到这里来干什么?”林秀轩自问起来,“难道,汪精卫要来这里?” 他正狐疑吓猜,下面伪军军官开始训话。 “稍息。作为革命军人,保卫领袖,是我们最高荣誉。现在形势紧迫,必须立即行动起来。各班排,按照既定方案行动,在天亮前,完成警戒部署。” 各部队随即分散,跑步向各个方向散开,最后留下大约一个排,钻进了大楼,然后就听到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 林秀轩一惊,赶紧躲进躲到门后面听,但是这伙人迟迟没上楼,好像不是来搜查大楼,而是来大扫除兼搬东西的。 一直忙活到接近天亮,这些士兵才撤出大楼,只是所有的卡车留在了楼下,另有几名士兵把住了大门。林被堵在了大楼里,一时半儿也走不了,他只是很好奇,是不是会有什么人来。 天蒙蒙亮,就开始下雨,林秀轩急着想知道外面的局势,忍不住又打开收音机,将声音调到最小。 他在1470千赫找到塔斯社驻上海电台,通常他们凌晨都会重播昨日战报。由于播音室就在静安寺路,所以信号异常清晰。 一个高亢的,义正辞严的女声,开始报道苏德战场上新出现的情况。 “新的决战,正在基辅展开。布琼尼元帅指挥下的骁勇的红军,正在瓦解敌人南方集群的进攻。为了挽救基辅地区的不利局面,希特勒匪徒,被迫中止了既定的,向莫斯科进攻得计划,将疲惫不堪的古德里安坦克军转移到南方敌人的顾此失彼表明,他们灭亡苏联的阴谋已经接近破产。” 一旁的吕青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只有最愚蠢的指挥部,才会进行这种往返几百公里,空耗摩托小时的调动。即使这样做也于事无补,更多的红军和坦克,将投入到乌克兰方面的作战,全世界都会见证,法西斯分子的军队,将从这里走向失败,他们有可能在一两个月内被驱逐出苏联全境。” 林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听苏联人吹牛,有一天他们确实会粉碎敌人,并转入反攻,但是不是今天。他们还需要付出高昂代价,将战阵拖入严冬,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他现在急着想知道一件事,就是历史是否会因为419和日本穿越者的出现,而出现大的变化,这是他在苏联飞机撞击长江上的日本货船后,一直担心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重庆轰炸机从未轰炸过上海,也没有撞击过长江上的运输船。 正准备换台,高亢的女声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稍微平和的男声。 “塔斯社最新消息。华盛顿时间,25日下午6点。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做出一项重要决定。从即日起,冻结日本帝国在美国的所有财产;并将中断,日美间的石油以及废铁贸易。这项制裁没有确定期限,也没有预设取消制裁的前提。这意味着,美日之间围绕中国问题而展开的漫长谈判,最终因为日本帝国变本加厉,继续在中南半岛进行军事冒险,而彻底破局。东京的日本外务省在稍晚些时候,也就是东京时间,26日早上7点表示,还将继续派遣外交官赴华盛顿活动,日本人似乎还试图进行补救,但是观察家认为……” 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他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看来历史的大脉络并没有发生有利于日本的变化,该来的,总算还是来了。 同一时间内,仍然在冒烟的日军驻虹口的司令部内,三名蓬头垢面的穿越者以及来自海军的大西大佐,正坐在四面通风的会客室内的沙发上。影佐祯昭则斜靠在一边,听着日本放送协会播报的最新新闻。新闻内容与塔斯社或者其他通讯社的大同小异,都是有关美国对日本展开了经济制裁。 司令部内几乎所有人,都因为无端的袭击而正在焦头烂额,没有人顾得上听上么新闻,只有这五个人,在静静地听着牧野的预言成真。 “……外务省对美国的决定表示遗憾,日本军队在法属中南半岛的行动,完全合乎日法两国间的协议,东京街头已经出现了零星的抗议活动……东京警视厅表示,会加强美国大使馆一带的防卫。” 影佐祯昭将声音调小,转向牧野,但是并不说话。 “看来还真被你说对了,美日外交谈判失败了,连时间都很准确。”大西说道。 牧野并不回答,现在他无需多说什么了,影佐留给他明事理,有理智的映像,他应该不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陆军太冒进了,逼迫罗斯福打出这张牌,”大西自顾自发着牢骚,“要是战争不可避免,只有靠我们海军,但是没有石油,海军很快就会坚持不住。” “难道你们这些人还真的是从未来来的?”大西抱着手,继续喋喋不休,他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不可能是通过读心术知道的,因为他完全不掌握日美谈判的信息,自然无从读起。 ------------ 147 宿命 “现在你们海军和陆军,应该相信我们了吧?” 瘸了一条腿的长谷川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之前除了自报姓名还从未说过什么,显然是被揍怕了。 “这么说,你们还真的知道将来的历史?”大西说道。 “是的,我们你知道照军部这么蛮干下去,必然招致惨败,最后无条件投降。不过,在12月份前,我们还能挽回。” 长谷川壮起胆子说道。 “但是即使开展,我们海军也足够坚持2年,怎么可能无条件投降。” “且慢。”影佐突然开腔,打断了所有人,“牧野君,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你来自未来,为什么不在昨天,提醒我们派遣军的司令部会被袭击?我想这么重大的事件,楠本少将被杀害,在你的历史书上,不会不记下一笔吧?”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影佐一直不说话,显然是在考虑这件事。他与其他日本军人有些不同,在最初听到牧野的故事时,并不是那么顽固地拒绝,但是当事情似乎有眉目了,确又保持一定的怀疑。 “我……确实不知道会发生这一切,按说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历史书上总会有记载。也许有,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牧野老实回答道。 “上一次四方大佐审讯你时,问起运送你们的车队被袭击的事情,你说不知道,因为历史书未必会记载那样的琐碎小事,但是这次袭击,规模如此之大,而且救走了所有的……” 影佐突然停了下来,他猛然想起了囚犯里包括了马强这个异数。 几天前,他曾经判断牧野和马强之间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实在找不到逻辑上的关联。 神秘武装在沪西救错人后,直接丢下牧野等三人于不顾,让他的推测落空,看上去,他们之间似乎还真没有联系。 “也许……也许是我们的穿越行动,扰动了历史?”牧野有些吃不准地说道。 “慢着慢着,先让我们理清思路,”影佐打断了牧野,“既然你又提到扰动历史,其实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你所谓的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改变历史,那么对你们的……我是说,你们的那个时代,又会有什么意义?如果毫无变化,我想,你们劳师动众来到你们的过去,帮助过去的日本避免挫折,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价值。” “我很高兴,终于有人想问这些问题了,我来到这里以后,反反复复的审讯都停留在最肤浅的问答。影佐将军,你大概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有理智的日本军人了。” 牧野说的,是他的真心话,自从上次影佐问及杀父悖论后,他就觉得这个人会是转机,不但因为他有缜密思考的能力,而且他能提出问题。 “那我受宠若惊了。如果你有什么说法,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我也一样想知道。”大西也凑近了些,与影佐不同,他空有好奇心,却提不出什么问题。 “在佐藤教授的假设中,只要我们影响过去的历史,就会如同湖水中涟漪,进一步影响其他维度的历史进程,产生一系列的线性变化。他把这种变化称作扰动折中效应。” “折中?具体会如何?” “如果在这个时空中,日本没有与美国开战,也没有沦为战败国。那么在你们所处的历史走向中,日本的力量会强的多,而中美苏会相对变弱。那么在我们的那个时代中,就会出现对日本有利的变化,对那些战胜国不利的影响。举例来说,这些国家会有很大概率,会在他们之间发生核战争,来抵消实力。时空折中效应,会拉近我们两个不同时空间的历史走向。我知道,听上去有些荒诞无稽,但是我们确实观察到了这种效应,证实了佐藤先生的设想。当时我们的船,在第一次穿越失败后,在船上找到了一架零式飞机和一位被烧死的日本飞行员,经过调查,他本该活到战后。后来,我们试图在未来的日本,拜访这位已经一百多岁的飞行员时,发现他和他的儿子,在一个月内分别死于绝症和火灾。” “我好像听明白了一些。”大西说道。 “我是越听越糊涂了。”影佐摇头道。 “这还只是其一,佐藤教授的推理表明,时空间还有一种反作用效应,来克服扰动,他称之为宿命效应。” “宿命效应?” “是的,如同磁铁必然有两级,一旦扰动产生,必然引起时空间的修正。通常用对消的方式,来抵消穿越者带来的影响。比如,我们的第一次穿越试验,就被一架自杀飞机……”牧野停下来,偷看了一眼大西,大西不以为然,继续张大嘴等着下文。 “我们的第二次穿越,更是遇到了海底地震,这并不是巧合。实际上,任何穿越活动,都会在穿越瞬间,遭遇百分之五十的自损概率,也可以说,是宿命效应在起作用,简单说,就是每个人会有一半概率死于非命,这就是最直接的方式。” “听上去,时空是某个奇怪的神在控制?”大西说道。 “并没有这样的神,但却有冥冥之中的规律。事实上,我们特意加固了春日丸号,在船底安置了逃生舱,期待这样的措施,能减弱那一刹那的破坏。不过最终证明,教授计算得到的理论值仍然偏小。我们遭受到了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损失。按照理论值,只有当我们的穿越规模大一倍时,才会引起这样强度的破坏。” “我实在是听不明白了,算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影佐大摇其头,他发现牧野又开始像一个云山雾罩的神经病了。 “大西君,你们海军什么时候能送他们去本土?我想,既然他们有这样的预言能力,还是事不宜迟。”他转向大西。 “等出云号修理完毕就能起航,还得有几天,不过如果你很着急,我可以调动一架一式陆攻,带他们三个没问题……后天就可以起飞。” “很好,飞机上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多一个人?” “我也想搭乘你们的飞机一起回日本,我们陆军调动飞机很麻烦。牧野君上次提到了仁科芳雄这个名字,我查了一下,京都大学还确实有这么个人,如果这个人能够解释历史穿越的理论,我想会会他。” “加你一个没问题。不过,你最好穿便装,海军不喜欢陆军的家伙搭飞机。” 牧野在旁边安下心来,虽然他不确定仁科芳雄,能解释清这件事,但是毕竟事情开始向积极的一面发展了。只要在12月份前,说服军部不要开战,然后找到满洲的石油,或许历史还来得及颠倒过来。 “报告,”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向影佐报告,楠本被杀死后,四方凉二带着人马急着向敌人逃走的方向追去,影佐暂时担起了司令部的指挥工作。 “宪兵队刚刚追查到吴淞路修械所,找到8具尸体,敌人的装甲车就是从哪里弄来的。另外,找到了敌人的指挥部,就在司令部对面的小野医院,小野医生严重脱水和受惊过度,军医正在抢救。” “很好,线索渐渐开始出现了。” “虹口已经完成戒严,与租界的所有通道也已经封锁。” “知道了,对虹口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搜查,街上每一个可疑中国人,都要盘查。至于周边的工厂区……也不要放过,人手不够的话,让侨民武装去查,他们比军人更加熟悉本地情况。” “是!” 士兵领命离开了。 “大西君,敌人行动的大致的脉络,已经渐渐清晰其阿里,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想不明白,想请教一二。在夜间用飞机撞击弹药库大门,技术上是否可以做到?” “技术上毫无问题,甚至比在龙骧这样的小航母上进行夜间降落更简单些。难点在于与,飞机如何地面上指示目标的小组之间进行天衣无缝的配合,我也想不明白,敌人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飞机空袭的难点在于两样,其一是投弹的空间精度,二是发起攻击的时机把握;做到一样不难,两者结合,就很困难。对我们参谋人员而言,这一直是首要课题。” “嗯,确实是个问题。” “恕我直言,在我们的时代,这样的攻击非常容易,机器可以做到人完成不了的事情,”牧野突然插话,“我的专业是研究飞行器的导航,其实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一架无人操作的飞行器,在你想要的时间内,撞上你想打击的目标。” “如果谁掌握这种技术的话,岂不是可以处于不败之地?”大西立即就来了兴趣。 “你们会看到的。3年内,德国就会开始使用一种用自动驾驶仪,控制飞行的火箭攻击英国。有一天,人类还会利用这种技术,登上月球。” ------------ 148 局域网 会议室再次冷场,牧野的这番话,严重地考验了面前两名军人的想象力,当然也再次使得他自己又不太像正常人了。 几公里外的特别市政府内,林秀轩坐在汪曼云的椅子上,翻看牧野的手账,他和吕青山被堵在了这桩烂尾楼里,无法出去,不过也挺好,比起猫在潮湿地洞里的另三个人要舒坦些。这里居高临下,可以很好地观察周围的敌人调动。这会儿吕青山正躲在窗帘后面,监视着敌情。 “有什么情况?” “外面又来了几十辆卡车,送来几百名学生,这会儿,正拿着小旗子在排练夹道欢迎,今天一定有大人物来……你猜猜谁会来?” “应该是政府要人,连首都警卫部队都来了。如果是立法院长陈公博,他又兼着特别市市长,应该不会在上海地盘,自己欢迎自己。司法院、检察院、考试院这些位排第四第五第六的货,也配不上这样的排场,我看,要么是日本人,要么是汪要来。” “组长,我听说,你和马强还见过汪?在松江。” “嗯,马强差点没把他崩了,他呀,毛毛糙糙的,带着你在身边就放心许多。” “其实,我要是碰上这样的机会,我也会有这样的冲动。” “没那种冲动那还是人吗?不过我们可不能意气用事。我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会影响历史走向。” “你是指,你在布鲁塞尔偷听到的,佐藤的那套因果律的理论?我觉得那只是想象罢了。” “刚才我翻了翻牧野的笔记,发现他除了详细地写下了佐藤的猜想。还有一个计算概率的公式,我看不太懂,得让舒平来看看。” “他有没有写他们来的计划?” “当然,还很详细,不过看得出,牧野只是个技术人员,负责武器设计的,似乎对历史和地理不够用心,只知道大的走向,细节堪忧。如果日本人按照他画的大庆油田的位置,一时半会儿打不出油。另外他还提及了朝鲜的铀矿和华南的锡矿分布,不过也写的很含糊,我几乎松了一口气。不过,不知道另外2个人有什样的专长是什么。” “组长,我突然想起一个事。” “说说看。” “要是我们在这个时代,把牧野的爸爸或者爷爷干掉,这个穿越过来的牧野会怎么样?我是说,如果敌人把他保护起来的话,我们可以根据佐藤的理论消灭他。” “也许佐藤的猜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平行空间是没有牵连的,再者,你知道他爸爸是谁?或许根本就不是日本人。” “组长,你过来看一下,我发现楼下有一个奇怪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好像是母子,他们打着伞站在前面大树下已经整整1个钟头了。奇怪,这里戒备森严,一般闲人都不能进来,怎么唯独让她们站在路口。” 林起身,走到吕青山旁边,用望远镜看了看。他觉得这对母子有些眼熟,正是宋江照片上的那位。只见她们只是打着伞,站在那里,道路上执勤的士兵过来过去,如同没看见一样。 天已经很亮,可以看清他站立的路口后面,正是一栋豪华的别墅,也是宋江照片上出现过的,疑似陈公博和苏青背地勾搭的临时公馆。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有人会出钱,让宋江来调查她? 林秀轩再向远处望去,只见半公里外的围墙外,有几百个男男女女的孩子,正分列道路两边,挥舞着青天白日旗演练着夹道欢迎。显然来的不会是日本人,不然肯定要挥日本旗。 “一定是汪。”林一拍大腿,“事不宜迟,先到这层楼的几间办公室装上监视设备,然后就在这间屋子建立其一个局域网,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大事。” 林心血来潮准备偷听一下汪逆,他喜欢窃听,远胜过玩枪,所以总是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除了装进台灯灯座里高频发射机尺寸略大,其余都是纽扣大的监视设备,凭借这套总重不过300克的系统,林可以躲在大楼的任何一个角落,在终端设备上,监视各个区域。趁着敌人还没来得及搜查大楼,他和吕青山开始在附近的几个房间安装这些东西。 他和吕青山轻松完成了监视网络,与张广才的联络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回到王曼云办公室,用那部外线电话,拨通了马勒船厂的办公室,他昨天嘱咐(或者说威胁)过张广才,今天必须到工厂,应付可能上门的日本人。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接听,他想,也许日本人戒严,老张没办法上班,或者怂了不敢来。正准备放下电话,那边有人拿起了电话,怯怯的声音地喂了一声。 “老张,是我。” “林老板?” “没错。” “哎呀,你可把我吓死了……昨天……且慢,你真的是林老板?”张广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警惕性,竟然开始盘问起林秀轩是不是林秀轩自己。 “当然是我。你去打开对面抽屉,那里有给你的任务,另外,还有一部分活动经费。” 张广才将信将疑放下话筒,绕过桌子,拉开那个抽屉,看到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他从里面抽泣一叠钱,以及一张纸条。 纸上写着:“先去门口贴一个歇业告示,告知工人放假,然后留在厂内见机行事。” 显然林老板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然后让他如同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行动。 张广才没有数那叠钱,拿林的钱就是刀口舔血,如果不是小舅子的命还在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手里攥着,早就不干了。 实际上,接受了林的任务后,他昨天晚上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午夜时分,就听到了杨树浦电厂挨*,他站到窗户边,又看到了日本司令部方向剧烈的爆炸和冲天的火焰。 当时他就猜到,这件事必然和挨千刀的林厂长有点关系,早上骑车到厂里,每个路口都有日本警察和拿着刀枪的浪人盯着。到了厂里,再找宿舍里的那伙人,连同码头航的流星号都不见了。 除了他,早上根本没有一个工人来上班,连门房大爷的都不见了,他成了偌大厂房里的孤家寡人。他左思右想,觉得林应该是逃走,留自己顶岗,思前想后,挣扎了一番,觉得此地不能久留,正要走,没想到林的电话来了,听上去语气还平和,并没有心急火燎。 张广才站在电话前思考了几秒钟。按说,林还能打电话来,应该还留在上海,并且处境安稳,不像要跑路的样子。如同林的预计,他坐在伪政府秘书长办公室里,打来的这个电话,给了张很很强的心理暗示,让他的情绪稍微镇定下来 “别怕,所有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日本人上门你就按我告诉你的做。我这件事办成了,功在党国,我自会上呈委员长,为你颁发青天白日勋章。” “不要不要。”张心虚推脱起来。 “青天白日勋章你不要,还想要什么?一两天内,我就回来,宋江现在很好,不要挂念。” 说着林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留给张广才发问的机会。他知道,对这种人,就要居高临下下达指示,让他感觉到威势,这可以抵消一部分他对日本人的恐惧。你和他解释、商量,显得自己也没底,那他就更退缩了。 张广才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趟,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下楼去林那伙人经常盘踞的车间走了一趟,发现门都没锁,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废弃物和废水也处理的很干净,根本看不出任何名堂。 这一大伙人,就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这么来去自由,真的让他开了眼界。老张突然有了一些底气,既然他们都躲起来了,日本人来,应该也不会发现什么。他打定主意,只要熬过这一关,把宋江赎出来,然后安顿好家人,带着春香到乡下隐居。要是以后重庆那边侥幸还能赢,说不定林让自己当厂长的诺言还能算数。如果林的封官许愿只是放屁,那现在他给的钱和金条也已经够下半辈子花销了。 中午时分,外面仍然小雨霏霏,天气阴沉的很。林秀轩通过无人机的中继通讯获悉,除了他这一股,其余人都已经脱险。舒平躲到了租界里,自然太平,水手长开着小艇已经到了常熟一带,未遇阻拦,目前所有的人都在船上,还在对救出人员进行身份甄别。 吕青山观察到,市政府外的几百名学生突然就散了,似乎欢迎活动取消了。 “组长,也许我们的刚才白干了,门口欢迎人群散了。不如我再去一趟,把那些东西车拆了。” “别急,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正说话,就看到远处一排黑色的轿车向这边疾驰过来。林举着望远镜粗略数了数,一共接近20辆之多,这个阵势他之前在松江见过,也是一样的规模。唯一的区别是,这次车队行驶的速度极快,足以使得任何躲藏附近的冷枪手无法瞄准。 ------------ 149 偷听者 “你看,还真来了。马上卫队就到了,说不定要搜查大楼,我们先躲起来。” 两人钻进安全通道,锁上门,然后下到地下室,藏到一堆篷布盖着的桌椅里面。 凭借超越时代的科技,林如同趴在网络中央的蜘蛛,开始遥控监视全局。如果敌人手上有一台扫频仪,立刻就能发现大楼附近的可疑射频,不过这个年头,最原始的电子对抗才刚刚在欧洲战场出现,大部分人也远没有防电磁这样的概念。 车队开进围墙,这才开始减慢速度,最终停在了未完工的大楼前面。从凌晨起,大约500名军人已经部署在了周围,但是整个防卫远远谈不上用心,基本来说,外紧内松,连大楼都没有仔细搜查。谁也没有想到,上海最危险的一小队人,竟然能躲在大楼里。 林调试了一下设备,就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他可以听到有一大群人进了大楼。 很快,安装在三楼警卫室门口的摄像机,拍摄到了卫队上楼的情形,警卫人数并不多,有人用钥匙,将锁住的大门一一开启,然后列队在走廊上。 等了一会儿,又几个穿西装的身影闪现,一群穿黑色便衣的保镖,簇拥着几个人,走进了三楼最大的一间房间——中执委会议室。 林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正是汪精卫。他已经在会议室窗口前的花盘里,安装了一个监视器,于是切换通道。 很快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靠近,以他对声音的判断,至多只有4至5个人进了屋子。 只待门重重关上,一个略带广东口音的人,开始愤怒咆哮。 “林炯庵这个笨蛋,搞那么多学生来干什么?他不知道日本人司令部刚给炸了?还要闹的满城风雨,生怕军统那些人不知道我在哪儿?本党内这些人啊,一个个都见不得我好死。” “主席息怒,我想,林代局长,其实也是好意。这件事谁也没料到嘛。戴笠这次竟然能把上海搅一个天翻地覆,连日本人老巢都端了,我也大大吃了一惊。” 林仔细辨别,那个愤怒的声音,极可能是汪精卫,从语气很容易判断出这个人所处的地位最高,另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应该是陈公博,由于两人一直没有走进画面,暂时还不能确认。 “有高人,老蒋背后一定有了高人,这不是戴笠能有的手笔。让周佛海去查,一定把这个人找出来。” “会不会是美国人?” “很有可能,李世群上个月才报告,美国人有意在重庆建立一个中美技术合作机构,你知道,蒋是极喜欢暗杀的小人,一拍即合的可能性极大,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声音消失了一会儿。两人落座在画面外的某个地方,林只能看到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植物叶子。听动静,门又打开了,可以听到有人进进出出的嘈杂声音,似乎有人进来安排茶水。 林发现吕青山安装的这个摄像机角度很不理想,还正巧有一名随扈走到窗户边,挡住了大部分视野。 “你看看你,为什么装这里?完全看不到嘛。” 林埋怨起来。 “我当时想,这里收发信号比较理想,谁知道会有一个傻瓜挡在这里。” 不过,虽然图像被挡,声音却无法阻挡,过了一会儿,门又关上,于是再次听到了汪精卫的声音。 “公博,早上报纸看了吗?” “看了,美日谈判破局,美国冻结了日本财产,停止了战略物资贸易。” “日本人这次在越南搞砸了,现在事情变得很微妙,我觉得开始对我们不利了。” “主席,您今天动怒,怕是和这件事也有关联?” 陈公博异常讨巧地展开话题。 “是啊, 918、128美国人不制裁,77、813不制裁,日本人没放几枪进入越南,美国倒要制裁,我真的感觉造化弄人,现在真的是有些骑虎难下。这还不是最坏的,你知道日本人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要是暴走起来……。” “您担心,日本人会开战?” “何止是开战,而是……会失败,”汪突然停顿,并吁短叹起来,“我先说个不相关的。民国二十七年,徐州刚打完的军事检讨会议上,我问冯玉祥,你们军人每次都说要抗战到底,这个底,到底何在啊?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一直打到日本投降祈和,否则就不是军人到底。” “焕章果然是莽撞人。” “何止是莽撞,简直是笨人、浑人。但是今天早上,我听到了罗斯福的制裁消息,不知怎么的,我最先想起的,竟然是他的这浑话。想的我是背脊发凉。” “你但心近卫政权失去理智” “近卫文麿这个人,只敢欺负中国,但是他们那边,要是也换了一个莽撞人上来,可就不好说了。” “您是指阿南或者东条这样的人?” 林可以看到,挡住视野的随扈,稍微让开了一些,这会儿终于看到了汪精卫本人,他一手撑着腰,正慢慢踱步向着窗边,摄像机分辨率颇高,可以看出汪此刻的面部抽搐,也不知道是在做痛苦思考,还是背脊上旧伤又复发了。 “为了这个国家,我把这条命,祖宗十八代的都赌进去了,要是最终中国竟然赢了,岂不是一个滑稽的结果?不瞒你说,我一直在反反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自我发表艳电起,就一直在辩解说,一切都是迫不得已,那么,难道我真的希望中国输掉战争?” 陈公博不敢回答这个容易刺痛大部分汉奸灵魂深处的问题,现场冷场片刻。 林可以看到汪精卫怅然转身,继续走向窗台,然后叉着腰,站在那里遥望远方。陈公博好像预知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知趣地走到汪身旁。 现在,天字第一和第二号的两个大汉奸,终于全都走进了摄像机视野。林颇能察言观色,他注意到,陈公博一直在偷眼观察汪,他敏锐觉察到,可能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汪精卫继续长吁短叹,视线向前游移。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楼下不远处,那对站立雨中的母子,此刻那位母亲,也抬头看到了汪。指示那个孩子,还傻乎乎地东张西望。 刹那间,那女人手里雨伞脱手,滚落到了地上。汪迟疑片刻,突然转身,闪电般从窗口逃离。 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林秀轩被他吓了一跳,由于镜头不能转,他还不知道汪看到了什么。 “公博,你干的好事。” 汪精卫压低嗓音怒喝一声,颇有些气急败坏。 “我和主席要密商国是,你们到外面等。” 这边,陈公博赶紧挥手,示意留在屋子里最后的两位保镖离开。 林听到了有人离开的动静,然后又是长时间的冷场,林按捺不住好奇心,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母子来了多久了?” “孩子春假来过一次了,没碰上,暑假就又来了,她和……苏青是旧友,所以托了这层关系找到我这里,我想……既然夫人今天留在杭州行辕,不如……安排你们见见面,孩子么,总归是要见见父亲的,这也是人伦常情。” 林一下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卧槽,原来你这个汉奸,还有这出? ” 林秀轩身后吕青山也不是反应迟钝之辈,似乎比林更早0.1秒想到了怎么回事,这会儿正含笑不语。 “小吕,我知道宋江背后是谁了。” “是陈碧君?” 两人兴奋地等着下文,等了约莫2分钟,汪才定主神,继续开口。 “我远远看着,像她家里人,比我这么大时,挺拔高大得多。” “是啊,才9岁,算是很长大了,所谓三代不出舅家门么,不过相貌仪态想你,将来必然是一表人才。” “你呀……就是给我找麻烦,我说过多少次了,不想,也不能见他们。” “小姐她说了。她可以不要名分,但是孩子总还是要认祖归宗。你我这一场抗争不易,难得她还能体谅……所以我就自做主张,安排她和你见上一面,毕竟孩子也不小了,你也该见一见了。” “归什么宗?为什么要归宗?”汪突然气势低落,且语带哽咽起来,“我是要挫骨扬灰,遗臭万年的,我不想将来有人戳脊梁骨骂他是汉奸的儿子。她们家书香门第,家世远比我这个民族罪人清白,还是不要归宗的好。” “但是……” “我求你不必再说了,明天你就打发她们回去,告诉她,看到孩子我很欣慰,孩子就随娘家姓,切切不要姓汪。我想,她会明白我这番心意的。” 突然传来敲门声。 “汪主席、陈院长,影佐先生求见。他说他是来辞行的,过几天他就回日本,如果有什么话需要他转呈的,他可以带到。” “快请。” “主席,这个日本人消息真灵通,您前脚从杭州回来,他们就知道了。” “首都师里安插了那么多日本顾问,还有什么事他们不知道的。不过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问他,还有一些话,希望他能带给衫山参谋长。” 林秀轩意识到,终于有机会看到影佐本尊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怀疑,自己幕后的对手就是这个家伙,可惜至今没有见过本尊,甚至连声音也没有窃听到(他曾经连续96小时窃听司令部的所有电话,但是没有发现影佐祯昭),显然只要这次录到影佐的音频特征,以后再次窃听整条电缆,就可以迅速从海量模拟信号中,检索出他的通话。 ------------ 150 全城搜查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林可以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穿着便衣的日本人走了进来。只见他先是和汪,然后和陈握了握手,然后用林听不清的声音,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分宾主落座。有侍从端上茶水,然后退下,双方这才渐渐进入正题。 “阁下,我这次来,是特地向阁下辞行。晴气顾问马上就要从华中回来,我不在时,很多事情可以让他去做。” 影佐一开口,中文竟然还说的不错。自林到了上海,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木下大佐,也是一口流利中文的中国通;不言而喻,这些人为灭亡中国还真是下过一番工夫的。 “楠本将军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闻噩耗,对此我深表难过。不知这次回日本,是否也是因为这件事。” 汪假惺惺说道,即使他卖国求荣,也不至于对日本人死亡悲痛。林心中一喜,原来这次营救马强的行动,还顺手弄死了驻上海的情报头子。 “不,我回日本另有原因,我这里有三个重要犯人,非常重要,需要立即解送回去。这次可能会顺藤摸瓜,找出一批躲藏在外务省和新闻界的赤色分子,所以我必须一起去。” “什么犯人,是不是又从匪区抓到了反战同盟的人?” “不是,不是,反战同盟里那些皇军的败类,远在冀中,我手还没那么长,其实不怕您笑话,是海上找到的几个自称有特殊能力,可以推算未来的人。不知怎么的,我听了他们的话,觉得并不是那么无稽。或许可以运用这些能力。”影佐倒是不怎么提防汪精卫,随口说道。 “呵呵,影佐将军竟然也信这种奇谈怪论?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几个中国的算命先生给你,个个都是铁口直断。” “哈哈哈,果然让主席见笑了。” 双方装模作样大笑起来。 其实,汪精卫也随意调侃,影佐说者无心,汪也是听者无意,倒是躲在一边的林秀轩吓出一声冷汗,他大致听出是怎么回事了,现在要竖起耳朵仔细听了。 “说实话吧,我年轻时也研究过奇门遁甲和医卜星相,不过太过贵国文化太过博大精深,至今还是似懂非懂。” “呵呵,如果阁下有兴趣,我可以介绍几本玄学的书给你,我们中国别的没有,五千年来,留下的这些东西倒是不少。不过,对于有作用,我不做评论。” “其实我并不指望真的有用,用你们中国的话说:聊胜于无吧。” “影佐先生什么时候动身?” “时间还没有定,原本准备搭乘海军轰炸机,但是大本营突然下令,禁止派遣军所有飞机起飞,鉴于现在的局势,我判断要调到南台去监视菲律宾的美国人。只能等一周后出云号修复,搭出云回横须贺。” “这次美国的制裁来的很突然啊?” “确实是这样,完全始料未及,原本以为下半年可以促成两国外相在马绍尔群岛见面,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林秀轩从语气判断,影佐远没有汪精卫那么忧心忡忡,似乎持无所谓态度。 “既然您来了,我还是想提一下日元贷款的事情……” 这次是陈公博插话进来。 “关于贷款,福田先生和横滨正金银行自会打理一切。我想,罗斯福大统领最新的对日强硬姿态,其实对贵国非常有利,随着局面变化,今后,日华提携的力度一定会大大增加。” “如果日美看战,按你的看法,会如何发展?”汪焦虑问地追问起来。 “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如同一战时,我国也与强大的德奥宣战,嘴鸥胡也只是在青岛和太平洋小岛上打了几个小仗。美国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欧洲,即使外交上与日本宣战,也可能只是又一场静坐战争。” 林突然发现,这个影佐好像精明似鬼,但是战略观竟然如此幼稚,当然不知道是不是说的真话,也许只是糊弄糊弄汪,给他吃颗定心丸。 “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的美国,不是当年的德国,他们的军队就在菲律宾。” “只要东亚诸国能够团结一致,抵制白人殖民者,以中国的人口和资源,加上日本的工业,可以说不会有人再敢欺负我们。” 林秀轩心想,就凭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弥天大谎,这个狗日的必须锄掉。 “影佐桑这么自信?”汪说道。 “是的,一旦开战,我们日本可以顺水推舟,帮助你收复美英法在上海天津的租界。我想,这也是汪主席现在,急切想得到吧?如果那样,仍然承认欧美租界合法性重庆政府,就不再有什么正当性了。” 影佐祯昭说着有些得意起来,他在汪面前倒也十分随便,自顾自走起身向窗口。林看到他到了窗台附近东张西,几次把鼻子凑到摄像机跟前,由于距离太近,他的脸开始失真,显得格外滑稽。 “这盆山茶长倒是娇艳,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叫做‘曲瓣一捻红’。” “影佐桑,还懂得花卉?” “小时候,广岛家里有个花圃,经常操持。” 影佐一边观赏窗台上的几盆花,一边掏出一个金属烟盒,他习惯性地拿出一根香烟,转而又克制地放了回去。影佐不愧观察能力极强,他观察到其中一盆花底下,有圆形痕迹,似乎花盆在不久前被人动过,他停下来仔细端详起来,于是林秀轩与这个劲敌,终于有了第一次对视。林这次清楚地看到了眼镜后面那双狡诈机敏的小眼睛。 吕青山的摄影机,就混在茶花下烂泥里的一堆鹅卵石中。影佐好像真的发现了其中的古怪,脸越凑越近,林看的心惊胆战,眼看就要暴露。但是影佐突然转过头去,这次,他的注意力被外面冒雨站立的女子吸引过去,他扶了扶眼睛,随即意识到,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美国人的租界法案,可是给了重庆极大的支持,你们给我们一亿日元军事贷款,还是太少。”那边陈公博高声谈论起钱的问题,似乎是想引开影佐注意力,当然汪的这些隐私,日本人多半也是知道的。 “据我所知,中条山一战,你们缴获了4万5千支枪。但是贵军却把其中一万支给了李守信。我在东京和衫山参谋长谈的协议可不是这样,凡是重庆那边被俘的人枪,都要归还南京的国民政府,用于加强*清乡。”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次回国,会向衫山总长汇报这件事,一定给你你个满意答复。”影佐毕竟老练,转过身时,脸色毫无异常,当然也连带放过了花盆里的可疑物体。 老特务知道是识相离开的时候了,于是假装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回司令部。原本下午,就要对上海周边进行大搜查,不过兵力被新调来的四方大佐调走了,只能拖到明天了。这件事,我必须得亲自过问,要不然下面的嚷嚷着要复仇的家伙又要扰民,难免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汪也站起身来,“只是托付衫山参谋长的事……还请多费心。” “请放心,我保证,组建两个师团的军事顾问和装备都会尽快解决。” 影佐说着转身离开。会议室内,又是一片寂静。 “这个日本人,可真会挑时候,不知道刚才他站在窗前,看到没看到小姐和公子。”陈公博嘟哝道。 汪精卫不答话,只是慢慢挪到窗口,但是这次,楼下大树下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把打开的雨伞,还在地上滚动着。 “主席,小姐就在我家,如果……” “不必!”汪斩钉截铁道,“我说过了,绝不见面” “这……未免太过绝情?” “自我追随孙先生出来革命的哪一天起,就是这副心肠了,革命尚未成功,哪能多愁善感?” 林心想,孩子都那么大了,装什么装。 见陈公博不说话,汪突然哀叹一声。 “我知道你一片心意,但是此刻是更不能见他们。我担心,日本人和美国作对要载大跟斗。你替我告诉她,我已经绑上了日本人的战车身不由己了。她们家都是修桥补路行善积德的人,万不要和我沾上边。” “好吧,我会转告。” “另外,你替我告诉周佛海,明天日本人的全城大搜查,一定是腥风血雨,让他派人注意租界内报馆动向,对那些煽风点火,散布过激言论的,该辣手的,不要手软。” “是。” “明天我就回南京,行程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这里不安全,你也要小心。” “我会小心。” 林听到了大门再次重重关上的声音,他赶紧切换警卫室的摄像机通道,只见汪一行人,又匆匆下了楼,看来汪下定决心,要立即离开上海,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昨天的行动吓到他来,还是陈公博拙劣的认亲闹剧让他急于逃避。 “组长,听小鬼子的意思,马上就会展开搜查,多半会去搜查工厂。让姓张的一个人盯着,会不会有问题?” ------------ 151 一切顺利 “我已经做了安排,厂里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有什么可以搜查到的。我当初也想,干脆关两天,但是又觉得不好,要是厂里连一个负责的人都没有才容易让日本人怀疑,让张广才顶着,是因为这是一颗可以牺牲的旗子。只要他不太傻,照着我交代的做,绝对没有问题。” 林向吕青山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当然嘴里说绝对没问题,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很清楚自己一手靠人质威胁,一手靠黄金收买来控制张广才,从情报界的经验看,这些都不是可靠的办法,真正可靠的,其实是情报人员的信念,当然张广才这种人,没有任何信念可言。 林打开计算机,透过无人机遥望工厂,期待着一切平安无事。 下午3点。 张广才夹着一卷纸拎着浆糊桶,走到厂门口,他按找林的指示,将临时歇业的通告写好,准备贴到大门和侧门上。 他一出大门,就感觉街道上气氛不对,很多人掉了魂一样,正快步离开。过了一会儿,一群拿着棍棒长刀,到处找茬的日本浪人,出现在街口。跑的慢的行人,被这伙人逮到,就连踢带打揪过来盘问,街边还站着几个怪人既不躲,也不看,显得非常突兀,疑似日本便衣。张广才假装没看到这些,继续干他的活儿。 那群气不顺的日本人,嘴里骂骂咧咧,从他背后走过时。不用回头,也可以闻到一股熏人的酒气,当然老张不敢多事,继续张贴告示。 这群借酒撒疯的日本侨民,还算知道这里是英国人产业,没有乱来。狠狠瞪了老张几眼走了。 张广才松了一口气,几下贴完告示才回到厂里。这会儿,不远处日本人军舰正在长鸣汽笛,进行防空演习,船上的水兵休假一律取消,完全进入备战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司令部被炸,还是因为美国制裁,想向不远处的美国炮舰示威。 水兵们在军官呵斥下,迅速奔跑着跑向炮位,不停顿开始操作高射炮,炮管跟着防空指挥所不断发出的命令移动,指向空中并不存在的目标,一切做的有板有眼,跟真的一样。码头上的水兵则在卖力堆砌沙袋,布设铁丝网,一样是如临大敌的样子。 厂里的供电一直没有恢复,老张可以看到远处杨树浦电厂还在冒烟。一大群工人正在废墟上爬上爬下,搬开大的残骸。 即使他是一个没有什么民族观念的知识分子,但是此刻也难免在心中闪过一缕快意,他还从未见过日本人这么的狼狈。 “可见日本人也不是那么的无敌,”他心里想着,“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也只有如同林厂长这样心肠歹毒的人,才能制住小日本。”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涌起一阵寒意,或许此刻,无所不能的林厂长,正躲在哪里监视自己,如果自己变节,肯定会被“解决掉”。 于是他又开始唉声叹息起来,他唯一信奉的处世哲学,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他小心在这几个乱世中游走,保护自己和家人,期待有一天能当上一等买办,离开这个国家,但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林这个混世魔王套牢,把脑袋踹到了裤腰带上。 张广才坐到办公室里,盯着台钟发呆,林与他约定只是继续上班,如果日本人上门,由他出面支应,林并没有要求他下班后住到厂里。所以……他必须坚持到5点。 他看着分针慢慢移动,终于到了五点还差3分钟,显然今天总算混过去了,他赶紧收拾东西下楼。对他来说,现在每一天的命都是捡来的,他想着,今天先回家见结发黄脸婆;明天要是再有命,就去看看小情人;后天的话……还是先不做打算,在这个世道奢求太多,也许会招来厄运。 正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声音嘈杂,然后有人砰砰砸门,力道之大,似乎跟那扇门有仇。 能用这种气势砸门的,只可能是日本人。 “来了。” 他快步过去,小心打开小窗,看到两个穿着便衣,戴礼帽的人站在那里瞪着他,后面还有十几名头上绑着白布条,腰里插着刀的侨民。其中几个日本人还是附近街上的街坊,平时见面还挺客气,经常互相点点头,但是今天个个凶神恶煞,就像是来找杀父仇人的。 “快快开门,我们搜查的公务。”外面有人极度不耐烦地喊道。 张广才战战兢兢打开门闩,还没拉开门,为首的家伙就一膀子撞开门进来了,其余人鱼贯而入。 “你的听好。我是二宫警佐,”便衣警察拿着证件,在老张眼前晃了晃,“旁边这位是小野巡查官,我们奉命严厉的搜查这条街,希望你们中国人不要很热烈的抗拒,否则会有很意外的麻烦。你的明白,就叫声好。” “好。” 这个日本警察不知道跟谁学的中文,不过张广才能听懂大概。他的话气势逼人,当然仍然欠缺经验,一开口就说搜查整条街,这给了张广才不小的镇定,显然这伙日本人是按照门牌顺序来的,并不是专门盯上这里。 “现在,你领我们到你们厂里各个房屋里看看,我需要你不抗拒,否则,我就叫宪兵队的,来关照。” “是,是。” 其实不用张广才领路,十几个日本人已经自行其是的散开了,他们毫无章法地在各国车间以及办公楼里,到处乱逛,这些人只是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没有任何搜查经验,其中有一些真正感兴趣的是顺手牵羊拿一些东西。 日本人在上海的十几万侨民中,建立了军民一体的备战制度,原本是为了应付大规模战斗,但是林秀轩的行动,已经触发了813以来最高等级的警戒,于是日本人忌出了兵民合一的体制,来弥补军警不足的情况。 一群日本人胡闹了30分钟,最终什么也没找到,只好悻悻离开。二宫刑警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事,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张广才。 “这个很坏的人,是中日亲善的敌人,你的见到过的,没有吧?” 照片上的,并不是真人,实际上只是一张素描画像,张广才猛一见了分明就是林秀轩,手一哆嗦,照片落到地上。 “你的认识的?” “不,不认识。” 张广才赶紧捡起照片,递还给日本人,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虚脱,如果日本人继续追问,他多半会摊到在地。 二宫并没有注意张广才的奇怪表现,他今天已经例行公事地出示这张照片上百次了,早已经麻木默认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他收回照片,领着其他人出了厂门,向另一头走去,下一本门牌是一家国资搪瓷厂,当然因为停电,也停工了。 张广才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浑身开始冒汗,他怎么也回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撒了那个谎话,骗过日本人的日本人竟然就乖乖滚蛋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也有干间谍的天份。 桌子上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把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战战兢兢接起电话。 “喂?” “很好,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没看错你,你是干特务的料。” 是林的声音。张立即起立,连声答应。 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林九怎么这么厉害,自己刚支应走日本人不到5分钟,他这里就知道了,难道……他心中一闪念,刚才那一堆日本人里,有他的内应? 他现在知道,这个林厂长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实际上,林刚才一直提心吊胆,看着日本人进厂,然后到处乱跑,等日本人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此刻电话来,有利于继续唬住张广才。 “厂里恢复电力了吗?” “还没有。不过,电力公司打来过电话,明后天就能恢复。” 张广才一边有袖子擦汗,一边说道。 “马小弟今天来过没?” “中午来过,只晃了一圈就走了,没和我说话,我想应该是找你。” “嗯,明天,你继续等在厂里,等着我指示。” 林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的策略就是不能让张广才清醒,这样才能拿住他。当然由于上海已经使用西门子自动交换机,他可以坐在汪曼云办公室里遥控指挥张广才,对方也不可能通过来电显示,掌握他躲在哪里。 目前,林还不能确认,明天会不会有另一波日本人来调查,不过日本人做事死板,一般条块分割仔细,既然有人来查过,或许就不会再来了,明天电力恢复,就可以让舒平先回来,恢复生产。只需要再消耗几天,外加一些刀具,就能最后完成加工。然后就得祈祷反应堆能一次启动成功,即使因为管道耐受压力问题,不能达到满负荷,但是已经比现在的状态要有利不知道多少倍了。 他刚刚得到了水手长船上的名单,希望能找到地下党核实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 152 争分夺秒 无人机一直在监视着整个上海周边敌人的调动,如同影佐少将向汪精卫抱怨的,上海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至少有1500名军人,向着林秀轩引诱他们的方向去了,可以看到敌人追击队伍后方,还有顶着丑陋天线的无线电侧向车,这对日军而言是高端技术装备,他们认为靠这个秘密武器,可以紧追对手,当然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林的电子欺骗还不好办。可见上次追击扑空以后,敌人没有吸取任何的教训,简直撞了南墙不回头。 无人机故意绕道敌人的西南,再次将敌人引向太湖。它利用一部吊舱,开始模拟之前记录到的,潜伏上海的活跃电台的信号调制特征,反复使用虚假的呼号和虚构的内容,以此来调动敌人。 秦小苏这段时间当然也没有闲着,他顺手破译重庆电台的几组密码,包括潜伏上海的特工通报情报的,加密复杂的密码,和太湖地带国军调动之用的较为简单的密码。 之前除了偷听浙江、苏南以及江西的国军调动,这些密码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在国军电台里,并没有出现于提及特别小组有关的部分,这确实有些让林秀轩失望,那边似乎远没有胡跃新的敏感,亦或者他们有其他的渠道通报这部分消息。 419号可以很好地模拟出忠义救国军使用的,较为落后英制调幅电台,以及简单的加密。除此之外,还要模仿这些电台不规范的使用习惯,他们时而使用密码,时而明码发报;秦小苏不知道日军是不是有能力破译这些密码,不过即使没有破译,也足够让敌人能测量到电台方向。 四方凉二果然像个不折不扣的傻逼,浩浩荡荡向太湖追过去了,无可避免的负面效果是,可能会给太湖游击队带来一些麻烦,当然,忠救军的几股主力,目前并不在游击区。 从几天前起,419就注意到,太湖的国民党游击队,开始向苏南的溧阳与金坛地带运动,从截获的国军电报看,是准备与那边国军冷欣部62师靠拢,伺机与苏南抗日根据地的新四军搞摩擦。根据历史记载,这次摩擦最终没有搞成(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新四军的活动中心,后来也渐渐向苏北转移。 在419展开电子欺骗后的第8个小时起,潜伏上海周边的国军电台,渐渐开始停止发报,想来是因为在通讯频道上,接受到大量通报己方部队位置的奇怪通讯,于是开始察觉到问题(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大停电后,电池电量消耗殆尽了),也许会被迫更换密码本。毫无疑问,对历史干扰的涟漪已经播散开来,从好的方面看,彻底搞乱了国民党顽军的部署,使得其偷袭句容的计划受阻。 与之相反的,躲在租界内的地下党电台只是减少了发报数量,但是每天都会进行一两次联络,从通讯内容以及测量判断,首脑机关已经离开上海,暂避到了阳澄湖畔一带,那里毗邻新四军在溧阳的江南指挥部,四周河岔纵横,确实适合暂避一时,实际上,距离水手长停船的区域也很近。 林秀轩这边,自从汪精卫和陈公博离开,伪军的戒备水平一下子降低了十倍,他开始活动心眼,考虑是否应该提前回去。 工厂开工当然是第一要务,其次他也想尽快联系上马小弟,将救出的人交给地下党,他知道地下党那边也挺着急,要不然马小弟昨天也不会冒险到厂里来。不过看情形,现在他本人回去为时尚早。必须考虑到,他有一张画像在日本人手上,立即穿越敌人戒备森严的地段,显然十分不妥,如今他行动小组要么躲伪政府大楼里,要么远遁江苏,能够出动的,似乎只有舒平的生产小组以及那艘流星号。 1000余吨的流星号,与悬挂汪伪海关旗的小巧缉私艇相比,几乎是个累赘。考虑到上海是一座不夜城,这么大的船很难放开手脚再黄浦江上自由行动,每一次航行都有被注意到的巨大风险,不过碰巧今天停电,江面漆黑一片,沿江日本军舰又转移到下游(防空袭演习),只有对岸一盏概率论的一盏探照灯再来回扫过江面。 流星号没有挂任何旗子,一直停泊在十六铺仓库的泊位上,其实距离船厂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绕过陆家嘴就到了。这一带船舶林立,倒是容易藏身。原本租界当局的港务局,定期检查泊位上的船只,不过因为突如其来的停电,造成租界内一片大乱,暂时没人顾得上这艘无船籍、无旗帜、无登记的大船躲在角落里。 杨树浦船厂被炸后,整个上海已经彻底乱了套,除了那些有自备发电机的大型酒店依旧灯火通明外,所有的基本设施都停摆了,电车和路灯一直没有恢复,加上日本人对苏州河上所有桥梁的封锁,农产品也短缺;甚至连累了当日的赛马活动也被终止。 在停电情况下,各报馆的号外倒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及时印刷了出来,在这个乱世内,租界内的印刷厂通常都有备用电力,以防备突发情况。 舒平还按照林的意思,在傍晚时分看不清人脸(没路灯)的时候,七绕八绕找了几个报摊,买了几份主要报纸,以此收集信息。 租界内的宣传战已经打响,主编们纷纷捋袖子,亲自下场进行争夺舆论导向的殊死战斗。倒是外国通讯社的压倒性关注,还是集中在美日外交危机,对上海有史以来最大的停电,以及日军司令部的大火,并没有大肆报道。 对于汪伪控制的报纸而言,这次新闻仗异常艰难,因为因为这次爆炸精确地打击了日军指挥部,一转以往重庆方面的粗放风格:每每袭击未必炸死日本人,却必然连带杀伤一票平民。所以很难再误伤无辜上大做文章;于是在7月27日早刊,各路爱国报纸欢呼胜利,风头盖过他们以后,才想到了一个突破点,准备在大停电上做文章。 新申报当日的晚刊,以头版刊出陈公博的署名文章:《只有流氓政府才会袭击电厂》。 文章指出,原本还对重庆抱有幻想的人,应该立即清醒过来,不要以为还在饮着一江水,就以为江那头的,还是自己人。杨树浦电厂并没有军事用途,他分明在向苏州河两岸那些和平的医院、学校、工厂提供着电力,但是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重庆政府竟然派出遣特工炸毁了电厂,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显示它仍然存在,仍然可以对这里的人民施加淫威…… 舒平百无聊赖,用相机将这些报纸拍摄下来,上传到无人机上,他知道没有什么情报价值,不过林组长蹲在某个地洞里,可能需要这些东西解闷。他趁着停工,由重新审视了计划,对燃料棒升起后的热中子屏蔽做了新的设计,可以大大减少原计划中加工一些次要的金属零件的工时,现在就等着,回到厂里完成设想。 7月27日晚上,无人机观察到,杨树浦发电厂运煤的传送带开始转动,烟囱又开始冒烟,这是恢复电力的前兆。舒平向林建议,趁着江上一片漆黑,再把船开回去,由他来负责情报收集和零件生产。林犹豫再三,同意了他的建议。 晚上10点,流星号如同一抹鬼影,悄悄离开泊位,由舒平亲自掌舵,在一片漆黑中,向不远处的船厂驶去。 在这个时代,在江上航行必须灯火通明,并不停拉响汽笛,以避免撞船,实际上每年在黄浦江上被外国货轮、兵舰撞翻的中国木船仍然不在少数。不过流星号,并不需要担心这些,他的夜视设备和临时安装的导航雷达,使之可以在一团漆黑中如常行驶,。 江上几艘趁着黑夜,偷运大烟的乌篷木船,直到听到隆隆发动机响声,才看到有一艘大船正在逼近,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掉头。舒平稳稳操舵,并不理会他们。他计算了浦东60米高消防塔上转动的探照灯扫过江面的周期,操作庞大的货船灵巧地避开了探照灯照射,最终绕过陆家嘴,回到了船厂,时隔炸毁日军司令部,不过48小时。 厂里空无一人,舒平和他的人重新进入车间,做好开工准备,半个小时候,电力突然恢复,他们立即开始生产最后的屏蔽层部分,由于来不及加工一些比较次要,外形又较为特殊的铅板,本时代也找不到防辐射等级的树脂材料,他准备生产一批含硼砂和特殊碱土金属的水泥,用来封闭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他计算了几次,足够防止主屏蔽层泄露的微量快中子,水泥的可塑性使得其远比金属加工来的容易。这大概可以抵消掉,这次救人计划浪费掉的48小时。 ------------ 153 犬牙交错 天蒙蒙亮,毗邻厂区日本海军码头上的哨兵吓了一跳,那艘除锈和油漆都没有完成破船,不知不觉又回来了,日本兵们想,一定是质量不过关,试航时哪里漏水,又回来修理了。由于这些先入为主的想法,他们没有进一步向上级报告这件事。 张广才板着一张苦瓜脸来到厂里,昨天贴的停工告示还在那里,他一个人穿过空荡荡的厂房,一眼看到林自称卖出去的那艘流星号,竟然又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看到林手下那个神秘人与马小弟正在船台边说着什么,那人就递给马小弟一张纸条。两人握了握手,马小弟随即离开,马小弟看到张广才也不打个招呼,翻了个白眼,从边上过去,直接奔侧门离开了。 暂且不管马小弟为什么会有工厂侧门的钥匙,流星号是到哪里躲避2天又回来了,张广才的脑子已经一团乱,只是觉得林秀轩和他的这帮子人,个个神通广大。 舒平平静地走向张大嘴的张广才,太想会不会有交给自己的任务? “林特派员让我给你带个话,你的表现很好,上峰对你十分满意。” “应该应该,是兄弟分内的。” “你的妻弟很好,这一点不用担心。” “明白,明白。” 张赶紧摘下礼帽,点头哈腰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倒了哪门子的霉,莫名其妙有了上峰。今天之前,他只和舒平说过几句话,但是他偷眼见过舒平手上拿过奇怪发光的书(平板),上海滩的什么摩登技术,他也能一眼看出个大概远离,但是这样东西实在搞不太懂,所以对舒平也是敬而远之。 “上不要怕,上海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容我斗胆问一句,等你们离开了,又会怎么样?” “我们会安排你撤离上海,等日本人失败了,林特派员自然保举你回来接收船厂。这一两天还需劳烦你继续在这里应付日本人。” “明白,明白。” 张广才诺诺连声,离开了船台。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尽管他可以猜测宋江就在那艘船上,但是在林这伙人露了那么多手段以后,除了合作,看不出还有其他的出路。 远在90公里外的陆大成,刚刚得到林的指示,开始向张家港隐蔽前行,林说届时会有人接应,然后向附近的新四军交人,如果碰到胡跃新或者他派来的人,可以趁着他们欠自己人情,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包括借助他们的力量转移张广才全家,以及打听下,一步行动所需的稀缺资源的消息。有一些东西,上海完全找不到,必须借助地下党的力量。 趁着江上晨雾弥漫,小船逆江而上慢慢前行。这一带各方势力盘踞,所以船上的这面汪伪旗已经渐渐不那么保险了,所以要特别提高警惕。马强戴着一顶兜里,迎着江风站立在船头,负责警戒。 他看到岸边旧要塞里,几个日本兵正居高临下,向这里探头探脑,看到船上的伪军旗,还向他们招手。 这一带是日军精锐33师团的防区,负责上海至南京一线沿江防务,不过他们确实也只控制了沿江的一些据点,加上江上海军炮舰,勉强扼住了江上运输(各方游击队穿越长江机动,仍然易如反掌)。 由于兵力不足,南北两岸的广大区域并没有被有效控制。除了上海、南京这样的大城市,广大农村,就是国军和中共的游击区。 “看,同志,那里是是江防要塞,”有一名青年女子走到马强边上说道。她是从敌人司令部里救出来的犯人。日军司令部的牢房很小,但是也分了男牢和女牢,而她是其中唯一的女犯,马强在放风时,见过几次,但是没说过话。昨夜才知道,她叫史之华,地下党成员,在租界置办药品去苏北细思军根据地时,由于叛徒出卖,被日本人抓住,已经上了日军处死名单,原定2天内执行。 “你来过这里?” “813时,跟着同学一起到这一带劳军,后来到了江阴,看着8艘巡洋舰和招商局的几十艘货船,一起沉没。” “当时的场面一定很壮烈。” “不,我觉得壮丽,我只记得那一天天气很热,但是我却在瑟瑟发抖。” “发抖?” “我觉得不战自沉是……相当让人气馁。” “但是自沉军舰,确实起到了阻挡敌人的作用?” 马强转过脸来。 “呵呵,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自沉军舰也好,掘开黄河也罢,都不能阻挡住侵略者的铁蹄,那是最最消极的办法。只有殊死作战的血性才能阻喝敌人。” “所以你参加了新四军?” “对了同志,我还没有问,你们是那一部分的?” “我们……当然是自己人了。” 马强所在老部队倒是可以追朔到新四军某部,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撒谎。 史之华也并不追问,她听到船舱里有人咳嗽,转而去照顾伤病者,夜里救出的人员里,有几名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千钧一发时,又被马强扔上卡车,再上一路颠簸,确实够受的。 雾渐渐散去,船也渐渐远离要塞,根据无人机监听的各方电报表明,已经过了日占区,进入了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地带。 操舵的陆大成,再次接到林的指示,要他寻找一条叫做望虞河的支流,朔河而上,行船2.5公里,找到一个叫做海虞村的地方,那里会有人接头。至于是不是胡跃新,还不知道,不过马强见过胡跃新,所以可以让他去接洽。 陆大成避开船上其他人的耳目,偷偷接受无人机的导航信息,找到了河岔口,然后水手长就扯下了那面伪军海关旗,在这里它已经不管用了。 马强站立船头,向远处眺望。那些被解救的人员,得知进入了常熟地面,也纷纷钻出船舱,伸伸胳臂腿,显然危险已经过去。 自从杭州湾登陆以来,419的成员,第一次脱离了日占区,来到了为中心的苏南抗日根据地。 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座临河的村落,村口大树下,站着两个小孩儿,正向这里张望,其中一个还拿着一根红缨枪。 看到这边有船来,其中一个立即跑开,显然是报信去了。另一个警惕地与马强对视。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了。” 又是史之华不知不觉到了马强边上。 马强哼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不过,还是得小心,敌人便衣队经常会来搞偷袭。” “嗯,日军确实离这里很近。” “不止是日军,还有附近的顽军。” 陆大成停下船,等了一会儿,村里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马强竟然还认识。 不等岸上人搬来跳板,马强一跃,挑上了岸,迎着有过一面之缘的胡跃新过去。两人四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呵呵,我就说你这个大个子不适合干这行,林老板不听,呵呵。” 胡跃新的开场白臊了马强一个大红脸。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们,救回了我们这么多同志。” “抗日统一战线么,都是自己人。” 马强客套了一句。 胡跃新说话极有分寸,并不深打听,他招呼身后其他人放下跳板,让船上的人上岸,他这里早准备好了几副担架,有几位被搬上了担架,其余人一起走向村中一间大院子。村口放哨的小孩儿仍然站在那里,马强偷眼观察,发现四周部署了民兵,似乎气氛不太对。 “胡先生,我来时,看到日军据点距离这里不过7、8公里。” “日本人不足为据,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能知道。”胡跃新走到大屋子门口突然站住,不走了,“林先生,还留在上海?” “我刚出来,并不清楚他在哪儿。” 马强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回避。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这里原本可以暂避几日,但是有了新情况,也不保险了。不瞒你说,早上刚有太湖土匪化装成乞丐,进村侦察。还好我们区小队警惕,抓了个正着,还没审,不知道是那部分的,估计会来报复。这里也准备转移。” “哦,原来这样。” “你们没吃饭吧,来来,先进屋,我们准备了一些干粮,不过情况紧急,可能得带在路上吃了。” “很严重?” “是啊,这里水路四通八达,其实不怕日本人,但是太湖顽军中有几支,也长于水路,目前三战区正掀起摩擦*,我想这些情况,你们也应该是知道的。” 马强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不敢接这个容易暴露立场的话题,只能不语。 众人向大院里走,果然里面有背着枪民兵正进进出出,搬各种东西到河里的木船上。马强暗自观察,可以看到民兵们都背着步枪,但是子弹带都瘪的很。 陆大成与所有人都不熟,走在了后面,刚进了院子,看到一角有民兵端着一把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正押着3个破衣烂衫,瘦骨嶙峋的家伙出门,其中一个还住着一根拐,似乎腿不利索。 他只觉得这小子满脸黑泥,却有一些眼熟,还未认出,那小孩大叫起来:“大叔,是我,我是七斤啊。” ------------ 154 紧急转移 陆大成站立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想不到,才20天没见,七斤竟然就成了海虞区小队的俘虏了。 七斤见他呆立原地,突然甩掉拐棍,几步过来,扑通跪倒,眼看就要磕头。 陆大成只觉得一阵心绞痛,赶紧躲闪。幸好马强手快,闪身过来,一把揪住七斤脖领子,整个拎了起来,硬是没让七斤这个头磕下去。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民兵都停了下来,个个面面相觑,怎么早上刚抓来的土匪探子,还和营救同志的自己人攀上亲戚了? “你小子怎么到了这里?”陆大成赶紧追问,”我不是让你不要跟着那个女匪婆子?只管先去投奔亲戚,找地方混口饭吃,养好腿?“ “……她说……我腿瘸,化妆成乞丐进村,别人不防备,所以只要进村探听这里*……不不,是共军大爷里,是不是有戴眼镜,穿皮鞋的,就给一块大洋,所以我……我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大叔,你和他们说说,放过我。” 马强将陆七斤一把扔到墙角,面无表情抓娘陆大成:“你下不了手,我来,放心,打几下屁股,我有分寸。” “你少添乱,不许动他。” “怎么?你们知道这些人是哪部分的?”胡跃新问道,他的语气平和,脸上也看不出异样。 “不用查了,是双枪黄八妹的队伍,我们在金山卫和她的队伍有过一段渊源。”马强说道。 陆大成转向七斤:“黄八妹的人来了多少?” “七斤,你敢出卖自己人,师娘必将你三刀六洞捅了喂王八。” 旁边一个一起被俘的土匪恶狠狠说道,旁边民兵一*,将他打倒在地上,不说话了。 “七斤别怕,快说。要不然我救不了你。”陆大成催促起来。 “先遣队这次来了200多人,有3挺机枪,还有日本人用的小炮”七斤恐惧说道,“还有,师娘她这会儿,怕是已经进村了。” “什么?” 周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我们来时,见她头上戴着白花,双抢撞进了篮子里,怕是又要打扮成寡妇进村。” “王福成,”旁边民兵队长已经抽出手枪。 “有!” “早上看到寡妇模样进村了吗?” “见过,在村东祠堂门口见过,蓝布衫,从苞米地田埂里出来,还向我们哨兵讨了碗水喝,然后就不见了。” “你这什么警惕性?快派人去村东。” “胡先生,我可以证明这位小兄弟不是土匪,只是腿瘸,被裹挟进来,”马强说道,“事情紧急,你们快走,我们有火力,可以掩护。” “我但是你们人少。”旁边史之华枪道。 “别担心,我们是机器船,能打能跑,反而你们木船慢。保护好首长。” 马强说着从腰里抽出一把M1911塞给史之华,手枪在她手里显得颇大。 “嗯,我知道。” “好,那你们小心。区小队可以配合你们,”胡跃新拉过一边的民兵队长,“王佑泽同志,带上你的人和这位马同志配合,完成任务,直接去茅山找罗忠毅。” “是。” 胡跃新交代完事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巧手枪,检查了一下保险,然后转身招呼其他人带上电台撤离。 七斤得了便宜,不但转变身份,还有了担架。另两个俘虏,还是被捆着推推搡搡压上船。 “副艇长,拿武器来。”马强对着远处大喊一声,然后意识到有些失误,好在周围乱哄哄,村里的人们各按指令行动,没有谁注意到他提及了一个职称。 “副艇长褚艾云提着2支汤普森过来,远远丢给马强一支。” 他刚想低头检查武器,就听到远处枪响,只见一间茅屋顶上,有2个人从屋脊后面抬起投来,各持老套筒正在瞄向人群里唯一戴眼镜的胡跃新,刚才一枪在胡脚边打出一个巨大的土坑,扬起一阵烟尘。显然,黄八妹的偷袭就那么几个套路,但是擒贼擒王的道理是知道的。 区区二十几个人的区小队,没有完成整个村落防御,已经被土匪渗透进来了。现在不知道敌人主力在哪里。 马强抬手扫射,大得屋顶瓦片乱飞,两个抢手选了这么一个脆弱的制高点,全都中弹滚落下来。他转过身,一把抓过水手长:“快去和组长联系,我们需要无人机侦察周围敌情。” 无人机正停在了一个折中位置,保证两地通讯,要赶过来也需要耗费时间。 与此同时,在船厂内,舒平的工作还在继续进行。当然透过一个监视网络系统,他随时掌握厂区附近的敌人调动情况,不过没有无人机视野,看不远。肩负重大使命的张广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厂门口走来走去,不时打开小门,钻出去东张西望一番,他以为这样放放风,就算替林老板尽人事了。 林秀轩通过长门口的一部摄像机,可以清楚看到张广才焦虑的样子,如果街对面有一个不太傻的便衣,完全可以看出一些可疑之处,不过好在并没有人太注意老张反常的样子。 “组长,我们的船一直变戏法一样,在泊位上进进出出,附近日本人会不会起疑心?” 吕青山问道。 “如果是我,会有疑心的。不过,我们有太多事顾不过来,也轮不到这件了,再说,船上东西和人质都留在了租界,就算他们登船,也找不到什么。” “但是,舒平他们没有受过训练,面对敌人还是容易漏出马脚。” “厂区的围墙是我们最大的屏障,敌人昨天已经搜查过了,按照日本人死板的德性,危险已经大致解除了,”林斩钉截铁道,等了一会儿又换了一种不确定的口气:“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 “老大,我们遇到的特殊情况还少吗?” 两人面面相觑十几秒,林倒是不忌讳不吉利的话,不过吕这句话,还真是不太好回答。 耳机里,传来丝丝声,显然一路通过无人机中继的通讯正在接入。 “组长,我们需要无人机立即侦察海虞村周边展开侦察。情况很危急,已经接上火了。” 是陆大成在求救,显然十万火急。 “但是……” 不等林说完,通讯突然就中断了,是陆大成那边主动停止了通讯,也许是不得已停掉了。 “老大,你来看,船厂那里好像也有情况。” 几乎同时吕青山这里也发现了异常,可以通过船厂墙头上安装的摄像机(通过流星号桅杆上的通信转发器建立远端通信)看到, 2辆黑色轿车正沿着道路,驶向船厂方向。 “也许不是冲着船厂去的?” 林秀轩自言自语道。 “我先给舒平发警报。” “好,让他们……” 眼看着2辆汽车开到厂门口减速,然后停下,果然就是冲着这里来的。从车上下来了6个家伙,风风火火上前准备砸门,碰巧不开眼的张广才打开门准备望风,结果撞个正着。 “组长,看上去向日本警察。是不是暴露了?” “不像,真的暴露一定会出动军车和宪兵包围工厂。水手长那边怎么了?” “通讯没有恢复,419接管了,目前无人机正在靠近。” 张广才被6名日本警察围住,逼到墙角,他以为今天必死无疑,双脚开始发抖。 “张,你胆子很大,敢不老实,”为首的日本警察大喝一声,正是昨天来过一次的二宫警佐。 “我……什么都不知道。”张广才拼命往后靠,一直到无路可退,只能将脸歪向一边,一逃避日本人的实现。 “你不要假装死亡, 想欺骗我的家伙,我一定重重不饶恕。” 张广才心理防线几乎崩溃,如果日本人逼问,他打定主意全盘托出,至少不用受刑。 “马勒是不是逃走了?我们在香港的太平洋飞剪公司的登机名单上,查到了他和他老婆的名字,他们已经在9天前,飞快向地旧金山去了。你以为,你不说实话,我们日本人就呆立在原地,如同一只鸡一样?” 二宫的中文拗口,但是直白,张广才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或许还可以一搏。 “可是,你又没问我?” “老实人不需要问,会如同江水一样,源源不断自己讲出来。” “老板他去美国置业了,你可以打电话到马勒公馆问他的管家。” “既然马勒不辞而别了,别怪我们日本人没有情感,我们需要偷看他的账本。” 日本人果然没有发现林秀轩,他们这次,是提前清点财产来的,这当然在预料之内,林早就做好了账等着他们来查,自从张广才被迫入伙,他就知道那本账在哪里。 “好,我带你去看。” 他领着日本人走向办公路,尽量绕远一些,以免他们注意到船台上那艘船,以及舒平所在的车间。 “怎么有一艘船?我记得昨天没有。”二宫问道。 “这……” “带我们去看看。” “你不是要看账本?” “这里的每一件物体,我们大日本帝国都急着关心。” ------------ 155 舒平的对应 张广才被迫领着他们向泊位走去,二宫一边走,一边在他的小账本上记录着什么,他今天来,大致和林秀轩的爆破无关,是来做接受财产前的清点,没有出动穿制服的人员,大概是怕刺激咫尺之外的海军,所以来的人也不多。 马勒如果还在上海,日本人碍于他的影响力,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一走,日本人就开始急切起来,当然也急着想知道他离开前,是否作价卖掉了一些设备。特别市很久以前就通过了工商资本定期产业资料登记的规定,于是马勒船厂的固定资产,尤其是那些欧洲设备就引得日方浮想联翩,海军很想在这里建造或者修理中小型军舰,而陆军也有自己的安排,希望至少能抢在海军前,搬走一些东西。 现在平白多出一艘船来,当然不是坏事。 流星号死气沉沉停在那里,上面好像没有一个人。张广才注意到,吃水上升了不少,也许已经卸空了,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林在厂里一直鼓捣*,要是被日本人发现,那还了得,至于为什么要用黄金,他想不明白。 他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小野巡查,脖子上套着照相机,还一直在包里掏东西,看着像簿册。 他们走过一间停工的车间时,全都停下。二宫直接挥手让小野过去,其他人站在门口等着。小野进去后,对里面的机器进行粗略清点,然后拍照存留,离开时,还在门*叉贴上封条。封条上竟然是汪伪特别市政府大印。 “警佐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马勒船厂里的都是合法资产。” “这是特别市陈市长的新指令,凡厂主逃离的美英资产,统统需要封存。这件事你不用管,如果马勒飞快地回来,我来向他表白。” “但是……隔壁的搪瓷厂并非英美资产,昨天也被你们在门上贴了封条。” “你们旁边?”他转向旁边的小野,“马勒隔壁的,什么情况?” 小野在他耳边说了一通。 “最新查明,他们在大正十四年,胆敢和日本会社切磋价格,造成市场困扰,所以陈市长批准让他们关门休息。” 张广才心想:这日本人真会记仇,大正十四年,那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二宫一路向流星号走去,路过的车间和仓库,凡是没有生产迹象的设施,都贴上封条。倒不是日本人怕工厂里的机器长腿逃走,或者真想逼迫马勒回来,而是警察受陆军控制来这么一手,为了防止以后海军捷足先登。 二宫来到船边,几步爬上登船舷梯,手刚扶住舱口,发现手上一把锈渣。这艘船原本就一直没有完成油漆。 “你看看,把船搞成这样,我简直无法向上级交代。” 他严厉地喝问张广才,好像很生气对方弄坏了他的财产。 一群人在狭小的船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张广才担心的一幕,没有出现,没有*、枪支或者任何他能想象到的,可能会引起怀疑的违禁品,当然也没有捆成一团的宋江。只不过其中一名日本警察似乎有些幻听,他总感觉哪里听到了嗡嗡作响的声音,猜想某个夹层里藏着一台小巧的发电机正在工作,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于是作罢。 一行人下船的时候,小野巡查关上舱门,竟然也贴了两张封条。 流星号桅杆上的转发设备仍然在运作,这使得厂区巨大的局域网仍然起作用,林可以不断切换通道,紧跟敌人行动,观察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林秀轩已经向舒平发出了警告,但是,最终舒平做出决定,他和他的人就留在原地,保持生产,坐等着日本人上门。 一行日本警察下了船,继续在厂区搜查,寻找各种放料场和仓库,进行粗略的登记拍照,最终他们走到偏僻的厂区东角, 张广才心提到嗓子眼,他希望那几个怪人已经逃走了,机器最好是冷的,不要留下任何的残留物。但是越走近,越可以清晰听到那里有一些动静。这帮不开眼的,竟然还在*,张广才再次感觉自己死到临头了。 “昨天,你不是表白过,你们的工人都回到家庭去了吗?” “是啊,但是……” 二宫觉察到了可疑,不等张广才解释,快步走了过去,他要一探究竟,看看又有什么鬼。 张广才暗自思忖,那些家伙看到日本人,一定会拔枪交火,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是乘着打乱的时刻逃走。于是他偷偷向后面挪,希望不会夹在双方之间。但是一名日本警察始终紧贴着他,果然防着他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 二宫最先来到车间门口,只见里面几个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的工人,正在那里用铁锹,在一个大铁容器里混合粉末。旁边一台机器正在隆隆的运作,呛人的粉尘弥漫整个车间。 二宫捂住鼻子,冒着粉尘走了进去。舒平正抱着一块登记板,不动声色靠墙站着,并不理会他门。 “张,这里什么的干活?” 他回头找张广才,他现远远拉在了后面。 “你飞速过来,这里在搞什么?” 张广才也是纳闷,他担心他们在搅拌*,但是又不像,于是走到舒平面前:“我说,这是干什么?” “老张,你怎么忘记了,前天下雨车间漏水,我们搅拌水泥准备修缮一下。” 张广才转向二宫:“他们准备修缮车间。现在准备水泥呢。” “修缮是什么意思?” “修缮就是糊墙的意思。” “糊墙又是什么意思?” “糊墙,就是,”张广才做了一个用力抹墙的动作,“就是干这个,你的明白了?” “啊,我很充分地明白了,很好,很好,”二宫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他插着腰环视四周,确认那些确实就是黄沙和水泥,于是走过去拍了拍舒平的肩膀,小野咔擦咔擦拍了几张照片。 “张,时间不早了,带我们去偷看账本。” 二宫一挥手,所有人跟着出去了。 舒平示意大家继续干活,然后跑到门边监视敌人离开,等了一会儿,他回来揭开一块地上的铁板,从哪里取出一台计算机,从屏幕上分割的图像可以看到敌人正站在远离。 “别管他们,继续生产。”舒平轻描淡写道,他没有长出一口气,或者喜形于色,对他来说今天的生产任务本身就是在水泥里混合硼砂以及金属粉末,将来用这些简易屏蔽物体来对潜艇上的次要部位进行封闭,日本人来不来都一样。实际上,刚才他只念了一句台词,就把6个日本警察糊弄走了。他现在加强了之前的一个看法,林秀轩这些天在上海搞的鸡飞狗跳,最后动用*,完全是由于搞了很多画蛇添足的行为造成的。 林秀轩确实没有舒平那么淡定,20分钟前,他原本准备让舒平撤离,但是新的问题是,由于没有研磨设备来粉碎金属,舒平使用了一台老掉牙的抛光机来替代,那台老设备发热极大,无法快速冷却不说,生产造成的粉末扬尘,也无法解决,即便人躲起来,以上这些开工痕迹也太过明显,日本人一进来就会发现哪里不对劲,到时候张广才的思想防线一定崩溃。 正无解的时候,舒平提出了这个什么都不做的方案,林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也是可行的。 当然危机还没有完全解决,此时,无人机刚刚赶到海虞村上空,这里枪战已经进行了多时,忠救军的一路从河对岸的芦苇塘的小船上开火,企图封锁住了出路。另有两路,正不紧不慢地从另俩方向,向这里靠过来。 显然区小队人手不足以及经验不足,没有将警戒圈向外扩张,村里的防御也不够紧密,使得黄八妹钻进来进行了充分的侦察,并且还藏进了抢手。 敌人在外围进行了还算周密部署,尽管黄八妹的队伍,作战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隔着几百米就开始乱打枪,行动也十分拖沓各路都在观望,不想先行冲锋,但是这次她带来的人确实不少,笃定吃掉只有20几人的防守力量。 被干扰的历史似乎再一次与穿越者们开了一个玩笑,如果不是林秀轩在大半个月前,偶然出现在黄八妹和保安队这间,那么黄八妹这会儿还在浙江转战,最终会去舟山。也不会因为出击没有捞到好处,退回太湖打起了袭扰新四军的主意。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现在马强面临的,已经不是击退黄八妹这几个乌合之众的问题,如果连累胡跃新发生危险,后果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就如同水手长还来不及和林秀轩交流,所以不知道时空扰动的作用原理对他有多危险。如果七斤不幸在枪林弹雨中遭遇了不测,佐藤推测的那种理论,就可以得到第二次验证。当然仅就目前而言,他的这种理论仍然停留在纸面上,没有得到足够多的样本统计进行支持。 ------------ 156 擒贼擒王 陆大成与民兵队长爬上屋顶居高临下观察敌人动向,当然也是为了给马强腾出使用数据链的空间,他不可能在一群民兵中间使用那些终端设备,那样就犯了林大忌,他曾经在七斤面前漏过数码相机,此事后来被林臭骂一顿。 这边419上的政委已经将敌人的来路摸清,飞快地为马强讲解。马强急需掌握这股顽军的指挥部位置,对他来说敌我悬殊,必须出奇招,并且他也不想看着中国人之间的战斗有太多死伤,所以他必须毕其功于一役,如果能生擒黄八妹,就能逼退他的几百号人,这是最理想的方案。 “黑龙,你先找到我正面的敌人机枪阵地,我知道那个女匪的打法,他的指挥部一定离机枪不远。她戴着蓝布头巾,使用双枪。” “我们正在找。” 无人机急速降低高度,以增加识别能力,当然无人机居高临下的画面没有声音,找机枪阵地反而不如地面那么容易。潘春华看着屏幕移动,迅速找到了连续冒白烟的机枪阵地,这次黄八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挺民国24年式水冷重机枪,远比歪把子要狠,不过被部署在了一个高度不够,距离很远,射界也不良的地方,如同上次一样,他们的机枪阵地并不移动,不时打几个短点,以压制住了村头民兵的几支步枪。 可以看到,在机枪阵地后,果然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蓝布头巾的人,这个人这会儿正举着望远镜在观察。无人机判断不出男女,不过按照马强的描述,八九不离十了。只见这名指挥,放下望远镜,蹲到地上,画起草图来,周围一群人围拢过去,无人机无法看清她画的什么名堂,不过可以看到她讲解时,用双手做了两面合拢的动作。 “找到了,在东南方向,距离你200米。” 马强从村落土墙后探出头来,可以看到藏在隐蔽物后面腾起的蒸汽,那挺机枪就在那里。 “黄鼠狼,他们要冲锋了,正在田埂后面做准备。也许要从两面包围你们。” “有没有看到掷弹筒?” “没有。不过他们人很多,东面有指挥部附近有大约50人,河边也有超过50人。看到船上有一挺轻机枪。现在封锁住了河面,不过有几艘船已经突出去了。” “你帮我盯着,他们指挥部前移的时候,立即告诉我。” “明白。” 马强将通讯终端藏好,转身找民兵。 “王福成!” “有!” “给你个任务,到村西头告诉你们副队长,敌人要从东西两面包抄,让他做好准备,他们冲,就从掩体后面打几个排枪,不要让他们冲过开阔地。这股敌人不够勇,能吓退。等我看准机会,再突围。”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包抄?” “我当然知道。快去。” “是。” 王福成正要起身,突然旁边闪过一个人影。 “这里也需要人手,还是我去吧!” 来的人竟然是史之华。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保护首长?” “首长已经冲出去了,我把船上的位置让给了七斤,就回来帮你。我在湖州也打过游击,也是战士。” 不等马强说话,那边机枪再次打响,并且这次弹着点离得很近。 “交给我,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史之华说完猫着腰转身就跑,显然能分辨出对面机枪没找到目标,看来还真的经受过战火考验。 马强领着大约10名民兵,展开部署,他大致知道黄八妹队伍的战术和作战能力,忠救军连基本的连排进攻,队形展开都做的很差,打仗基本就是乱哄哄一起乱放枪,然后向前拱。不过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村里民兵每人不到一个基数的弹药,也是个大问题。 那边机枪打了一通,果然敌人挤成一团,开始从开阔地前进。这边区小队枪一响,那边敌人就原地趴下。 过了一会儿,等这边枪声稀疏了,这伙人又开始蠢蠢欲动。马强从土墙后面起身,用*打了两个短点,他没打算射杀那些忠义救国军,只是让他们听个响,知道这边也有一停机枪。果然那边立即又消停下来。 “黄鼠狼,恐怕不是简单的两面包抄,他们指挥部动了,为首那个提着手枪到了前面,似乎要从中间突破进来。” 马强移动了一段距离,悄悄抬起头来,可以看到对面树下有一片耀眼光芒,想必是黄八妹望远镜的反光,距离大约100米左右,如果他向区小队借一支步枪,这会儿就可以射杀黄八妹,不过他知道杀死她未必有用,今天她能带这么多人来,应该是几个山头合股。 马强挺身而起,又是一个扫射,再次吓住正面跃跃欲试的敌人。他知道得赶紧躲,因为那挺重机枪是镇不住的,而且会被吸引过来。正要转移。那边史之华又猫着腰回来了,他赶紧扑过去,将她按倒在地。 果然马克沁开始向这里扫射,打得身后土屋土坯乱飞,飞溅到两人脖子里。 “我把话带到了,王队长问,什么时候突围?” “他们有1挺机枪封住了河面,目前突围,损失会很大,还得等待时机。” 马强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对面,提防敌人乘机冲过来,但是机枪和补兵的协调很差,并没有人响应机枪压制的短暂优势,还都趴在地上观望。 “什么时机?” 史之华问。 马强耳麦里再次响起潘春华的声音。 “指挥部,又前移了一段距离,在河边柳树下。距离你80米。” “她身边有多少人?”马强问道。他原本是问水手长,那边史之华不解其意,有些纳闷起来。 “什么多少人?” “嘘!”马强止住史之华发问。 “十七八个,没有长枪,可能是手枪队,刚在田埂后面倒了一麻袋*,这会儿正在分,像是要冲锋了。突破口从你右侧的排水沟。” “收到。” 马强知道黄八妹有莽撞冲锋的前例,今天她提前摸清了这里的地形和兵力,所以信心十足,不想磨蹭时间了。一旦让他们冲过来,分割了整个村落,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在和谁说话?” “上级。” 史之华差点伸手去摸马强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 “敌人马上过来了,你撤到后面,” 话音未落,那边机枪就又开始扫射,同时还扔过来几个*,在村外很远的地方爆炸,显然是声东击西战术的一部分,看来黄八妹的谋略也有了些许的提高。 马强利落滚到一侧,躲到土堆后面,眼看着几个人头在前方干涸的沟渠附近时隐时现,他们要借助这条半人深的排水沟作掩护摸到附近。 他埋伏不动,等着敌人靠近。虽然对面占据十比一的优势,不过马强的火力占据优势,唯一的问题是,他的一条腿还没有好利索可能会拖累他的行动。 那里佯攻打得热闹,这里黄八妹自以为声东击西的计策得逞。她早上化妆进村一趟,就摸清了地形,也知道村里就那么二十几个人,用着五花八门的烂枪,没有一个正规军,于是定下了两翼佯攻,中路突破的战术。 她在金山损兵折将,总算是弄到一笔中储券,她用这笔钱收买耳目,竟然搞到了一个大情报,5天前,有人看到新四军控制的海虞村有船送来一部电台,不需要多少常识,也能猜到,电台后面会有大鱼。 她用这个情报向郭墨涛借来了人枪,自然想玩一个漂亮的,只要是共军首脑,死活都是大功一件。 只是刚才一冲,突然那边有了机枪,确实让她吃惊,早上她扮作寡妇进村侦察,没发现有机枪,临进攻前,又有人来报,看到一艘机器船靠岸,似乎又生了什么变化,不过肯定不是坏事,谁知道那艘机器船上载来的是不是廖海涛,是不是罗忠毅,是不是粟裕?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先冲进去的,赏20块大洋。往后缩的,别怪老娘手黑。” 黄八妹挥舞双枪,指挥最得力的手枪队进攻。她经历战阵不少,虽然败多胜少,但是经验是足够的,她知道手下这些人必须靠威逼、利诱,加上自己表率激励,如此三管齐下,才指挥得动。 前面几名向前奋力投出*,炸出一片弹幕,几个冒失的就开始埋头往里面冲。眼看到了村边,一个身影闪到跟前,紧接着*一阵扫射,那几位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马强动作太快,以至于黄八妹没看清前面状况,只知道对手火力盖过了自己,她拨动快慢机,猛然挺身而起,对着大致地方就是一个急扫。对方没有还击,好像被压制住了。 “快给我冲,收了那挺机枪。” 她大喝一声,轮换左手打横,又是一个连扫。然后紧跟着几名队员向前急进。 马强听到了黄八妹的嘶叫,已然就在二十米开外了,他蹲在土丘后面等着最后对决,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就在此时,一边矮墙缺口后,突然有人用手枪射击,将所有忠救军注意力吸引过去。那是柯尔特手枪的枪声,不知为什么史之华没有撤。 马强起身时,看到10米开外,一名忠救军正躲在沟渠里探头探脑,手里攥着冒烟的*。他抬手一个短点,将此人打倒,然后赶紧缩脖子躲藏,等了几秒钟,听到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中间还夹杂着女人惨叫的声音,他能辨别出是黄八妹的声音。 ------------ 157 宿命效应 马强小心探出头来,只间地上横七竖八3具尸体正在冒烟,却没看到黄八妹。想来她距离爆炸点还有些距离,他之前见过忠救军投出的巩县*的威力,属于装药有限,没有预制破片的震撼型*,爆炸破片很大、很少;除非就掉在跟前,或者远距离上被较大的破片崩着,否则很难致命。 他小心提着*,走出掩护自己的土丘,向着沟渠前进,时刻提防着脚边躺倒的死尸,怕有人会装死。不过看起来就在脚边爆炸,并没有活口。 再走几步,就听到前面有哼哼唧唧的女人声音。 “小汤……快去传我的令,让二当家把马克沁移到这里……村里一定有大头目,否则不会有机枪,今天一定要……” “师娘,我先背你下去把伤口包上。” “混蛋,快去……错过了战机,我拿你是问。” 黄八妹看来受了点轻伤,说话倒还连贯,并没有失去指挥能力,身边还有几个人,就舵在沟渠几米开外拐弯处。 马强从死尸身上捡起一个*,没有拉弦直接扔了过去。 耳听啪一声,*掉在泥地上。 “师娘不好!” 那边一阵混乱。 马强迅速冲过去,只见有2个吓做一团正向后面缩,黄八妹头朝下倒在地上挪不动,有一个小子正趴到黄八妹身上,还准备替她挡一下弹片,看来这个女匪手下死士不少。 马强抬手一梭子,将靠的远的2个击毙,他怕伤着黄翠云这个重要人质,没有射击她身上那小子,只是一脚将他踢翻,却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横浦老街有过一面之缘的汤龙弟。汤龙弟翻滚下来,反而减轻了黄身上的负担,她头部受伤,手脚仍然麻利。 只见她一个乌龙搅柱,两脚翻飞,就准备起来,腾挪出空间转身开枪。被马强一膝盖,蹬在肚子上,重重落下。血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暂时看不清对手,但是能觉察到大致位置,只侧身翻转翻手腕,准备朝大致方向开枪。 长瞄毛瑟毕竟太长,这个动作实线路太长,刚朝天崩直手臂,就被马强一脚踢飞了手枪。 那边汤龙弟过来抱住马强大腿,张口就咬,马强抡起汤普森*,奋力一击,打得小汤人事不省。 黄八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四下找武器。马强半蹲抢到前面,发烫的枪口已经指到了她的脑门。 黄八妹看到马强的刹那间,脸上的表情,从恐惧迅速转变成了惊讶而又扭曲。 “你是……小马……你是陆特派员的人?” “听着!”马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人扭到身前,一把反勒住脖子,“我一句话不说两遍,让你的人滚蛋,我自然放你走。” “陆特派员知道你反水当了匪蝶吗?” 黄八妹大概是真有些头昏,到此刻还十分信任当日给她一大笔钱的“陆特派员”,她的第一反应是,神枪手小马投共了。 马强左手用力,勒得更紧。 “我不说第二遍。” “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此刻东西两头的枪声都神奇地停止了,大概是发现了中路奇兵有什么异样,于是都开始观望起来。 “史之华!史之华!”马强大喊两声,希望就近有人能过来帮忙,但是墙后的史之华没有应。 马强拖着黄八妹,步步向后,退过矮墙的时候,发现这堵土墙已经被马克沁打出一个豁口,史之华倒在墙根处,胸口被鲜血染红一片,已经牺牲多时了。 马强用力拖动俘虏向后,黄八妹喘息愈加困难,几乎被勒毙。那边汤龙弟晃晃悠悠起来,捡起一把手枪,却见大当家被拖着向后,完全挡住了自己的枪口。 “小汤……你快回去,让他们停火,”黄八妹勉强喊道。 汤龙弟转身就跑。 几名民兵过来,帮助马强将黄翠云捆结实,现在他们终于有了谈判的重要筹码。 黄翠云虽然惜命,但是表现的倒是还壮烈,被民兵推搡向前的时候,高昂着头,不时开口痛骂,并不求饶。 “老实点,你这个女匪。今天就崩了你给我们的人偿命。” 押解的民兵王福成大喝道。 “呸,你们才是匪。” “你这娘们儿还敢嘴硬。” “老娘行得正坐得端,平生最恨你们这些对抗政府的匪。” “放屁,化妆进来刺探也算行得正?老子今天瞎了眼,让你混进来。”王福成恨道,“你那些男人们就由着你扮寡妇?不怕折了寿?” “等冷师长,鲍司令,还有陆特派员的人马到了,就要你们好看。” 黄翠云还是嘴硬,随口说着她认识的第三战区大员,妄图唬住对方。他说道陆特派员的时候,还狠狠瞪了马强一眼。 只一到了拐角,猛然看到陆大成正坐在磨盘上,和区小队队长在一张地图上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敌情。 陆大成也一抬头,两人猛然一照面。 “特派员……你也反水了?” 这一击显然对她是摧毁性的,大概是动摇了心中最坚定的信赖,刚才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 “哎,看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卫生员,快去给黄司令包扎一下。”陆大成没有太多话想说,只一挥手,让民兵把她拉下去包扎伤口。 林秀轩通过无人机,看着海虞村里村外的对峙,看着马强再露了一手。最终,敌阵中有3人打着白旗出来,高举双手走过开阔地,进了村,显然是来谈放人的。 林无法同步参与谈判,不过他可以帮助陆大成看到敌人是否耍诈。等到来人中的一个回去后,那挺要命的机枪就撤离了,所有顽军都撤到了200米后的树林里,但是只是换地方隐藏,并没走远。 这边陆大成得到情报,继续压着黄八妹不放,告诫对手不要玩花样,随后指出了敌人重新藏身的位置。这当然引起了对手的讶异,明明撤出了制高点,怎么会被看到的?他们当然不死心,继续故伎重演,不过假和谈每每都被陆大成识破,陆不仅知道对手耍诈,还能精确说出那挺机枪目前隐藏的位置,枪口对着何处,船队又藏在了哪片芦苇荡里。 整个白天,就在这样你来我往的虚耗中度过。顽军最终买涨,真的后撤了几公里,这才算达成释放黄八妹的协议要求,他们要多坚持一会儿,天上无人机的续航力还真顶不住了。 马强将黄八妹押解到村口,给她松了绑。 “特派员为什么躲着不出来见我?” 黄八妹低声道。 “特派员不是躲你,只是没必要见你,他让我给你带个话,国共已经建立统一战线,希望你们第三战区以后专心抗日,不要继续搞摩擦。他还特意让我把武器还给你。” “你们为什么要反叛投共?” 她继续低声咕哝着,这件事还真的让她耿耿于怀。 马强撇到路边担架上,被一块白布从头盖到脚的尸体,那是战斗中牺牲的史之华,正等着装上小船运到后方安葬。他已经没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走吧。” 他将装着武器的包袱塞到黄翠云手里,黄翠云似乎心有不甘,很勉强接过包袱,最终还是在对面派来的三个没有武装的谈判人员陪同下,离开了。 特别小组也与区小队也各自上船告别。褚艾云开动机器船,向北开进长江,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很快能够回到上海,这次磨难之后,事情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除了马强和陆大成之外的其他人,都憧憬着419号很快就能恢复十分的战力,投入到战斗中。 马强迎着江风站立船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未想过,涉身于如此复杂的局面,黄翠云曾近是他眼中飒爽英姿的抗日女杰,今天却变得如此狰狞凶恶。他大致能了解到,陆大成躲着不见她的心境,确实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了。 马勒船厂内,张广才再次接到林秀轩的表彰电话,林在电话了念了一通他随口编的嘉奖令。 林告诉他,今天的掩护,堪称职业特工的水准,将来要写进特训班教案。林当然不是不知道,张广才当时几乎尿了裤子,不过现在必须给他戴戴高帽子。 电话这头的张广才也有些飘飘然起来,甚至说出了“为国捐躯,死而无憾”这样的话。林告诉他,这里的任务很快就要结束,上峰可以安排他撤离。张央求起林,希望能一起离开。林自恃刚刚得到了胡跃新担保,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提醒张广才,现在还不得对家人提及此事,什么时候可以说,他自然有指示。 张广才直到离开厂,还是觉得晕晕乎乎,这样刺激的体验,他这辈子还从未有过。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还真是块当特工的料,竟然能把六个穷凶极恶的日本警察唬得头头转。尽管他想不明白林是怎么事无巨细遥控指挥的,但是今天的主要功劳肯定是自己的。 他兴冲冲骑着车向广福村去,想着怎么说服春香提前离开,林厂长固然提醒他不得提前暴露计划,但是既然不可能带着春香和自己家人一起走,不如给她一笔钱,让她提前躲一躲,以免日本人发起疯来殃及池鱼。 到了村口,他又有些担心,想着今天要是不给足钱,这个女人必然要大闹。于是伸手到口袋里摸钱,这功夫又摸到一样硬东西。掏出一看,是警佐二宫的名片,这是二宫离开时硬塞给自己的,他当时当然不敢不要。 “狗日的,给你爷爷耍了吧?” 他潇洒的将日本刑警的名片弹到村口垃圾堆上,然后兴冲冲直奔春香家去。 ------------ 158 复仇者 为了不引起邻居注意,老张在后巷停好车,等附近的狗叫消停下来,悄悄走过去。 但见春香的大门紧闭着,越过矮墙向里看,也没有没点灯,早上晾出去的衣服还在院子里,也没有收。 他一推门,门没有插,于是小心推开门闪身进去。 “哎,你男人回来了!”他在门口小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再推门进堂屋,发现屋子里异常整洁,整洁的有些陌生。接着又喊了两声,仍然没有人应,于是掏火柴点起灯来,看到桌角上放着一张纸,用茶壶压着。 他拿起纸,确实是春香笔迹,但是读了几行,发现内容有些奇怪,说什么回乡下娘家。 “她老娘不是3年前就过世了吗?”张广才想起,春香那次回去崩丧时,还愣是向自己要了50块大洋。“难道是骗我?但是世上哪儿有用这种事情骗人的?” 这封短信,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他清楚春香为人,就算是她亲娘又死一遍,她也不是那种会急着赶回去的孝女。 他在屋里里来回走了几趟,心中疑虑始终无法消解,倒是一丝不安浮上心头;于是拿着油灯,赶紧进了里屋,一样空无一人。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倒真像是有事出远门的样子。 他赶紧打开女人的柜子翻看,日常衣物还都在,又不像出门的样子。又在抽屉里找到首饰盒,自己以前送给她的首饰一样没少,他预感到了哪里不对劲。随机开始手脚冰凉,春香应该没有离开,或许就在距离不远的某个地方。 张广才学学工科出身,一旦冷静下来,思考问题还颇有些调理。他很清楚,反常的事情不可能扎堆出现,如果它们一起出现,那么说明它们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但是其中的关联又在哪里? 他突然想起前天夜里,春香撺掇自己去日本人哪里出卖林秀轩领赏的一幕。 林是军统的人,能够探听到最隐私的事情,日本警察前脚走,他后脚就能打来电话;其他手段更不消说,他能炸掉日本人司令部,那么他也做得出其他任何事情,这一点毋庸置疑。 张广才一时间如同丢失了魂魄,但是思路空前清晰起来,他提着油灯,踉踉跄跄走出屋子,开始巡视院子,一眼看到墙角变得铁锹,赶紧走近观瞧。 他记得这把铁锹放在这个懒婆娘院子里,一两年都没动过,早就布满了灰尘,还结了蜘蛛网。但是今天有所不同,有人将它擦的干干净净,锹面上一丝泥土都没有。 他感觉到太阳穴开始剧烈地跳动,于是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动土的痕迹,没有任何发现,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稍微安下心来。但是突然又一善念,转身扑向堂屋。趴到刚才发现留言的桌子下。 在摇晃的火苗照耀下,发现了方砖之间的缝隙有些异样。他赶紧用手指刨缝隙里的土,发现浮土是松动的,显然有人动过却没有夯实。他甩掉外衣,发疯一般跑出去拿那把铁锹,回来就撬动屋里石砖。他生性木讷,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心有灵犀,但是刚才的某一刻,他突然间明晰了整件事。 林秀轩趁着敌人巡逻队的间隙,重新回到库房下面的地洞,另外三名队员已经在这里呆了40小时了,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他们顺着地道慢慢爬进水塘,伪军值班的探照灯已经转向天空,巡逻队人数也减少了六成,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他们一行悄悄离开了伪特别市政府,躲进树林换了衣服,然后悄然向船厂回转。 当然由于有无人机和夜视仪的优势,他们可以提前绕过很多哨卡,在敌人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周密部署下,无人机甚至提前规划了一条道路。那些侨民组成的巡夜队,浩浩荡荡从街上走过,高喊军国主义口号,可以很容易地远远避开。当然越向南,就越接近繁荣区域,潜行的难度开始增加。 他们靠近船厂后,在一架纱厂门口蹲到午夜。等到附近街上行人彻底消失。 由于杨树浦电厂仍然未回复满功率发电,一些郊区地段,至今没有恢复电力,这就成了特别小组可以加以利用的部分,他们悄然从漆黑一片的街道上走过,在敌人巡逻队之间穿梭,很快到了船厂墙根下。 里面早有人策应,悄悄打开了侧门,5个人安然进厂,至此这个闹翻天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九成,至少林秀轩是这么认为的。 30分钟后,将大部分人安顿好,林秀轩找到舒平,希望舒平最坦诚地给自己交底,什么时候能完成所有工作。他知道舒平一直在给自己打马虎眼,不过现在是让他交底的时候了。当然他还有一个疑难公式,需要舒平解读一下。 与此同时,张广才正坐在漆黑一片的堂屋门边上抽烟,屋子正中已经被刨了个底朝天,现在哪里有一个巨大的土坑,里面是一具尸体。 他刚才翻过死尸的头看了一眼,最后一线侥幸被击碎了,尽管面目扭曲,但是这个女人就是春香无疑。她看上去死不瞑目,除了嘴角,周身没有血迹,应该是被勒毙的。至于凶手是谁,他心里当然有谱,他见过日本人怎么杀人,他们不至于偷偷摸摸。 毫无疑问这是林厂长的手笔,他是怎么找到春香的无从考察,老张也没有兴趣知道,总之,他派遣手下鹰犬找到了这里,为了保住他的秘密,竟然残忍杀死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子。然后将尸体就近埋在屋子里,甚至没有费劲去找一个乱葬岗。 “他们以国家的名义,肆意剥夺别人的一切。他们毫无顾忌,因为他们以为自己天赋正义。” 由此,老张可以推测到其他的事情,林九许诺过他,会有计划带他的全家暂避他处,必然也是用心险恶的假话,这是他杀人灭口的一步而已。到时候,他会找一个安静的河面,将自己全家老少一个不剩地装进麻袋,然后丢尽河里沉塘。至于宋江,那是他们逼迫自己干活的砝码,张广才很肯定,宋江此刻早就见阎王了,对他们来说,只有死人才是安全的。 他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完全没有感觉到烟头已经烧到了手上。 “林九,你这个畜生,”他从牙根里蹦出几个字来,他当然有理由恨。自这个林九出现,他的人生就被迫改变了方向,最后,他竟然夺走了他最可宝贵的东西,他感觉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那就是抱负,必须想出一个鱼死网破的办法来。 “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宫的名片?” 他赶紧起身疯了一样向外面跑。 村里的狗儿们正在土路上分头找屎吃,见有人拎着一盏煤油灯靠近,于是狂吠起来,企图护住领地。但是这个人影如一阵风一样迫近,吓的野狗们四下奔逃。 他跑到村口,不顾一切地爬上垃圾堆,开始疯狂的寻找那张纸,为了报复,他不惜和魔鬼打打交道。 马勒船厂的宿舍内,林秀轩还坐在那里等着,舒平则埋头进行计算,2个小时前,林将牧野笔记中的那个公式给他看,然后舒平就一直眉头紧锁,没有多说一句话,有几次舒平的表情突然舒展开,似乎豁然开朗,想说些什么,但是随即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林秀轩终于忍不住,想打搅一下舒平。 “机电长,能看出一些眉目吗?” “这是一个统计学公式,计算结果是概率分布,也就是说研究的是不确定的。” “我这里有一个新情况,下午从水手长那边得到消息,他们前日救出了一名原本会在监狱就以的新四军战士,但是在今天的战斗中,她不幸牺牲了,是不是和这个公式有一些联系?”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佐藤的这个因果律,当然我们学习核物理时,不可能不接触到一些涉及不确定的场合,但是通常通停留在微观世界。” “具体怎么说呢?” “按照佐藤的折中的算法,昨天牺牲的女战士,遭遇到扰动,有一半的机会会沿着之前的历史走向,也就是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因为各种不可测的原因结束生命,另有一半的机会展开新的命运,但是我实在找不到逻辑上的契合点。整个推论……恕我直言,充满了唯心主义色彩。” “但是她确实是交战中,我方牺牲的唯一一位,从金山遭遇黄八妹的人马起,我知道那是一支枪法多烂的队伍了。几乎不可能从200米外打中目标,而且当时那位战士躲在了墙后。” 舒平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你说的没错,好比你站在那里,他们打不中你,但是你躲到了墙后,他们看不见了,反而打中了。这正是我觉得无法自洽的部分,但是似乎在佐藤的公式里,有相反的逻辑,在混沌状态下,唯有概率是可预测的。” “你对这个公式有所保留?” “是的,在这名女战士牺牲前,佐藤总共只收集到一个样本,就是那架零式战斗机,必须考虑到那名飞行员在后世已经一百多岁,他的儿子也差不多有80多,死在同一个月的机率其实不小。再说这次,其实在子弹横飞的战场,每个人都有死于非命的机会。即使不考虑这些。这两次都算上,对与需要大数据支持的统计学本身而言,也完全形同儿戏。” ------------ 159 螺旋桨 “我有些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林迟疑起来。 “不过,公式本身暗示了一个你想要的好消息,无论是宿命效应还是折中原则,本质上都对历史扰动者不利。” “还能看出这些?” “嗯,也许这20天里,你在租界里乱闯乱撞,竟然没有遭遇最坏情况,其实受惠于这些效应引发的各种,有利于你的偶然性,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不不,我这二十天都是凭本事,没有太多偶然性因素。”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很认同佐藤的理论,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们面前仍然存在着实实在在的变数,我下午观察了张广才,我觉得他是个软弱的家伙。你和他的合作,除了钱,并没有什么根基。” “你担心他变节?” “是的,我并不指望什么宿命效应起作用,只想提醒你,这个人是的行动是完全失控的,表面上我们目前仍然维持着风险的平衡,但是他可能向天平的任何一头摆动。我听说你派人干掉了她的小老婆。” “那个女人奸诈无比,要是不除,这会儿厂都让日本人端了,我也知道这是头痛医头的下下策,但是当时距离攻击计划区区几小时,只有高志成一人远在宝山,除了灭口没有多余的办法。另外我也没看出老张是重情重义的人,无非是露水夫妻,皮肉生意,最坏打算,再出点钱安抚一下……不谈这些了,谈谈你的生产如何了?能不能一次启动成功?” 林似乎想逃避这个话题,问及了其他,舒平站起来走了两趟,似乎拿捏着分寸。 “我可以向党委保证,反应堆一次启动成功,”他突然开口,说出一个让林颇为吃惊的答案。 “真的?” “唯一担心的是堆芯重启后的辐射水平,目前的估算是完全可行的,但是必须考虑到,我们缺乏探伤手段,或许会有隐患,我会做一些预防措施。” “程大洋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一定很振奋。时间怎么样?” “可以在48小时内完成。” 舒平破天荒说了一个非常精确的时间,这让林秀轩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无需等到8月份,就可以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了。 “看来明天起,我这里就要进行工人遣散的工作了,希望不会连累太多人。” “恩,明天一早,那个姓马的小工友会来找你。本来,如果不是你炸了敌人司令部闹出这么一摊子事来,还来得及多花几天,生产减压设备,图纸我都画好了;不过你至少跟他提一下,下一步可能需要的物品。他们那里情报多元化,也许能再帮我们一下。” “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没有现成打捞200米深沉船的技术?如果没有,至少不用担心日本人会成为竞争者。” “你别太想当然,即使没有现成的技术,但是要设计这样的装备,并非难事,这个时代有大量潜艇制造技术的积累,要造一个无动力带观察窗的深潜器有什么难的?关键是日本人会不会信那几个家伙的话,而去造这么一整套东西。” “信了他们就有可能找到吗?” “这取决于他们能不能提供足够精确的位置,目前只有419记录了春日丸在海底的确切位置,并且也只有我们的高频避撞声呐,有完整测绘海底地形的能力,但是200米深海底仍然可以透过一些光线,如果用一艘潜艇母舰,放一个带探照灯的深潜器下去,可以进行目视搜索,效率不会很高,但是小范围是可行的。” “如果有可能,我会设法提前除掉这几个家伙,这样除了我们,就没有人知道那艘沉船的大致位置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 由于夜深人静,敌人军舰又近在咫尺,船厂的工作早就停顿下来,当然舒平既然能答应下来,这些情况肯定在他计算之内,他是一个相当靠谱的人。 林秀轩睡了2个小时,天蒙亮,就蹲到工厂侧门口,等着马小弟出现。果然早上6点,小马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 两人到了办公室,随即展开正题,林秀轩向马小弟提出立即遣散工人的紧急预案。他知道这里的工人或多或少和工会有关系,马小弟有很大的影响力。实际上汪伪当局为了讲自己伪装成左派政府,一直允许工会存在,当然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控制这一组织,但是至少在马勒船厂,工会力量始终在地下党的掌握下。 “和胡先生预料的一样,看来你们要撤离了?是因为炸了日本人,还是因为苏德战争那边的关系?” 马小弟的话,让林秀轩小吃了一惊,他或许授命来摸一下底,也可能只是他个人好奇,无论如何,这次试探显得太嫩,完全没有老手的那种不动声色间洞悉变化的火候。 “也不能说是因为苏德战争,实则是整个战争局面的关系。如果你们能帮我找个忙,最好在2天内通知到全部工人,今后起不用来上班了,等以后……要是有一天日本人占领了工厂,他们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回来。” 林这边借力打力,假意对小马的试探不置可否,既然别人认为他有苏联背景,不如半推半就让他们加深这个印象,这一重假身份,或许在他与地下党今后打交道时,还可以继续利用。 “通知工人没有问题,我这回去就办,工人大部分住址我都知道,就在宝山杨树浦一带的乡下。” “我这里还有一些现金和金条,你拿去,给工友们分一分。” 他说着从桌子下面拎出一只皮箱。并没有打开,直接推到马小弟脚下。 “每个工人大概能分到一年半的工资,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林无奈摇了摇头,他原本准备多留一些,但是因为要不断收买张广才,超支了太多。 “相信我,大家会念林厂长好的,说起来,马勒也不是很坏的资本家,实际上在上海算是有良心的了,”马小弟似乎欲言又止,“但是……怎么说,你和他一比,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感觉。” “我这次离开,怕是短时间也不会再回厂了,除了昨天你们提出的,把张广才全家转移走,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还想托你们打听一件事,能不能找到一种叫做氦气的东西?” “氦气?”马小弟一愣,“是要做*吗?” “不,不,其实是一种……手术上用得着的麻醉剂。” 林赶紧掩饰。 “是有人受伤吗?我们或许可以弄到吗啡。另外,我们可以安排租界内非常可靠的医生。” “不不,我只是想知道哪里有氦气。”林说着取过纸笔,写了一个氦字,生怕对方传错“通常会装在密封的罐子里,在大学的实验室里。” “原来是这样,我会和上级联系的。” “我们这一别,还不知道下次怎么联络?我是说,如果整个上海遭到日本人控制,连租界也无法保存的最严重的情况。” “胡先生让我给你这个,”马小弟说着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林,“看过后,请烧毁。” 林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将纸条丢进烟灰缸,然后划了一根火柴,将其烧毁。 “好,我们后会有期。” 两人站起来,握了握手,然后马小弟提着皮箱离开。 林站在窗口,看着小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周身涌起奇异的孤独感,眼看着现世的朋友们离开,419又要暂时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家下来,他要坐等张广才上班,让他准备好撤离。 破破烂烂的日军司令部里,断垣残壁的整理的工作还没有完成,13军直属工兵大队派人来估算了一下,认为目前只完成了废墟清理的百分之十的工作量,也就是说8月份是不可能把这个破烂场面收拾好了。日本人封锁了大片地区,防止消息扩散,但是租借内已经开始庆祝起来。 从本土赶来处理紧急事态的后宫淳中将,目前正在赶来的路上,从南京外围调来的33师团的一个联队,正从西南面合围过来,试图堵住从上海外逃的漏洞。但是海军没有被动员起来,因为各种迹象表明,这伙人是沿着路上通道撤退的。后宫中将在青岛转机时,已经严令四方不得提前下手,务必先扎进口袋,等他到了,再一举歼灭。 影佐祯昭目前无则无权,他无心纠缠这次动员了7000人兵力的大讨伐,也不想将自己的坏预感说出来扫兴,他研究过囚车被劫持事件后的那次追击,尽管规模要小得多,但是一样都轻易追踪到了敌人撤退的路线和电台踪迹,最终四方自称获胜,但是没有证据表明打死的就是那次行动的同一路人。甚至在这次袭击司令部后,还不能看出,幕后还是同一人在指挥;如果四方稍微有一些举一反三的头脑,至少不会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一个方向扫荡。 现在影佐思考的是如何尽快回到本土,他急着想要把手上这三个人连同自己送回去,他觉得这件事才是最要紧的。 早上起,他就站在全无玻璃的办公室后面,看着下面戴着口罩的士兵们,在废墟上爬上爬下收拾东西吗,这效率真是让人揪心,他很期待能找到什么线索。 “找到什么没有?”下面一名军曹呼喊下属。 “找到一个螺旋桨。” 影佐赶紧伸出头去看,果然,有人从一堆水泥块中,拖出一片桨叶,其余部分还埋在下面。 ------------ 160 李世群 “看来还真是一架自杀飞机?” 影佐心里暗想,他原本以为飞机已经炸得粉碎,没先到还留下一部分。 当然由于仓库连同隔壁的档案簿册都被彻底被炸毁了,没有人知道仓库里还收藏着一些陆航侦察机的零备件,其中就有发动机和螺旋桨,那颗*当然不会有螺旋桨。 现在影佐确信了是飞机撞击了司令部的判断,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螺旋桨。早在4年前,他就见识过中国空军的轻型轰炸机撞击出云号的决绝行动,为此还写过报告分析广东和南京两支空军作战面貌的不同,至今,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两位飞行员叫做沈崇诲和陈锡纯。在随后几年的战斗中,这样的战例更是层出不穷。显然中国空军并不缺这样同归于尽的勇士,但是在夜里只是利用司令部提前恢复的照明,和同伙发射的*,就能精确找到目标?大西表示,打死他也不信这是中国飞行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除此之外,目的也很费思量,这么复杂庞杂的计划,目前看起来,只是为了救出大约10名囚犯,并且大部分是中共的人,如果军统想要救自己人,应该爆破极斯菲尔路76号才对,大部分被捕的军统杀手都关在了那里。 “难道只是为了马强?对,这个判断是不会错的。” “顾问阁下,特工总部的李世群打来电话。请你到临时通讯室去接听”门口有士兵说话,打断了影佐的思绪。 “知道了。” 他犹自思考着问题,背着手离开这里。司令部的电话通讯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必须到地上布满乱线的临时总机房接听外线电话。 走过闹哄哄的走廊,士兵们还在整理从大火力抢救出来的文件。 他来到安置交换机的房间,并不怎么着急。他估计李世群应该是奉上级的指示,来打探日本人这次的损失,不会什么有价值情报。 “李先生,是我。” “阁下,我找到你们想要的人了。” 李世群的单刀直入,吓了影佐一跳。 “什么?快说。” “就是从你们监狱里救出去的军统分子。” “是陈恭澍?他在哪儿?” “目前还躲在嘉定南翔的一片民居里,我已经派人封锁了出入口,随时可以抓人。” “太好了,我马上派宪兵……”他突然意识到,宪兵都被四方调走了,“我会派特高课的人过去,稍安勿躁,必须抓活的。” 林秀轩站在办公室窗口,焦急地等待着张广才出现,8点过了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张广才今天不会来了,这显然是最坏的兆头。他当然有对应的预案,不过1到3号预案,好像都行不通,现在日租界一带风声鹤唳,街上到处都是日本警察和便衣,随时会拦住可疑人等搜身。一些汉奸也在帮忙,他们比日本人更能看出中国人中的可疑分子,特别小组有一个算一个,走在外面都很可疑,总的来说缺少这个时代国人的卑微、麻木的气质,有眼力劲的家伙绝对能看出来。他自己被画了像,行动当然更得小心了。 大白天就让特别小组成员带着追踪设备出去找老张,显然不是稳妥的方案,只有到了晚上才是可行的。 暂时,只能用无人机去调查一下,飞机飞过张广才在顾镇的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坐着老人,一个妇人正在不紧不慢地晒衣服和被子,孩子们从屋里窜到屋外。但是张广才的自行车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由于不是第一次跟踪张广才,所以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些习惯,如果他在,自行车必然会停在门后面,但是今天并不在那里。 林的眼皮开始跳动,他预感到了事态失控了,某种程度上说,干掉春香也是扰动历史的行为,自然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应。 无人机向着2公里外的广福村移动,很快就看到了春香的院子。高志成仔细分辨院子里的情形,发现院子里的晾衣服架子全都倒了,衣服掉落地上,也没有收走。当然不能排除似乎风吹倒的。 从空中无法确认张广才是否来过,至少没有发现张广才的自行车,通常他来时,会偷偷把车子停在后巷。 于是无人机继续移动,看到了下方军车呼啸而过,都向着嘉定方向去了。 “我很担心张广才发现了春香的尸体,这是最坏的一种可能,”林说道,当然他暂时也没有展开行动的余地,舒平那边的倒计时还有40小时,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不过,即使发现,老张也可能只是害怕,怕我们会干掉他,所以躲起来了。” 林又补充了一个看法,似乎也合乎人情。 “哎,也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干净?”高志成埋怨起自己来。 “不能怪你,那样突发的事情,又要解决尸体,谁都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 “张广才自己躲起来的可能性固然很大,但是我们不妨来推演一下最坏情况的攻防。”吕青山说道。 “嗯,那就推演一下。”林立即同意了这个建议。 “假设张广才发现了春香死亡,他立即就会联想到是我们所为,这是唯一合理的推测,然后依着他的性子,他会花7到8个小时,平复感情,思考对策。”吕说道。 “如果他决定报复,最直接的办法是寻找日本人。但是从他的个性看,应该会先安顿好家里人。所以我们仍然可以建立起预警机制。重点落在张家人的动向上,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们可以不动。” 高志成补充道。 “不错,目前还没有敌人出动的情况,他的家人也还都在。看来还能继续以静制动。”林说道,他现在处于最虚荣的时刻,只能凭借无人机的优势继续对敌人进行侦查,敌人一旦大举杀过来,那是打不能打,跑也跑不掉。 “要是张家人开始逃跑了怎么办?” “那么,只能主动出击,无论如何要拖过最后的时间。” 下午一点。无人机拍摄到张家出现了变化,早上刚晾到外面的衣服被疑似张广才老婆的妇女三两下扯下来收进屋子。然后她进进出出,将归置的东西堆放到院子里,显得异常着急。一点四十,一辆大车出现在了门口。可以看到妇人扶着老人上了车,然后车把式驾着大车向北离开了,不一会儿,第二辆大车赶来。 “事情败露了。” 林抬腕看了看表,还早着呢,除了等,他什么也做不了。 虹口江南春旅馆的一楼大堂里,张广才移过柜台上的电话,尽量背过身,躲开正擦桌子的伙计的目光,然后慢慢拨下了那个号码。 等了好一会儿,他以为不会有人接电话了。 但是突然间,有人接了电话,飞快说了一通日语,张广才听不懂,只能等他说完。 “我找二宫健仁。” 对方楞了一下,但是显然能听懂中文。 “警佐出去了,等待一长段时间再打来。” “我有重要消息……” 他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显然对中国人很不耐烦。 张广才留下一张钱,慢慢走出店家。身后小伙计,偷眼瞄了他几眼,这个怪人进来时,就引起了他的主意,虽然穿着西服皮鞋还带着手表,但是一身的污秽,脚上满是烂泥,一边的眼镜镜片还碎了,怎么看像个疯子。 二宫不再,是不是命运在暗示自己不要不是请搞大?张广才心里想着,又开始犹豫起来,一个小时前,他将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老婆,告诉她要自己闯了祸,马上要大难临头,让她赶紧收拾细软,带着老人孩子投奔乡下亲戚,但是躲起来是否稳妥?林九这样的魔头就找不到了? 下午3点。沪西极斯菲尔路的审讯室内。满身是血的陈恭澍,被两名彪形大汉拖了进来,然后捆在了一张固定在地面的椅子上。李世群在半年前定下规矩,抓到军统先上老虎凳和皮鞭,然后再审。 陈恭澍喘着粗气,他知道今天落到谁手里了。 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白手套的中年人,悄然走进了审讯室。这个人没有坐到桌子后面,而是径直走到陈恭澍身侧,站了一会儿,慢慢掏出手枪拉了一下滑套,对准陈的脑袋,他握枪的手法很怪,竟然还翘着兰花指。 “同伙。” 这个人用非常轻的声音说了一个词,似乎是在发问,又好像不是。 “我不认识他们,真的、真的。”陈恭澍飞快说道,他当然身旁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是谁,也知道他是整个汪伪体系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位。 李世群没有陈公博的虚伪和犹豫、没有周佛海的投机和顾盼。他投靠日本人后,完全没给自己留下后路,他向戴笠宣战,然后用最高效、最残暴的手法解决问题,步步将重庆的势力逐出上海,并且传闻他很喜欢亲自处决犯人。 “不老实。” 李世群说出第二个词的时候,大拇指扳动*,手枪处于待发状态。 “我说的句句实话,他们要救的不是我,所以把我丢在了路边。” 陈恭澍大声叫喊出来,生怕自己的话不够清晰、准确。 “这伙人什么来路?” “我不知道他们来路,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重庆那边的。” “何以见得?” 陈恭澍突然愣住,不说话了,他很清楚考验李世群耐心有多危险,但是他现在必须斟酌清楚,如何用精确的预言,将那伙人描述清楚。 “说!” “我说,我说,”但是他又停顿了几秒钟,“他们没有纹身。” “什么?” 李世群歪过手枪,这个回答显然让他产生了兴趣。 ------------ 161 他们有船? “我在装甲车上观察过他们中间的四个,很肯定他们不是我们那边的人。” “怎么说?” “身手不像、说话不像、看人的眼神不像,总之不是特工、不是江湖人、不是道会门,也不像丘八。” 76号没有日军总部的单向玻璃,所以影佐一直站在门后面听着。他觉得陈恭澍应该是没有撒谎,这个描述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马强后的感觉,至于不像丘八,他不能苟同,但是至少不像重庆那边的兵。 “只有为首的那个……略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 “他的言谈举止,倒是有些像道上的。” “你刚才说,枪也不像什么意思?” “他们在监狱时,用了一种*,是我这辈子见过声音最轻的。他们还在*上装了消声器,声音略响些。” “还有什么可疑的部分?” “还有……还有就是他们在监狱中的手段,那时日本看守已经有了防备,但是他们两三人掩护交替,绝不拖泥带水,或闪、或射,每每开枪都比日本人快一拍,实在让我叹服,。” “哦?” “比方说,一人在前躬身碎步,如狸猫般灵巧,后面两人紧贴着照应左右,一人停则俱停。前人只消手势,后人交替包抄,不发一言,却行动自若,分毫不乱,这是我从未见识过。” “比你们军统强?” “强!强的不是一点两点。” “依你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我在重庆时,倒是听说,老蒋让戴局长去和美国人谈情报合作,然后又与英人驻重庆武官,丹尼斯少将接洽,从陆军教导队和中统系统里调拨了精干人手,去加尔各答接受英人训练。我不知详情,也不敢妄加猜测。不过据我所知,英国人已在年初,刚制造出一种秘密*,可折叠*,亦可装*,两百步内杀人无声,只是此枪价格极为高昂,每一支需金条2根,故装备极少,只配给最精锐的暗杀队。” 陈恭澍倒是也痛快,深知现在保命要紧,不用李士群问,知道的、不知道的,外加自己的分析,都抢着说了。一时间,也让李士群头大起来。他群固然是情报头子,不过对情装备变化不甚了解,消音手枪是知道的,无声*是闻所未闻,如果按照陈恭澍所言,此种兵器独出一门,似乎源头不难查到。难道是英国人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嗯,看你还算识相,来,认认这个人。” 李士群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张人物肖像,放到陈恭澍面前。 “没错,就是他,”陈没有多看第二眼,就认出了林秀轩,“鼻子画的不像,眼神就是这样,虽不凶恶,却透着机敏。就是这个人,是他们为首的那个,车开的极好。” “你跟他说了什么?” “先盘了盘道,然后只说他们另有要务,不能带着我。就让我下车,塞给我那把手枪。” “随后他们向那边去了?” “天色太暗,没看太清,隐约间是向西又折向北。” “然后你就去了藏身地?” “是的,去了嘉定下线那里,原打算躲藏十天半个月,然后去天目山或者太湖。” “毛森躲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现在是不是他在接管租界的暗杀?” “不知道,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我一向单干。” 看来无需多余的审讯,陈恭澍非常愿意合作,从刚才的表述看,他知道的也确实不多,那伙人也不是冲着他去的,只是顺手救了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半路丢下他。 影佐在外面徘徊,里面的交谈,转向了李士群更加关注的毛森等人的去向,影佐则更加关注这股新势力的动向,实际上他心中早就排除了林久与军统的关系,仅从他们行动的能量看,就远在军统之上。何止是一般的暗杀爆破,连国军万人加上坦克都不曾攻克的陆军司令部,都给端了。 现在更多的疑问萦绕在这个情报头子的心中,除了他们的自杀飞机是如何找到司令部这样的技术问题,另一个不合理的细节在于,楠本少将被杀时,司令部本是一片黑暗,他们的抢手是如何看到的?那名枪声射击的位置一直没有找到,从弹道分析,至少在200米开外的某个地方。 还有一件事,也让他觉得万分蹊跷,就是每次这股人都会留下线索,表明大致去向,无论是地面痕迹,还是通讯漏洞,亦或者是炸桥。总之,给人的感觉,不是向西南去,就是向西北去。 “如果站在对手的角度,该如何思考?他们在丢下陈恭澍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预备他可能被抓回来,为什么要让他看破退路,会不会也是疑兵之计?” 影佐与四方谅二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总是避免太过直线的思维,而四方如同猎狗,直接靠鼻子底下的气味追击。影佐在情报界摸爬了这么久,甚至这个圈子,充满了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容易被看破手脚。 木下曾经说过,他通过回忆绘制的那张人物肖像,最传神的应该是眼神,其他可能不尽准确,这一点也被陈恭澍证实了。 那双眼睛里确实透出了老练和自信,但是也并非深不可测,也许这个林久在故布疑阵的策略,就是直接将对手诱向距离自己最远的区域?没错,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影佐突然一拍大腿,好像开了窍,他不等这里李士群审讯完毕,救急匆匆赶回了司令部。 林秀轩正在部署最后的撤离计划,虽然日本人的注意力转向了西面,但是日军和汪伪还是加强了出入吴淞口的检查。夜间的巡逻艇增加了一倍以上,无人机获得的最新的气象情报表表明,撤离时间段,不可能有雾。这势必大大增加了离开港口的难度。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后手,之前一直在窃听租界港务局的通讯,以此获知了所有进出吴淞口的船只名称。装满越南大米的法籍商船特米狄埃号,刚刚进黄浦江。碰巧这艘散货轮正是马勒当年仿制的同一船型。趁着附近的夕张号不明原因的离开,吕青山和高志成两个正偷偷摸摸在刷一侧船名,由于特米狄埃号轮船证件齐全,借着他的名字蒙混出关似乎似乎可行的。当然现在还得用东西挡着,以免提前被人看到。 无人机的侦察表明,张广才全家已经离开。整个搬家过程,没有看到张广才露面,所以无法确定他本人的去向,他手表里的追踪器只能在半径数百米的范围内,可以探测到,林不敢贸然派人在白天离开船厂去找他,只能等着。 最后这几十个小时的对应,竟然是如此苍白无力,如此的无奈。林可以感觉到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这是他茫然登陆时,或者穿着一条破裤子混进租界时,都没有的感觉,越是临近终结,他倒是越来越没底了。 “敌人不会什么也不做的。他们不会全是傻瓜的。” 他反复在权衡是否要派人再去虹口一趟,如果能确认张广才不在那里,确实可以安心。按照这个时代的电磁环境,只要有一个人带上设备在虹口的几条马路上走上一圈,就能大致确认。 眼看着夕阳西下,他又不耐烦看了一眼手表,还有最后的30小时,如果舒平能快些的话,或许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完成,不过那时候天还太亮无法行动,必须等到夜里12点左右。届时,远处不夜城的霓虹也消失了,整条黄浦江上只剩下月色,那是最好的撤离时机。 “对,越是最后时刻,越是不能被动坐等,必须将主动权抓到手里。” 他下决心主动出去找张广才。 与此同时,影佐祯昭正趴在司令部的一张1比7500的巨大的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地图上,用各色铅笔,在上面涂抹着。他已经确信他的对手不是一群,不时从外面跳进来打一下的流寇,他们必然在上海附近有一个基地,而且可能近到就在鼻子底下。 首先是第一次袭击囚车时发现的敌人脚印,从脚印看,他们向着南面的松江去了。他用蓝线将几处痕迹连接起来。然后是这次,他们炸毁了西边的一座大桥,他又添上一条黄线。 测向车测量到的去向是嘉定。他又加上一条线。 最后是那辆早上才从河里捞起来的维克斯装甲车,它径直向着北冲进了河里。虽然这辆装甲车谈不上假线索,但是他从林秀轩的眼神里,看到的那种目空一切的自信,确信这个人行事虽谨慎,但是必有疏失。 也许他只是下意识地将车头开向某个远离自己藏身地的方向。这很容易反推到一个结论,这个人把对手当成蠢货,他会小心翼翼地隐藏真正的去向,而那些空白地区,反而会指向他的老巢。 他站起身来,观察所有这些去向,这些线条大约覆盖了240°范围。现在他将对手限定栽了剩下的范围内。可以看到黄浦江自东北方向流入,将整个上海特别市拦腰截断。这条江流经的区域,恰好是幕后的这个对手,从未暴露过的方向。 “他们有船?” ------------ 162 尾随的少年兵 影佐站立原地,回忆起囚车被劫后,四方大佐带着人马从陆路追杀,虽然事后他不肯承认,但是显然扑了一个空。伏击地点十分靠近附近的黄浦江支流。然后是这次,这伙人突然再次出现在鼻子底下,松江西南的清乡地带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可见,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上海。 袭击司令部的行动,这伙人从司令部车库抢走一辆卡车和装甲车,再次向西北跑。装甲车沉在了一条河里自不必说,而卡车被发现就在蕴藻浜南面700米外的公路边。 “他们的基地,就在河边,不出所料的话,指挥机关就在租界里,也许得到了租界当局的帮助,这样他们借助船只就能自由进出,而且他们还有一些装*的英国*。” 影佐继续进行周密推理,他当然知道陈恭澍嘴里神乎其神的斯登*,不可能值两根金条,不过确实是英国生产的,事实好像呼之欲出了。 “而那艘船必然具有某种天然的,合法身份,它的尺寸不会太大,那样不容易进出那些较小的河流。不会太慢,必然是机动船。也许……用了我们的旗帜?冒充日本船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冒充特别市政府的船似乎是可行的?不错,一定是如此。” 影佐感觉自己渐渐触及了实质,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他的思路还是受到某些限制,目光始终停留在租界范围,在他看来,或许林九这股势力在租界外有一些眼线,但是主要巢穴不可能在外面。但是事实上,林秀轩就是有那么出人意表,直接把主要基地安在了距离日本海军泊位百十米外的马勒船厂里,诚如胡跃新当初告诉林秀轩的,这个地方选的极妙,即甚至于最狡诈的敌人,也不容易想到。或许这是自他登陆后,做出的最有明智的决定。 影佐祯昭已经失去了职权,现在他必须借助以前的部下木下大佐的特高课来展开调查,碰巧木下本人正在租界内针对美孚石油展开特工行动,看来有必要让他和他的人暂停一下原来的任务,转而调查码头地区。 暮色中,一艘挂着特别市海关旗的小型船只,小心翼翼地驶入黄浦江。驾驶台上,副艇长褚艾云,仔细操作着这艘船在黄埔江上穿梭,两旁泊位上停满了日本第三舰队的军舰。 远处传来汽笛巨响,可以看到,一艘巨大的军舰正在靠近。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出云号,第一次是在雷达屏幕上,后来是在声呐探测的轨迹图表上,他甚至知道出云的那座锅炉出了问题,但是这么直接的看到这艘装甲舰,还是第一次。 现在看起来,这艘旗舰大概是修好了,看着那个庞然大物隆隆地靠近,确实给了他极强的压迫感。 这艘巨舰旁若无人地沿着江面上开过,接近英美军舰时,更是故意拉响汽笛,他比旁边最大的英国轻巡洋舰大出很多,更不用提美国人千把吨的美国炮舰了。 这艘破船上老旧机器的运作声搅动了四周,船上十几部探照灯四处扫过。副艇长小心操作,让出航道,躲到边上。但是耀眼的光芒还是照射到缉私艇上,还停留了好一会儿。 即使顶着一面汪伪的旗子,也不能避免日本人的疑心。林秀轩在虹口的大行动,确实把所有敌人的警惕性都打起来了。褚艾云向上面挥了挥手,探照灯终于移开了,好在水手长在租界时,专门找裁缝做了几件海关人员的服装,日本人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以看到出云号上探照灯一致对准了边上的英舰,一侧的7门150毫米副炮对着轻了三分之二的英国加的夫号轻巡洋舰调整仰角,挑衅意味十足。 夹在两舰之间,一艘区区几十吨缉私艇上的褚艾云和马强,都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股嚣张迫人的气势。那边英国人倒是能认怂,没有丝毫的动回应,甚至甲板上看不到一个人。 “别急,过几天就打沉它。林处长那里有情报,春日丸上那几个小子可能要登船,我们程艇长正在做计划,碰巧我知道它了的隔舱弱点,”褚艾云说话时,小艇通过了出云的中间位置,他用手指了指第三根烟囱的下方,“就是这里,一旦*在这个位置炸断龙骨,就会造成瞬间进水,迅速使它倾覆,船舱进水造成的漩涡可以吞噬每一个人,绝对不留后患。” 马强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这一路上他兴致都不高,大概是因为刚刚亲身经历了顽军偷袭新四军的战斗,这次战斗中,他干掉了几个中国人。 “只要反应堆启动,以我们419的火力,这江上的所有日本船,都不是个事儿。” 出云号渐渐被甩在了后面,褚艾云还在继续。 “但是,日本的舰队远不止这些,而我们只有十几枚*和*。” 马强犹自叹息一声,这次为了救他,也用掉了不少资源,对于419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 “别急,那艘日本沉船上应该还有好东西,不过水太深,暂时没办法打捞,下一阶段,还得用到一部减压装置,不过搞到混合气体是一个难点,得看你们组长的了,当然必要时,我也可以出马。” “这个时代的中国有氦气吗?” “也许吧,据我所知一些大学里有。要是没有,可就麻烦了,返回我们时代的秘密,还在那艘船上,它沉在了200米水下,没有混合气体,不好下去啊。” 水手长从船舱里出来,用夜视仪向四周看。 “看,流星号已经到仓库泊位上了,看来一切还算顺利。今天夜里,我们得把仓库里的东西都装上流星号,明天就能离开所有这个危险地方了,也许后天就能回到杭州湾,大后天核潜艇启动成功。” “只要能平平安安离开就好,启动不必太赶、太糙,反应堆这个东西,急不来。” “黄鼠狼2号,这里是黑龙。”419的通讯突然间到了。 “黄鼠狼2号收到。” “下午监听到美国领事馆电报,最近两天租界内有大量特务潜入租界,另外,码头仓库区附近发现可疑人物,15分钟前,在7号码头发生了小规模枪战。” “7号码头?” “距离我们泊位还远,也许只是走私鸦片的黑帮火并,不过最后时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那个人质怎么处理,林处有建议吗?” “还没有。” 看来事情还是不省心,不过附近码头小规模交火倒不是新鲜事,这十来天,水手长就见识过几次,通常是走私贩或者流氓之间的事情。 他们到达仓库泊位时,可以看到流星号船尾,高志成向他们招手。时间紧迫,他们没时间休息,必须立即开始搬运仓库里囤积的货物,必须保证明天可以随时出动。由于码头工人不可靠,又不敢照明,装运工作必须由褚艾云操作流星号上的吊车摸黑来进行,颇有一些难度。 晚上10点。林秀轩和吕青山两人穿着日军制服,戴着宪兵袖标,在虹口租界区游荡,林的袋里揣着跟踪器,带着耳麦,这样就可以凭借音频确定张广才是否在附近。 依靠无人机的早期预警,他可以很从容地避开固定的碍口和街上游移的日本巡逻队。 他们不敢去繁华地界,但是监视范围是足够的,一圈一下,并未发现任何信号。 威胁似乎解除了,没有发现张广才在虹口的迹象,林秀轩心想,也许这个怂包早就离开了上海,只是虚惊一场? 无人机提醒前方有日军军车经过,两人赶紧在窦安乐路上随便找了个弄堂暂避,正巧从一家住户里出来一个倒马桶的,一看路灯下,两个日本人站着,吓的马桶刷子落地,赶紧提着马桶又缩进去了。 “组长,我看威胁可以解除,按照我们的行动路线,已经覆盖了大半个虹口,他不可能在任何一个日军据点内,除非他没带手表。”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我有些多疑了。走我们回去。” 林从弄堂里探出头去,几辆装满士兵的卡车呼啸而过,不知向哪里去了,两人整整衣服,正准备出去,又听到外面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稚嫩的号令声。于是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大约10名穿着少年兵制服,打着绑腿的小鬼从街口走过。别看都是不足16岁的学生,扛着的家伙可都是真的,而且林还特别怵这些小孩儿,某些场合,他们往往比成年人更警惕。 等少年兵队伍走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弄堂,已经深夜10点半了,看来平安无事,一切顺利,走到老靶子路口,准备找个没人地换了这身衣服。林的耳麦里滴地响了一下。他停在原地,等待下一次脉冲信号,以测量方向,吕青山看出情况不妙了。 “怎么了?” “老张在附近。要坏事,你跟着我。” 眼看四下无人,他掏出小型显示器,寻找信号方位,然后快步走过去,附近没有日本军警特宪的据点,只有一片居民区和旅店。 张广才为什么会躲在这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和日本人接上头了?一系列问题从林脑海里飘过,无论如何,必须赶紧找到他。 如果碰上了,林准备视情况进行说服,看看事情还能不能挽回,他甚至感觉自己对张广才还有一些挽救的责任,当然如果一切无法回头,就只能在闹市杀人了。 林在前面急走,吕在后面跟着。信号越来越清晰,看来张广才并没有怎么移动,似乎就在前面华德路的某个地方。 “组长,”吕突然小声提醒,“有尾巴,两个,少年兵。” ------------ 163 你死活我 也许哪里漏出了破绽。总之事出紧急,不能简单甩掉,保不准这些小鬼会吹哨召集更多的人来,那样全盘计划就要落空,现在只能用最快、最利索地解决问题。 林故意减慢脚步,让吕走到前面,然后两人在路口再次拐进一条叫做竞业里的小弄堂;林故意站在路灯下的明处,背对着弄堂口,而吕第一时间抢到阴影里。 过了30秒,可以听到清晰的脚步声靠近,两个匆匆赶来的护路队的小家伙,几乎错过了路口,突然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林秀轩。两人站定嘀咕了一会儿,壮起胆子走上前来,后面那个将枪取下拿在胸前,特意检查了一下。 林猛然一回头,那个少年兵啪给他敬了一个礼。只见他枪扛在肩上,枪机上关着保险,不过脖子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哨子。 “长官,我们正在附近巡查。” “啊,少年兵,干得不错。” 林点头道,他注意到这小子后面那个正警惕地看着自己,枪放在身前,手指放在扳机上,显得紧张过度。 “我们是铁路少年护路队,第17小队,奉命搜查可疑分子,上级告知我们,敌人可能穿着我们服装,绝不可掉以轻心。” “有警惕性,很好。” 林背着手靠近,似乎想拍拍对方肩膀,那两个小鬼开始向后退,尤其后面那个更是恶狠狠盯着林,林秀轩转身时,他就看到了林衣服上前后两个缝补过的破洞,很少有谁的衣服会在心脏贯穿位置,同时磨损出两个孔,即使有,穿到大街上,肯定为违反了陆军的着装条例。更何况,这个人的日语口音也十分的奇怪。 当然他们毕竟还小,所有的注意力过度集中在前面,几乎忘记了刚才跟踪时,其实不止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此刻在哪儿? “长官,刚才我看到你手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小破孩儿开始没大没小起来,显然把林当做可疑分子,显然他刚才看到了这个军曹手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会儿塞到口袋里了。责任感促使他追上来,看个究竟。 “哦,只是笔记本。我给你看看。” 林假意将手伸到裤兜里摸,那里有一把手枪但是没有装*(因为口袋太浅装不小),所以他得用刀,当然等吕青山先动手,因为后面的小鬼手放在扳机上,对他们来说,无论是吹哨还是响枪,任务就失败了。 吕从阴影中慢慢显现出来,手里握着*,他对着后面的小子的后脑扣动扳机。看着那小子中弹瘫软下去,血溅了旁边小子一脸。 说时迟那时快,林猛然反手出刀,对着蹲下想躲的小孩儿脖子就是一下,割到了食管,没中要害,但是对方已然叫不出声了,他左手一把抓住对方下巴,板起头部,狠狠就是一刀,这下扎对地方了,可惜袖子上沾到了血。 两人并不说话,赶紧拖动尸体藏到暗处,当然哪里藏得住,按照常理推算,明天早上最早起来的人,就会发现尸体,不过对于最后24小时来说,这样的处置完全可以接受。 拖动尸体异常轻松,两个半大小子的体重大约只有成年人三分之二。 “我干这行起,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林说道。 “组长,”吕扭头盯住林的脸,“他们不是小孩儿,是敌人。” 两人将尸体和步枪藏到街道边水沟里,草草遮盖一下,然后迅速离开。 走到路口,信号已经异常清晰,可以确定信号就在前方很近的地方,还在一个高处。他们向信号方向看去,江南春旅社的霓虹广告闪烁,这是一座4层高的破旧旅馆,完全木结构,一楼茶铺和澡堂还在营业,远远看去,大堂里的小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倒是有几个带礼帽穿西装的客人还坐在那里。 两人并排从门口经过,林走在外侧,将袖子上血渍藏住,里面的4个客人警惕地转过身来看,发现是巡逻宪兵,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喝茶,反应完全和一般中国人完全相反。 林秀轩走到边上,向上望去,3楼第2间是唯一亮着灯的。 “看来老张和日本人已经接上头了,现在就在上面。” “恩,楼下有4个像是特务。但是为什么不在宪兵队而是在这里?” “不清楚,也许是张广才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才约他们在这里见面,我先上去看看。你在附近策应。” “组长,穿这身上去?” “没时间换了。我去找找后门,你等我指令,还有,柜台上有部电话,一旦干起来,别忘了破坏掉。” “嗯,交给我。” 吕青山躲多街对面,林秀轩七转八绕,找到旅社后门,由于这家旅馆自带浴室,后面的锅炉正在烧水;这会儿,2名值班工人正哼着小曲儿一边填煤,一边聊天,显然日本人来得不多,没有把住后门。林找到入口,就径直往里闯。 “我说师傅,大前天炸日本人那叫一个痛快。我朋友看到里面抬出几百具尸体,用了十几辆卡车都没装完,”司炉工停着铲子说道。 “小子你可别乱说话,被日本人听到不得了。” “怕什么怕,日本人还能听到我们说话?” 两名工人只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日军制服的人从后面进来,吓的不敢乱说了。 林秀轩恶狠狠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径直踩着木头楼梯上去了,他轻易避开了正门口的4个家伙,现在只剩下最后解决了。 两名工人可以看到,这个宪兵的袖子和手套上还沾着血。 “好险啊师傅,好在他听不懂中国话。” “所以叫你别乱说话,这些天日本人现在正发疯到处咬,可得小心点儿。” 林慢慢走到三楼,看到2号房间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显然有一个把门的。对方正斜靠着墙抽烟,看到阴影里出现一个人,猛然丢了烟头站直,然后显然松了一口气。 林向他报以微笑,两人交错而过的死后,林从腰里抽出手枪,向他太阳穴射击。那黑衣人猛向后一挺,喷溅出的血沾满了墙壁,林顺势抱住沉重的死人,让他慢慢滑落到地上,免得惊动里面人。然后拖动尸体到旁边仿制扫帚和拖把的杂物间里,也不掩盖,立即再出来。 林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11点,杀人放火的最佳时间,应该不会有突然冒出来的闲人打搅自己。 他走到二号房间门口,贴着们开始偷听。很快可以听到有人说话。 “张,听了你空口说的白话,我简直是大吃一惊。你说,马勒飞速离开前,将工厂秘密卖给了这个叫林九的,而这个人,竟然和图上画的这个,完全就像亲兄弟?” “不是亲兄弟,就是一个人。” 林心中一紧,听说话声音,回答的这个正是张广才无疑。 “为什么昨天不说?非要等我睡的像死人一样的时候,才强行打来电话?” “二宫太君,我也是思前想后,才决定……” “要选这么个烂地方,去宪兵队不是更安全?” “太君,说出来也许你不信,这个林简直无所不能,还是这种市井地方不容易被他找到。” “真的这么厉害……你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全都是真的。我发誓。你现在带着人马去船厂,就能一网打尽,我保证,炸毁你们司令部的人就在那里,他们在那里*。” “这么说他们是军统的人?” “那姓林的自称是军统,依我看,五成是。” “五成?” “是的,其实我也觉得,他又不像重庆那边的。” 情况似乎不算最坏,张广才出卖的情报还在小范围内,不过林还不能立即破门而入,他还不知道里面除了二宫还有没有其他日本人,最好能确认人数,才动手。 “这件事,我必须向上官报告。明天早上,果断去你们船厂看看。” “太君,明天就晚了,必须现在就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嗯,也有些道理,”他突然转用日语:“柴琦,去下面打个电话,让渡边君带上所有人过来,一个小时后就行动。” “是。” 林向后倒推三步,到了楼梯扶手边,同时迅速更换了手枪*。 “吕青山,准备行动。” “收到。” 林不知道里面有几个日本人,估计至少会有3个,不过再不行动,怕是来不及了,短兵相接一直不是他的强项,所以他总是带着马强那样的好手壮胆,但是现在没有选择,必须要拼一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把手转动起来,就在门锁打开的刹那,他猛然向前,飞脚猛踹,将整扇门踢开。 门后面准备出去的日本人毫无准备,当时被撞了个满脸花,滚到地面上。 林早一步抢到里面,刹那间看清围绕桌子的4张惊愕的脸,其中就包括张广才,他大概真没想到林还真能找到他。当然老张不是第一目标,里面有4个日本人(包括地上的)显然有枪,必须先解决。他平举右臂,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张着嘴发呆的家伙,那家伙这才下意识身手阻住面门。一枪打中他的手掌,然后穿透击中头部。 林再转身,对准蓄着小胡子明显是头领的二宫,不料这个家伙反应极快,一缩头钻到桌子底下。林瞬间再转,旁边另一人正费力从口袋里掏枪。被林一枪击中头部,一抹鲜血喷溅后,那人心有不甘地瞪着林,然后向后倒在床上。 “你这个大坏蛋。” 二宫用中文大喝一声,用尽全力顶起八仙桌,向林秀轩撞过来。 ------------ 164 24小时倒计时 林连开两枪,打的桌面碎裂,可惜*威力不足,没有阻住对方,他一时失据,踉跄后退,一直退到门外险些摔倒,但是旅社客房的大门太窄,二宫靠蛮力顶着八仙桌一下子顶到门口,竟然卡在那里停住了,要是他再奋力向前几步,就能把林撞下楼梯。林这才缓过来,对着八仙桌下面的人腿连开3枪,再退*,惨叫声中,桌子缓缓落下,林已经飞快换上*,他举枪从侧面绕到桌子边,对着下方,表情痛苦,且刚刚摸出*的二宫又开了两枪,将其击毙。 计划到了现在还算顺利,敌人没有开枪或者呼叫,打斗以及*的动静,最多惊动了隔壁房间的几个住客,这对于接下来的撤离十分有利。 他奋力推开各种杂物进去,私下寻找张广才。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刚才倒在地上的日本警察不见了。但见旅店窗口开着,不知道有没有人跳下去了。再瞧旁边套间门也开着,他小心绕过去,顺手抄起一张椅子,向里面扔。 与此同时,吕青山已经到了下面店堂里。 他背着手,径直走向那边分两桌坐着的4名日本便衣。趴在柜台上睡觉的小子睡眼惺忪醒来,看到一个穿着宪兵制服的家伙双手藏在后面,还握着手枪,他知道情况不妙,赶紧钻到柜台下面。 “诸位辛苦了。” 吕走过去用日语寒暄。 对方四人纷纷会心一笑,显然这身衣服还是没有瞒住自己人的眼睛,都是熬夜出勤的同命人,能够互相理解。 “你们也辛苦了。都不容易啊。” 为首一个戴眼镜的连连点头。 吕凑微笑着走到近处,眼看所有人都在正面30°范围内,突然抬手一枪,子弹击穿为首便衣眼镜,直接钻进眼窝。再稍转身,一枪射向犹举着报纸呆看着自己的家伙。 另一桌上有一人反应极快,抡起茶壶,猛掷过来。吕稍一侧身躲过,再举枪,边上另一人已经掏出抢来,但是枪没上膛,他得先拉动滑套。吕转向他连续开枪击中其前胸,但是此人颇为顽强,倒下同时朝天开火,虽然只是打中了天花板,但是这一枪激活了林和吕两人的倒计时,几分钟内,附近巡逻的各种敌人就会纷纷找上门来。 吕抽身再找最后一个颇能打敌人,见那家伙一边抽枪,一边向前面澡堂跑,他紧追上去,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无*的另一支手枪。 那日本人反应了得,突然停步甩手就是一枪,吕一闪,一枪走空,打中身后墙壁。吕再一探头试探,那家伙又做开火状,但是枪没响。吕听到那边日语骂娘,知道是枪卡壳了,迅速全身转出,对着正退弹的家伙双枪齐发,将10步外的那名日本警察打得浑身乱抖,滚落到地上,身后墙面上满是鲜血和弹孔 旁边浴池里,一个浑身*的汉子,完整看完了这一幕,见吕青山朝天瞥了一眼,立即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水面上只留下一串气泡。 吕转身出来,那边柜台后的小伙计已经逃的不知去向,他抓过电话线,一把拔了,当然已经于事无补。 楼上林秀轩将一个凳子扔进套间,里面响起乱枪。慌乱间,那家伙连开了6枪。吕耳听清脆的*落下声,但没有击发,显然那把左轮的子弹打光了。他一步抢进去,想尽快结束战斗,但是黑暗中,一个人影猛撞过来,他想举枪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头部负伤的日本人窜到近前,就要掐他脖子。林双手格挡住,但是被对方撞到墙上,与对手抱做一团。 “混蛋!”日本人大喊一声,手上加力气,想要挡住林手上的手枪转向自己,林的那支手枪加了*,特别不适应近身格斗,此刻他还得提防着张广才从暗处某个角落冲过来。 果然张广才一直躲在门后面发抖,林秀轩能找到这里,已然让他吓破了胆子,随即又在转眼间收拾了3个日本人(他没看到门外那个),怕是今天必然命丧于此。但是战局的一边倒,似乎被扭转,他见到最后的日本警察与林扭打起来。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即做出选择,如果什么也不做,转眼间林就会杀死日本人,转身就会给自己一枪。他抓起旁边台灯,大喊一声,向那边扭打的两人扑过来。 林秀轩早就加着小心,只听一侧有人大喊:我跟你拼了。 他借着日本人的力气趁势向后倒退,耳听风声近了,猛向一侧骗过日本警察重心,用巧劲将他甩到身侧。那日本警察脸上鲜血模糊,根本看不清侧后情况。 张广才带着满腔仇恨的一击,结结实实轮在日本人后脑勺上。这边日本人一松手,林一把推开他腾出空间,对着地上的对手就是一阵乱射。张广才一见不妙,想夺门而逃,但是那里桌子板凳挡住,一跃上了床,跨到窗台外,再看是三层楼,想眼一闭往下跳,却又鼓不起勇气。 “老张!”林在身后喊了一声,张广才下意识停住步子。 “跟我回去,我保证你们家人团聚。” 林秀轩试图唬住张广才,但是脚下挪动,慢慢欺近,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他当然不能留活口,只是想在最后关头取回那只手表,只要张广才跨回一步,他就乱枪打死他,好歹尸体能落在自己眼前。 “你这个畜生,我替你卖命,你却杀了我最爱的人。”张广才哽咽起来。 “春香不是我杀的。我保证。” “你真的把全世界都当傻瓜了吗?” 老张断喝一声,林一时无言以对,春香这个名字,即便是张广才的老婆都不知道,林能知道,无疑是他下的手。 “我可以向你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广才突然鼓起勇气,纵身一跃,从林的眼前消失。 林赶紧抢到窗口,对着下面摔断腿,趴在路中央大喊大叫的张广才连开几枪,看着他后背冒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四周呼喊声此起彼伏,由近至远,可以看到街口处,至少十几名日军已经到了,可以看到他们背上的刺刀,在路灯下显得寒光闪闪。 林本想呼唤吕青山不要上来,赶紧到前面给张广才补几枪,然后摘了那块表,但是这边吕青山先呼叫了。 “组长,正门呆不住了,他们近了,我撤到后门等你。” 林五步并作一部,几乎跳着下楼,到了后门,那里烧锅炉的两位早不在了,锅炉缺水的汽笛正刺耳尖叫着。他钻过雾气,看到吕青山正在那里。 “组长我们晚了一部,大概被围住了,要不然爬屋顶?” “别犯傻,先等一会儿,等到街面乱了,再走不迟。”林说着摞起袖子,藏住血迹。 耳听前街乱糟糟的声音越来越响,林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从小巷走到前面。与一名日军少尉撞了个正着,对方手电光骤然过来,他赶紧低头,避开强光。 “宪兵队?什么情况?” 少尉大喊道。 “敌在后面,向那边跑了,那边。”林回应道。 “混蛋,这次绝饶不了他们。” “对,快快,追。” 少尉像个缺心眼一样,带着一个班的兵向后面跑去。林必须感谢木下画艺不精,把他的鼻子画大了,只有见过他本人,又知道身份的人,才能将他与那张画联想起来。 他和吕走到旅社正门,附近有十几个日本兵正在里里外外查看横七竖八的尸体,张广才正四仰八叉躺在门外,并没有专人看着。吕刚想上前,取下手表。林一眼看到店堂里那名伙计被日本人从不知道哪里拖出来,大喊大叫地盘问。 那伙计正手舞足蹈地形容着刚才的情形,眼看他连比划带说,正在试图表明刚才的杀手穿着日军制服,带着袖宪兵标。林赶紧用眼色止住吕。,张广才已然活不了,现在撤离要紧,没必要冒险。张手上那块表看来是收不回了,不过日本人应该不大可能会找到那只跟踪器。 两人在大群新赶来的日本人中穿梭,还专拣人多的地方钻,见到谁还不让路,一路冲撞过去,显得自己要务在身非得别人让路,果然日本兵识相纷纷闪开道,并没有人生一个心眼,怀疑宪兵,虽然很多人知道偷袭司令部的敌人就穿着制服,但是急切时谁还分辨得了。 两人过了华德路一转弯,也瞧见没人注意,这才钻进黑暗向北跑。跑出一段距离,转向来时藏衣物和自行车的树林,赶紧换上,骑车往回去,今天情况特殊,就不多绕路了。 林一路上收听各据点情况,徐冲汇报,船厂出奇的平静,那里暂时安全。 与之相反,马强那边的租界仓库情况不妙,傍晚起已经有几波可疑的人物在仓库区附近出现,当然不是只盯着他们的地头,所有仓库都有可疑人物靠近。前头几家货栈还被人强行闯入查看了货物。 不过转折的一幕出现在2个钟头前,7号仓库附近突然发生了交火,一方似乎是日本特工,而另一方大概是某地头蛇。这一出插曲倒是替流星号挡了那么一下子。现在两边还在对峙,巡捕房的人已经到了,正在从中交涉。 419号上的程大洋,已经下达指令,要求加快速度装卸,务必在一个小时内,将所有必须物品装上流星号,然后流星号再次回到船厂,等待接走舒平的人最后的零件。 没有人知道日本人是怎么嗅到这里的,暂时他们的海军还没有封锁江面,似乎行动不够周密,也许还只是情报机关在行动。 ------------ 165 枪战 水上似乎还可以自由行动,但是情况每一分钟都在变得紧急起来。林在路上思考目前的局面,敌人能查到租界泊位,多半已经猜到自己有船,这显然是最不利的一种情况,他提醒419,必须修改计划,大致要求两点,一流星号隐蔽离开后,缉私艇继续停留原地,作为疑兵,一旦敌人追查过阿里,必须靠这艘灵活小船来引开敌人水上追击,向错误的方向去。其二,将狙击好手分拆,分别部署到缉私船和流星号上,准备应付最坏的情况。由于这个时代没有夜视技术和雷达火控,夜间海战被限定在探照灯或者照明弹范围内,在狭窄水道内,又以探照灯最为致命,所以必须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十六铺仓库内,马强趴在仓库顶部,他用一块毛毡布盖住自己和夜视设备,完全处于隐蔽状态。他刚接到无人机中继指令,做好损失撤离准备。 但是眼下,他仍然用夜视设备观察不远处的敌情,他可以看到2条街外,至少10辆轿车围住了仓储区那边一座仓库不走,刚才就是这里发生了小规模枪战,先后赶到巡捕房的警车都被挡在了外面,显然这次事关重大,日本人在租界内也已经有恃无恐,要越过工部局当局,直接搜查可疑地区了。 这些便衣的主力,是驻租界内贝当路的日本宪兵先遣人员和工部局警务处缉私股的日籍警察,他们的存在,原本是租界方向日方妥协的产物,平日里就可以自由进入租界,持枪追捕军统分子,不时和租界警察发生冲突,现在更是怀着满腔的愤怒,要追查凶手。 他马强可以清楚地看到,穿着便衣的日本特务和工部局警察之间的对峙和交涉变得*味十足,日本方不少人骂骂咧咧还挥动手枪,巡捕方则比较克制。期间甚至有一名嚣张的日本特务,突然冲出人群,打了一名华人警察一个耳光,但是工部局警察尽管人数很多,却不敢靠近日本人划定的警戒线。 林秀轩爆破日本陆军司令部的行动,确实很大程度低改变了历史,眼看着敌人变本加厉,彻底撕掉了英美当局最后的遮羞布。 马强希望是某个买鸦片的档口替自己挡枪,而不是某个其他抗日势力的据点。但是无论哪一种,看上去那里挡不住了,最终还是有十几个日本便衣还是闯进去,进行了搜查和逮捕,有5个人被捆住押出了仓库直接塞进日本人的车,他可以看到特务们从里面搬出了不少装军火的板条箱,看来是贩黑枪的仓库,不知道是哪个堂口的。 “水手长,你们还得多久卸完?” “大概二十分钟。” “再快些,前面的事快完了,他们马上过来了,对了,别忘了把张广才的小舅子带上船。” “明白。” 下面水手长正指挥人往船上搬东西,褚艾云仗着夜视仪,竟然可以在不使用的照明的情况下,吊装大量货物,但是仍然有些嫌慢,尤其一些零散的,可能来不及搬走了。 水手长心里做的最坏打算,就是留下一些次要的,比如罐头食品之类的东西,当然这样仍然是有害的。 上一次流星号赶赴金山前的装卸,没有丝毫时间上的压力,但是这艘破船本身的运载能力有限,所以只运输了发电机和燃油,顺便夹带了一些食品,眼下仓库里还剩很多罐头。按照最稳妥的计划,这里最好搬运的什么都不剩,这样最狡猾的敌人,对着一间空空如也的仓库,也很难查到什么,如果被迫遗留下任何一样物品,都将会让敌人更加靠近真相。很明显,敌人暂时还并不清楚自己在和谁打交道,他们需要更多的线索来理清头绪,慢慢构建出一个轮廓。 情急之下,水手长向仍然在土路上蹬自行车的林秀轩求计,要求想出一招拖住敌人。林并不清楚现场情况,只得囫囵向马强做出指示,要求他在必要时采取任何行动,拖住对手尽可能长的时间。当然,事并没有人事先做过这样的计划。 眼看着7号仓库告一段落,日本人直接在车上开始审讯被捕者,而其余的日本特工并不懈怠,开始搜查下一座仓库,那是一座未租出的空仓库,现在他们距离马强只剩下不到150米,不出十分钟,就搜到眼前了。 “组长,看来只有我用*当一阵了?” “不不,那是下下策,”林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思忖,“听我说,千万不要来硬的,看看有没有办法,在日本人和巡捕之间挑起一些事情?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马强停了好一会儿,仔细观察局面,最终意识到林的建议是可行的。 “组长,这个办法可行,他们那里确实*味很浓。说不定能顺手把木下干掉。” “小心些。” 马强悄悄爬下屋顶,准备在剑拔弩张的租界警察和日本特务之间,挑出一点火化,为全体撤离争取更多的时间。必须说,林组长在利用矛盾和挑拨离间方面,一直都有很好的直觉。 他绕过码头上堆放的各种物品,悄悄让那边靠近。吵闹声,越来越清晰,巡捕与日本人因为执法权的问题又撕扯起来,可以听到有人用法语大声喊叫,另一边日本人不买账地用日语回骂,在日本人看来这次司令部被炸丢了大脸,而阻止他们搜查的人,都是死敌。 马强从一堆麻袋后伸出头去看,借着路灯可以看到,两边都有熟人,身材高大的法国巡捕队长马里斯劳戎,正在大声向木下大佐抗议,劳戎警官在他第一次进入租界时,有过一面之交;林后来还说过,如果历史没有太大改变,劳戎会在41年7、8月间,因为包庇抗日分子而被日本人暗杀掉,成为被刺杀的警衔最高的外籍警察。木下自然更熟悉一些,马强曾经在审讯室与之对峙过。 两边人都围拢过来,又开始动手,木下头脑还算清醒,不断要求手下克制,但是他手下的都憋着一肚子邪火,这边压制下去,那边又向前冲撞。 “呵呵,要的就是这个。” 马强心里暗喜。 “水手长,我设法让他们打起来,你这里别停。” “你可不要乱来?” 他刚才要求马强视情况行动,这下子又担心马强会不会不靠谱了。 “相信我,这次绝没问题。” 马强穿着黑色西服,与日本特务近似,他并不避讳昏暗的灯光,从容走向人堆。 那边木下不断呵斥手下,情势渐渐得到控制,他一会儿转向劳戎,用生硬的英语与之交涉几句,一会儿又转过身,要求愤怒的部下克制。转头的瞬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晃过,起初他并不在意,继续与对面法国人用日式英语交谈,几乎无法沟通。再回转找翻译,隐约间看到了一双犀利的眼睛一闪不见了。这次他很确定,这双眼睛不是自己的手下,并且不是第一次看到,木下疑惑而又茫然地开始在人堆里寻找,一时间没有找到。 突然间一声枪响,边上的一名日本特务头部中弹,当即倒地。木下猛然想起了马强,并且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是眼疾手快的副手,已经奋力将他扑倒在地,压在身下,同时向巡捕们开火。木下还来不及喊,就听到了头上枪声四起,双方开始交火了。他知道事情搞糟了。 他抱住头大声叫着,要双方停火,不过哪儿有人听他的,他可以透过一群,一边闪避,一边开枪的人影,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形,在小跑后退。很显然,自己就快找到对手巢穴了,但是他们来了这么一手。 一时间,整个仓库区枪声大作,所有巡捕房警察打开车头灯照射日本人,双方各自寻找掩护,用轻武器对射,稍晚一会儿,远处察觉动静的日本军舰也都打开探照灯,向这边照射。一些掉头灵活的小型炮舰也向这里靠过来。 就在双方乱晃的强光之外很近的地方,仍然隐藏在黑暗中的419号成员,正在飞快地装卸货物。马强赶回仓库,拖着一条没有好利索的腿,直接扛起150公斤的罐头箱子,扑向岸边,来不及装上货船,就扔上那艘和泊位齐平的小缉私艇。 他仍然有些不甘心,没有一枪崩了木下,但是刚才开枪前那一刻,他突然空前的清醒,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木下处于双方几十双眼睛关注的焦点位置,干死他只会暴露自己,无法引爆枪战,于是他选择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侧面位置,向一名游离在边缘抽烟的日本人开了一枪,果然水到渠成了。 那边,水手长拖着被蒙住脸堵着嘴的宋江向外走,宋江听到附近枪声大作,以为有机可乘,开始拼命挣扎不肯上船。马强丢下罐头几步赶到,一掌将宋江打晕,扛起来,丢到小缉私艇上,有人将他拖进去捆结实。林秀轩没有明确提及如何处置这个人,虽然累赘,也只能留着。 那边枪战渐渐进入尾声,劳戎警官头部中枪倒地,另有7名巡捕房警察被击中倒地,另一边有5名日本特务被击毙。各方尸体横七竖八躺满了狭小的区域。巡捕们在火力上渐渐占据了上风。与此同时,各处赶来的巡捕房警车和美国海军陆战队军车也都到了。 木下推开身上尸体,挥舞一块白手帕要求停火,被赶来巡捕当场逮捕,他大声喊话,要求立即放开他,他看到了杀人的真正犯人,但是尽管他中文极好,也没有人听他的。他被塞进警车时,屁股上还被重重踢了一脚。 ------------ 166 最后撤离1 20分钟后,日本驻上海的第三舰队,终于开始升级行动,两艘日本炮艇违反1938年与租界方达成的协议,从主航道转向,靠上租界码头,几十名带步枪的水兵冲上了码头,开始与至少200名租界警察和英美海军陆战队对峙。日本海军的人数并不多,但是整条黄浦江上的日本军舰都将炮口对准了这里,此起彼伏的凄厉汽笛声,不断显示着日本人的实力和气焰。当然从水手长的观察发现,水兵出动的有些晚,似乎并没有事先的协调,现在整条黄浦江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流星号悄悄起锚,离开了泊位。江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向这边靠拢的小型日本军舰,他们的炮口全部指向了十六铺码头,远处的旗舰出云号也在无力地拉响汽笛,它的锅炉烧热太慢,没有个把钟头还起不了航,只能远远的声援一下。 褚艾云小心地操纵货船船,在狂暴喧嚣的江面上行驶,穿梭在打着探照灯,横冲直撞的日舰之间。为了保证这艘船赶在敌人封锁码头前离开,还留下一些零散货物。这会儿,马强和水手长以及另2名队员,正在将最后的物品搬上缉私艇。他们留在那里,除了最后那点物资,也是为了执行最后的任务。如果敌人封锁码头,他们将不惜在最后一刻,向整个日本舰队开火,用这样的方式故意暴露自己。 这是程大洋提出的方案,差不多把政委吓死,不过还在路上蹬自行车的林秀轩,却坚决的支持了这个计划。现在必须最大程度地保证流星号的安全。而那艘灵活的小船,加上黑夜和无人机的掩护,并不怎么吃亏。 眼看江面上大乱,所有敌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岸上,褚艾云知道自己现在恰恰是最安全的,他必须小心翼翼,继续隐藏在舞台的角落里。这艘船的使命仍然没有最后完成,她还必须回到马勒船厂进行最后的零件和人员需要装运,能否熬过最后一个白天,完成这一切,还得继续赌一下运气,无论是十六铺的仓库和船厂,最终都会被敌人找到,唯一的问题是时间站在谁的一边。 当然这艘船还是留了一手,她目前的名字仍然是流星号,吕青山用写着原来名字的黑纸在船的两侧和船尾,遮住了新的船名,关键时刻她可以摇身一变,变成一艘法国船。林当然预计到日本人可能出动海军封锁吴淞口,几十吨的缉私艇可以横穿上海南部,直接回到杭州湾,但是这艘大船却不能。 在出云号愤怒而又无力的汽笛声中,真正暗藏玄机的流星号悄悄从它边上开过,回到了船台。如果夕张号还在,上面的成员会发现船厂内这艘破船的试航确实有些鬼鬼祟祟,老是来来回回,还都是深夜进出,并且船头上流星这几个英文字母似乎还变的有些歪了。 林秀轩气喘吁吁回到船厂时,一眼看到流星号的轮廓已经停泊在那里了,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今天他锄掉了最大隐患,却丢了一个跟踪器和大量的弹壳和两个*在现场,也不知道张广才身上会不会还有什么线索,从长远看,无论留下多小的细节,都会让敌人更加迫近自己。 总的来说,现在每熬过一个小时都是艰巨的胜利,当然每一个小时,敌情都在加剧,日本便衣能摸到租界仓库附近,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原本认为,敌人发现仓库的时间至少会在发现船厂之后。 如果不是磨磨蹭蹭的舒平,这会儿装上东西都可以拍屁股走人了,但是还得坚持20个小时,而最后一个白天他将丧失所有主动,只能坐下来祈祷。他已经被紧追不舍的敌人逼得方寸大乱,刚才甚至没有来得及蹲下摸一下张广才的颈部动脉,确认他是否气绝了。 他心里想,难道还真的得依靠那个虚无缥缈的宿命原理,来帮助自己过关?按说自从自己登陆以来,对历史的扰动远比那三个日本人为大,按照舒平解读的原理,会不会反受其制?他心里七上八下开始嘀咕起来。然后开始回忆自己登陆以来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留下的每条线索,思忖敌人可能找到的突破口。 仓库里马强正在奋力搬运最后的板条箱,要不是他的腿伤未愈,就凭他一个人可以顶上两三个,饶是脚下不快,他也比气喘吁吁的水手长要强些。已经没有人手到高处放哨,所有的警戒工作交给了无人机,不过情势似乎向对419更加有力的,巨大的混乱方向演变了。 无人机看着越来越多的日本小型军舰开到了码头边,看那架势,似乎日本人不会等到12月7日早上才动手,说不定马上就会开进租界。 眼看着附近的泊位都被日本人占领,日本陆军冲向太湖,本地留守不多,当然靠海军陆战队已经足够了。 一个黑影渐渐从江面上靠过来,留守在仓库的人员知道那是什么,他们按计划坚守原地,不一会儿一艘比流星号大出不少的日本炮舰,靠到了流星号离开后空出的泊位上,日本舰长的操舰水平不错,几下就停稳,扔下缆绳套住栓缆桩。 水手长认得这艘船,是经常跟着出云屁股后面行动的防潜(雷)网敷设舰若云号,大约有1500吨。看来也加入今天的紧急行动了。这艘船火力一般,不过瞬间可以将20米外并排停靠缉私艇撕成碎片。 没有人搭跳板,水兵们从绳梯上爬下来。然后向刚才枪战的区域靠拢。日本人神情冷漠,沉默着从扛着箱子的马强边上经过,手兵们也都是睡梦中被警报惊醒,然后都迷迷糊糊就展开了从水上侵入租界的行动,当然也不会仔细想为什么那边大得一塌糊涂,百米外还有一伙人在凌晨急着卸货。 300名持械的日本水兵没有开一枪,控制了大部分的码头,这是历史上没有发生过的情况。但是由于没有事先和木下的宪兵进行沟通,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实质,也没有封锁码头,无人机看到几个街区外灯火通明,大量的轿车赶到了刚才与日本人的对峙的地区。 419成员无从知道,工部局总懂里德尔是在熟睡中被江边持续的枪声惊醒,现在他以及以下的近十名各国董事陆续赶到了仓库区的一间经理室,正在与日方展开紧急交涉。由于事发突然,没有人能提出可行的方案,现场充斥着日本人的叫嚣。 此刻刚刚赶到的日本领事冈崎胜男(同时也是工部局董事),正大声咆哮,要求警方立即释放被扣押的木下荣市大佐,他声称,木下是在侦破一起针对日本司令部的爆破案时,被违法扣押的,根据1938年协议,日本刑警可以携带腰佩武器进入租界追捕针对日本人的犯罪。 里德尔还没搞清状况,就被咄咄逼人的日本人逼到墙角。他没有太多选择,只能表示,释放木下毫无问题,但是日军立即按照协议退出租界,结果提议遭到了断然拒绝。 冈崎代表日方要求限一小时内,释放木下,同时租界方必须让日军暂时占领码头区,以后再谈杀伤日本警察的责任追究,当然他提出这样无理要求的底气在于背后第三舰队的的上百门大炮。 冈崎强词夺理的水准登峰造极,也确实给软弱的对手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至少他自认是没有给工部局留下讨价还价的空间。当然,如果被扣押的木下知道他竟然要给工部局留下一个小时,并且没有封锁江面和码头,从而可能让真正的敌人从指缝里逃走,必然急的破口大骂,不过鬼使神差之间,运气真的还就站在林秀轩一边。冈崎和其他日本高官,也是在熟睡中,被电话惊醒,然后搭着海军炮艇来处理紧急件事。木下的行动受命于没有职权的影佐,事先也没与各方进行必要沟通,加上他自己临阵被俘,从而无法将要害信息传递出去,于是时间被白白耽误掉了。 马强和水手长将所有能带走的都搬上船后,两人解开缆绳,并发动机器,却并不急着离开,他们已经规划好了所有紧急撤退航线,同时通过无人机持续跟踪敌人动态(包括撤退路线上,敌人各舰位置),现在还必须拿捏最后的时机。 木下被简单包扎了一下头部,然后从警务车上放下来,在一群警察的簇拥下,向前约定的释放点走去,10分钟前,里德尔全盘接受了冈崎提出的所有要求。 木下看到了半条街外,整齐列队的日本水兵中间,一群神情严肃的高官等等着自己,看上去士兵们都闲着没事,情急之下,他甩开租界巡捕,一路小跑过去。 冈崎犹如胜利者般,远远向他伸出手去,但是一脸焦躁的木下并没有与他握手。 “阁下,海军封锁了港口没有?” “什么?封锁港口和江面了吗?我只是受太田阁下委托来救你。” 冈崎颇有些摸不到头脑。 “炸毁司令部的家伙们就在这里,我亲眼看到了,必须立即封锁港口,封锁每一条进入法租界的通道,搜查每一座仓库,每一座附近的民居。”他如神经质般,丢下冈崎开始自言自语,“他们果然在这里有基地,一定还有船,一切都被影佐少将预见到了,不能让他们跑掉。” “你说的到底是谁?”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逃走的马强。当然肯定不止他一个,如果影佐将军预计不错,他们会有几艘20吨上下的机帆船,或着是伪装的公务船。在法租界内,还有几处据点。” ------------ 167 最后撤离2 冈崎也不是废物,立即察觉到了事情的轻重,他赶紧转身寻找海军陆战队军官。 无人机观察到仓库区与租界方对峙的海军开始有了变化,有人开始向他们分发手电筒,然后其中几队散开,进行搜查,似乎得到了新的指令,并且租界当局对日军的行动没有干预,显然认怂了。 火候差不多了。缉私艇升起那面滑稽的汪伪海关旗,悄然离开了泊位,临走时向一侧的若云号发送了告别信号,对方无反应,大概是只当汪伪的贱人们又在自作多情,总之,让他们记得去向就行。 这艘船隐入黑暗后,并没有远离。这里仍然不安全,不过鉴于需要克服小船的横摇进行射击,难度颇大,只能离得近些了。这艘几十吨小船上的4个人,即将向整条江上,总吨位超过40000吨的日本舰队开战。 马强取出反器材枪,架到了船尾一块毯子上。暂时无需夜视仪,他的首要目标是150米外若云号上的探照灯,看的很清楚。 他在小组内他的枪法排在第二,但是由于有过陆战队经历,他还专门练过在船上射击,只是略有些手生。 若云号上突然拉响警报,顶部探照突然亮起,光亮直射已经人去楼空的仓库。 马强仔细瞄上目标,看着十字准星缓慢的上下移动,左右摆动很小,他心里也没有底,要是能试射一两次的话,他有把握能找到感觉。 一群日本海军冲进仓库,然后当然是扑了空。若云号作为防*舰,重要任务就是在狭窄水道内的防夜袭战,通常每月都有例行演习,反应极快。片刻后,顶部有两部探照灯开始转动,其中一部开始向这边扫过来,另一部转向东面。 马强不等强光对准自己,晃了眼,扣动扳机开火。 一声枪响划破长空,敌人探照灯发出的光柱仍然在慢速转动。 “他妈的,没打中。” 他深吸一口气,并不着急,继续等待下一次江面浪涌,将自己以及准星,再次带到相对稳定的高点。 那边船上日本人开始哇哇乱叫,他们听到了枪声,但是江面上太嘈杂(到处都是汽笛声)无法分辨精确方向。 十字准星,慢慢向上飘动,接近探照灯时,渐渐趋于停滞。马强扣动扳机。只见远处一簇火化,探照灯随即熄灭。他继续瞄准另一侧,正扫过江面的探照灯。这次打的干净利落,一下子将其摧毁。现在若云号的眼睛瞎了。 当然还不能走,这几枪打的太漂亮,敌人好像还没有看到自己,还得继续露个一鳞半爪。他转向岸上听到枪响乱作一团的水兵,借着码头上的路灯,找到一个站定向这边看的,好像还是个军官,虽然没带刀,但是看着挺胖。那家伙大概是分辨出了枪声大致方向,举着手电向这里扫。这样大的距离上,手电的光线其实已经十分勉强。 有那么一刹那,光线平缓扫过了缉私艇,过了几秒,日本军官猛然意识到,刚才看到了什么,赶紧向回扫。 马强等着准星飘到他胸口时,扣动扳机。这次提前量估算失误,子弹弹着点偏高,直接击中了那个死鬼的头部。这可是一颗12.7毫米子弹。 一团血雾飘散,只看到无头的尸体重重向后倒地,手电筒落地时,也没见人头落下。 陆上和水面,几十根手电筒向这里扫过,其中便随着鬼子们的哇哇大叫声。 水手长推动油门,开始加速,现在是走的时候了。怎奈何这艘船动力太弱,起步非常之肉,于是乎如同慢动作一样,从几十名日军关注下慢慢经过。日军呆立了5秒钟,开始射击,于是这艘小艇片刻间陷入了船上陆上交叉火力之中。船舷被步枪击中了几次。期间,马强反击一次,击中打手电的敌人一名,将其拦腰打断。 小艇速度终于起来,越跑越远,岸上敌人手电筒光线已经无法形成有效反射,但是远处刺耳的汽笛声响起,敌人的小型军舰开始行动了。 “黄鼠狼3号,下游已经开始封锁江面,你们小心。” “下游修理厂边上那几艘军舰怎么样?” “还没有起航,看来你们通过时它们动不了。不过,有一些小型汽艇已经开始行动。正占据了狭窄段江面做S型搜索。” “我们能钻过去吗?” “我们正在观察它们航线规律,不过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眼看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水手长开始紧张起来,倒是马强显得信心十足,既然大家为了救他冒了一次巨大的险,现在也轮到他来为大家引开危险。 马强放下装着白光瞄准镜的反器材枪,提起一部装着微光瞄准镜的*,走到前面。一侧两两名组员提着*,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与此同时,水手长也依靠微光设备,在向下游行驶。他们只是刚刚逃离外滩,后面的路还长。最坏情况,他们可以选择弃船,但是现在还远没到这个时候。 后方几只数百吨的炮艇也在沿着S型路线一边搜索一边前进,如同筛子一样,搜查江面。敌人这样的行进路线,拖慢了他们自己的速度,不过他们在下游已经有所防范,其一是派船堵住了通向浦东的几条支流,其二有几艘比缉私艇更小,更灵巧的汽艇在江面上形成松散的封锁线,堵住去路,显然他们很自信将目标堵在某个地方。不过无人机观察到,这些小型汽艇没有探照灯,只有站在船头举着手电的士兵。想要混过去似乎是可行的,一旦钻过他们的封锁网,到了下游河段,就有大量的小型支流可以躲藏,水手长至少知道其中几条可以通向杭州湾。 远远看到前面2艘敌人汽艇靠近,汽艇头上各站着一个打着手电的士兵,在漫无方向的搜索。似乎利用夜视仪优势绕过去机会很大。 马强跑到水手长边上。 “我觉得我们不能钻过去,而是应该打一下。” “为什么?” “我们在这里闹得动静越大,组长那边就越安全。” 水手长沉没了一会儿,尽管内心抵抗,但是马强的这个建议无疑是对的,最终,这艘缉私艇低速向敌人靠过去,准备撕开敌人的破网。 这里江面远比刚才安静,远处敌人听到了机器声音,开始喊话,他们大概以为是自己人。 马强等到距离不足一百米,非常有把握的情况下开火,一枪将船头敌人打落水中。剩余敌人开始茫然地大喊大叫,好像并没有带着一个备用的手电,现在他们只能听到黑暗中有船只靠近,然后向着大致方向开枪。 马强带着夜视仪,提起汤普森*,蹲在船边,等到双方靠的足够近了,他和另两名组员一起起身,向那边开火。瞬间将船上4个人干掉,同时打中了汽艇上的油箱,使得船开始着火,枪声和火光立即将远处另两艘汽艇吸引过来。 缉私艇向着靠近的敌人汽艇直冲过去,无人机提醒,其中一艘汽艇船头,似乎有一挺机枪。果然远处开始向这里连续短点射,打得非常散,显然借助火光也看不太清。 “冲过去,用火力压住他。”马强大声喊道。 日本机枪手,打了几个点射,开始向漏斗里装弹药(船头太窄,容不下副射手) 他注意到对面有一束红色的光线迎面飞来,就在自己脸上乱晃,刺痛他双眼无法瞄准,不等装弹完毕,对面劈头盖脑一阵弹雨过来,火力远远强过歪把子。 5秒钟内,就打得这艘汽艇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两船交错的时候,马强向日本船上扔了一颗*,轰的一声将船炸沉。现在他闹出的动静够大的了,由于敌人可能意识到这边有穿透黑夜的技术,所以原则上不留活口。 后方紧追的炮艇,改变搜索航线,开始直线追击,他们也看到了前面的交火,但是由于本时代通讯落后,完全无法掌握情况,甚至不知道对手大致是什么船只(只有若云号看到了缉私艇,但是它太慢,落在了后面。) 于是尾随的日本船,开始向每一艘他们认为可疑的船只开火,一时间江上行夜船的中国小舢板和跑漕运的各种帆船倒了大霉,日本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火力,将一串首尾相连,开到前面的木船打成了碎片,随后又将一艘拉货的机帆船打沉。 这功夫,马强已经用压倒性的火力消灭了最后一艘火力孱弱的敌艇,占优吨位优势的缉私艇狠狠撞上去,将破船连同上面的死伤者一起压倒水里。 四面漏风的日军司令部内,影佐祯昭正在焦急地等待情况变化。刚才他得到了虹口两次枪战的消息(第一次与419无关),正犹豫要不要亲自去看看,他之前就倾向于认为敌人的巢穴在租界内,所以这次可能是牵制性的行动。但是他仍然提醒自己必须小心翼翼地抽丝剥茧,自己的对手善于故布疑阵,自己不能如同四方一样一头撞进敌人的陷阱。 于是他继续坐镇司令部,没有随便扑向哪一个方向,凌晨1点,他甚至听到了黄浦江那边的炮声,动静非同小可,果然木下打来电话,告诉他找到敌人基地,就在十六铺码头,没有抓到活的,但是搜到一些物品,希望他立即赶过去。 看来迷雾破除了,冲下楼,上了自己的车,准备赶到码头,搭船进入租界(陆上通道已经关闭)。 ------------ 168 最后撤离3 走过司令部大院里巨大的废墟时,影佐看到几辆卡车停在门口,有士兵从上面抬下死尸,显然是3个钟头前,旅社枪战的死者。 “木村,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他问起从边上跑过的一名熟识的特高课组长。 “死了9个,可惜,敌人又跑了,找到几个可疑的*,”木村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递过来。 “像德国的PP手枪?”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材质不同,提取到弹头的口径也不一样。” “苏维埃的口径?” “没错,7.62的。有同事还留在现场提取证据,这次他们行动显得很慌乱,留下不少线索,白天会有跟大收货。” 木村谈及敌人慌乱是,有些牙根痒痒,分明就差一点就能抓到了。 “怎么了?” 影佐立即察觉到其中有事。 “竟然有一个傻瓜少尉看到了那个林九。就是画像上的那个。” “什么?” “嗯,当时穿着宪兵队的衣服,没有及时撤离。竟然还在那里指手画脚,让最先赶到的一名那名少尉向错误的方向去追,然后他和一名同伙就趁乱跑了。真应该惩罚那个傻瓜。” “他会说日语。” “据那名少尉说,有一点点口音,原本可以识破。这个傻瓜,提起来就生气。” “那种情况下,难免会出错嘛,尤其敌人穿着我们的衣服。”影佐淡淡说道,听不出半点的不甘心,“既然这个林九亲自出来搞破坏,说明我们给他们施加的压力方向对了。嗯,诸位再加油一下,一定能抓到他的尾巴。” 影佐站立原地,似乎又犹豫是否应该赶到租界去。 “木村课长,我听说你是搜索方面的专家?” “那不敢当。” “也许我需要你和你的人去租界帮忙。” “这种事,只要知会一下上级即可,不过目前这种严峻的形势,上官之间,也会为了人手不足的事打起来。” 木村丢下一句话,继续指挥抬尸体。模棱两可之间,病没有答应影佐的要求,颇让影佐有一些人走茶凉的沧桑和愤懑。他心里想,既然敬酒不吃,那就让你的上司来调你吧。当然影佐脸上,还是丝毫看不出半点不悦。 影佐一边思忖着怎么整木村这个势利小人,一边走过摆放一排的尸体,所有的尸体都躺在担架上,用白布从头盖到脚,他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瑞士梅花,很值钱的手表啊。”他随口说道。 木村课长猛然回头。 “什么?” “呃……没什么,我是说死者的这块表不错。” 影佐说完,飞速上车,向江边驶去。 木村课长看着汽车离开,走到尸体旁,他一直被公认为特高课内部最仔细的搜查好手,也都没注意死者的表。 “老狐狸眼光很毒辣啊,看来不是浪得虚名。” 他蹲下,小心托起张广才的左手。果然是最经典的1924款,表链没有镀金,说明原主人并不张扬,当然他一直活跃于上海的黑市,很清楚这样的表能买个什么价钱,自己戴也不错,稍微有些晦气。 “这种中国死鬼的东西,应该不算证物,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吧?” 他有些见财起意,小心转头,观察到左右都在忙其他的,于是悄悄摘下这块表,藏在口袋里。 林秀轩站立船厂四层办公路顶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出云号拉了一会儿船笛,渐渐消停下来,不过船上依旧灯火通明,各个岗位都加了人手,由于这艘旗舰屡遭偷袭而不沉,几乎成为了日本海军不败的神话,所以一直以来,日本人都小心地维护这个虚弱的神话,生怕它有任何损伤,其实419的声呐很清楚地显示,这艘巨舰已经垂垂老矣,各种问题很多。 林下意识地又抬腕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4点,这个月份天亮得早,马上就要日出了。 时间过的可真是慢,他转过身来,可以看到舒平的车间一片漆黑,但是偶尔会传来一两声金属加工时的刺耳噪音,他们将窗户用毯子盖住,仍然在生产。以往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看破用电时段,这样的生产是禁止的,但是现在到了倒计时阶段,已经没有必要拘泥这些小节了,只是希望铣床发出的噪音不要惊动附近的敌人才好。 他得到消息,缉私艇已经躲进了一条河沟,大致上已经脱险,敌人到了白天必然会撒网搜捕,但是他们的大量汽艇都在太湖讨伐,不可能将每条河道都搜查仔细,而且水手长得到了黄八妹的地图后,又结合地形测绘研究了很久,目前他已经深谙松江和金山水道,完全知道可以躲避的区域。 考虑到本时代通讯技术落后,出了上海大部分地区没电,更别提电报、电话,基层的维持会组织收到协防通知,那至少是48到72小时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缉私艇早就和419汇合了。 张广才的小舅子还在缉私艇上,林有些犹豫是否要放了这个家伙,如果不放走,那就只有干掉了,后一种方法一劳永逸,但是他狠不起心下这个命令。从审讯中得知,这个家伙知道的很少,而且以前在税警团工兵部队时,和日本人干过,并且在李世群庞大的敌特组织里非常外围,罪恶也很有限。 锄掉张广才后,他也有一些遗憾,张这个人原本立场松动,民族意识淡薄,但是仍然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他也记得张广才以前说过,希望能活着看到中国人造出像样的军舰,似乎隐约间,报国之念尚未冥灭。干掉他的姘头其实情非得已,那时候只有高志成一个人在远离大队的地方,除了灭口并无其他选择。 当然现在首要问题还是担心自己,不知道敌人的注意力会不会完全被马强他们吸引过去。即使最坏情况出现,敌人追上马强等4人,他们仍然可以弃艇上岸,然后由419派一艘橡皮艇接应回去,但是流星号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必须从敌人的眼皮底下用不超过10节的速度离开。 “组长,我是舒平。” 对讲机响了起来。 “讲。” “这里有把握在8小时内完成。也就是到今天中午可以左右装船。” “呃,干的不错。” 林淡淡回应道。舒平竟然能提前完成计划,但是提前几个小时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敌人大概率会封锁江面,白天离开,仅仅靠一个假船名,一面假旗子风险很大。一旦敌人登船检查,就完蛋了。只有等到夜里情况才会好转,吴淞口江面宽阔,可以凭借微光夜视仪混出去。 “组长,我是吕青山。是不是开始拆除闭路监视系统,拖到白天容易被人注意。” 这回是吕提醒他在撤退前,解决后续问题,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留下什么线索。 “不,这个不急,最后再拆除。” 耳机里突然滴地响了一下,这个声音意味着,张广才进入了距离自己不超过200米的地方。 林的大脑恍惚了一下,他唯一能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情况是,老张带着日本人摸过来了。但是他分明看到张广才从十几米高空横拍下去,还挨了自己两枪。即使重伤,也不可能带着日本人来吧? 信号方向显示为江面上,就在出云号附近,很快消失了。 林向那里望去,看到一艘汽艇飞速的开过,附近没有其他运动的物体。这艘小船也没有向自己这边过来。难道是日本人在进行部署?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带着那个追踪器的木村课长刚在电话里,被木下一顿臭骂,然后领命放下手上其他事情,进租界码头协助搜查。 无论如何,林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通知所有单位放下手头工作,准备从侧门突出去,拼一个鱼死网破。 防御持续了一个小时,无人机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苗头,才终于解除。 天色渐渐大亮,可以看到江上所有的日本军舰都在冒着滚滚黑烟,不时传来凄厉的船笛声,因为马强的几发子弹,这些船升火警戒了大半夜,现在还显得过度紧张。 2艘驱逐舰,突突突地从眼前开过,向东面吴淞口去了,随后跟着的还有5艘内河炮艇。看来即使诱敌向西成功,敌人还是准备封锁吴淞口了,当然这也完全在预料之内。 十六铺码头现场。影佐和木下站在仓库二楼经理室内,仔细查看被搜到的几样东西,其中有留下的账簿和各种记录,还有一些太湖游击队的宣传品,暂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留给自己看的。 “木下,过去18天,他们就一直租下了这个仓库,干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影佐祯昭说道。 “是的,和您预计的完全一样,他们有一艘不大的机动船,挂着特别市海关旗,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招摇过市。” “船有什么线索吗?” “知道很有限,目前只知道特别市海关有38艘类似吨位的缉私艇,分布在江苏到特别市的各个地方,还没有丢失的报告,不过这些家伙的话不可靠,我让李士群派人分头去核实每一艘船,不过这得花些时间。” “子弹和板条箱有结果了吗?” “不像是简单的机枪弹,不过也还没有结论。至于板条箱,上面有是梅林罐头厂字样,我派木村这个傻瓜去查了,几个小时内大概就会有结果。仓库内发现成片的油渍,说明他们囤积过油料,据木村说,除了柴油,还有一些机械润滑油。” ------------ 169 最后撤离4 “都是些情理之内的东西,却不算有效的线索,而且查到源头破费时日,”影佐说道,“我们现在,应该穷追猛打才对。” “是啊,倒是有一样留下的东西比较蹊跷。” “蹊跷?” “……是一台缝纫机,蝴蝶牌的,还没有查到从哪里购入,只找到些裁剪留下的边角料……。” “边角料?奇了怪了,我从未听说过特工自己做衣服的。” “是的,现在可以确信他们在这里裁剪过衣服。” “什么颜色?” “黑的,蓝的,白的,还有红的,大部分是些很显眼醒目的颜色,不像间谍会穿着的颜色。” 影佐凝眉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线索,却又想不出个头绪来,这伙人就是这么奇怪,每当他感觉抓到狐狸尾巴了,就会有新的线索出现,从相反的方向搅乱思路。 。 “阁下,还有一个事情我一直觉得可疑。” “哦?” “从这几次枪战的情况看,他们的抢手可以用不可思议的方式,看透黑暗进行精确射击。” “也是只是因为他们躲在黑暗中,而我们暴露在灯光下,这样他们就可以看到。” “但是当日,司令部已经停电,他们仍然准确击中了楠本阁下。我听说,蒋介石在四川寻访到一位109岁的高人……” “这件事,我仔细询问过,楠本阁下身边有人打着手电。或许给敌人逮到了机会。总之……那些传说重庆特工用了什么江湖秘方,获得夜猫子视力的说法,经不起推敲,请不要相信。” “那么您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我的看法么,他们敢于向我们的军舰开枪,是不是故意为之,仍然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到错误的方向?” “您不是说,他们已经狼狈不堪,疲于奔命了吗?怎么还能诱使我们。” “这两种判断并不矛盾。” “对了阁下,您对这伙人的底细,有没有什么判断?” “问我这个嘛?我觉得这些事情,肯定不是重庆方面能做出来的,或者不是重庆单独的能力。” “您认为背后后其他势力。” “当然,从他们显露出的几种武器看,明处的是美制汤普森*,这伙人行动时没有隐藏过,还有几支遗留在现场。另有两种暗杀武器却藏得很深。其中一种是苏制口径的特工手枪,另一种是消音*,据说只有英国曾经秘密研制过,这倒是颇让位玩味。苏联援助中国,不是秘密;而英国利用滇缅公路,协助美国物资送抵中国也是公开的。最近,老蒋把笕桥的中央航校搬到了印度的加尔各答,英国与重庆勾结的意图也昭然若揭。” “那么,到底是英国,还是苏联?亦或者是美国?” “这件事,如果你从更大的角度来看,我想首先可以排除掉美国。” “哦?愿闻其详。” “我常说,如果所有的怪事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发生……” “那么它们之间是有联系的!”木下枪答道。 “不错,海军的那苛号的蹊跷沉没,到底谁能从中渔利?是美国?我不认为如此。几天前,我还专门问过海军的大西,他说,连发报的时间都没有,只可能是潜艇齐射偷袭所为,优秀的艇长如果占据最佳位置,可以让2枚以上*同时击中目标,就是这样的效果。” “有道理啊。” “不敢明目张胆地向我们的军舰挑战,而是在美国向我们发出不得在越南登陆的警告后几天,伏击我们向越南运输的船队,这是为什么?美国人在菲律宾的基地距离这里最近,确实有瓜田李下的最大嫌疑,但是我认为,恰恰是美国人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敏感时机,以罗斯福的狡诈和耐心,他大可以用禁运和制裁绞杀我们,或者等着日本开第一枪来突破国内的孤立主义掣肘。” “那么只有被德国打的焦头烂额的英国和苏联?他们急着拉美国下水?” “是的,从最近大本营的动作看,参谋部应该持同样看法,所以对军舰沉没的事情隐忍不发,还封锁了消息,就是避免沸腾的民意干扰决策。但是紧接着,虹口就发生的这些事情,我认为不是孤立的,对手很清楚,司令部爆炸这样的事情,是无法封锁消息的,远比击沉军舰更有挑发性,而且几乎和美国的制裁声明是同时到来,时机拿捏之恰当,让人叹为观止。敌人在现场留下的美制武器,搓掉了流水号,实则明眼人一目了然,但是恰恰是太明了,才可疑。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一个阴谋。” “高明啊。” “报告,”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木村课长打来电话,对罐头厂搜查有重大收获,他要当面报告。” “让他回来。” “是。” 上午9点。距离最后撤离还有13小时。 无人机静静地沿着黄浦江飞过,监视敌人第三舰队的动静,敌人封锁住了吴淞口的出海口。他们知道那艘小船就在这个范围内,现在可以慢慢收紧绞索了,从种种迹象看,敌人并没有完全搞明白怎么回事,当然也没有完全上当。 林和吕青山、徐冲三个,分别通过无人机,和安装在墙头的监视设备,对外部进行监视,他们没有冒险走出大门。外面的街道上看不出有任何可疑的人物,日军巡逻队疑或者是武装日侨,时有经过,没有变的频繁起来,或者突然消失。而这两种情况都是值得警惕的。 特别小组没有多余关心舒平那摊子事情,他们还得整理撤退时必须的各种东西。 林秀轩蹲在地上折叠一面由三块不同颜色的布料缝制的法国国旗,这是最后关头,由一名队员踩缝纫机做出来的。在公共租界,华人制购买任何国家的国旗都需要提出申请,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了。当初买缝纫机,原本为了给队员修整尺寸过大的衣服裤子,因为大部分衣裤,都是水手长在一个看不清脸的傍晚,去旧货市场,以不还价的方式,打包买回来的,几乎没有一件合身的。这些来源不明的衣服在消毒水里泡了一晚上,才把虱子去干净。 “组长,这个东西能混过去吗?布料太厚了,根本飘不起来。像尿布,不像国旗。”吕说道。 “我让高志成把鼓风机装到旗杆下面了。” “希望不会用到这面旗子。太危险了。” “看来,敌人把我们的仓库改成指挥部了,门口停满了汽车。”徐冲注视着屏幕说道。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摸到线索。” “他们一旦去了梅林,就会进一步摸清我们的底细了。找到这里是迟早的,”林秀轩叹息起来,“希望他们不会太快,也希望他们不会找到丙根。” 水手长已然给了丙根一笔钱,让他把汽车藏好躲一阵子,话没有说的太明了,但是丙根这些日子也看出一些门道,所以水手长给钱,他并不推辞,让他躲几天,自然也不能马虎,最近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中午11点。 十六铺仓库二楼。刚刚赶来的木村课长正旁若无人地大口喝水,喝完了开始粗声喘气,那边影佐只能干等着,不过影佐注意到木村手上戴上了一只新的手表,看来这个家伙还真是贪得无厌,完全在自己算计之内。 “我去了梅林,吓唬了他们一下,那些家伙就全说了。”木村终于喘定,开始说话。 “本月初至今,他们一共卖出9批送罐头,由一辆不知底细的道奇卡车运送,数量之大,你们一定猜不到。” “多大?” “一共21.5吨,超过1万罐,而且奇怪的是,一半是1500克至3000克的大型罐,通常是军队伙房用的类型。对方以陆水长的名字签收。这里是具体资料。他们全部用硬通货制服,初期是美元,后来是黄金。” 影佐一把接过单据,扶住眼镜,紧张地看起来。这么大数量确实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将军,我的人去米行调查的情况一样,”木下说道,“最近一周他们就向这里输送了5000斤大米,全部美元支付,这还只是一家的数据。” “这……这怎么可能?”影佐站起身,茫然看着部下,他很少在手下面前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次实在例外,“我只听说从租界偷运药品出去的,没听说运粮食出去的。完全不像特工的行为。” 他弓着背,犹如一只螳螂,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几遍,企图体验到曾经在这间屋里谋划的那伙人的真实想法。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人数在一个中队以上。”影佐很确定地点了点头,“那艘小内河艇运载这么多粮食很勉强,尤其他们还有很多我们不掌握的货物,他们也许有很多艘船,或者……还有一艘大船。” “但是大船,停在这里不可能不被注意到,没有人提及看到一艘大船在这里靠岸。”木下说道。 “也许每次都是夜里进出?木下君,你们平时对江上船只的监视如何?” “通常会检查小船,大船么,其实很放松,因为这些年中国航运业被我们打垮,200吨以上的机动内河船,基本都是儿玉会长的华中振兴株式会社所有,所以……海军也好,水警也好,在黄浦江上一般都不查,但是仅仅是这一小段地区,离开吴淞口或者过九江,则会被检查。通常重庆特工进来,或者共产军运出药品,都是用无动力帆船,这些船进港无需登记,漏洞很大。” “有没有大船能混进港口的特例?”影佐追问道。 ------------ 170 最后撤离5 “特例么,除非是挂英美旗的国际航运公司的大船,但是每艘西方船都有清楚的登记,并且他们不走内河,至今没有发现可疑的。” 木下很肯定地说道。 “实在让人费解啊,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运走一仓库的东西?木下君,那艘缉私艇有新消息吗?” “汪精卫政府的所有三十八只缉私船都查过了,都在,而且没有发现船舷被枪击或者有修补痕迹的。完全可以确定,这艘船必然有其他来路。但是整个华东水网,其实都在我们监视下。” 影佐走到窗边,整理头脑里乱作一团的线索。他之前就意识到,追查这个林九的一个最费解的地方在于,每次眼看要有所突破,就会有新的线索出现,彻底颠覆之前的判断,并使之变得荒诞起来。比如说,眼看着这伙人来去无踪,手段高超,却又发现,其实还干着偷运大米的勾当,实在匪夷所思。 “我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木村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影佐的思绪,影佐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他说下去。 “除非他们在附近的船厂里买一艘船。整个华东水网,能够造机动船的地方,其实就在这里。” “有这种可能吗?”影佐懒洋洋问道。 “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不等于没有,”木村提高嗓门说道,他正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推理,不能让影佐小看自己,“这条江上的英商耶松、祥生、还有马勒,都有造500吨以上机器船的能力。” “是这样?” 影佐走到窗口,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陆家嘴边上的英商祥生船厂,船台上还停着两只脏兮兮的破船待修理。 “嗯,目前就这三家厂能生产船只?” “不错,就这三家。他们虽然惨淡经营,但是制造能力还是有的,你只需要派几个手下坐快艇过去看看,确认一下就行。” “那很好,就给你一只船,你每一家都去看看,3个小时后,回来想我汇报。不要等,现在就去。” “三个小时?”木村不耐烦地抬起手看表,“那就是下午3点前。但是虹口的那件案子我还急等着我回去,如果我在场,应该能从死者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你大可以可以找别人去干这样的简单的差事。” 他确实有些不满,原本以为让自己来影佐想听听自己的高见,没想到一早上被这个毫无职权的家伙呼来喝去,从虹口赶到南市,又去了趟徐汇查罐头,这些也就算了,回来气没喘匀,又打发自己去浦东,尽是干一些意义不大跑腿的活。 影佐悄无声息走到跟前。 “木村君,手表不错啊。” 木村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放下手。 “你这个混蛋,让你办正事推三阻四,偷窃死人的东西手脚倒是很麻利,啧啧,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丢人,帝国国体何存?” “你!” 木村从未如此被羞辱,想顶撞,但是实在没话说,这次确实是大意了,结果人赃俱获,被抓了现行,或许……这个坑,当初就是老狐狸挖的。 “好了,好了,”木下赶紧过来打圆场,“木村课长,下不为例,你赶快快去对岸船厂看看。我们在这里等你报告。” “不许拖延,听到没有,3点前回来见我。” 影佐狠狠丢下一句话,然后双手叉腰站在二楼,面无表情看着木村气呼呼到码头边上了一只船向对岸驶去。 “其实木村一直都是很有干劲啊,这种事,不必太挂怀吧?”木下替手下开脱起来。 “对于这种胆敢犯上的家伙,非得治他。” 12点30.林坐在办公室,再次探测到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信号,就在南面,他立即站起来,向江面望去。这次他可以清楚看到,一艘插着日本旗子的中型汽艇,从400米外高速驶过,向着对面祥生船厂过去,这个时代的无线电信号实在传播得太远了,以至于让他的警戒半径增大了。 随后信号消失,可以确定就在那艘船上。他赶紧抓过望远镜向那边看,希望能看到船上是否有张广才,但是只看到几个穿着站立的身影,没看到躺着的人。 “太奇怪了。” 他自语起来,除了不知道为什么信号源会在船上,另一个奇怪之处是船只向着对面的船厂去了,这是否说明日本人已经开始察觉到什么? 他赶紧下楼去车间查看舒平的进度,现在是他承诺完成的时间。到了那里一看,还在慢条斯理地加工中。舒平表示,早上他发的虚警,让生产停顿了一个多小时,必须用100分钟左右才能补完,所以最后完成可能在2点左右。 林不管他,继续到江边向远处眺望,设想着最坏的情况。 好的一面是,日本汽艇直奔对面另一家船厂,说明他们也许只是从仓库的仓储规模,猜到一些大致东西,比如自己不止一艘船,但是仍然没有勾勒出足够清晰的轮廓,意外的跟踪信号,也让他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无人机跟踪敌人汽艇到了对岸,可以看到,一行人没有费心查找其他地方,直接上了船台上几艘正在修理的旧船,这坐实了林的判断。 看了一圈,大概是确定了这些修理中的船都不具备航行能力,就匆匆下来了。从卫星图像上看,一行人有7个,只有5个上船检查,却有2个留在汽艇上,似乎有一定的警戒意图。 林估算了一下,如果敌人从水路来马勒船厂,最有可能上岸的地方,在流星号后方的小型泊位,这里可以部分遮挡住来自身形巨大的出云号的视线,当然不可能完全不被江上往来的船只看到,想要动手有些勉强。 无论如何必须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他立即联络吕青山,让他寻找一个可以观察整个流星号侧面的制高点,带着*隐藏起来,又让徐冲带上呼吸器和脚蹼,钻进通向黄浦江的排水口待命,随时准备潜入江中,执行一次暗杀任务。最后又招来特别小组的另几个人,船上工人衣服,到流星号上,装模作样施工,要非常自然地显示出船还没有完工。 这艘船实则还没有完工,很多地方可以修补,要伪装成从未离开港口的样子,并不困难。 安排完这一切,他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补救办法,只能等待着最后的命运,要么敌人不来,要么放手一搏。 他回到办公室,继续监视。眼看敌人登上汽艇,离开了祥生修船厂,转而向这边驶来,林的报警器再次响了一下,不过敌人在江面上转弯,去了耶松船厂,其调查脉络已经很清楚,一定会来马勒调查。 好的一面是,马勒船厂排在了最后,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这或许是因为,日本人在潜意识中,将马勒的威胁级别定位在最低,各中原因,无法获知,不过很有可能是因为马勒船厂太靠近出云号的泊位,以至于这些天如临大敌的日本人都认为,没有谁敢胆大包天到把基地设在这里。 “也许他们一麻痹大意,就不来了?”林突然冒出一个侥幸的想法,“不会的,以日本人做事的方式,一定会来的。一定的。” 他握住通话器:“各单位,一旦行动失败,按照计划,向北撤离。以两三人为一组,分头去会和地点。” 这就是昨天夜里确定的,最坏情况下的最后的计划,实则等同于没有计划。一旦这里24个人向北分散撤离,又是白天,很快就会有人被人本人抓到,这肯定是远比马强被捕,更大的更坏的情况,失去马强并不影响潜艇操作,而这里超过一半的人,是潜艇上的技术骨干。 警告信号滴地响了一下。林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东面耶松船厂方向,那艘飘扬着太阳旗的日本汽艇过来了。 他看了下表,1点40.差不多舒平的生产已经完成了。 他穿上一件翻领西服,对着镜子整了整领带,这种西装的优点在于,可以很方便地从腋下枪套里抽出带*的手枪,这是穿日军军服无法做到的。他也不敢托大带上一把小砸炮,这次带了一把*18型手枪,这种枪的长*里可以装进17发子弹(实则这种枪还可以带31发更长的*,但是那样就从翻领里漏出来了)。 汽艇果然靠到流星号后面,衬衫湿透的警察们,纷纷上岸,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就在一边流星号上假装施工的特工们,并不理会他们。 林拿捏火候,自己不能出现得太及时,他远远看到日本人,然后诚惶诚恐地向日本人跑过去,跑到进出偷眼观瞧,果然有两个人留在了汽艇上,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一把MP18*,看来日本人如今也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这个长出岸边的小心泊位,原来就是留给马勒从对岸公馆坐车汽船来回用的,四周视野开阔没有遮挡物,根本无法施展偷袭,不过好在他有一名徐冲这名水鬼。 实际上419一直就带着潜水人员和设备,原本就准备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让徐冲从*管出去,偷偷摸上春日号,安装一些设备,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勾当,林随身携带了那么多窃听设备,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结果春日沉没,419则不幸穿越。当然这次特别小组来修理厂,并没有携带水下武器和潜水服氧气瓶之类的,因为实在预见不到会有这种需要,徐冲只能光膀子下水,带着一个有呼吸管的潜水镜,以及一把刀。这次任务如果成功,或许会多出一艘插日本旗的汽艇,至于能发挥什么作用,他还来不及仔细想。 ------------ 171 最后撤离6 “各单位,准备A方案。舒平,我不管你那里完成与否,做好30分钟内装船准备。” 他切了通讯,赶紧向日本人招呼。 “不知道是各位太君,让你们久等了。” “这艘船是你们的?” 一群日本人里面还有一名中国翻译,神气活现地跑到近前。他指向流星号时,上面火星直冒,高志成正蹲在上面进行焊接,手里拿着个电焊面罩,做的有鼻子有眼,其他工段上也都有五六个工人在假装施工。 “这艘船是鄙厂的,小姓林,这里的管事。” 他低头哈腰道。 “完工了吗?” “快了快了,还需要进行防锈处理,还有一个月吧。” “我们要登船检查,快去搭登船梯。” 林心想,看来今天杀人灭口是免不了了。 “但是,上面还在施工,要不各位戴上安全帽吧?” 林说着,从边上一个写着:“不戴安全帽上工受伤者,本厂绝无赔偿理由。”的箩筐里取出一只肮脏破旧的安全帽,殷勤递了过去。那边早等的不耐烦的木村跑过来,一把打落了林手里的安全帽。 “混蛋,不要磨磨蹭蹭。”木村用日本话骂道。 木村课长心的邪火一直没消,见着中国人要他戴这么脏不知道有没有虱子的东西,自然没好气。林眼尖,一眼瞄道他手上的表,心想,原来是你个狗日的,为了老张我都饶不了你。 “我说你还真是不懂事,”翻译忙过来,,“这么热的天,让太君戴这玩意儿?你不怕太君头上长痱子?快去准备梯子,对了,让上面电焊停了,别烧着日本人衣服,那你们就担待不起了。” “明白,明白。”林这边点头哈腰应付, “哎,老高,停下吧。让太君上去看看。” 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那边高志成心领神会,停了手上的活儿,于是不再有火星溅落下来。日本人看上去有些大意,如果他们稍微对船只有一些经验,本就该看出,这艘船的锚链光亮,根本就起锚开过,吃水过深,说明里面有东西。至于这个姓林管事的这张脸,和木下画的那张画,至少也有几分像。 木村第一个,踩着梯子上了船,没注意到梯子全都锈了,手上一抓,一把锈渣,他骂骂咧咧跳上船舷,其余日本人连同翻译随后上去,林跟在最后,也上了船,他偷眼向下面看,看到汽艇上两个日本人正在抽烟聊天。但是其中一个腋下夹着的*始终没放下。可以看到下面水中一个赤膊人影,正利用一跟略微突出水面的通气管,慢慢靠近汽艇后方,这是偷偷接近日本人唯一的办法。不过江上船来船往,一旦动手,很容易会被看到,倒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光天化日之吓,要除掉两个对面而立的日本人,难度较之以往夜间暗杀,陡然增加了不知多少倍,更别提整个行动分成了两个区域,必须高度地协调起来,即使行动完美无缺,仍然要看一些运气,比如被是否会被江上行船的人看见,或者被不明就里的船员看见了,他们又会有什么表现?都是变数。 如今出云号上水兵正在擦地板,他们居高临下,虽然船尾挡住了那艘汽艇,但是如果他们长时间向这里看,也许会发现,有一行人进了流星号船舱没有出来。 上到船上,林向一侧一名假装工人的队员使了个颜色,他开始抡起铁锤砸向船体,发出砰砰的响声。林不保证待会儿会不会传出枪声,先用一般生产噪音掩饰一下,说不定待会儿枪响,远处日本水兵就不在意枪声了。 “那个林头儿哪儿去了,快把舱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看看。” 翻译一边擦汗,一边大喊。林赶紧从后面赶到前面,用力推开了舱门。他第一个进去,其余日本人鱼贯而入,不过仍然有一个家伙留在了外面,看住了舱门。显然这些日本人钻进一个陌生地方,也不是完全不做防范,至少平常训练留下了处处留守防御的习惯,不过再看所有这些人的神态,个个都是一脸例行公事的无所谓,谁又能想到最凶恶的敌人就在出云号边上? 无论如何,留在外面的人,还是暴露在了出云号的视线内了。林的计划里,没有安排这个细节,只能看留在甲班上的其他队员,解决突发问题的主动性了。 高志成假装安装一侧舷窗(船上确实很多舷窗没装),慢慢靠近那个家伙。 船舱里,林正带着大家在狭窄的通道里穿行,里面又潮湿又闷热,足有摄氏50度,加上外面不时传来的铁锤敲击甲班的重击声,实在让人烦闷。 木村试图加快步子,希望快些看完,收工回去向上司交差,他满脑子还都是影佐会不会记仇这样的事。林陪同在侧,忽左忽右地出现在木村一边,不时挡住去路,通道本来就狭窄,加上还有一个翻译,无形间拖慢了木村的速度,日本人只觉得这个人讨厌,真看不出其中的名堂。 一名工人哼着小曲,扛着一袋工具,从一侧走过来,向留守外面的日本人略点头点头,日本人被迫向船舷边让了让,于是工人从边上钻了过去,然后进了舱门。过了一会儿,里面大喊起来,高志成与另一人答应一声,抬着一件金属窗框过来,似乎也要进去,日本人发现怎么让,他们都过不来,于是他被迫向后退。 推倒门边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只胳臂捂住他嘴,将他生生拖了进去,那边高志成一闪身也钻了进去。最后一名特别小组成员,顺手关上舱门,然后向远处招了招手,示意屋顶上的吕青山,可以动手了,然后他走到船尾,用一个铁锤猛砸后甲板,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钣金工作,一下子吸引后面汽艇上日本人的注意力。当然后甲板的敲击声,也是是给水下徐冲发出信号,他在水下无法用无线电联络。 与此同时,林秀轩带着一行三个日本人加一个中国翻译,走向下层船舱,那里堆放着419需要的第二批物品,包括各种零件和粮食。 他从无线电获知,第一步行动顺利,留在甲板上的敌人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并且高志成已经偷偷从后面跟上来了,现在就看自己能不能快速解决了。他对自己动刀动枪的手艺不是很有自信,因为每次都无法干净利落地解决,不过这次,舱室里已经安排了人,后面又有人堵,算是真正的瓮中捉鳖。 “最后一扇门了,进去看看吧?这鬼地方可真够热的。”翻译扇动自己的敞开的衣领说道,“我说林头儿,你穿着西装不热吗?” “我不热,我不热。”林满头大汗赔笑道。 林推开最后一道门,第一个进入了宽敞的舱室,一行日本人随后进了这黑漆漆,完全没电的舱室,最初几秒钟什么也看不见,这边林已经悄悄将手枪抽出,握在手上。 木村和翻译同时打开手电,这才吃了一惊,货舱里竟然满满当当堆满了东西,全都用帆布盖着。 “这是怎么回事?” 木村抢过来,一把揭开帆布。 一堆纸箱上印着梅林罐头厂的字样。刹那间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为时已晚。同一时间,舱室灯光大亮。这些日本人这才发现,这艘船其实是有电的。 木村丢下手电拔枪的功夫。林已经抬手向他开火,另有2名小组成员从箱子后探出头来,用*向所有4个人开枪。 木村第一时间被击中头部干掉,翻译举起手示意投降的功夫,也是头部中弹倒下。第三名日本警察已经掏出手枪,但是被林的自动手枪扫到,胸口窜血倒地,最后一名警察进入船舱最晚,交火时正站在舱门口,他一跃跳出舱门,不过还是脚上挨了两枪。他逃出舱门才抽出南部手枪,转身向里开枪。 无声歼灭计划破功,枪声响起,林的每一次暗杀,还真的都差最后一点点。 所幸枪响基本被外面榔头敲击声蒙混过去,远处出云号上水兵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船尾汽艇上留守的2个日本人还是听出哪里不对头,尽管他们头上也是叮当乱响,但是距离太近,仍然可以听出,里面传出的似乎是枪声。 其中一人走到船尾,大致就站到了徐冲上方。另一个拿*的走向码头,打算下去看一看。两人第一次走进了各自的目光死角。 远处一连串帆船,收尾相接,在唯一一艘机动船拖曳下行驶。它们进从马勒船厂船台旁50米外开过。这是从安徽运煤来沪的船只,尽管属于日本华中株式会社的船队,但是船员都是中国人,因为得不到汪伪内河运输的许可证,被迫为日本人干活,被盘剥的不轻。 船员中不少人正挤在在船边上小便,通常他们看到挂着日本旗的船只,尤其是出云这么大军舰时,有尿没尿,都会向着敌舰滋一些出来。这差不多成了民国二十六年后行船文化的一部分。林秀轩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火烧屁股,也不可能在计划中,考虑这些人文因素。 其中几名船员看到一个头戴奇怪东西的人,从水里出来,半个身子上了日本船。 “看水鬼。” 一名船员指向那里,并大喊起来。 当然此水鬼并非彼水鬼,虽然用对了后世的词,但是他真正想说的仍然是乡野间流传的某种超自然现象,传说中落水死者会化作夜行厉鬼,随时潜伏水下,准备拖人下水。 ------------ 172 最后撤离7 但是且慢,为什么水鬼会在白天出现,而且手上分明拿着一柄匕首? 船工们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真的水鬼。 徐冲刚从水里出来,自然不知道背后情况,他只是从水中倒影中发现头上日本人正背对着自己,他悄悄扒着船沿起来,头高过船舷时,飞快观察,发现另一名带*的日本人正站在汽艇另一端,同样背对着自己,那个人就必须交给吕青山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握刀的手撑住身体向上,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上面日本人小腿,猛一用力,将其拖入水中,然后一刀下去,顺势压住挣扎的日本人钻下水面。他可以在水下憋气几分钟,足够将坚持到挣扎的日本溺死,并将其捆在码头木桩下面,不让尸体上浮。 那边,夹着*的日本警探听到落水声,赶紧回转,发现同伴不见了,他下意识地低头检查枪支保险,这使得他成为了一个稳定不动的极好目标。吕青山从60米外开枪,几乎不考虑各种修正。 这一枪,正击中目标头部,眼看看着日本人倒在船边,头和一只手漏在了外面。附近待命的褚艾云赶紧小跑过去,跳上船,将这具尸体拖进船舱,他抬头时,发现远处大约十几名船工正呆呆地看着这边,其中几位还保持这小便姿态,嘴张得老大。 他笑着向那边帆船上的船员比划了大拇指,然后顺手扯掉了船尾日本旗,这是一个灵光一闪的动作,带着强烈的暗示,队员希望向那边不明就里的船员传达的信息很简单:我们是在杀鬼子。 果然那边有一两个人也向这边挑起大拇指,然后招呼所有人钻进船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从苏北来的船工们,当然搞不清为什么有人会在日本军港附近杀日本人,但是无需多想,肯定是好事。 船舱里,最后那名坚持抵抗的日本人还在开枪,他面色苍白,时日无多,刚才脚上动脉没打中,血正从伤口往外冒,但是他仍然在抵抗。 透过船壳发出的沉闷枪声都被外面的生产噪音掩盖过去,始终没有触动不远处出云号船员的神经,出云号水兵还在热火朝天地擦洗甲班,同时唱着歌。 没有马强在边上,林确实差了一口气,没有利落地解决问题。不过好在高志成从后面赶来了,高从拐角伸出头,看到断了腿的日本人趴着船舱门,一边叫骂,一边换*,地上一大滩血。他举枪射击,击中日本人脖子,那家伙没有哼一声,倒下了。 林秀轩从木村手腕上取下手表,从舱室里出来,拍了拍高的肩膀,示意他收拾一下,准备装货,然后赶紧跑出船,观察各方面情况。看到出云号以及日军码头上没有动静,显然没有人注意这里,这才示意甲班上乱敲的几位停手。 他再跑到船尾,可以看到下面日本汽艇上,褚艾云正用一块布,将船舱内死尸盖住。汽艇旁的水面已经平静下来,一缕血色正在变淡,当然没有尸体飘起来。 托这个时代通讯落后的福,敌人完全没有各方共享情报协查的能力。当然,从这伙警察坐车船来检查船厂的行动看,敌人应该已经嗅到了什么,而且他们的爪牙应该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林看了看表,正好2点30。 “各单位,解除警报,准备撤离……舒平,你那里怎么样了?磨蹭好了吗?” “我这里刚刚完工。” “很好,”他再次切换频道,“褚艾云,快到船台附近上吊车,准备装货。高志成,清理甲班,打开装卸口。其余人去车间帮忙,把东西都运到边上。我们这就走。” “但是组长……原计划不是这样,现在装货,可就在敌人水兵眼前装运?”褚艾云问道。 “没时间等到晚上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敌人会在一两个小时内搞清状况,然后一下子扑过来,不能等晚上再装货了。” “那边上水兵看到怎么办?” “表现的大方一些,就让他们看到,我不认为他们会太过警惕,需要担心的是这些日本特高课成员的上级。” 他说话时,看到吕青山正夹着一个长条的包,从车间顶部爬下来。 “吕青山,你就别去车间帮忙了,给你一小时,去把四周监视系统拆除,严格按照舒平的图纸,必须周密,不留任何死角。” “明白。” “组长,那艘日本汽艇怎么办?老停在这里,附近日本水兵会起疑心的。”吕青山问道。 “嗯,是个问题,怎么办呢?让徐冲去检查一下,这个位置出云上的敌人暂时看不到,出航时走前头,挂着日本旗或许对我们白天闯关有帮助。” 部署完一切,他飞速下船回到办公楼,收拾自己的东西,包括最后一点点现金和金条,为了收买张广才他花掉了太多储备,结果还是没成,某种程度上,他对张广才最终投敌的哀伤和惋惜里,除了小半个月接触下来留下的人情,这笔打水漂的钱,也占有一定权重。 最终这一大笔黄金,竟然不敌露水夫妻的那么一点微末枕头风?他以往在欧洲行动的经验确实带来了负面的作用,一度他以为重金收买是最简单而且狠有效的,不过在张广才和苏联船长身上,两次都碰壁了。 林秀轩来到办公室翻箱倒柜一番,将自己曾经存在的所有证据消灭,然后各个房间寻找有用的东西,准备一并带走,他要做到,当敌人来时,找不到半点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这边,特别小组的所有人员涌进车间,开始搬运大型零件。为了用落后设备,加工出强度足够的管道,舒平只能增加死重。好在有船台边的小型轨道可以利用,小的零件,则用人抬的方式,搬运到船上,装到船上还不算完,必须设法紧固不让其在风浪颠簸中倒下,众人忙的不亦乐乎。 另一边,吕青山爬上爬下,按照舒平当初安装时,留下的精确图纸,将各个制高点上的监视系统拆除,不敢有一点马虎。好在大部分设备利用无线传输,没有太多线缆,一个小时时间,似乎是将将够的。 距离繁忙的撤离现场不到几公里的十六铺码头仓库二楼,影佐仍然在等待着各方面汇总回来的消息,那辆道奇卡车已经派人追查,没有结果,梅林的人只记得是法租界的牌照,却不记得号码,司机是本地人,却不掌握姓名,这样这座仓库曾经中转过什么货物的迷,始终无法解开,对于影佐来说,这一点至关重要,至于那艘汽艇,肯定躲在不远的地方,但是暂时没有下文,他倾向于认为,是汪伪海关系统里,脚踏两只船的人参与了这次行动,但是汪伪方面类似的船还都在。 “阁下,我一直在想您说过的那句话,如果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那么他们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木下开腔说道。 “怎么,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情况?” “是的,如果我们的军舰被神秘潜艇击沉,和租界内外近期的这些行动有联系,那么那三个奇怪的,自称来自未来日本的家伙,会不会也会和这些事情有所关联?” “这件事千万不要轻易下结论,”影佐用警惕的口吻说道,显然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些事,但是却有有所顾忌,“你不是已经把马强的照片给牧野看过了?他表示不认识。” “是啊,我总觉得……” 影佐双手叉腰看着外面,等着木下说下去,但是木下却欲言又止,没有下文了,他知道木下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不是下那些虚无缥缈的结论的时候。他始终怀着开放的眼界,包容一切可能性,从不简单粗暴的排除某种可能性,但是要让他轻易接受一种缺乏根据的假设,也没那么容易。 影佐抬腕看了看表,已经3点20了,与他和木村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20分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工作,木村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怎么回事?木村这混蛋还没回来?是不是又想抗拒我的命令?” “不会,他一向是个急性子,不会这么拖延的,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要不,我打电话去船厂问一下。” “嗯,问一下他到哪儿了。” 木下走向桌子上的电话机,旁边还有一本电话本。电话本是那伙人没有带走的少数东西之一,经过检查是从英商电话局买来的,没有什么可疑的,电话机的电话线被人扯断了,不过早上影佐又派人又连上了。 他翻开电话本,查找几家船厂的电话。发现祥生的船厂名下,有淡淡的划痕。这功夫,影佐坐到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他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喜欢待在敌人曾经待过的房间里,坐在敌人曾经坐过的椅子上静思,以此来体验敌人的思考方式。 木下拨通了祥生的电话,用不错的中国话询问,接听的女文员一听是日本警察,吓得不敢说话,不过过了一会儿,换人接听,还是得到了日本警察早就离开的回复;于是他继续查找耶松船厂的电话,发现名下也有同样的划痕,似乎某种线索浮上了水面?这明显是有人用指甲,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体电话号码下面划过后,留下的痕迹,说明这伙人关注过这些船厂? 林秀轩委托水手长来干这些查询工作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水手长会有这样一些不良习惯。 木下拨通电话,很快得到了一样的结论,特高课的警察来过,但是已经离开。看来,只剩下马勒船厂了。 他继续寻找马勒船厂的号码,发现这家厂的名字下倒是没有类似的划痕,于是木下不以为意,他继续拨打这个号码。 林秀轩提着一个箱子,走到办公室门口,顺手关了灯和吊扇,正要离开,突然间电话响起。不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话,而是秘书桌上的那部。由于船厂裁员,这个位子一直空着,如果张广才在,他会一路跑过来,接听这部外线电话。 ------------ 173 最后撤离8 林在厂里的这半个月时间内,这部电话只响起过几次,通常是商谈船厂出手事情的,因为这正是马勒当初留在报纸上的电话;当然林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一点,水手长并没有在电话簿上马勒船厂名下留下指甲划痕,这才使得木下刚才从心底,升起的疑心暂时熄灭了。 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箱子,走过去接起电话,想好了告诉对方,本厂不卖。他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装卸已经近了尾声,褚艾云正跳下吊车,准备帮助其他人搬运小件东西。徐冲正重新将日本旗挂到那艘汽艇尾部。 “喂,这里是马勒船厂吗?” 对方的中国话好到,林在第一时间无法分辨。 “是的,是马勒船厂,很抱歉,本厂现在无意出售。” “对不起,让您无解了,我是驻虹日本口宪兵队长官。” 林的脑子嗡的一下子,他没想过在马勒船厂接的最后一个电话,会是宪兵队打来了。一时间他大思绪纷乱,也许敌人已经在门外了,因为监视器拆除自己不知道?也许他们打这个电话来,是企图劝降?当然所有这些只是一刹那的想法,职业本能促使他立即冷静下来。 “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请讲。” “我想问一下,木村课长有没有去过你们哪里?他因为一些公干,大约在一个小时前,到过贵司。不知道现在还在吗?” 林秀轩突然察觉到,这个声音并不陌生,电话那边站着的,很可能是木下大佐。那么木下大佐会不会听出自己的声音?应该不会。自己之前,与木下有过两次交集,但并未与其说过话。 0.1秒内的分析让他稍微安心,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回答?他知道,这是一个不能有丝毫的停顿和错误的时刻。 “木下警官吗?他确实带着六七个人来过,刚检查完两艘旧船,这会儿……”他停了一会儿,假装向远处眺望,“这会儿,正在检查我们的最后一艘船,刚钻进船舱,不过我看他快完成了。” “奥,知道了,给您添麻烦了。” 对方客气地挂掉了电话。林发现自己手上已经全是汗水了,他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回答,显然得体而又自然,绝没有半点破绽,他必须修正自己之前的判断,敌人的爪牙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确实是没错的,只是时间更加紧迫。 他用手绢擦掉电话上最后的指纹,飞速离开办公室下楼。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徐冲开着日本汽艇离开泊位,为流星号离港离开腾挪地方,其余所有人都上了船,登船梯还没有撤,等着林秀轩上来。 他几步上了船,直奔驾驶室。褚艾云和舒平站在各自岗位上已经准备就绪,正等着他的最后决断。 “不要等了,现在就起锚。” “但是光天化日……” “刚接到宪兵队的电话,他们马上就来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褚艾云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宪兵队来抓林处长,为什么还要先打电话来通知一声,不过现在可不是优先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林处,吴淞口内外可都是日本军舰。无人机发现,早上起,他们会登船检查每艘出港的船。” “不必直接突破吴淞口,先过复兴岛,记得上次高桥侧的那个港汊吗,先去那里芦苇荡躲一躲,拖延到天黑,我们就赢了。” “好。船舷准备解开缆绳。” “起锚准备。” “开始铰锚。” “解脱缆绳。双车前进一。” 隆隆的机器声音中,两侧铁锚开始升起,驾驶间里三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的出云。炮塔上那两门203毫米主炮,正对着自己,不过炮口盖着盖子。 要离开还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流星号船头向着出云,启动后还必须向出云开一段以增加速度,获得足够的转弯舵效,由于出云号较之之前停在这里的夕张号更长出一头,周璇的空间更小,难度更大些。 流星号拉响汽笛,示意自己要动,发出这些动静仍然十分必要,出云号被*艇偷袭过几次,哨兵难免草木皆兵,未免日本人误判,让他们先听个响为好。流星号缓缓向巨大的出云号开去。 褚艾云稳稳把住舵,舒平站在一边给他当大副。 褚艾云在419各个部门里,论技术都只能屈居第二,显得相当憋屈,不过他的本事相当全面,从驾驶导航、轮机通讯,到客串间谍,拽几句日语,还都还有几下子 眼看着前方出云号越来越大,几乎快撞到出云船头下,正在检查防雷网的小交通艇。下面船上的日本人开始哇哇大叫起来,他这才开始转舵。流星号毕竟只是千把吨的小船,攒够速度,一次就拐出头去,从出云旁溜了出来。出云上的日本水兵,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别还向流星号挥舞帽子,以示告别。 此刻,徐冲穿着一件风衣,带着礼帽,一人驾驶的日本汽艇,已经开到了前头200米处,它必须尽快靠近浦东侧,利用突出的陆家嘴,挡住大部分日本军舰视线,以免让有心人看到船上人数少了。 接下来的一段航程,将用这艘缴获的日本警察汽艇为先导,向吴淞口行驶,当然并不指望能够一次突破,只是赶紧得离开马勒船厂。日本人在这个江段都部署了船只,不过整个防御外紧内松,只有到了吴淞口喇叭口才严格检查,这是无人机观察到的。 “终于离开了。”褚艾云调转船头后感慨起来。 “还没呢,还没。”舒平提醒道。 木下站在桌子边,正凝眉思索。 “我刚检查过这本电话簿,有2家船厂名下有标记,另外还有亚细亚火油和美孚石油的名下也有一样的痕迹。还有一些粮食行和机械类公司,为什么这伙人一直关注着船厂和石油公司?” 他刚才仔细翻阅了电话本,注意到了早上探员们没有注意到的一点点细节,最近他本人也一直在追查石油公司,没想到这伙人的关注点竟然和自己一样。 那边影佐仍然抱手闭目,他肯定是听到了木下的话,但是暂时没有话要说。 “都30分钟了,木村刚才还在马勒,已经是最后一站了,也该回来了。这个家伙还在磨蹭什么?”他焦躁地走到窗边向陆家嘴那边眺望,并没有看到木村的汽艇过来。 “说起来,马勒船厂接电话的那个人还真是奇怪,我打给祥生船厂时,一报宪兵队名称,那边吓的半丢下电话跑了,结果换了一个人才战战兢兢把事情说清楚。打给耶松差不多,那个女秘书的声音一直在发抖,几乎要哭出来,唯有马勒船厂的家伙,声音如常,丝毫没有慌乱,这份镇定,简直是似曾相识……” 木下的自言自语还在继续,那边影佐仍然没有睁开双眼,显然这些琐碎而又无序的细节无法触动他的警觉。 “报告。” “进来。” “在枪战旅馆那边的搜查有了新的发现。” “说。” “大川队长找到了死者的一点身份线索,死者的钢笔上有马勒船厂三十周年年厂庆纪念字样。” 这边影佐祯昭突然睁开眼睛,刹那间,刚才那些琐碎的线索,似乎突然间有了头绪。 “又是马勒船厂?你再打电话过去,这次让木村亲自接听。” “是。” 木下快步走过去,拨打电话,但是这次响了半分钟,不再有人接听。 “阁下,没人听了?” 影佐呆立原地,仔细思考着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明白了。立即通知虹口宪兵队,立即派兵去马勒船厂,这里也不能耽误,你立即和我上船,直接去那边……”影佐起身,突然停住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两人部署完一切,跑下楼来,码头上停着几只海军船只,供他们调度,影佐和木下直接上了最大的一艘炮船,然后立即启动,向着不远处的陆家嘴开去,随着汽船渐渐绕过陆家嘴,可以看到巨大的出云号战舰,紧紧地停在那里。船上水兵走来走去,很安详的样子。 “看,出云号,马勒船厂应该就在边上。”木下扯着嗓子说道,他必须盖过机器的轰鸣声。 影佐祯昭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怪啊,马勒厂的那个家伙说,哪里有三艘船,怎么一艘都没有吗?连木村的汽艇也不在了?” 木下奇怪起来,放眼望去,那边一艘成型的船都没有,干船坞里倒是有一排脚架,但是看不到船。 “那个家伙很不老实,一定有问题。快,加速,再快些。”影佐下达命令,船长将速度提到最快。 炮艇准备靠到马勒船厂泊位边上,不过由于一直在以最高速冲刺,减速距离有些不足。到了边上,仍然保持着一些存速,于是靠岸有一些难看,船首重重撞到了码头上的一排缓冲用的轮胎上。 噗的一下,从水下冒上来一样东西。 “看,有一具尸体。”负责套缆的水手最先看到,大喊起来。 影佐和木下一起从上面伸出头去,看到一具仰面朝上的尸体,尸体的脖子上有一道口子。 “这是斋藤,特高课的人。”木下一眼认出了这个死人。 木下正准备冲下船,回转一看,影佐少将已经蹲在了露天驾驶台后面,显然他的反应比谁都快,知道在这个地方站的笔直,可能要挨枪子儿。 “木下君,别冲动,等宪兵队从正面突入。” ------------ 174 最后撤离9 马勒船厂正面围墙外,6辆满载士兵的卡车横冲过来,撞过大门附近中国人的小摊后停下。一百多名手持步枪,背着钢盔的日本兵雷厉风行地跳下车,控制住主要通道。一名上尉上前,开始砸门。砸了半分钟毫无反应,上尉后退几步,对着门锁开了几枪枪,然后奋力向前,一脚踹开门,日本兵呐喊着冲进了船厂。 影佐听到前面喧闹,这才从露天驾驶台的钢板后面升起头,看到日本兵正在厂区里四处奔跑,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听到枪响。 “看,日高队长占领主楼了,没有发现敌人抵抗,阁下,敌人怕是已经跑了。” 木下已然站直了,影佐仍然猫着腰,又等了一会儿,看到各个制高点上,都出现了日本兵,确实没有发现敌人,这才站直身子。 “木下,立即派人去海军那边问一下,看到什么情况没有。另外,尽快通知吴淞口的所有军舰,让他们把所有船身上写着水警字样的汽艇,全都撤下来。以免敌人钻空子。” “这样难免会引起混乱?而且陆军的小型船只,大部分被大西带去太湖,海军的巡逻船,昨天向西面追出去了,这边正缺人手,如果再不用水警,怕是堵不住了。” “那就用汪伪的船来执行搜索任务,用海军的驱逐舰封锁吴淞口,每一艘进出的商船,不管挂哪国旗子,都必须检查。检查内容如下,船名船籍对照,船上所有人与我们手上画像的对照,船舱里货物是否有可疑。” “是!” “真是欺人太甚,这个混蛋,竟然敢藏在我们的军舰旁边?” 影佐气的牙根痒痒,自他来到中国进行各种阴谋破坏活动,挫折当然也难免,但是从未感受到过这种智力上的劣势,事实上,他自认比重庆的情报机构高出不少,还从来没有被对手从计谋上打败过。 昨夜,他设计整了木村,然后强行让木村这个特高课最强悍的搜查专家,放下虹口的枪击现场,去租界内帮忙,也是基于他本人自负的判断,他当时认为,这伙人的主要基地应该在公共租界内,而不可能在日占区。如果不是这个严重误判,让木村留在虹口调查,或许可以提前几个小时找到线索,此刻已经一网打尽了。 随着主要事实显现,现在他了有一种强烈的复仇愿望。 “不知道,木村拓野这会儿怎么样了?” 木下犹在担心自己的部下。 “不用多想了,一定是完蛋了。” 林秀轩这会儿刚刚驶过复兴岛附近水面,复兴岛上是马勒另一处没有出手的船厂,如今马勒逃走,这里也处于停工歇业状态。 他在船上完整接受无人机情报,看着敌人分两路冲进了马勒船厂,时间之紧,几乎前后脚,看得直叫人冷汗直冒。但是停在泊位上的那只炮艇,并没有立即向自己追来,他估计幕后的指挥,可能是一个稳健型的家伙,而非冲动型。果然,无人机截获到,从敌人司令部,通过无线电发出的一系列命令,要求长江各江段,追查一艘船名为流星的一千吨左右散货轮,以及另一艘船身有水上警察字样的中型汽艇,对所有过往船只,都要试行严格的检查。 显然敌人已经有了初步的头绪,当然鉴于敌人通讯能力低下,要及时通知到江上的各艘舰只,几乎是不可能的,除了较大的军舰,大部分敌船上不可能有电台。无人机的进一步侦察表明,敌人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层限制,他们先用两艘轻巡和两艘驱逐舰,加强了吴淞口封锁,并没有撒开兵力,四处乱撞。 尤其需要考虑到的是,江上敌人装备有无线器材,可能及时获得情报的中大型军舰仍然非常多,流星号只是跑出了2公里,大致去向和身份已经曝光,不过通过对对手通讯的完全掌握,并没有发现有对流星号的颜色和船型的描述,似乎还没来得及想过她有可能改变名称。 林很清楚,即使此时能够靠着一面法国旗蒙混过关,也不宜在白天离开吴淞口,那样会被别人目击到进入长江后的去向。他必须一直保持隐蔽,让敌人对自己的目的地捉摸不定。如果有人看到他过长兴岛出海,则容易缩小范围,进而推测出,这艘船要么北上,要么就近南下进杭州湾。 无论如何,杭州湾目前还是平静的,他必须为核潜艇重启,以及一些后续事情处理(比如毁掉流星号以及机器设备),留下时间上的富裕。 “组长,无人机侦察发现,前面有一艘日军中型岸防舰,正从蕴藻浜河口过来,得想个办法。” 419号上政委传来新消息,又发现一艘较大型的敌人军舰,而且出了蕴藻浜,就撞见了。 “收到。让徐冲用最高速,拐进高桥附近芦苇塘,别让敌人看到。” 流星号自己也没时间磨蹭了,林观察四周,此刻附近行船比较多,还没办法立即改换身份。 徐冲的汽艇相加速倒是很快,很快抢过蕴藻浜河口,顺势拐进了边上的芦苇塘。而流星号只能减速,等着旁边一艘缓慢的日籍商船开过,慢慢远离。 眼看那艘货船远离到1公里外了,他用手台通知吕青山,立即在光秃秃的旗杆上,升上那面法国旗,同时其余队员同时扯掉船两侧伪装,露出新的船名,船体后部的名字位置靠下,还得用绳梯同时放两个人下去才能一次撕掉外面的那层纸,他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前方敌人军舰已经从800米外的蕴藻浜河口拐出来,并以18节速度接近,眼看就要到跟前了。 “林处,后部出了点意外,一边的纸片没撕干净,有一个R没出来。” “别撕了,快让人上来,后面收拾干净,别挤在一起,”他转向褚艾云,“想想办法,别让他们看清船尾。” “交给我。” 杵艾云说话的时候,迎面驶来的占守级巡防舰已经到了跟前,可以看到驾驶室里的日本舰长,正用望远镜向这边看,似乎是在检查船名,看的林心里直发毛。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不知道这孙子会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褚艾云稍微转向,尽量藏住船尾,不过除非在江上进行非常可疑的180°掉头,否则屁股是藏不住的,他只能尽量在两船交错,距离最近时,有意隐藏一下,接下来只能指望日本人没记住热月号的拼法。 眼看着这艘船名石垣的巡防舰突突开走了,并没有日本水兵注意到,船后面的拼法与船头上不一样,看来运气再次站在了419一边。 林看了看表,才刚刚5点,这个月份天黑的晚,至少得等到8点,能见度才会降低到可以行动的程度。 无人机简单的气象侦察,加上419计算机内储存的未来几十年内,同一季节的气象统计,可以初步判定,今天夜里大概率不起雾;不过今天是8月份的第一天,按农历算,六月二十一。从月相上看,正是下弦峨眉月,与419穿越的那一天暗淡的夜空很接近。也就是说,子夜时,月在东面,无论有没有云,都不慎明亮,这对419依仗夜视仪混出去,较为有利。 他随即得到徐冲通讯,高桥三叉港里没有可疑船只,流星号立即拐弯躲了进去。这里看似两侧都是芦苇塘,只有一个狭窄的入口,但是实际水道水深很大,向里面继续行驶一段后,更是有一片开阔的水域,可以停船,如果不是亚当斯这个奸商告诉他,仅凭无人机侦察,还真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地方。 “看上去,比上次来水位降低了不少,至少有一米。” 褚艾云最先察觉到变化。 “嗯,上次来时,临近天文潮汛,今天水位低了不少,更容易隐蔽桅杆。但愿各种敌人船只,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林说道。 “不过还得做最坏打算,一旦敌人冲进来,我看搁浅在那里比较好。”褚艾云向东部芦苇塘一指。 林举起望远镜向那边望去,地方选的不错。 “可行。不要下锚,主机转速降到最低,得把噪音降下来,但是不要停,一旦天黑前,敌人杀过来,就搁浅到那里,全体上岸向临港方向撤离……但愿这种情况不要出现。” 船只静静地停在距离吴淞口很近的这片芦苇塘中,等着天色黑下来。可以看到,防守吴淞口的船只,又增加了不少,敌人不是傻子,当然能猜到流星号唯一的逃跑方向,只是黄浦江这段,很多河岔可行千吨以上船只,他们的大批船只又追着马强去了,暂时只能用釜底抽薪的办法,先堵住出口。 最近一个小时内至少又有1艘驱逐舰和4艘炮艇计入了吴淞口守备行列,四周还环绕了大量插着汪伪旗帜的汽艇。即使是日籍船只过往,也要登船检查,而每次检查至少30分钟,可见搜查之仔细。显然,日本人是下决心抓紧口袋。 林和褚艾云耐心性子,开始研究地图。吴淞口喇叭最窄处只有1.2公里,敌人各型船只恰恰是重点防守这段,如果到了夜里,他们一起打开探照灯,仍然可以有效封锁江面,流星号的柴油机噪音和缓慢的速度,都是严重的问题。 当然敌人在吴淞口外的长江上,仍然只有两艘轻型巡洋舰来回巡逻,一旦无声无息穿过吴淞口,到了开阔水面,这两艘巡洋舰就容易对付了,小心利用崇明附近复杂地形,完全可以躲过。 ------------ 175 吴淞口 一个小时过去了,苍白的日头,仍然挂在西边地平线上,就是不肯下去,林秀轩的心跟猫抓挠的一样难受。这期间,无人机再次截获敌人电报,追加通报了流星号和缴获汽艇的船身颜色和一些细节,他越来越钦佩自己的对手了,自己占着巨大的信息优势,但是敌人始终亦步亦趋紧追过来,并且每次犯糊涂的时间都很短,无论真正的对手是影佐还是木下,赞叹之余,他都欲除之而后快,根据未经扰动的历史记载,影佐后来因为开罪东条,被赶到拉包儿当旅团长,基本不会再与419预见内的行动有交集,但是不知道这个时空内,这个劲敌会不会继续在大陆为祸下去。 “事情不妙啊,林处你看,从川沙防空阵地拉到吴淞东岸的这些卡车拖的都是防空探照灯,我们的敌人已经开始考虑到晚上防守了。1公里宽江面,6部探照灯水平部署,完全可以封锁。”褚艾云说道。 “为什么不在两岸部署?”林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显得思维有异常人。 “部署一侧很正常,因为两侧部署,会晃到对岸自己人的眼吧。” “可见他们的防守重点在东岸,我们可以沿着西案溜出去。” “但是……” “别担心,陆上探照灯,可以让吕青山上岸解决,他用反器材武器,远距离摧一打一个准。” “那么,水上的船只怎么办?目前有3艘驱逐舰和至少10只快艇。” “最坏打算,还是得让徐冲引开敌人注意力。”林说道。 “嗯,要是这么多船在夜里,一起打开探照灯连城一片,仍然可以控制很大一片水域,让那艘已经暴露的汽艇吸引他们注意力,倒是一个解决方案,不过徐冲的风险会很大,我观察了一下,封锁江面的所有20艘船中,除了夕张号巡洋舰外,至少还有6艘300吨左右的内河炮艇,装着30至40毫米机关炮,江面上随时还有2至3艘驱逐舰,装的是双联100至130毫米火炮。日本海军的夜战准头,还是要考虑在内。” “都6点了,这天怎么还这么亮。”林将铅笔往地图上一摔,“我的眼皮直跳,真担心这个节骨眼上会有人闯进来。告诉徐冲,让他的汽艇藏到芦苇塘深处,免得被人看到。” 驾驶室里陷入沉寂,只剩下主机发出的单调嗡嗡声,搅得所有人心绪不宁。里面三个人相对无语,大眼瞪着小眼,舒平倒是从不加入他们讨论,似乎他的工作已经完成,其余的事情与他无关,褚艾云一向话很多,但是此刻也听出林处已然技穷,不愿多谈徐冲可能面临的风险问题。如果祈祷有用,他愿意跪下来,祈求上苍让天早些黑下来,让敌人更傻一些。 “报告。无人机发现,从草庵头监察站出来两艘汪伪汽艇朝这边过来,可能会进入三叉港。” “你看,又被我猜到了,大家不要乱,小意思。” 林秀轩故作镇定的背后,情势陡然变得危急起来,汪伪的水警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积极起来,这些船确实可以弥补了日本人船只不够,以及吃水较大,无法进这种小河汊的漏洞,眼看这个藏身处已然不安全,又不能动,继续往芦苇荡深处也不行,那里水深不明,要是搁浅功亏一篑。 “只是两艘汽艇而已,吕青山,去船舷边藏枪,准备包圆。” “是。” 林计划等敌人到船下面,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全部干掉。无人机眼看着敌人汽艇转弯后进了七拐八绕的芦苇荡,但是接近到300外,其中一艘却停在了拐弯处没有进来,只有一艘突突突靠过来。这让预想中的灭口计划,变得不确定起来,一旦打草惊蛇,那边敌人打出一发信号弹,事情就要变糟。 “黑龙,你们跟踪这两艘艇多久了?”林赶紧与潜艇联系。 “连续跟踪了一个小时了,之前一直在江边晃,基地为草庵头的汪伪港口。” “这么说他们多半还没有掌握第二次更新的信息。”他思忖了一下,“副艇长,你赶紧去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褚艾云呆呆问道。 “当然是宪兵队的衣服。” 从无人机的视野看,突进的汽艇就在100米外,与流星号只隔着一片芦苇,它开始减速,似乎要掉头回去,但是突然又转弯过来了,也许听到了流星号低速运转的声音,也许看到了桅杆。 林走到驾驶舱外,等着那边人出现。 这艘汽艇常驻于此,比日本人更熟悉这一带的各种隐蔽水道和水上勾当,这些水警绕过芦苇荡,果然看到一艘法国货船静静停在那里。船只本身看不出问题,但是停的地方很可疑,一般来说,停在这种僻静地方,必然是在进行某种不法生意,于是这艘挂着青天白日旗的小艇,决定开过去检查一下,说不定能弄些外快。 它开到边上,看到船边已经放下了绳梯,但是看不到第二艘船,于是领头的水警扯着喉咙向上面喊话:“船上有人吗,给我出来,我们要登船检查。” “总爷,不劳您大驾了,我们已经检查过了。” 林秀轩从边上伸出头来。 “少废话,老子非要登船。江上有匪情,上面下压来的公干,谁都不能例外。”水警非常不满,大概是觉得收到了轻慢。 正对峙着,徐冲驾驶着日本汽艇从一边冒了出来。他穿着风衣,带着礼帽,类似刚才特高课的装扮。 “混蛋!” 他冲着那边大喝一声,这是他会的为数不多的几句日语之一。 “我说这位总爷,都说了太君上船检查过了,这会儿还在船上,”上面林秀轩笑着说道,这功夫,穿着宪兵制服的褚艾云伸出头来。 汽艇上警察里,竟然还有粗通日语的。 “太君,我们也是奉命搜查每一艘可疑船只。” “你们干的很好,但是这艘就不必检查了,我刚刚检查过。你们可以离开了。” 上面这个日本兵的话显然十分可疑,似乎整艘船上也只有他一个穿制服的日本人,看情形今天是撞破了一件日本人参与的黑市买卖。不过这种事,本地水警也无法多问,只能点头哈腰,掉头离开。 “他们会相信我们吗?” 眼看那些家伙滚蛋,褚艾云问道。 “我看那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子,多半是看出什么不对劲了,不过问题不大,马上就天黑了。待会儿就让徐冲端了他们的老窝。” 无人机观察到,这两艘汪伪汽艇,继续检查了其他芦苇丛生的区域,然后才地向北面不远处草庵头停泊处,(后来的吴淞轮渡站)方向驶去,那里有一个汪伪水警的小型检查站,回去后,他们大概会核实情况。不过又是大半个小时消耗过去,日头终于落下了地平线,夜色降临了。 徐冲爬上绳梯,与众人商议最后的计划,林做的计划如下,将用这艘抢来的汽艇,袭击汪伪水警泊位,将吴淞口敌舰队注意力吸引过来,与此同时吕青山上岸,从侧后消灭敌人探照灯电站设施,如果吕的行动失败,则用无人机投弹方式解决。 当岸边乱作一团的时候,流星号悄悄从一侧贴着西面江岸混出去。然后徐冲在江心弃船,自行游到岸上,他必须连夜穿越川沙、南汇,设法在途中与吕青山汇合,如果能及时赶到浦东最东端的临港,那么流星号会停留到子夜,带上他们一起离开,当然由于需要步行穿越浦东的大片荒野,撤离方案很不现实。如果他们两人无法及时赶到那里,流星号则不做停留,先行离开,趁夜进杭州湾,上岸的两人就近找个野地潜伏下来,等到第二天夜里,由水手长驾驶的缉私艇再来接人。 这个计划看似稳妥,不过对徐冲而言风险颇大,当然他是特别小组中,最精通野外生存和泅渡的成员,这样的工作,也非他莫属。 晚上7点,吴淞口东岸的六部探照灯果然开始向西照射,并做水平移动。这些光亮,完全弥补了行动中军舰的大量侦察死角,对于流星号那么大的船而言,几乎不可能从这样的严密监视下漏网。 同一时间,流星号悄然驶出高桥港汊,徐冲和吕青山,已经先行行动,汽艇贴着黄浦江东岸 向北行驶,远远看到1公里外的光柱横扫过江面,徐冲找了了浅滩靠过去,头戴夜视仪吕青山背着反器材武器跳下及腰的水中,迅速涉水上岸,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徐冲则继续慢慢前行,前方不远,就是刚才搜查流星号的那些特别市水警的停泊处,有一个简单的木制泊位,停着三四只艘小型快艇。可以看到靠岸边的几间平房里灯火通明,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伪警察正在吃饭,显然被日本人抓差刚回来,很多人连晚饭都还没吃。 林秀轩通过无人机搜索吕青山和徐冲肩上IR识别条,跟踪全盘行动。他看着吕青山迅速背着沉重的装备,沿着附近的村落小径,迅速移动到了敌人探照灯阵地后方,由于他的反器材武器射程极大,可以在很远距离上击中探照灯那样的大尺寸目标,所以他选择射击阵地的余地很大,可以充分考虑退路和安全,最终他找到了敌人阵地后方接近2公里的一个远离自然村落,长满灌木的制高点,观测了一阵,向林秀轩报告这个地方非常理想,一字排开的敌人探照灯都在射界内。 流星号这才慢慢驶出港汊,横穿江面,贴到西岸,然后向吴淞口靠近,前面江上船声鼎沸,各种光柱四面扫过,林向徐冲下达了行动命令。 ------------ 176 进入长江 与这边的紧张局面形成对比的是,同时间迎来黑夜,然后开始向杭州湾前进的水手长和马强,则没有面临太大的危险。此刻,他们正沿着复杂的路线,穿行在河沟中。仗着缉私艇较小的吨位,以及四周无电村落的一片漆黑,一路前行畅通无阻,与一个月前登陆时各种情报不足,敌情不明的窘境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追击他们的大量船只还都困在上海南部复杂的水系中,那些日伪的船只,在夜里是很难前进的,再过一刻,就要进入杭州湾了;而整个行动的最后关键,就看林秀轩这边了。 吕青山就位后,徐冲光着膀子,脸上涂了迷彩,只穿着短裤和脚蹼,大模大样向水警码头开去。他单手把住方向盘,脚边放着MP18*和6个*,这些*是马强从常熟带回来的,是一种装药很少的震撼型*,刚才部署行动的时候,不参与讨论的舒平,抽空把这些*拆开,混入了一些铝粉,这样可以炸出一个比较大的火光,也容易引燃船只,为的是可以把远处的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慢慢行驶到距离港口20米开外的水面,借助那边房子的里的灯光,可以看到几个同样打着赤膊的警察正蹲在河边吃饭,大概是屋子里太热的缘故。对方听到了黑暗中有船接近,但是并不为意,大概以为自己人回来了。 “你们才回来晚了,已经没剩什么饭了;替日本人干活,别太当真,对了,日本人没请你们吃完饭吧?”那边水警一边扒饭一边对着徐冲嬉笑起来。 “别急着吃饭,我给你带菜来了。” 徐冲说着,取过两个*,拉了弦直接抛进岸边的两只汽艇里,然后赶紧趴到船舱里。 连续的两次爆炸,将两只汽艇拦腰炸断,其中一些飘在水上的残骸,还迅速着起火来,徐冲再次起身,向其余汽艇投弹,不能留着这些快艇,以免待会儿给自己添乱。*没什么破片,岸上警察倒是没有被炸伤,但是都蒙了,他们借着闪烁不定的火光,看到了脸上涂得黑一道绿一道的徐冲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得手里碗掉到了地上。有人从屋子里冲出来,开始吹哨,但是手上没有武器。 徐冲单手提起*,向人群扫去,不过他留着分寸,子弹紧跟着逃跑者的屁股追,没有真的伤到人。 打光*后,附近至少两个地方的警报声响起,随后江面上的军舰也拉起了警报,凄厉的嘶鸣声此起彼伏,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他丢下枪,迅速调转船头,向江面中央驶去。岸上的所有探照灯迅速转过来,捕捉到他的船,然后死死紧盯住这艘船,片刻后就有零星的枪声响起,不过他距离岸上敌人400米开外,根本不可能击中。 紧接着远处日军驱逐舰的探照灯也向这边照过来,那些没有强大光源的小型船只,只能紧跟着光柱向这边追过来。徐冲将敌人注意力吸引过到自己身上,开始转向南,做闯关失败回撤状,但是他只是往跑,却故意不跑快,也不尽力摆脱探照灯,始终在敌人探照灯搜索区域边缘晃来晃去。 果然江上被他搅和得一团大乱。大部分船只没有多想,都向他这里紧追过来,一时追不上的,也将探照灯直指向这边。只有坐镇吴淞口的夕张号巡洋舰,保持原来航线,没怎么乱动。看来夕张上的指挥官头脑还算清醒,大概这艘船长期和流星号隔着百十米连排停泊过,上面的船员得知受骗后,吃惊之余,也更清楚对手有多么的狡猾。 这边的流星号,悄然启动,紧贴着西岸向北行驶。一艘敌人的驱逐舰就从流星一侧400米外主航道开过,驱逐舰自己主机的噪音,完全掩盖住了流星号的动静,其上方两盏探照灯直射前方,为100毫米主炮指示目标,随后前主炮开始射击。 褚艾云没有那么多心思看旁边,他使用夜视仪,小心把住方向悄悄错过第一艘敌人驱逐舰,然后是第二只。 眼看着敌人封锁吴淞口的大部分船只都被甩在了身后,现在只剩下夕张号还留在喇叭口中央位置。它的舰首主探照灯,照射方向不定,无法预测,但是主桅上的探照灯,仍然在进行匀速的360°转动,这艘巡洋舰企图靠一己之力继续控制整个江面,当然是不切实际的,难免留下很大的漏洞。 褚艾云有过一次穿越吴淞口的经验,知道如何把握时机,他停车等待,同时掐住秒表,计算敌人搜索周期的同时,舒平则开始在计算机上,跟踪敌舰线路,预判它远离西岸的时间。 夕张号试图控制这么大的水面,只能自西向东来回行驶,眼看他到了接近东岸远点的区域。林切换通道,给吕青山下达了开火指令。 吕青山在接到命令后的2秒钟内,就开始第一次射击。林秀轩没有听到枪声,但是过了一会儿看到远处的一盏探照灯熄灭,过了5秒钟,第二盏熄灭。吕青山如同当年趴在射击场上,为观摩首长们进行汇报表演一样,气定神闲地射击,并且没有命中率的考核压力,他的边上放着另外两个*,他也没有每发必中的把握,毕竟子弹在空中飞行大约3.5秒,最后阶段动能下降,仍然容易受到横风干扰。随后的射击在1分钟内完成,敌人拍成了一样的间隔,以及自北向南的排列,他按照这个顺序,在敌人的一片大乱中一一打灭了所有探照灯,几乎是在嘲弄对手。最后结果,命中率达到四成,率低于他的期望,不过在这次任务中,最艰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他必须赶紧刨一个坑,把多余的重量(*、弹壳以及没打完的子弹)埋掉,然后扛着沉重的武器,开始漫长的跋涉。他通常兼任组长的参谋,对于林秀轩这次临时给自己增加的任务,他最为不满的就是撤退部分,主要是载荷太大,路程太远。 射击终结,紧追徐冲的照明,顿时失去了大半,不过敌人各种炮火激起的水柱不停在四周卷起,尤其是小口径机关炮的射击,一直紧贴着汽艇激起水花。他终于等到弃船撤离的时刻,于是将速度加到最高,然*住方向盘猛向一侧一拐,在逃出敌人驱逐舰探照灯跟踪的刹那,抓起背包,向另一侧跃入水中。 敌人的火力紧接着再次追上汽艇,由于没有良好的测距能力,要打中高速汽艇,还得花些时间。徐冲潜入水中,用脚蹼划水,径直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驱逐舰游过去,他知道敌人的探照灯大约只有不到10°的俯角,靠近它反而安全。 敌人驱逐舰隆隆从他边上过去,还在向汽艇开炮,他甚至可以透过水面,听到上面日军炮术军官沉闷的叫喊声。他侧过身,悄然从敌人螺旋桨激荡起的尾流中溜走,向岸边游过去。 同一时间,夕张号被岸边探照灯连续被打灭的情况吸引,舰桥前方功率最大的光源,向岸上照射,同时无人机观察到其转舵划过弧线,做U字形转弯,航线完全如同舒平所预测的那样。随后,这艘驱逐舰开始向沿岸发射照明弹,照明弹落下范围是探照灯阵地以北200至300米区域,这是敌人想象力的界限,根本不可能对吕青山构成任何威胁。这边流星号开足马力,趁势溜过最后的封锁。 带弹的无人机随时准备在最坏的情况下,向夕张号的烟囱里投弹,但是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无人机也避免了过度使用精确武器,导致越来越多线索落到敌人手里的风险,考虑到敌人手里有几名来自未来的家伙,419目前仍然比较忌惮使用这些敌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旦419因为某样不可思议的未来武器而暴露,同时也意味着那几名日本人可以向顽固的日本军方解释清自己的身份,最终无非会导致此消彼长的最坏结果。 褚艾云和舒平无间合作,完全踩准了敌人步点,利用流星号区区十节的速度,巧妙地从敌人可视范围边缘溜了过去,流星终于安全通过夕张号最近点,随后开始远离这艘敌舰,长江近在眼前了。 这艘散货船一路向北,将一片敌人舰船灯光甩在了身后,现在林秀轩还不敢托大立即转向东,他还得继续向西北绕过长兴岛,才算最后脱险,这会多花大约一个小时,不过完全值得。 徐冲在距离被他袭击的水警码头半公里远的地方悄然爬上岸,迅速打开包袱,取出平民衣服和一双布鞋,然后将夜视仪戴在头上,完成这一切,他开始调试通讯设备迅速找到几公里外的吕青山,吕青山则携带了较为完备的通讯设备。 由于没有卫星定位,他们在会和后,还必须依赖无人机快速为自己指示前进道路,当然还得依靠这些东西绕过敌人搜查队。目前徐冲距离临港大约80公里,距离吕青山3公里。除非他们偷到一辆自行车,否则在4个小时后赶到那里,完全超越极限。现在徐冲的第一任务是与吕青山会和,尽量趁着夜色掩护靠近临港,在天亮前躲起来。 由于浦东尚未充分开发,沿江仍然有大片的荒芜滩涂,日寇和汪伪在这一地区的控制能力也极为薄弱,数支抗日武装在这片广袤地区活动,在这里的野地里多待一个白天,并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准备完一切,他飞速隐入黑暗中。 ------------ 177 赶在日出前 得到流星号突出吴淞口,徐冲无伤上岸的消息,419指挥舱内凝重的气氛骤然消失。众人开始稀稀拉拉鼓掌,程大洋转过身和政委互相握起手来。 自林秀轩第一天从杭州湾登陆以来,接近一个月悬在嗓子眼的心,到此时,差不多可以落到指挥舱内所有人的肚子里了,后面的一段路程虽然还有一些敌人挡路,但是看似都很容易周璇了。 “我就说,林处长是经得起考验的,你看,果然把问题解决的很漂亮。”潘春华说道。 “是啊,一路磕磕绊绊竟然过来了,他家伙算是祖上积德。现在就看舒平的反应堆启动了。” “我看了舒平的第一批零件,冗余很足,足够应付压力,不会有问题的。另外,我设计了一个启动方案,到时候,将机组和燃油全都安装到那艘货轮上,作为浮在水上的电站,通过电缆连接到潜艇,一旦反应堆重启成功,可以打开货轮的通海阀,将船所有机器沉入大海,什么痕迹都不给敌人留下,后续工作会简单很多。” “这个我同意,集中管理对电站设计也会有好处。8台机组并网,也不能一蹴而就,要仔细研究;但是最近几天,怎么防范来自空中的侦察?这艘货船很容易从空中被看到。” “这艘船长57米,最宽7.5米,其实露出水面部分和419号相差不大,用伪装网加上树枝,就可以有效临时掩护。根据这一个时期的侦察,敌人在上海的陆军侦察机数量从未超过6架,现在每天主要任务就是往返太湖,海军目前都在狭窄水道中, 水上侦察机是不可能动的,所以们目的空中侦察实力并不算强,很可能只是走马观花。只要敌人从高空飞过,我们可以应付。” “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把流星号沉掉固然是一劳永逸,但是如果以后还需要林处长上岸搞一些情报,我们这里岂不是什么现成的船只都没有了?” 程大洋踌躇起来,他预计到以一定还用得着水面船只,比如派人潜入200米水深的春日丸号,不可能不需要氦气。 “我建议,明天起在滩浒岛上挖一个坑,用人力将那艘缉私艇先推上岛,然后埋起来。说不定将来用得着。” “嗯,这个建议好。不过林有两名队员还没有接回来,明天就先别埋了。” 金山南部,水手长驾驶缉私艇,从一条比小艇本身宽不了多少的河道里前行。马强在后面盯着宋江吃东西,刚才松开了宋江的双手,然后塞了一个馒头给他,但是仍然蒙着眼睛,不让他看到身处何处。 对于如何处置宋江,林那里的决心始终没下,如果说要杀,马上就可以勒死他沉到水里,不过看来组长还是不想做的那么绝,马强内心赞同林不杀宋江的做法,这本应该就是一场中国人一致对外的战争,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想杀那些没有大恶的同胞,在常熟的一战,他已经干掉了黄八妹的几个手下,这让他心里不怎么痛快。 小船慢慢过去,发动机的声音,还是惊起了一路的狗叫,他们已摸黑然从这里走过两次,知道完全在控制之内,沿河的村落甚至没有人点起一盏灯来。 河道渐渐开阔,马上就要进杭州湾了。 “我们快到了。”水手示意马强动手,那边马强一把扒拉掉宋江手上半个馒头,将他重新捆上,以免这小子搞鬼。 “各位抗日的好汉,我也打过日本人的,这件事都是张广才的主意,”宋江预感事情不妙,赶紧求饶,“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人,他对我姐藏着掖着,外面养着小的,这些我都知道……他罪大恶极,罪该万死,可是你们不能错杀好人,当年在炮台上……” 不等宋江说完,马强已经将他嘴堵上了。 “你小子听着,不要搞鬼,兴许很快放了你,要是敢耍心眼,三刀六洞捅了你。明白了点头。” 那边宋江点头如捣蒜。 “瞧,快到钱塘江了,很快就有人接应了。” 水手长随口扯了一个谎,目的是让宋江始终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要是放了这小子,他又去投敌,这些谎话也能略微止损。当然也不能随口胡诌,这小子也是海边生人,大概能闻出江风和咸湿海风的区别,所以还得处处小心。 某种程度上,留着宋江遗祸很大,相反完全没有好处,但是林秀轩却并不是仅仅从这些方面考虑,来决定某个误入歧途的糊涂蛋的死活,在他看来宋江亦或者在常熟死于内斗的挺进军,甚至是已经投敌的张广才,其实都不算坏人,只是各种都迷失了方向。 对林而言,只有在金山卫登陆时遭遇的几个汉奸,才能算作死心塌地的叛国者。 金山卫这块地方,最早为干将莫邪冶铁铸件而记载入史册,在明代因地理要冲而并列四大卫之前,这片盐碱地籍籍无名。戚继光抗倭时代有过一段光荣,旧城头上至今可以看到抵抗倭寇时代遗留的明代铁炮;但是到了近代却因为日寇一次近乎完美的两栖登陆,从而成就了全面抗战后的一批带路党,随之而来的,是江南最早的维持会…… “我们看到你了。” 滩浒岛山头上观察哨发来通讯。 “收到。组长在什么区域?” “20分钟前,他们还在长兴与横沙之间的水道,好像还在规避敌驱逐舰。” “来得及进杭州湾吗?” “看来很悬。副艇长怂了,停在原地,因为没有这个年头长兴横沙间的水道深度资料。” “不至于吧?” 滩浒岛观察哨的答复有些滞后,实际上此刻,舒平已经接替了褚艾云,行驶在横沙与长兴两片沙洲的中间区域,之所以不从北方主航道走,是因为那里有敌人战舰挡着。 敌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通过无线电命令若云号布雷舰,通过崇明与长兴之间的主航道搜索,通讯被完全截获,敌人意图十分明确。命令中同时提醒若云,不要进入浅滩区,避免搁浅。 作为对应,流星号则只能遁入长兴与横沙间潜水地带,如果掉头,他的航速低于14节的日舰。要命的是,若云号的14节航速也实在不算快,等它从屁股后面过去,再回航道,又要耽误掉不少时间,于是舒平看不下去,要求直接通过。 整个崇明以及周边小岛,都是长江裹挟的泥沙,在出海口冲击而成的沙洲,尤其横沙以及长兴中间的水道(本时代)深度不明,考虑到日本人提醒其满载2000吨的布雷舰避开这片水域,显然拥有充分水文资料的日本人是不敢靠近的。如果考虑到,装载货物后,流星号吃水也接近5米,褚艾云确实有理由担心搁浅的问题。 现在褚艾云不敢操舵,只负责监视,确保不靠近两侧任何一边。虽然看起来,横沙和长兴的中间水道较之后世地图记载要宽得多,不过船上所有人都有些忐忑,除了舒平;机电长一向给人仔细过头的感觉,不过现在显得比谁都大胆,似乎对通过未知水域很有把握。 “机电长,无人机从未侦察过日本大型舰船从这里通过。”褚艾云忐忑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等日本扫雷舰从后面过去,再掉转头回主航道。我们并不掌握这个时代的水文地理资料,尤其今天并非天文潮汛,我总觉得从沙洲之间过去,非常不妥。” “时间不在我们这边啊,横沙北面这艘日舰如此之慢,等它过去至少40分钟,流星号就更慢了,勉强10节,要是日出前进不了杭州湾,那才是最大的风险。”林秀轩说道,“所以……即使冒一下险,还是让舒平来吧。” “我从不冒险……”舒平抢白一句,“我完全按照419提供的航道水文地理资料,即使低潮时节,这里也有7.5米深度,不会有问题。至于那艘日本布雷舰,我看它是不敢夜航通过罢了。” 舒平说话时显得信心十足,气势完全盖过其他两位。 “我可不这么认为,时代不同,水文地理资料是可能变化的。”褚艾云说道。 “你们两个就是不开窍,这里是冲击滩涂,419资料显示主航道平均水深超过9米, 70年后可以走4000吨的船, 现在自然更没问题。 想明白这层了吗?”舒平不屑道。 “哦,想明白了。”褚艾云答应道,旁边林秀轩想,我分明站在你这边说话,怎么也不开窍了?注意点军阶好不好? 眼看船只慢慢移动,并没有任何搁浅的迹象,林秀轩开始放下心来,通过无人机观察徐冲与吕青山的撤退。 敌人果然组织了数量庞大的搜索队,还带来了狗,不过至今还在搜索沿江地带,他们当然无法想象有人可能从2公里外,用小口径武器射击。那些从无人机角度看去星星点点的搜索队,造就被已经会和的吕青山和徐冲甩在了身后,完全构不成威胁。 “他们今天肯定赶不及去临港了。”林叹息道。 “4小时跑80公里,你制定计划的时候,是不是按马拉松选手的速度算的?有点常识好不好?”舒平再次施展嘲讽,他不才不忌讳任何人。 “……赶不及到临港,完全在我预料之内,我原本也是预计明天能解决。” “明天真的行吗?我发现你每次对任务冗余度的估算都相当的随意,所以,产生严重偏差也不意外,以我的估算,他们到达的指定区域的时间大概率在后天。要不然,咱们打个赌?”舒平说道。 “谢谢,我不和你打赌。” ------------ 178 开始伪装 林心里骂了一声娘,飞快地重新估算了一下大致情况,吕青山和徐冲两人确实不可能走太快,月黑风高外加一些绕行和意外,说不定还真得等到后天,当然目前自己手上时间稍微宽裕,倒是不会影响大局。他也知道舒平基于他的那套毫不参杂人性的纯理性分析法,每一次估算都很有谱,从他对生产结束的时间预判,精确到小时,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心思有多细密了,自然不能为了置气和这样一个怪人打赌。当然这次任务还真缺不了这样一个处处讨嫌的家伙,要不然到了杭州湾发现还漏了什么,那可要了命;真心希望他对一次启动成功的承诺,也会如同刻薄的点评一样准确无误。 流星号渐渐开进了开阔水域,舒平预言的水道足够行船被证实了,此刻流星号已经将所有日本军舰甩在了后面,前面还有一些暗滩需要躲避,除此之外没有阻碍了。 由于无需接人,流星号直接沿着海岸,拐过了南汇临港,进入杭州湾。然后开始向杭州湾中央行驶,同时避开洋山港附近搜索灯光。 滩浒岛位于杭州湾正中,距离北岸24公里,距离南岸超过30公里,都在视距之外,加上凹陷进岛屿的港湾,确实可以短时间隐藏一千吨的船只,除非侦察来自空中。 越过洋山,流星号就不必在沿着曲折的航线前进,而是径直冲向滩浒岛,与日出抢时间,看上去,将将可能赶在第一缕阳光进入港湾前,躲进港口。 林不由得从心底佩服舒平,正是他在关键时刻接管了这艘船,为流星号减少了一个小时以上的耽搁,他嘴里说从不冒险那也是未必的,只是对冒险的迟度以及正收益拿捏的不错。要不然,这会儿一定落在后面,天一亮就有可能被洋山制高点上敌人看到。 早上5点,天蒙蒙亮,缓慢的流星号紧赶慢赶,接近了滩浒岛,419已经派出两只橡皮艇过来领航。林秀轩站立船头,借着第一缕晨曦望向前方,水手长的缉私艇已经到了,一公里外,船头的马强正向他挥手,有人在浅滩上撑开一张大网,看来是为流星号准备的,这个地方他离开了一个月,今天终于不负众望,圆满完成了任务。 靠近岸边礁石,流星号停车,一艘橡皮艇顶住后面,将其向前推,另一艘定在另一侧,避免其撞上石头,舒平下达了套缆口令,然后下锚。下面有人接着缆绳,将这艘大船困在礁石上,船停靠的不错,与不远处如同搁浅巨鲸般的419几乎并排。一旦伪装完成,从空中望去,就像岛屿向水中延升出的部分,上面长满了树。 此时此刻,吕青山和徐冲还在清晨的一片朦胧中拼死冲刺,短时间休息时,两人交替背负那支沉重的反器材枪,这个沉重的累赘可不敢扔了,以后还用得着。 他们必须在天亮前,多跑一些路程。一晚上,两人在旷野中跑出了24公里,几乎达到了极限,现在已然气喘吁吁。参考这个速度,今天晚上也到不了,考虑到船只也需要趁着夜色返航,所以他们必须在子夜赶到,而没有一晚上的时间。 远远看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两人一路跑进去,发现里面早就没有了香火,泥胎倒在了地上,笑眯眯看着他们。除了野狗粪便,看不到,最近有人来的踪迹。 看来是个隐蔽的好地方,两人在破庙后藏好武器,然后出去找到附近小河擦洗了一下,将脸上迷彩洗掉。然后又去附近田里挖了几个红薯和从附近林子里劈来一些柴禾,在庙里挖了个坑,然后点起火烘烤起鞋子,一夜跑下来,衣服全都干了,倒是鞋子却始终没有干。吃了一些口粮和红薯,两人轮流放哨,开始睡觉,对他们来说,任务还没有完成,养足了精神,入夜还得继续狂奔奔向临港。 临港这个名字,其实是后世赋予,由于任务来的仓促,并没有人告诉他们本时代那里的名称,当然也无所谓,因为并不需要问路。之所以选择那里,是因为这个地方周围有上百平方公里的荒滩,近乎无人区,对于长时间停靠一艘船,等着接人来说,远比其他地方安全。 无人机在两人头上盘旋,观察着各种动静。很快看到农人们下田干活。日伪的搜查对还远没有到这里,如果不是那杆12.7毫米小炮太大,分解后仍然太扎眼,他们甚至可以白天行动。接下来一晚上,他们有整整12小时的徒步时间。与419沟通后,接他们的时间定在了后天凌晨。对于有野外生存底子的人来说,倒是不妨事。 发现横穿浦东的两人情况妥当,无人机离开浦东,飞向黄浦江西岸,它还得盯着敌人侦察机的动向,实际上已经有些晚了。 飞机飞至汇山码头附近日本陆军简易机场时,发现常停于此的两架九二式侦察机悉数不见了,无人机无法通过光学设备跟踪空中移动的小目标,所以无法掌握它们的去向……也许是向太湖去了,也许去了别的方向。 419监听到了打量太湖前敌的通讯,基本不加密,大本营派遣的后宫淳中将,正在严令督办司令部被炸后的讨伐战。实际上,后宫这个老鬼子最近半年,一直在研究自华南向广西、云南进军,战略上包抄重庆,根本不了解上海周边的情况,也不太懂游击战。派他来坐镇,屁用没有,最终还是跟着四方大佐的步调向太湖展开猛攻,实际上,这大大削弱了上海可以调动的兵力,对419相当有利。 那边419立即使用对空搜索雷达,不过由于停在滩浒岛南侧港湾里,岛屿对雷达屏蔽角度很大,如果敌人从上海方向飞来,还得靠山头观察哨进行提前预警。 这会儿,流星号已经搭上了两根跳板,开始抓紧时间进行伪装和搬运工作。419号上大部分人员没有分享上一个阶段,部分登陆人员潜入上海的紧张刺激,这会儿只能多买把子力气,感受一下那种如临大敌的气氛,包括之前在海上被日机击伤,刚刚初愈的伤员,也参与到搬运罐头的行列中来。 按照水手长意图,发电机之类的就不搬下船只了,前期运抵的燃油还得重新装上船,做浮动电站准备,这使得装卸变得复杂。 发电站的周边工作已经展开,核潜艇上当然不缺规划电力的工程方面人才,始实际上419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发电厂,只是目前停摆了,需要一座小电站来发动她。 利用八台柴油机并联发电的方案,早就在纸上成型了,现在到了付诸实施的阶段。419重启,需要相当稳定不能间断的大电流供电至少48小时,主要是维持反应堆启动阶段的冷却泵以及淡水设施运转。 与此同时进行的,还有流星号的伪装工作,419早就用流星号第一次返航,带回来的麻绳自制了伪装器材,配合树枝就能起作用,政委晚上就带着人上山砍树枝去了。 缉私艇被丢在一边,只有一个人看守着唯一的俘虏。由于它还肩负着最后的接人使命,挖坑埋掉的工作被迫延后。 林秀轩成为了岛上最清闲的人,他没有去和大家分享胜利喜悦并挥洒汗水。他静静地地坐在山头观察哨,脚搁在放电话的桌子上,旁边放着一壶水。 他随意翻看秦小苏这些日子截获的各种电报以及电台摘要。这当然不是什么苦差,实际上犹如闲暇时翻看历史小说般惬意。也不完全为了消遣,他也急着想知道一件事,419号穿越进这个年代的区区一个月,到底多大程度地扰动了历史。从监听到的电台和破译电报入手,大致可以探知一二。 另外,他还得趁着有空,构思下一步计划。那三个日本人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即使击沉出云那样一艘舰队旗舰,可能引发起巨大的历史干扰,在美日开战这样的关键环节上引发新的不确定,也在所不惜,因为那是压倒一切的需要。一旦这些人受到重视,并开始起作用,战争走向就会失控,人类前途将非常黑暗。 他在汪伪特别市大楼内窃听时,偶得了影佐祯昭和汪精卫的谈话,知道影佐极有可能会带着这三个家伙乘坐出云号去日本,连带锄掉影佐这样一个少将级别的小角色,可能对历史不会有太大影响,不过算是一次小小的个人复仇。 “看来截止昨天,日军仍然在越南前进。这是大本营新的方面军番号……山下奉文被秘密从关东军调离,三天前已经和其指挥部人员,进入台湾进行热带丛林适应性的调查……外务省要求通过巴西以及阿根廷管道,不惜代价收购英美药厂的奎宁,有多少要多少。” 他小声念了出来,这些是秦小苏破译的各路日本军队与大本营的电报往来的汇总,重点已经归纳,看来日本人进攻东南亚的步调依然稳健而不乱,看不出既定的南下计划可能会中断。 “7月8日,美海驻上海领事馆接到国务院电文,要求查明在温州东南海面日方巡洋舰沉没原因。另,需要监视租界内苏联情报单位活跃的迹象。” 这封电报倒是有些意思,还得感谢秦小苏手快,美国外交密码也破译了一部分。日本人封锁军舰沉没消息的行动并不成功,看来美国人是怀疑有准盟国其中捣鬼。当然一艘水下航速只有几节的本时代潜艇,想要成功拦截并消灭一艘18节航行的高速巡洋舰,精确情报必不可少。 ------------ 179 放人 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有人从租界的情报圈子得到了日本海军调动以及具体航线的消息。行动的目的,很可能是想嫁祸美国。 “7月28日的电文要求了解,近期上海日军总部被袭击情况,使用了何种武器?可以通过适当管道,调查苏联驻重庆的机构目前的规模,是否仍然有志愿航空队人员。以及参与的VB-2型轰炸机数量等信息。” 看来老美对蒋介石也不是很放心,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事情,所以旁敲侧击从外围进行调查,当然首要怀疑对象,仍然为苏联,担心苏联想要挑起美日冲突。看来这是美国方面从所有不合理的推测中,选出了一个他们认为最合理的。只是不知道苏联那边会不会一样怀疑美英在行动,可惜秦小苏截获苏联电文不多,暂时无法破译。 能够引起这样的变化,在林预料之外,他不是故意留下汤普森*和苏制口径子弹,遗留现场不是为了故弄玄虚,实则是无奈之举,没料到被美国人情报单位过度解读。 看起来历史并没有发生显著的变化,尽管扰动已经出现,但还在控制之内。 还有一些电文是重庆军令部向各站区下达的。秦小苏整理后,舍弃了大部分,因为没有什么价值,只有一条好像值得一看,是军令部急调江西前线罗卓英赴滇,与先期入缅的调查团汇合,着手入缅作战研究和部署。 另外,还有罗卓英的回电。罗向军令部直陈,一旦仰光被日军从海上攻克,等同于滇缅线被切断,用三个军继续在缅北发动战役,战略意义已经不大,即使保持北缅也无法恢复国际运输线。 随后又是军令部言简意赅的复电,要求其奉命行事,切勿再行推托。 罗卓英第二份电报,突然语气一转,他原则同意接手远征军,但是又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 他指出,预编入远征军的第6军装备不足,又是滇军底子,未必听调,他担心会出纰漏。他建议在自己指挥得上高会战中,用的最顺手的74军与第6军对调,将该军前抵至滇黔一线,如此,即可用兵于越南,也可急调远征入缅,如华中日军沿江西犯长沙,也回转救援。 林不知道是不是历史扰动的结果,也或者只是当年曾经有过的一次战役讨论,总之往来的几封电报,看上去罗卓英像是耍了个花招给蒋出难题,从而不去缅甸,如今抗战形势严峻,日军随时会发起新的一次长沙攻坚战,74军怎么可能动? 但是这也引发了林的联想,如果明年有三支中央军王牌入缅甸,第一次远征会不会打得好看一些?罗卓英倒是颇有先见之明地预见到了,带着第6军入缅,将会成为一个隐患,事实也正是如此,正是该军在侧翼被日军突破,导致杜聿明主力退进了野人山,几乎全军覆没。 正翻阅其他译电,身旁一直向空中瞭望的观察员,突然转身并抓起电话。 “我是03.东北方向敌机,战斗警报。” 林也立即起身,抓起一旁望远镜向东北望去,果然,一架浅灰色的侦察机正在接近,看来敌人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杭州湾,不过从高度看,至少有500米,并不像重点侦察滩浒岛的样子,也许他们认为流星那么大的船很容易被从这样的高度发现,准备以快速飞过的方式,侦察杭州湾中的岛屿。他预计敌机飞到岛上还得有几分钟,不知道下面伪装的怎么样了。 整个419立即如上紧发条般行动起来,流星号上伪装网迅速遮挡住了船体,缉私艇也被盖上一些树枝,所有人人员都躲进了船体内。 那架侦察机慢慢吞吞到了,林躲在破屋子的窗户下,仔细观察它的航线,如果它发现异常,照理会多转几圈并降低高度,或者会截获起向上级发报的电文。船只伪装不可能天衣无缝,如果飞机降低高度,还是很容易看到一侧无法遮盖的船舷。 日机绕了两圈,没有降低高度,接着又向西南飞去了。林赶紧用电话问了419的译电室,没有发现敌人发报,看来威胁暂时解除了。 敌机向南的航线,完整进入419对空雷达搜索范围,眼看它跑远了,大概是搜查其他地方了。 地面行动再次展开,两条巨大沉重的电缆被拖出船体,在一艘橡皮艇拖带下,连接到419号核潜艇打开的前部装卸口。同时对发动机组网进行最后的纸上推演还在进行,由于8台机器来自不同厂家,如何将3兆瓦的理论峰值发挥出来,还有一些小小的技术细节需要讨论,然后出一个最优方案。时间仍然对419有利,现在敌人的大小船只仍然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远在太湖,另一部分在松江堵截,其余还留在吴淞口,可见时间并不紧迫。 这一天就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结束了,天黑前,敌人的侦察机没有再飞临岛上。 入夜后,徐冲和吕青山继续在旷野汇总跋涉,今天他们的时间充裕得多,到了子夜时分,行进了20公里,大致走完了全部路程的一半,日出前的6个小时,他们继续前进了20公里,差不多完成了大部分的路程。 夜幕降临时,林秀轩告别里的短暂的清闲,登上缉私艇,悄然驶出杭州湾,他必须在天亮前驶过长江口赶到江苏启东,将累赘的宋江放走,然后迅速返回,日出前藏进临港附近芦苇荡,然后在那里躲避一个白天,等着晚上接了人再回去。 为了给一个小汉奸留一条活路,却要白白增加很多不利变数,甚至于修改计划,但是419上的决策三人组以两票多数,程大洋弃权,通过了林提出的这个方案,419来到这个时代,仍然有自己的道义原则需要坚守。。 这艘小缉私艇远比蠢笨的流星号来的容易隐蔽,主机声音小了很多,速度快了一半,船舷紧贴着水面,没有高耸的桅杆,可以在附近大部分野河沟通过,林也十分同意政委的,将其保留的建议。 小艇远远避开敌人进出长江的军舰,凌晨2点,抵达启动海面,然后躲过岸上探照灯,在庙港口滩涂停下。 马强上前,解开宋江的头套和堵嘴的布条,但是仍然反剪着他的双手。 宋江恐惧地看着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船下一片水声,他也知道一些江湖做派,自己看到了那个姓林的脸,多半是要被灭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他们都不动手己,按理说自己并没有握着什么把柄可以保命的,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就是自己姐夫手上,还握有什么这帮人害怕的东西? “我们到地方了。” 林绕到宋江前面,看着他瑟瑟发抖。 “大爷,我保证,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再也不给日伪当狗腿子了。” 如果不是双手被绑,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先告诉你一件事,你姐夫叛国,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宋江愣了半响,看来张广才还是太不小心,没有很好要挟住他们? “背叛国家,背叛祖宗,什么玩意儿。简直死有余辜。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个东西,以为上过几年教会大学,给洋人当了个马弁,就瞧不起我姐,外面拈花惹草,我呸。”他恨恨骂起来,还向旁边啐了一口。 马强把头转向一边,真想一脚把宋江这种墙头草踢下海去,自登陆以来,这种贱人见过不少,他们苟活在乱世,被蹉跎得毫无志气,随时准备着出卖和背叛。 “好了好了,”林止住宋江咒骂,“我问你,你姐姐是启东人?” “其实,比较接近海门……” 宋江犹豫着,支吾回答道。 “这里是海门外海滩,我放你回去。从此好好做人,不要再当汉奸。” “明白明白。一定以张广才为戒。” “给他松绑。” 马强过来一刀下去,绑绳松脱,宋江感觉自己终于自由了。 “看到前面灯光了吗?那是江楼村牌坊下长明灯。你是这一带人,应该认识怎么回去。” “知道,知道。” “这里有一块表是张广才的,你拿着,带给你姐。” 林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拆掉跟踪器的手表,塞给宋江。 “好汉,果然仁义。” “我不杀你,因为你也是税警总队出来的,不要给死去的弟兄丢人,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好吧,从船头跳下去,只有2尺深。朝前走就能上岸。” 宋江揉了揉麻木的双腿,走到船头,突然又转身。 “既然大爷仁义,不如把照相机还给在下,不然上面追问,不好交代。” “上面不好交代?你还想找万里浪当汉奸?” 林立即做嗔怒状。 “不敢,不敢,从此不做汉奸。去他的万里浪个浪催的玩意儿。” 宋江不敢再妄想讨回照相机,一闭眼跳下船头,果然只有几尺深。 “记住,继续为非作歹,我们绝不饶你。” 黑暗中林丢下一句话,然后听到马达启动,船只打开照明,掉头而去,水溅了宋江一脸。 宋江站立在海水里一会儿,意识到必须快跑,免得这伙人突然改变主意。他淌水跑到岸边时,忍不住再回头,发现那艘船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漆黑,隐隐可以听见远处的马达声正在远离。 他也是参加过新式部队,见过一些市面的,没见过船只可以不开着灯在夜里行驶的。总之这伙人太奇怪了,自己被摘掉面罩时,船也未开灯,刚才转弯时突然开灯,似乎更像是开给自己看的。 ------------ 180 出云号起航 不敢往深里想,宋江赶紧向着前面一片灯光摸过去,上了岸。又在烂泥潭里走了半里,跑掉了一只鞋,终于到渔村村口写着南码头的石雕牌坊,这唤起了以前的记忆,确实是海门附近,这个林九应该没有骗自己。至于他为什么会仁慈到放自己回来,宋江实在是想不明白,但是他屡屡提及了税警总队,或许是因为人情的关系? 他赶紧偷偷进村,偷了别人晾在外面的一双鞋,穿上后有些挤脚,也不管了继续向北跑。一路上思忖以后怎么办,丢了照相机和里面的胶卷,看来老差事是干不了,要是万里浪知道胶卷被人看到了,说不定还会吃枪子儿,他自然知道自己拍的是什么,其后面的风险有多大。 无论如何,自己落到这一步,都是张广才这个混蛋的错,死了活该,呸。 林秀轩调转船头,向临港飞驰。低速的日舰若云,仍然在横沙附近游弋,远远就可以看到探照灯光柱,水手长灵巧地从一公里外绕过,仍然从昨天舒平走过的横沙以西水道,不过灵巧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看起来,赶在日出前,潜伏到海边不成问题。如果一切顺利,明天接到人的时候,419可能已经开始重启工作了,不过这件事还不能一蹴而就,不知道419赶不赶得及追杀出云。 林秀轩站立船头,迎着海风,犹在回忆各种往事,放走了宋江,他又有些后怕了,毕竟这个混蛋洞悉了419不少细节的。他在滩浒岛一个白天,虽然捆住手脚,蒙住了双眼,但是仍然可以听到不少名堂,如果他足够细心的话。另外,蒙住宋江双眼的布条,虽然很厚,但是仍然可以透光,或许这个家伙可以察觉这艘船没有开灯行驶。 林原本想将莱卡相机一并还给宋江,但是又觉得这个东西不错,以后留在身边或许可以作为身份掩护(贺明已经做出了一大堆本时代证件,包括各种记者证),当然也有迫使宋江不得重新投敌的用意,没了里面的那些胶卷,宋江不可能重新回去,除非他不想活了。 清晨5点钟,缉私艇钻进了芦苇荡中,那边徐冲和吕青山还在几十公里外,一切都让舒平言中了。 他们两人已经减慢了速度,不过准备继续在白天行动,过了三墩镇后,附近已经少有村落,白天行走问题不大。不过书院附近有伪军一个营级单位的营房,可以看到哨兵,没发现具体人数,也没看到该部队跟着日本人一起动。根据记载,浦东地区常年活跃着国共双方游击队,如国字号的忠救军和五八团,属于新四军的抗日支队,在这片广阔的地带,日伪的统治仍然集中在城镇,以及一些铁杆维持会。 早上6点,419截获日本第三舰队的一封电报,命令出云编队拔锚起航,在吴淞口警戒,同时等待并完成编队。电报没有提及目的地,如果不是加入追查流星号的任务,很有可能是在长江等待完成编队,然后按原定计划返回横须贺。 无人机在凌晨时分起飞,直飞出云锚地,果然已经不在了。倒是可以看到,日本人对马勒船厂的搜查还在继续,4艘炮艇将马勒船厂泊位完全堵住,干船坞里的脚架已经被拆除。看来,日本人也急眼了,已经开始挖地三尺找线索了。如果他们足够仔细,或许可以通过用电总功率和车间里的金属碎屑,猜到一些细节,不过无一例外会产生误导。 无人机随后沿着黄浦江向北搜索,果然发现巨大的出云停在吴淞口,似乎在等待编队的另一艘船,看上去一时半会走不了。 出云号升起了代将旗,说明船上最高职务为大佐,当然这不足以说明影佐不在船上,海军不会为陆军少将升起一面将旗,并且那也不会是喜欢藏头露尾的影佐想要的。唯一能确定这件事的方法,只有耐心地监听这艘船的通讯。 躲在退潮后芦苇荡里的林秀轩,百无聊赖地等待着监听消息,一旦419开始重启工作,次要岗位就需要撤出潜艇,监听工作将被迫中止48小时,目前舒平正在进行管道安装和封闭,他保证这项工作10小时内一定会完成,也就是说,天黑前一定完工。 日出时,影佐祯昭穿着便服,站立出云号的船头,看着船头下浑浊的江水向东流逝。 他原本想多留几天,等待船厂进一步的搜查结果,但是凌晨时大西泷治郎突然从海军武官府打来电话,告诉他鉴于上海的局面,出云号编队已经准备提前到今天起锚,立即返回本土,让他和他的三个特别客人立即登船,。 出云号特别为三个犯人准备了一件封闭的舱室,将他们与船员隔离,海军还特意从南京派遣了6名“海军特别警察队”部队登船,进行“犯人管理”,目前这些警察还在另一艘驱逐舰上,等待编队汇合时登上出云。 接到电话时,影佐还真有些左右为难,陆军省已经同意调拨一架轰炸机过来接他,当然主要原因是司令部爆炸时,他在现场,需要他回国详细说明情况,以确定楠本少将的责任,这关系到楠本死后是否是会被追认为中将,在陆军看来,捐躯将领的体面才是头等大事,他们倒不是很在意那几个胡言乱语的神经病的情况。飞机到达时间并没有定,考虑军舰的航速无法与飞机相比,是否军舰一定先到本土,还很难说;但是电话里,他无法推推,只能一口答应下来,并千恩万谢。毕竟大西花了不少人情来打通关节,又在船上安排了特殊关押区,又是安排特别警察。对于没有宪兵队的海军而言,海军警察是非常稀有的存在,整个第三舰队内,也只有四十人的编制,如果不是大西的面子,肯定是做不到这么周全的。如果自己突然说不登船了,情面上怎么也说不过去。尤其大西是山本五十六的红人,驳了他的面子,以后这条线或许就断了。 当然除了考虑到出云航速较慢,影佐其实也有另一层考虑,他一直搞不清林九的巢穴,为什么要建立在距离出云仅仅百米的地方?并且这件事还真是不敢往深处想。 船行到长江上就不走了。它必须等待夕月号驱逐舰完成编队。夕月号目前在南京附近,正在顺流而下。 他看着不远处,夕张号巡洋舰警惕地向着浦东方向驶去,那是敌人留下最后迹象的方向。 前天夜里,从哪里发射的子弹,在探照灯和电站器材上留下了12.7毫米口径的穿孔,子弹没有发现在预料之内,平射后,可能掉在江里,但是整整一天的搜查,连敌人射击阵地也没有发现。之前在沪西的搜查中,发现过泥地里巨大的脚架印记,像是战时发现过的,国军用来打击碉堡和装甲车的苏制反坦克枪,但是口径对不上。沪西那次一样没有发现弹头和弹壳。总的来说,这伙人的行动谨小慎微,很善于隐藏,只留下那些他们想让你看到的,他们在现场留下最多的是9毫米和11.4毫米两种弹壳,另有一支捷克式机枪和两支汤普森*。 按照影佐的判断,流星号应该已经不在黄浦江上了,要不然昨天动员数千人的搜查不会一点迹象都找不到。 流星号最后的目击线索,可追朔到前天傍晚时分,也就是流星号从泊位逃走后2个小时后。当时,特别市水警部队的一群傻瓜,见到了藏在三叉港芦苇荡内那艘船名已经更改的货船,那时候它挂着法国旗,船名的拼法竟然没有记住,另一项证据是从木村手里被夺走的汽艇也在边上。 水警人员后来对照木下的手绘,还认出了林九,当时他正冒充船长,显得很镇定。木下手绘的肖像似乎颇为传神,却不够写实,大部分目击者见到林本人时,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将其与画像联系起来,但是在事后接受询问时的强烈暗示下,又会如梦初醒。 那艘闯关的汽艇被莽撞的驱逐舰打沉,至今没有捞上来,只是潜水员下去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尸体。从这伙人一贯的行动看,不会硬闯。与刚刚从太湖回来,拼命追查来自陆上的射击位置的四方大佐不同,影佐比较在意的是,流星号入夜前躲在芦苇荡内干什么?不出意外,应该是在等待天黑,事实上这伙人之前的主要行动,都在夜晚(除了劫持黄金那次),并且每每在夜晚占据优势,当然影佐始终不肯相信,中国人找到了一种增加夜间视力的江湖野药,但是他确信他们的特殊偏好背后,肯定是有某种技术上的原因。 结合种种迹象和以往的经验,他相信继续在黄浦江搜查已经失去意义,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陆军从昨天起,调动了所有6架侦察机,对上海周边水域,进行了辐射式搜查,仍然没有任何的结果。当然如果流星号流进大海,6架侦察机是绝对不够的。 那么,他们躲在马勒船厂,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让人头大的问题再次出现,实际上,在他登上出云号前5分钟,还在马勒船厂的干船坞里寻找着答案。从遗留迹象看,林九一伙儿似乎还在准备生产第二艘流星的同类型船。另外,从巨大的用电量和遗留的金属粉末进行分析,他们很可能是在加工某种特殊的铝热*,市面上不可能买到合成氨设备和各种火*原料,或许这伙人另辟蹊径?想要在*不足的情况下,搞出一种足以烧穿船体的武器? ------------ 181 击沉出云1 影佐背着手从左舷走到右舷,看到若云号扫雷舰正在围绕出云做搜索工作。 自一九三二年的一二八事变以来,这艘神奇的军舰一直作为日本海军象征和中国军队除之而后快的目标,历经各种大阵仗。出云被飞机投弹击中过多次,也被勇猛的中国飞行员驾机撞击过两次(一次撞到附近驱逐舰),*艇偷袭更是多达四次;会不会这次他们改花样了? 理智要求影佐否认这种无稽的设想,他毕竟是炮科出生,对火器有相当常识,并不容易滑入荒诞的想象中,但是他绞尽脑汁,想要揣度出林九躲在出云附近的目的,却又想不到除了那种可能以外,其他合理的结果。 影佐已然钻进了牛角尖中而不自知,作为情报分析专家,这是一种易犯的错误,事实上,419的特别小组潜入马勒船厂的所有目的中,并不包括出云;林秀轩的目光现在落到了出云号上,但是也仅仅是为了那三个日本穿越客而非打沉这艘一战前生产的老船本身。 “长官,电报室有您的无线通话。” 一名通讯室中尉参谋走过来,向少将敬礼,也许是木下那边有了新的进展。 影佐随着中尉走过203毫米主炮时,用力拍了拍厚重的炮塔,然后钻进厚厚装甲覆盖下的上层舱室,当然这艘军舰的安全并不完全来自于钢板,实际上这艘船的军官食堂内,还有一座小型神社,供奉着岛根县出云大社请来的大国主神,作为护舰之神。虽然传统上,每一艘日本军舰都有自己的神社以及保护神,但是并不是每一位都那么尽职和靠谱。 秦小苏正在译电室值班,整个晚上只监听到一条比较有价值的信息,日军终于掌握了流星号改换船名后的新名字,这比林秀轩的预期,晚了16个小时。 随后几个小时,都是无价值的信息,无非似乎各舰报告位置,以及侦察机报告,没有任何发现的电文,而日军侦察机凌晨起飞后,就向着外海追去,看来他们按照最合理的推测进行搜索,他们相信流星号向东海远遁了,从这个思路推导,流星号最终的去向只能是菲律宾,这样也许可以进一步误导敌人。 百无聊赖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终端显示器上突然滴滴作响。这次显示很奇怪,不是通常截获的电文,而是专司侦察出云的无人机,截获了一段语音通讯。在本时代,通过无线电进行语音通讯无法加密,并且距离很近,当然对于监听一方来说,对这种通讯的及时监控也非常困难,因为无法使用计算机直接破译成文字,需要日语听译不错的人随时在岗位上,对于419而言是办不到的,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与419资料库内声纹特征对照后,显示为特殊对象。 林秀轩在特别市政府大楼内,除了探听到影佐准备带着三名特殊犯人,乘坐出云号返回日本之外,还成功录到了影佐祯昭的声音特征,现在这个首要目标的声音出现了,并且就在出云上。 秦小苏赶紧开始录音,并找人将正在睡觉的副艇长叫醒。由于职业关系,秦小苏精通各种书面语言,研究语言当然是为了破译密码训练所必须的,但是他并不能做听译翻译。 褚艾云迷迷糊糊到译电室,并套上耳机的时候,那边影佐与木下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阁下,宪兵队对工厂工人展开了追查,但是没有大的收获,这个林九早在一周前,就已经遣返了工人,由一个叫做马伯良的工会分子,将一些遣返款项发放下去,这个马伯良曾经上过宪兵队的危险分子名单,目前已经潜逃了。” “他们行事竟然如此周密,还提前遣散了工人?”那边影佐的声音出现,褚艾云迅速听译,并在纸上记录下这部分。 “……事情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程度,这个林九太高明了,我自叹不如啊。” “……他能处处抢到先机,我真的怀疑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人。” “呵呵,林处会喜欢这部分的。”褚艾云笑着记录下影佐的原话。 “阁下,我总觉得,关于这个林九的事情,既然牧野君就在您身边,不妨可以问一下他,或许他会有一些特别的看法。” 褚艾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看来敌人还是开始做这方面联想了,并不是所有的日本陆军都是一根筋。当然可以确定牧野与影佐都在出云上,确实也是巨大的收获。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看看他会有什么特殊的说法,早上登船后,我注意到他一直一言不发。另外两个家伙倒是一直吵吵闹闹,要到甲板上呼吸新鲜空气,只有他出奇的冷静。” “另外的一件事,就是石垣号的舰长岩田,确认在前天夜里,在复兴岛附近,见到了流星号,当时那艘船改换了法国船名,叫做热月号。海军已经把情报更新了。早上能起飞的4架侦察机,已经起飞,向东海展开扇形侦察。” “已经来不及了,按照这艘船的航速,逃出吴淞口超过一天,此刻已经跑远了,区区4假架侦察机,在远端会遗漏大部分地区……我总感觉与这个林九过招,运气每每还都在他这边。” “这一点,我也有所体会,每一次都让他都如有神灵眷顾,我甚至感觉他的耳目无处不在,时刻知道我们的企图。”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的通讯不会有问题吧?” 影佐的语气有所警惕起来。 “这个,很难说啊。攻击司令部时,他们可就是先炸的地下通讯电缆,可见是有经验的专业破坏分子,不排除会有一些技术手段。” “好我知道了。” 通话就此中断非常突兀,影佐似乎开始担心起通讯安全了。这个家伙倒是异常灵敏,不过这次通话,该漏的也都漏了,现在就看419能否及时修复,以及程大洋能否用适当的战术,在外海一举将这艘敌舰摧毁。 这当然不是单纯靠运气,现代*的攻击精度,已经允许在攻击时,加入这些战术需求,但是威力并没有本质变化。419目前的主要需求,是全歼船上每一个人,那三名穿越者能从上一次沉船中幸存,可见水性不错。 为了以上战术目的,当然不能让这艘船在几个钟头内慢慢下沉,那样势必会有不少人逃生。 有一种方案似乎可行,找到敌人船底的薄弱区,集中所有爆炸能量,一举炸出一个大的豁口,并折断龙骨,让尽可能多的海水在第一时间涌入船体,加速军舰下沉,这会使得沉船附近形成负压区,并产生很强的涡流,将正浮力的人体甚至救生艇卷入海底。一旦这种情况达成,就可以吞噬一切停留在这片区域的人员,如同之前对川内号的那次攻击一样,但是出云号拥有水线以下的防雷带,尽管不是很厚,但是也给程大洋和褚艾云出了一道无法绕过的难题,需要考虑的还有附近海面,会有一两艘驱逐舰,随时可能救援。 419目前面临着一次歼敌,以及武器不足的双重压力,某种程度上说,节省每一颗*或者*,也是重要任务。 褚艾云将所有通话,重新听了一遍,然后将情报上传给远在长江口的林秀轩。完成这一切,他重新回到舱室补觉,他已经向程大洋提交了用足够多的*,全歼出云舰队方案,能不能通过他不确定,似乎程大洋倾向于用只攻击出云,如今还在无解中。 由于有驱逐舰与出云号编队同行,这使得任务复杂性增加不少,要么发射尽可能多的*,同时摧毁那些千把吨的驱逐舰,然后浮出水面,让艇面小组对幸存者补枪;要么将这些多余的*直接射向出云,让它在3分钟沉没,除此之外,褚艾云想不到其他可行的办法。据他所知,林秀轩和程大洋都不赞成击沉随行的驱逐舰,因为从同一阵位开火,击沉多艘敌舰,那样容易暴露419的火力(即使敌人来不及发报,也可以从舰队消失的事实进行推测)。 本时代的潜艇无论从协同能力还是直航*本身的特点,无法做到几艘潜艇合作的歼灭战,所谓狼群战术,对付密集低速的商船船队或许还是可行的,对付松散却高速的军舰编队,则是另一回事。 舒平一早开始了他的设备安装工程,先是利用流星号的起重机,将分段设备从419的后甲板装载口卸下,然后开始安装和加强工作。整个工程中他随时在现场个弄离子辐射水平的变化。所有的备件完成后,还需要在一些次要区域,进行硼砂水泥封闭,这增加了大量死重,必然会使得潜艇重心变化,于是他需要回到指挥舱,重新对水舱平衡进行设置。 他走进舱门时,看到程大洋埋头在那里苦死作战方案,褚艾云提出的同时击沉敌人整个编队的计划,无疑是直线型的偷懒思路。但是程大洋也无法在各种苛刻的需求中求得最优的方案。情况与当日攻击无装甲的川内号轻巡完全不同,180毫米厚的防雷装甲增加了太多的变数,3条*真的可行吗?或者4枚就能保证速沉?从电雷学校对出云的攻击记录看,这万吨巨舰还是相当抗揍的。程大洋之前的各种古怪需求,确实给林处出了不少难题,现在林秀轩杀人灭口的要求,反过来也让他无所适从。 “还在考虑用几条*灭口的事?” 舒平瞄了一眼程大洋压在手下的一张纸,上面画着出云的大致装甲带,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方案,但是大部分都被划掉了。 “是啊,我只能保证击沉,很难保证所有人葬身海底。林的要求,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对了,依你的分析,发射几枚*较为保险?” “按照我的估算,就算把*管内所有6枚都打出去,也不能保证没人逃生。出云何止有装甲,还有甲板下还有大量的水密隔舱,可以减缓进水速度。” “就是这个道理啊。即使在海战史上,也很少有如此的先例。” “所以别纠缠*了,换换思路。” 舒平冷笑着摇了摇头,程大洋突然意识到,他是在卖关子。 ------------ 182 击沉出云2 “你是指用*?不不不,我考虑过了,那不可行,会有几艘敌舰护卫,一旦目击*,会暴露我们,并且发射*一样占用*管,威力却不及*。” 舒平继续笑而不语。 “……如果你想说,用无人机投弹的话,前后的203主炮下方确实是弹药库所在,但是我们的*无法击穿炮塔上方装甲,尽管很薄,只有7厘米,即便是100公斤的小*可以击穿,也需要延时引信。话说回来,出云的弹药库爆炸了,也未必管用。总会有人逃出去的。” “你知道出云的三一根烟囱下面是什么?” “当然知道,虽然我们没有图纸,但是常识上那里是锅炉和储煤仓库,两侧是通风管和水手军官的住舱,肯定不是什么要害。” “我在船厂时,近距离观察过出云。它的强压通风管环绕这三根烟囱,一共有12根,每一根直径大约1.5米。其中有一些通向锅炉,有一些通向生活区,虽然没有图纸,但是可以预计管道走线的源头,都从这里开始。” “那么……” “先从它的一号烟囱里扔进一颗普通*,引起锅炉间爆炸和煤粉扬尘,同时破坏强压通风设备,撕裂通风管。然后再从附近的2号或者3号烟囱,扔进一枚100公斤云爆弹,我保证*本身的燃料以及扬起的精煤粉尘一,形成一个超大型空气*,一劳永逸解决你的所有问题。” “云爆弹?可行吗?” “如果你把封闭的军舰,想象成同样依靠通风设施维持呼吸的地下工事的话,显而易见杀伤效果会非常好。你来看看出云的结构。”舒平说着拉过程大洋手边的图纸,“出云的上层建筑结构简单,实际上这艘船的内部容积也并不大。在它的中心位置爆炸,并持续燃烧,会在封闭区域内部形成一个负压区。届时可以通过这些内部联通的通风通道,将爆炸威力无法到达的其余地带的空气吸带走并消耗掉,从而在整个上层建筑和甲板下,形成缺氧区域,时间会有几分钟。只剩下部水密隔舱,可能被隔断,另外甲板上的枪炮单位或者舰桥指挥部附近的自然通风较好的区域,或许还有机会存活,并且这个方案仍然有很大机会可能引爆弹药库。” “嗯,有点儿道理。” “当然你还得同时发射足够击沉出云的*,一举歼灭甲板下隔舱内可能的幸存者,但是沉没时间不再有大的限制,这样就不存在你脑瓜里的那些纠结了。届时你可以停在潜望镜深度,通过无人机信号,观察整个下沉过程,确定是否有救生艇下水。” “但是仍然可能有人逃生。” “如果我们在攻击前稍微暴露一下行踪,让敌人拉起警报,你猜会怎么样?甲板人员会减到最小,上层建筑内的通道舱门会全部开放,以增加人员移动速度。这些都有利于空气*的威力释放。而且那些不相干的登船人员,绝对不会跑到狭小的舰桥部位碍手碍脚,一定会躲到装甲后面。虽然我不能把话说太满,但是以我的估算,有九成九的机会,一个都活不下来。” “是啊,这算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我说机电长,要不是你,我还真想出这么毒辣的办法。” 林秀轩随后得到了来自419的通讯,这一次他彻底确定了幕后对手的身份,果然就是影佐与木下两个。 从通讯记录看,他们两位固然也是一头雾水,但是比起其他一脑门子浆糊,四处乱扑的日军高层来,还算清醒很多。 影佐谈话中提及了自己,让他的感受颇为复杂,首要的,当然是敌人靠近的危险信号,其次,他也颇有些得意,他能处处抢在影佐前面,固然是建立在绝对的侦察优势之上,但是能听到影佐说出自愧不如(管他是不是真的),也让他格外心情舒畅。 自登陆以来,他还从未如此意得志满。无论被影佐紧紧追击时的窘迫,还是在前辈面前漏了大怯的懊恼,亦或者被程大洋不阴不阳的各种刺痛,此刻都可以释怀。当然经历了太多事情,使得他不敢忘记敌人施加的危险。尽管拥有诸多的技术优势,但是仍然有两次险些在阴沟里翻船,其中马强被捕的那次几乎是致命的。当时自己弄巧成拙所引发的风险,甚至远远凌驾到日本穿越者之上;事实上,那些穿越者仍然有一定的可能一直到烂死在日本的大牢或者精神病院里,也无法解释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来历。而马强落到宪兵队手里,却直接惊动了最危险最狡诈的敌人,使得敌人距离419,在某一个时刻仅仅隔着一层纸而已。 但是现在局势快要翻转了,影佐祯昭和那三名穿越者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不归路,几天之内,所有的问题都将一劳永逸地解决。 当然舒平在仔细研究了佐藤的公式后,得出了一个不易理解的结论:如果这个公式成立,那么一旦历史错乱开始,就注定不会有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效应会以不可预知的方式,从正反两方面反复作用,如同瓶子里晃荡的水。 中午时分,无人机观察到,从南京顺流而下的夕云号驱逐舰终于到达,但是没有起航,看来还要等其他军舰。似乎与第三舰队司令部的部署又改变了。林意识到,或许因为自己在上海搅了一个天翻地覆,使得敌人改变了计划,他无法预计敌人会如何应对,必须小心观察才行。 下午一点,吕青山与徐冲,绕过了敌人伪军视线,继续在荒野中艰难前进。他们觉得绕得太大,白白耗费了时间,因为整个早上,也没有发现伪军出操,或者派出人手到周围巡逻,只看到这些人光着上身在屋檐下乘凉、吃西瓜,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样子。但是林秀轩觉得,最后关头不能有失,还是让他们多跑些路来得稳妥。 下午一点,419截获日本海军第三舰队的又一份电报,浙江海面的轻巡长良以及驱逐舰旗风号正在赶来,以上二舰将在4个小时后,于出海口附近,加入出云编队,看来敌人还真是有些警惕起来了,为这次出云返航增加了大量防卫兵力。某种程度上,航速越来越慢的出云号本身的军事价值,已经远不如它的象征意义了,这也是日本海军放不下的部分。 “不沉的出云”固然成为了日本压制中国的不败神话和张牙舞爪的精神图腾,但是,也成为了限制住自己手脚的枷锁,因为有朝一日,它真的沉了,这才是神话破产,真正要命的事情。 接收到电报后,出云号拔锚起航,开始缓缓向长江出海口行驶。随后无人机开始接收到出云与长良之间的电报往来,与之前在杭州湾观察到的不太一样,第三舰队竟然开始使用规范的密码对电文进行加密,当然419号几乎一同步速度,破译了所有内容,获得了敌人大致航向,以及长良和出云上两位大佐,对反潜队形的一些推演讨论。 419上,舒平坐镇的管道更换已经完成,他开始进行第二遍检查,根据计划,在下午6点前,他将进行一共四次核查,最终决定是否可以重启。 与此同时各个艇上与动力部门无关的人员,开始向岛上转移,以免碍手碍脚。电报室内,只剩下2个人还在跟踪敌人舰队的通讯,他们也已经得到了舒平的最后通牒,限一小时内滚蛋。 当日419的严重故障,实际上只损坏了整个管道系统中不到百分之二的部分,但是核潜艇与其他动力的舰船不同,百分之二的损坏,并不仅仅造成百分之几的压力或者功率损失,除了停堆之外并没有多余的选择。现在舒平除了更换泄露蒸汽的管道,加强无法探伤,可能有问题的部分,还得增加几十吨的额外屏蔽,来进行弥补。一个月以来,419都是依靠额外的燃料在驱动冷却泵,将反应堆附近的衰变热量带走,如果不是第一批柴油运抵,几乎无以为继了。现在事情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控制,当然根据经验,堆芯最忌停转,即使重启至少会对功率有负面的影响,程度如何还不知道。 下午5点,419接收到最后一条发自出云的电报,表示将在前方开阔水域,派出一艘交通艇,到夕云号上接六名特别警察接至出云号。与此同时,赶在反应堆重新启动前,必须返航的无人机已经飞过浦东,接近杭州湾,对敌人舰队的主要通讯监视也告一段落。 随即,通讯单位撤离潜艇,他们在滩浒岛顶部竖起天线,仍然可以与林秀轩保持短波联络,不过419的信息能力,在这一刻,也仅剩下这些而已。 出云号内,狐疑不定的影佐祯昭,慢慢走过一段阴暗狭长的通道,进入到特殊关押舱内。 一名厨师推开前面舱门,躲瘟疫一样逃了出来,随即听到里有人在大骂,听声音不是牧野,而是那个叫浅野的家伙,这会儿他正在发脾气,大概是佐佐木舰长安排了这么个有人看守的舱室,他觉得这里太过憋闷。 影佐祯昭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特意从陆军医院调来了一位精神科大夫,对这三个人进行神经状况解读。他还记得报告中对这三个人症状的结论部分。 如同很多妄想型精神病人组成的群体那样,为首的牧野看似最为深沉和少语,实则妄想最深,他编织出一套自成一体的世界观,并且灌输给群体中的另两位,然后得到了他们高度配合。 ------------ 183 击沉出云3 岗村军医饶有兴致地对牧野进行了重点研究,他甚至希望能够得到陆军方面同意,进一步跟踪这样典型的病例,并由此为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撰写一篇开创性的论文。当然这一要求,遭到了影佐的断然拒绝。请来岗村军医正是影佐的主意,但是军医的结论大大加深了影佐的迷惑,而不是相反。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更希望医生告诉他,这三个人其实没有精神病,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这也是他急着将他们送到日本本土,寻找其他更加专业解释的原因。 影佐走到舱门口,听着里面浅野摔盘子摔碗,并且在大声嚷嚷,确实显得脑筋不太正常。或许岗村是对的?但是作为军医,岗村的主要研究领域太过单纯,简单说就是炮弹症快速治疗,就是用一套充满蛊惑力的精神暗示,让那些害怕火炮,不敢去死的懦夫,重新坚定起为帝国作战的意志,如同抚慰斗败的恶狗,让它们继续扑上去咬。总的来说,其他专业领域方面的水准值得怀疑。 他站定在舱门口,思绪回到了岗村的报告详细分析了牧野的多重人格设定。他自称在未来,是一名不受重用的武器设计师,在一家高技术公司重工供职,长期为一种美国的反卫星(卫星是什么?)*设计惯性导航部分(牧野原话如此),研究成果被公司廉价提供给美方。他离过一次婚,并且没有再婚。父母病逝,社会关系简单,人际圈子小,是他被招入本次行动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从来没有发表过左翼言论。岗村认为,强调没有左翼言论,这似乎是某种军部恐惧症,在扭曲人格中的折射?(岗村在这里用了一个问号)。 牧野自称来到这个时代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一场即将爆发,并且毁灭日本的战争,战争以两颗威力巨大的*以及苏联背信弃义在满洲的进攻而画下句号。与他一起行动的有二百多人,大部分葬身海底了。 三人中最胆小的是长谷川,自称就职于未来的三井会社矿产分社,长期在东南亚的日本开发区进行资源研究,主要课题是发掘一种可以发电和制作大威力*的特殊矿藏,但是他从未进入过未来的中国,所以他不清楚牧野提及的位于满洲的巨大油田具体位置,但是他肯定这一油田的存在,并且保证如果有足够地址资料,他可以进行分析缩小范围。他对牧野言听计从,从未明确提及来到这个时代的目的。 最后一位叫做浅野的,自称为业余历史学家,狂热的圣战研究者。似乎没有稳定职业。每年战终日(三人对这一天的时间表述一致,为8月15日)都要穿山陆军军服前往靖国神社,告慰数以百万计的英灵。 分析发现,他的性格最为脆弱,在与岗村交谈时常常落泪,会不经暗示,主动谈及自己的种种委屈。在陆军监狱遭到刑讯后,他是三人受到精神创伤最严重的,所以时而可以跳回现实人格,同时他也是三人中唯一不抵制催眠的。他在一次催眠治疗中曾经吐露真话,他说起自己生于大正5年,参加了在上海的讨伐,担任机枪手,最终用自杀方式袭击过中国坦克。但是催眠对他的作用并不持久,在第二次催眠中,他又提及,自己在昭和十八年,太平洋某个叫做瓜纳尔或者叫做加达尔(催眠中口齿不清)的岛上,与美军的作战,最终他与一木支队长烧掉军旗后,被敌人坦克杀死在沙滩上。最后一次催眠的结果更加无稽,他提及自己曾经是一名中学教师,因为纠缠一名女学生而被开除。 由于长谷川和牧野对催眠的抵抗,没有对这两位实施这项研究。 以上三人都提及,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由政府进行了秘密考察,并且被选中。未来的情报机关,对他们每个人进行了长达4年的跟踪,通过一种叫做互联网的东西,监视他们的言论,同时偷看那些不经邮局,无需邮票,在空气中传送的信件,以确定他们资格,他们每人可以通过本次行动,获得一亿日元的回报。岗村军医认为这个数字也可以作为妄想症证据。 无论如何,编出这样复杂的体系,需要相当缜密的思维。不管军医意见如何,据影佐自己观察,他们三人中,牧野确实思虑最严谨,并且有处变不惊的性格特质。长谷川很少说话,暂时无法洞悉内心。浅野较为情绪化,有时候疑神疑鬼,有时候又大吵大闹。 从笔录上看,他们各自参加穿越的目的不尽相同,比如牧野,他一直在强调在12月8日前,必须扑灭战争。而浅野则显得狂妄暴躁,他认为以自己对历史的掌握,可以帮助日本打赢战争。在陆军司令部最初的审讯中,浅野是最先拍桌子先挑衅审讯者的,当然在被打断了鼻梁后,又变得最为消沉。而牧野一直不卑不亢,每次重复自己的观点,却又很有分寸,从不激动。 影佐推开那扇舱门,食物和碗碟被丢了一地,浅野哲夫正嚷嚷着要到甲板上透透气。而牧野谦作则坐在一张书桌前,在垂头丧气地思考着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去透透气,我们并不是你们军部的犯人,我们是来拯救你们的。” 浅野大喊起来,他显然发现最近军人们对他客气起来,又开始故态复萌,使起性子来了。 “我刚从舰桥回来,舰长说了,上海附近海面并不安全,随着都会有战斗警报,所以除了战斗人员,谁都不能上甲板,包括我也不行。” “你是少将不能施加一些影响力吗?” “我可指挥不了海军。” 影佐摆脱了浅野的纠缠,转向牧野:“牧野君,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有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两人走到过道上,关上厚重的舱门,还能听到里面浅野的咒骂声:“混蛋,海军陆军都一个样,把我们当贼防。” 他们走到隔离区尽头,那里有一名水兵坐在舱门口,防范三个人可能逃走。 “牧野君,你觉得我安排你们如此回日本,还算妥当吗?” “我十分感谢您的安排,让我们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虽然前景仍然不看好。” “你这么认为?” “是的,我想还没有人真正信任我们,所以还安排了精神科医生来试探我们的神智是否清醒。” “哦,那是军方安排的,我并不知道,”影佐微微转身,撒了个谎,实际上,除他以外还真没人有心思搞这些,“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你对上次劫持囚车的那群人,有什么看法?”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认识那些游击队,也不认识照片上那个马强。” “那么……你对司令部爆炸又是怎么看的?我想劫持车队,和司令部爆炸,都没在你们的历史中出现,而这些事似乎都紧跟着你们。也就是说,你们到了哪儿,哪儿就会出现一些变故。” “是啊,最近我也一直在思考佐藤先生的理论,差不多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每当我们转移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会发生危险,但是每次我们却没有被危险吞噬。” “没错,我大致就是想问这个。” “这是非常典型的扰动理论。一种无形的力量试图平复我们带来的扰动,但是扰动本身类似钟摆。” “钟摆?” “是的,在上一刻它还在远离你,让你身陷险境;但是下一刻它突然又眷顾你,让你从中危险中脱身,但是振幅会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平静。” “最终会归于平静?但是我所看到的,似乎并非如此,从押运队遭袭开始,你说的那种效应正在不断升级。车队那次只死了26个人,司令部爆炸,死了200多人。我真的担心……” “你担心我们移动到出云号后,会引发新的变故?” “确实有这样的担心。” “我目前还无法得出结论,容我在考虑一下。” 一名水兵跑进通道,在影佐耳边耳语几句。 “牧野君请回舱休息,电报室有我的通话,我得去舰桥一趟。” 影佐跟着水兵来到出云号战斗舰桥上,此刻这艘巨舰还在低速开向汇合区。 他走进通讯室,由于仍然靠近海岸,他仍然可以与第三舰队司令部进行无线电通话,这次与之通话的是大西泷治郎。 “影佐桑,刚刚收到海军监听站电文,再次发现附近有不明潜艇通讯,而且非常频繁,很可能是潜艇与租界内的情报机关互通有无,不排除已经通报了出云舰队的一些信息。当然也不能排除它们是跟着长良号来的,那它一定是大白天在水面上高速行驶,够嚣张的。” “哦,这么靠近海岸?” “嗯,这种情况以往很少遇见,一般而言潜艇很慢,在水下尤其如此,不过也不得不防,一旦有一艘潜艇占领了长江深水水道内的某个有利阵位。对你们存在威胁。” “我不太懂海军,想请教您的看法。” “我想,无论是哪国的潜艇,都无法掌握东海的水文地理资料,所以他们不敢太过靠近海岸。” “哦。” “我刚看了计划,你们舰队会在近海完成编队,一旦长良加入,情况就会稳妥得多,如果你想要将夕云号上的六名警察接过来,可以在傍晚时分,编队完成后,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没有问题,非常稳妥,不过我总觉得,如果敌人潜艇伏击,目标会是出云。这样才能制造轰动效应,比攻击司令部更大的轰动。” “呵呵,没听说过不沉的出云吗?难道还有出云更安全的地方吗?” “阁下也相信不沉战舰这种说法?”影佐反问道,他当然不知道大西作为航母派,历来对不沉战舰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碰巧戳到了一个让大西无语的地方。 “这个么,应该没有不沉的战舰。” ------------ 184 击沉出云4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林秀轩透过芦苇荡向东海瞭望。如果预计不错,出云号很快就会从自己眼前通过,虽然无人机已经返航,不过击沉出云已经不再依赖过多空中情报,419一旦恢复行动能力,它的艇艏声呐就足够跟踪如此大的一支舰队。即使只恢复八成航速,也足以追上被出云拖累的敌人舰队。 远远地,他看到一律黑暗,很快一艘浅灰色的巨舰进入视野,从那三根巨大的烟囱看,就是出云无疑。另一艘驱逐舰在东面游弋,那里是容易受到潜艇袭击的方向。 出云号最终就停在了林秀轩正面大约2公里外的地方,显得还挺威武的,果然是一远遮百丑,远没有前几日,隔着百十米时显得那么破破烂烂。天色渐渐暗下,出云号以及夕云号,进行了严格的灯光管制,看似还是在提防潜艇。 林秀轩刚刚得知,秦小苏利用掌握的美国密码,模拟了几封美国潜艇的往来电报,正从滩浒岛发出。这些电报使用敌人可以接受的短波频率以及他们无法破译的密码,伪装成东海附近与租界内的通讯。目的在于混乱敌人视听。也为日后击沉出云埋下伏笔。 无论敌人能否看穿有人在美日之间挑拨,还是真的判断,有美国潜艇靠近,这些电文都可以起到搅浑局面的作用。即使不那么起作用,也可以混乱敌人试听。 入夜前,从南方赶来的另两艘军舰终于与出云汇合。林秀轩借助微光望远镜,可以看到四艘敌舰终于凑齐。 同一时间,程大洋坐镇419号指挥舱内,不停看着手表,政委站在身后,其余人也都如临大敌般等待着。 “我是机电长,一切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屏蔽层外有多余辐射。可以开始重启。” 通话器里传来了舒平的声音,平静而又淡定。 “外部电源准备如何了?”他握住对讲机问道。 “所有发电机已经启动,没有问题。” “接通外部电力。” 流星号上,褚艾云用力推上电闸,身后八台机组正在隆隆运转,还没有达到一半功率,现在电力通过电缆连接到419号潜艇上。 “接入外部动力,增加冷却并循环功率。”程大洋发布新的指令。现在除了潜艇自身的发电机外,势必增加其余动力,这将在反应堆起作用前,现行测试回路。 等了一个月,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程大洋不知道他下达重启指令后,到底会如何,接下来蒸汽会逐步增加,考验整个管道体系。 “听我指令,升起控制棒,最小功率。” “控制棒升起。” 随着这项关键命令,那部分被控制棒吸收的中子被释放出来,多余的中子会突破临界,链式反应重新开始。当然不能一蹴而就,功率仍然受到小心控制,要不然外部区区几兆瓦的外部电源,无法带走足够热量,就会引发堆芯融化的严重问题。所以这必然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测试时间很长,包括计划中击沉出云的这段时间在内,反应堆都不能随心所欲地输出功率。 “维持最小功率,检测蒸汽压力。” “指挥舱仪表正常。” “动力舱室数值正常,管道压力增加。” 从数值上可以看出管道是否能经受住蒸汽压力,或者是否存在蒸汽泄露。 “舒平,辐射水平怎么样?” “屏蔽层温度上升,不过伽马射线水平仍然在控制范围内。中子检出正常,各舱段检测还在进行。没有发现异常。” “好,维持小功率,继续检测。” 现在还没有到拔掉外部电源的时候,潜艇正在渐渐恢复自生热交换和冷却循环的能力,热量将被传输到附近海水里,其自生发电已经可以接管冷却泵。但是这段时间,潜艇哪儿也去不了,有待舒平对各管道压力以及辐射指数展开跟踪。如果情况持续稳定,那么就可以不再依赖外部电力,流星号的所有使命,也将完成。然后,419将加大功率,重启汽轮机,进而离开滩浒岛,进行下一步航行检测。计划中,他们将在第三部分测试,也就是时间更长的耐久检测中,完成林秀轩杀人灭口的攻击计划。 林秀轩从电台中得知反应堆重启工作已经开始,似乎还挺顺利,他继续观察正面敌舰,发现他们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了。似乎不仅仅是停在那里不动,还有小型船只往来。按照无人机截获的敌人电报,从南京出发的海军特别警察并不在出云号上,或许他们还在干这些勾当。 林秀轩心中暗自冷笑:“我本不愿多杀人,是你们自己上赶着来陪葬。” 他欲除之而后快的,无非是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穿越者,或者外加影佐一人,那属于小小的私仇。出云号编制内的700名船员并不是他想干掉的。出云这艘破船对他而言,并没有特殊的,非消灭不可的意义。当然为了锄掉以上四位,他也不惜最大程度地扰动历史。他一直在担心程大洋没有手段一举灭口。 2小时前,政委发来了作战计划堪称完美,他们想出了一条出人预料的绝户计,即节省了*,又可以杀光所有的人,还能嫁祸英苏,似乎十分稳妥。他甚至怀疑,只有舒平这样平静到冷血的人,才能想出这种方式。 “组长,他们到了。” 身后马强说道。 驾驶台上林秀轩立即调转望远镜180°,不一会儿,就看到远处土山上,有一个人同样用望远镜向这里搜寻,物镜里闪闪发着绿光,两边微光设备同时暴露了双方。吕青山和徐冲两位横跨了浦东终于到了。由于计算上的一点失误,吕青山出发前,只带了一天口粮,不知道这50多个小时,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用违反纪律方式,获得农民田里种的东西?不过这种小事,林并不想过问。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山头,又过了一会儿,已经出现在滩头,爬上船时已经一身泥了。 “组长,好家伙,你让我们绕过伪军地界,多跑了十几里,你带着什么吃的吗?” 徐冲上船开始发牢骚,旁边马强赶紧找来干粮。 “我们什么时候走?那边恢复了吗?” “船还陷在这儿呢,还得等一两个钟头涨潮才行。再者,外面敌人军舰封锁,也出不去。” 吕青山举起望远镜,看到了不远处几艘敌人军舰。 “组长,确认那几个冤家就在上面?” “嗯,怎么那么顺,竟然截获通话了,还就是影佐祯昭的声音,他就在哪儿。估计活不到后天了。” “哪艘?”吕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还能哪艘,当然是出云。”林似乎有些不屑解释,“影佐这么狡猾的家伙,当然会拣钢板最后,最安全的,你让他换搜千把吨的驱逐舰,他会答应吗?” “就是,驱逐舰哪儿保命去?其实这吨位根本算不上驱逐舰,也就是比炮艇大些的护卫舰。” 塞了一嘴饼干的徐冲符合道。 “组长,419怎么样了?” “正在启动反应堆,明天凌晨从杭州湾出来。但愿敌人今晚在这里多留一些时候,这样可以少费些周折,这几个人不除,我睡不踏实。” “有没有具体计划?” “已经有了,尾随敌人,等他们出了沿海战斗机护航半径,我们和它们周璇一下,让他们误以为是一艘盟国潜艇,然后一举击沉出云,一个活口不留。” “哎,早知道有这几个麻烦,第一次在囚车里撞见,就应该……也省很多麻烦。”徐冲说道。 “嗨,哪儿那么多早知道,”吕青山反驳道,似乎是在给组长找台阶。 “穿越了不就早知道了吗?” “春日丸穿越了,结果淹死那二百多日本人,他们早知道了吗?” “都别争了,慢慢等着吧,72小时内,一定能一劳永逸解决掉他们。”水手长出来打圆场。 水手长的话,稍微触动了林秀轩,他突然想起舒平当日说过:佐藤的数学模型暗示,历史一旦被扰动,就不会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由此他不由得担心419的重启,会变得不太顺利。 于此同时,419的重启工作,正异常顺利地展开。尤其让程大洋长安心的一点在于,始终没有检测出屏蔽死角,没有任何一个薄弱环节,让不安分的中子泄露出来,在整艘潜艇里乱撞。后部舱室辐射水平几乎和故障前持平,完全没有随着链式反应的重新开始,而发现多余的离子辐射。实际上,他担心这一点远胜于管道经受不住压力。 舒平为了保险,增加的很多死重,确实是有些多余了,当然他最忌听到这种论调的,他会告诉你,即使多余,那也是他故意的。 “政委,看来可以提前启动汽轮机,测试更大的管道压力。”程大洋跃跃欲试起来,目前只是维持了最小程度的中子反应,只有发电机带动冷却泵做功。 “还是再等等吧。不急这一时。” “你那里挖坑挖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明天他们一回来,就把汽艇埋了。” “不知道敌人舰队会以什么速度航行,如果我们这里耽误了,说不定会追不上。” “你放心,有出云号拖着后退,肯定跑不远,我们的记录中,出云的航速从未超过16节。” “褚艾云告诉我,上次咱们击沉的实际上是那珂号,不管怎么样吧,名声很小。出云号则不同……我真的急不可耐想试试舒平那条毒计。” ------------ 185 击沉出云5 “报告指挥舱,管道压力稳定,没有发现泄露。预测可以进一步增加10%压力。”通话器里又传来好消息。 “哎,急死个人,政委你替我在这儿盯着,我去*舱看他们擦*。” 程大洋耐不住等待,离开了指挥舱。 拖延到晚上8点,一直在临港外海徘徊的日本舰队终于开动,他们通过一连串飞快的灯光信号进行简单联络,然后纷纷起锚。队形夕云带头,出云跟随,旗风殿后,长良在东的队形。 随着潮水上涨,搁浅的缉私艇也终于又可以活动了。远远看着敌人舰队消失,他们小心翼翼向相反的地方转弯,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到滩浒岛,然后得把小船埋了。 子夜时分,419完成第一阶段测试,终于彻底拔掉了外部电源,倒车离开港口,潜艇准备进行第二阶段大负载测试,整个测试过程,不紧不慢,完全不理会目标正在逃走。当然下一阶段测试,原则上仍然是管道压力和有害辐射的数值的检测。水手长坐镇流星号,紧随其后,以防万一,不过总的来说,这艘散货船正在一步步走向它使命的终点。 很快,419功率增加到25%,并继续提速,流星号已经无法继续跟上了。419的压载水舱开始进水,慢慢潜到水中,保持潜望镜深度。然后,打开高频水深声呐,对附近海底地形做第二次探测,一部分原因是完善杭州湾海底地形数据,另一部分原因为了给流星号找一个合适地方自沉。 早上4点,419号核潜艇,终于恢复了久违的20节航速,潜航至杭州湾出口洋山岛附近,借助艇艏声呐和水声通道,监听出云号的行踪,由于记录下了出云号主机特征,他迅速捕捉到了出云的方位,另外在其周边,有发现了三艘主机声音特征较为陌生的军舰,大部分使用类似的蒸汽论据,主机状况都较出云好得多。随后又探测到紧贴着海边行驶的,中速推进器的动静,无法判断是敌人巡逻船还是林秀轩回来了,从航迹看,好像是林的那艘船。程大洋不管他,向另一侧猛转,测试高速转弯。 林秀轩迎着海风站在船头,不知不觉中,与下面的419交错而过。天亮时,终于到达滩浒岛附近,419果然已经不在哪儿了,只有流星号孤零零地停在海面上。 流星号船头,政委正向他们招手,小船靠过去,将流星号上负责沉船工作的政委和其他人员接上缉私艇。 419的测试顺利进行,流星号存在的必要已经没有了。 “通海阀已经打开了,很快就沉了。” 政委站在缉私艇前甲板上说道。 “老潘,还能捞上来吗?”水手长似乎对这艘破船还有一些感情,问起这件事。 “我们特意观察了海底地形,这一带海底非常平整,它会以较小倾斜坐底。如果有必要的话,潜水员下去安装气囊设备,可以非常简单地打捞起来,不过主机可能就报废了。” 说话间,这艘船的水线下降了不少,很快又到了甲板下的舷窗部分。最后桅杆也一并消失在海面,林注意到那面缝纫机踩出来的法国国旗还没收起来,正在倾斜的桅杆上飘扬着。 “竟然忘了收回来,好吧,就当纪念法国沦陷一年……零两个月。”林秀轩说着,脱下了帽子。 众人站在拥挤的前甲板上,看着这艘立下汗马功劳的货船下沉,水手长甚至动了感情,掉了眼泪,当然不是为了法国,是为了这艘船。 缉私艇后方200米处,突然涌起滔天巨浪,一艘硕大无朋的核潜艇,以接近30°的仰角冲出水面,她激起的波涛猛烈晃动着不远处的小缉私艇。 潜艇刚刚平稳,程大洋出现在围壳上,很快他的声音也出现在了对讲机频道里。 “别磨蹭了,敌舰正在快速离开。我们得加快速度。” “潜艇测试的怎么样了?” 政委问道。 “一度达到了7成功率,可惜这里太小,无法测试速度。总之情况不坏只要能追上一定能消灭出云。” 缉私艇起航,开向滩浒岛,那里的沙滩上已经挖了一个深坑,另有一套一条可以直接开进坑里的小沟,目前的潮汐,沟里的水深正好可以开进去,然后就可以把这艘船埋掉。 众人到了浅水处下了船。由徐冲操作,将缉私艇开进深坑。岸上两台抽水机开始抽水,小船渐渐落到坑底,众人用铁锹填砂,试图将其掩埋起来。与此同时,岛上的其余设施也开始最后撤离,主要是顶部的通讯/侦察站。 419重新靠上岸边礁石,程大洋焦急地等着岸上人上艇,他不时在海图上计算云舰队目前可能的位置,这几个钟头,它们已经离开了接近100海里,以自己掌握的大约6到8节的速度优势,也得等到今天晚上才能跟上,或许明天凌晨才能占据领先,下午才能发起攻击。 一旦击沉出云,下一步的任务,就相对简单,其一是前往当日春日丸沉没的区域,进行探测,先得确定它目前在水下位置,然后得让林组长再上岸一次,这次是想办法搞到潜水设备,从而潜到那艘日本船里,找到那部控制穿越的机器。并行的第二项任务是继续等待,等到12月7日,日本袭击美国太平洋舰队,这样敌人的失败就注定了。如果以上两项顺利,那么他们就可以返回了。当然,后面的行动还都只存在于所有人的设想中,连纸面的计划都没有,林秀轩在马勒船厂险象环生,朝不保夕的阶段,谁还有心思想后来的事情? 天蒙蒙亮时,岛上最后的隐藏工作一切完成,如果敌人登岛,只要不是挖地三尺,应该不会找到任何线索。当然,如果需要的话,419回到岛上也可以迅速恢复原来的部署。登岛人员回到潜艇,现在终于轮到程大洋重新控制局面,这一刻他等待了一个月。 潜艇解除缆绳,悄然退出港湾,然后压载舱进水,整艘艇没入水中,只留下一根潜望镜。航海长陶建设开始制定一条最快捷的追击航线,舒平则蹲在后部舱室,继续一遍遍检查密如蛛网的各种管道。从压力数字看,暂时看不到任何的泄露迹象,不过他还必须来回走几趟才放心。 指挥舱内,程大洋抱着潜望镜,正左右观察航线周围的情况。声呐探测,很难探测到附近无动力的渔船,他得盯着点儿。当然还有洋山制高点上的探照灯,当然这些威胁都还是微弱的,不过由于必须贴着海岸走近路,这势必增加了航行的难度,由于海底地形的变化,419数据库中只有未来几十年的地形资料。当然如果进行充分的高频深度探测,仍然可以即时绘制地形,不过要命的是,程大洋还需要速度,这使得他还得借助一些未来的地理信息,这一点和舒平操作流星通过沙洲的情况类似。由于战术上需要潜艇有一段浮出水面的时间(收放无人机),所以他必须在那一衣带水的中间,也就是两边反潜机都够不着的地方动手,所以对时间要求较为苛刻。 “观通部门,能不能继续抓到出云踪迹?” “水太浅,侧舷声呐效能减低了,无法发现出云。不过,发现长江口美国标准公司柴油主机的4500吨油轮。”观通长说道。 “行啊,这都能确认出来。再找找出云。” 褚艾云开始测定那些油轮的大致位置,和距离,部位别的就为了练手。潜望镜里还没有发现,可见距离较远。前一阵子在马勒船厂时闲着没事,他就将一个录音设备吊放进黄浦江,录制进过各种船只的声音特征,这当然可以弥补419声纹资料库中对这个时代旧船记录的空白,当然首要的是日美英的军舰发动机特点,其次才是这些货船,对于实力超群的419而言,这些资料仍然相当重要,对于识别目标有相当作用,另外记录下主机转速和航速的匹配数据,对与水底通过被动声呐进行运动目标测算有用。 “副长,林秀轩哪儿去了,怎么一起航就不见了。” “刚才在医疗室,他组里几个伤兵要治疗,这会儿说是回去睡觉了。” “呵呵,走了也好,这些日子老是从无人机看他偷鸡摸狗,看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程大洋摇头道,现在他已经接管了局面,是时候好好露一手了。 “林组长说了,他要养足精神,待会儿看你打沉出云。” “你怎么也跟着叫组长了?” “我是说林处长他说了。” “舒平怎么回事,他怎么还不去睡觉?” “机电长说,最近40小时他不睡觉了,要全程监控情况。” 与此同时,林秀轩一个人坐在床铺上,思考着下一阶段的行动。他没有程大洋的那种重获新生般的感觉。虽然主要任务完成了,拯救马强的额外任务也算过关,但是上海的所有立足点都让日本人端掉了,原本可以让舒平用马勒船厂的器材制造一个耐压的潜水钟,用于下一阶段的海底深潜,现在泡汤了,那么只能靠潜水员下去找了,手上又没有混合气体,这也是一个难题。 在本时代,氦气只有美国出产,而且中国科技落后完全没有需求,所以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弄?地下党倒是特意留下了联络方法,但是他并不情愿去找胡跃新,他感觉在前辈面前装神弄鬼,很不自信,每多一次见面,就多一次暴露的可能,但是这件事又非得借助外力不可。不知不觉中,他一头栽倒,睡过去了。 ------------ 186 击沉出云6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秀轩就被刺耳战斗警报惊醒,他一下子坐起来,并没有任何声音,似乎只是一个梦,但是一抬头却发现头上一盏无声的红灯正在闪烁。他抬腕看了看表,已经10个小时过去了,于是赶紧下床赶向指挥舱。 “目标航向、速度?” “目前航向270,航速保持15节,连续2个小时没有变化。” “继续探测距离。” 林秀轩没有踏进指挥舱,就听到里面程大洋和褚艾云说话,其余所有人都紧张地坐在各自岗位上,只有程大洋站在潜望镜后面。 “林处,你来的正好,快追上出云了。他们目前有4只船,出云在正中。” “多远?” “雷达还探测不到,不过声呐可以初步计算距距离。” “主动声呐?” “当然不是,不到逼不得已不会用主动的,我们用被动的,褚艾云正在计算。” 林不动声色站到绘图桌边上的程大洋身后,看他用计算版探测敌人方位和距离。大致上,统计一段时间内,敌人军舰与419相对位置的变化角度,配合声呐部门探测敌人主机转速和相应的航速,可以测算出敌人的距离以及距离变化率。并非十分精确,但是可以支持*攻击。 “艇长,出云55公里左右。”褚艾云得出了结论。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追上?”林追问道。 “估计会在明天早上,然后就可以发起攻击。整个敌人舰队被出云这艘破船拖慢了。” “他们的反潜队形,对我们有威胁吗?” “威胁不会很大,不过料敌从宽没有错,最大威胁必然来自长良,估计也就是听音器,未必有主动声呐,其实我们也不是很了解这些对手的反潜能力,马上会进行几次试探,顺便按你的意思,让他们知道知道,有几艘潜艇在附近转悠。” “能不能介绍一下计划。”林客气地问道。 “从昨天起,我们一直在发出一些假电报,当然他们无法破译,不过如果敌人不是太废物,可能破译出文本中的数字部分,大致可以看出,是某个时间,简单说就是模拟一艘潜艇与美国领事馆之间的通讯,其中有约定下次联络的时间。当然我们用了夏威夷时间。能不能诓骗到敌人看缘分。” “我觉得过犹不及,我们面对的影佐祯昭是一个非常多疑的家伙,不是那么容易顺着圈套走的。” “别怕,就算他看出来,也会以为我们是企图嫁祸美国的其他国家,肯定不是中国。” “对了,他们会有什么反潜手段?” “除了深水*,想不出还会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了。” “日本人的长矛*是不是很厉害?” “对我来说,直航*威胁为0。” 程大洋不耐烦地将林的外行话顶了回去。 与此同时,日军轻型巡洋舰长良号上。刚刚被叫醒的直井大佐,强打起精神赶到舰桥,电讯室再次发现周围有敌人潜艇在进行短波通讯,方向不明,电文内容不详,但是通讯参谋凭借经验可以推算距离不远,于是副舰长斟酌一番,还是决定让舰长来处理。 自从舰队起航后,就持续发现周围有问题,如果不是出云的速度从17节跌落到14.5节,他们大概早就甩掉这些潜艇了,从常识判断,有至少一艘潜艇趁着夜色,在水面上高速行驶,否则不至于赶得上,到底是哪一国的敌人有这样大的机巧和胆子,没有人知道。 直井大佐向天空张望,完全看不到一丝的月光,天上还飘着小雨,今天是一个月中最黯淡的夜晚,照常识判断,从潜望镜里不太可能看到几海里外通过的毫无灯光的舰队。 “大佐,敌人一定留在海上,尾随着我们或者并列航行,否则不可能保持和我们一样的高速。” 值班的副舰长赶紧介绍夜间的诡异情况。 “通讯参谋,给旗云发报,让它围绕舰队,做环形搜索,半径扩大到3.5海里。有没有其他迹象,表明有敌人潜艇?” “听音设备没有发现任何潜艇接近的迹象。” “没理由啊,潜艇是怎么能在夜间,始终能跟着我们?” 大佐没有现代观通设备的概念,他无法想象出始终被潜艇抓住的原因,实际上他的巡洋舰航行轨迹始终在419监视下,有时候通过侧舷声呐探测,有时候是通过更加简单的雷达探测,这些主被动手段,他都无从知道。 长良号的发出的通讯,同步被419截获,程大洋立即就知道了敌人的目的。果然断后的驱逐舰,开始提速,并进行环绕出云的航行。通常来说,这样的搜索航行是为了不让敌人潜艇钻进来,即使钻进来,也不让其在可能开火或者观察的距离上升起潜望镜。 419远在几十公里外,仍然小心地潜下海面,第一回合较量完成,敌人的斤两程大洋也已经掌握了,他不急着攻击,必须赶紧抢占领先位置。夜里攻击,时间太过勉强,只能等到天亮,从容展开战斗。 下潜后,他开始给潜艇动力加码,将潜艇速度提高到20节。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海面时,419已经超越敌人舰队,领先了大约40公里。 潜艇再次浮出水面后,立即在敌人视距外,使用雷达对敌舰进行精确测距,敌人仍然维持着大约14.5节的平均航速,可以确定出云的锅炉故障没有根除,这大概是他急着返会横须贺的一个原因,江南厂的龙门吊不够大,它需要海军工厂一号船台上的桥式起重器,进行一次彻底检修。 419上艇员徐苏打开了前甲班上武器装载口,从这里将2架无人机推下大海,如果需要携带*,就无法从*管发射出去。 两架无人机在水面滑行一段,先后升上空中。其中一架携带普通激光制导*,另一架携带云爆弹。 利用雷达最后跟新了所有目标位置,419号重新潜入水中,只留下潜望镜和电子桅杆在水面上。根据掌握的情况,敌人队形已经拉开,除了在外围巡逻的旗云,其余两艘护航舰只距离出云也越来越远,尤其前面的夕云,已经与其他舰只拉开了很远一段距离。 两眼血丝的直井大佐坐镇长良号上战斗舰桥内,他已经5个钟头没有合眼,也没有发现敌人潜艇进一步的迹象,他继续强打精神,用望远镜搜索海面,确定附近没有敌人潜望镜。 “无论如何,到了白天他们就必须得潜下去,威胁可以解除吧?” 他自言自语丢下一句话,然后决定回自己的舱室睡觉。 与此同时,一架无人机飞到了敌人整个舰队的头上,对整个敌人舰队进行第一次光学侦察。 可以看到,出云号仍然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周围环绕着其余三只船,但是队形已经很散乱了。这艘装甲舰的长度,较之吨位小一半的长良更短一些。 除它之外的其余3艘护航舰,都是窄而长的船型,这些船牺牲了稳定性和防护,但是强调了高速性,这与日海军强调*作战的战术不无关系。程大洋第一次和川内号过招,就领教了它35节的航速,竟然比419满功率航速还快了一些,实则当然不是很实用,因为最后几节速度起来的非常慢。倒是出云号,看着慢慢吞吞,却又显得四平八稳,有那么一股旗舰的王霸之气。 “指挥舱,发现出云烟囱里有栅栏。” 无人机操作人员提醒程大洋。 “很意外啊,这些老舰还有这些玩意儿。” “没事儿,都是防范十几二十公斤小型*的老设计,挡不住我们100公斤*。” 褚艾云在一旁说道。 “就算提前引爆,也会影响攻击效果。告诉操作员,修改之前计划,第二枚*也从一号烟囱扔进去。必须保证第二枚*效果。” “其实不是坏事,没这些东西,激光指示也比较困难。”褚艾云说道。 “什么时候攻击?”政委问道。 “我记得刚才林处长说了切忌过犹不及。我想问一下,是不是继续演一出长坂坡,来他个七进七出?” 程大洋突然给了林一点儿决策权。 “不必太勇,你只要稍微和敌人纠缠一下,能把护卫舰只吸引过来,省得有人看到*落下就行,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暴露,最多让他们看到潜望镜。” 长良号的左舷瞭望所里,一名水兵正转动一具安装在支架上的40倍望远镜,搜索着扇面内的敌情。这个家伙倒是眼尖,一眼看到了海面上有一根突兀的东西,他用了2秒钟做出判断,然后立即抓过通话器,向指挥官喊话。 打着哈欠做到床上,刚准备睡觉的直井俊夫大佐,再次被凄厉的战斗警报惊掉了睡意,赶紧换衣服去舰桥。刚刚走到过道里,就感觉到军舰在迅速掉头向东。副舰长自作主张,向着潜艇方向追过了过去,不过眼瞧着潜望镜潜到了水下,又不见了。 419潜入发现敌舰转向自己,立即潜到水下,但是到了水下,仍然可以随时掌握敌人整个舰队里所有的舰只。 可以看到除了领头的夕云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做出反应,长良和旗云全都掉头向这边过来。两舰的轨迹在航迹自绘仪上清晰可见。眼见着它们是准备扑过来扔深水*。 419立即以30°俯角下潜到安全水深,然后向着出云冲过去。程大洋的目的很简单,迅速从出云的一边更换到另一侧阵地,让两艘较为活跃的敌人军舰留在那里瞎扑腾,他在出云西面保持潜望镜深度就可指挥所有战斗。 ------------ 187 击沉出云7 当然从敌人舰队航迹看,并未完全环绕出云进行集体反潜动作。从昨夜起,跑在最前面的夕云号,就一直很不活跃,无论是419发报还是故意暴露潜望镜,它都没有做出积极的反应,从跟踪到的主机转速看,它甚至提速,却又没有掉头,有意拉开了与出云的距离。 “左翼敌舰长良高速接近,距离25链。旗风在后面逼近,距离在90链外。” 程大洋坐镇指挥舱,看着两艘较为灵巧的敌舰,正划过巨大的圆形航迹,向刚才他露出潜望镜的地方靠过去。 419则以18节水下航速,从长良船头前抢过去,根据航迹推算,接下来的2分钟内,419将会与长良达倒近点,某一刻双方距离会接近到300米内,当然这样的距离也不足以支持深弹这样粗苯武器的攻击。另外敌人也不大可能预测419的位置,这艘核动力潜艇的速度必然远在敌人预料之外。尽管主动避开敌人反潜驱逐舰,是每一位艇长的本分,但是此一刻,程大洋不想修改航线,他觉得毫无必要。为了应付一艘落后近七八十年的老船转弯或者减速?怎么说都不体面。当然他的另一层用意,是利用敌人隆隆车叶的逼近,给潜艇内各个岗位都增加一些临战的恐惧,如果敌人能扔几个深水*下来就更好了。这里太多人(其实包括他自己)还没有完全进入战斗状态,这一点上,林秀轩比他们要提前一步。 “截获第二批次目标,方位115,位置落后,正在远离,它跟不上我们了。” “看来后面的旗风正在减速,这是准备投深弹了?”程大洋瞄了一眼敌人航迹,这是典型的二战时代反潜方式,舰长判断敌人潜艇航线和深度,然后将航线合并,利用更高的速度从潜艇头上开过,一路投弹,并祈祷能击中。 “日本人判断我们还在接近出云。”政委说道。 “就算猜到又如何,航线偏的这么离谱,我都替他们着急。” “没有发现敌人主动声呐?” “还没有。” “他们只有在舰艏的被动听音设备,不过即使能听见,也只能确定方位,无法测距。”褚艾云补充道。 “敌舰投弹了。旗风后方有东西落水。” “不错,看看他们对深度的判断。” 程大洋说着掐下秒表,他要看看爆炸时间。敌人慌慌张张在1公里外扔下深水*,说明他们心里完全没底,并且这个东西也许会将附近船上听音员的耳朵炸聋,那样他们就更抓瞎了。 “出云还在进行反潜规避?” “是的,可以听到警报声。” “旗云又扔了一颗。” “嗯,定深很大,大概以为我们坐底等着他们投弹。” 与此同时,旗云号上的入户野少佐,也正掐着秒表,看着从后方定时投下*。这艘1300吨的驱逐舰,正在按照长良号发来的信号,从后方堵住潜艇,期待击沉或者逼迫潜艇浮出水面。这一带水深只有30至50米,对于潜艇相当不利。 又有一枚*从甲班后部发射器轨道滚落大海。与此同时,后方几十米外,海面突然向上涌起,那是之前投下的第一枚深水*爆炸。如果碰巧潜艇在边上,就可能干掉。 连续的深弹爆炸声音,立即破坏了附近所有船只上监听人员的跟踪。419的推进并非无法听到,尤其当它以接近20节从2公里内开过时,仍然可以听到一些动静,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 “他们的战术,由长良堵截,旗风投弹。” 程大洋说话间,敌人深弹连续爆炸。每一次都在1公里外,并且越来越远。 “贴到海底,我们从出云下面钻过去。” 419的高频声呐以人类耳朵无法听见的频率扫描海底,这使得419可以即时获得海底地形,这些超越时代的技术,使得程大洋游刃有余。 核潜艇迅速向几公里外的出云逼近。将长良和旗风甩在身后。从敌人动向看,完全上钩了。 可以听到,出云号的主机正在吃力地转动着,并且一直在变化航线,似乎以为这样可以规避潜艇攻击,如果让程大洋发射直航*,去攻击这样已经有所防备,且速度不低的目标,确实不太可能。 419迅速从出云后方几百米的一片气泡内悄然通过,东面的长良和旗风正在努力“反潜”,已经扔下第25颗*,夕云号则远远跑开,似乎向山东方向去了。 25分钟后,419在出云以西11公里处,重新上浮到潜望镜深度,现在她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完全不受任何干扰。在这个距离上,出云号也很难靠观察员的肉眼发现细小的潜望镜,除非它有雷达。 程大洋反转作训帽,转动潜望镜,重新观察目标,与此同时,褚艾云接替指挥,下达一系列指令,使得潜艇掉头300°将艇艏大致对准目标。 光电桅杆同时将图像传输到指挥舱大显示器上,可以看到海平面上,那艘战舰正在向北行驶。第二根电子桅杆升起,使得419重新恢复对空中无人机的控制,之前2架无人机一直按照设定的导航路线,自行飞行。 “看,出云甲板上没有一个走动的人。主炮指向东,看来上当了。” “嗯,无人机做好投弹准备。” 从居高临下的画面看,那艘巨大的装甲舰,仍然在一次巨大的转弯中,后方卷起白色的浪花,几根烟囱正在冒着浓烟。 “烟雾干扰激光照射,必须再等等。” “1号2号*大定深。” “1号2号*管备便。” “*管注水。” “注水完毕。” “打开*管。” “火控解算完毕,目标在攻击可行域内。预计发射后到达时间700。” “1号发射。”程大洋手握通话器下达指令,“2号发射。” 潜艇为之一震,第一枚*钻出*管,接着是第二枚。他下定决心不发射第三枚*,2枚应该足够了吧。 “无人机稳住,第一枚*至少应该击中烟囱周围,炸开一个豁口来。” “目前风向对我们有利,烟雾正在减弱,可以进行目标指示。” “再等等,等*更近些。” 程大洋下令继续等待,他得等着还在海水里前行的2枚*接近,最好让所有攻击在极短时间内同时发生,既可以让出云一下子瘫痪,也可以让东面其余敌舰无法反应,这样舒平歼敌毒计的效能才能达到最高。 “等出云恢复航线,烟雾可能会持续破坏激光指示。” 程大洋犹豫了一下,现在必须立即做出准确的判断。 “投弹。” 4000米高空,无人机投下一枚100公斤*,循着另一架无人机发射的一束激光落下,飞向出云号第一根烟囱。 同一时间,长良以及旗风号上的所有成员都在忙着瓮中捉鳖,他们在主观猜测区域内时而投弹,时而巡航观察,忙的不亦乐乎,所有人都趴在船舷边,搜索有海面上没有油污或者其他击沉敌艇的迹象出现。 出云号甲班上的战斗警报,还在凄厉地响着,远处的旗云和长良七七八八在几平方公里的海域总投下了40颗深弹,也不知道打中了什么。事实上日本海军还是第一次经历真实反潜的阵仗,他们从盟国那里收集了不少战例(德国人只能提供潜艇攻击方面的经验)并以此进行逆向研究反潜,不过除了演习并没有多余的经验。 *一头扎到1号烟囱里,一下子撞破网状栅栏,向下扎下去。 程大洋可以通过无人机视频看到,爆炸的瞬间,围绕烟囱的12根排气管同时喷出黑烟,可见通风设备被破坏了,这是他想要的效果。 爆炸过后,原来的1号烟囱已经不在,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大洞,下面有淡淡的火苗窜出,而其余两根烟囱也不再冒烟。 “艇长,继续投弹?” “等一等,等20秒,让人集中起来再下手。” 他预计这样程度的爆炸,不会使得日本人下弃船令,不出意外他们会下达抢救出云的命令,那样人回向中部击中,同时打开所有通道,这才是他下手的好机会。 如同预料的一样,出云号突然遭到莫名攻击后,丝毫没有慌乱,舰长在受损不明的情况下,立即通过广播系统要求进行“紧急处置”。 这毕竟是一艘见过世面的船,每个人都很清楚这种时刻自己的职责,战斗岗位继续沉着监视海面(没人知道攻击来自空中),其余岗位则迅速自我组织,向爆炸区域集中,他们必须尽使快用水管或者其他手段,阻止可能发生最坏情况——火势弥漫到弹药库。 水兵们在烟雾弥漫的走廊内叫喊奔跑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昭和11年,这艘船第一次被中国空军的自杀飞机撞击后情景,那一次的紧急处置对扭转占据起到了关键作用,当被中国报纸吹嘘已经击沉的出云号,再次出现在黄浦江时,中国军队气焰被彻底打掉了。 历史的经验很多次都证明,只要众志成城,加上神灵的护持,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弄沉这艘船。 一枚云爆弹无声无息地从空中落下。直接掉穿过了下面的巨大的破洞,穿过破损的锅炉,掉进这艘军舰最不致命的区域——储煤舱。 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周围奋力灭火的水兵,然后低速燃烧的火焰沿着各种可能的通道,向军舰的各个区域延伸。 程大洋可以看到火焰连续从顶部排气管和其余烟囱,炮塔的顶部,甚至贴近水线的舷船里冒出来,他知道这必然是一次充分的内部燃烧。 一直在不断变化航线的出云突然停车并刹车。如同一口四处冒烟的棺材一样慢慢被火势吞没,完全看不到一个活人在甲板上走动。没有人知道攻击的效果怎么样,只知道这艘船停止了之前的各种挣扎,如同死了一样,安静地漂浮着。 一切如同定格,除了火苗和淡淡的烟雾仍然在动。 突然间,又是一团火光,舰首上203毫米双联炮*飞起来,然后重重砸下去。舒平做出的,大概率引爆主炮扬弹机下弹药库的预测,显然发生了。 ------------ 188 水上飞机 程大洋心里想,如果舰上还有活人,即使舰长不下达弃船令,也该能看出些名堂了吧?但是他将倍率调至最大,却看不到有活人出现在甲板上。船只渐渐被浓烟和火焰吞噬,没他心里渐渐有了底。 这艘老旧的军舰开始四处发生爆炸,烟雾从各个缝隙中钻出来,火光中舰桥后部桅楼倒下,压住水上飞机。随后两侧152毫米副炮炮塔相继爆炸,仍然没有任何弃船的迹象。 程大洋移动视野,可以看到远处两道浅浅的水下痕迹,正在慢慢接近出云,那是他刚才发射的2枚*,至少还得等几分钟才到。另一边两艘敌舰开始转弯。他开始有些后悔,他觉得或许发射一枚也就够了。 距离出云最近的长良号上,直井大佐直勾勾看着旗舰莫名爆炸,竟然还引发了火灾,有人报告发生了两次爆炸,但是说不清出云是遭遇了何种打击,看情形不像是*,船只根本没有倾斜或者进水的迹象,但是甲班以上已经被烈焰吞没。水线上的一排舷窗里也在喷出浓烟,总之情况不好。他催促旗手发送信号,不过眼看着出云第二根桅杆倒下。却始终没有接收到出云的任何通讯,无论是灯光旗语还是无线电。 第三次剧烈爆炸发生在龙骨附近,这次激起了巨大的浪涌,这次可以确认为一次*攻击,爆炸将整艘破船托起,它落下时,再次发生第二次爆炸,那是第二枚*到了。 日本海军内部有一种说法,英国船厂制造的船只质量要好于本土制造,当然这种刻薄评论,更多是针对金刚级以及后续舰,不过这艘出云也是老而弥坚的典范,两枚*并没有轰断它的龙骨,但是掀开了巨大的口子,海水迅速灌进军舰。 在长良号加速赶到跟前的4分钟内,这艘所谓的不沉之舰,就只剩下尾部炮塔一部部分上层建筑还留在海面上。 程大洋和林秀轩一起见证了海面没有任何的幸存者,长良号围绕渐趋出云一圈,没有放下救生艇或者扔下救生圈,也看不到一具尸体飘起来,如果所有人死在船体里,通常就是这种结果。 “哎,这次对历史的扰动大了些,一次干掉了700个。”林秀轩叹息一声,之前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屏幕,担心有人活下来,现在总算石头落地了。 “你也别假慈悲说风凉话,真要让那几个鬼子活下来,我看你又是另一副嘴脸。”程大洋冷笑摇头,他当然也能体会到林的心思,真要活下几个,419必然要陷入长期的跟踪和监视中,要是敌人的电台中不再提及那三位生死,势必使得整件事变得没完没了。 “祝贺我们的任务完成一大半。我相信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政委带头鼓起掌来,指挥舱其余人一起拍手。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只剩下如何找到办法回去了,我想会从容一些的。” “不错,我们现在就掉头……留着鬼子自己哭丧好了,等确定了春日丸的位置,再设法买设备,上海还有最后3个半月的孤岛期,我们应该还来得及。” “声呐探测到,鬼子夕云号掉头向山东去了,跑的很麻利啊。” “管它呢,我们先脱离战场向南,找地方回收无人机。” “搜索雷达发现西南有低速接近飞行器,时速只有200公里,可能是一架轰炸机。” “我们不急,等它错过去,预定3小时后实施回收。” 419指挥层三人组立即做出了决定,419掉头向东南驶去,回收毕竟是个麻烦事,得避开主航道。一起完成后,419就直接前往当日穿越的地点,进行海底探测,先找到春日丸沉没位置,然后制定一个打捞或者潜入的计划。 出云号沉没2个小时后。一架4发川西水上飞机,慢慢从出云号沉没地点以南150公里飞过,飞行员无意间看到东面云层上有一点闪光一晃而过,似乎是什么飞行器,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架飞机领受了秘密任务,一早上从岘港海面起飞,直飞本土,但是十分钟前,突然接到新的指令,要求改在青岛海面降落,电报中没有提及这次临时更改任务的原因。 穿着短袖衬衣,刚刚被冻醒的铃木敬司大佐,气呼呼走到驾驶舱内,他醒来后突然察觉到飞机的航线有变,竟然折向西北向了中国大陆,海军飞行员似乎没有想过费口舌向他解释原因。 “喂,为什么改变了航向,我们不是直飞东京?” “大佐,刚刚接到最新的中国方面第二舰队的命令,要求我们改在青岛港降落,另有任务,可能会耽误一天时间,但是命令没有提及其他。”领航员一边利用沿岸的无线电导航台信重新设定方位,一边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飞机上有重要成员吗?” “大佐,是否需要与地面再次通话?” “不必,我倒要看看到底搞什么鬼,难道还有比我们南机关的任务更重要的事情?” 铃木丢下这句话,回到了后面。 这架大型水上飞机被迫改变航向,中午时分,飞临到青岛附近。飞机降落时,铃木注意到附近陆军机场的两架侦察机接连起飞,从飞向大海,飞机上还挂着小型的*,显然不是单纯的侦察任务,港口外遣华第2舰队的小型炮艇四处巡逻,岸上的高射炮全都脱去炮衣,人员就位处于警戒状态,情况似乎很不对头。 他认得出向大海的那些九八直接协同侦察机,属于第3飞行集团下辖的直属第18司侦中队,这意味着机场附近,或许可以找到熟人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飞机停到海军港口后,他的重要客人不愿意下飞机,于是铃木自己下来,直奔沧口机场,在那里找到了第6航空情报中队熟识的吉村大尉打听了一下情况,果然是天大的事情。吉村告诉他出云号早上就在外海遭遇不明国籍潜艇伏击,好像已经沉没了。但是吉村也不清楚让这架轰炸机降落的目的,也不知道是否与出云沉没有关。 铃木又直接向驻济南的第12军参谋部打了电话,获悉并不是陆军调动了他的飞机,而是身在上海的大西泷治郎大佐,紧急协调了海军,让这架飞机临时停在这里,等待夕云号驱逐舰到港接送要人。至此铃木无话可说,因为这架水上飞机也是向海军借的(陆军没有能从越南直飞本土的飞机),自然以海军的需求为重。 铃木毕竟是干情报出生,平息愤怒至于,却又能从如此曲折的变化中,嗅出了一丝诡异。他最近一直在泰国策划各种阴谋活动,不过中国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包括扑朔迷离的重庆军统行动,甚至把第13军军部都被炸了,他预感到自己飞机被紧急征用,或许与这些事情,连带出云沉没都有一些关联。 他在港口一直等到这天傍晚,终于看到远处有一艘驱逐舰靠岸,随后一艘港口汽艇,从军舰上接下了几个人,向这边过来。他发现坐在船头的一个穿便服的家伙他还认识,竟然是影佐祯昭,不过2年不见,影佐似乎老了10岁,并且显得疲惫不堪,与以往精明干练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不是最近碰到强硬对手了? 在日本情报界内部,针对汪伪展开工作的梅机,与后起的专门针对东南亚工作的南机关,地理上并没有交集,不过因为都是从事策反工作,也有一些人员交流。实际上,1早在938年底,在河内展开的拯救汪精卫的行动中,铃木与影佐还有过一段合作经历,所以铃木很清楚影佐的作风,到底有什么事能把影佐磨成这个倒霉德行? 再看躲在影佐身后的几个家伙,并不是军人,可以看见他们外面裹着毯子,里面穿着囚犯的衣服,但是又没有戴着手铐。一个个目光呆滞,噤若寒蝉的样子。 一脸疲惫的影佐到了水上飞机舱门边上,才发现有人从里面生出手来一把将其拽了上去,他抬眼看去竟然是熟人,于是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来。 “铃木君,没想到是你?他们只告诉有一架从岘港来的水上飞机。” “将军,我也没想到会是您搭乘这架飞机,看来旅途不会太寂寞了。” 两人弯着腰,在狭窄的机舱内握了握手,影佐注意到机舱里还有其他十人,但是那些人似乎不愿意与陌生人打招呼,都假装睡觉低着头。于是两人借了一步,到了机尾侧面机枪附近说话,好在这架四发飞机够大,可以提供两名特务私下谈话的空间。 “我听说飞机上还有四个位置,我这里有三个人需要紧急送往日本。” 影佐说话的时候,那他身后的几个人,已经爬上了飞机,坐到了另一边铃木客人的对面。但是其中有一人坐定下来也不消停,一直神经质地东张西望,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们完蛋了,司令部被炸上了天,出云也沉了……飞机会爆炸的……飞机会爆炸……我不要一亿日元了……我也不要圣战了……我要回家。” “将军,这位……” “哦,这个浅野有些神志不清,不过放心,他不是那种会乱来打人的家伙。” 影佐随口搪塞了一下,铃木的好奇心被进一步激发起来。 ------------ 189 到达本土 “没想到,您和大西还有一些交情。” “想必你也知道,上海最近除了一些变故,我和大西大佐,也是因为这些变故才有了一面之缘。” 影佐苦笑一声,除了变故这个词,他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 “上海的变故?我听说,在河内策划行刺汪主席的陈恭澍被你的人抓到了?或许可以撬开他的嘴?” “不,我不觉得他或者重庆的军统与整件事有太大的关系。哎……最近一个月发生事情,还是一言难尽啊,”影佐叹息一声,“那感觉就好像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旭日,让我异常惶恐,早上我眼见着出云沉没,更加坚定了这样的判断……我现在脑子很乱,没什么头绪。” 影佐下意识摇起头来,似乎想从噩梦中挣扎醒来。 “对了,那三位又是什么人物?” 铃木的话题又回到了那几个怪人,看着那三位,个个显得垂头丧气,身上透出一股子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些人……”影佐将嘴凑到铃木耳边,“都是精神病,不过么……还有特殊的战争价值,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精神病,会不会乱来?” “放心,不用捆上,不过……如果他们待会儿说了什么,千万不要当真。对了,你这次回大本营,一定也是要紧事情吧?” 影佐似乎不愿意多谈这几位,把话题转向南机关这边,他们两位都是涉及各种机密的特务头子,谈话并不不转弯抹角,提问没有顾忌,反正对方不改说的也绝对不会说。 “那些位,都是缅甸独立运动的主将,是近卫首相特别邀请的客人,你知道,英国人很忌惮这一手,另外,大本营也希望他们能参加陆军大学本月举行的兵棋推演。” “对缅甸用兵的兵棋推演?这么说与泰国的攻守同盟快签订了?他们同意提供前进基地了?” “还差一些火候,泰国人还想观望。” 此时,浅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拼命裹紧自己身上的毯子,仍然瑟瑟发抖,他这种奇怪的状况自然引起了注意,他对面一位学生模样的人,小心抬起头来偷看了他几眼。 “我认识你,”浅野突然傻笑起来, “你是昂山将军,缅甸独立之父。” 那边影佐停下与铃木的谈话,悄悄关注起浅野。 那边的青年被浅野问得是一脸的茫然,也许是听不懂日语,也或者是被近似的姓名发音唬住了。 “我很仰慕您,当然还有您的女儿,他在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浅野说着眯缝起眼睛,显得一脸的陶醉“是啊……那种上了年纪女人特有的气质,格外吸引我。” 浅野彻底从恐惧中放松下来,也变得越来越不着调,不过他身后的影佐似乎并不急着制止,这让铃木敬司也不好说话。 “我去过缅甸很多次,实际上有三次,亲眼见到过她,当时她刚刚解除了软禁,那真是三生有幸……” 一直不说话的牧野也忍不住轻轻咳嗽,制止住了浅野继续瞎扯。 那边被突然搭话,完全无措的年轻人瞪了浅野一眼,然后带着一脸的狐疑,将头转向另一边。 “呵呵,我说过了,他就是神经不正常,他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影佐压低声音说道。 “是吗?”铃木张大的嘴久久没有合拢。 “对了,这位是不是叫昂山?” 影佐问道。 “确实有一个不常用的名字叫昂山,仰光大学的激进学生,独立组织的宣传干部,但是并不是什么很出名的人物,即使在缅甸也没有几个认识啊?知道这个名字的就更少了。” “也这个昂山有女儿吗?” “据我所知没有。” “你看,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有飞行员推上了一侧舱门,外面4台飞机螺旋桨开始旋转起来,很快噪音变大,交谈无法进行下去。随着飞机在水面上开始滑行,刚刚放松下来的浅野再次变得恐惧异常,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继续发抖。 相隔近1000公里外,419已经赶到了当日被巨大海底漩涡裹挟的地带,不过由于没有卫星导航系统,无法精确定位,加上那一日撞见日本南下舰队,而来不及对海底进行测量,现在只能在很大的一片区域进行搜索。航海长通过天文导航,大致确定的区域有数百平方公里。 当然419上全体人员心情已经放松,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不差最后花些时间找到那艘没长腿跑不掉的沉船了。 会议室内,决策三人组以及另外一些部门长,都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对过去一个时期的工作进行总结,原本林秀轩的小组从租界回来就要进行的工作,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政委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轮到林秀轩做他的报告。 “……同志们,我想说,我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深入到完全陌生,空前残酷的环境里;在一没有组织,二没有足够情报……简单说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不能不说,这是我们整个集体的功劳。有那么几次,如果没有419技术兵器的及时发射,我们登陆小组几乎遭遇到了绝境。所以,我想讲讲这次行动中,总结的一些经验,对我们接下来一个时期的工作,一定会有相当的指导意义。” 林秀轩手上也没拿张纸,完全即兴发言,遣词用句好像颇为谦虚,但是与会者可以感觉到一思也藏不住的得意。 “什么叫几乎遭遇绝境?分明已经遭遇绝境。”程大洋打断了林秀轩,“还是别先说经验,说说教训吧。” “关于教训,我想放在第二部分……” “我觉得林处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轻敌。”航海长陶建设抢先发言,也不管林秀轩说完没说完,“登陆以后不到24小时,就差点栽在一个乡村汉奸手里,以为敌人没有现代化的通讯侦察手段,就无所谓了。” “对,没错,是有些轻敌。” 众人附和着点起头来,这里都是程大洋的人,没有谁太买林秀轩的账。 “我也提一点,”政委含笑着接过话头“林处在克服轻敌这个问题上,后来是做的好的,但是仍然有一些主观经验主义。总以为靠金钱收买可以解决一切。但是我们面临的情况异常复杂,经验主义必然要栽跟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黄金解决的,关于这一点,教训深重啊。” “你们都没有触及要害,要我说,林秀轩同志轻敌也好,经验主义也罢,说到底是机会主义。对敌情麻木,对自我能力评价过高,直接导致原本可以简单解决的问题复杂化,搞的满城风雨。而我们呢,也有责任,没有及时纠正他的一系列问题,最后只能跟着擦屁股。把13军司令部端了,出云打沉了,好家伙,还不知道会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我希望今天大家围绕这一点做深入发言,” “报告,高频声呐对搜索区域进行了地形扫描,发现了疑似船体。”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 “哦?这么快。” 程大洋一拍大腿起身出去了,其余各部门长也跟着走了,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林秀轩一个人。 程大洋来到指挥舱,果然通过艇艏下方高频声呐测绘构建的立体图形已经显示在画面中,可以看到在一片平坦的海床上,有一个突出物,似乎是一艘船。船只看上去倒是完整。 “确认了吗?会不会是其他沉船?” 程大洋按捺住兴奋问道。 “还在确定中,不过几何尺寸相符。” “我看就是春日丸,你看这船型,这个时代没有嘛。”政委说道,“但是旁边是什么?好像是一道沟壑?” “是一道海沟,也许就是上次地震留下的。” “这么说,这艘船就停在悬崖上?” “是的,据测量,三分之一在悬崖外。” “这条沟多深?” “大约900米,上部宽度90米。” “好悬啊,要是滑下去,要捞起来可就麻烦了。” “怪不得当日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了,原来这么深,这一下子裂开,得吞进去多少的水?” 林秀轩最后一个走进指挥舱,他看了一眼显示器,大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来还得我的小组上岸,解决相关设备问题。” “是啊,不知道那艘船里会不会有我们要的东西。” 东京时间8月5日早上4点。 一架闪着微弱信号灯光的水上飞机,降落到了横滨港外海面,减速后向水上飞机专用码头开去。 铃木注意到,坐在他边上,一路上颇为紧张的影佐少将,随着飞机靠岸,如释重负般的从长出了一口气。发动机噪音减低下来,交谈又变得可能。 “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坐水上飞机了,把我的屁股都坐麻了,还是坐船好啊。” “是啊,这种时速只有200公里的飞机,真够受的。对了铃木君,这次是谁来接你们?不会是外务省那里的人吧?” “访问是非正式的,还得顾忌英国人的面子,不过听说会是首相全权的特使。等一下就知道了。您这边呢?” “我将向伊藤述史阁下报告最近发生的所有奇怪事件。” 说话间,外面有了动静,有两个穿着西服的人钻进了飞机。 为首一个摘下礼帽,微微欠身。 “诸位辛苦了,我是内阁书记官长富田健治,受近卫公爵委托,前来迎接诸位,”旁边有翻译,立即将他的话翻成了缅甸语,很快机舱内的缅甸人都拍起手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近卫公爵的顾问尾琦秀实。” 富田身后的年轻人跨前一步,向坐着的缅甸独立领袖们鞠躬,那些独立集团的光杆司令们也份份起身点头。 坐在一旁的浅野突然间又开始抽风。他猛然起身慌慌张张向后退去,将别人行李推到地上也全然不顾,一直退到影佐身后。铃木可以听到这个神经病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我知道我们被谁出卖了,我们又要完蛋了,这次又要完蛋了。” ------------ 190 混沌局面 “你胡说什么?”牧野赶紧制止浅野。 那边富田和尾琦似乎没有听见,两个人热情地与缅甸独立军成员一一握手,最后到了铃木敬司和影佐祯昭这边,浅野已经缩到所有人后面去了。 “铃木大佐,您辛苦了。” 尾琦伸手与铃木握手,他看似并不认识影佐,没有与他们四位同机抵达的人握手,只是礼节性地向影佐和牧野点了点头,目光好像在牧野身上多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含笑转身下飞机走了。 外面已经一排停着6辆高级轿车,所有人上车后,一溜烟向着东京最豪华的帝国饭店开走了。 影佐注意到铃木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 “铃木君,你不一块儿去?” “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明天还要去参谋本部,晚上有一些报告要写。那么您三位,上哪儿呢?” “伊藤总裁会派人来接我们,我们还得再等等。” “那我就先告辞了。” 铃木与影佐握手,然后转身也下了飞机,最后这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坐到了港口边的长凳上等和,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等来谁 影佐如入定一般僵坐原地,等着东方渐渐有了鱼肚白,海鸥们落到了栈桥边孤零零的飞机机翼上。他边上,牧野和长谷川一直保持沉默,只有浅野跑来跑去,同时和自己说话。 “终于回到日本了……终于回到日本了,星期天,我想去迪士尼乐园。” 浅野看来是真的发神经了,没有人理会他。自从隔着5公里,眼看着出云被击沉,他就变得不大正常。其实何止是他,这里所有人都遭遇到了巨大的精神上的打击,厄运似乎如影随形般紧追他们,从陆地到海上。 水上飞机平安落地,似乎稍微让他们释怀,但是眼看着那些缅甸人被豪华车队接走,而他们继续在港口喝风,这种待遇也微妙地影响着所有人的情绪,当然也包括影佐在内,他毕竟是少将军衔,如今和几个疯子并排坐着,也没见人来接机。 “将军,为什么天都亮了,也没有人来接我们?是不是没有人重视我们?” 牧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一点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们想证明自己的话,接下来会有机会。” 牧野遥望四周平静的军港,以及远处的东京湾炮台,这座炮台后来被麦克阿瑟下令拆毁了,所以他是第一次看到。 “没想到回家的感觉会是这样。感觉非常陌生。” “你认为……或者说在你的时代里横滨该是什么样子?” “哎,说来话长啊。” 说话间,就看到远处一辆卡车晃晃悠悠向这边过来,影佐心中一凉:不会是这辆车吧? 一辆94式六轮卡车终于到了根前,立即从后面跳下6名背着枪的宪兵,分两边站立到所有人边上,不像个欢迎的阵仗,副驾驶席上也下来一位穿着便服的中年人,看上去只是级别很低的官僚。 “影佐将军你好,我是奥村次长的秘书中村,奉命来接这些犯人。” “我们不是犯人。” 一句话激怒了浅野,他冲上前去似乎想拉扯,立即被旁边宪兵按住。 “他们不是犯人,这件事我在电话里和伊藤局长说过了。” 影佐赶紧解释,顺带安抚这三位。 “是这样的,伊藤总裁要事太忙,于是委托奥村次长处理这件事,但是飞机来的太早,奥村次长人在东京无法赶来,所以又委托我来接这几位……” “原来是这样,那麻烦你了。” 这些话足够让牧野等人丧气,情报局总裁不来也就算了,派个次长来,竟然也没空,最后让一个秘书,坐着宪兵队的卡车来接人。 “中村君,我和总裁谈过,不会把他们送宪兵队的监狱。” “这点请放心,陆军总医院的宿舍还有空房,我已经做了安排,在门口加了岗哨,可以临时安置他们。” “那就有劳了。”他转向牧野,“你们委屈几天,最多一个星期,我就会为你们准备一次说明会,会有一些重要人物出现的。” 牧野叹息一声准备上车,转而又停下。 “将军,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刚才来接缅甸客人的两位,其实……” “你不必说,我心里清楚。”影佐说着,一只手重重地拍在牧野肩上。 三个人被宪兵推搡着上了卡车,然后一溜烟开走了。影佐久久站立,然后掏出笔记本,翻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只有他看的懂的速写符号,这里记载的是牧野等三人口供中提及的各种线索,他这次回本土,也是为了从侧面展开一系列的调查。 “先上哪儿去呢?嗯,牧野提及的那种威力巨大的*,并且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字,没记错的话……”他翻到第二页,“没错,叫朝仁科芳雄。” 大约同一时间。419号正浮出围壳,在沉船区游荡,首要工作是充分对这一带海底进行测绘,形成完整的海底地貌数据,同时也还在进行对反应堆可靠性的系统性测试仍。由于反应堆重启后,可能存在不可预计的问题,所有动力是否真的可靠,还得进行长期的观察才能下结论。如果第一阶段测试,按照舒平的标注通过了,那么下一阶段,可以将功率进一步提升,当然仍然还是第二阶段测试。 浮在海面上额外的好处,当然还可以方便419的电子桅杆,截获往来电报,秦小苏对一些重点的频道都做了记录,只要在水上就可以同步获得各方的通讯内容。 军官会议室内,几名军官以及潜艇上的潜水员外加徐冲,正在研讨下一步的打捞工计划。所有这些人都没有在超过60米深的水中潜水,那样的深度意味着必须呼吸混合气体,以及需要一段长时间的减压,这无形中增加了技术上的难度,或许没有重启反应堆那么难,但是仍然需要近代工业支持,丢失马勒船厂这样的据点后,上哪儿去解决这些难题? “减压舱我看可以建立在前甲班的逃生舱内,只要我们的潜艇停在同一深度,理论上可以进行6个小时以上的减压工作,然后再将水排出去,当然要做一些改进。” “等舒平醒过来,可以咨询他的看法,看看可行性如何。”林说道。 “那么混合气体上哪儿去弄?”政委说道。 “最坏打算,由我在美国西海岸登陆,那样潜艇必须横跨太平洋,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如果可以在国内搞到,当然最好。或许我可以找找组织。” “胡跃新他们会有办法吗?” “不清楚,上次问了马小弟,他没听说这种东西。” “徐冲同志,你有什么想法?” “我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么深的潜水,一定会有极大的危险,我觉得,如果有可能,最好先释放一个遥控装置,从这艘沉船某个缝隙里钻进去,完成一次内部侦察。” “嗯,我看这个建议很好,你们艇上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UUV?有,就是大了一些,不知道钻不钻的进去。” “一旦找到了那些有用的东西,我再出去,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取回来。” 差不多花了4个小时,打成了先进行船内探测的共识,然后又研究了几套初步方案,讨论终告结束。林秀轩从会议室走出来,走转向译电室。 秦小苏正头戴着耳机,埋头写着什么。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破译各种被截获的密码,与组长喜欢利用窃听器偷听类似,偷看别人文本,是他个人的爱好。 由于这个时代利用机械加密机,加密的原理近似,所以颇有举一反三的便利,这一个月,他已经破译了日本外交密码的九成,美国使馆的密码的一大半,期间日本陆军例行换了一次秘钥(大约每半年一次),但是只是耽误了他几个钟头,又重新破译了一遍。虽然他是林小组里少数没有登陆的成员,但是起到的作用却是决定性的。 这些天他又在和租界内一些新出现的电台较劲,当然这也是林秀轩留给他最重要的任务,林很想知道出云沉没后各方的反应,以及日本人到底做何种反应。 “组长你来的正好。刚刚截获一份电报,使用特殊加密方式,之前只出现过不到10次,没有完整破译,我一直怀疑属于华东地区的苏联谍报网,这下证实了。” “怎么证实的?” “福禄村李白同志拍发了类似内容,这说明他们之间存在联系,通过对照,现在可以完整破译其中内容。” “什么内容。” “要求调查原梅机关首脑最近一个月,在上海的行动,以及离开上海赴东京的原因;另外,需要了解出云号沉没的细节。” “看来苏联情报系统与胡跃新之间有一个对日情报网。” “从反应速度看,确实是东京的谍报组织,如果从历史上看,胡跃新与佐尔格确实通过中西功胡同情报,今天之前细节不详,现在我搞明白了。另外,从我截获到的之前几次电报看,虽然内容不明,但是发报手法都是一样的,快速且熟练,凭我的直觉,发报的应该是个女人。” “他们怎么这么快知道出云沉了?连带还知道影佐在船上?” 林没空关注秦小苏探究的小细节,他从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不奇怪,佐尔格有高层内线。另外,从截获的日本海军通讯看,驻山东的遣华第二舰队司令部的保密原则较差,还留在海区反潜的几艘船,都提及了出云沉没,加密也很简单。” 林秀轩去过破译后的文本,连看了几遍。 “调查原梅机关首脑最近在上海的行动,以及离开上海赴东京……” “我说秦小苏,从行文上看,是不是有影佐已经到了东京的意思?” “看不出这种意思,至少时态上看不出。” 秦小苏耸了耸肩道。 ------------ 191 临界质量 “也许只是电报太过简单的缘故,继续监视这个频道,截获内容,随时报告。” “组长,褚艾云说,两小时后得潜下去,那样我们就无法持续监视。” “我去找艇长谈谈,最近2天我们得留在海面,说不定还得去趟东京湾,你只管跟踪。” 林丢下一句话出去了,直觉告诉他419最好长时间停在海面上,至少可以监听各方往来的电报,1分钟前,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从他心底萌生。舒平对佐藤研究结果的解读,确实得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一旦扰动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他之前从未将这种解读当过一回事,不这一刻,他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从情理推测,左尔格的小组作为战略性的关键棋子,应该不至于会在出云沉没这样的大事件后,特别关注影佐祯昭这样级别的人物,除非他们察觉到了其中存在着,对于战争走向可能产生重大牵连的因素。另一个可疑之处在于,即使左尔格能够获得大本营往来情报,知道七百名死者中的完整名单,但是中国派遣军这边都没有对牧野等人加以足够重视,他凭什么会特别关注?这完全说不通。林反复思索其中的关节,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到底是什么特殊情况,可能导致他们要求中共方面提供协助?据他所知,抗战期间,苏联驻中国的情报机构,经苏联解体后档案解密的,就多达十二个,如果影佐祯昭以及牧野等人真的哪里有了疏漏,从而引起了怀疑,也该是中国本土的间谍机构最先被触动,而不是东京的谍报网。 419继续围绕春日丸进行探测,程大洋听取了林秀轩的意见,答应夜里不潜入海面下躲避,不过天亮后,要是发现附近有什么潜在威胁,程大洋不保证潜艇继续留在水面。对空搜索表明,驻冲绳和台湾的日军航空队,经常有飞机光顾这一带。另外,按照舒平的测试计划,他还得进行几次水下的大仰角机动,以测试管道对一定过载的耐受力,如果留在海面上,测试无法进行。程大洋对林秀轩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他觉得那只是搞情报的家伙生性多疑造成的。 8月6日清晨,东京大学物理学部位于地下的巨大实验室内,几十名穿着白色服装的研究院,正围绕一部巨大的回旋加速器,进行最后的检查。一名蓄着胡须的年长者隔着玻璃,等待着隔壁的学生撤离。按照计划,他将在10分钟后开始实验。 理论物理学家仁科芳雄从政府出领受了每年40万日元的经费,开始一些前沿研究, 谈不上对战争有什么价值,或许对于日本人冲击诺贝尔奖会有一些助益,不过仍然需要一定的保密。 当然即使躲到地底下,想掩人耳目也谈不上,一旦他的这部大机器开动,附近教学楼里的人就会察觉到电灯泡开始闪烁。 一名学生走进来,告诉仁科教授有人求见。他以为只是一名没有预约的失礼记者,于是告诉学生,今天太忙,让那个人改天再来。学生迟疑了一下,然后补充说,来人是军部来的。教授皱了皱眉头,非常不愉快地叫停了粒子加速实验,然后换上西服,准备去会客室见见那个不会挑日子的家伙,在他的记忆里,军方的访客永远这样讨人嫌,总是不经预约,突然出现在门口。 走到实验室门口,他又想起什么,嘱咐学生过去把自己的最得意门生朝永找来,那样心里才有底。 他大致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一年以来,军部的铃木宗作中将,曾经与他有过几次密谈。起因无非是驻欧洲的情报单位又注意到,德国人瞒着日本进行铀235分离工作,他们觉得一定具备某种军事用途。任何具有军事价值的科学研究,都会在第一时间引起军部的注意。 仁科芳雄以书面和口头的方式向中将解释过,这种*只是理论上可行,但是实际上这种东西无法制造出来,铀235的分离是非常困难的,需要大量的离心设备和电力,这是日本财政做不到的。即使能花上很多年,耗尽国力造出一个,那个装置也会重达几十吨以上,没有多大军事价值。 不过看起来军方还是不死心,今天还得花一些宝贵的时间,去说服这些外行。这也是他希望朝永振一郎在场的原因,朝永口才不错,很善于用浅显的语言,向外行人讲清一些细节,他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 仁科芳雄走进会客室时,发现来的人自己并不认识,那个人穿着便装站在一侧,看上去脸色不好,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仁科先生你好,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军部派驻民国的军事顾问,影佐祯昭。” 来人深鞠一躬道。 “幸会……请坐。”仁科略微欠身应酬道。 “我这次来拜访先生,与这个头衔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一些可能关乎到帝国前途的特殊的事情而来。” “哦?我有什么可疑帮到阁下的?” “我刚刚去陆军省查阅了铃木将军与您的会谈记录,以及您送交陆军省的几份报告,主要都是涉及关于原子武器,以及原子能发电方面的。” “确有其事。” “根据文字记录,您当时不认为原子*是可行的方案,也不认为德国能够研制出实战型的*;但是我最近又获悉了一些细节,似乎与您上次的结论不那么一样,很想继续就这个问题请教一下。” 影佐单刀直入,直接问及*的可行性问题,他确实在昨天晚上独自去陆军省档案室查看了有关内容,发现涉密级别不高,可见并不受重视,然后他花了8个钟头研究仁科的报告,算是做足了功课。他自信已经初步了解了这种武器的原理,并且有趣的是,可以与牧野提供的一些细节连接起来,并且牧野的一些话,似乎回答了仁科教授的一些难题。不过他的直率,倒是让仁科教授觉得陆军来的人越来越自以为是了,竟然直接反驳自己的结论。 “到底是什么细节,让您有了这样的看法,我洗耳恭听。” 仁科立即不卑不亢地顶回一句。 “据上次会谈的记载,您认为如果需要产生中子增殖的链式反应,需要一个巨大的装置,即使是军舰也未必能携带,更遑论轰炸机?” “我记不太清原话了,但是大致是这个意思。” “但是据我现在的一名线人的情报,昭和十三年,爱因斯坦曾经给罗斯福写过一封信,明确提出了这种武器的可能性,以及研究这种武器的必要性。” “那只是一封别人写的,由他署名的信罢了。” “但是,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为什么要签名?” “作为科学界的领袖,对于使用自己理论开发的项目,他当然需要作出一种积极的姿态,并非他同意这种看法。” 谈话停顿下来,好像有了一些不投机的气氛。正好此时,有人敲门,打断了尴尬的场面。 来者年纪不大,衣冠楚楚叼着烟斗,倒是很有学者派头。 “哦,你来的正好。”仁科站立起来,影佐也紧跟着战起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学生,日本第一流的学者,他大概可以回答您的这些问题。” 他说着转向年轻人。 “朝永,这位是军部来的影佐将军。军方看来还在纠结原子裂变的事情。” 影佐上前,与赵永振一郎握了握手,三人分宾主坐定后,影佐掏出小本子,他记得牧野的谈话记录中也有这个人的名字。 “影佐将军,在下去年刚从欧洲回来,倒是知道一些学界最新的信息,我想可以代替尊师,回答一些军方想知道的事情。” “请等一下朝永先生,”影佐继续埋头翻看记录 ,“找到了,赵永振一郎:核物理学家,日本的诺贝尔奖获得者。” “什么?” 朝永和仁科芳雄同时大吃一惊。 “哦,抱歉,我大概哪里记错了。” 影佐神秘地笑了笑。 “影佐阁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能尽快进入严肃的话题?”仁科芳雄耸了耸肩,”朝永,将军应该是想知道所谓原子武器,可能的尺寸问题。” “嗯,我确实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朝永不知道那里找来一张纸,然后飞快在纸张画了两个分离的球型,一个较大,但是有一个缺口。 “这就是大致行得通的*模型,并不是很复杂,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球型。如果有一个中子源,在引信的作用下被释放出来,中子就会在这个球的中间,向四周乱冲乱撞,进而引发连锁反应。” “是这样?” “假设铀原子每次吸收一个中子,同时激发产生2到3个中子,那么就产生了所谓的连锁反应,而每一个铀原子分裂产生成两个较小的碎片以及200兆电子伏特的能量,所以理论上,这种新式的*是可行的。” “是啊,既然原理是可行的,那么又有什么是不可行的呢?” “我从柏林回来前,与海森堡阁下有过一次长谈,他想我透露,德国投入了上百万马克,对这种模型进行了理论估算,但是结果很不乐观。简单说,在中子逃逸前,必须有足够的机会撞击到原子核;所以,所有的问题简化成一个,就是临界质量的大小。而德国科学家的计算结果,这个球体的重量可能接近10吨。也就是说,即使我们的工业能够制造出那么多高纯度的U235,这样巨大的装置,也很难在实战中运用。更何况,如何将这么多的铀提纯?这是日本工业不可能企及的难题。” 朝永向影佐介绍的时候,仁科芳雄在一旁不停地点头,他希望军方妄自尊大的呆子们,至少能对德国的学术权威保持一些敬畏,早一天知道这样的*是行不通的。 “不对,海森堡的计算是错误的。” 会客室内一片寂静,朝永和仁科张大嘴看着影佐继续翻看着他的笔记。 “如果我的线人提供的情报不错,U235的临界质量为50公斤。并且可以更少。” ------------ 192 被动等待 “什么?” “事实上,我的那位线人还告诉我,你画的这种需要合二为一才能引爆的原子能*的草图,只是一种叫做枪法的装置,在这种情况下,确实需要50公斤铀。但是如果用更少的材料235加工成一个圆形,然后在球状铀核周围,均匀的装上用电信管连接的*……只要所有信管被精确地同时引爆,就可以利用这种爆炸力量,向核心压缩球体半径,从而使得临界数值减小几倍。” 影佐一口气,将他所知道的全部说完。牧野在转移到海军驻上海的“在勤武官府”后,除了继续回忆大庆油田的位置,闲暇之余,还将他所知道的有关*原理和历史的部分进行了记录,其中还有一些关于他所知道的,日德为什么未能研制出核武器的较为泛泛的原因和后人的分析,海森堡这个名字也在其中。影佐饶有兴致地看了几遍,一开始他只是认为自己被一个心思缜密的疯子编造出来的世界迷住了,但是后来他发现,现自己似乎看懂了一部分。他觉得,要么这种东西确实是存在的,要么,就是自己和牧野一起发疯了。 作为曾经的陆军大学军刀组的精英,特务头子的学习能力倒是很惊人,很快就能似懂非懂的将原理搞懂,以至于今天在这里可以条理很清晰地表述这些内容,把真正的内行唬的一愣一愣的。 实际上他并不完全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但是就在刚才的某一个时刻,大约就在朝永将德国科学家,关于临界质量的计算结果,拿出来搪塞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牧野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一个骗子——他一定是真的知道前人犯下错误的;就如同现在的小学生也知道地球围绕太阳转,而不是相反,但是在中世纪,即使是一流的学者,也很难接受眼睛看到的直观结果。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美国人哪里?” 仁科急切追问起来。 “不止这些,我还知道有一种叫做钚239的物质,它的临界质量只有16公斤。但是这种物质自然界没有,需要在一种叫做反应堆的装置中,通过铀238获得一个中子形成。” 朝永叼着烟斗,紧锁眉头,在会客室来回走动。 今天的访客确实让他大吃一惊,反应堆(原子炉)这个词,事实上还没有正式收入日语词汇,科学界内部有几个类似的词在小圈子流传,大部分直接借用外语发音,影佐用的这个颇为形象的词汇,确实不像外行能够生造出的词。他的整个表述,尽管存在不少不规范的部分,但是绝对不像江湖骗子的夸夸其谈,很像是在转述自己不太熟悉,但是可以大致领会内容的书面知识。尤其是他对钚239的描述,确实把朝永吓了一条,事实上,海森堡对钚239的临界尺寸估算,大致就是一个菠萝大小。他由此判断,建造核武器的正确途径,应该是先制造一个使用重水或者石墨作为慢化剂的反应堆,而不是盲目地进行铀浓缩。海森堡当时还曾经表示,他至多只对4个人透露过他对钚临界数字的估算,朝永是第5个。 看着两位科学家相对无语,影佐不动声色地从笔记本的最后,抽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就是他见过的,老家广岛被夷为平地的那张。他来之前,并没有准备将照片拿出来,他原本只打算追查真相,并没准备让人觉得自己与牧野这帮人持一样的立场,让自己也像一个疯子,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准备趁热打铁,继续就时空穿越的问题进行探讨。 “德国人的几百万投资,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接近制造出这种东西,我的线人告诉我,罗斯福已经开始了一个叫做曼哈顿的保密计划,投入了十万计的人力以及20亿的美元的投资。所以他们笑到了战后。” “战后?” 到这会儿, 趾高气昂的科学家只剩下提问的份儿了。 “是的,照片上就是广岛被*击中后的情景,至于美国人使用这种*的时间么,如果那位线人说的没错,就是4年后的今天。” 两名物理学家僵直站起身,机械地走到边上,看着那张浸泡过海水后,略微褪色的照片。 “那个坐在轮椅上奄奄一息的家伙么,据说就是我。”特务头子耸了耸肩,“他们告诉我,这是核爆一年后拍摄的照片,而相当于几万吨*爆炸后的疮痍仍然没有恢复。我记得这些景物,肯定就是广岛,后面山上原本应该有一片的树林,一定是被什么狂暴的力量摧毁了,村公所的水塔也只剩下半截。” “这么说,有人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是的,我的线人同时告诉我,如今的日本,只有你们二位可以解释时空穿越的现象。” “你的线人是从未来穿越至心在?” 朝永几乎喊了起来。 果然,科学家的反应让影佐满意,虽然语气带着明显怀疑,但是至少省却了很多愚蠢的废话,就进入了正题。 “不不,爱因斯坦完全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在他与朋友的通信中,他明确表示穿越时空是不可能的。” 朝永继续用一种带着十二万分疑惑的口吻挣扎,但是很明显他正在靠近这个荒诞的故事。 “你的线人在哪儿?我想见见他,不,我一定要见见他,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会有机会的,大约会在一周后,我会安排所有持各种疑问的人,与他们见面;包括军方、政界以及可靠的民间人,任何人如果认为这是一个骗局,大可以用他们的专业知识去揭穿他们。我希望用最严格的方式,来论证他们是骗子,或者彻底排除这种可能性。” 仁科芳雄到时没有多说话,他只是抓起照片,不时抬头观察,与其说影佐带来的超越时代的关于*的论述,让他真正从内心产生了动摇,不如说,照片中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确实很像面前这个活灵活现的家伙。 “关于这种理论,他们是怎么说的?”那边朝永还在继续提问。 “他们在海底发现了一艘沉船,船上的铅块发生了与半衰相反的变化,这样他们联想到了附近有时空逆转的漩涡,于是用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方式穿越到这个年代,这是他们的能力,能够到达的最远的时代,据他们说,将将来得及拯救日本滑向巨大的失败。”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上个月,他们几个在海上奄奄一息,是被海军捞上来的。” “为什么不立即找我们?” “这……” “我不能再等一周了,我必须立即见到他们,我有很多话要问他们。老师,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朝永转向仁科芳雄。 “如果物理学的发展史告诉了我们什么?”仁科突然用平静的声音说话,“那就是新的理论,总是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科学家应该比普通人持有更加开放的心态,当然也应该更加的谨慎。我也想与那几位见见面,要么揭穿他们,要么……被他们说服。” 显然第一站的走访是成功的,没有出现被粗暴对待的情况。 “好的,我们一言为定,不过无论如何,请二位保密,这件事关乎帝国命运。” “这一点不用担心。” 419在这个早上无事可做,继续在海面绕着圈子。舒平的大过载检测被迫让路,反正林秀轩也看不出这种检测有什么必要性,反应堆看上去应该没问题了。 由于高度有限,419无法完整监视所有通讯,不过无线电还是在一个新的频道上搜索到一条有价值的通讯,使用苏联风格的加密,似乎来自于苏联驻上海的一部,之前非常小心,从未被截获过通讯的电台,秦小苏记录下内容,然后轻易破译了内容。 电报表明,日本驻华情报机关,正将上海连续发生的攻击行动的幕后国家,推定为苏联以及英国,目前正在展开谍报行动,据确认,已经有英国领事馆的雇员被绑架,目前下落不明,电报要求上级做好应对准备,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坏。另外电文提到,对日军情报头子K在上海的行动仍然在追查中。 林秀轩看到这封电报后的第一感觉,绑架领事馆人员,像是76号的手法,日本人通常会让汪伪特务干一些脏活。另外,西里尔字母K的发音与影佐姓名的的第一个字的日语发音一样。 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回上海或者其他沿海地区的时候,他在上海干的那些事确实算是惊天动地,想来得等些日子才能稍微平复,他估计怎么着也得再过了十天半个月才行。他觉得这段时间可以接近日本进行一次侦察,停在东海过于被动,容易漏掉不少机会。他制定了一个新的,主动出击的计划,419环绕日本航行,晚上浮出水面,在白天419下潜的阶段,由无人机滞留空中,对空中对往来通讯进行截获和记录,虽然无法对通讯进行及时监听,但是居高临下,也不容易错过什么。 必要时候,无人机还可以进行光学侦察。 他很担心影佐这个老鬼子,会不会跟自己耍了一个花枪,没有老老实实去死,如果影佐连带那三个家伙活着到了日本,会怎么样?这种可能性让他越想越怕,简直夜不能寐。他很想立即召开三人会议,商讨下一步计划,但是程大洋这会儿还在睡觉,把他叫醒似乎不太合适。 ------------ 193 筹备8月15日听证会 影佐祯昭从东京大学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按照他的名单,下一位拜访的是赋闲在家的前工商省政务次官岸信介。这个人是牧野提出的重点人物,按照牧野的说法,比较有把握说服他这样比较开明的人。 按照牧野知道的历史,日本战后有过左一段艰难时期,正是这个人,靠着高瞻远瞩的视野和铁一样的手腕,遏制了左翼势力在日本崛起,在冷战夹缝中为日本求得咸鱼翻身的机会,使得日本至少在经济上,又重新站立起来。 能让牧野堆砌这么多溢美之词的人,确实也让影佐好奇,在他印象中,岸信介似乎只是让人印象不深刻的,满铁出身的文职官僚,曾经入阁但是很快又被赶了出来。 影佐在邮局给岸家打了电话,佣人接听告知岸先生不在,也许去佐藤家了。他出了邮局大门,思忖着下一位找谁,是去找参谋本部的后辈:辻参谋还是去找佐藤荣作?他手上有所有这些人的地址。 信步到了中野车站附近,一回头,发现不远处有人正在假装看报纸,当然瞒不过影佐,并且他刚才在贞源寺门口时,分明撞见过这个家伙。 他意识到,自己正被人跟踪。不排除是自己回到东京后怪异的行为,引起了军部某些人的怀疑,尤其自己在出云被攻击前半天,强行更换了军舰,这确实会让军部某些直线思维的人感觉到匪夷所思;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其他的势力盯上自己。 暂时他不想花精力探究谁在跟踪自己,为了摆脱麻烦,他索性走进车站,钻进送别的人群,趁着蒸汽弥漫月台,跳上了前往山形县的列车,果然把跟踪者甩掉了。 这个偶然的插曲,稍稍改变了他的行动次序,目前猫在老家过起退休生活的陆军中将石原,只是临时增加的人物,本来排在名单最后。 实际上,这个名字是神神叨叨的浅野提出的,在他涂涂改改的书面报告中(浅野似乎不太会用钢笔写字)提倒,战后,对战败扼腕叹息的圣战学家们,普遍认为,整个日本军部都不具备出色的战略家,无论是东条还是永野,目光都太过短浅,只能看到一两年内的变化。正是这种缺少分寸一味蛮干的家伙,最终导致了日本战败,而真正能够审时度势,掌握好火候的,掐指算来也只有成功吞并了满洲,然后见好就收的石原莞尔。 影佐祯昭与大了5届的陆大30期学长石原没有太大交集,不过因为一样遭受排挤,难免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同时他也觉得自己需要找到那些足够睿智,而非缠夹不清的人,才有可能交流眼下的这摊事情,事实上,他的名单里也是尽量都搜罗这些人物。 目前三名自称的穿越者,已经安全到达了日本本土,但是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如果由着牧野几个按照自己的想法乱来,很快又会被投入监狱或者精神病医院之类的地方。而真正能从理性上推动计划的,恰恰是影佐和大西两位:一位渐渐过气的陆军少将,一位能在联合舰队说上话的海军大佐,实际上都不具备实权。 他们计划利用各自的关系,找到拥有影响日本政治走向能力的人,一起来参与这件事,当然不是按照牧野的想法,立即停下既定的战争计划。 与牧野天真的想法相反,影佐祯昭希望请来的这些人,能对牧野等人进行进一步的考察,用最理性和审慎严谨的目光,用他们的常识和知识,来寻找这三个人身上可能存在的破绽,找到骗局的蛛丝马迹。 如果最终发现他们三个人确实是无懈可击的,那么理性的人,应该会在论证过程中说服,正如同他自己一样,这也正是影佐的全盘计划。 419号上,程大洋刚刚被一个噩梦惊醒,他梦到林秀轩又给他找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压得他几乎窒息。 他躺在床上喘了一会儿气,仍然有些心有余悸,稍一闭眼,就听到林秀轩求救的声音。 他不敢再睡,于是出了舱门,一抬眼就看到了一脸急切的政委。政委说林处长紧急要求进行三人会议。程大洋发现,坏的预感总是很灵验,姓林的又憋着什么新花样。 来到会议室,林秀轩已经在哪儿了,看到两人进来,立即塞上一份书面计划。 程大洋一眼看到《日本本土侦察方案》几个字,脑袋里嗡的一声。 林的建议中包括提前对日本舰队进行侦察,调查他们对偷袭美军的准备工作,利用无人机侦听整个日本可疑的电台,搜索通讯中的关键词,已确认战争会如期发生。如果有必要(这里他特指是重点目标还活着),他建议进行人员登陆。 程大洋立即使劲摇起头来。 “我说林处长,前面这部分似乎还可行,但是登陆侦察算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和褚艾云同志,从东京湾登陆,然后展开一次侦察。” “你想过后果没有?” 程大洋用严厉地目光扫过林秀轩,政委在一旁关切地点头。 “想过。我只说,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你在中国的地面上登陆,才不到24小时就差点被抓,在东京登陆?开什么玩笑,怕是一开口就露馅。到时候我们用什么救你?绑了天皇赎你?不行,无论什么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都不能同意。” “对,我也不能同意。” 两票反对,这个计划被否了。 “那去日本列岛附近监视呢?” “既然你以为那几个玩意儿还活着,那就去看看,不过我有言在先,只能使用技术侦察手段。” 这天入夜后,419悄悄改变了航线,向着东北驶去。潜艇保持在水面,利用桅杆不断接受各种信号。秦小苏可以通过日海军各镇守府电文确认,第一、第二、第三战队的战列舰以及第一航空舰队的主力航母,仍然停留在濑户内海,第二舰队的几支重巡洋舰组成的舰队则去了越南岘港、西贡以及台湾高雄,分别监视马来亚和菲律宾。美国突然对日本实施封锁后,日本与美国间的敌意已经非常明显。 8月8日凌晨,419穿越宇久岛,接近佐世保镇守府,围壳上的雷达可以发现紧贴海面的几艘驱逐舰在行驶。天色更亮后,潜艇潜下海面,但是保持潜望镜高度,以12节的较高航速,向东行驶。 航行期间,接收到一次长波通讯,这是7月1日穿越以来,第一次接收到这样的信号。把睡的迷迷糊糊的程大洋吓了一跳,以为老天开恩,他又穿回到70年后接收到司令部命令了,不过转而清醒过来,意识到哪儿那么容易。 经过漫长等待候,发现内容为日文短语“通讯检查”,没想到鬼子在40年代已经掌握了这种可以用于潜艇水下通讯的技术,显然在地面上应该有几座铁塔般的天线。 潜艇时间1200,419穿越鹿儿岛与种子岛之间水道,靠近鹿儿岛湾。原本试图直接进入濑户内海。但是伸出水面的电子桅杆,再次接收到日军航母与飞机使用的甲种短段语音通讯(第一次为一个月前探测到龙骧号航母),内容为降落请示,显然附近有一艘航母。 419浮出围壳,使用对空雷达进行搜索,发现鹿儿岛湾内一个批次,三架低空飞行的低速飞行棋,高度一度低到雷达无法跟踪。 随后,声呐探测到有物体入水的动静,记录到一个高速推进器的声音,但是声音位置没有变化,声呐兵判断是*插到了泥里。 1分钟后,监听到航母与水平轰炸机之间简短通话,飞行员简短报告了失败,但是没有在无线电内谈及具体内容,显然有保密考虑。航母命令其返航。 几分钟后,雷达探测到从种子岛以东出现的又一个批次日军水平轰炸机,研判为97舰攻,看来不服还得试。 战机从419正前方16公里处低速飞过,然后接收到母舰,继续降低高度的命令,飞机降低到惊人的20米高度,在没有地形匹配或者高度雷达的时代,完全需要靠飞行员肉眼来控制高度(气压高度仪的精度显然不够)。 雷达再次丢失低空低速目标。随即敌机再次投掷*,这次*入水后,及时获得上浮,并向前推进,最终冲到了沙滩上。419监听到费心孤雁兴奋地报告:“成功了”。 根据历史记载,正是因为鹿儿岛湾内水深很浅,平均水深大约10米,与蒸珠港类似。日军有了偷袭美军舰队的设想后,就开始重新制定战术和改进*,并在这里进行试验。一般认为是在10至11月份进行的这项实验,没想到被撞见了,看来敌人的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入夜后419号进入濑户内海,并保持通气管深度航行,记录到飞龙以及苍龙号航母的夜间起降训练,雷达探测到一艘在20公里外低速游弋的两艘战列舰,但是无法确定是那一艘。 8月9日,419号在继续静冈外海游弋,接收到大本营通过千叶船桥通讯所发送的大量加密电报,其中比较有意思的一份是要求正在上海西部进行讨伐停止,要求四方指挥官对行动失败做出检讨。 午夜时分,潜艇再次接收到东京拉姆扎小组手法老道的电报,电文要求加快追查K在上海期间行动,并且进一步提出调查,与K一同前往日本的3名东亚籍人士的身份,调查K是否与日本特殊武器开发有关联,出云号在上海期间,有无参与特殊武器改装。要求关注日本科学家朝永振一郎,一年前在德国期间的学术交流活动,是否与特殊武器有关。 ------------ 194 陆军军医学校 这个代号K在苏联情报系统联络中,出现第二次,有九成把握就是影佐祯昭,但是电文没有提及K目前是死是活,从行文无法做出定论,但是苏联驻东京的谍报机关,为什么这么强烈地要求调查影佐以及其他3个人,很像是他们有人看到了影佐。程大洋和政委继续持不置可否的态度,但是显然也察觉到了一丝严重性。 8月10日,潜艇来到横须贺军港外,停留了一天,第二天清晨在距离东京湾40公里的区域,释放了无人机,随后潜艇潜入海中。 这些天,419在水面时,已经记录到了日本海军各舰使用的从长波到超短波的各种通讯。潜入水中,则通过声呐记录对手主机声音特征以及航度/主机转速匹配,以备将来可能有用。 由于这个年代电磁环境很理想,无人机被设定为无差别记录所有通讯信息,凌晨就截获驻青岛日本海军遣华第二舰队发往军令部电报。这一份冗长无趣,并且没有加密的电文,全文通报了704名随同出云葬身海底死者名单,其中并没有影佐祯昭以及其他三个人的姓名。不过由于此时419正在海底航行,还需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能获得以上情报。 8月11日下午,拉姆扎小组不顾可能暴露电台位置的风险,连续发送数封电报,同样被无人机默默记录下来。 12:05分,第一封电文内容如下:“日本以及德国,十分关注罗斯福总统近日去向,德国情报部门已通报日本,罗斯福与丘吉尔即将在大西洋上一艘巡洋舰上进行重要会谈,这次会谈公报,可能会被称作《大西洋宪章》。该文件可以被认为是美国政府高层,对下一个阶段战争形势的基本判断,也可以看做美国是否将参战的重要标注。由近卫首相今日提及几点观察。一,判断美国的重点为大西洋或者太平洋方向;二,美国是否直接参与英军在亚速尔群岛的行动,三,是否在会议中提及三国同盟或者苏联,亦或者其他特别关注的国家。” 13:17分第二份电报:“截止今天,仍然无法确认日本帝国的既定北进策略是否会有所改变。但是连日来,日本海陆军联络会议,已经召开数次,分别在陆军大学校以及海军大学校,可以确认参与者级别很高。可以推测,其下一步进攻目标,将是需要海陆军高度配合的方向。据悉,日本陆军省拟定了四个新的方面军番号,可能用于新的作战方向,具体内容不详。” 15:20分,截获第三份电报。 “发现日本中层军官,以及部分退役将领新的串联动向,我们将继续保持观察。可疑的是这次军官秘密结社,有海陆军军人以及学者共同参与。已经查明可能与近期参加会晤的人员名单为:陆军退役中将石原莞尔、陆军少将影佐祯昭、海军退役中将倔悌吉,海军大佐大西泷治郎。东京帝国大学教授仁科芳雄、朝永振三郎,前工商政务次官岸信介,枢密院顾问原嘉道,内阁情报局次长奥村喜和男、浦贺船厂总经理寺岛建(前海军中将),陆军省医务局长小泉亲彦。另有数位身份不明人士,如掌握影佐祯昭于上海时行动,将十分有利于,探究其阴谋内容。” 8月12日凌晨,419号浮出水面回收无人机后,进而获得以上信息。通过两方面信息互相印证,坐实了影佐祯昭仍然顽强地活着,至于另外三个人,暂时无法确认(没有出现姓名),不过常识判断,这些位吉多凶少,要不然影佐串联个什么劲。 一艘捕鲸船满载而归返回横滨港。隆隆的柴油机下方20米,一艘巨大的潜艇悄然通过。 419号的会议室内,紧急扩大会议正在召开中,各部门军官以及特别小组成员,全都围绕一张长桌子坐着大眼瞪小眼,没有人说话。 头顶那艘捕鲸船的声音渐渐远去,但是仍然没有人想说话。 政委无奈地看了一眼林秀轩,示意他先说,以此打破沉闷的场面。 “既然事情的走向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还是由我提一个计划。” “对,既然事情来了,就不能怕。”政委说道。 “我建议暂时按兵不动,设法用无人机,先确定几个重要目标位置。” 林说出了他的计划,好像还是老一套,先是无人机侦察,然后大概是暗杀什么的。 “这里是日本,我们手段有限。”航海长陶建设说道。 “未必在日本动手。”林秀轩停了好一会儿,“击沉出云前,我们一直试图一次解决所有问题,甚至连牧野等三人具体叫名字,也没有完全搞清楚,就开始下手,这是应该检讨的。” “客观情况如此,各方面条件不允许,林处长也不要太自责。”政委出言安抚道。 “我看到了拉姆扎小组的电报,应该说,情报收集效率让我吃惊,比我们有经验。这无形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众人纷纷点头,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你们看没看影佐的那份名单,我是仔细研究了这份名单的,并且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 “你认为这些人都无足轻重,所以还不足以翻盘?”褚艾云突然抢白,看神态似乎与林有一些心有戚戚。 “是的,他们还没有翻盘,而我们仍然握有主动。” 会议室内进而又有了一些生气,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看来事情还有门。 “你们看影佐和大西找来的这帮人,没有一个接近大本营或者日本核心政权的。现役的高级将领也一个没有。估计是牧野他们吹了一些核武器之类的东西,把日本顶尖的科学家整来了。我看,影佐即将举行这次小规模会议的目的,并不是改变国策,而是决定牧野他们的命运。” “我看有道理……”褚艾云紧跟着点头,被抱着手的程大洋盯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了。 “如果我们站在敌人的立场思考,他们碰一次头,不外乎两种结局。第一种,牧野等人被当做骗子,那么基本就是遂了我们的原,他们短时间内翻不起浪花。” “那么第二种呢?”程大洋问道。 “就是他们获得了这些人的信任,那么会不会对决策层产生影响,还有待观察,我想最后的结果会处于最坏和最好之间,他们会进一步收集证据,显然会去沉船地点找那艘船。” “那又如何?” “你在掌握坐标的情况下,用高频声呐扫描海底多久确认沉船位置?” “大概12小时。” “那他们一两个月也未必能找到。并且只要他们出来,我们就又有机会可以干掉他们。” “即使出来,也不能草率下手了。” 这次是舒平说话。 “佐藤的公式,我思索了很久。从数学模型分析,你越是想通过一次行动解决全部问题,越不容易成功。” “那怎么办?留着他们生崽儿?”程大洋没好气说道。 “我只是照实说罢了,不过如果一个一个干掉,符合平抑历史扰动的逻辑。另外我赞成你之前的观点,我们不动,他们或许翻不起浪,我们一动,反而可能让他们获得兴风作浪的能量。从干扰论分析,我们和他们的命运已经捆绑起来,相互作用变得非常复杂。” “这又怎么讲?”程大洋追问道,他没想到过,有一天舒平也会讨论这些看似很唯心主义的东西。 “现在最危险的事情,不是他们干预历史,而是我们干扰历史。一旦我们暴露了,那么他们就很容易说服军部那些家伙。请记住,我们双方都是扰动关系中的关键变量,我们与他们形成一定的,该怎么说……相生相克的互动关系。” “那么……我们就以静制动?” 政委试探问道。 “暂时,拉姆扎小组对影佐的行动高度关注,我们可以借助他们来耳目来跟踪影佐的动向。”林接过话头说道。 “但是左尔格和他的小组时日不多了,很快就会被特高课干掉。” “没错,我担心牧野会提前揭露这件事,不过暂时我们没有办法干预,只能尽管其变。” “组长,如果今后几天,拉姆扎小组的电报里,明确透露了影佐和那三个家伙藏身的地点该怎么办?是不是再下一次手?” 吕青山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会场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不置可否,只有舒平在不停地摇头,他发现特别小组的人还是想着用直线的方式来平息扰动。 “我们当然不能草率地发射一颗*。或许,我可以和褚艾云同志去现场确认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呵呵,我和政委两票,你一定去不成。” 程大洋冷笑道。 东京新宿户山町,日本陆军军医学校内一幢小巧的西洋建筑内。 浅野哲夫正坐在一张诊疗床边,接受一名军医进行身体检查。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子正小秘密地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他认识这个人,原日本军医大学校长,后来的医务局长小泉亲彦。 “看起来,浅野君的身体恢复良好啊。” 小泉拿着一份厚厚的检查报告说道。 浅野警惕地看着他不敢回话,他在出云沉没后受了惊吓,看谁都不像好人。 “很奇怪啊,鼻子侧面有微小创口,刀口很精致,是专家的手法,是鼻窦炎手术?” “不……其实是垫高鼻子的手术。” “垫高鼻子?为什么?” 老头似乎大吃了一惊。 “为了像迈克杰克逊。” “做这种手术花不少钱吧?一定是在欧洲做的?德国还是瑞典?” “不,在韩国。” 旁边正在检测心率的医生忍不住抬头翻了一个白眼。 ------------ 195 登陆 “胸口纹的大眼睛女孩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那是EVA的丽酱。” “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搞的?” “在上海的司令部里,一颗*爆炸,整排的玻璃杯迎面震碎。” “说起上海,我刚看了你们在上海时岗村大夫的精神分析报告,依我看,浅野君的想象很具体。” 小泉用一种哄骗小孩儿的口吻说道。 “岗村是个傻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么说你说的那些并非想象?” “我们带着不可告人的特殊使命,“浅野压低了嗓门,“并且正在被美国人追杀,而军部却不肯相信我们,我们的敌人拥有高科技手段,无处不在,所以这里也不安全。” “看来任务危险重重?” “没错。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终于有了结论,那些美国人应该躲在一艘核动力潜艇上。就是他们击沉了出云号。” “哦?” “有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浅野神神叨叨起来,那边老头子也装模作样附耳过去。 “那天在上海陆军司令部里,我看到了一样东西从眼前飞过,当时以为是一架飞机,直到看到出云被击沉的那一刻,我才想明白,那是一枚*。”浅野一边说,一边贼头狗脑地四处张望,活脱脱一个神经病胚子。 “张开嘴。”旁边检查医生没好气说道,浅野还想说话,被强行扳住下颚,将一根检查口腔的木板伸进去。 “浅野君,请稍微忍耐一下,小林医生还得检查一下你的口腔。” 小泉饶有兴致地起身走向窗户,浅野这样有趣的人可不是经常能碰到,他准备待会儿再逗逗他。 “老师,请您过来看一看。” 那边小林医生似乎有些吃惊。小泉重新走到边上。 “老师,你看这颗义齿,竟然是这种光泽,我从未见过这种材质,不是黄金。” 他用手电确实筒向里面照射。 “嗯,很奇怪的颜色,不是一般补牙的材料。” 那边有人敲门,然后又一名学生走了进来。 “老师,影佐少将拿来的那些短裤碎片,肯定是人工织物,也许是某种含氯人造纤维,日本国内肯定无法制造,在显微镜下检查发现,纤维截面很小,密度和支数都很大,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织物。” “那只是你少见多怪罢了。” 小泉摇了摇头道。 “听我说,那些材料在这个时代全世界都无法造出来。” 那边浅野挣脱医生说道。 8月13日,419号继续在海面巡弋,实际上除了被动等待,无事可做。 中午时分,截获拉姆扎小组发报:“后天,也就是8月15日,K召集的会议,将会于陆军军医学院进行秘密集会,考虑到日本中低层军人有自行其是干预政策的行为,可能具有侦察的价值。” 419通过监视拉姆扎小组的电台,继续获得非常关键的情报。 程大洋和政委再次否决林秀轩登陆的设想,只是派出无人机深入东京,寻找电文中提及的位于新宿的日本陆军军医学校。 飞行期间,无人机穿越后第一次,探测到了来自地面的雷达信号,其中一种使用连续波,另一种使用脉冲扫描,脉冲重复率在500至1000赫兹之间。但是侦察到的信号不稳定,没有发现扫描周期。从各种特征看,应该是非常原始的对空警戒雷达。 419稍微提高了无人机高度,同时监视周边机场通话,没有发现雷达持续扫描,也没有听到战斗机起飞通话,考虑到不久以后杜立特的轰炸机编队,也没有被有效预警,判断日本部署在首都附近的这种姑且称之为雷达的设备,不可能对反射截面积小得多,且使用大量复合材料的无人机起什么作用。 无人机不费功夫,就找到了后世地图上不存在的那所位于新宿区的陆军军医学校,这所军医学校培养出了不少细菌战的刽子手,甚至校区内就有以活人为实验对象的细菌实验室,战后日本政府出于种种目的,将其拆毁,后世已经无迹可寻。 这所学校占地不大,西北方紧邻早稻田大学,东北方有几座不知道名字的寺庙,可以看到和尚。南面是空空荡荡的明治神宫;校园西南角,还有一座非常豪华西洋建筑,如果不是外交使领馆,大概是某个土豪的私人别墅,基本看不到里面有人。学校围墙外种着大树,与周围别墅、神宫、神社树木连城一片,倒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校园前门口有士兵站岗,但是后门关闭,没有人守备。 如果那几个杀不死的家伙,真的在那里的话,简直没有任何防护可言。 林看着视频,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继续仔细观察,学校内行人很少,也许因为是暑假的缘故,无人机的效能此刻减低到最小,即使知道影佐祯昭会找来一帮人在这里开会,但是也无从知道,具体位置会在哪里。如果能实地侦察一下,情况一定会大大不同,他心里如同猫爪挠过一样,想再一次出动。 入夜前,无人机拍摄到操场上出现5个人影,他们分成两群,前面三个在草地上溜达,后面还有2人保持距离跟着,这些人的散步范围,被限定栽了操场上,没有人越过这个范围。 一个小时后,无人机跟踪到了3人进入的一幢木结构房屋,似乎是学生寮之类的地方,宿舍周围没有发现岗哨。 林秀轩再次找到程大洋,向他提交了一份限定48小时撤回的行动方案。在这份新的计划中,他去掉了之前方案中所有难度较高,或者不切合实际的部分,不再有*攻击或者无人机投弹,也没有大量人员出动。任务严格限定为一次侦察活动,如果有进行暗杀的可能,首先将向419进行请示。 程大洋捏着林的这份计划,整整思考30分钟。林的计划看上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前进路线和退出都做了规划,如何避开警察,如何进入学校搜查都做了预计。 并且他自己也看到了,陆军军医学校并不是守备森严的区域,甚至可以说没有防卫。尽管他批评过林之前的行动为机会主义,但是这次的机会似乎是可行的,实际上大部分潜艇指挥官都倾向于军事冒险或者说机会主义,要不然就不会有战果。 当然计划中最薄弱的环节,在于副艇长褚艾云,他是419上唯一可以说几可乱真日语的人物,但是并没有受过侦察训练。程大洋决定将决定权交给褚艾云,结果他们找到褚艾云时,副艇长犹豫片刻,就一口答应下来。 随即两人开始进行再一次赌博的准备,他们有几种伪装身份可供选择,其一是利用偷来的两件日军海军军服,化妆成海军人员;其二是化妆成普通民间人。出于这次行动特点的考虑,他们决定使用第二套方案,伪装成东京新闻社的文字编辑和摄影记者。 巧手贺明已经制造了完全可以乱真的记者证,其中一份是用林秀轩加上小胡子的照片制作的。身份为东京新闻社社会新闻记者:林正十郎。另一张是摄影记者:小仓宏泰。 林秀轩在上海期间就广泛收集可能有用的各种证件,随时可以拿出日本陆海军,宪兵或者特高课证件。不过他竟然没有收集日元,只能上岸后想办法。 他们两人随时只带着消音手枪和通讯器材,预设登陆地点为东京东面的千叶市,无人机拍摄到了从这里去东京的一条电气列车从海边开过,这样他们可以搭乘早上第一班火车进入东京,并且一站到达目的地,完全也可以避免路线复杂而遇到太多的人,说太多的话。 一旦从新宿火车站下车,就潜入陆军军医学校,首先确认牧野等三人位置,然后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如果找不到,就于8月15日中午撤出,晚上重新回到稻毛海岸,由橡皮艇接回潜艇,总共在东京停留时间不超过40小时。林秀轩在马勒船厂得到的经验在于,越是敌人要害地带,反而越是安全,现在他紧追这这些目标到了日本本土。 凌晨2点,潜艇行驶至浅野以西3公里处,悄然浮出围壳,远远望去,北面东京的港区还有一片黯淡的灯光,而西面千叶沿岸则是漆黑一片。花了一会儿,准备停当,两人坐上橡皮艇,趁着夜黑风高,向着前方前进。 吕青山驾驶橡皮艇,迎着海风,直接驶入花见川(河流)入口,这条河两边有平整的河岸,可以避免在滩涂登陆弄脏衣服裤子,要是弄了一裤腿的泥,自然就不像记者了。 等到上了岸,褚艾云才开始感觉到害怕,他意识到这次行动几乎不可能有后援,不过已经不能回头了。那边吕青山,驾驶橡皮艇已经掉头回去了。 “黄鼠狼,通讯测试。” 程大洋声音出现在林秀轩耳畔。 “收到。” “东面有一片林子,可以先躲躲。” “明白。你盯着点附近的人,天亮前我急等着。” 无人机利用热像仪,仔细搜索周围。 与此时代的中国农村不同,东京周边的日本村落现代得多,都还有路灯。 黄鼠狼小组则躲到一片树林里,等待无人机的搜索结果。 过了20分钟,无人机发现前方450米的不知名公园旁,有一个人躺倒在地上。 “黄鼠狼,北方半公里,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体温正常,好像是醉了。” “太好了,我们这就过去。” 两人迅速大致方向移动,很快就听到前面公园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唱着完全走调的歌。林赶紧从背后靠近,如果事情顺利,也省得为了点钱,杀人埋尸。他快速跑过去,看到那汉边上还有一摊尿渍,显然醉的不轻,有人到了边上也不知道。 他将烂醉如泥的醉汉翻过来,那家伙像死尸一样死沉,倒是也不反抗,还在口齿不清地唱着小调,一模衣服口袋只有几个硬币,再摸上衣口袋没发现钱包。 ------------ 196 检查证件 那小子还在唱着庸俗小调,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翻他的裤子,不过林找了一遍,周身竟然只找到一些零钱。 褚艾云打开手电四下搜寻,倒是在5米开外找到一个公事包。打开一开,钱包就在这里面,除了钱还有名片:东京芝浦株式会社销售课的一名职员。大概是应酬客户喝高了。 两人从里面拿出各种票面合计60日元,其他原样放回,然后赶紧回到树林猫起来。前方就有一个车站,根据侦察,早上5点30会有第一班车进东京的车。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上午就能进入东京,然后等到晚上,从某个地方进入那所陆军军医大学,找到那栋牧野等人可能藏身的宿舍,二话不说,把几个人干掉,事情就解决了。如果找不到,明天就撤回潜艇。 东方地平线渐渐发白,两人整了整衣服,将皮鞋擦干净,然后走出树林。附近是一片规划的整整齐齐的农田,沿海岸的路面是由沥青或者泥结碎石铺成的,虽然村庄里很多房子看着破破烂烂,但是还都通了电,村落四周有高压输变电装置,这会儿一些房屋里亮起了灯,看着远比上海周边的农村地带现代化。 田埂上一个人也看不到,看来还没到日本人下地干活儿的时候,走到路上,得到无人机信号,前面有一群光着膀子的人正在列队跑步,从千叶东部学校出来,校园操场上并排有4门山炮,可能是什么军校。419询问林是否要避开。林觉得没有必要,正好检验一下自己的着装是否妥当,419提醒日本人沿着街道左边跑,务必注意。 林带着褚艾云向北走去。远远就听到整齐的歌声以及步伐声,听着声音还很稚嫩,唱的歌词隐约可辨,似乎是七生报国,靖国神社再相见之类鬼话。 林慢下脚步,大约40名只穿着裤衩的年轻人从前面拐角出来,领头的年长者一看路上有人,显得更加振作,步幅明显增大。后面的学生也越发抖擞,歌声高亢起来。 林倒是不怎么避讳,还微笑着向路另一端气喘吁吁的小子们挥手,等他们跑过时,还举起照相机(从宋江那里没收那部)拍照,他差不多已经融入记者身份了,只是褚艾云还有些紧张,不太敢直面那些日本人。 那边日本人也并不为意,一路高歌就过去了,可见服装上过关了。林在上海时,就一直留意各色人物的衣服,分析着装心理和身份差别,在国际饭店更是见过不少日本记者,所以他心里很有底。 “黄鼠狼,这里黑龙,情况怎么样。” “看年纪是东京附近幼年军校的小崽子。” 419上,程大洋看的一个提心吊胆,林的胆识确实让他有些敬佩,他应该也知道,从自己身边过去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或多或少的威胁,只要他漏出破绽的话。 前面又出现一名住着拐棍,驼着背的日本老太婆。林秀轩给褚艾云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去问问路,倒不是真为了问路,只是见副艇长有些晕晕乎乎,先练练他的胆子。 褚艾云老远过去,那位身高不到一米四的老太婆就停下步子等着,等到了跟前,主动向褚艾云道了一声早安。 “早上好啊老婆婆,附近火车站怎么走?” “您是说电车站?” “啊,是啊。” 看着有80的老太婆慢慢转身,向北面一指,果然和无人机侦察到的方向一致。 “就在哪儿。大约半里地(1日里折合大约4公里),您二位赶到那里,第一班车也该到站了。” “多谢了,老婆婆。” 两人从老婆子边上过去,褚艾云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的日语没有问题。 两人就像游走在乡间的城里一般知识分子,带着昭和年间寻的礼帽,穿着西服,但是没有戴领带。林还贴着假胡子,这是他观察到的,日本年长记者的一个特征。 走了一会儿,路边看到了京叶特快习志野站的指示牌子,扛着各种农具的农民也开始下地干活儿。路人走近了,大多会向他们欠身,简略问个早安,乡间一片祥和有理,眼看一切顺利。 两人走过村庄,到了火车站,期间除了一只警惕的柴狗向他们吠叫了一阵子,没有受到其他怀疑。 车站处已经有窗口售票,到东京每人20钱,褚艾云买下车票。无人机确定,车站不远处有一个派出所,不过似乎还没上班。车站附近也没有看到警察或者军人,只有墙上各种香烟广告的一角,有一个全民防谍的告示,怎么看都比上海要容易蒙混得多。 这个时代的日本民间,好像还远没有战争迫近的感觉。事实上,日本人将战争输出到了中国,本土还没有遭到过任何实质的反击,普通人民还沉浸在国土绝对安全,优哉游哉的心理状态中。对于本次渗透而言,算是相当有利的条件之一。 实际上,早在民国27年5月,也就是南京大屠杀后3个月,中国空军就曾经利用2架马丁b 10轰炸机,对日本扔过一次传单,企图唤起日本人民的良知,当然同时也是为了暗示中国有空袭日本的远程打击能力。当然这次行动根本没有起到任何警示作用,抛洒传单更容易被敌人看做软弱可欺。日本军部最直接的回答,就是将国民党军赶到更深远的内陆去,从此中国空军失去了再次靠近日本的机会。所以从这个角度看,那次行动,本该换成*。 没有蒸汽弥漫,没有悠长的汽笛声,一列安静的电气列车,准点来到了站台。 林在腋下夹着几份,报摊上买的昨天的晚报,两人未经任何盘问,就过了检票口上了车。 早上第一班的列车,车厢里很空,看来东京还未成为后来的那样的繁忙的城市。两人找了一个远离其他乘客的僻静角落坐下,褚艾云又开始有些不自在,林倒是非常坦然地翻起报纸。 列车启动,向着西方开去。林秀轩目测,时速不超过40公里,也就是说这趟旅程至少得有3个小时,选择千叶上岸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这里的海岸显得比较安静,潜艇容易靠近。 他打开一张朝日新闻,头版内容是苏德战争。草草扫了扫内容,德军军势强盛,到此刻分兵出击的意图已经明了,截止13日,各路兵锋指向列宁格勒、顿涅斯克、莫斯科、高加索、彼得罗夫、布良斯克。此刻战线暂时平静下来,中央地带德国坦克群动向不明,似乎正在酝酿大的战役。之前半个月,红军溃不成军,望风而降。军事评论家长川彰预测:“毫无疑问,10月底莫斯科就可能被攻克。” 另一版内容是对罗斯福制裁日本的评论文章。文章开宗明义,表明石油禁运,是美国扼死日本海军的最险恶手法,预测近卫内阁已经不堪重负,会在几周内倒台,日本可能需要一位手腕强硬的领袖来领导,才能走出目前的危局。随后笔锋一转,又指出一旦美日对抗加剧,前途实在难以捉摸。这篇文章笔法暧昧,思路不清,完全看不懂作者的本意到底是赞成一位强硬军人上台,还是持相反意见。 火车到了市川站,上来的人渐渐多起来,两个穿着学生制服,提着饭盒的家伙,做到林的边上,看校徽是东京一所高中的学生。两个半大小子一座定,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谈论起来,林秀轩留心听着他们说话,以便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昨天弄到了两张星期六的电影票。” “准备和女朋友去吗?什么电影?” “乱世佳人。” 林在一边默不作声,心想倒是和上海同步放映,他记得在上海时,霞飞路上电影院也在放这个电影。 “学校不是要求抵制美英电影吗?你买了一张电影票,就让美国人多造出一发子弹对付日本。” “那日本为什么非要进口美国石油?” 车厢里的空座差不多已经坐满,前面突然有人摇铃,一个穿着铁路员工制服带着“检查”袖标的人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军人,带着宪兵袖标,林知道第一次真正的考验到了。 “请各位乘客拿出车票和证件。” 乘务员喊道。 林向对面褚艾云望了一眼,示意他不要紧张,不过看上去副艇长脸色还是有些发苍白。 旁边两个家伙早早将一张类似月票的纸片和学生证握在手中,看来是非常普通的例行检查。 林假装看报纸,偷偷关注着乘务员和宪兵靠近,只见乘务员检查每个人的车票,他身后的那名宪兵背着手,严厉扫视每个人,但是并不检查每个人的证件,似乎只是按照一定的间隔,抽查十分之一。 眼看倒了跟前,林秀轩放下报纸,从一只考究的钱包内掏出车票,交给乘务员,对方很快看完,就还到他手上。 “出示证件!” 宪兵恶狠狠盯住林秀轩的脸,就好像看出什么名堂似的,完全不看旁边的两个学生。 林从容地点头示意等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记者证,交到宪兵手上。日本没有统一的身份证件,乡下来的穷人会带一块警察署发的,写着籍贯姓名的布,有时候干脆缝在身上,不过一般体面人还是能拿出一些证明身份的证件。 林现在扮演的就是体面人。 宪兵仔细看了一遍林的记者证,显然用70年后伪造技术制作的证件完全没有破绽,当然如果去东京新闻报社查找,并不会有此人存在。 这个狗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久久没有将记者证还给林,林刚才统计,他检查证件的平均时间是15至20秒,一般也就是对照一下脸,但是他停留在自己跟前的时间,却超过30秒了,就连旁边两个学生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偷偷瞟他。 “林先生,为什么你不看你们自己报社的报纸?” 宪兵突然问道。原来他注意到,堆在桌子上的一堆报纸,从读卖到每日新闻,还有林手上的朝日新闻,唯独没有东京新闻。 ------------ 197 府邸 “我们每天都研究同行的报纸,这是主编的规定。” 林镇定回答道,他对面的褚艾云突然发现,组长这句话的口音完美无缺,看来最近一周在潜艇上,录制并反复收听东京各个电台的广播,恶补口语有了十分显著的效果,当然肯定不能说太多。 “嗯,很有头脑的规定。” 宪兵收起那张板着的臭脸,他将证件还给林秀轩的时候,还报以微笑。 “这么说,你是摄影师?” 宪兵转向褚艾云,大概是看到他脖子上的照相机,依靠服装和道具引发的心里暗示,总是非常有用,现在宪兵开始用主观猜想,脑补对象的社会身份了。 “是的,我是生活版摄像师。” 褚艾云略显紧张,但是并没有引起怀疑。 “国民都在艰苦备战的时候,你们竟然到处采访女演员,真是让人羡慕啊。” 宪兵转而离开,第一次考验结束,对褚艾云而言,这是建立起自信的重要一步,虽然他在上海的澡堂已然冒充过日军,但是那毕竟在中国地面,仍然有逃跑的机会。 列车缓缓经过宽阔的江户川铁路桥,然后停靠在松川站。至少20名穿着军校生制服,佩戴陆军准尉军衔的家伙吵吵闹闹上了车,大部分没有找到座位,就站在那里海阔天空地谈论局势。话题基本围绕美国对日本的制裁。 林小心倾听,了解这些今后几年内,将会陆续阵亡的家伙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就听出了一些名堂,这伙人刚刚通过了士官学校的毕业考试,今天要去九段下的靖国神社参拜,一周后就会分配到各个师团,担任见习军官。几乎所有人等急不可耐地等着战争扩大,等着建功立业,谈及对美或者对苏战争都是一脸轻松,中国已经奄奄一息,更是不足道哉,唯一的问题是,日本的政客或许不可靠,很可能不敢对美开战。 倒也不是没有分歧,有人认为英国已经老迈,而美国人压根没有为国牺牲的精神,所以应该立即从南方下手。也有人认为,日本应该借助德军在苏联势如破竹好时机,立即在北方攻入苏联。 “要是我们陆军现在还不动手的话,会被希特勒看扁吧?我们已经打了4年,仍然没有占领重庆,而德军已经吞并了大半个欧洲。真渴望有德国那样的汽车工业和机动力量。” 一个家伙大声嚷嚷起来。 “如果让德国人来中国,他们的汽车部队也会陷在中国乡下的烂泥地里,动弹不得,要知道中国的领土并不比欧洲小,并且没有像样的铁路和公路。” 另一名准尉故做深思熟虑道。 “我认为,现在对苏联作战把握大最大。” “如果我们与苏联交战,本应该在初夏就动手,现在已经晚了,很快苏联的冬天就会来到,而陆军仓库里根本就没有装备5万人的冬季装备。” “没有石油,战争就无法进行。现在还在说北进的,都是傻瓜。” 窗外,一架从海上返航的川西水上侦察机,正好与铁路并行飞行,顿时满车的日本人都向这架飞机招手,飞行员晃了晃翅膀以示他看到了,引得车上日本人再次欢呼。褚狂热的环境,让褚艾云浑身不自在,感觉完全被窒息,真不知道这种煎熬何时是个头,林秀轩倒是乐在其中,还叼着香烟向窗外挥手。 列车越过江东区进入东京。到了千代田站,那些陆军见习军官们一起下了车,可以看到他们在月台上就展开了一面军旗,然后整齐列队。这是要步行去靖国神社。 火车再次启动,慢慢开过日本武道馆,场外插满了大相扑比赛的宣传旗子,随后就可以看到靖国神社,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高音喇叭播放着军国主义歌曲,场面比日后的战败纪念日要小一些。列车缓缓开过日本皇宫进入新宿,林秀轩和褚艾云的最终目的地眼看到了。 上午9点30,火车到站,两人提着箱子下车。月台上溜溜达达的警察,见他们衣着体面,也并不靠近,他们顺利出了站。 车站附近人流太多,无人机无法找到他们,他们不方便开口问路或者雇人力车,只能暂时等着无人机找到自己并指示道路。远远可见东面护城河后面的皇宫一侧。 镰仓时代日本武将楠木正成的塑像前,近卫师团的大约一个小队,正在换班,看着认真而又严肃,但是队列不整齐。 林秀轩兴致所至,连连举起照相机按下几张,他在马勒船厂仓库找到几卷胶卷,正好派上用场,旁边路过的一些日本人悄悄流露出羡慕神情,宋江的这台莱卡135相机,十分符合他现在的生活版八卦记者的身份。旁边褚艾云没有林那么沉得住气,不断拽林的衣服,示意他能不能赶紧找个人少的地方? 419上值班的政委,正在紧张地寻找两人,通讯机装在了手提箱里,通过侧向可以找到大致区域,然后再通过服装上的IR识别条发现,不过得花一些时间。 他控制视野扫过日本皇宫,看到皇宫门口的95式坦克镇着场面,大量的市民隔着一条河驻足观望,从无线电测量看,林和褚艾云就在人堆里,走的还很慢,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将范围缩小,终于找到微微闪光的IR识别章,放大后显示为副艇长,旁边林秀轩正在拍照。 “黄鼠狼,听到回话。” 林秀轩咳嗽一声,示意他听到了,但是不适合说话。 “找到你们了,过了马路,直走去早稻田大学。快些走,我们时间不多。” 两人按照无人机指示向前走,林将衣服搭载手上,不时东张西望,显得十分放松,褚艾云跟着后面稍微拘谨。前面空地上有军方征兵广告,喇叭里不停地放着同期的樱,学生们三三两两经过,往往会驻足观看。现在是1941年,日本国内的反战势力早就被消灭殆尽,正是军国主义猖獗的时刻。 过了一条街,他们沿着幽静的围墙向南,围墙里面就是那所陆军军医学校,看上去墙头很高,但是借着外面的大树可以爬过去。不过现在还不急着进去,先得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藏身又可以侦察里面的地方。 陆军军医大学西侧校门口,只有两名持枪士上等兵站岗,看似保卫不严,却又显着蹊跷。林从门口过去时,偷眼撇到到一侧门房还坐着一杠三星的曹长,从军衔推测,仅这扇大门附近,应该有不少于一个小队的保卫兵力。但是无人机为什么只看到很少的兵力?或许地处闹市,怕卫兵太多煞风景,所以还藏着暗哨? 一辆黑色轿车开到门口,卫兵上前检查了证件,然后放行。看不到车上的人,但是林注意到那辆车后面的牌照上画着一只铁锚,旁边有军令两字,后面的数字为136。这是海军军令部的车子,看来会议在这里进行的情报应该不会错。 这所神秘的学校在历史上留下诸多谜团。1945年之后,占领军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将学校拆除,没有将发现的内幕公之于众。一直到1989年7月间,一家建筑公司在原址施工时挖到了数百具堆叠在一起的人骨。日本厚生劳动省展开调查后,用非常隐晦的语言将其描述为:可能与战争有关的,不明身份牺牲者。随即这件事就草草收场,再无后话。 这一带附近只有几处比较理想的观察位置,明治神宫倒是人少,但是地势偏低,没有制高点,东京美术学院有一座西洋式塔楼,但是学生太多,只有军医大学东南方向,隔着一条街的高大别墅非常理想,无人机监视了一整天,在这座几乎有博物馆规模的建筑的门口,看到一个看门人和两条狗,所以得优先过去踩一踩点。如果合适,就设法进去,选一个较高的位置,对街对面的军医学校进行监视。 走到街对面的那所幽静的大房子附近,这所房子四周没有高墙,而是雕花的栅栏,可以看到里面高大的树木后面,是一座西班牙风格的洋房,但是这栋大房子显得冷冷清清,也没看到门口停着汽车。林走到门口,只见大门边嵌入的铜板上写着“小笠原伯爵邸”。 房子大门紧闭,只有侧面厨房小门开着,林透过栅栏看到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中年妇女,提着篮子出门。林示意跟上,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她进了两条街外的水果店,看着她挑三拣四选了几个苹果,估计里面真的没几个人。 林秀轩从边上走过时,听那里老妈子和水果店老板正在攀谈。 “大婶,你们主人家还没回来?” “他们有钱人去乡下避暑哪儿那么快回来。这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下人,加上园丁一共四个,每天打扫都忙不过来。夫人回来发现哪儿弄脏了,又要骂我们。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刻薄。” “贵族们还不都是一样?” 林秀轩从只言片语里掌握到里面大致情况,心里有了主意,等这个佣人往回走时,他们就远远跟着,见她从侧门进了庭院,林就溜达到门边上,瞧见左右无人,就凑到门前,几下通开锁,旁边望风的褚艾云吓了一跳,他原以为要等到晚上借助夜视仪潜入,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小心推上门,不让它发出声音。前面林秀轩手插在兜里,如同逛街般,向建筑走去,就差没吹口哨了。这会儿要是有什么人从外面路过,看到林这么闲庭信步的样子,怕是也会以为他是这家里的人。 ------------ 198 军医学校的隐秘 褚艾云和特别小组合作过几次,吕青山处处显得稳当,林秀轩给他的最大印象是胆大包天。 林秀轩大大咧咧走到侧门边上,还透过窗户向里面张望,确认门后面没人,用手拧了一下门把手,竟然开了。可见这户人家从来没光顾过贼。 他站在门后,悄悄拉开一条缝,停了一会儿,转身进去了。褚艾云赶紧提着一个箱子也进去了。 里面是一间杂物间,堆着一些花匠常用的工具,桌子上放着一台拆开的滚筒式除草机。林走过时,顺手将一小罐机油揣在兜里。 走过一条阴暗走廊,进入宽敞的厨房,各种电气化的设备非常齐全,地面用大理石铺成,必须很小心才控制住脚步声。走进来之前,他们就从外面判断出这所房子的每一层至少有十几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如果只有几个佣人在里面,很容易潜入,所以林考虑,在外面晃荡不如躲到里面来的安全,当然这个年头也不用考虑报警器这类的东西。 林秀轩好像大致知道朝哪儿走,走过一张放满高脚杯和盘子的长条桌子,他转到门边上,然后突然停止,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副艇长不要出声,褚艾云只能躲到一台巨大的德国米勒公司生产的洗碗机后面。 过了一会儿,一个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的年轻女子哼着小曲过去了,褚艾云再抬头,看到门后面的林甩了一下脑袋,示意他跟上。 两人走过铺着地摊的走廊,转到楼梯处,不远处客厅里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似乎就是刚才出门买东西的老婆子。 “你说奇怪不奇怪,昨天夜里我从三楼走过,听到楼上钢琴房里有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有人走过。” “您说的就是去年二小姐自杀的房间?会不会是风的声音。” “就是那间屋子,我记得里面的窗全都关上了,不该是有风钻进去。” “您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奇怪,二小姐养的那只猫,总是在屋子旁边徘徊,赶都赶不走,看起来还挺邪门的。” “我每次从那间屋子门口走过,都得加快步子。” 看来房子太大,难免会让单纯的人产生各种联想,林秀轩回过头朝着褚艾云笑了笑,副艇长太过紧张,实在体会不到林为什么能这么轻松。 两人踩着楼梯中央的地毯,走上去时完全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从各种迹象看,那几个下人都住在一楼,而且非常忌惮上楼,那么上面自然非常安全。转到二楼,一只黑猫从旁边窜出来,林狠狠瞪了它一眼,把它吓跑了。 直接上到三楼,大理石楼梯已经没有了,但是圆形楼梯间的一角还有一道木制楼梯,踩上去有些吱吱呀呀,他和副艇长小心翼翼走了上去。 这个位置上方有一座尖顶阁楼,从阁楼窗户观察对面军医大学位置极佳。他上到阁楼门口,仔细观察锁孔,确认很久没有被打开过。透过锁孔,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杂物。这个时代的门锁结构,无论复杂与否,都不是问题,锈死才是麻烦。他从兜里取出小罐机油,在锁孔里喷了一下,然后才掏出工具开始撞锁,大约花了30秒,将门锁捅开,然后又在久不开启的大门两个铰链上加了些油,再将其轻轻推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当然真要是真的发出很大声音,没准会将下面几个女仆吓个半死。 屋子里暗淡无光,地面积满了灰尘,空气中充斥着发霉的味道,各种杂物堆砌四周,有一副轮椅和几套日本盔甲。前面一个巨大的木架上放着什么东西,被一张破旧的毯子遮住,林上前揭开看了一眼,是昭和天皇的像。看来也不是所有日本人待见天皇,也有把他的画像扔阁楼上寄灰的。 “组长,你怎么这么熟悉,是不是来过?” 褚艾云终于有机会问这个问题了。 “嗯,来过一次,这里曾近……不,是以后,会成为高级餐厅。你知道,我走过任何地方都不容易忘记。” “我们现在干什么?” “观察。等待。” 他们挪到窗户边,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陆军军医学校围墙后面的一切,远比无人机看到的清楚。 在学校大门后面,是开阔的操场,其后的主教学楼门里面,竟然还有哨兵,与外部哨兵一样没有武器,但是随身东西里,多了防毒面具挎包,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无人机看不到。 林取出一张无人机拍摄的平面照片,在这个位置坐上标记。 接着他又举起望远镜,小心观察每一处他认为值得观察的地方。校园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处处透出古怪,这是从无人机视角无法感觉到的。第二排教学楼前的空地四周,有几个突出的方型建筑,作为碉堡太小,似乎是通风设备。旁边的铁栅栏上写着危险字样。他一边观察一边规划好进入路线,怎么绕到疑似牧野等三人居住的地方?至于潜入时间,他决定定在凌晨一点左右,无论有没有收获,可以和褚艾云赶早上火车回到千叶海岸。 “组长,围墙里这个地方说小不小,无人机测量有20公顷,晚上我们总得有些重点。” “先去学生宿舍区,要是找不到牧野,至少能够找到召开会议的地点,装上一个窃听器。” “但是,教学区那么大,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会场?” “放心,等待晚上能看出名堂。” “晚上?” “既然明天要举行会议,来的又是些头面人物,晚上一定会有一些准备,到时候哪儿开着灯,就是重点怀疑区。” “可惜没带着你那部激光监听器。” 褚艾云哀叹一声,早知道日本铁路检查这么松懈,就该把各种设备一起带来,不过昨天夜里出于谨慎,只带了比较小的可以藏到皮箱夹层里的东西。 夜色慢慢降临下来,一楼的丫鬟婆子们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林秀轩记录下了进出学校的各种车辆,有4辆属于参谋部,2辆海军车牌,还有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没看清下来的人,但是车牌显示为宫内省,看着来头很大,不知道是否是皇族,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开走了。 凌晨一点,两人收拾东西从小笠原伯爵的公馆出来,街对面军医大学的门早就关了,两人轻车熟路,向着方位最薄弱的东面围墙跑去,他们通过10个小时的连续观察,掌握了里面的大部分情况,除了一部分被遮挡的地区,只能靠无人机提供情报。今天晚上,无人机没有发现学生寮附近有人员出来放风,这让林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仍然抱着一定的侥幸心理,只要撞上牧野他们,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了所有问题,不过舒平说过一旦纠缠开始,一劳永逸这个词就不存在了,事实似乎一直在印证他的推断。 他们将累赘的箱子藏在墙根下,然后爬上低矮的槐树,走上墙头,借助夜视仪,他们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以远远看到操场地面打瞌睡的哨兵。校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主楼的二层亮着灯光,这是他们第二站要去的地方。 按着预定计划,他们首先向着昨天发现疑似牧野的地方跑去,走到那座两层木结构房舍前,没有看到有卫兵,一切看似出奇顺利。 无人机例行告知他们附近没有发现有人活动,但是热像仪在疑似通气管出口的地方突然发现热源,这说明看似已经沉寂的校园下面,还有什么设施仍然在运作。 林秀轩跑到门边,示意褚艾云留在外面放风,然后像个鬼影一样窜了进去。一连检查了几间屋子,都没有发现人。无人机分明记录到了昨天那些人进了这里,然后似乎一直没有出来。 走到最后一间房屋时,听到了嗡嗡的电机声和隐约可辨的狗吠声,林透过铁门锁孔向里看,是一道漆黑的楼梯通向地下,他觉得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但是下面必然有名堂。 他打开锁,小心走下楼梯,呜呜的狗只哀鸣渐趋清晰,一道铁栅栏后面有几排笼笼子,里面至少关着几十只只狗和猴子,有一些踢掉了毛,看来这些实验动物正在等着悲惨的死法。 他捅开上了锁的铁栅栏,大部分狗对有人走过无动于衷,少数还在吠叫。走过笼子前面有了光线,他去掉头上的夜视仪继续前走。 他心里越发感觉到自己是找错了地方,日军不大可能将穿越者关在这样的地方,无人机拍摄到的那些被限制行动,形同放风的人,很可能是这里人体试验的对象。 拐角处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林探出头去,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家伙,腋下夹着一块木板,正在查看两侧牢房,每每走过一间牢房,就拉开小窗朝里望一眼,然后在木板上记录上记录些什么,继续朝前走。 林跟着他悄悄向前走了一段,眼看他在前面拐弯,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很远的某个地方。牢门后面传来*的声音,林知道铁门后面是什么人,但是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即使内心挣扎,他也知道此刻自己无能为力。 走过拐角,重新隐入黑暗。前面一扇门半掩着,从门缝里透出一线光亮。他小心走到门后面,可以看到一张解剖台上,躺着一具胸腔打开的死尸,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他的对面还有其他人,但是看不到。作为地下魔窟,这里的守备实在松懈,让林秀轩轻易摸了进来。 “肺部和肠道的感染看到了吗?组织水肿,僵硬。” “先生,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炭疽病急性感染?” 林突然觉得声音耳熟,不过没有看见正脸,他不敢确认是不是影佐祯昭本尊。 “没错,一旦感染致死率百分之百,不过武器化还有些难题,不如鼠疫。事实上,在卫生习惯不良的中国,最有效的武器是鼠疫和霍乱,但是你们陆军认为起效太慢,没有毒气管用。” “是啊,我听说那些装着跳蚤的*落下前,跳蚤就冻死了。并且,一旦在我军进攻路线上形成疫区,会给我们自己防疫给水带来麻烦。” “嗯,技术上还得改进。” ------------ 199 会场 “石井博士,尸体怎么解决?” “尸体必须立即焚毁,不然会有*烦。你知道,在本土建立‘防御研究室’本身就是有风险的,所以我也一直想将主要研究基地移动到满洲去,那样本土就不会有危险,而且满洲有取之不尽的实验对象,仅我在哈尔滨附近的细菌工厂,就随时关着六百人,而这里太麻烦了,连增加守卫都会引起注意。” 林秀轩知道了为什么无人机会在地面发现热源,因为他们在地下焚烧尸体。 “组长,有情况吗?”褚艾云在电台里焦急地询问起来,林轻轻敲了敲话筒,示意他再等一等。 “石井博士,说起来你我在满洲一别,已经5年了,没想到这次见面您还在研究微生物,有没有想过将来的战争可能使用比细菌更加厉害的生物武器?” “也许会是病毒,谜一样的致命微粒,抗生素也无法杀死,不过目前没有足够好的显微镜看到它们,也许德国人有,但是至少也无法用工业的办法获得纯净的结晶体,散布方式也是一个难题。” “我听说,可能会有一种比你刚才提过的那种,叫什么来着……” “病毒?” “是的,病毒,比它更小的东西,是一种普遍存在于细胞内的物质。用它制造武器,可以有很高的针对性,不会如同细菌那样敌我不分,这样就不会在行军路径上形成疫区。” “哦?还有这种东西,那我洗耳恭听了。” 石井博士冷笑一声,似乎对外行的提议很不卖帐。不过林秀轩差不多听出是什么名堂了,他也确认说话的这个狗日就是影佐祯昭。 “似乎叫做遗传学武器。” “呵呵,阁下就别卖关子了。我听小泉老师提及了这件事,说你找来了几个可以预测未来的怪人,不会又是他们说的吧?说什么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可以几个月不浮出水面的潜水艇,不用胶卷的照相机。” 林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这个叫做石井的博士很可能就是这里的负责人,杀人魔王石井四郎。从对话判断,影佐这个老鬼子是真的信了牧野他们,所以才会如此用心地到各种地方游说,某种才程度上说,影佐的危害要超过那三个家伙了。 “哦,小泉亲彦阁下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不记得说过这些。” “他昨天为那个叫浅野的家伙做了体检,两人攀谈了几个小时,老头在电话里谈及此事还非常激动,似乎有几分信了,还让我检查那颗他认为是钛合金的假牙,哪儿会有人傻到用这么稀有的金属造假牙?人老了耳朵根子软,就容易偏听偏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希望我七老八十的时候不会犯糊涂。” “嗯,那么石井博士,明天是否可以赏脸来一趟,用您的专业知识揭穿他们?” “没问题,谁让当初在参谋部讨要经费碰壁时,欠了你的人情。不过如果查明他们几个是神经病,就把他们交给我,我这里正缺人体试验对象。” “这可不行啊。我还是去看看会场的布置的怎么样了,就先告辞了。” “开个玩笑罢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用日本人做实验。我还是陪你一起去看看吧。小野田,你留下把尸体处理掉。” 林赶紧躲到阴影中,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出来,三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走了出来,影佐祯昭就从躲在阴影中的林的面前走过,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对手,就在手枪可以射杀的范围内。 林躲藏原地,一直等到远远听到远处狗吠,显然他们到了门口了,这才小心提醒外面的褚艾云隐藏起来,然后自己从进来的路跟了出去,出门时从门口架子上整齐地挂着十来件白色大褂,顺手取下一件,揣进包里,或许待会儿有用。 林知道机会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某一刻突然出现,只要那几个家伙同时出现,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问题,而且是面对面,无需通过声呐或者潜望镜来确认结果,这是求之不得的结果。 他按照原路出来,褚艾云非常夸张的躲在50米外草地里,他占据夜视仪优势原本可以更加从容些,但是毕竟没有受过训练,将跟踪影佐祯昭等三人的任务交给了无人机。 无人机倒是紧紧跟住了出来的三个人,跟着他进了一栋门口停着汽车的楼房,那里就是先前进来是亮着灯的地方,不出意外,敌人布置的会场会在那里,而且最后的准备工作还在进行中。 林和副艇长借助树木也夜色掩护,慢慢靠近那栋亮着灯光的楼,前门门厅里有两名卫兵一直坐在那里打瞌睡,影佐祯昭等三人进去都没醒。但是林秀轩不能冒这样的险,于是他们决定从后面绕,希望从后门进去。 亮着灯光的房间在这栋五层建筑的二楼,如果利用无人机投掷激光制导*,是不是可以从侧面扔进去,但是经历过上次袭击后,程大洋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无法确认结果的行动了。 远看后门上缠绕着锁链,林正准备上前撬锁,发现锁已经被打开了,还挂在铁链上,他拾起这把锈锁仔细观察,发现大部分地方锈迹斑斑,但是锁孔部分光亮,似乎刚刚被人动过。 “黑龙,刚才有没有发现,有人从我现在所处位置进入。” “没有发现,我们连续进行了4个小时的无死角监视。” “四小时之前呢?” “有一段空白,不过很短,为了跟踪几公里外敌人军车调动,后来证实是虚惊一场。” “明白。” 林轻轻推开门。楼道里一片漆黑,正适合行动。这里的警戒之松懈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整幢大楼只有门口有2个值班的卫兵,并且还都在打瞌睡。除了二楼的一间礼堂有动静,可以判断其他房间,多半都是空的。 “但是,一定在哪里出了问题?” 他又退了出来,思忖片刻。 “组长,不进去了?那几个家伙可能都在里面。” “楼里可能有同行,你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如果有情况,记住见机行事。” “怎么个见机行事?” “现在还预见不到会发生什么,不过你是聪明人,到时候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林说着将包里的白色大褂塞给褚艾云,自己钻进了一片漆黑当中不见了,褚艾云赶紧躲到30米外,一座不知道是谁的塑像后面猫着。 林秀轩小心翼翼上到二楼,迅速钻进一件空着的房间,确认是一件职员办公室,距离那间亮着灯的房间中间隔着几个房间。 他小心爬到桌子上,揭开头顶的通风管道网格,正准备爬进去。就听到门外有有说话声,赶紧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躲到门后。 “该死的混蛋,”门外不远处,一个带着哭腔,而又含混的声音说道,“他们竟然拔了我的牙。我要回家,我受够了昭和时代,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我们交给细菌部队做人体试验。” “少说两句浅野,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林分辨出了牧野的声音,耳听脚步声到了门外,林一手握住手枪,一手拧住门把手,只要冲出去,至少干掉两个。 “不要磨磨蹭蹭,快些走。” 一个严厉的声音喊道,看来还有押解士兵,林立即打消了脑子里的念头。 “你们是宇都宫宪兵队?” “少废话,少将要见你们。” 声音渐渐远去了。 林秀轩将手枪重新插到腰里,再次攀上头顶通风管,发现太狭窄,人上不去,于是从包里取出一个带四个轮子的小型窃听器,在林的所有器材里,这个小东西技术含量不高,但是很实用,这实际上是遥控小车与偷拍器材混合的产物,火柴盒大小,可以近距离传输信号,十分有利于在一些人无法靠近的区域进行机动监控。 小车沿着管道向着前方漏出亮光的区域开过去,林秀轩利用一部终端设备进行遥控。 很快小车到了那间会议室顶上的栅格旁,然后通过遥控的摄像机,拍摄到会议室一角。可以看到有军人正在搬动桌椅,还有人在背着手走来走去。林转动摄像机,看到更多的人,他很快认出了牧野的脸,但是另外两个人的脸他也仔细看过,在上海沪西劫持囚车时,另两个躲在车里,没怎么抬起头,今天至少可以拍到正脸。 屋子里人手颇多,还有带枪的卫兵,冲过去一顿乱枪解决问题看来很不现实。不过确定了会场位置的话,可以考虑明天用无人机投弹解决问题,他可以留下这部小摄像机,届时自己躲在这所学校围墙外遥控监视,确认所有关键人物都在场再直属无人机投弹,*的精度如果许可的话,可以从三楼窗子砸进来,然后落在二楼会场中央爆炸。与会者中即使有民间人也都不是好人,一并炸死没什么好遗憾的。这似乎是比现在动手,更加稳妥的方案,也利于撤退。 “牧野桑,明天你们三人就会在这里接受询问,不用紧张,请来的都是向石井博士这样学问渊博,有教养的人士,不会有粗暴无礼的家伙。” 这次又是影佐祯昭的声音。旁边的石井附和着干笑几声,算是回应影佐祯昭的恭维。 “我们会尽力的。”牧野回答道。 “浅野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躲那么远,还好像还在发抖?” “他有些害怕石井四郎先生。” “哦,他害怕我?为什么?”石井好奇问道。 “不为什么,也许是昨天小泉亲彦强行拔了他的牙,让他害怕所有穿白色大褂的人。” “石井博士,别奇怪,从我们发现他们起,这个浅野就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影佐祯昭在一旁解释道。 “阁下,房间检查过了,确认没有*或者窃听器。”一名带着宪兵袖标的军官走向影佐。 “哦,太感谢你了,石琦。” “等一下石琦大尉,麦克风好像被人动过了。” 一名士兵说道。 “什么情况?” “好像被人拆开过,您看这里,怎么多出一根线来。” ------------ 200 意外枪战 林秀轩意识到,或许是悄悄溜走的时候了。 临时布置的会场内。突然出现的情况,使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没有谁知道影佐祯昭为什么会大费周章,调来宇都宫宪兵队和特高课的人,其中还有几个厉害家伙,一直穿着便衣到处转悠,终于发现了一些名堂。 影佐祯昭迅速走到麦克风前面,脱下手套开始摆弄起来,确实在话筒下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非常小心地漏出一根4厘米厂的线头,这是因为全金属麦克风护罩,虽然留下了若干开口,但是会屏会蔽掉波长较长的无线电信号,所以需要将一根小小的天线留在外面,在这个年头,这绝对是一件非常高科技的东西。 林秀轩调整倍率,看到这个老鬼子迅速结果一把改锥,撬开这个老掉牙的录音设备,从里面取出一样很小的黑色东西,这是只有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侦听器材,他知道这是同行在行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撤离,但是还必须收回自己的小窃听器,他知道横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会场一定会被敌人彻底搜查,而且依照影佐祯昭多疑的性格,必然会换一个地方开会,所以任务已经宣告失败;如果自己的超越时代的窃听设备再被发现,一定会产生更大的麻烦。 但是回收小小遥控车的工作又出现了问题,小车好像卡在了通风管中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不能动弹,由于功率不足,一时无法脱身。 冥冥之中,某种无形的偶然性又开始起作用,在隔着一扇门,撞见了3个仇人之后,之前的顺风顺水开始出现偏差,舒平似乎警告过,不要妄想一劳永逸。 “将军,这是谁放的?”石琦队长弯着腰,站在半蹲的影佐身后问道。 “15分钟前,我们进行最后一次检查时,还没有发现。”刚才发现端倪的士兵也疑惑起来。 “这个人也许还来不及离开,就在我们附近。” 影佐突然站直,将那只窃听器紧紧握在手中。他的话让几十米外的林秀轩胆战心惊。 “石琦队长,封锁大楼,不要让一个人出去。” “是!” 看来要坏事,是否赶紧脱身,将这部没有自毁能力的小车留在现场?片刻的犹豫中,刺耳的哨声骤然响起。谁说敌人没有有效的通讯设备? 紧接着他可以隔着门听到,楼梯上脚步声响动,那是部署在楼内的宪兵,人数似乎不多,但是从脚步声听,迅速分散到了各处,即使只有十来个人,也足够把守住每层楼面和出入口。 林从窗口望下去,果然有一名士兵冲出后门,并守在了那里。现在连他自己也被困住了,要命的是,今天的行动很忌讳开枪杀人的,鱼死网破会留下巨大的隐患,所以只是最后、也是最坏的选项。他出发前推演过各种情况,开枪杀死一个敌人,意味着敌人会封锁车站,街上布满警察随时盘问可疑人等。这会导致什么,他很清楚。 “组长,我看到有敌人封锁了出口?” 褚艾云交集地声音在耳畔出现。 “别急,敌人兵不多,我再想想办法。” 他得先稳住副艇长,免得他着急,同时也提醒自己不要乱了方寸,现在是考验自己是否真的胆大心细的时候了。 十几米外,影佐祯昭踱着步审视着会场内,发呆的二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从各个部分借来的人手,他并不认识。 “石井博士,医学部的学生,您都认识吧?” “嗯,有几个不是我的学生,但是都认识。” “那么村松幼年通讯兵学校来,都是白木大尉的人?” “是的。” “剩下的人都是我的人。”一边石琦大尉抢着说道。 “这么说,有一个人要么还混在了我们中间?要么就是躲在这栋楼里的某个地方。” 只要不是白痴,这个推论并不难得到,如果他下令搜查大楼,几分钟内林秀轩就会有一场*烦。 林秀轩仍然在小心翼翼地解决自己的问题,没有其他的选择。 用舒平的话说,林秀轩的计划总是过于紧凑,贪大求快,没有足够冗余,所以一旦某个节点出现一丁点意外,甚至仅仅是节奏被打乱,都会出现全盘崩溃的危险,好在他本人还具有一点临危不乱的先天禀赋。 遥控小车卡在了某个地方,无法后退,他必须小心向前开一段距离,然后让小车有余地转弯,这个东西今天必须回收,尤其在牧野等人在场的情况下,其紧迫性大过是用武力突围。 不过具体实施起来,首要的难点在于分寸把握,因为小车已经非常接近通风口栅格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掉到一堆敌人中间。他已经没有心思偷听影佐祯昭的各种指令了,现在必须一桩一桩地解决自己的面前如山一样堆积的难题。 “医学部都站到左边。”那边领会影佐心思的石井四郎,赶紧招呼自己的学生站边。显然某个艺高人胆大的家伙,借着各单位互相不认识的机会,混进了会场,现在要确认他是否还留在这里,如果不在,那么接下来是搜查整栋楼。 人群正待分开,一名穿着便服,学生模样的人突然拔出手枪,对着站在门口的宪兵开了一枪,会议室内顿时一片大乱。 枪声突然想起时,林正在小心控制小遥控车在几毫米范围内转动,他被枪声一惊,手上一滑,小遥控车直接掉到了下面,并且经历几次翻滚后,处于一个糟糕的四轮朝天的角度,暂时无法开动,不过下面爆发的枪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没有人发现有一个比火柴盒还小的高科技玩具掉了下来。 林可以看到,穿着皮靴的大脚在四周乱踩,几次差点踩到小车。几名企图阻拦的宪兵,被打倒,但是抢手被围困在了会场中。 影佐祯昭已经躲到了桌子后面,勇猛的宪兵队石琦队长,拔出抢来与那名特工隔着10米对射。 “石琦,必须抓活的。”影佐祯昭趴在地上大喊起来。 间谍连开几枪压制住心存顾忌的石琦大尉,然后转身逃跑,被石琦一枪击中脚踝,生生倒下。但是他仍然半转过身继续开枪。又打倒了一名愣头愣脑站在会场中央的军医学校学生。这个家伙倒下时,手掌拍到了遥控车,使得小车神奇地翻转过来,同时鲜血也糊住了一部分视野,林秀轩赶紧控制小车,在横倒下的伤员边上小心开动,企图偷偷溜出会议室。他放眼望去,会议室一马平川,没有台阶之类的东西。 间谍拖着伤腿继续射击,但是他的悲惨命运已经注定。 很快间谍的手臂中了第二枪,一把PP手枪落地,这次他彻底丧失了反击能力,林秀轩遥控小车夺路而逃。 一名身材高大的宪兵绕到一边,猛扑过去,一下子掐住了间谍的脖子。 “快放开他,我要活的。” 影佐少将大喊起来。 宪兵松开手,但是间谍已经倒在了地上,甚至开始口吐白沫。 “我没用力,不是我干的。” “混蛋,谁让你把他打死了?” 林秀轩听到的影佐祯昭声嘶力竭的喊叫声,根本不用窃听,躲在门口面都能听到。他悄悄将小遥控车开出大门,利用倒闭在门边的日本宪兵尸体做掩护,拐了个弯,从一名敌人裆下穿过,向自己这边开来。 然后到门边拉开一条缝,一伸手将小车抓到手里,踹进口袋里,同时向外面望了一眼,走廊远端光亮处,有2名拿着手枪宪兵,正蹲在窗后面,注意力完全被咆哮的少将吸引过去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他借着黑暗,猫着腰小心走出职员办公室,然后推上门,悄然上了楼梯。 “副艇长,想办法引开敌人注意力,我正在撤退。” 褚艾云深吸了一口气,从塑像后面跑了出来,身上已经穿上了那间军医穿的白大褂。他径直走向把守门口,好像没有武器的宪兵。 “哎,上等兵,刚才哪里打枪?”宪兵还没看清他,他先大喊了一声,将正在提心吊胆,=的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和你们无关,赶紧离开。” 宪兵没好气大喝一声。 “我是这里的教师,谁说和我没关系。我非得进去看看。” 他走到门边上就要往里闯。 被凶悍的宪兵一把推了回去。 “好,我从正门进去。”他气呼呼向一边走。 “停下,傻瓜,你今天哪儿都进不去。” 宪兵捋着袖子追着他走了过去。这功夫,林秀轩悄悄从后门闪了出来,一晃躲进了黑暗中。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个每月只赚20日元的走狗。” “谁告诉你宪兵只挣20日元?我让你快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你等着瞧,我让你好看。” 褚艾云非常不买账地向后退去,很显然如果他继续靠近这栋楼,那个家伙就真会动手。 会议室内,影佐祯昭走向躺在地上的间谍,他只是手脚各中了一枪,应该不至于这么快死,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破解最近各种谜团的,最直接的通道,但是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不行了,甚至开始抽出,并口吐白沫。 “怎么会这样?怎么开始抽搐了。”石琦大尉用力挥了挥手,“好像有什么味道。” “是苦杏仁味。”快掰开他的嘴。一旁的石井四郎突然反应过来。 一名学生赶紧过去,掰开特工的嘴,冒着被咬断手指的危险,将嘴里的东西扣了出来,是一根被咬碎的玻璃管。 “石井博士,还能救活吗?” 石井四郎的手放在间谍的颈部动脉上,停了一会儿。 “是*,不过心跳还有,碰上我算他倒霉,”他转向身后发呆的学生们,“赶紧抬到急救室洗胃,4%亚硝酸钠,大剂量注射。” “太好了,只要还能开口,我就一定让他招供。”宪兵队石琦队长捋着袖子说道。 “立即拍照,让陆军省人事局和特高课调查他的身份,我需要最快的得到结论。另外,这个地方不适合做会议室了,”他说着话抬起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待会儿你还得给参谋本部通讯队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专家来,把这间屋子翻个底朝天,把所有窃听器找到。” “会不会还有同伙?” “这种高手通常只会独来独往,不过保险起见,你多调些人来。搜查整个学校。” “我这就去打电话。” “等一下,”影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你打电话的时候,任何人问起这个家伙是死是活,你就说死了。” “你是说,利用这件事,来钓那条大鱼?” “呵呵,今天的收获太大了,幕后的首脑一定会忍耐不住,只要以为这个人死了,就很可能会自己暴露出来。能从上海一路追杀我们到本土,我倒要领教领教,到底是谁有这个能耐。” ------------ 201 无法阻挡 影佐祯昭小声对着石琦队长面授机宜,在一次次与机会失之交臂以后,他终于抓到了一个活口。 那边牧野和长谷川一脸惊恐,也不敢说话,他们两个实在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各种事端发生,难道这是穿越者的宿命? 只有捂住半边肿起脸庞的浅野,盯着地面发呆,他发现地上有两道平行的细小血迹,以一个巨大的8字弧形,从尸体和伤员边上,绕到了屋子外面,他想追出去看,被身后的宪兵摁住不能动。 等到踌躇满志的影佐祯昭部署完毕,现场其他人领命开动起来,很快就把这道奇怪的血迹踩掉了。 现在影佐祯昭必须尽快完成两件事,其一救活并撬开俘虏的嘴;其而,赶紧更换听证会会场,他刚才趴在地上躲子弹的时候,突然领悟到了自己最有价值的优势所在,只要牧野等三人在手,即使不去追查幕后的元凶,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 敌人搜查大楼的时候,林秀轩已经带着褚艾云翻过围墙,到了刚才隐藏皮箱的地方,找到箱子后,两人在墙角下蹲了一会儿,褚艾云还没有喘定,但是有些话忍不住,急着追问起来。 “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打枪。” “有一名特工混进了敌人中间,打乱了我们的全盘部署,要不然这次真的就成了。” 他的话同步通过无人机传输到419号上,程大洋向政委微微一笑,他们两人刚才还在打赌,林处长是否会再次功败垂成,现在程大洋赢了。 “是哪边的特工?” 褚艾云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拉姆扎小组的人,只有他们对这次会议感兴趣。” “那么,拉姆扎小组不是会陷入危险?” “不会,那名间谍被乱枪打死了,影佐祯昭的线索应该也就此就断了,我撤离时,他就倒在我的监视器视野跟前。” 林用一种不够确定的口气说道。 “嗯,我也听到楼上打了十几枪。但是你确定他死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听到影佐祯昭大喊一声:谁让你们把他打死的?所以,应该牺牲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任务放弃,坐今天头班火车回千叶,今天晚上回419。” 他话音刚落,远处警笛响起。林看了看表,从枪声响起到警察赶来,大概6分钟,日本警察的出动效率还算马马虎虎。 “走,我们去车站。” 两人选择学校东部庙宇间,没有路灯的漆黑道路,向火车站进发,第一班火车开出还有3个小时,只能找个地方猫着了。如果说,这次的任务还算获得的一些成效,是拍摄到了长谷川和浅野的脸,从长远计有些价值,但是短期内无法锄掉那三个家伙。看来只能暂时离开日本继续其他更加优先的工作。 上午9点,影佐祯昭站在地下二层的新会场内,焦急地等待着石井那边的结果,那名特工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大脑皮层仍然活跃,一直在无意识ID反复地呼喊什么,可惜口齿不清,暂时无法分辨。也无法识别身份。 通信队派来的特工,已经在会场中找到了第二枚窃听器,藏在电灯里。另外还找到了藏在附近房间里的录音设备。设备小巧而又精密,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特高课人员,以前也没有看到过这种设备。但是窃听器仍然不是重点,他急着想知道服毒的特工能不能救活,这个人太重要了。 新的会场,实际上是石井四郎博士督促施工,尚未竣工的细菌研究设施。那个地方深入地下,有重兵把守,并且一个小时前才决定换到这里,所以即使是再无敌的特工,也来不及安装窃听器。 不过,凌晨这里发生枪战的消息已经传出,一些预定参加听证会的大人物可能会退缩。他很希望有几个能大本营会议上说的上话的大人物在场,如果牧野能说服他们,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不过看来预想泡汤了。 “少将,内大臣的秘书打来电话,说木户打人身体抱恙,今天就不来了,不过会派秘书前来。”石琦大尉走过来,向老上级报告了这个预料内的坏消息。 内大臣原本就是一般军官高攀不到的职务,只是因为枢密院顾问打了电话,提到发现了可以预知未来的神秘人物,才引发了兴趣,现在打退堂鼓了。他的缺席,几乎使得听证会失去了一半的意义。这个人虽然不直接参与政府决策,但是重臣会议重要推手,牧野曾经说过,正是由于他轻佻鲁莽的谏言,最后导致了东条内阁的形成。 “派秘书来?那不是等同于不来?” “贵族院议员德川家正府上也打电话来,推脱不来了。” “嗯,这个人来不来没太大关系。” “哦对了,木户大人的秘书刚才还说,总理秘书尾琦有兴趣来参加听证会。” “尾琦?” “西川秘书说,前两天内大臣打网球时求时,碰巧遇到了尾琦,不知怎么就谈及此事,今天一大早尾琦突然打电话给他,说他对这种能够预见到未来的通灵人物很感兴趣,他以前还写过一本关于异能的书,一直没完成,所以想来听听。” “看来是要轻装上阵了……” “将军阁下,其实我也一直也想不明白,这几个所谓的异能者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本事?看他们昨天的表现,没有一个能预测到有抢手混进来。” “石琦君,要是你真的相信存在什么可以预测未来的神棍,那也未免太辜负陆军大学校的栽培了。” “怎么,难道阁下不信?”宪兵队长一脸的惊讶。 “我不信有人能预测回来,不过从敌人的表现看,他们或许并不这么认为,所以么,我们走着瞧好了。” 影佐祯昭丢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一个人背着手走开,他得去看看牧野等人的准备情况。枪击发生后,他们三人就被关在地下室的一间房间内,卫兵报告三个人没有睡觉,一直在进行内部讨论,并且浅野有发疯,拒绝吃饭。 走到两名卫兵把守的门口,影佐祯昭推门进去,看到放在桌子上饭菜有一份没动。 “怎么不吃饭。” “浅野君每年的终站日,都不吃饭。这是他的习惯。”牧野说道。 “听证会推迟到下午2点,还有四个小时。先休息一下吧。” “不,我们睡不着。感谢阁下给了我们这次机会,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用大的努力来说服每一个人,阻止战争发生。来到这里之前,我们从未料到这个时代的日本人会这么顽固。” “嗯,一个坏消息是,木户内大臣不来了。” “他不来太遭了,实际上正是他这样外表老练,实际轻浮的人,一手促成了战争。” 牧野小声抱怨了一下,反应没预料的那么大,似乎有些认命了。 “还有件事我差点忘记了,首相顾问,尾琦秀实会来。” 影佐祯昭不经意说道,然后仔细观察每个人反应。 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浅野一屁股坐起来,似乎欲言又止,显得焦躁不安。 419号潜艇正保持着潜望镜深度,遥控无人机对沿岸的通讯进行监视和收集。重点是陆军参谋本部和海军军令部的电报收集,日本陆军似乎在沿岸部署了一种扫描周期不稳定的警戒雷达,让人感觉天线调整是靠人力进行的。 从截获的大量重复通讯看,大本营的通讯分成几个级别,首先是大本营通讯部门通过东京通讯队发送的短波通讯,然后由船桥以及依佐美的高塔天线,进行远距离转发,通过这样的系统,控制水面舰队、潜艇、以及陆军军一级单位。类似与中继以及信息分发体系,但是反应很迟钝,很容易通过消灭其中一个节点,破坏全盘指挥。 在林秀轩提及的一份备用计划里,对这些通讯节点的细节掌握,占着重要位置;419闲着没事,就对上述设施进行信号特征记录以及位置测量。从截获海军的通讯看,日军两艘航母在鹿儿岛附近的浅海投弹训练还在进行,在一份含混的电文中,提及了成功率接近了百分之百。看来偷袭珍珠港的方案日趋成型了。 上午9点,林秀轩坐在火车上焦急地向回赶,但是旁边坐了一个讨厌的商贩一直在试图攀谈,他不能多说,只能由褚艾云出面挡驾,这会儿商贩自认为熟识了,话是越来越多了。 “最近贵报的战时新闻,可是真的不能看了,当然其他报纸全都一样,全是报喜不报忧。” “战争时期,必须有些取舍吗?”褚艾云说道。 “报纸可是国民的良知,如果……军部那些人连报纸和广播也控制了,”商贩压低声音,并环顾四周,“那情况可就不妙,全国民众就会被军部那些人欺骗。” “据我所知,军部确实每周举行报道人员恳谈会,但是还不至于控制报纸。”褚艾云继续装模作样打马虎眼。 “前年我就在中国做生意。据我所知……长沙那一仗就打输了。但是报纸怎么写的?我军势如破竹,敌军溃不成军。你看看黑的都能写白了。” “适当的夸大描写可以提升士气嘛。” “还有还有,我听说,前些日子,出云号战舰撞到飘雷被炸成了。” “哦?”林秀轩好像从入定中醒来,换了一种严厉的口吻,“藤田桑,战时传播这种谣言可是非国民行为,当心被宪兵听到。” ------------ 202 会场 “嘿嘿,真假我也不清楚,你们二位听过就算。我还听到风声,军部正在民间的船队进行强化登记,以后私人的船只都可能会被征用,去南洋。” “去南洋?” “嗯,可能是攻打菲律宾,这是我担心的。大正以来,每一次国内不景气,都是通过攻打中国解决的,但是要和美国动手,我看没那么简单。” “你不希望我军把白人殖民者驱逐出南亚?”林假装好奇问道。 “为了解放南洋那些土人?编辑大人您别逗了,我可是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菲律宾的椰子油、可可,越南的稻米、马来的锡和橡胶。我在中国时,可是没少见我军……你们这些国内记者是不会信的。” 看来日本民间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人不那么想打仗。 到了站,林和副艇长下了车,经过一个多小时长谈没有露馅,副艇长的日语功底真不是假的。 天黑前没地方可去,两人就到附近山里游逛消磨时间,顺便拍一些照片,以掩人耳目。波光粼粼海面上,几艘日本扫雷艇正在进行反*演习,海滩上一群小孩儿在打棒球。 走了一会儿,两人坐到地上,林点上一根烟,一个人悠闲抽起来。 “组长,那名特工的死,会不会使得整个佐尔格小组提前被日本人破获?” 副艇长终于找到机会坐下来谈一谈这些事情了。 “这种可能不能排除,不过我认为拉姆扎小组应该会派一个关系清楚来干这件事,既然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但是那里毕竟是军医学校,也许会被救活。” “这……” “我知道拉姆扎小组还有一份重要情报,必须在10月以前送出,关于日军南进还是北进的战略意图的。这份情报将决定苏联是能否将远东的新锐部队调往欧洲方向,从而在莫斯科城下挫败了德军的进攻。在近代史上,这将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如果牧野等人的出现,从这里破坏了历史平衡,或许对整个反法西斯阵营的杀伤,不亚于他们阻止了美日开战。” “你说的只是高度概括,大而化简的书面历史罢了。历史书为了形成一定的,容易理解的逻辑关联。必须这么写,而历史本身未必有什么逻辑,而且很少有戏剧性的转折。” “你这么看?” “嗯,我们知道拉姆扎小组,只是因为他暴露了;实际上,拉姆扎5月份送出的德军即将进攻的消息,苏联并未重视。” “因为德国故意释放了很多假消息?” “这只是一个次要方面。我们并不知道苏联是否还有其他的小组潜伏在大本营内,比如潜入陆军军医学校的这名特工,在我们的历史书中并不存在的。”林说着在地上掐灭了香烟,“并且我相信到了11月份,苏联应该从各种迹象中判断出日军的意图。日本陆军没有冬季作战的传统,也没有进行充分的准备。这些朱可夫的总参谋部会看到,苏联驻日大使会看到,那些真正的做出决策的人,不会因为一份孤立的情报而做出重大调整。” “但是……” “我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你想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拯救拉姆扎?或许可以在10月份之前,通过无线电提醒他们一下?” 褚艾云沉没无语,他转弯抹角想表达的想法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林秀轩洞悉了。 “这件事,我与政委以及郑艇长讨论过,最终做出决定,不干涉这段历史。” “但是仅仅通过无线电警告一下,并不会增加419的危险。”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最后关键的一票,恰恰是政委投下的。他在这件事的考虑,显然比任何人更充分。” 长时间的沉没后,林抬腕看了看表,此时已经下午一点,如果影佐祯昭及时找到新的场地,那场注定无法阻止的听证会或许已经开始了。下一次机会会在何时出现,暂时无法知道。 陆军军医大学地下室内,牧野等人坐在会场隔壁的小屋子内,等待着决定自己命运的最后时刻,这座地下室的真实存在,让他们毛骨悚然。要是今天搞砸了,军人们或许就会把他们交给石井博士。 影佐祯昭和大西泷治郎动用所有个人关系,所能请来的人大部分已经到了。牧野手中有一份名单,这是意向会来的人员,即使全部到场也不是很理想,其中没有任何一名实权在握的人物,多是些二线人物,不过机会仍然存在,他在几个需要重点说服的要员名下画了红线。 十几米外的会议室内,仁科芳雄和他的学生朝永振一郎是最早到的,已经严肃坐在前排,两人竟然还各拿着一本小本子,看来是有备而来。在他们旁边。前厚生大臣小泉亲彦正在和元枢密院顾问原嘉道谈论他的看法,主要内容是如何识破骗局,次要内容关于一颗材质奇怪的假牙,原嘉道不住地点头敷衍,似乎没怎么听明白。 影佐祯昭坐在门边,焦急地等待着石井四郎那边的消息,刺客在咬下玻璃管时,多少有些惜命,没有彻底咬碎管子。经过几次洗胃和注射治疗,目前已经救活了,正由石琦大尉进行审问,虽然对方身体虚弱,无法用大刑,不过石琦对付这种死硬分子总是有一套办法。利用亲情打开突破口是最佳的方案,现在杀手的身份已经查明,是参谋本部俘虏情报课的一名中尉富永敏夫,有一个哥哥去年在中国战场失踪,家里还有母亲健在,对于石琦大尉而言,只要有亲人在日本,就是最好的突破口。石琦那边刚打来电话,说对方精神已经崩溃,快要水到渠成了。 一名士兵跑到影佐耳边:“岸阁下到了,还有佐藤先生。” “是吗?” 影佐赶紧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今天能来的地位最高的一位,虽然暂时被排除在近卫内阁之外。 2天前,影佐刚刚与前工商政务次官岸信介之通过电话,对方欣然答应,听上去是一位充满好奇心,不那么死板的政客,也许他赋闲在家,正好想找些事情消磨时间。当然电话里,影佐祯昭没有傻到提及牧野等人的来路,只是含混地提及了,是些可以精准地预测到将来的异能人士;对于政客来说,预测未来这种事,哪怕只有一成可能是真的,也总是具有某种吸引力的。 随着其貌不扬的岸信介以及佐藤荣作走进会场,会场内其他人都下意识站了起来,只有两名物理学家没有站起来。岸信介草草上在座认识不认识的人挥了挥手,然后与走上前来的小泉亲彦握了握手。 “没想到老师也对这种事情充满了兴趣,还亲自来了?”岸信介客气地对小泉打招呼。 “您不也是亲自来了,不瞒你说,听到这种古怪的事情,老朽立即充满了活力,我年轻的时候,经常为了揭穿魔术的把戏,反复地去剧院。” 两人落座第一排开始海阔天空地聊起最近的局势,最后又绕回小泉最感兴趣的假牙上。事情似乎显而易见,不是很闲的人,谁会来这里? 又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悄然进入了会场,再次一起大部分人注意,这次是近卫公爵的私人顾问尾琦秀实。尾琦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官方头衔,不过这次连岸信介都站起身与之握手,仁科芳雄依旧坐在原地,他根本不认识进来的这些人。 随后到来的是内阁情报局的奥村次长,他走进来时脸色铁青,大概对有人把会场选在了地下室十分的不满。他是情报局长派来的,伊藤局长和影佐祯昭有一面之缘,碍于情面派手下次长来一趟,于是奥村有一种被上级出卖,等着被愚弄的感觉。 穿着便服,身材矮小的石原莞尔差不多是最后进来的,时间掐的非常精准。 有人推开会场的另一扇门,牧野等三人依次走进会场,坐到最前面的三把椅子上,立即迎来了全体到场人员的好奇目光。 “我可以第一个提问吗?” 仁科芳雄博士急不可耐地向影佐祯昭喊话。 “请再等一等。” 影佐走向牧野身边:“你们准备好了吗?” “请等一等。” 牧野警惕地观察着座位上的每一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对照这些人的身份,显然从到场的人数上看,比预计的少得多,现役军人中,军衔最高的是影佐这个少将,另有2名前海军中将在场。他的目光第二次扫过时,看到了坐在靠后位置的尾崎秀实,这个人不亲自到,出现在了会场。 “哎,可以开始了吧?我想问一下牧野君,你们身上的那些合成纤维是哪里买的。还有那颗熔点很高的金属假牙是怎么回事?”倚老卖老的小泉嚷嚷起来。 牧野站起来,在影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诸位,请安静一下,”影佐一脸为难地转向大家,“牧野桑他们因为一些的变故,暂时不能回答问题。” “这算怎么回事?用几个骗子把我们请到这个阴暗的下水道,什么也不说?”情报次长奥田顿时发飙。 旁边与他熟识的尾琦,赶紧起身。 “也许有什么隐情,我看这几位也不像骗子,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你说的超级武器,如何解决了起爆后临界质量的变化,我计算过,即使能爆炸,也会有一个当量上限,威力无限提升上去,是不是这样?还有向心压缩的问题,需要数千万分之一秒的,同时起爆的精度,这是技术上做不到的。” 仁科芳雄不顾一切地发问,他憋着这些问题好几天,实在忍耐不住了。 石原莞尔面带微笑地点起烟来,完全不顾及身处地下,排气不畅,他微笑看着自己的晚辈如何收场;他一大早坐火车从老家赶来,既不是来看能掐会算的仙,也不是来看晚辈出洋相,纯粹就是好奇心作祟。 但是会场里的人如何叫嚣,牧野决定闭嘴到底,他索性低下头不看会那些人,他知道只要尾琦在场,自己什么也不能说。 浅野突然失控站起身来,旁边的卫兵以为他要发疯打人,赶紧上前,立即被影佐祯昭用眼神止住。 “这个人!”浅野大喊一声,右手指向尾琦秀实,“这个人是共产党!”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 203 转折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大约10秒,期间浅野笔直站在会场中,一只手指向前方,没有人料到这一出,全都惊愕万分甚至不敢呼吸,似乎只有影佐祯昭是个例外,他偷偷盯住尾琦,观察他面部的情绪变化。 实际上,浅野并没有喊出尾琦的名字,在隔着大约十米远的距离上,大部分人甚至搞不清他指的是尾琦,还是他旁边的情报局次官奥村。但是尾琦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慌,以及身子稍稍向后倾,试图躲到一脸惊愕的奥田次长身后的小细节,都被影佐祯昭看在眼里。这种表现说明,他绝对有鬼。 “你胡说什么?” 奥村拍案而起:“宪兵,宪兵!” 会场立即炸开了锅,有一半的人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惊醒,纷纷用谴责的目光扫视浅野,顺带加上影佐祯昭在内的其他三个人。这些失意政客群聚于此,鉴别神棍只是其中一个目的,至少有一部分人是来观摩这出闹剧的,但是没想到闹的如此之大。 “你这个疯子,竟敢职责我是共产党。你知道你的话要负伤多大责任?”奥村气的语无伦次起来。 “不是你,白痴”浅野大喝一声,“是你背后的苏联间谍尾琦秀实。” 尾琦的脸部扭曲起来,这次再也无法掩盖,但是没有如同奥村那样有失仪态。 “你知道这位大人物是谁?”奥村冷笑一声,“他是……近卫公爵的……” “他是近卫首相的私人顾问,曾经的朝日新闻的记者,也是苏联安排在日本国内的高级间谍,拉姆扎小组的重要成员,德国人佐尔格的左右手。” 打断奥村说话的是牧野,既然一切被浅野搞糟了,除了破釜沉舟没有第二条出路。 “呵呵,看来你们这些疯子,为了血口喷人,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 奥村大笑起来。 无法收拾的局面已经形成,与力挺自己的奥村完全不同,尾崎秀实至今一言不发,但是面色惨白,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搐,即使他见过不少风雨,也预料不到这样的局面。 自从在横滨港口,无意中瞥见早应该沉入海中的影佐祯昭带着3个怪人,尾琦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事情绝对不简单,具有能高的情报价值。他当时装出不认识影佐祯昭的样子,但是随即展开了刺探活动。 苏联谍报机构高度重视在上海发生的事件,希望能搞清楚事情真相,拉姆扎也进行了分析,最合理的猜测在于,如果有一个国家可以从日苏关系恶化中获益,那个国家或许应该是英国。但是上海的中国小组,却来电询问:苏联是否参与其中。 当然,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或许就是这三个怪人。他知道影佐祯昭在联络一些人物,似乎他手上有几个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物,需要鉴定一下。鉴于情报界从未遇到过如此荒谬的情况,他决定暂不向莫斯科发报,而是进一步调查清楚。于是派出行动人员,准备在会场安装窃听器,失手后,他并不惊慌,随即等到行动人员自杀的消息传出,又他决定亲自出马,直接到会场来寻找答案。 现在他稳住了情绪,如果自己开口,于这样的人物争辩,一定不会得分,最佳策略是什么都不说。于是他解开西装的口子,松了松领带,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就是一言不发,整个表演得体而又自然。 门外响起清脆脚步声,会场内任何一个=深具警惕性的人,都听得出那是宪兵铁靴子在封闭回廊内走过时,发出的那种独特而又整齐的动静,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 石琦大尉风尘仆仆走进来,向影佐而去,然后在他耳畔耳语片刻,似乎只说了一句话。影佐祯昭点了点头,石琦径直走向奥村,他向奥村敬了个礼。然后突然下手,将尾琦从奥村身后的椅子上揪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个帝国的叛徒!” 石琦力大如牛,转眼将瘦削的尾琦拖出了会议室。 “这是怎么回事?”奥村惊慌地转来转去,问身旁的人。 “诸位,已经查明,尾崎秀实就是间谍,想必奥村次长知道凌晨这里的枪击事件,那名犯人刚刚招供了,后台是尾琦……其他的共犯正在搜查中。” “你胡说什么,你打电话给我,不是说那名特工不是被击毙了吗?” “实在抱歉,那是为了吸引尾琦上钩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混蛋,你这样胡闹是要遭报应的。我要向情报局长汇报这件事,你演这出戏给我看算什么意思?你一定要遭报应的,我要将你赶出陆军省,你们一个也跑我要把不掉。” 奥村的脸涨的如同猪肝,一脚踢开旁边椅子,走出会场。他刚离开,另有几名与会者也气呼呼地起身,他们感觉受到了愚弄,似乎影佐祯昭为了说明那些人真的具有预见能力,特别布了这个拙劣的局。他们原来只是来看看闹剧的,没想到成为了闹剧的一份子。 一分钟内,少人也起身离开。事实上,这还不是一般的闹剧,一名内阁高参被抓走,只是因为某个通灵者莫名其妙的指控,这种时候最好不在场,以免以后说不清楚。 会场中只剩下了很少几个人,一脸迷茫的岸信介突然也起身,似乎准备离开,牧野赶紧起身拦到门口。 “岸先生,您不能走。” 岸信介停下步子,用一种迷惑而又不悦的神色,与牧野对视了一会儿。影佐祯昭走过来,在牧野手中塞上一张照片。 “岸先生,请给我一分钟,我希望您看看这个。” 岸信介直勾勾看着牧野,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恶作剧等着自己,但是似乎又看到牧野眼中的谦卑和诚恳,他身后的佐藤荣作抢上前去,很不客气地一把抢过照片,气呼呼地低头看了一眼。 佐藤一下子被照片勾住了,神态变得古怪,嘴越张越大,好像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岸信介发现哪里不对,赶忙伸手接过照片。 照片上的一大家子,他竟然都认识,分别是自己的女儿,以及他自己,实际上,整张照片中只有两个人他不认识,一个坐是自己膝盖上的小孩,另一个是自己女儿身边的男人,看上去每一个人的出的人,都至少老了10多岁。 他警惕地抬起头,看着牧野。 “年轻人,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他转向身后指了指另外两个同伴,“不是未卜先知的异能者,不是星象学家或者其他什么江湖骗子,我们是怀着一腔爱国热忱,冒着巨大风险来到这里的拯救者。” “这照片上面……是我?” 此时,仁科芳雄已经悄悄挤到岸信介背后,也看到了那张照片。 “没错,确实是您,您不见老,很容易分辨。旁边的也都是您的家人。” “但是我不记得我拍过这样的照片。” “您当然不记得,这是很多年以后拍的,您膝上的小孩儿,就是未来日本的执政者。是他批准的这次行动,使得我们到了这里。” “未来日本?” “是的,未来日本。” “怎么会有这种事……不这不可能,一定是一个圈套,如果我轻信这样荒谬的事情,会背上一声的耻辱,终生被人耻笑,无法再政界立足。” 岸信介拼命摇起头来,似乎要将无法想明白的事情从脑袋里甩出去。 “如果您不愿意相信,我们所有人……或者说整个日本,就将陷入绝望了。” 牧野的语气里,明显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并不是因为岸信介表现出的不信任,这其实在牧野的预料之中,而是他在这个时刻首先考虑的,竟然是个人政治前途。岸信介原本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不是因为他容易轻信,而是因为他曾经将日本从战后的低迷中,带上繁荣,是他一直以来鳟敬的人。 “这么说,爱因斯坦的方程是可行的?” 仁科芳雄大喊一声。 “老师,看来我们有幸见证了科学的奇迹?” 朝永振一郎也欣喜地说道。 “爱因斯坦阁下不认为有可以快过光速的情况存在,但是一定还有我们并不知道的新的物理规律,导致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管一头雾水的众人。 岸信介用一只手捂住脸,转向一边,仔细思考刚刚一分钟内发生的一切。以他从政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确实符合一个圈套的任何特征,虽然形式很新颖。 有人买通了一名少将,2名顶尖科学家,修改了照片,就是为了让自己进这个局,为了让自己显得像一个小丑。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已经被赶出了内阁,如今只是一名,背着一些虚名的平头百姓。谁会花这样的代价,来干这样的事情?放眼整个日本,又有谁有这样的想象力,挖这样的坑? 30秒后,他突然睁开眼,并猛然回过身。 “这么说,未来的日本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是的,战后的日本一直处于占领状态,整整七十年都没有成为正常国家的机会,虽然有过繁荣,但是因为少子化,开始走下坡路。注定将成为一个中等国家,不再有翻身的机会。安倍总理经过研究,认为最合理的办法,是从这个时代开始进行一些纠正,让偏离的历史,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 ------------ 204 暂时离开 “这么说,日本发动了新的战争,并且被打败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石原莞尔突然开口说话。 “是的,日本发动了太平洋战争,经过几年的奋战,死亡上百万人,最终战败了。” 牧野说话时,旁边的浅野情绪失控,抱头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似乎是对将来日本遭遇的痛苦,以及本人受到的天大委屈。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月后,东条内阁上台,日本会在12月发动战争。” “哎,如果是这个好战的傻瓜指导国家,我毫不怀疑,日本会走向无法收拾的战争,”石原说道,“那么,日本会输到了什么程度?” “丢掉了所有殖民地,国土仅限于国家被完全占领,旧体制被消灭,每年需要背负巨额的占领军军费。甚至传统的岛屿还被美国、俄国、韩国占领。” “如果日本战败,那么不用说德国也败了,”石原迟疑起来,“但是,你说的这种情况,还是不通。如果日本和德国同时失败了,美英苏之间,不可能维持70年的稳定,甚至于德日投降的第二天,就会出现新的对抗。日本只要有一个英明的政治家出现,完全可以利用这种微妙格局,左右逢源,伺机翻身。即使凡尔赛体系,也没有捆住德国那么久。” “可悲的是。1945年,美国制造出了一种空前强大的武器,从此改变了大国间游戏规则,并且消灭了世界大战。” 一旁的仁科芳雄,吃惊地扶了扶眼镜吗,并不插嘴打断。 “这种武器的威力巨大,大到可以瞬间夷平一座城市,于是形成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平衡,在我们的时代,不再有大国间的战争,大国组成了一个类似国联的新的国际间组织:联合国。用来协调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利益。而日本成为了唯一遭受这种武器打击的可悲国家,只是因为在1945年,美国希望向苏联展示威力。第一颗*落在广岛,第二颗落在长期,大约有超过40万日本平民.在爆炸的瞬间以及随后的几十年内痛苦死去。” “那么……中国怎么样了?”石原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成为了苏联的势力范围,还是美国?或者变成了几部分?” “在未来,中国成为了能够与美国抗衡的强权,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国,并不依附任何其强国,他们正在构建一个以中国为核心的,新的亚洲经济次序,对日本构成了巨大的威胁。至于苏联,会在45年后解体。俄国大致衰落成一个资源出口国。” “中国崛起了?”石原莞尔迟疑半响,“……这是多么可怕的未来啊。” 偌大的会场寂静下来,长时间没有人说话,显然剩下的几个人,都在判断和回味牧野的话,这是多么暗淡的未来,按照牧野的说法,日本甚至没有如同一战后的德国那样获得基本的独立,甚至还有挨上两颗威力巨大的超级*,而这以后,世间的大国之间,竟然不再做大的对抗,听上去日本就如同倒在世界大同前的一个冤大头,起到了某种垫脚石的作用。 “那么,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 “我们在很多年后,发现了穿越时空的现象,其机理还不是很明确,但是通过几次简单的实验,发现可以控制。” “只是日本发现了吗?” “也许是上天眷顾。确实被日本抢到了先机。佐藤博士发现,用一种精确可控的爆炸,可以很简单将其短暂打开,大约会在一平方公里范围内形成一秒钟的穿越区。可能是因为穿越前计算的失误,穿越导致的惊涛骇浪吞噬了我们的船,也就是春日丸。我们的船上带着大量的物资,以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帮助日本打赢战争。” “以备万不得已?” “是的,这是一个后备方案,为了防止我们穿越到12月7日美日开战以后的某一个节点,既然历史被干扰,我想结局就没有定数了。实际上,我们原本准备到达的时间为开战前一年的1940年,这样时间会更加宽裕,这是按照佐藤博士的理论计算后得到的,爆炸能量和春日丸吨位相匹配的结果,但是最终我们到了开战前5个月,显然能量被浪费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以至于我们落后了一年。并且我们丧失了包括佐藤博士在内的大部分同伴,这样的局面完全始料未及。” “船上有什么东西?” 提出这个问题的,竟然是日仁科芳雄。 “全是一些重要的设备……武器图纸,还有……9颗已经装配完成的*。战后日本无法制造核武器,不过政府一直从民用核电站的反应堆中生产钚,用来制造早期*,每一颗有5至10万吨*当量,日本一流的工业设计应该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是没有试爆过。” “那么还等什么?”一直保持沉默的大西泷治郎突然开口,“应该快去把它们打捞上来。” “可惜我们没有留下沉没区的精确坐标,只能得出一个大到几十平方公里的大概区域,以这个年头的技术水平,要找到这艘船,恐怕得花上很长时间。至于打捞,恐怕更上加困难。” “伊势岛上捞取珍珠的海女,可以不用任何装备潜到40米,我听说还有能潜到70的,一定可以帮上忙。” “但是那片海域的平均水深超过100米。” 影佐祯昭站在一旁发现,牧野似乎对打捞那艘弥足珍贵的春日丸不怎么起劲,这些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了牧野的一些政治倾向,他最关注的,似乎只是阻止战争。而浅野则完全不同,除了软弱之外,思想上倒倒是与昭和时代合拍。 “当务之急,是阻止东条上台?”石原问道。 “对,这正是我的看法,我并不认为*可以拯救日本,因为4年后,美国也可以造成*,虽然威力要小一些。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阻止战争发生,而不是打捞这些东西。日本目前占据的广阔地区,潜藏着大量资源,包括石油,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区域,而不需要冒险南进。” “9颗10万吨的*不能拯救日本?说什么傻话。如果美国得等到几年后才能造出同样的东西,唯一正确的办法,是提前使用,这样我们就将处于不败之地了。” 大西泷治郎大声嚷嚷起来,显然他认为牧野的思想非常危险。 “都安静一下。”岸信介再次开口,“既然牧野君说的好像是真的,我想,他们用来思考日本命运的时间,比我们这些人要长,所以的意见更值得参考。至于怎么做,我得好好想想。至少得看到尾琦涉及间谍案的证据。影佐君这几位留在这里,我认为并不妥当。我会尽快让佐藤来想办法把他们安排到乡下去的,那里安全一些。” “是。” 岸信介撂下这句话,匆匆离开了会场。 “我还得去和山本长官通电话,先告辞了,我会想办法安排船只去那里的。” 大西撂下话,也赶紧离开了。 夜色终于笼罩到了东京湾,林秀轩和副艇长悄然躲到海岸边,利用夜视仪,远远看到汽艇接近,他们用手电打了三长一短的信号,于是橡皮艇转向他们。这次又是吕青山来接他们了。两人上了汽艇,很快隐入了一片漆黑中。 晚上10点,两人回到了潜艇。 会议室里,所有人陷入了沉没,一旁的褚艾云快睡着了。 “完全失去方向了。今天一整天没有监听到拉姆扎的通讯。” 政委说道。 “短期内继续在东京登陆进行侦察,我看也没有更大的价值了。” 林疲惫地挠了挠头说道,“我相信,敌人内部也会给那些家伙制造麻烦的。” “虽然对这一点持保留看法,但是我们也不赞成继续留在这里,这么多天过去了,上海的风声或许已经平静下来,是时候去找找看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程大洋说道。 “好吧,我们按老规矩表决,同意返回的举手。” 政委和程大洋都举起了手来,林秀轩迟疑了一下也举起一只手。 “好,全票通过,我们暂时回去。继续监听各方面的电台,收集必要的信息,并作出下一步行动的计划。” 潜艇随即以10节航速离开东京湾,翌日早上,已经加速到了15节,向着西南方向开去。虽然林秀轩仍然不太死心,他必须承认要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并不会如同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8月16日中午。419截获重庆中央社通讯。播音员用一种极端缓慢的音调,报告了国军空军人员,连日对弥集长江的日本舰船展开夜袭,并获得巨大战果。敌旗舰出云号,被空军500公斤*命中一次,随即慌不择路,向下游奔逃,不料途中,再次触发我海军于1937年布放之沉底*,引爆弹药库而遭二次重创,目前该舰已经失去踪迹,未现于黄浦江修理厂。据可靠消息证实,出云因伤势严重,已于7日前告沉没,舰上官兵中十之七八随舰溺毙。 消息没头没尾,听上去出云号沉在了长江上的某个地方,而不是海上。至于重庆是怎么获得这个消息,林秀轩猜测也是军统总务组机密股的同行,通过监听日本电报获知的消息。至于说,为什么会把荣誉揽到自己这边,大概是推测,出云这吨位能沉没,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触雷。全面抗战后,海军确实在长江上建立了不少布雷中队,布设了数以千计的*,这也是为什么长江口总是有日本海军的扫海舰和敷设舰(扫/布雷舰)的原因,由于当年布设了一些英国进口的沉底*,有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冒出水面发威也说不定。 ------------ 205 深远轰炸 夜间,419又再次截获了中国空军空中通话的一些片段,这些短波通讯在夜间传播的很远,但是不太稳定。听上去应该是特定的击中轰炸机编队在准备行动,因为其余的中国战斗机普遍没有电台,夜间出动也毫无意义。对话没有提及番号和目标,所以419也无从知道中国空军又对哪里进行了轰炸。 从历史上看,1940年至1941上半年,无疑是中国空军最消沉的时期,在重庆璧山空战中,被新出现的零式战斗机打了个十几比零之后,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中国空军开始主动避战。再加之最后,苏联航空队的逐渐撤出,通过租界法案购买的飞机又尚未到达,这一年多时间,显然是日日寇在中国上空最猖獗的时期。 但是,空隙出现在41年的7月份以后。这期间,日本陆海军的精锐航空队开始调出大陆,换装并准备迎接太平洋战争,这给了速度较快的苏联СБ--2和СБ--3轰炸机新的机会,于是开始执行一些小规模的偷袭以及侦察任务,包括误打误撞袭击上海的那次。 一般而言,这两种高速轰炸机,并不惧怕那些起落架无法回收,长得如同亲兄弟一般的,三菱96舰战或者陆军中岛KI27战斗机。 你无需分辨出他们谁是谁,只需要加快速度,就可以甩掉。即使遇到陆军最新式的中岛隼式战机,也有机会与之纠缠并摆脱,尤其DB3的自卫火力并不弱。如果没有零式战斗机那样的强硬火力,要击落这样的一架双发轰炸机并不容易。 1941年9月1日,时隔一个月,程大洋再一次在潜望镜里看到了中国的沿海。 419耽搁了整整10天,没有直接回到上海。主要是潜艇上不少人还心存幻想,认为可以在春日丸沉没区域,等到牧野等3人乘坐一艘军舰或者打捞船出现,这样就可以等到一次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 林秀轩与程大洋推演了各种可能性,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无论牧野等三人如何努力表演,都不大可能获得最高当局的信任,这将导致他们,极可能回到这片海域来寻找春日丸,只有捞上一些有用的东西,踩能说明他们的身份。 但是多转悠了十天,什么也没有等来。同一时期,也没有截获拉姆扎的任何消息,一切出奇的安静。从好的方面考虑,或许他们连起码的信任也没有获得,以至于没有人调拨军舰来干这件事。 显然继续被动等待,只是浪费时间,应该趁着最后的孤岛期,回到祖国收集足够多的东西,这样可以早一些进行打捞工作。 最终,三人组决定按照比较乐观的估计,就当做牧野等三人的表演彻底失败,仍然没有行动能力。当然验证这一切,还需要大约1个月时间的等待。 9月6号将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节点,这一天进行一次时局讨论的御前会议,主要议题当然是对美国封锁的应对。会议上海陆军领袖(东条和永野)的联手,将形成很强的主战的共识,日本将大体形成对美国开战的基调,但是仍然留下一些余地,比如新的外交谈判的成果。而内阁总理近卫文麿出于畏惧,不敢做出直截了当的决断,他会在不久以后军部发起的倒阁中下台。 随后,大约在月底的重臣会议上,就会讨论新的总理人选,一旦东条英机上台,大致可以判定牧野等人的努力失败,而419下一阶段的重点,将是如何返回。如果情况相反,下一阶段的重点,或许就是如何恢复锁死在发射管内的*。 潜艇开到了长江口,大约就是吕青山等人上一次撤离的区域,那里人迹罕至,比较有利于登陆,林秀轩准备再次登陆并建立一个支援点,留下若干人手,以备策应。 不过,登陆前还得准备一番。首先是潜艇伸出电子桅杆,收集信息,同时特别小组还得重新制作一遍证件。 林秀轩找到“巧手”贺明,列出了需要的证件清单。由于他自己被不少人见过,并留下了画像,所以需要格外小心。木下的那张绘画,他也见过,其实只是传神,而并不形似。为此他在贺明的建议下,特意在上唇留了小胡子,并戴上一副眼镜进行伪装。 他接过贺明伪造并做旧的汪伪报纸《新中国报》记者的记者证,翻来覆去,看不出任何破绽。 至于说,为什么总是冒充记者,因为这个身份可以很容易的混到人多的地方去,而且问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别人也不容易戒备。 “做的不错,几乎看不出问题。” “组长,你这是骂我吧?什么叫几乎看不出问题?我就不信你不用显微镜能看出任何的名堂。” “好吧,确实看不出任何问题。” “这次用什么化名想好了吗?” “嗯,就叫林石。” “好家伙,我真服了你。你自己签个名吧,记住用和上次不同的笔迹。” 林秀轩麻利地用微微倾斜的潦草字体,写下新的名字。他可以用各种不同的笔体写字,伪装各种惟妙惟肖的口音,但是最大的威胁仍然是他这张脸,时隔一个月,就重新回到上海仍然存在很大的风险,但是他自觉除了自己没有人能胜任这样的任务,只能冒险了。 拿到新证件,林一边在心中设定新的身份,一边逛到电讯室,秦小苏正在那里监听各种通话,他一天工作16个小时,监视所有能截获的信号。9到12兆赫短波通讯在夜间传播距离很大,在本时代更是如此。 他在进行别的工作的同时,总是收听4家电台。其一是发射台位于远东的苏联电台的,用中英两种语言进行的战时新闻广播;其二是远在印度加尔各答的,以伦敦时间为准,24小时连轴的BBC英文广播节目——帝国服务。第三是位于河内的,法国殖民地调幅电台。第四是重庆中央社消息。 他通过这些电台,及时了解比较新的时局变化,并向林做出报告。除了以上4家,他还监视租界内电台以及美国广播,但是美国本土消息有一定的时差,而租界内电台道听途说居多,并且夹在很多讨厌的广告。 “老大,你来的正好,英国人说苏联在基辅遭遇了灾难性的失败。不过苏联那边还嘴硬,说他们挡住了中央集团军进攻,敌军被远远驱离了莫斯科方向。铁木辛哥元帅即将发起反攻。” “看来一切还都没有出现偏差,除了我们这里让出云早沉没了几年。” “听,这是国军深远机场的信号,地面指挥是四川口音,应该是太平寺。96米波长10W轰炸机电台。传的真远,还挺清楚的。” “你确定?” “确定,最近每次的轰炸机起飞,就会有这种提前通讯测试,国军的通讯纪律太糟,即使谈话不透露任何细节,但是日本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只有轰炸机有电台,迟早会找出出动时间方面规律的。” “是СБ--2还是СБ--3?” “不清楚,第2大队同时装备这两种轰炸机,使用的电台类似。” “这是又要轰炸哪儿?” “现在是凌晨2点,从起飞时间看,不会是武汉或者长沙,一定更深远,多半是长江下游的某个目标。” 成都太平寺机场,这里一拍热火朝天。中国空军轰炸机部队最后的精锐,聚集于此,准备出击。 雄赳赳的飞行员们,走出会议室互相勉励握手,然后走向那些挂满*轰炸机。中国空军自信找到了新的打击日本人后方兵站基地的办法,那就是无战斗机掩护的长途夜袭。这或许是419扰动时空后,歪打正着出现的第一个比较正面的效果。 重庆的战时宣传部门利用了419发射的*的战果,故意将将上个月苏联飞行员因为导航失误,而长途奔袭黄浦江的战斗,与原因不明的陆军陆军指挥部被袭两件事混为一谈,将战果一同揽入名下。 这使得全民的抗战士气再次高涨起来。航空委员会应势利导,最近一个月以来,连续实施了几次的轰炸,实践证明,没有战斗机掩护的轰炸是可行的。只要在长江沿岸进行必要的导航,飞机可以在夜间,摸到沿江的各个要塞地区,并在凌晨的晨曦中确认目标进行攻击。 而攻击的目标越深远,日军就越是摸不到中国轰炸机出动的规律,对于两种航程较大的苏军轰炸机而言,这种战术是可行的,前提是没有零式战斗机。 虽然都是些灵巧碎打,一会儿轰炸武汉,一会儿是长沙,一会儿在江西,却颇灭敌人的威风。日军没有建立起遍布纵深地带各个山头的早期预警体系,这是陈纳德颇有先见之明的建议。最终那些灵巧但低速,短腿的日军战斗机只能疲于奔命。 受到这些天,巨大战果(主要是心理层面的)的鼓舞,总指挥毛邦初提出了一个最大胆的设想。他要再次轰炸上海大公纱厂附近的日本机场(选择这个目标是为了防止误炸租界),让租界里的外国人看到中国仍然在有效的抵抗。他准备利用第2大队以下第9中队的最后机架DB3型轰炸机。 大队长金雯,是这次空中编队的空中指挥,他的1101号座机也是本次攻击的指挥机。清空跑道的命令还没哟下来,地勤人员还在飞机上爬上爬下。他在一张铺在腿上的地图上,继续研究路线。 ------------ 206 再次登录 飞机将在深夜起飞,利用沿江船只的灯光,以及下游段特工点起的篝火作为备用导航点,这意味着高度将不能很高。整个编队中只有DB3具有无线电导航能力,并且过了常德双方交战区附近,这些玩意儿也就不起作用,所以必须依赖一些地面指引。 这次攻击没有苏联飞行员参与,完全由中国人驾驶的3架DB3以及5架DB2完成。原本准备加入一架,轰炸机部队残存的亨克尔111-a型轰炸机,这种飞机具有更精确的无线电导航能力及以向下防御的一挺机枪(两种俄国飞机不具备下方火力),不过金雯队长觉得这种缩水货会严重拖慢速度,于是放弃了。 与其他国家不同,苏联出于拖延日军的想法,愿意拿出最好的装备来援助中国(41年前),当然即使如此,这些装备与日军新锐战机相比较,也已经显得落后了。 这两种轰炸机的发动机寿命很短,DB3的外壳是木制的,没有精密的投弹指挥仪,没有氧气设备,通讯设备还时常不灵光;不过对于中国空军而言已经足够了,空军不需要将*准确扔到敌人头上,只要显示自己的存在,将出云号沉没的消息牢牢坐实即可。目前,日本方面对出云是否沉语焉不详,正是穷追猛打,让“不沉出云”的谎言彻底破灭的时机。 “打开照明变阻器。”金雯中校下达第一个命令。 “明白。”副驾驶欧阳寿上尉将自己面前一个旋钮打开。机内照明亮起。 “打开启动注油阀,启动发动机。” 随着两台发动机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燃声,然后开始旋转,郑架飞机也随之震动起来。副驾驶开始检查仪表,并进行例行的与指挥部的通讯测试,他们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具有潜在的危险,既敌人可能在1000公里外听到这些频道内不加密的通话。 跑道上灯火通明,机长向一侧望去,可以看到一排双翼的木制战斗机停在边上,其中一些被誉为双翼机经巅峰的伊152型,当然它不会起飞护航,不仅仅是因为航程不足,而是这种战机完全不堪使用。 尽管这种苏制飞机的转弯半径明显优于霍克或者零式战斗机;不过当它投入战场时,差不多已经沦为废物了。尤其在那些,带着电台和氧气设备,使用全金属封闭座舱,起落架可回收,爬升强劲的新式日机面前,如同一个呆头呆脑的木头靶子。 自从40年9月13日,零式战斗机队第一次登场后,它与另一种随后出现的陆军KI43飞机,对所有中国空军的战斗机都是一边倒的屠杀,这两种飞机的损失,几乎都是地面炮火的功劳;倒是火力强劲的轰炸机,有过几次逼退KI43的记录。 “1101,跑道清空,可以起飞。” “1101明白。” 坐在正副驾驶席上的金雯和欧阳寿,同时推动各自手边的节流阀,看着仪表盘上各种指针挑动起来,苏制飞机的发动机的另一个问题是出力有些慢,不能太急。 “编队注意,没有我的同意,不得使用氧气面罩。” 中校发布又一个命令,由于这些轰炸机没有氧气设备,所以他们使用其他飞机上拆下的氧气罐,在将氧气阀门开启到一半流量的情况下,勉强可以坚持2个小时,必须在最危险的关头(通常是被日军低空飞机追击,必须用高度甩掉的时候)使用。 “收到大队长,我都迫不及待想去炸龟儿子了。” 远在武汉的日本路航监听战,立即就从简短的通话中,判断出了大致规模和可能的起飞机场。苏军电台使用电报以及电话两种模式,而后一种模式使用的频道通常固定。当然他们仍然无从判断出袭击目标,但是这些飞机通常会沿着长江飞行,在清晨发起进攻,然后利用航速向高空逃跑。 1101号轰炸机松开刹车,慢慢滑走,然后蹦蹦跳跳地,在不平整的跑道上滑跑起来。旁边的地勤人员无不欢欣鼓舞地欢呼起来,这是2年来,轰炸机部队规模最大的一次出动,而且即将创造远距离轰炸的新记录。 飞机一架紧接着一架起飞,中校预料不会太顺利,果然第5架轰炸机起落架折断,歪向一边冲出了跑道,第7架在跑道上即发生左引擎熄火。这当然不算坏事,总比在天上停车来的好。 飞机打开航灯,避免靠得太近。谈不上什么队形,都跟着1101向东飞行。 上升到3000米高度后,各机组打开加热设备。副驾驶兼导航员的欧阳寿,开始根据各个方向导航台的信号,将大致方向确认,然后在地图上标示位置。这是一种使用密码的早期无线电应答设备,但是由于半壁沦陷,作用地区有限。 早上3点,飞机越过宜昌附近,进入危险区域。不过看上去一切正常,附近的日本运输舰并没有管制灯光。下一站是武汉,在那里,航程较短的DB2将转向九江进行轰炸,轰炸只是一次佯攻,让日本人以为到此为止了,但是而唯二的两架DB3则不投弹,以无线电静默的方式继续向东,一路飞过南京直奔上海。 “看看他们跟上了没有?” 在颠簸的气流中,稳稳把着方向盘的金雯中校问道。 “明白。” 机枪手高传贤爬上驾驶舱后方的机枪塔,向后张望。可以看到后面有闪烁的灯光。 “1104跟在后面。11中队掉队了。” “现在到哪儿了?” “在荆州以东位置” “嗯,他们掉队也好,发报给11中队,让他们自行完成任务,编队解散。” 黑夜中,速度更快的DB3把那些带了*飞不快轻型轰炸机甩掉了。看来也只能各行其是了。 欧阳寿再次与后方找不到北的DB2通话,要求解散编队。虽然他们没有提及轰炸地点和路线,但是再次暴露了编队规模以及兵分两路的企图。 “我们有些晚了,必须赶在黎明时到达。向1104发信号,我们继续提速。” “油压和人工地平仪怎么又不动弹了?” “没事儿,苏联货都这毛病,用力砸一下就行了,呵呵康斯坦丁大尉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欧阳寿用力锤了一下仪表盘,果然,发生奇怪偏转的仪表又恢复了。 “少尉,能看到下方导航吗?游击队应该在九江至安庆段安排了一些篝火。” “可以。” “1104说我们落后了至少20分钟,可能赶不上了,建议返航或者去天字号(代指南京大校场机场)。” “该死的,他们不知道飞过鄂州就不能用无线电了吗?告诉1104紧跟上,去老地方,别再通话。” 此时,11中队DB2已经在九江附近,利用地面指示进行了投弹,这使得躲在阴暗角落里日军监听人员,大致掌握另一支编队可能沿长江飞向更深远的区域(中国空军在夜间几乎只能靠长江行船的微弱光芒导航),而这两架轰炸机,使用的代号太过草率,很容易被猜到大致位置。 419号上。斜靠在座椅上的秦小苏一下子坐直起来,他有一心多用的本事,所以一直在监听这些完全不加密的通话,他觉得机组简直是在开玩笑,即使他也差不多猜到会飞到哪儿了。 419号的警戒雷达,同步探测到了多达6个目标升空。其中有2个速度很快,飞的也特别高。或许它们也在等待太阳跃出地平线。此刻林秀轩和他的小组,已经乘坐橡皮艇出发前往登陆点,秦小苏只能通过电台告知此事。当然他也不认为,这次远在杨浦的轰炸,对在南汇小组登陆会有什么影响。 天快亮时,2架轰炸机飞过南京上空,随后被419东风雷达第一次监视到。可以看到它们一路向着上海飞来,他们接下来所能指望的,就是投弹后将速度提升到日军追赶不急的程度。理论上,450公里的时速,确实可以将大部分日本战斗机甩掉,但是不包括隼式。 飞行员很快就看到了日军机场西南1公里和2公里处的2处篝火,这是地面特工按照约定时间,在野地里点燃的,日本人几乎不可能察觉。选择这个方向进入,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误飞到租界上空。 现在金雯中校要做的,就是沿着两堆火光构成的直线平飞,然后投弹。如果运气好,*能落到敌人重要目标头上。 天色仍然太暗,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机场建筑。*呼啸着从天而降的时候,机枪手看到了从后方飞来的敌机。 “7点种,敌机4架。” 话音未落,日军7.7毫米子弹已经呼啸而至,不过这种中型轰炸机上的机枪塔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展开反击。敌机机群立即四散开来,准备第二次攻击。从外形开,投入攻击的是日本陆军的97式飞机,这种飞机火力孱弱,在200米外几乎没有威胁。 此刻第二架轰炸机开始投弹,它飞的更低,随着东方的日出,目视条件更好。 *准确落到跑道边几架隶属于日本陆军的钱斯沃特联络机附近。这次任务的价值,倒不是为了消灭多少日军资产,而是为了让租界内外的人们听到爆炸的声音,知道国军又回来了。 金雯上校开始爬升并加速,如果只有4架97他并不太惊慌,两架DB3互为掩护的全方位的火力大致可以抵挡住两三次攻击,到了2000米上方,他立即改为平飞转向西南方向飞,日机的爬升优势就会消失,他就有把握甩掉敌人。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日本人可能从机腹部下手,那里有一处火力死角。即使双击协同也无法弥补。 林秀轩刚刚得知又有了一次轰炸,情况似乎并不严重,他决定继续乘着橡皮艇向着滩涂前进。上岸后的第一目的地为岸上2公里废弃砖窑,吕青山与徐冲曾经在那里停留过,所有入口都封死了,很多年没有人进去的样子。 ------------ 207 是否救人 连续的巨大爆炸声,将大部分正在睡梦中的中国人惊醒,他们中确实有一些,正在做着日军被打的屁滚尿流的好梦,显然这突如其来的真切爆炸声提醒他们,梦境并不虚幻,从日本人在上海接连丢面子,加之出云被击沉传言看,也许有一天,那些日本军人连同侨民真的会卷铺盖滚蛋?有心人纷纷翻身起床,向着爆炸冒出的浓烟方向望去,果然是大公纱厂方向,那里有一座日军机场。眼尖的人甚至可以看到空中飞过的飞机,不知道是国军轰炸机,还是日本战斗机。 两架轰炸机投弹后,立即转向向东南。这是最艰难的时刻,因为之前保持低空平飞,速度很低,现在必须立即将高度和速度提升上去。太阳已经跃上海平面,不再有夜幕的掩护了。 “1104,一起向着太阳飞。” 金雯中队长指示后方另一架飞机向东飞,这样可以利用耀眼的阳光遮挡追击敌人视线。那些中岛97虽然是异常灵巧难缠的战斗机,不过武器相当薄弱,要想靠两挺机枪干翻一架轰炸机,最快的办法是精确持续地射击一边发动机,任何光影的干扰都会影响这么精密的工作。更何况轰炸机上方还有一挺可以360°转向的12.7毫米机枪,其火力甚至还要强过这些日本战斗机。 日本海军飞行员开始重新结队冲击,在刺眼的阳光背景下,对方机枪射来的曳光弹变得无法分辨,而敌人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他们。这些97开始接连爬升,然后从高空俯冲下来,但是由于那挺机枪将他们逼迫在200米外,都无法造成致命杀伤,轰炸机正在慢慢爬升,到了2000米后,改平以增加航速。 如同金雯队长预料的那样,敌人第三次企图居高临下发起攻击未果后,渐渐无法在跃起追赶,最后连平飞追击都有些吃力了,他们无法一直将油门保持最大,那样有爆缸的危险。 但是2架轰炸机的机枪手分别报告,看到头上还有另外2个黑点,疑似战斗机,它们一直在观望,并未下来参与混战,但是始终也没有被甩掉。 “1104报告,看到天上有零式战斗机。”欧阳寿说道。 “不,那不是零式,”金雯抬头时,可以看到2架飞机缓缓从玻璃座舱飞到自己前方,“不过也够受的,那是零式的表兄弟中岛的隼式。” 从1000米外分辨零式和隼式是困难的,不过既然与97结队出现,必然也是陆军飞机。 果然,看到97退出。2架日机以一个利落的翻滚俯冲下来,看来要从正面挑战轰炸机前方的双联7.62毫米机枪。 轰炸机被迫转向杭州湾,以口径更大的顶部机枪接战。但是敌人似乎没有按预料的方式发起进攻,两架敌机迅速从边上落下,一下钻到驾驶员以及机枪手的视野死角内。看来他们确实是老手,很清楚这种中型轰炸机存在着下方的防卫死角,所以俯冲的更深。 那些动力不足的战斗机,通常不敢这么玩做,因为下的过猛,意味着随后拉起在垂直上面的机动路线更长,会损失更多的能量,如果攻击不成,很容易被速度较快的敌人甩掉,所以那些97的攻击,只能走接近直线的,比较浅的弧线。 轰炸机开始笨拙侧转,为了使飞行员和机枪手获得一些角度,但是敌人攻击已经展开。 7.7毫米机枪瞬间在1101号轰炸机机腹处开了十几个透明窟窿。暂时没有伤及要害,如果它们使用2门20毫米炮,恐怕是第一轮攻击,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2架战斗机从金雯一侧直拉上蓝天,那骇人的爬升速度,让所有人印象深刻。机枪手抓住机会打了几个短点,可以看到敌人翻滚几圈,迅速通过有效射程,然后一个筋斗又下来了。再次从数百米外钻到轰炸机下方。 “你看这些小日本的编队纪不错。攻击时双击编队完全不乱。” “大队长,我们怎么办?” “今天这关难过了,告诉1104,让他向宁波方向去,我们继续向海上飞,他们一个编队只能追击我们其中一个。” “那……” “欧阳,无论他们咬住谁,都要做好准备,我们就是干这个来的。” “我明白。” 欧阳寿用电台呼叫的时刻,能量充沛的敌机再次从下方200米拉起,从容地进行仰射,这次打中了机翼,可以看到一侧发动机开始冒黑烟,但是暂时出力正常。敌人以骇人的速度爬升时,防御机枪没有响,似乎机枪手遭遇了不测,于此同时,另一架轰炸机向西南转向,没有遭遇日机追击。 “看来咬上我们了,也不错。你准备跳伞。我尽量把飞机飞过杭州湾,接近到我们的游击区。” 蓄着人丹胡子的日本长机飞行员,微笑着从边上过去,这次他放肆地飞得更近,因为他看到了机枪塔玻璃罩破裂,机枪手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对他来说,击落这架轰炸机长机只是时间问题,出于火力不足,需要反复攻击的考虑,他没有解散编队,分兵追击另一架轰炸机,而是用手势告诉僚机,他们今天只攻击这架飞机,因为从轰炸机编号上,他解读出了这是一架军官长机,这是深入内地的日军间谍不懈努力的结果。 敌机再次从顶部越过,进入筋斗,犹如一个周而复始的把戏。仗着性能上的绝对优势,今天损失在所难免。 日机第三次下来,不再因为忌惮12.7毫米机枪,而俯冲的过深,他们减速从侧后展开扫射,目标就是冒烟的那台引擎。这次射击使得他彻底报废,并燃烧起来。 下方守备阵地的日军,都看到了那架轰炸机拖着黑烟向下栽,顿时欢呼起来。这些日子,日军在上海吃亏太大,终于找回面子了。 轰炸机驾驶舱内,大队长处变不惊,打开一侧襟翼稳住航向。继不过高度表正在迅速的逆转,转眼掉了1000米。 “欧阳,过不去杭州湾了,你和高传贤先跳,浦东也有我们的游击队。” “大队长,那你?” “我随后就跳,记住,留着最后一刻子弹,不要做俘虏。” “明白。” 上尉欧阳寿转身向着后方艰难移动,他到侧面舱门用力将其推开,一眼撇到机枪手高传贤仍然被绑在机枪塔座椅上,胸口冒着血,强风吹过他苍白的脸庞,显然已经牺牲多时了。他从一侧舱门跃出,拉开伞绳,看着自己向咫尺之遥的地面迅速坠落,直到被巨大的力量向上拽住,下降速度减缓。 放眼望去,队长驾驶着轰炸机正向海面冲过去,那里有一艘飘扬着膏药旗的日本运输船正在缓缓航行。他知道自己与大队长永别了。他从枪套里取出TT33手枪,那是瓦西里中尉离开时送给他的,他记得大队长的话,留下一颗子弹,决不能做俘虏。 日本战机没有给金雯中校最后的机会,他们再次从另一侧盘旋寻找到机会,仍然发疯一般地攻击侧面机翼,将所有火力倾斜到受伤部位,这种近乎无赖的攻击,几乎与他们侵略中国的整体策略不谋而合。 这次他们得逞了,终于彻底打断了机翼。轰炸机一头向下栽去,落在日军商船前数百米的区域。 林秀轩和他的特别小组,躲在芦苇荡内看到了这一幕,那名国军飞行员似乎就落在前西面一公里外的某个地区。 “组长,我们去救人?” 马强第一个忍不住,说出了想法。 “但是现在是白天。”吕青山提醒道。 “我可以在30分钟内搜索到位置,绝对比敌人来的快。” 徐冲显然不太赞成吕青山的意见。 林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作为要拿主意的人,他必须比队员们多考虑了很多问题。如果救了这个人,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身边带着一些装备,也是不能示人的;但是如果不救,那和冷血的禽兽有什么分别。还有对小组士气的损害,这些都必须考虑。所有这些思想上的斗争,最终在5秒钟内权衡完毕。 “徐冲,马强。你们留下装备,快去快回,我们在旧窑场会和,记住不要勉强,如果飞行员重伤就果断放弃,我们不能抬着伤员。” “是。” 他留下了一些限制后,带着吕青山和褚艾云,背上多余的装备,仍然沿着原来路线行动。他将侦察和战斗能力最强的两个家伙撒出去救人,是经过全盘考虑的,附近的伪军只装备了自行车,那意味着至少会在1个小时后才能赶来。当然这不是说不会给419带来麻烦,某种程度上说,如果飞行员因为跳伞高度太低,或者其他原因成仁了,或许不算一件坏事,这样既不会干扰行动,飞行员也不会因为被俘,而受到敌人残暴拷问。林秀轩估计,本地敌人对于国军如何在夜间精确攻击陆军司令部的问题一定相当重视,这对419能否能继续隐藏也起着一定不利的作用。所以至少应该派人去确认飞行员死了。 由于原本预料登陆工作相当简单,419并没有释放一架无人机,目前两架无人机都在例行检修中,这也给了徐冲的搜索工作带来相当的麻烦。 大约同一时间,日本横须贺军港。 由于较之中国早一个时区,此刻已经天色大量。巨大的战舰长门号战舰的前甲班上,排满了座位,联合舰队的主要军官们分职衔高低落座,今天他们将要讨论的将是对珍珠港的偷袭的难点以及各方面考虑。 自从1940年7月,塔兰托海战后,受到启发的军令部就开始着手制定一种全新的,摆脱战列舰决战旧思路的计划。但是较为具体的方案到41年上半年才成型。 计划以航空兵为重点,偷袭为突击方式。草案来自于联合舰队司令官的设想,以及包括大西泷治郎在内的几名高级参谋的小圈子。目前该计划已经经过反复的讨论和磨砺,对*以及微型潜艇的技术攻关,也渐渐解决。但是仍然存在一些,诸如海上补给,摆脱敌方潜水艇侦察,以及撤退的问题需要解决。 ------------ 208 山本五十六 原本这次会议将在海军大学中进行,但是由于刚刚发生的一系列扑朔迷离的间谍案件,甚至传闻可能涉及到总理大臣身边的亲信,所以会议改在了旗舰长门号上进行。为了本次会议,特意给水兵放了假,以免机密泄露。 大西泷治郎陪坐末席,计划本身他参与制定,所以没有太多吸引力,他可以预料无非又是赞成一方,与对航母持不信任的人大吵一通,但是今天他另有要事,必须等到散会,好找到司令官,将那三个奇怪的人和事,好好做一次长谈。他必须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牧野等三人说过,偷袭瓦胡岛的战斗最终大获全胜,美军太平洋舰队近乎被全歼。这次作战计划尤为保密,他们知道本已经是天大怪事。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人还掌握着这次进攻的很多细节,但是牧野出于他的某种考虑很少提及获胜的部分。大西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牧野很不愿意在军人面前透露太多胜利的部分,他更愿意谈的是败北的悲惨,似乎很希望把战争扼杀掉。 但是疯疯癫癫的浅野与牧野不同,只要找到机会与之单独相处,还是可以套到不少花,他甚至说起了一些在原田或者黑岛参谋,仍然在修改的计划中,至今都还没有成型的部分。 其中最让大西印象深刻的是,浅野认为,偷袭夏威夷的战斗,彻底证明了海战中飞机的威力,而大和这样的超级战舰,是没有太大用处的。这句话几乎说到了大西的心坎里。但是浅野又表示,他所知道的历史上正是美国人痛定思痛看到了这一点,而日本海军却因为内部的观念掣肘,没有及时拆毁船台上的大和二号舰将其改为航母,也没有及时将飞机的产量提升,这是浅野认为在太平洋战争中,招致败北的重大原因。以大西对海军的了解,这样的发展脉络是完全可以预见到的。他知道内部的阻力和长官意志。 浅野还提及了战争中潜艇的作用,以及美国利用潜艇,扼杀日本补给线的破交战术。而日本海军使用潜艇的战法则是错误的。比如12月份的偷袭作战,就会有多达十艘的小型潜艇配参与,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说出这些潜艇长度为80英尺,重46吨,水下航速19节。每艘母艇可以搭载两艘,这些*目前就在吴港的隐秘的船坞内,浅野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是这些潜艇当日不会取得战果,因为美国人的反潜网留的口子太小,无法突破。 美国人确实加强了反潜措施,这是几天前从檀香山领事馆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以上这些言论,让他坚信浅野要么是相当专业的间谍,要么就是来自未来。他认为日本海军内深知航母价值的人不超过5个,而浅野能有这个见识,那只能说明他是历史的作弊者。 不过这三个重要人物,目前都在陆军手里,并且随时可能由于牵连最近的间谍案而遭遇不测。他对曾经合作无间的影佐祯昭,也不太信任。影佐在东京,实际上甚至没有调动一兵一卒的能力,而他对沉没在鹿儿岛以南地区的9枚超级*的态度,也让大西失望,看上去非常的麻木,似乎被牧野感染,同样觉得现阶段,游说上层停止作战计划才是最重要的。对此大西持完全相反的看法,他觉得既然未来是未定的,凭什么认为放弃战争才是日本唯一的出路,尤其在美国人主动升级了对抗,日美关系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情况下。如果日本不偷袭美国,保不准美国来年就会偷袭日本,而这恰恰是牧野看不到的未来。 所以大西希望海军能及早插手,将这些能告诉你,如何打赢战争的重要人物接到一艘军舰上,至少应该把愿意配合的浅野弄来,而眼前最急迫的事情,当然是去打捞那些可以逆转历史的超级*。他记得浅野说过1945年7月26号这个日子,将是美国在本土完成超级武器试验,跨进那道坎的日子。日本必须在这一天之前,彻底打败美国,让它失去战争潜力。一旦美国被征服,日本或许可以缓和一段日子,但是也必须做好准备,对潜在的可能掌握超级*的国家——苏联以及德国展开讨伐。 大西一个人坐在角落,满肚子盘算征服地球和全人类,露天会场内各路军官仍然在自由聊天。这会儿山本司令长官仍然没有到场,会场上的注意力,一度被栗田少将的夸夸其谈所吸引。大西厌恶地皱起眉头,完全不理会。 “我认为,如果在年底发起攻击为时过早。我们应该等待两艘6万吨级,装备18英寸巨炮的超级战舰完工,这样在太平洋上至少可以横行2年,直到美国人可能克制的巨舰完成。但是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后续战舰也已经完成,应该会有口径更大的火炮,将进入20海里内的任何敌人展开毁灭杀伤。” “不错,如果是12月份,让机动从北面展开行动,在那么凶险而又寒冷的海域进行补给是一个大问题,并且我们也不能指望,从那里走就不会被发现,”一旁的南云中将说道,他显然站在栗田一边,“一旦舰队行踪被发现,面对大量的岸基航空兵和敌人潜水艇的反击,机动部队就是死路一条。对于这种可能性,我曾多次提醒过司令长官,战争不是赌博。” “我希望你们注意到,去年3月份,由我指挥的第一航空战队的赤诚和龙骧,对阵长门舰队的演习,已经说明了舰载航空兵,尤其是新式舰载*机,可以给任何战舰以沉重的打击。所谓可以横行若干年的战舰,是并不存在的。” 说话的是海军大学校长小泽中将。 “嗯,鄙人的苍龙号就在第一舰队编队中,目睹了全过程,虽然没有完成保卫旗舰的任务,但是舰载机的威力是充分认识到了。我想当时在长门号上的山本长官应该持同样的看法。按照演习裁判判定,长门中了4枚*,应该算沉了吧?” 翘着二郎腿的山口中将说道。 “演习毕竟只是演习。演习中行得通,实战中未必行得通。” 南云脸朝向另一边,果断反驳了山口的论断。 “什么叫未必行得通,难道实战演练和纸上推演,在你眼里都毫无价值?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南云?” 南云霍地一下站起来。山口也绝不退让起身,两人隔着几米对峙起来。显然要是打起来,山口似乎并不吃亏。 “肃静,山本长官到。” 不苟言笑的海军大将军衔的山本五十六匆匆走进会场,他的头上是长门双联16英寸巨炮。由于他的进入,现场的对抗情绪被暂时消解,所有人跟着站了起来,然后落座。 “诸位,由于大本营内部发现了苏联间谍,我只得将讨论战斗的会议改到这里,所以说,只有诸位才是我最信任的人。” 他进来时已经撇到了山口与南云的对峙,显然应该适当地表明立场,实际上关于将来的海战中是航母作用更大,还是战舰作用更大,他也无法做出判断,不过如果要偷袭夏威夷,唯一可行的是用一支由6艘主力航母组成的机动部队,这一点是毫无置疑的。 “我不希望看到,时至今日,还有人在讨论制定这样战斗计划是否有必要。只要我担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职务,珍珠湾作战就必须进行。” 他严厉地扫视前面的军官们。 “另外请诸位注意,这次不是普通的司令部纸上演习,不能马马虎虎就敷衍了事,如果任何人觉得哪里行不通,就立即提出,明白吗?” 南汇海边。 马强和徐冲,急速向看到降落伞落下的区域奔跑过去,他们尽量选择踩在在那些倒伏下来的芦苇上,以免留下脚印。 30分钟前,看到降落伞落下时,徐冲判定就在1.5公里外,20分钟足够赶到,但是现在仍然没有到达。无人机正在例行检修中,还真是耽误事。 远处传来清脆的锣声,参加过地一次登陆行动的马强,立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在金山乡下,就见过保安队的自行车上挂着锣。这种粗夯的通讯方式,比需要肺活量的哨声更持续,也传的更远。 清脆的枪声响起,锣声消失了片刻,随后再次响起。马强钻出芦苇荡,看到一名穿着黄色制服的本地保安队员,正战一个制高点上敲锣,他的边上停着一辆自行车。没有看到有武器。 顺着保安队的视线向西看,一名一瘸一拐的飞行员,正向这边过来,试图一枪崩了他。但是他显然在着地时受了一点伤,跑得并不快。眼见飞行员近到百米内,伪军就立即蹬上车跑,但是并不跑远,决不让飞行员出自己视线,一但拉开到安全距离就接着敲锣。显然不消一刻,他就可以召集来一群同伙。 但是徐冲注意到,暂时四周并没有第二名伪军,必须尽快动手。 “马强,你留在这里顶着飞行员,我去收拾那小子。” “为什么我留下?” “你面貌不善,容易吓着伪军,看我的。” 徐冲说着脱掉鞋,赤着脚,摞起库管,又在脸上擦了两把海泥,显得如同一个早起赶海的本地人一样。 “老总怎么回事?”他冲着伪军喊了一声,在上一次行动时,他听到过一些本地话,所以能模仿一两句。 ------------ 209 横生枝节 伪军正单腿撑着地面,扶着车向后张望。芦苇荡里突然钻出这么一位,看着是挽起裤管两脚泥,活脱脱一本地渔民,只是脖子略显白净,当然他仍然有些放下警惕。早上带着一面锣原本是去彭庙村维持会召集民工去泥城镇修炮楼,巡逻至此,正巧看到飞机坠海,以及降落伞从眼前下来,确认只有一人落下。 “乡下汉子躲开别管闲事,那家伙手上有枪。” “哪儿那,哪儿那?” 徐冲假意向那边伸长脖子看,那名穿着夹克的飞行员,正进退为难,一只手拎着手枪,另一只手抱着一卷降落伞。眼看灭口不成,又来一人,正准备钻回芦苇荡。那伪军见状立即掉头回追,就从徐冲面前过来。 “老总,我刚才看到一架飞机落海里了,抓到有赏钱没有?要不我帮你堵他。” 徐冲喊着,假装也要参加追赶。 “快给老子滚蛋,这里没你什么事儿,吃了枪子儿没人赔。” 伪军横眉竖眼怒喝一声,显然他已经把从天而降的飞行员看做自己的一笔横财,不希望他人染指。 “要不我帮你敲锣?你去追,随便赏几个钱就成。 伪军慢了下来,他也觉得骑车时无法敲锣招呼人,实在缺一个帮手。 “你拿着我这锣,到哪儿树下敲。抓到人,老爷给你一块大洋。等会儿看到保安队过来,告诉他们,就说……” 徐冲慢慢欺近,假意伸手要去接那面锣,但是突然闪到跟前一把锁喉,将伪军生生从自行车上拽下来。耳听骨头断裂的声音,再一撒手,尸体滚落地上。 身后马强连连摇头,杀个没枪的家伙还得编个瞎话套近乎,要是他直接撒丫子奔过去,看那伪军能跑掉不成。 那边欧阳寿上尉正往芦苇荡里钻,只听身后破锣落地的响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伪军已经倒下,动手那位的速度简直骇人听闻,看来是会武术。 他落地后,原本准备将降落伞刨坑埋掉,不料这黄皮的保安队,赶巧不巧就在边上,还特有心计,保持着距离无法干掉。原以为今天劫数难逃,不料又冒出徐冲,实在让他搞不清状况,他索性停下手里紧握手枪,预备任何不测。要是徐冲来路不善,总快不过手枪,大不了还来得及给自己来一枪。就这么会儿功夫,旁边马强现身,虎背熊腰更不像个善茬儿。 “别慌,我们是忠义救国军的。”徐冲大喊了一嗓子。然后蹲下查看伪军证件,原来是黄协保安团第50团的杂牌。 “你们是游击队?”欧阳寿也是一惊,没料到游击队这么有效率,几乎和伪军同步到达。 “跟我们走,保你安全。” 欧阳上尉紧握手枪,仍然保持警惕。 “跟你们?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游击队……” “我没时间解释,但是你现在还又得选吗?保安队几十号人可正在路上。” 徐冲一言倒是提醒了他。他小心走过去,发现来的二位手上确实没枪。 “要不,你们先等我埋了降落伞?这是规矩。” “人都杀了,规矩个屁,扔一边儿吧。” 徐冲发现这个家伙原则性还挺强,但是有点儿不分轻重缓急,人受了惊吓大概都这样。 飞行员扔下降落伞,跟着他们两个钻进了芦苇荡。一路向东狂奔。 “我下来时看到北面有一条路……” “中间有一片泥沼,不能走那儿。会留下脚印。沿着海水走,今天初十,马上涨潮了,不留痕迹。” 欧阳寿一脚浅一脚深,紧跟着两个特别小组两人。 “怎么还不把鞋脱了,这怎么跑?” 上尉显然没有受过落地后的求生训练,各方面显得笨拙。他经过提醒,这才将皮靴脱下,用鞋带系住搭载肩上,这才赶上前面两人速度。 “你的伤没事儿吧?” “小伤,下来时被树刮了一下,没伤到骨头。” “你叫什么名字?” “兄弟我叫欧阳寿,空军第2大队,第9中队的上尉飞行员。对了,你二位?” “我们是……忠救军,我叫徐水中。” “好汉,我们昨天起飞时,看过浦东地区忠救军的名单,你们是哪一路的?是黄八妹、张阿六还是谷守信的队伍?” 欧阳寿似乎还向试探一番。 “都不是,我们……我们是艾胡子的人马。” 还好登陆前做了一些功课,徐冲对本地日伪顽的底细知道的可不少,他知道泥城以南那是土匪艾庆璋的底盘。 “原来是艾司令。兄弟失敬,失敬。” 徐冲和马强不理他,加快步子向前,欧阳寿也只好快步跟上,看来受的伤有限。 林秀轩刚刚到了预定的藏身处,借着通话器听到了那边谈话,看来徐冲胡诌一个身份,自己还得给他圆着。浦东方位四千平方公里,且水路纵横,又能与江苏浙江陆联通,日军的兵力根本无法完全控制,目前只在南汇、川沙奉贤三镇有13师团的几个中队守备。广大乡下基本都靠着汉奸熊剑东的万把人的正规伪军,外加各路土匪和地痞流氓维持,各方山头很多,他目前掌握的情况也很不完镇。 三人沿着海边绕了一个大圈,身后脚印尽数被慢慢上涨的海水吞没掉了,跑出几公里,这才悄悄转向北,这里的海滩很宽,要想完全不留痕迹地通过完全不可能,所以徐冲选择从海边绕行一圈,远离降落伞和尸体,再悄悄进内陆,省得敌人发现飞行员去向以及又多出了两人。 三人悄悄钻出芦苇荡,越过烂泥潭,走进一片树林,这才各自穿上鞋子。马强与欧阳寿休息的功夫,徐冲一个人晃荡进附近渔村,过了一会儿,偷来几件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裤子。 欧阳上尉家境不错,从未穿过这样的破衣烂衫,不过事急从权,只能将就穿上,将那套体面的飞行服刨坑埋了。 天色还早,他们继续在阴凉里休息,欧阳寿憋不住,开始问起去向。 徐冲也不知道林秀轩有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他现在先找个安全地方安顿下来,剩下的事情,得等老大与广德忠救军司令部联系上了,才能定夺。上尉一听喜出望外,看来自己撞上了一支大队伍,还有电台可以联系。 “大哥,看来怎么有缘。” “哦,怎么说?” “4年前,我们就是从杭州笕桥,迁去安徽广德的,在哪儿一待就是好几年,那时候戴局长也经常召集太湖的各路豪杰,在我们空军礼堂办研讨班。” “司令部在那里没错,可惜我们这些手下没去过。” 徐冲说道。 “记得那时候高大队长还在,他驾驶寇蒂斯霍克3,我们9中队是寇蒂斯A12。”飞行员一打开话匣子似乎就停不住,话题开始海阔天空起来,“他经常给我们护航炸鬼子。我们用500公斤*轰炸敌人军舰。” 徐冲懂一些心理学,知道这是欧阳在利用往事消解紧张情绪,今天一早上的剧烈变化,确实让他难抑制住亢奋。如果一停下来,立即就会陷入焦虑。 “你们在天上炸鬼子,比我们偷鸡摸狗强啊。”徐冲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话茬。 “可惜我们把所有的飞机打光了,前年又去兰州接苏联飞机,不过这会儿又打光了,我们补充飞机不易啊。” 说着说着他自己又消沉起来了。 “别急,很快就会有飞虎队和美国飞机来了。” 马强安慰道。 正在黯然神伤的欧阳寿猛一抬头,他当然知道美国援华的第一批战斗机正在路上,也许本月回到仰光,不过这好像不该是身处敌占区的某个壮丁应该知道的机密(事实上飞虎队这个名字,也在马强嘴里早产了3至4个月)。 上尉起飞之前,仅仅是从上峰发给的一份文件上,看到诸如黄八妹、王阿弟、白龙港张阿六、泥城老熊包这样充满乡土气息的忠救军首领名字,就觉得这些位敌后豪杰应该都不大识字,但是眼前这两位手下给他的感觉,都不像文盲。 “走吧,别聊了。”徐冲起身,他实在担心再坐下去,马强那边又该说漏什么。 三个人小心翼翼,从人迹罕至的荒滩绕行各种远路,终于到了芦潮港东北15公里的旧窑厂。 那废弃的窑厂,远看如同一座碉堡,所有的入口都用碎砖填满了。他们小心翼翼靠近,到了跟前,顶上褚艾云漏出脑袋,向他们招了招手,他们赶紧到了边上,从一处半人高的洞口钻进去。 徐冲还没进去,就冲着里面大喊一声:“大哥,早上把日军机场炸了,又被日本人打下来那个国军英雄,让兄弟们给救回来了。” 里面点着油灯,一身长衫的林秀轩正在里面等着,看到他们进来,直接向着欧阳寿过去,与他紧紧握手。 “我代表鲍司令,感谢蒋总裁派你们替你们来为我们出气。看来够小鬼子受的。” 林假意激动过度,使劲摇动对方双手。 “嗨,兄弟惭愧,赶到时天色太暗,*没有落太准。可惜了。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忠救军的义士,在敌人机场前点起火堆指示目标。” 欧阳寿倒也实在,并不夸口。“对了,您就是这里的首领?” “首领不敢当,确实领着兄弟们打鬼子,鄙姓林,为了国仇家恨,拉起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暂靠艾司令麾下,还没接着委任状,不过鲍专员已经许了个少校参谋的虚职。” 林随口编了个谎话,既然没有委任,自然也不怕他日后去查。没有这么个头衔镇着,他怕飞行员起疑。总的来说,这摊子事情,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但是既然接手了就得干的漂亮些。 “原来是林参座,那么,你们这里有电台?” “电台么,不瞒您说,这么高级的玩意儿,我们兄弟就是连看一眼,也是远远的。不过别急,我晚间正要去六灶会会另几路人马,共商浦东抗日大计,保不准他们那里有。只要联络上广德那边,自然派船来接你去后方。” “那样最好。那样最好。” 欧阳寿环顾四周,这伙人确实够寒酸,一共五个人,就没看见有一件武器,为首的竟然还是少校,比自己高一级。不过他发现这伙人又不像自己在广德游击干部培训班见过的那些绿林人士,虽然破衣烂衫,但是过于白净了些。当然他刚才见识了徐冲一招制敌的厉害,并不怀疑他们确实有些手段。 ------------ 210 山本的对应 “欧阳先生有所不知,如今泥城老熊包刚刚投靠了日本人,熊剑东的税警部队又扩充了一个团,女中豪杰黄八妹子,在常熟地面吃了个败仗,退到江北了。所以正是处处凶险的时候啊。” “好汉,你们就没……几条枪吗?” “枪?起家的时候是有几十号人,还有几杆鸟枪,不过打了几仗吃了亏,有那没出息的提议散伙,把枪都带回去了。” 林面不改色道,他当然有枪,徐冲的12.7反器材枪就塞在包里,藏在碎砖后面,还有能让欧阳寿眼珠子掉下来的电台,但是不能拿出来。今天这摊子麻烦事是他自己找来的,各种不方便只能认了。 “原来这样?兄弟下来的狼狈,不曾带着重礼,这把手枪是苏联中尉临别时送的,不如就当今天救命大恩的谢礼。” 欧阳说着,抽出那把手枪双手递上,显得十分恭敬。 “岂敢岂敢。既然是纪念品,你还是自己留着,我们护送你去后方,上峰自然会有报答,人枪不愁,欧阳兄切勿把友人赠物割爱。” 林秀轩说的颇有诚意,硬是让欧阳寿又将手枪收起来。 “你先在这里歇着,让他们给你包扎一下头上的伤。至于如何脱身,我们从长计议。” 褚艾云让飞行员坐下,从不知道那里取出一卷纱布,替飞行员把头部手上的伤给包扎了,其实手上伤口挺大,这么热的天气,最好缝合并消毒一下,他的急救包里倒是不缺这些东西,只是实在不敢拿出来。 欧阳寿当然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劲,或许是褚艾云的白净的手,或许是他熟练的包扎手法。可惜他不是本地人,否则从口音上,也能听出这些人操着的所谓本地话,也是南腔北调。 林秀轩钻出窑厂,吕青山跟着到了外面。 “组长,人你可是救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到时候找到租界里的组织,问问他们的意见。” “组织上这次会帮我们?” “你说这话外行了,组织这会儿正好奇着呢,估摸着,会千方百计想打听我们的来路,要是听说我们有个人要拜托他们送重庆,一定答应。这个叫欧阳寿的哥们儿,也是本时代有底细的人物,看见那枪了没?不难查到他和苏联空军有交集,这对我们继续隐藏有好处。” “还想冒充苏联远东别动队?” 林不以为意点上一根烟,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组长,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不能带着他。” “当然不带着他,就让他和马强他们在这里带着。就你我两人进租界,去林荫路找胡跃新留下的交通站。然后把各种需要说一说。别怕欠人情,都是老前辈,帮我们应该的。” “什么时候去?” “今天白天看来还得搜查一阵子,去不成了,晚上吧。” 他们在外面合计的时候,处于严重焦虑中的欧阳寿上尉,正坐在破窑厂内,絮絮叨叨向着周围人讲诉着他的事情。褚艾云和马强假装出神地坐在边上听,徐冲躲得远远地,透过墙上小孔向外张望。 “我亲眼看到大队长英勇殉国了,可惜没撞到那艘船。‘不要当俘虏’这是他最后的话,如果不是这次任务,我们本该在下个月去缅甸东圩,等着接收美国B25轰炸机……” 说着说着他又长吁短叹起来,可见情绪的平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那美国飞机能揍下日本儿子的飞机吗?”褚艾云故意问了一个幼稚问题。 “哎,去年璧山一战,日本人出动了零式飞机,我们最好的伊152和霍克75,全都不是对手。至今为止,所有打下的零式,全是地面火力的功劳, 美国人给的P40无非是霍克的改进型,英国人不要的货色,我看也未必有什么优势。” 上尉倒是比较直白,并不在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忠救军面前胡吹神勇。当然他也不在意这些乡下人能不能听懂他说这些东西,这些话长久以来积存在内心,一直想倒一倒,今天碰上外行倒是可以一吐为快。 “零式很厉害吗?”褚艾云睁大眼睛问道。 “哎,去年5月起,我们轰炸机大队,就接连报告发现新式敌机,又一次,有2架新式日机,追击我们最快的轰炸机一路从长宜昌到河南,速度之快航、程之远,远非其他日机可比。可惜上峰麻木,根本不为所动,结果才有了913空前的大败,单单这敌情不查的罪责,毛邦初也难辞其咎。” “我们都不懂空军,只是觉得前些年蒋总裁生日时的飞机捐献活动,好生热闹,就以为我们的空军也和列强一样壮盛。” “民众有这种想法那是自然。那是你们并知道其中的机巧,或者,连委员长本人也未必知道开战前的中国空军到底有多少架飞机,这一点上……蒋夫人自然更清楚些。” “蒋夫人为何更清楚?” 欧阳寿摇头不语,只做连声叹息。 长门号的军官餐厅,位于厚重甲班下方,距离指挥舰桥和通讯部门都很近,便于各种突发情况,吃饭的将领们一抹嘴就去各自岗位。 现在这里已经收拾干净,四周放着轻柔的音乐。 山本五十六喜欢在这里听取各种报告,因为比较宽敞和清净。早上纸上推演非常成功,随后又进行了高级军官的餐叙,那些上层不同派别的争论又被他遏制住了,他意识到,自己成功地将联合舰队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到夏威夷突袭的计划上。一切都让他十分满意。 这会儿,其他重要将领都回各自部队了,他可以惬意地坐在里面抽烟,听着一名参谋军官向他汇报特工潜艇训练的进度。 大西泷治郎悄然进入餐厅,那名汇报完成的少佐识相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厚重的舱门。 “司令官,还在操心那些特工潜艇的退路?”大西说道,此时偌大的餐厅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没错,我是不会让海军的任何部队去执行一项有去无回任务的,至少该有一线的生机。就如同当年东乡司令长官让*艇突入威海的情形吧?” “如果是为了扭转国运,而放手一搏的关键时刻,就不用顾忌这么多吧?我想海军还是有很多勇士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换敌人的战舰。”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历史上用孤太过暴戾的办法来与敌人作战的国家,都无一幸免地会折损国运,我未见有哪一个每每以死相拼的壮烈民族,至今屹立世界的。” 山本这一套自创的诡辩让大西无言以对,这或许是他从赌博中获得的心得。 “对了,你不出现,我都快忘记了,你上次报告,在中国遭遇的那几个能够预测未来的星象学家,到底是真的假的?你也别顾忌太多,我常听人说,这种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我认为……”大西迟疑了一会儿,虽然他已经做好准备,但是还是担心说出下面的话,会使自己显得像个白痴。 “认为什么?大胆说出来吗。千万别拘束。” 山本说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眼闭起,悠闲地等着。他对各种超能力故事,总是保持兴趣。实际上,他一直偷偷收集手下将领的生辰八字交给某位算命大师卜算,虽然只是参考,但是某种程度上,会影响他对一名军官的好恶。 “我认为……我认为他们并不能够预测未来,而是他们根本就是来自未来。” 他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刹那间,世界平静了。 时间如同凝固,山本的脸好像稍微抽动了一下,但是双眼始终没有睁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有说话。遭遇这样的时刻,任何一个有城府的人唯一合理的表现,就是继续装。 “这就是我今天必须向司令长官您报告的事情。” “嗯,说下去。” 山本闭着眼说道。 “据他们说,我们的夏威夷进攻会取得重大胜利。” “大西,你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民间人。” 山本不悦道。 “不,我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军事计划的部分,这是他们对我说的。他们说,我们将在与美国开战后的第一仗重创敌人舰队,使得美国舰队在一年内无法恢复元气。我们将主宰大半个太平洋” 山本猛地睁开眼,抬手示意大西不要继续。他站起来,在桌子前来回走了几趟。作为必须随时保持理智舰队首脑,这种情况下,他首先需要考虑的不再是某个预测家说了什么,而是情报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 “这些人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唯有美国的航母将逃过一劫。因为当时,它们都在海上执行各自的任务。” “不不,不可能,根据当地发回的情报,随时会有一两艘航母停留在瓦胡岛港内。这是美太平洋舰队的部署规律。除了年度演习,金梅尔不可能将所有航母拉出去。”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那个浅野坚持说,这就是历史。所有美军航母都不在港内。” “这几个人现在怎么样?” “陆军他们把他们转移到东京附近的乡下,以免有人对他们不利。” “做的不错,至少从防止消息泄露的角度看,不能放走任何一个。我想,一定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被这些人知道了,所以才能将我们的大致计划说出来?他们有没有提及偷袭日期?” 山本谨慎地追问道,关于X日的日期,至今没有几个人确切知道,所以这是考察消息泄露范围的最佳办法。 ------------ 211 横穿敌境 “长官,他们并没有提及进攻的具体日期。” “这么看来,只是在海军大学方面漏出的消息,”山本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不过敌人即使知道有这么一个模糊的计划,又没有确切的日期,也很容易认为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若干假消息中的一个。” “我知道您觉得这件事很荒诞,但是如果您亲自与他们交谈过,一定会转变看法。我确信他们真的知道很多今后的事情。” “大西,不管是真是假,能不能先把他们转移到军舰上?一则可以看看他们知道多少,二来,也可以防止消息泄露出去?陆军的人让我不放心。” 山本似乎是做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判断,显然在情况无法搞清的时候,他觉得先把人看住,不让他们跑了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会不会真是从未来回来的人,他研究各种灵异怪力那么多年,倒是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事。 “我正是这么认为的。至少应该把那个浅野弄来。我看他非常愿意合作,并且知道的最多。” “今天的作战会议上,你好像没怎么说话,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是的,那个浅野告诉我,我们的十艘特工潜艇,全部会被挡在了反潜网外面,并没有发挥作用。也许我们该考虑,去除这部分?这样会使得机动部队主力在通讯和时间协调上,不用迁就特工潜艇,从而获得巨大的灵活性。” “大西!”山本显得有些不悦起来,“还是先关心正经的事情,我说过这种事情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看你是太过执着沉迷了。军国大事,岂可与这些江湖人的预言,混为一谈?” “十分抱歉,司令长官。” 大西赶紧鞠躬致歉,看来山本还是没信。 “好了,还是先说说你的看法。你上次不是说,感觉计划有不成熟的地方,我正等着你的意见。” “我觉得,机动部队在单冠湾隐蔽集结的过程中,必须配合更多的迷惑敌人的措施。要让英美的谍报机关看到我们的舰队人员仍然在街道上,各色大人物进出海军大学,海军省和军令部一派繁忙准备新年。当然,没有什么比长门号以及第一舰队的其他战列舰,继续留在横须贺,让所有人看在眼里更好了。某种程度上,战列舰在战争中最大的价值,也就是停在母港耀武扬威,鼓舞士气。” 大西提及了自己的看法,顺带贬损了一下战列舰。山本听出弦外之音,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当这个舰队司令,差不多有一半的工作,就是弥合手下这些极端分子对未来海军建设的分歧。他本人既不是军舰派也不是飞机派,只是想搞一些平衡。 “还有什么想法?” “同时应该让檀香山的人,准确跟踪每一艘进出港口的敌人军舰,同时把远航程的潜艇撒出去撞撞运气,最好能找出航母出动的规律。敌人最近备战的气氛很浓,一直在利用航母从本土向夏威夷、中途岛和威客岛输送陆军飞机。这一动向值得注意。” “嗯,这才是参谋人员应该想的事情。你认为我们目前欺敌的策略还嫌不够?” “是的,最好能在通讯上进行欺骗。我们新启用的无法加密的长波电台,正好可以用这个东西来发送一些,容易让敌人联想到我们没有备战的通讯。说起密码,要是能让特高课的人,潜入美国大使馆,偷偷搞到敌人的外交密码。我想一旦开战,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毁掉密码。” “嗯,大西君,你还是我这里最深谋远虑的参谋。除了潜入大使馆太过……危险,其他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是。” 大西90°鞠躬,然后退出舱室。他知道,今天来没能彻底说服长官,但是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好在山本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持开放态度,并不那么顽固和僵化。想来得赶紧把那三个人招来,让他们当面和司令谈一谈。 上海浦东,林秀轩和吕青山吃了几个烤白薯当午饭,正准备出发,他们得穿过浦东到达黄浦江畔,然后找渡船过江,证件上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敌人的戒备加强了多少。 胡跃新约定的地方再租界内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上,并不见诸历史,可见从未暴露,十分安全。 他们并不准备在夜间,利用夜视仪绕行乡下,那样太费时间,他们得在大团镇附近雇一辆马车或者驴车,然后花一晚上穿过浦东。 上一次吕青山和徐冲横穿浦东时,夜间从大团边上过去,发现有一个不知道番号的保安团营部。当时城门口加了岗,衣着不整形似可疑的人,很容易被皇协保安团拦住问话。吕青山亲眼见到那些穿着不体面,没有像样鞋子的村民在镇外走动,不容分说就被皇协军拉走,说是稽查身份,其实凑满一大车就拉去修炮楼。林秀轩当然不能想象,自己这样的专业特工,有可能会栽在某个乡下伪军手里,被抓去修炮楼;如果真有这么一出,将来的报告就会很难看了。 不过吕青山也注意到,那一过了中午,路上伪军就渐渐减少,大概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所以得赶在这个时候过去。 两人带着草帽,顶着火辣辣的日头出发,绕过徐冲出手杀人的岸边,果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只是远远看到一溜伪军自行车,向着海边过去,大约有一个排。看来也是急着破案,欧阳寿的降落伞丢在那儿,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徐冲这种专家撤退的路线,不是那么容易追踪的。 天上有一两架日本水上巡逻机不时出现,它们一直在空中盘旋,飞的很低,似乎就沿着海岸线飞行。 林秀轩上次从杭州湾方向接近上海时,未曾见过敌人飞机出动,很明显,敌人已经开始监视江面,说明他们的注意力转向了水路,肯定与自己的上一次行动有关系。流星号最后就是贴着这里的江面溜走的。日本人只要不太傻,就能得出马勒船厂那伙人善于从水路行动的结论。 在烈日下走了十几公里,入夜前两人终于穿越水网纵横的农村,来到大团镇。 大团镇东就有一个车把式的集中地,甚至不用冒险进城,就能找到车。远远的可以看见城边两座炮楼大致完工,被抓来的民夫们开始在碉堡四周挖堑壕以及假设吊桥。敌人似乎扩大了炮楼规模。通常只有在华北的“严重治安区”碉堡才会修的这么完整,在一般占领区,炮楼只是个威慑老百姓,外加监视四周的制高点。 他们找了几个赶车的把式都不愿意走夜路,因为夜里土匪多,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敢冒险的,得加一倍的钱;不收中储券、银联圈、法币以及各种名目的纸币。这当然也没有问题,林秀轩兜里还有不少大洋。 于是车把式在车头挂上一盏油灯上路。 拉车的是本地人,姓奚,三十来岁话挺多很快就和林攀谈起来。这个老倌就靠着一头壮硕的骡子和板车过日子。农闲时拉人,耕作季节拉大粪。闹日本人之前,日子还行,但是最近快活不下了去。据他说,三成收入得上交税警团买执照。这还不算,路上总能遇见劫道的土匪碰瓷的流氓,还得花钱打点。 “您二位可是不知道,不是我讹你们加钱,只是如今这南汇川沙的两只熊,真是逼的我们本分人没活路了,只能同行公议涨了加钱。” “老倌,两只熊怎么说?” “第一只熊么,是税警团熊剑东,是个刮地三尺的狗日货色,我天天咒他不得好死。种田做生意买卖的有田亩税和营业税,家里娶老婆死老人,有红白捐,就是上庙里拜佛,也要缴迷信捐。除了这些数不清的税费,还要各村摊牌壮丁修碉堡。” “那另一只熊呢?”林问道。 “那就是南汇的地痞老熊包,各种无赖混混,都跟着他混,听说手下有小一千人,专门干拦路抢劫收买路钱的勾当。” “老倌你碰上过没?” “些常在路上走的,哪儿能不碰上?上月我还被拦过一次,4个泼皮故意碰瓷我一大粪车,非说我撞到人,要我赔一个钢洋。我说一大早没开张,一车大粪可以拉走,你猜这帮混蛋怎么着?他们把大车轮子卸下来带走了,那上面有铁箍和胶皮还能换几个钱。” “还有这么穷酸相的土匪?” “嘿嘿,当时还想抢我的骡子,那可是我过命的老伙计,能让拉走吗?” “那你是怎么应付的?” “我也不知怎么就狠下一条心,当时就说,你们都是本乡人,我都认得,骡子惹急了咬人,谁敢抢我这老伙计,老子就去找抗卫二大队。” “二大队?” “嘿嘿,就是个名字,其实我也是唬人,没见过,但是报出这个名头来,各路流氓都怕,只要想留后路的,就不会去招惹二大队。其实这么些年,我愣是没在这一带见过一个日本兵,满街横行的都是些专检老百姓消遣的软蛋,一听说抗卫二大队,保卫五支队就怂了。看见那边修的炮楼没?就是防二大队进城的。那些共产党缺短枪,扛着长枪远远能看到,他们就关城门了。”老倌说着还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听说二大队领头的是个书生,能掐会算,一肚子鬼名堂,专在夜里收拾本地这些王八蛋。上个月,还在川沙县城外砍了一个强奸妇女的和平军排长,尸体上贴了标语,城里的黄皮们愣是2天不敢出来收尸。” “哦?能给我们讲讲本地这些山头的分布吗?” “这你算问着人了,我们拉大车的最清楚本乡本土的这些故事。看见那边城头歪带帽子的黄皮了吗?那是和平救国军第13师2营,营副我认识,还能攀个远亲,给他们家拉东西,从来都不敢要钱。他也真不给,客气话都没一句。这伙人原来是忠救军8支队,说是抗日的队伍,乡里好吃好喝伺候着,结果就投了日本人。” ------------ 212 接头地点 “再往前,就是税警团的地盘。他们和丁锡山的和平军不对付,经常闹摩擦。我给他们拉过军火和土膏,大部分是外地人,原来都是张发奎的人,当年撤退时没有逃出去,就跟了熊剑东在这一带成了了游击司令部,熊剑东今年投靠日本人时带着几千人过去,很受日本人器重。” “说起泥城,就是老熊包的地界,原本是个青帮流氓。周浦那边是国军马伯生的队伍,他割据一方,从来不打日本人,日本人也不打他。下沙附近是独立保安团胡团长,大汉奸韩鸿生的女婿。” “这里的情况还真是混乱?” “这些人都占着一亩三分地做据点,经常夜里出来抢劫,所以夜间走这条大路确实有些冒险。” “碰上坏人的机会有多大?” “说不好,要是真碰上了,您二位可千万别多话,他们求财不要命,最多损失些身外之物。” “我福大命大,应该不会碰上吧。?” 车夫一路赶着大车向西跑,这一晚上倒也平静,果然没有碰见半个劫道的。黎明时分两人到了目的地,付清了车钱,就到江边侦察。河岸对面就是租界,和上一次离开时一样,停的满满当当。外国大船旁塞满了中式小帆船。占领仓库区的人本人已经撤了,目前是一群租界警察守护着。 两人又到摆渡处,雇了一艘小船直接驶向对岸。过江时,可以看到近十艘日本军舰远远停在租界北面的码头区,出云号已经不在那里了。 以往国民党政府每次宣布出云被击沉,这艘装甲舰总是能在几天后耀武扬威地重新出现在江面上,犹如嘲弄中国政府的信用一般,但是这次,似乎是坐实了出云完蛋,第三舰队只能用一艘明显小了一号的轻型巡洋舰停在出云原来的泊位上。 两人登上岸,旅客上岸有巡捕检查证件,同时搜身,比上一次进入租界严格一些。林注意到,附近还站着几个日籍巡捕监督,似乎租界当局在租界执法权上,再次向日本人做出了退让。他这次来,没有带着武器,只在箱子夹层里藏了通讯器材,所以并不怕搜查。另外新留的小胡子,外加一付眼镜,几乎可以让木下手绘的那张画像作废。 两人顺利通过各项检查,没有直接奔目的地,而是在外滩逛了一圈。一直走到马强当日跳下江的外白渡桥。从这里可以看到桥两边都增加了防御工事和机枪。一大早,准备过桥进租界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龙,他们忍受着日本军警的喝骂以及粗暴的推搡。 但是就在桥的这边,几个报童正在大声呼喊: “好消息!好消息!出云号确认触雷沉没!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日寇司令部被袭不到半月,大公纱厂码头机场,又遭国军轰炸。日军福山大尉以下百人毙命。” “号外,大批日军再向湘南蠢动,第三次长沙保卫战即将打响。” 喊声此起彼伏,犹如向对岸日本人挑战一般,大部分被日本人推搡搜身,窝了一肚子火的过桥人,都会买一份,夹在腋下匆匆离开。 林也掏钱买了一份,粗略看了几眼,租界内的这些爱国报纸确实没有很及时的消息。很多战时新闻比419监听到的BBC新闻晚了2天。报纸也没有提及国军轰炸机损失的事。 掌握大致情况,他和吕青山接连在不同地点换了几辆黄包车,确认不可能有盯梢,才过了公共租界,向法租界林荫路去。他们在徐家汇路林荫路交界的地方下车,这里就是与马小弟分开时,约定好的地方。 这条街地处偏僻,整条街都是卖丧葬用品的店铺,什么纸人纸马,寿衣香烛,都有。林对照门牌,发现是一家棺材铺。 选这样一个地方隐藏,确实有一些优势,一来街道简单容易监视,二来生意清淡,社和隐藏。 他与吕青山,在街对面观察了一阵,然后迈步过街,进了这寿材铺。里面堆放着几排各式尺码的棺材,看着有些吓人。 掌管穿长衫带着瓜皮帽,远远坐着算账,并不搭理他们,显然做这路生意不能太热情。 林秀轩假模假样围着一口楠木棺材绕了两圈,那边掌柜这才起身,慢慢踱到边上,也不搭话,只是陪着看。 “掌柜,有没有九尺六寸长。三尺九存宽的。” 对方倒是一愣,显然听出这是暗号。 “加大的有倒是有,但是只有粗坯,没有上漆,如阁下愿意下定金,一周可取。” “不急,我三叔还有一口气,等得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这里还兼卖寿衣,就在里间,不知道老人家用不用得上。” “好,我进去看看。” 林抬脚向里走,吕青山想跟上,被掌柜的挡住,他只能留在外面。 林走进里间,果然两边挂的都是绸缎寿衣。他当然没心思看这些东西,只是径直进去。耳听木头楼梯响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二楼下到面前。一打照面,不是别人,正是马小弟。 两人不说话,只是握了握手。然后马小弟将林秀轩引到二楼。这店铺二楼可以住人,也方便透过窗户监视下方街道。想来马勒船厂出事后,他就一直躲在这里,上面给他的新任务,大约是等着自己。 “厂长你还真找来了,你贴了这假胡子,我愣是一下子没认出。” 马小弟一边说,一边引林秀轩坐下,然后转身泡茶。 “现在风声鹤唳,不化化妆不敢出门啊。对了,厂里工人们还好吗?” “哎……”马小弟叹息一声,提着暖瓶的手也哆嗦了一下,“有两个工人当初让他们躲一阵,就是不听,拿着遣散费去沪西赌场,结果被人认出,抓进76号,至今没有音讯。” 林心里一抽,这件事他当然难辞其咎,不过那些工人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受些皮肉苦难免,未必会送命。 “果然还是有损失啊。” “林厂长,你我明人不说暗话。出云号被炸沉,你知道不知道?坊间传是*炸沉,但是据我所知,出云水线下有防雷装甲,区区一枚*很难将其炸沉,必然还有其他道理。” “这件事,我还真是略知一二。”他接过马小弟递过来的茶,今天有求于人,不能再一味推托遮掩,当然骗瞎话是他的长处。 “当日出云准备起航回日本,行船至长江外,突然间那船就爆炸沉没。据我的情报,船沉时,附近驱逐舰上日军,曾看到远处有潜望镜。” “潜望镜?” “对,说明下面有一艘潜艇。”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最具诱导性的故事了。除了解释出云的沉没,还可以暗示自己的来路。某种程度上,这个故事也不算撒谎,确实有一艘后台很硬的神秘潜艇参与了击沉出云的行动,这并没有错。 马小弟毕竟是船厂工人,知道潜艇是怎么回事,虽然中国不能造,但是在上一次世界大战时,这种东西已经投入过实战了,确实可以在瞬间击沉一艘万吨的装甲巨舰。当然从他迟疑的表情看,他也察觉到了其中哪里不对,但是也并不追问。 “厂长,我们打听到张广才死了。” “是我做掉的。” 林秀轩并毫不隐瞒,直接承认。 “那么,是否方便透露,前月你们在船厂内,到底在生产什么东西?” “你们有你们的纪律,我们有我们的。” “好,我不打听这件事。只是上次说到,你们要找氦气……我们的同志说,这种东西并不能*武器,只是一种焊接工艺需要的气体。” “是的,工业上需求,偏门的很。你们能找到吗?” “打听了,上海没有,”马小弟顿了顿,“淞沪抗战前,交通大学曾经进口过一批,但是学校西迁后,学校里的大量器材,被汪伪带到南京,准备明年用于中央大学重建。” “哦?确实?” “是的,数量不详,储存位置也不详细,这是胡先生能够找到的唯一情报了。” “原来如此,那太感谢胡先生了。”林赶紧答谢,以免失礼,但是心里又有些失望,目前的前往南京的条件不成熟,显然短时间内还无法获得。 “另有一件事,林某有求于你们?” “既然我们是统一战线,林厂长不妨直说,能帮到的,胡先生一定帮忙。” “昨日在浦东海边,我们救起一名国军飞行员兄弟。现在人就在我们手上,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忙送出去?” “是这样?既然是抗日同志,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此事我做不了主,林厂长方不方便明日再来?” “好,我明日此时再来,那……现行告辞。” 林知道他要请示上级,也不多留起身离开。到了楼下,吕青山正抱着手围着棺材绕圈。见组长下来,两人一起出门,转了几条街,找了一家旅社住下。 如果他能与419联络,就可以立即监听胡跃新的电台往来,提前获知结果,但是旅店人多眼杂,他无法假设天线,只能干等着。自登陆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与419联络,也不知道老程那里着不着急。 第二天中午,他再次去那家店面,马小弟依旧躲在楼上。他说上级答应了这件事,并且安排好了方法。下午在浦东岸边,会有一辆装棺材的马车,可以捎带两人去奉城以东彭庙村,到了村里找诸亚民。他自会打理一切。林觉得从租界里向外运棺材有些奇怪,果然马小弟向他解释道,棺材里面夹带有一批西药,本来也是要经奉城送到张家港。 ------------ 213 三叔 马小弟又说,路上敌占区荒芜村落很多,经常会有土匪,所以需要林厂长特别小心,如果碰上了,报诸亚民和保二大队的名字,一般草寇会望风而逃。但是如果遭遇奉城北的几股与我军有深仇的顽匪,则会有些麻烦。 林来时也听车倌说了路上不太平,但是还真没碰上,既然组织上有意考验自己,当然不能含糊,于是林一口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两人离开租界前,在南市废弃的旧仓库区里与419进行了一次通话,通报了进度和新遭遇的事情,要求419设法与在旧窑厂躲藏的其他成员取得联系,让他们带上欧阳寿立即到奉城附近待命,务必分成两组,马强和徐冲带着武器先行,褚艾云带着欧阳寿在后面尾随着就行。看来带着这个飞行员还真是麻烦,很多技术手段不能施展,只能让人马分头行动。 完成联络,两人重新租船回到浦东。来到预定的陈行镇渡口处,只见这里哨卡林立,用铁丝网圈出了一块地方,附近船只只能停靠于此卸货同时抽税,来的都是些肮脏的小船。 渡口不远处有日军炮楼,顶上有日本人大热天戴着钢盔盯着。不过在渡口负责搜查的都是伪军,看伪军帽子已经换了青天白日帽徽,袖标上有税警队字样,这是半年前刚刚投靠日本人的熊剑东的队伍,目前被周佛海收编,在伪军里算是武器齐全有战斗力的。通常不入流的乡下保安队,还顶着五色帽徽。 大太阳下面,几十个伪军,正汗流浃背地搜查着各路上岸的货物。新投效的汉奸,为了在主子面前表现,通常而言,会比那些老油子卖力气,打起仗来也更勇猛些。 两人进了渡口,找凉茶铺坐下等着。等了一个钟头,对岸有小船靠岸,帆上挂着一面黄色布条,那是约定的标记,很快船工将一口棺材送上岸,周围其他人见了这么个玩意儿,都远远躲开。 整件事林已经盘算清楚,肯定不是组织上故意想给自己派个活儿,考验一下自己。护送飞行员的要求是昨天刚刚提及的。也许赶巧了组织上正好有一批货要送出去,浦东大部分地区,又被各种势力占着,上级觉得自己有本事在敌占区进进出出,所以就顺带让自己押送这些药品。无论如何可不能办砸了。 两人并不着急,继续在附近凉茶铺等着,又过了一会儿,西面来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位穿着短褂的中年车夫。他驾车进来时,与领头的中尉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到了江边。 码头工人并不与他说话,直接将那口朱红棺材装上了车。那车夫也不急着走,只是从腰间抽出一个烟袋锅在棺材上磕了几下,抽起旱烟来。林知道是自己出现的时候了,于是他与吕青山一前一后走过去。先抱拳作揖: “敢为这副灌木是寿山堂送来的吗。” “您是东家?” “没错,鄙姓林。” “是送去奉城三舅家吗?” “不不,是奉城三叔,哎,三叔快不行了,所以让家里先预备着。” “哦,十分对不住,我记错了,我姓金,是专门来接这趟差事的,那东家,咱们就上路吧。” 林和吕一左一右做到车上,那车把式打了两鞭子,前面矮马才慢慢拉动车子向外走。 “林老板,出去时由我支应,您二位别说话。” 那马夫侧过脸,小声对一边的林说。 到了检查口,一个歪带帽子的下士过来,刺刀一横,挡在了前面。 “送什么的?” “回老总,送棺材的。” “从租界里往外运棺材?棺材里什么东西?” “里面当然是死人。” “不对吧,我刚才看你打了几鞭子,这大牲口都动弹不了,里面的东西轻不了。” “那是我们坐在了上面,自然加重了分量。” 林赶紧跳下车,想打马虎眼,随手递上一包三炮台。 “少来这套,”下士一把挡开林的香烟,“老子当过辎重兵,这事儿瞒不了我。想走私逃税,门儿都没有。” 那伪军蹭的一下子蹦到车上,用手摸索棺材缝隙。 “打开看看。” “我说,你小子不嫌晦气啊?”旁边的伪军中尉背着手慢慢走过来,“金山银山你没见过,死人还没见过,非得看一眼,想饱饱眼福是吧?” “是啊,这大热天,放了几天都有些臭了。”林赶紧赔着说话。 “孙连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看这口棺材……太重,不对头。可能有逃税的货物。” “你小子给我下来,你敢开这个棺,今天这一茬岗上兄弟打牌输钱,可不放过你?” 那连副语带威胁,果然附近的伪军都被裹挟起来,纷纷对挑上车那名班长不屑起来。 “张班长,下来吧,那边日本人都躲日头缩回去了,你闹给谁看啊?” “就是,别看了,我都闻到臭味了,看了多晦气,昨天就是你要查那个上岸的尼姑,害的兄弟们一晚上输钱。” 一边几名嬉皮笑脸的家伙起哄起来,这让很想在日本人面前表现一下的伪军班长有些难堪,他只好跳下马车躲一边去了。 “走吧走吧。”中尉一甩手,示意放行。 林和吕一起下了车,各出一只手,暗自在后面用力一推,车子这才一下子动了起来,在地上的烂泥地里,留下了最深的一道车轴印,等车跑远了,那名中尉慢慢走过来,用脚搓了搓,将地面湿泥踩踩平整。 走出2里地,那车把式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林老大不用着急,那里有我们自己人。”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这棺材里怎么真的有一股臭味?” “有一筐咸鱼。有了这股味儿才像。” “金老板,路上太平吗?” “最近不太平,常有夜袭队杀人越货,底细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顽军可能是土匪,所以我们用棺材运武器药品,一来掩人耳目,二来本地土匪迷信,不敢招惹运死人的车。” 吕青山悄悄移动到后面,借着棺材遮挡,悄悄打开电台,如果天上有一架无人机进行中继,效果会很好,如果没有,就得碰碰运气。试了几次,找不到小组的其他成员,看来419的无人机检修没有完成,马强他们也还很远。 走了一下午,附近人烟稀少起来,天色也慢慢昏暗起来。 月亮升起时,马车到了新场西南的荒凉地界,四周的村庄的村民一入夜就熄灯睡觉,看不到半点的亮光,只能听到远远的狗叫和四周玉米地里的虫鸣声。林秀轩以前不知道江南地区还有过大面积的玉米种植,显然在这个年头,高产作物比稻米更受欢迎。这些春季播种的玉米,眼下涨势正盛,大约有一人多高。正待九十月间收割。 一阵阵凉风吹过,可以看到月下的田间作物,如波浪般起伏,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吕青山突然歪过头侧耳倾听起来,这个动作着实让林心里一毛,他手下几个侦察兵总是能预先察觉到危险。 “组长,右侧田里好像有四个人跟着咱们。” 吕青山说好像的时候,那就是肯定的意思,他甚至连人数都数清楚了。吕的话同时也被赶车的金老板听到,他并不说话,手上开始使劲打马,但是成效不大。 “马强他们到哪儿了?” “还没找到。” 林心里一紧,身边并没有带着武器。 “金老板,可能有麻烦。”他转过脸说道,“能再快些吗?” “快不了了。” 林又转向吕青山。 “你从左面下去,做好应对准备。” 吕青山并不答话,悄然从马车左面下去,很快也隐入了黑暗中。 “老金,你照常赶车,我们有办法应付。” 借着月光,他这会儿也可以看到右侧玉米地里,有几个人正在奔跑,并渐渐赶到了前面。 一个黑影突然钻出玉米地,拦到了前面。然后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林老大,冲过去?”老金问道。 “别,先停下。” “吁吁” 马车渐渐停在了土路中间,随即又有三个家伙从侧面包抄下来,看情形手上还都有枪。 “妈了个巴子的,让你停下还犹豫,活腻了你。” 前面匪首大喝一声。一道手电光柱迎面扫了过来。 林假装用手遮住强光,从手指缝里,可以看到围拢过来的4个家伙,还都没有蒙面,这意味着这伙人不但劫财,有可能会害命。 “这位好汉,我们只是普通过路客商,没带着值钱东西,请劳驾让个道。” “不对,过航头时,你们分明有三个人,怎么现在成两个了?”那打着手电的匪类慢慢走近,林可以看清,他手上是一支毛瑟手枪,*板起,但是保险压下去了,这是相当规范的枪械操作。同时,他从对方的言语中觉察到他们跟踪马车差不多有10里地,显然也不是一般的拦路抢劫。 “那位顺路搭车的客人前面5里地施家店就下了。” 老金说道。 “你别蒙我,有人顺风搭棺材车上路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一个匪类窜上板车,从背后给了林一脚,让他下去,林赶紧下车,再看那车上家伙俯下身子,开始检查棺材盖子。 “嚯,大哥,里面一股臭味。” “是啊是啊,停尸七八天,这月份,其实都烂了。得赶着下葬……” 金老板继续敷衍,从他应对自如的反应看,绝对是一个老地下。 “这棺材里谁啊?” 匪首气定神闲问道。 “我三叔。”金老板赶紧说道,三叔原本是对暗号时编出来的词,他顺口就说了。 “这两个月,你前前后后拉了七八趟棺材,都是去向奉城东,你们家亲戚挺多啊。” 看来事情不简单了,敌人的侦察哪算是相当充分的,绝不是一般的匪类。 “既然知道奉城东是谁的地盘,你最好掂量掂量。”老金突然转用极为镇定的语气说道。 此时接着车头挂着的油灯发出的一滩微弱光芒,已经可以看清所有人,那匪首关了手电,走到近前,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吓唬我?二支队砍了我把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看来盘道结束,双方亮底牌了。 “江亚囡欺男霸女,投靠日本人,死有余辜。”老金厉声道。 “呵呵,死有余辜……”那匪首冷笑几声,突然抬手就是一枪,打中了老金的肩膀。老金大喊着倒下,然后痛苦*起来。 5米外惦着枪,负责监视林的一名土匪,突然被从后面伸出的一只手捂住嘴,拖进玉米地。由于老金大声*声的遮盖,这次袭击,并没有被其他人察觉。 林赶紧上前蹲下扶住老金。他故意这么做,是为了矮下身子示弱与敌,按照他掌握的心理学,这样可以有效靠近目标,而渐渐减弱地方警戒心。 ------------ 214 三叔归位 你小子又是干什么的。” 那匪首将手枪指向林秀轩,仍然压着保险杆。枪口略低,食指放在扳机外,这不是绿林人的持枪方式。 “老大,误会了,棺材里真是三叔。” 林开口道,尽量装的像个窝囊废,让对手认为稳占上风了。 “三叔?还敢狡辩?” “是啊,是三叔。”林点头哈腰站起来,“要不然您打开盖子看看就知道了。” 林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血在身上蹭了蹭。然后爬上了车,车上一个土匪只好挪了挪窝,林注意到他的枪还在手上,他无法同时应付两个有枪的敌人,而且他们的位置正好一前一后夹住了自己。。 “呵呵,我倒是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匪首蹭的一下,也上了车。林向地上的老金使了个眼色,示意马上会有事情发生。 他用力抬棺材盖,只揭开一条缝隙。 “不行啊老大,棺材板太重了。” 说实话,确实很重,他一个人还真的只能揭开一个角。 那边匪首使了个眼色,旁边傻缺一样的另一个小喽啰,将手枪插进武装带,然后双手扣住棺材盖,帮着林向上抬。 “老子有言在先,要是里面不是你三叔,”那匪首冷笑几声,“你就知道,和我耍花腔的结果是什么。” 他刚才冷笑间,抬手给了老金一枪,林秀轩毫不怀疑他会开枪。 “老大……其实……您就是我三叔啊。” 林秀轩话音未落,猛然抽手,一百多斤棺材盖,一下子砸下来,将一边发呆的傻逼八根手指压制,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后,甚至还可以听到骨头折断的动静。 林一把挡开匪首手枪,双手猛掐住那厮的脖子,纵身一跃将其他推下车。毛瑟手枪设计的太大,用大拇指压下保险杆行程又较长,所以注定那家伙来不及开枪。 林赤手空拳没有一招制命的手段,那就生生从车上推下去,当然他自己也一起下去,用自己的重量给敌人加剧落地时的杀伤。他用力板住对方头,让其后脑勺落地。。 那土匪在空中直勾勾看着林,最后一刹那的眼神中充满了谴责和愤怒,或许他平生最恨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人,今天算碰上了。 重重落地后不到一秒钟,那匪首就死于颈椎断裂。身后枪声响起,那是吕青山从黑暗中跳出来,他和林一样没有正面动手的习惯,并且每次出手都是奔要害去的。那土匪头部中弹,迅速瘫倒在地。 车上最后一名土匪刚刚从棺材盖下抽出双手,想拔枪,但是他双手十指已经断了,根本无法抽枪。这小子这回反应快了,纵深一跃,跳向玉米地。吕青山抬手一枪,不料枪没响。他拉动枪机,抽掉这颗臭子儿,再瞄准,那伙已经跑出了十来米,只能看到摇晃的玉米穗,看不到人了。 林也从一边捡起匪首手枪,一样失去了射击机会。 “林老板,别追了,得赶紧回去报信。” 林赶紧扶起受伤的老金。 “你知道这伙人底细?” “多半是韩鸿生的教导营别动队,他们和我们有血仇,专门截杀我们同志抢夺物资。” “会不会来报复?” “那是一定的。快扶我起来,还好没有伤着马。” 林秀轩将老金扶上车,将衣服撕开,查看伤口。那混蛋开枪距离太近,子弹初速还大来不及翻滚,只从肩胛骨一下穿了两孔,造成创伤不大,只是暂时废了一只手。 “林老板,就怕前面炮楼听到枪声,会出动搜查,我们没时间绕路耽搁。” “那怎么办?” “前面保安团都是废物,用意糊弄,找个没枪伤的死人抬进棺材,要是检查,也能有个掩护。” 吕青山跃上板车,用力将棺材盖子揭开,下面是层层叠叠的小包裹,他抓起看了一眼,是战场急救的药包。他顺手拿起一包,丢到一边,车下面林秀轩扛起匪首尸首,也上了车。 “三叔,就借你用一用了。” 两人将那具尸体摆放好,怎么看也不太像,一来躺在一堆药品上显得太浅,盖子都快盖不上了,二来那死尸从后脑落地而死,此刻正口鼻流血,明眼人或许能看出来死的不久,不过另两具尸体头部和颈部分别有枪伤和刀伤,自然更加不适合了。 接下来只能由吕青山赶车,老金坐后面扶住棺材,尽量保持坐姿,林秀轩在老金后面,准备给他包扎。 吕青山一鞭子下去,那矮马奋起四蹄,竟然跑起来了。 “老金,你这马倒是不怕枪声。” “我这伙计,以前在国军炮兵队拉过大炮,听话懂事,不怕枪炮声。” “我先给你止血,你忍着点儿。” 林秀轩间老金满头是汗,知道他此刻的痛苦,他撕开从棺材里取出的那药包。将磺胺倒在伤口处,然后用三角巾堵住伤口,再用绷带缠上,黑灯瞎火,暂时无法清理伤口,也不能缝合。又从包里找出一针吗啡,正是他最需要的,赶紧给老金注射,希望待会儿有情况的时候,他不会太过痛苦被敌人看出来。然后又将吕青山的外衣给他罩上,遮挡住伤口。 果然是祸不单行,眼看前面手电光缭乱,有七八个背长枪的家伙,正骑着自行车过来。来不及部署行动,转眼就要到跟前。 “别怕和刚才不是一波的,这是附近炮楼里保安队,个顶个的傻。” 老金说道。 “怎么回事,你们听到枪响了吗?”伪军排长拦住路,喝问道。 “老总,刚才有人劫道,还好我们马快,躲开了。” 吕青山赶紧说道。他的2把手枪就藏在屁股下面,不过能蒙混最好。 众伪军停下自行车,将马车包围起来,然后用手电上下打量了一番。 “车上什么东西。” “棺材啊老总。” “棺材我还看不出来?我是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三叔。” “什么三叔?” “我三叔。”后面林秀轩接过话来。 排长用手电打量后面两人,这会儿,老金脸上的汗下去些,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好在手电光照射下,看谁都一样。等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察到哪儿不对劲。围着马车绕了一圈。 “不对啊排长,哪儿有三更半夜运这玩意儿的?本地没这风俗啊?”旁边有人提醒道。 “嗯,说的有道理,张德贵,孙麻花,你们两个上去,打开盖子我看看。” “老总,真是三叔。” 林秀轩还在求情。 那边两三个伪军已经上去,用力揭开盖子。 一具七巧流血的死尸就在面前,由于下面垫着太多药品,尸体看上去犹如悬浮在半空,格外瘆人。 “哎呀妈呀排长,真是死人。还七窍流血。” “七窍流血?怎么死的?” 伪排长问道。 “瘟病死的。哎,说来我三叔命苦,上个月在下沙干木匠活,就从红万字会停尸首那草庵下风走过,没想到就染上了,前天刚死昨天刚去。” “卧槽,你也不早说,”那排长已经退出了几步,用手捂住了口鼻。“快滚。” 上面揭开盖子的两士兵,赶紧放下盖子,闪一边去了。 吕青山赶紧打马向前。 “我说排长,我就听说去年日本飞机满处扔老鼠,结果今春这江南的瘟疫可邪乎,真是站下风口都会传染的啊。” “你小子刚才不说,这会儿才说,你信不信我赏你两巴掌?” 一群伪军站在原地争吵起来,显然与刚才打死的别动队不是一个水平,林悬在嗓子眼的新稍微放下一些,这里情况确实够混乱。 “林老板,多亏了你啊。”老金捂住伤口,挣扎着说道。 “刚才的别动队,什么来路?怎么侦察工作做的这么细致?和保安队的废物,完全不一样?” “我们也觉得奇怪,只是听说上半年从日本来了一个叫四方的大佐,搞了一套情报强化措施,专门拉拢苏、常、太、锡、昆一带清乡积极的汉奸进特训营,最近的形势开始有所变化。” “刚才跑了一个,会不会报复?” “无论跑没跑掉那个,他们最近都会有所行动,还会有一部日军配合,拦截我们怕只是整个行动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上级急着要把这批药送出去。日本人这次行动非常周密,上个月在奉贤海边修建了建议港口,派驻了水上飞机,专门从海上堵截我们,所以上级判断,地面扫荡随时也会展开。” “那么药品和飞行员怎么离开这里?” “夜里他们的水上飞机不灵,我们会安排船。” 正说着话,只见前面再次闪烁灯光。 “别怕,这是暗号,前面是我们自己人。” 与此同时,马强与徐冲头上戴着夜视仪,正扛着武器和器材,迅速地在黑夜总穿行,希望能尽快与组长会和,他们一直无法与林秀轩联络,但是知道他要去奉城东一带。 远远听到附近村庄此起彼伏的狗叫,马强知道,有一支规模很大的队伍正由北向南开进。除了军队出动,他想不多,大半夜会有一大群人在乡间穿行。他迅速占据爬到一颗树上,用微光夜视仪向前方望去。一整排闪闪发光的人影正在前行,不仅仅是伪军部队,钢盔和刺刀反射月光后的茵茵绿光,表明,求中还有一支日军。所有人都没有打手电,看上去,是准备去偷袭什么地方。 “黑龙,黑龙,我是黄鼠狼2号,发现一支日军正向海边方向去。” “有多少人?” “人数很多,至少有一千人。希望你们立即起飞一架无人机。” “无人机还在修理,恐怕无法上天。” “敌人把我们和组长隔开了。你们立即通知组长,今天敌人有大的行动,让他小心。” ------------ 215 电台 马强徐冲隔着一公里观察敌人动向,急等着组长那边回话,同时徐冲也联络后方褚艾云,告知他前面有敌情,如果听到枪声,自行退回旧窑厂。 褚艾云没有野地行军的经验,所以担负的任务比较简单,也就是将通讯设备藏在衣领下面,带着欧阳寿一起拣黑灯瞎火的路线钻。一下午到现在,脚上起泡不说,还掉进河沟里几次,听到叫前面停,真是谢天谢地,赶紧就近找了隔废弃的村落暂时歇脚。 一小时前,他们才刚踩到了一条暗沟里,这会儿浑身都是湿的。 褚艾云还记得徐冲教过他一个室内点篝火的要领,只要把窗户堵上,远处看不到火光。于是他们四下找来一些柴禾和稻草,又找到破屋子里的烂被子,挂在窗上挡住里面光线,然后在小屋里挖了一个坑,点起火来,最后用木棍支起个架子,方便两人烤烤鞋子。他倒是没记得徐冲告诉他,得把四个角都固定住。不然还是可能有光会漏出去。 由于没有经验,找来的树枝湿度太大,点起来就是一阵呛人的湿烟缭绕,呛的两人眼泪直流,好一会儿才搞定这堆火。 看着火苗窜起来,两人背靠破墙坐下,搓起疼痛不已的脚丫子。 欧阳寿发现褚艾云虽然光脚只穿了一双布鞋,但是脚踝以上很白净,这说明他其实一直是穿袜子的。 “小哥,我第一眼看你就不像忠救军的人。你们的林参座也不像。” “欧阳兄弟,怎么觉得不像?” “我在广德也见过忠救军头领开会,全都是江湖豪杰,即使是几位女头领,也是喝酒划拳,一身的匪气。我并没有冒犯绿林人的意思,但是见到眼里的就是如此。而你却像个斯文人。” “欧阳兄眼力过人啊,要不是这个世道,这会儿或许在洋行里当差。这些年在沦陷区瞎忙活,空有一腔杀敌志,其实连枪也没摸过。不比欧阳兄驾驶飞机那样痛快。” 褚艾云用一种历经磨难的老成的口气说道,暗示了一下身份。 他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曾经是一名颠沛流离的大学生,四年来一直在沦陷区坚持抗日活动,饱受挫折且感慨良多。 林秀轩要求每一个参与行动的人,必须根据自己的口音、年龄和气质特点,为自己设定一个合理的身份背景,副艇长当然也不例外,并且他琢磨这个事情,远比马强要认真。甚至一个人躲在舱里,编排了相当完整人物命运脉络和性格。首先要突出抗日青年不屈的棱角和激情,同时也要表现出知识分子的彷徨与适度的软弱。 “老弟,这么说,你也上过不少学?” “南京沦陷前,在中央大学农学院,学高级农艺。” “学农业?” “是的,立志成为米丘林或者李森科那样伟大的育种学家,彻底解决中国人的吃饭问题。可惜上到三年级,日本人攻陷了南京……” 他长叹一声,不再说话,这些身份背景以及情感拿捏,都是反复揣摩的结果。 “看来咱们同命相连,我是清华毕业学建筑的,民国二十五年毕业,又考的中央航校。北平沦陷那天,家父说,这个年头学建筑无法报国的,唯一有用的,是学杀人,这个时代交给年轻人的任务,就是制造日本人的尸体。” 果然,褚艾云一报假身份,那边欧阳寿还就真的相信了。 “欧阳兄,谈不上同命啊,我们身在沦陷区的,只有看到你们驾驶战鹰从头上飞过,才能感受到鼓舞。其实我还真想过去后方,去昆明航校学飞行。” “老弟是只知其一,日本是工业国,我们是打一架少一架,再这么耗下去,空军怕是要难以为继了。” “怎么,飞机快打没了?” “呵呵,说句泄露军事机密的话,中型以上轰炸机,还能起飞的,老弟你两只手也就能数出来了。这次我们超远程轰炸上海,用区区几颗*来显示一下存在,怕是回光返照了。你是不知道日本人这几年来扔在重庆的*有多少。” 听欧阳寿的口气,他并不是很赞成这次袭击任务。他这个人倒是一直直来直去,不喜欢隐瞒真相。 “其实自去年起,空军就一直在避战。更有甚者,去年10月,日军飞机一路追进四川,空军为保存实力,起飞后远遁云南;天平寺机场防空部队也不敢交战,躲进防空洞。竟然有4架日机,降落到跑道上,抢走我军旗,烧毁我指挥部,然后扬长而去。传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还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日本人每每以此事炫耀武功,就让人心塞。即使将来日本人败了,这件事也将是空军历史上无可弥补的耻辱。” 一阵风将褚艾云用来遮挡窗户的破布卷起一角。远在2公里外,奉贤最铁杆的汉奸队伍——韩惠山教导大队,正向海边赶来。这伙人原本正在执行四方凉二大佐,笨拙而又相当周密的多层合围计划,队伍里有几个眼力极好的,还就看到了这么一闪而逝的亮光。 楠本被徐冲击毙后,四方接替了大部分陆军指挥权,为了避免征讨太湖的行动中,军事机密屡屡被走漏消息,他特意跳过了伪军的指挥体系,直接网络了一批死心塌地的基层汉奸组织。这次他动员了三百多鬼子,两千多伪军在奉贤进行多路讨伐,特意选择夜袭,也没有知会任何一村的维持会,确实做到了绝对保密。 由于褚艾云找的是一个荒僻地方,附近连村里土狗都没一只, 一百多人号人慢慢靠近,并包围了破屋子,里面两人丝毫没有察觉。 韩惠山抽出手枪,躲在屋子外不远处,叫过一名手下,附耳吩咐了几句。那家伙蹑手蹑脚到了墙跟下面,就听到里面还在说话。 “原本落下来,就没准备活,没想到碰上了你们,还真是命不该绝……” “欧阳兄放心,赴汤蹈火,也一定让你回去。” “老弟,你在这里混忠救军也不是个办法,这次不如跟我一起去重庆,以你的学历,无论去昆明航校还是参加陆军,很快就会升中尉。” “我也不是不想……只是……” 那汉奸悄悄抬起头,揭开棉被一角向里看,一眼看到欧阳寿脚上的飞行员皮靴。他知道,今天撞上好运了,于是转身向后,用手电划过一个圆圈。六七教导队一拥而上,蹲到墙根后面。 褚艾云终于察觉外面有什么不对劲,正想穿上鞋子,起身查看,不料数条黑影,从门口窗口一拥而入。一下子将两人制住,然后将两人五花大绑,各套上一个头套。 便衣队当时就将欧阳的手枪下掉,撸掉了他的手表,还搜出了军官证件。然后又从褚艾云腰间搜出数字手台一部。 当然搜褚艾云的家伙不认识这么小的电台,以为是*,手一哆嗦,手台掉在地上。 正赶上满脸横肉的韩惠山走进破屋子。一边正将欧阳寿手表放在耳边听响的副队长,赶紧将手表揣进自己口袋。 “什么……什么……玩意儿……地上乱扔?” 韩惠山一开口竟然有些结巴。 “队长,好像是个*。” 这货草莽出生,倒是个胆大心细的主,小心过去,将手台捡起。当然也是看不懂,就放在耳边摇了摇,也没动静。 这会儿有人将欧阳寿的军官证递给了韩队长。 “吆喝,我说怎么……怎么一早上出门,喜鹊拉屎掉帽子上……原来……原来是这么一档子喜事。” “少废话,我是你们要抓的飞行员,”头上戴着布套的欧阳寿大喝一声,“与这位小哥无关,他只是路上碰见,陪我聊聊天而已,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放你妈的屁,死到临头充什么好汉,你在日本人哪儿……值三千大洋,这小子少说也值个五十吧?放了他?五十大洋不是钱?” 褚艾云心里这个愤怒,一部分是因为被抓,另一部分原因是这狗日说自己只值五十块。 “大哥,这两个人往哪儿送?” “当然……桑然是往日本人那里送。你敢给熊剑东这鸟人吗?不给……不给他私吞了?” “但是日本人这会儿都在东面。” “你傻啊……海边不是有新建的日本军港,就往哪儿送。我这辈子……就服他妈日本人,讲信用,说多少……是多少,这他妈……他妈才是文明人。” 说完这些韩队长,又想起手上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他进来后,手下也没告诉他是从褚艾云身上搜出来的,只当是欧阳寿从飞机上带下来的什么的高级玩意儿,反正不是*。他胡乱拿在手上按了几下,那边潜伏中的徐冲立即就接到通话信号。 徐冲还以为褚艾云请求通话,于是握住通话,等对方说话。 “哎呀……哎呀……这他妈还有个灯亮了。” “队长,这什么玩意儿做的?” “赛璐璐的吧?不过挺结实的。” 徐冲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知道褚艾云出事情了。 现在所有的坏事都赶在一会儿了,必须立即与419联络,要求起飞无人机。只有无人机可以持续跟踪这部电台,确认其位置。 419正伸出一根电子桅杆在海面打转,程大洋坐在指挥舱值班,突然接到徐冲的通讯,告知褚艾云出事了。他也是半响的的晕眩,这次被抓的不再是特别小组的某人,而是419的副艇长。他赶紧询问舒平修理进度,一架75%一架90%。问及有没有办法迅速起飞,舒平迟疑了一下,告知,只能拆东墙补西墙,30分钟内先起飞一架,但是激光指示器来不完成,意味着无法投弹。 ------------ 216 魔高一尺 那边,褚艾云和欧阳寿被韩惠山亲自带着二十几名便衣队押送,一路向杭州湾南门港进发。在出云被击沉之后,驻上海第三舰队高度怀疑附近藏着某国潜艇,并且不止一艘。它们一路跟踪,通过通讯互通有无,并最终击沉了出云。舰队司令部决定在东海之滨,新建一个水上飞机起飞基地,由于尚未完工,仅仅部署了2架大型4架小型水上飞机。 韩惠山是本地人,他当然知道,这是距离自己最近的日本人,当然他分太不清日本海军陆军的区别,以及赏格是陆军下的,所以他直奔这里而来。 四方凉二交给的搜索任务,他也顾不上了,直接丢给了手下去完成。 国军飞机连月轰炸日本人,端掉了闹市内陆军司令部,炸了日本飞机场,这些事,连消息闭塞的浦东也都已经传的街知巷闻。想必日本人正在气头上,现在交人,赏钱是小事,说不定还可以飞黄腾达。作为识字不多,却又满怀着一腔抱负的基层汉奸,韩惠山也期望有一天能摆脱寄人篱下的命运,直接听命于日本人。 徐冲和马强无法得到组长那边的指示,只能自行决定改变方案,迅速穿越荒原,向大致地区追赶。组长那里,只能交给他自己处理了,只要无人机一升空,相信就能联络到他,告诉他敌人正在对奉城附近展开一次扫荡。由于这里地方颇大,敌人兵力势必分散,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借助无人机的侦察优势,找到包围圈的缝隙脱身。现在最要紧的是将那两位没受过战斗训练的大爷给救回来。这期间,褚艾云的电台一直处于通话状态,显然拿着电台的某个汉奸并不知道如何操作,这样十分有利于无人机测量到位置,如果无人机能起飞的话。 舒平最讨厌两件事,其一是在限定时间内赶工;其二是被迫拆东墙补西墙,他一直认为一个无序的开端,会导致整个系统的内在稳定被破坏,最终导致失控。但是最近碰到的事情,无一不是如此紧张。他原本决定同时检修两架无人机,就是为了将整个修理工程优化,集中人力进行流水化作业。不过眼下看来,这种做法的唯一优点在于,倒是很方便拆装、 30分钟后,一架完整的无人机从武器装载口推上前甲班,展开机翼,迅速划过海面起飞。 无人机的第一项任务是获得与林秀轩的联络,告知目前的状态,第二项紧迫任务是完成夜间侦察。如果林秀轩或者还有本地游击队需要撤离,这项侦察将十分必要。 林秀轩和吕青山与保二大队的指导员诸亚民以及几名队长,刚见了面,位置为兴隆村,这里靠海,显然药物将通过海路转运出去。对方只是对押运药物一事表示了感谢,也来不及摸底了。由于判断打伤老金的敌人为敌人特工小组。敌情已经十分严重,加上白天发现了几个可疑的货郎和算命先生进村,大队部的院墙上,不知道被谁用*刷了几个白道。这些情况都预示着会有一次偷袭。 诸亚民同志出于谨慎,立即通知附近村落的几个小队集中。以往遭遇附近几股伪军人马纠集起来挑事儿,只要民兵一集中,那些家伙就会退缩。但是这次,集中力量或许正是敌人期待的,由于二大队并没有得到各路维持会内应的情报,所以判断至少不会有鬼子出动。可能只是附近伪军为了一些私仇来的。 眼下,二大队干部和附近的区小队头头脑脑们,正在进行紧急会议,林秀轩作为底细不明的外人,没有被邀请列席会议。他只能在2名民兵的陪同下,在漆黑一片的村子里游荡,这使得他无法架起鞭状天线,进行远距离联络,只能焦躁地等待着通讯恢复。 吕青山拖在后面,低着头,手插在兜里,防止别人看到他的耳麦。 通讯突然恢复,让他狂喜不已,但是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最坏的消息:褚艾云和欧阳寿已经被俘了,并且可以确认,褚艾云的电台被一伙儿不知道底细的敌人给缴获了。 马强被捕时,没带着任何技术设备,唯一被敌人掌握的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指纹,但是这次褚艾云连人带电台丢了,这可是要了命的事情。他冷静地分析了局面,必须在事态可能扩大前,将其解决。无人机随即报告了第二个坏消息,让事情雪上加霜。 马强和徐冲在40分钟前就在东面不远处,发现了一支规模很大的扫荡部队正在部署,总人数大约有1000人,其中至少有一个中队的日本兵协同作战。这意味着两件事,其一敌人掌握了二大队总部位置,其二,敌人相当重视这次行动。吕青山提醒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保持头脑的冷静,于是在分析了整个局面后,他判断副艇长和欧阳寿被俘,仍然可以判断为孤立事件。他立即赶上几步,将恢复联络后的各种新情况以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林秀轩。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林的面部表情,只见他背着手快步向村口走去,似乎想亲自去侦察一下。 林走到村头,林爬上草垛向四周眺望,大约两百名民兵已经集中到祠堂前面,随时准备战斗,林无法使用夜视仪,只能站到空旷处,让无人机先看到他。 它耳力不错,渐渐听到南面有嗡嗡的响声,第一时间,他疑心是己方无人机飞的太低,但是随即意识到这是一架多发动机的大型飞机。村里的民兵们也都停止了走动,侧耳倾听起来。那架飞机飞的非常慢,似乎围绕着村子飞行。林知道情况不妙,跳下草垛,向大队指挥部跑,他知道进攻就要展开了。走到院落门口,腰里插着毛瑟手枪的几名队长,正走出了大院,抬头观察起来,显然在屋子里也能听到头上有飞机了。 “林先生,没想到敌人还会出动飞机。” 诸亚民看到林秀轩,走过来说道。从吃惊语气看,他对敌人会出动飞机感到十分的意外。 “别急,听动静一直在四周飞,像是找不到我们。” “林先生,你有对付飞机的经验吗?” 指导员请教道。 “有一些,飞机在夜里就是睁眼瞎,你得赶紧派人去四周盯着,防止潜伏特务在四周点起篝火给飞机发信号。” “好我这就去办。” 吕青山正蹲在树后,躲在一片漆黑中,继续记下电台新发来的无人机看到的敌人队形。目前敌人大队已经完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队形最整齐,带着钢盔的,大约一个中队鬼子在北面已经建立了阵地,其余部队分三面包抄,如果通讯早个半个小时恢复,应该就来得及跳出去(当然这也取决于林用何种方式才能说服这里的抗日部队)。 不过无人机提醒,在南方,敌人部署较为稀松,仍然有一个缺口,没有合拢, 他赶紧站起来,跑到林耳边耳语几句。 林正思忖如何将关键情报,透露给诸亚民同志,南北两个角上,几乎同时点起了篝火。 一架四发的川西H8K水上飞机,隆隆转向村落,开始投下耀眼的照明弹。 现在日本飞行员找到了村庄,并看清了下面的情况。这架飞机,并不准备扔下*,实际上它也没有带*。他的任务就是投掷照明弹,利用高空优势,为地面部队指示目标。 这是四方大佐自创的新战术,在他发现夜间讨伐更容易接近游击队驻地之后,也发现了新问题,就是游击队也很善于借助夜幕逃走。为的是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他需要一架长航时的飞机不断侦察,在发现敌人突围时,通过电台联络地面部队敌人堵住敌人的逃跑方向。他在太湖扫荡时,第一次使用这种战术,至少对忠救军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当然,正是由于对俘虏审讯的结果表明,忠救军与上海的爆炸事件似乎没有关系,他的注意力才转向浦东的共产党游击队。四方大佐的直线型思维,倒是有一个优点,他很容从一次挫折后,立即得到与之前相反的新判断,虽然看上去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但是今天,他围住了林秀轩。 很快四周响起枪声,民兵迅速将在村头点燃篝火的特务打散,并熄灭了火堆,但是对于头上那架飞机已经不起作用了。房顶上有一挺轻机枪偶尔打几个点射,但是根本够不到那架飞机。 此时,四周枪声渐渐密集起来,敌人从三个方向的进攻已经展开。林秀轩意识到,即使自己掌握情报也未必有用,因为自己没有指挥权,当务之急是说服诸亚民同志,他已经看出来,虽然是指导员,但是他才是最后拍板的那个人。 从枪声上听,三个方向敌人的进攻并不积极,而且枪声中只有少数的三八枪和歪把子,显然只是伪军部队,最近的一股也只挺进到200米开外,就不动弹了,佯攻的意味很浓厚。 此刻,几名干部已经重新回到指挥部的大院里,没有地图,诸亚民直接用树枝在泥地上画起了道道,借着天上落下的照明弹,倒是看的清清楚楚。没有人请林秀轩参加,他也不谦让直接挤进了人群。 “东南西,三个方向都发现了敌人。”大队长手那木棍在地上划了几条线,然后抬起头来,严肃扫视周围人。照明弹落下时,照耀的他脸色通红。 “显然敌人有备而来,从枪声判断,人数很多,至少有三百……不,四百人,已经占据了三个方向的有利地势,敌人这次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硬拼,只能利用黑夜从北面突出去。” “指导员,我看成。出去了再杀一个回马枪,夺他几条机枪。” “对,就从北面,怎么打?” “大不了和小鬼子拼了。我们有200号人2挺歪把子,未必怕他们。” 区小队的干部们七嘴八舌起来。 “不,决不能从北面突围。那样会落入敌人圈套。” 林林秀轩突然高声断喝,嗓门压过所有人。 “林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蹲在地上的诸亚民好奇地抬起头看林秀轩,他并不是那种主观武断的军事主官,此刻倒是也很想听一听这位神奇的林先生有什么看法。 “以我以往的经验,北面应该有埋伏,而且那里的敌人应该比现在投入进攻的还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队长好奇起来。旁边其他的人也是一脸的迷惑。听林的口气,就如同他清楚知道敌人部署似的,这个送药的林先生就真敢这么铁口直断? “你们想想,敌人为什么会留一个缺口?”林知道自己必须循循善诱,总不能说,自己也有一架飞机在更高的高空看到了全盘的敌情。 ------------ 217 江河水 “林先生,这是为什么?” 果然诸亚民有些不解。 “这叫围三阙一。故意让我们脱离村落工事,在野外落进他们口袋,你们想,他们连飞机都出动了,怎么会漏掉一个角?正是因为北面地形开阔,不利于我们突围。尤其你想,我们还带着伤员和药品。如果陷在空旷处,被敌人咬住,怎么办?” “对啊,林先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嗯,好像是这个理。” 几名队长开始有些动摇,但是诸亚民仍然有些迟疑,他本人经历了无数次的军事斗争,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经验告诉他,林先生的这个判断,来的有些蹊跷。 “你们听这枪声,都是些汉阳造、辽十三、捷克式。这会是日军主力吗?我只听到一门迫击炮打了两发,偏的没谱就不提了,为什么没有掷弹筒?”林继续进行分析。他说的倒也没错,对方有确实有一门迫击炮,打了两发就坏了,这会儿正在修,这是无人机看到的。 “是啊,飞机都来了,不可能不出动正经鬼子。为什么没有歪把子和九二重机的动静?” “也许真的是三面佯攻?” 这些战士毕竟单纯,很快被林秀轩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从错误的判断上扭转回来了。当然这也怪四方大佐的战术太过僵化,如果他好歹在北面放几枪,也不会那么像一个不折不扣,等着别人钻的陷阱。这得归功于大佐本人对兵法的理解,一直停留在直接照搬字面的教条阶段,根本没有领悟虚虚实实的高深境界。 “那么林先生,我们是否应该防守?五支队,就在大团附近集结,知道这里情况一定对敌人后方进行大量的破袭战,这样敌人就不得不退。” 诸亚民终于开口表态。 “不行,敌人这次来偷袭准备很充分,一定不会让你把情报送出去,大团又这么远,你且问你,你有电台吗?” 诸亚民无奈摇了摇头。林一语点中了他心中的痛,这些年的斗争,全靠交通员在偌大的浦东传递情报,协调几个支队的战斗,经常耽误事儿。部队枪都配不起,电台更是想都不敢想。 “指导员,到了白天,突围就会更加困难,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从南面突围。” “南面?” “南面事不是有一条河床?” 林开始讲问题引向实质,他肚子里确实有了方案。 。 “是的,今天夏天天旱,那条河前几天刚干涸了。” “但是敌人未必知道,按照日本人的脾性,这么大规模的讨伐,作战计划至少是10天前制定的。所以在他们的地图上,河流是无需守备的区域,我们就从河床那里转移,一定能跳出去。” 他说的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就差手里没有一把羽毛扇子。其实并没那么复杂,就是无人机看到的。南面有两股敌人以河流为界,分别部署,结果协调的不好,留下了200米宽的口子。在夜间,这样的缺口足够大了。 “但是敌人飞机会不会一路跟上我们?” “我们可以分批突出去,让它无法跟踪。让药品和伤员先走。精干力量断后;放心,你别看那玩意儿在天上,能把地上照的如同白昼,其实也只能见走动的人。我们只要看地上自己的影子突然变长,就找地方隐蔽,或者站住不动。等影子黯淡了,再走就是了。” 林含混地解释了一下如何应付这架水上飞机。他知道这些战士,没有与飞机对抗的经验,并不知道飞机在夜里的作用及其有限。他还知道,仅仅靠空投照明弹是无法指引地面进攻的,势必会引起混乱,所以敌人是通过电台。 如林秀轩预料的那样,四方选择水上飞机的一个另用意正是机舱比较大,这会儿正有一名日本海军军曹坐在机舱门口,迎着凌冽气流,手动投掷照明弹,也算土办法,他们的任务就是随时监视村中游击队的动向,并及时报告。为了协调行动,飞机与地面约定了电台联络频率,随时准备提醒日军主力,向着敌人可能突围的区域追过去,不过林秀轩很有把握,待会儿敌人的电台会失效。 大院里安静了一会儿,除了林站着,其他人都蹲在地上等着诸亚民同志拿主意。这里终归不是林这样一个外人说了算。时间慢慢流逝着,天空一会儿变得如同白昼,一会儿又恢复成一片漆黑。 “我认为,林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先让伤员和物资过去,太过冒险。来顺同志,你带1分队先过去。” “指导员,过去以后要打信号弹吗?” “你傻呀,打信号弹敌人不久知道了吗?过去以后,偷偷占领敌人后方土地庙附近制高点,准备掩护后续撤退。只要20分钟不响枪,我们自然知道你们过去了。” 诸亚民并没有林的上帝视角,虽然林说的一套一套,几乎把他说服了,但是他绝不能太过冒险,投石问路是必须的。林在一旁并不作声,他觉得作为一线指挥员,这位同志的部署还是很成熟的,某种程度上比自己想的周全。 “同志们,我们分批突出去后,如果遭遇敌人袭击打散了,就各自去大团、彭镇、万祥找赵书记。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林先生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林摇了摇头,他确实想让诸亚民在突围后,帮自己到海边救人,但是时机还不对。 “好,各小队分头行动。伤员在第二组,随时准备跟上。” 吕青山已经躲在墙根后面,开始与无人机联络,行动既然已经开始,对敌人通讯的干扰也必须同步展开。 头顶上的日军水上飞机,正在不断地盘旋巡视,飞机越飞越低,给下面火力贫弱的游击队施加有型的压力,它就是要传达这样的信息:我能看见你们,你们一个也跑不掉。要是地面有一挺口径稍大的机枪,这架飞机也不敢这么放肆。 日本领航员趴在机长脚下的透明玻璃罩后面,他可以在照明弹落下的时刻,清楚看到地面跑动人员变长的影子。他甚至看到了从屋子里抬出的担架,就放在路边,各种迹象表明,敌人不会固守,会从某个方向撤退。这个情报有必要立即告知地面。副驾驶开始用海军甲种短波,与地面进行无线通话。 一想起下面这帮胆敢对抗皇军的土包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与何种技术代差的对手作战,飞行员就感觉到好笑,他甚至开始可怜起下面这些游击队,毫无疑问,他们会在旷野中被13师团最残暴的搜索联队(骑兵队)撵上,然后必然是一边倒的屠杀。 他打开电台后,呼叫了几次,发现情况不对,充斥耳畔的不是对面的回应,而是咿咿呀呀的京剧折子戏。难道是进入了民用波段?明治电气仿制美式的电台质量确实很差,有时会被租界中一些功率相当强劲的发射台干扰。 他立即调整至备用波段,果然清净多了。于是开始再次呼叫地面。在地面通讯员回答了一声后,奇怪的噪音再次出现,这次耳机里传来的,是曲折而又凄凉的二胡独奏:江河水;并且发射源之强,完全盖过了区区几公里外功率10瓦的地面电台。这是他在中国执行任务以来,从未遭遇过的。要知道,放眼整个浦东乡下一片漆黑,根本就没电,不可能有大功率电台存在(只可能有使用电池的小功率电台)。但是事情就是如此蹊跷地发生了,于是他专向另一个备用频段。情况与之前几乎一样,只要他进行呼叫,不消几秒钟,必然有一种吵闹的戏曲节目出现占领这个频道,就好像故意与自己作对。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次换成了黄梅戏,较之刚才的二胡独奏显得不那么哀怨。 正在日军飞机一脑门子迷惑的时候,诸亚民派出的第一小队,已经出发20分钟了,并且那边真的没有枪声响起,似乎印证了林石先生的预判是对的。诸亚民提着手枪到了村口,做最后部署,即将转装运的大车与伤员正在那里集结着,准备出发,这将使这次突围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林秀轩知道无论如何的不合时宜,现在必须开口提那件事了,要不然待会儿部队一出去化整为零就糟了,他已经想好了营救副艇长和欧阳寿的计划,但是无人机观察到南门港附近守备的兵力很多,至少有正牌鬼子一个中队还有一些伪军,所以必须借助诸亚民手下民兵和几挺歪把子的力量,如果诸亚民同志一口回绝,解救就会变得相当绝望。 他走到等待启程的老金的担架前,诸亚民正蹲在那里嘱咐什么。林也蹲下身子。 “指导员,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请二大队帮忙。” “林先生,现在什么时候啊,有什么情况还是等突出去再说吧。” “不,必须是今晚。” “就是那名国军飞行员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把他运出去的。” “其实昨天,我在租界等胡先生消息的时候,已经获悉那名飞行员和我们的一位同志被捕了。”他撒了一个谎,将两人不俘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为了使得整件事看上去稍微显得合理。 “已经被捕了?有什么想法,请林先生不妨直说。” “我们一旦突出去,先不要散,直接去南门港,你们在外围打一下就走。把敌人注意力引开。放心,敌人在那里只是修建港口的辎重和工兵部队各一部,有枪的鬼子加起来不超过150个,当然另有一些伪军。” 林说完了所有要说的,安静等着诸亚民的回复。 ------------ 218 南门港 诸亚民显得有些迟疑,林先生求自己的这件事让他觉得棘手,因为超越了自己的权限,至少应该等到突出包围,重新找到组织后请示一下上级,才能实施行动,那样才符合组织原则。实际上,上级给他的指示并没有提及随时配合这个林先生,而是密切观察这个人,找到所有可能说明其身份的蛛丝马迹。所有此人的提出的要求,都必须经过请示,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时间,也没有联络手段。 担架上的老金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指导员的手。 “指导员,林先生是我们的同志,既然林先生说事情紧急,我相信必然有他的难处。” “金子明同志,这件事,我……” “这件事,由我来向上级解释……突出去以后,你领着一部分人去南门港,救出他的同志。” 听这意思,事情好像有了有转机,并且这个与自己接头的老金,不是普通交通员这么简单,他地位似乎并不在诸亚民之下。 “好吧,突出去以后,我带着大队急行军去南门港,但是天亮前必须撤出战斗,不然会被尾随上来敌人咬住。” “好,一言为定,天亮前你们就撤出,其余事情交给我。” 林一时欣喜不已。 日军飞机完全洞悉了下方人马试图从南面突围,当然使用了各种方法,通讯始终没有恢复过来。只要一打开电台,机舱内就会飘进让人脑仁发涨的二胡曲调,这显然不是民用电台发射机,干扰到通讯可以解释的,有什么民间电台会连续十七八遍地放这样可怕的音乐? 面对这种完全没有预案的突发情况,飞行员已经处于一种无从应对的状态,只能被动地等待该死的干扰消失。 村子里的民兵开始做最后撤离的准备。人们推着装载粮食和药品的板车,开始下到河床中。甚至还赶着驮东西的牲口,负责最后撤退的民兵仍然留在村中,并开始加强火力与外围敌人对射,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双方枪声想成一片,很好地掩护了那些缓慢的车辆从出口出去。 距离战场1.5公里外,13师团搜索联队以下骑兵中队的石川省三大尉,正假装镇定地坐在几个弹药箱上,双手拄着战刀,等着通讯恢复。就在他身旁不远处,通讯小队的几个家伙,正在焦急地调试电台,总之,无论调到哪个频道,听到的都是那首可怕的江河水,之前好歹还有一些京剧选段,不那么让人奔溃。就连附近的战马也开始变得情绪低落,一匹匹全都蔫头耷脑的。 他直接受命于新到上海的四方凉二大佐指挥,从七宝杀到太湖,又从太湖杀回浦东,来回几百公里奔波,人员和战马疲惫不堪,也没有讨伐到在上海作乱,炸了指挥部的那股敌人。 四方大佐无头苍蝇般的指挥着实在让他火大。半个月前,四方似乎又弄到了情报,确信*游击队参与了这些袭击,然大佐后果断制定计划,然后就就有了今天的作战,为了今天的作战,四方甚至屈尊拜会了第三舰队司令部,要求派水上飞机配合,这在以前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当然在出云完蛋以后,海陆军配合变成了必须的选项。 一切看起来已经水到渠成,但是真到了要打的时候,电台又掉链子。这些闹人的戏曲是谁放的?这里距离租界不远,也许是那里的特工干的?但是蹊跷的是,为什么跨越了10兆赫的各种备用频道都被干扰?他只恨自己没有多带一部电台来。以往的作战经验表明,在中国作战,大队一级的行动,有一部电台就足够了,很多中国人师一级部队才有电台。 中队长觉得或者可以直接展开强攻,但是那边突然枪声大作,似乎打的难解难分,又觉得可以让伪军先消耗一些对方的实力,不如等到天亮才发动骑兵攻击,少死一些日本兵。 “中队长,不知道海军搞什么鬼,他们一直在频道里播放这种东西,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指望他们,立即展开进攻的好。” 手下也耐不住表态。 “原田君,稍安勿躁。我看敌人准备死守,我们等到白天再进攻,更加有利。” 作为一名不够果敢的指挥官,石川做出了保守的选择。 此时,川西大艇已经看到了敌人在偷偷溜走,飞机一路向南,不停地在逃走敌人头上扔照明弹,希望能提醒地面部队敌人在跑。但是由于日军主力正巧在北方,无法看出照明弹方位上的变化。至于正在交战的伪军,倒是可以看到飞机向南移动,不过他们正被游击队打的不敢抬头,也完全没有主动性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伤员以及药品,迅速通过了敌人封锁线,仍然没有引起敌人注意。事实上,无人机观察到,在村落内游击队展开凌厉反击后,河流两侧敌人,还进行了收缩,使得这个缺口变得更大了一些。不过林也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就是在敌人口袋后方,还有一支部队带着战马,这是刚才无人机没有发现的。也就是说,敌人会有一支十分有利于在平原地区高度机动的部队。这意味着诸亚民的部队在南门港不能作战太久,因为敌人马队会在发现南门港被袭击后,迅速赶过来,这当然也取决于敌人能否恢复通讯,无人机的干扰当然可以坚持很久,由于敌人地面电台不挪地方,不跳频、功率又小的可怜,所以无人机的干扰吊舱可以在方向和频率两个方面实施精确的,消耗能量很小的噪音干扰,并不影响无人机的滞空时间,但是这里十分靠近奉城,那里有伪县政府和电话通讯。骑马的通讯兵走一个来回,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与此同时,马强与徐冲已经接近了南门港。无人机测量到的手台位置,就在港内某个地方,并且还在移动中,他们两人迅速占据了一处制高点。 远远望去,那边灯火通明、焊接的火花四溅,日本人正在赶工修建港口。他们用望远镜仔细搜索了几遍,找到了遍布工地的电缆,顺藤摸瓜又找到了发电站,可惜被隐藏在一处碉堡内,这意味着无法用反器材枪,直接敲掉发电机使得大片区域停电。如果敌人的各种照明始终存在,利用夜视仪,潜入军事基地救人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马强仔细搜索没一个角落,侦察敌人数量,同时试图找到副艇长,目前拯救褚艾云已经是第一位的,至于欧阳寿倒不是那么重要了。根据419数据库内查阅到的抗战飞行员牺牲名单,欧阳寿的名字赫然在列,牺牲时间不详。 可以看到,几个穿着便衣,推着自行车的家伙,推搡着两个人走到海港边上,从体型上可以确认,被那两人就是副艇长和欧阳寿。进入工地后,有一名日本海军军官迎上来,双方开始费劲地交流起来。 急着表功的韩惠山这才想起自己身边没有翻译。日本人对这伙突然闯入的家伙十分意外,搞不清他们的来意,连说带比划了一番后,韩惠山突然开了窍,他将欧阳寿的军官证、手枪外加褚艾云的电台和良民证一并从怀中取出,交给了对方。 日本军官一见到这两样东西,也是一愣,他在第一时间也以为那个手台是个*。不过随即镇定下来,接过来看了几遍。因为这部特工用手台并没有外置天线,所以日军中尉并没有联想到这其实是一部通讯器材。他草草将其交给旁边一名少尉,然后查看证件,这回他看明白了,因为欧阳的证件上有中国空军的标志。 中尉一把抓住带着面具的欧阳寿衣领,将他揪到眼前,然后抡起拳头重重捶在他胸口,砸得欧阳连连咳嗽。 “你的,是好样的。” 中尉一把拽掉欧阳寿头套,扔在一边。然后亲自给他解开绑绳。 “太……太君,这些……中国人……一个个,都大大的狡猾,不能……不能送开啊。”一边韩惠山急的大喊起来。 “黙れ!” 日本人轻蔑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住嘴。然后又示意手下将褚艾云头上的套子解开,一样松绑。 “这个人什么来头的干活?” “奥,您说这个……他……他……是良心大大坏了的本地刁民,胆敢收……收留蒋……蒋介石的飞行员。被……被我们一并抓了,交给太……太君处置。” 日军中尉大抵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走过一样抡起拳头猛锤了褚艾云胸口,褚艾云脑子极快,不躲不闪结结实实受了这一下,然后假意脚下发虚,向后倾倒,没有后面汉奸扶着,就真倒下了。日军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似乎对他敢于对抗皇军,也表示了一些敬意。 褚艾云一眼瞄见,自己的手台正攥在一个日本海军少尉手里。一个绿色发光二极管正亮着,说明无人机可以跟踪到位置,但是不知道419有没有展开行动。他不知道要是自己落入敌手,是不是可以如同马强一样经受住考验。 日军中尉一挥手,几个日本兵过来,推搡两人,直接到了港口边一间新造的碉堡内。 马强完整地看完了这一幕,日本人对俘虏的关押,略有些草率,主要是给他们松了绑,大概觉得飞行员头部有伤,褚艾云连站都站不稳那怂样,也不像什么厉害角色。进去四个日本人,随后出来了两个,看来只有两人看着他们。可惜这两位都不是特工出身,怕是很难无声无息地夺枪并解决敌人。 ------------ 219 欧阳寿的计划 褚艾云老老实实坐在碉堡内的长板凳上,欧阳寿坐在一边。两人边上是一个日本兵,枪套打开,但是并没有掏出枪。另一个日本兵在门口站着,一边抽烟,一边研究那部数字电台。上了刺刀的步枪斜靠在一边。 副艇长偷眼四顾,碉堡里堆放着不少工具和零件,墙上挂着一些海军工作人员制服和挎包。透过碉堡大门,可以看到不到40米外的栈桥边,停着一架大型水上飞机。忙碌的人员在水上飞机边上走来走去,有的在解开揽绳,有的在搬运边上空油桶,看来燃料已经加注完毕,很快就会升空。两名穿着臃肿飞行服背着降落伞的飞行员走到水上飞机边上,有一名军曹拿过一个本子,到边上敬礼并让他们签字。飞行员随便签了名字,就上了飞机。这架水上飞机在机头,机尾,机背上各有可以旋转的射击塔,但是射击人员并没有到位。 褚艾云的视线回到碉堡门口,只见看守的日本兵,在手台上乱按了一通,仍然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于是将手台塞进墙上的挎包里。看来会作为一件缴获物,和自己一起送到某个地方。 不时有几个日本兵从门口经过,与守住门口的家伙打一个招呼,大部分都没有武器,也没有他曾经见识过的日本宪兵那样凶恶,似乎是海军的基地建设人员。 “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他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当然得到的结论是,如果没有组织营救,那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即使没有营救也必须试一试。 两个日本人开始聊天,他们警惕性不高,自然也猜不到犯人里有人能听懂日语。 “三木中队长亲自驾驶川西大艇去支援陆军,可是头一遭。” “是啊,用我们最新式的水上飞机支援骑兵,我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 “对了,你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路?原边中尉让我们要以礼相待?” “这个脸上有伤的飞行员么,就是前天炸了陆军飞机场的家伙,抢在黎明时分,低空投弹炸了陆军6架飞机,所以让原边队长非常钦佩。不过,天亮交给陆军后,一定有他受的。他让陆军的家伙丢了脸,一定会遭到报复。。” “旁边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协助重庆军的本地人,像个教书先生,估计没什么价值,交给陆军,会被立即枪毙,说不定会被宪兵扔进军犬笼子里咬死。” 偷听中褚艾云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角田,你过来看,那个本地保安队的结巴,还在那里纠缠原边中尉,说这两个家伙一共值3100块银元,原边中尉说那是陆军的赏格,所以让他找陆军要钱。呵呵,太有意思了,这些中国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坐着看管的日军一下子来了兴致,也不管看押的这两个俘虏,径直走到门外观看不远处的互撕,当然碍于任务,并不走远,可以听到他们两人就在门外交谈,很显然他们的下意识里,根本不认为碉堡里这两人还能跑掉。 终于等到机会,褚艾云转向欧阳寿。 “欧阳兄,你在想什么?” 欧阳寿一直痴痴地看着外面巨大的四发水上飞机,被褚艾云一喊,回过神来。 “老弟,那是敌人最新式水上飞机,空军情报处上个月才确定,已经在中国部署。” 他似乎答非所问。 “我是说,你想过怎么逃走吗?” “你看,起飞准备已经完成了,只要我能混上那架飞机,干掉两个费心孤雁,就能把它开走。” “你疯了,你一个人也能把这么大飞机开走?” “一个人不行,这种飞机的4台发动机分成两组,相应的四根节流阀位于正副驾驶的左右手边,我需要另一个人担任副驾驶和领航员,在起飞时前我指令,同时让两边发动机输出动力。” 看来欧阳寿正在设想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他不知道褚艾云背后的组织拥有的实力。所以他脑子里逃跑设想,都只能寄托在个人能力的超水平发挥,以及不可预料的偶然性都倒向自己。骗过看守,混上飞机,反锁舱门,击毙已经上了飞机的飞行员,然后在上百名日军眼皮子底下起飞逃走,这样的计划和寻死也差不多,但是他并不怕死,如果不是刚才睡眼朦胧时被夺了枪,这会儿应该已经成仁了。 当然,褚艾云并没有那么急着想死,他知道欧阳的计划行不通,即使那架飞机准备就绪且就在眼前,但是要在白昼般的灯光照射下,穿过日本人的工地偷偷上去几乎就是天方夜谭。他可以猜到欧阳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才会这么不惜一切的计划。 当然欧阳寿的豪赌想法背后,还有另外的一点诱因,这是外人不可能猜到的,那就是他对1年前,日军飞机降落在大后方腹地的太平寺机场,肆意羞辱的深刻记忆。一年以来,他一直在空想着,到底如何才能报仇雪恨?直到刚才,日本军官一把扯掉他头上的布套,看到眼前这架正准备起飞的大型飞机时,他才在突然间找到了答案。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上天刻意的安排。 情报处和空军顾问陈纳德(他的另一项使命,是向美国陆军定期提交有日军武器方面的报告),一直想搞清楚日军新投入战场的每一种飞机。当然对于欧阳寿而言,技术上的意义还是其次的,如果能从日本机场开一架日本飞机回去,无疑会在抗战史上留下一笔,甚至可能让被日军降落机场那一次重重打脸的中国空军,从此走出阴霾。 只要这种可能性存在,不管它是十万分之一,还是百万分之一,他都愿意冒上生命危险去赌一把,当然也不惜搭上身边小兄弟的姓命。这一刻,他沉溺在巨大的诱惑中不可自拔。 褚艾云不想参与到这种机会渺茫的搏命游戏中,即使欧阳寿的计划可行,那也意味着自己可能会被控制航向的欧阳寿带到重庆。所以那只是他最后的选项。 现在他只能继续等待,要么419发起行动,要么门口这两货走的更远些,那样他才可以实施自己的第一步计划——重新获得电台。 400米外的马强继续观察着敌人的整个基地,思考着每一种奇袭的可能,但是这里只有两个人,尽管很快林秀轩和吕青山会赶来(通讯已经恢复),可以集中特别小组最能打的一群人,但是仍然只有4个而已。 眼下,仅仅能清点出的带枪的,站在明处的日军,就超过了50人,架在各个掩体后面的轻机枪多达8挺。这意味着还有更多的站在掩体后面,或者在营房里睡觉的守备部队。以上计算还不包括,仍然留在日军营地的大约20名短枪便衣队,那名头领似乎是没有结清款项,一直赖在日本营地里不走,日本人也不再搭理他。 徐冲猫在马强后面,继续通过中继与林秀轩讨论计划,刚刚得知,抗卫二大队会参与到行动中,从东面进行一次袭扰,天亮前撤出。但是显而易见,投入一小时的进攻,不可能彻底攻陷这座军港。 “组长让我们组装武器,准备从正面营救。” 徐冲结束了通话,转而告知马强。 “组长应该青烟看一看敌人的工事。正面攻击将会十分困难。” “游击队会集中火力从西北打一个小时,不知道能不能把敌人吸引出去。届时我们先干掉所有机枪火力,然后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 “是啊,敌人受到袭击也可能不出去,如果留下一半人马防守,仍然是一个巨大变数。两侧凝土建筑内,一定还有海军守备部队,这是一个大变数,现在根本不知道有多少。” “计划太粗糙了,变数很多。” “如果有充分的准备时间,我们可以等待无人机恢复投弹能力,从空中摧毁电站,然后摸黑进去,那样会有利许多。我甚至可以带上氧气瓶,试着从海边摸上去。但是组长担心,敌人会在天亮后就将欧阳寿这样的要犯用飞机送走,必然海会捎带上副艇长和他的电台,这样势必牵涉全局。” 正说着话,林秀轩和吕青山如同鬼影一样,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四个人来不及说话,赶紧趴下。150多米外,敌人工地上的探照灯光柱,从他们头上扫过去。这个工地电力充沛,还真是一个麻烦。 “组长,那边协调的怎么样了?” “15分钟后,诸亚民的队伍发起佯攻。一小时后,他们自行撤退,我们必须抓住这一小时的机会,见机行动。对了,你们侦察的怎么样了。” “所有敌人火力点已经标注,那些普通掩体后面的机枪,还有露天的燃料堆放点,探照灯和监视塔上的哨兵,可以第一时间消灭,但是掩体后面重火力无法对付。” “重火力?” “是的,你看正面博福斯高炮阵地,它是整个阵地的核心,构筑很巧妙,附近没有制高点可以够到它,但是它却保持一定的平射射界。还有这几处混凝土掩体,还没有封顶,但是大致已经完工。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也许有重机枪,也可能没有。另外,敌人关押他们两人的守备很松懈,只有两人。但是位置十分靠里,我们可以从这里射杀他们周围日军,但是很难冲进去。” “把他们关在飞机边上,看来准备天一亮就用飞机送走。” 林秀轩接过马强用各色标记,密密麻麻标准着各种掩体和火力点的地图,立即感觉到了脑袋大了一圈。 ------ 读者同志们,明天起休息,大约一周吧。祝新年快乐。 ------------ 220 营救行动1 这一天来,林秀轩一直在路上奔波,还不知道南门港阵地已经被初具规模。一个月前流星号从这一带海边逃走时,这里的港口还只是个雏形,只造了几处突出于海岸的码头,没见到军舰和水上飞机,也没有那么多碉堡。所以刚才与诸亚民讨论计划时,他只知道这里是一个工地,大约有150名日本人,一多半没枪,完全不知道工事已经完成了一半,并且一些掩体内已经配备了重武器。 现在看了马强绘制的这张图,才意识到这个防御地带的守备标准是按照江防要塞的标准设计的,竟然还有20毫米高射炮阵地。如果凭着那边2挺歪把子和百十条枪打一阵子,无法将敌人引出去,单靠这里4个人,从剩余日军那里抢出一个大活人来(欧阳寿已经不再是优先选项),似乎很不现实。但是与游击队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甚至来不及取消行动了。 “也只能这样了,我看能行。”林看了一眼手表,显得洒脱起来,这出乎了马强和徐冲的预料,只有一吕青山对组长故作镇定的一套心知肚明。 “以我对副艇长的了解,他还算是机灵,我们不能忽略这个因素,他一定会创造机会逃走的。” “真的很机灵就不会被抓到了。”徐冲说道。 “你不了解他,他是有些鬼点子的人,被抓可能只是大意。不信等着瞧。” 林立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压过徐冲的疑虑。听他的意思,也许褚艾云可以无声无息干掉几个守卫,然后在白昼一般的敌人基地内幽灵般穿行,第一时间关掉敌人电源,因为他知道这是抹平敌人数量优势的关键点所在;当然更不会忘记顺手带回电台。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守备这里的日本军官是个白痴,一听到枪声响起,就率领所有人马包括哪些双联20毫米高射炮冲出来,尽管哪些炮需要骡马才能拖动。无论以上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林秀轩不能表现的太过悲观。如他说的:一切等着瞧了。 舒平一直批评林之前的计划过于紧凑缺乏弹性,这是他对系统冗余度的另一种描述。林被迫接受这种看法,今天他的计划稀松到几乎没有计划,但是他预感到局面会倒向自己,隐藏的变量总是出人预料,通常会倒向准备更充分,或者占据信息不对称优势的一方。虽然暂时还看不到胜机会出现在哪里,也许是敌人指挥失当,也许是副艇长超常发挥,但是大概不会是那个国民党飞行员。 褚艾云坐在碉堡内,等着事情发生,他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很确信天亮前一定不会什么事都没有。无人机在维修,*自然也指望不上,单单是地形匹配资料收集,就需要无人机利用雷达测绘一周。但是特别小组有几个好手,说不定能潜入基地,先炸点隔壁的发电设施?然后摸进来? 他进来时,顺着地面粗大的动力电缆找了敌人的发电机,竟然藏在地下工事内,这需要额外的工时建造通风设备,简直吃力不讨好,但是可以防范空袭,狗日的想的很周到。这意味着,单凭1杆反器材枪无法解决电力。 “褚老弟,听我的没错。”欧阳寿的头向边上转了转,碉堡角落里有一块鼓鼓囊囊的帆布,下面盖着一些东西,有一截木柄漏出,也许是铁锹或者铁镐。 “待会儿我们合作,将门口两个家伙干掉。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一起混上那架飞机。要不然等到天亮就不成了。” “欧阳大哥。不要轻举妄动,会害我们一起送命。” 褚艾云赶紧劝阻,他很担心在林组长动手前,欧阳寿会乱来,他的莽撞计划根本行不通。 “老弟,你还要麻木到什么时候?”欧阳寿压低嗓门,但是声色俱厉。 “南京沦陷时,多少中国军人因为你这样听天由命的想法,脱掉军装躲在了城里?听着,趁着我们还有机会,跟鬼子拼了。大不了是个死,难道你怕死?” 褚艾云无法说服上尉,蛮干只会害死他连带自己。这里并没有一个可以瞬间杀死敌人的好手,所以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行不通。褚艾云见过林秀轩杀人时的敏捷身手,据说他还是特别小组里最慢的。刚才他也见识了欧阳被越窗而入的汉奸缴械的一幕,他根本不是那块料。退一万步讲,即使他能够干掉几个守卫,然后混上飞机,又如何?启动飞机是一件颇费时间的事情。就算反锁住舱门,但是炮台上那几门平射无死角的高射炮会转过来,将近在咫尺的水上飞机打成碎片。 “我想好了,你就说肚子疼,在地上打滚。把一个人骗进来,剩下的事交给我。”欧阳寿草草交代了一下他的计划。 “要是两个人一起进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褚艾云反问道。 “管不着了,如果你不干,那我就一个人动手,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为什么非得是那架飞机?”褚艾云板起脸来,“我们就不能趁着夜晚跳进大海然后逃走?” “因为……我不会游泳?” 欧阳寿愤怒地看着褚艾云,就好像自己最重要的隐私,被这个胆小鬼洞悉了。他说完悄悄起身,向那边工具堆挪动,显然要不顾一切实施行动了。 “怎么回事?” 门口的日本人警觉地转身进来,这会儿飞行员正走到距离那把堆杂物还有2米的地方。日本军曹发现不苗头不太对,下意识地摸住手枪,但是作为一名沉稳的海军,他必须克制随时拔枪的冲动,免得和那些陆军一样慌张。当然他也多少看出了眼前这名飞行员意图不轨。 “不要耍花样。”军曹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此时,第二名日军进来了,他拖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这导致一直瞄着这名日军的马强失去了目标。20秒内,游击队就会打响。原本马强和徐冲可以在第一时间干掉门口这两个家伙,现在不可能了。战场上的第一个变数倒向了日本人。 基地内响起连续的爆炸声,与约定的时间分秒不差。好在诸亚民同志有一块手表,这是游击队在上个月,才从某个因为霸占奸妇女而被套上麻袋勒死的汉奸手腕子上解下来的,在这之前,他们靠看日头高低来确定时间。林秀轩离开前与指导员认真对了表,林要求分秒不差。这一不经意的要求,让诸亚民再次大开眼界,作为优秀指挥员,他立即领悟到了其中的价值。如果能够在两支队伍间,约定好同时行动的时间,甚至可以抵消一部分通讯上的问题。看来游击队以后的行动,还有改进的余地。 时间一到,游击队就用唯一的一个掷弹筒,向基地内发射了几发弹药。 工地内的空袭警报声第一时间响起。这让基地内出现了混乱。大部分日军从睡梦中被惊醒,他们以为是重庆的飞机再次来袭,并且投下几枚听上去微不足道的*。 探照灯指向天空,几门值班的高射炮也开始向上摇,指挥官们将测高设备横在眼前,向上望去,以免错过探照灯与敌人飞机交错的时刻,这个动作使得他们笔直站立,头部暴露在工事外。 自由射击的吕青山迅捷捕捉到机会,将他的反器材枪转向目标,但是他担心射击后会过早暴露位置。犹豫的当口,游击队那边枪响,一枪撂倒了这名日军。战斗以出人预料的方式全面展开了。 游击队的两挺捷克式先后开始向工地上跑动的日本人射击。 碉堡内,两名日本看守惊恐地缩到了里面。他们没接受过太多战斗训练,在舰上时根本不配发武器。他们通常的任务是在电报室收发电报,然后跑跑腿将电报送到指挥舰桥,如此而已。 一分钟内,就引发了更多的混乱和人员伤亡,游击队那里有一两个神枪手,可以用轻机枪打出很准确的短点,尤其在目标处于四面照明的背景下,没有阴影可以隐藏的时候。 日军指挥官并没有立即派出一个中队向游击队的阵地冲击,这是林秀轩所期盼的,他低估了敌人的智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四方谅二那样毫不犹豫地反击。 但是日军指挥官意识到工地上的照明,使得己方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可能扭转局面的决定,派人关掉电源。 所有的照明突然间消失了。这一变化使得游击队的火力停顿了好一会儿。躲在黑幕后面的日军指挥官开始恢复自信,他意识到自己的决定非常英明,避免了自己人暴露在光亮中,活像一个个靶子。 现在到了反击的时候了,那些20毫米高射炮开始转动,并将指向天空的炮管摇平。这些双管机关炮的前方有一块半厘米厚的防护钢板,平射时可以抵挡轻武器射击。 双管火炮开始对着大致区域漫无目的的扫射,尽管打的很偏,但是仍然压制住了整个游击队。 躲在暗处的吕青山,向着钢板上的方形观察窗瞄准。尽管他的12.7毫米子弹足够穿透这块5毫米厚钢板,不过观察窗后面,通常藏着一颗负责观察的人头。 他的第一枪,就干掉了这个位置的第一副射手。第二枪射击摇架位置,如果你想迅速破坏一门结构精密的瑞士产火炮,就打中间位置。可以大概率让它的炮管俯仰出现问题,有时候还可以顺带收拾掉另一侧负责方向手轮的三炮手。 他转向阵地上的第二门双联20毫米炮时,发现敌人正从战斗岗位上逃走。于是他放过敌人,转而找到堆放在机炮边上的弹药箱,用一发精准的穿甲*,引爆了这座小型弹药库。整箱的子弹开始爆炸,噼噼啪啪地四面飞散起来。 ------------ 221 营救行动2 林秀轩用他的热像仪观察局面,冲下去救人的火候还差得远,他只能耐心等待着有利的变化出现,现实战争中,并没有一个可以计算到毫厘的诸葛亮坐在那里,视敌人如牵线木偶。但是一个掌握信息优势,外加善于把握时机的指挥员,仍然是决胜的关键。 30秒内,吕青山敲掉了几名探头探脑的机枪手。日本人的钢盔可以遮挡一部分人头部热源,对热像设备有一些作用,但是在微光瞄准镜中却又格外醒目。 黑灯瞎火的碉堡内,看守的日军划亮火柴,然后点亮一盏油灯。他看到褚艾云面色冷峻地走向自己,军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但是最终站定,这里还有另一名日军,并且就站在自己身后,他自信可以控制局面。 褚艾云俯下身子(他比日军军曹略高)附耳在日军边上,用欧阳寿听不到的小声说道: “我是华中派遣军参谋部藤井工作队的小山少尉。需要见你们指挥官。” 尽管声音很小,但是他用的是毫无破绽的日语,带一些九州口音。 军曹惊恐地盯着他,大脑高速运转,但是一片空白,只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不要声张,这个飞行员是我们的策反对象,我不能暴露身份。” 高明谎言的第一个特征是绝不会流于俗套,简单说,牛拣大的吹总是没错的。果然,这样荒腔走板的剧情变化,震慑住了军曹,这不是谎言内在合理性的功劳,而是强烈的转折导致对方大脑短路。 欧阳寿惊讶地站在那里看着褚艾云和日本人嘀嘀咕咕,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小子要叛变,也许会把自己的计划出卖给日本人。 “这里不方便说……”褚艾云的脑袋微微向门口歪了歪。 军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事情绝不会像这个家伙,空口白话描述的那么简单,但是既然提议去见指挥官,倒也看不出坏处,不如让指挥官来做个决断。 “别忘了那个包,里面是他们的’轰炸瞄准器’。” 褚艾云顺口说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外来语单词,听着像是轰炸和瞄准器两者结合的造词,来源像是英语或者德语,实际上这个词并不存在,只是拿来唬人的,反正他们也看不懂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军曹半信半疑地去墙上取了那只包,推着他出了碉堡。最终碉堡内只剩下了飞行员和另一名日军。 副艇长没有把握干掉这个家伙,即使这个日本人看似不那么训练有素,他也不敢想。但是他知道有人会替他干这个活儿,他所以依仗的,只是是肩头凉快深色的补丁,粗布小褂上加上补丁是为了和人物背景吻合,同时也增加了红外识别功能。如果组长安排一个狙击手,会看到的。 马强一直盯着碉堡出口,直到看到两个人出来。在热像瞄准镜中莹莹发光的是副艇长,后面走的家伙无疑是日本人。如果是欧阳寿,他站在褚艾云边上差不多高,但是这个人矮了不少。 褚艾云听到了子弹呼啸而过,然后是身后有人重重倒地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谨慎多疑的军曹倒在地上,胸口正在冒血。 他没有第一时间蹲下去捡起帆布包,而是高举双手在头顶交叉,示意他在这里——或许马强没有看到IR识别章会补一枪呢? 然后才蹲下掏出电台。电台一直开着。 “黄鼠狼,收到。” 他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嗓子,试图尽快表明他已经处于计划内了。 “听着,立即跳到海里,游出20米向东,我们会掩护你到安全距离。” 林秀轩立即做出指示。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他相信副艇长可以立即领悟到一切,这就是最简便的脱险方式。 “明白。” 副艇长一边回答,一边从巨大丑陋的枪套内掏出*。他转身冲向海边,水上飞机边上,有几个抱头躲在掩体后面的飞行员和工地施工人员,都借着爆炸火光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们都没有武器,并不妨碍副艇长冲到海边,然后跳到海里。 如果他们胆敢站起来阻拦,马强会给他们一点教训。褚艾云是游泳好手,这意味着在慌乱敌人从一片漆黑,以及敌情不明中恢复过来前,他可以游出很远,如果敌人没有立即恢复探照灯,他可以在东面200米外的某处暗滩爬上岸。然后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他只是个值50块大洋的抗日分子,敌人不会出动大队追击的。 他迅速跑过碉堡门口,准备猫着腰躲过去,听到里面发出剧烈的响动,那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翻滚打斗时才会发出的动静。 “对不住了欧阳老大,我救不了你。” 一个念头一晃而过,这个计划不允许带上一个不会游泳的人。 但是他还是没忍住转向那里。里面的油灯已经打翻,引燃了里面杂七杂八的物品。两个人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互相掐住喉咙,作殊死一搏。 看来欧阳寿在几秒钟前,成功地拨掉了敌人的步枪,并且压制住了敌人,但是在这个瞬间,敦实的日本兵开始反制。他们在一片火海中翻来覆去,两人的衣服都烧着了。 褚艾云转身冲进火海,对着日本兵的头部扣动扳机,但是枪没响,他意识到没有打开保险,然后低下头在这把丑陋的手枪上,寻找这个开关的位置。这功夫,欧阳寿又稍占上风,奋力滚到了上放,两只手掐住丢方脖子,但是也挡住了褚艾云的枪口,这让褚艾云暂时失去了射击的机会。 副艇长就这么站在显眼的门口,让远在250米外的林秀轩目瞪口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或许远没有自己评价的那么机灵。 欧阳寿下面的日军爆喝一声,再次翻转局面,他有些柔道的底子,腰部一发力,又将头部受伤的欧阳寿压到下面,再次获得利用体重压制对手的先机,但是他发现自己手太短,这会儿对方正掐着自己脖子,自己要想掐死对方却有些够不着。他再次大喊一声,脱开一只手,从腰带上抽出一柄刺刀,然后昂首发力,青筋显露的头部,正好撞到副艇长枪口。 欧阳寿看到那柄明晃晃的刺刀就在头顶,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一声沉闷的枪响起,他被一腔热血(或者还有一些*)彻底浇糊涂了。 “快跟我走。”一个声音飘进大脑。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然后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褚老弟如同上帝一样就在眼前,正伸出一只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这只手,推开沉重的死尸,想爬了起来。 “那边有一些木板”褚艾云指了指一旁正在燃烧的材料堆,“你带上那块最大的,我们一起跳海,只要游出几十米,就没人看得到我们。” 欧阳寿木讷地点了点头。但是他试着要起身,却发现不行,这会儿小腿受了伤正在冒血,倒是不怎么疼。他不记得日本人对着自己开过枪,显然是眼前这个忠救军刚才居高临下的那一枪误伤了自己。 “老弟,大哥腿断了不行了,你走吧,”欧阳寿一把拖过边上步枪,“我掩护你。” 说着他单腿跪地,趴到射击孔边上,向外张望。 “再不走很快就烧死了。” 褚艾云回过头,看到了欧阳寿腿上的伤,他立即回想起刚才自己几乎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一定是子弹穿过敌人头部,又击中了欧阳寿的小腿。如果不归结于自己枪法的蹩脚,似乎真有某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注定了每个人的命运? “看来只能放弃他了?” 褚艾云向外探出头,立即被一阵枪林弹雨阻挡住。他在这里耽搁的太久,已以至于有人发现了他们要跑的企图,并不是日本人,而是抓他们到这里的那那伙儿汉奸。 对于韩惠山而言,欧阳寿是通向梦想的入场卷,不仅仅是一大笔钱。他厌倦了隔着几层贪婪代理人,为遥不可及的日本主子效忠,最终大部分功劳都被无条件剥夺。他发誓要紧紧把握住这个机会。 教导队长命令一名短枪队队员冲出掩体,向碉堡冲过来。他眼眼看着这名队员没跑两步,突然间胸部炸裂,倒在地上时几乎断成了两截。几乎是被一门炮击中后的结果。 他知道躲在黑暗中的敌人不简单,之前他一直静静趴在尚未完工的燃料池后面,从双方交战枪声中辨别出了一些异样,不仅仅是那两挺咋呼的捷克式和一个掷弹筒打懵了日本人,另有一样厉害的东西让日本人高射炮哑了火。但是索性,它在正北的某个方向,打不到自己。他决定不再冒险冲锋,只是躲在这里,用短枪火力封锁住出口,让大伙将那两个王八蛋赶出来。 褚艾云拿起对讲机。 “你打算闹哪样?” 里面传来林秀轩谴责的声音。 “必须修改原计划。不能跳海了,掩护我们冲出去。” 他小声说道。欧阳寿在身旁不停地拉动旋转枪机,打的正欢,没有听到他的褚老弟一个人揪着领子嘀嘀咕咕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今天大限已到,现在是拼交换比的时候了。 “我们在正北高地上,一些敌人在死角里,你的计划?” “等一下。” 褚艾云冒险再次探出头看了几眼,看到前方巨大管道边禁止烟火的标注,然后赶紧缩回头,敌人的子弹很快打在附近的地面上。他的后背感觉到阵阵灼烧的刺痛,很快这里就会被大火彻底吞噬掉。 “组长,找到水上飞机后部掩体,那里有一根延伸出来的燃料管,射击它的阀门。让燃油可以形成一道火墙,隔断港口与基地的联系。” ------------ 222 营救行动3 “你等着。” 林说完没有了下文。褚艾云只能等着火烧屁股前,事情会有转机。 吕青山听到了林秀轩的指示,开始移动瞄准镜,很快找打了副艇长描述的那根管道,但是没有找到阀门。他看到几个家伙在管道下探头探脑,戴着本地汉奸最喜欢的那种草帽。 “马强,换一发*。” 他连续射击,在u字形弯曲的管道上打了一排平行的窟窿,燃料立即流淌下来,现在只需要一发特殊的弹药将其引燃。 猫在掩体里的韩惠山再次听到了那种沉闷的枪声,与之前鬼鬼祟祟不同,这次连续打了7枪。然后他感觉到凉飕飕的液体从天而降。有什么东西淋到了自己和兄弟们头上。 即使目不识丁,他也知道汽油重天而降不是好兆头,这伙暗处的敌人似乎正在策划一个残忍的计划。很快燃料在边上已经积攒成了一个小水潭,然后向四周流淌。一发曳光弹准确击中了流淌的汽油。耀眼的火球轰然而起,瞬间将躲藏掩体后的十几个人吞噬掉。 马强心想,即使是一群为了各种目的而背叛民族的汉奸,这样的惩罚也稍微嫌残酷了些。 大火借着风势,拔地而起,并迅速蔓延,迅速将港口与基地的其他部分分割开来,这是褚艾云想要的结果。被点燃的人们,撕心裂肺呼喊着冲出掩体试图跳进大海,有几个就倒在褚艾云面前。是被马强撂倒的,他也不希望这些人受太大罪。 “我们出来了。” 褚艾云小声说完,将电台踹到口袋里。然后转身揪住欧阳寿脖领子。 “大哥,快走。” “大哥走不了了,你走!” 飞行员豪迈地说道。 “谁说走不了?咱们上那架飞机。” 他的话神奇地重新激活了欧阳寿的求生意志。飞行员拼死站起来,一瘸一拐跟着向前。 褚艾云挥舞着南部手枪,向缩在码头低洼处的一群惊慌失措,没有武装的日本人开了几枪,都没有击中,不过成功地将他们赶离了飞机,有几个慌不择路跳进了大海。他和欧阳寿必须再快些,要不然,快速蔓延的大火,也许会吞噬掉飞机。基地内,仍然有一些武装人员在向他们开枪,但是隔着大火无法命中。 他正愁如何上去,走到飞机门口,舱门突然打开,一名日本飞行员正想跳下来,与褚艾云撞了对脸。褚艾云举枪与之对峙了一秒,看着日本人跳下飞机慌张逃走。 欧阳寿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染的脚印,但是他还是坚持到了跟前,赶紧丢了步枪双手趴住舱门下沿,但是没有梯子一下子上不去。褚艾云从下面用力一托,欧阳寿就势用一个超级难看的姿势滚了上去。褚艾云随后也爬了上去,这段漫长的攀爬过程中,不时有子弹在附近横飞,但是神奇的是,都没有击中他们。副艇长上了飞机,顺手关上舱门,刚要离开,机舱就被被扫出了一排窟窿,最近一个弹孔,离他只有一尺远。显然有一挺敌人的机枪注意到了这里。 林秀轩看着眼前事态的发展,看到褚艾云托着欧阳寿上了飞机,下巴快要掉下来。即使他这么大胆的人也不会想到这么异想天开的计划。但是或许褚艾云的算计更加精明,如果丢下欧阳寿一个人跳进大海,仍然会被某个躲在暗处的短枪队赶上,从背后补几枪。他现在至少上了飞机,有一座舱门可以反锁。但是……他到底要去哪儿? 二式大艇从外面看异常宽大,但是里面却格外狭小。机体非常轻薄,根本抵挡不了子弹。 欧阳寿手脚并用向驾驶室走去,他如同做梦一样重新踏进了一架飞机,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必须要飞起来。某种程度上,死在天上也是理想归宿之一。 “褚老弟,我需要你当我的副驾驶。” “你先准备着起飞,我得给他们一点儿教训。” 褚艾云丢下一句话,向相反的方向——机尾跑去,那里有一座旋转炮塔和一门双联机炮,起飞前,他必须试着操作它们将附近可能妨碍到起飞的敌人消灭,将炮台上几门高射炮摧毁,如果有可能,再引爆一些燃料和弹药。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事实上飞机后方这座用厚实玻璃遮挡的炮塔,是这架飞机上少数几个比较抗揍的部位。他手脚并用钻过一扇圆型舱门,坐到炮手座位上。如他预料的一样,起飞前的各项准备已经完备。两门13毫米机炮各安装了200发的弹链。他拉动相隔半米的两挺机枪中间的一个联动机柄,给机枪上膛。然后试着转动机枪。他刚才还在担心机枪塔可能需要电力传动才能水平转动,直到踏进这座玻璃罩才知道担心是多余的,机枪移动完全靠自己两膀的力气推动。这种简化设计,在空中姿态不稳定的情况下,必然会损失很大的射界,不过现在他正需要最简单的操作方式。 附近敌人看到了他,开始向他开火,第一发击中机枪塔的子弹在玻璃罩上留下了一个白点,然后是第二发。 这块玻璃能经受住到少次射击没有人知道。他费劲转动机枪,用两门机炮中间高出射击线20厘米的圆盘形准心,对准向他开火的敌人。然后,扣动扳机猛烈开火。 夹杂着曳光弹的弹幕,如飞蝗一样飞向目标,全都打在高出敌人一尺的水泥掩体上,不过飞溅的弹片仍然杀死了两名枪手,同时撂倒了附近的几名敌人。他运用腰部力量继续转动机枪,向每一个暴露在眼前的敌人射击。准心高出射击线太多,这挺机枪偏离射击线的准心,是按照射击1公里外目标设定的,中间向外部每个圈的分划,大约代表200米区隔,对于100米内目标完全没用,不过他可以直接用曳光弹修正射击。 子弹横扫过几名不自量力,举着手枪向他开火的便衣队,其中一个倒霉的家伙立即被撕成碎片。两名日军奔向炮台上的20毫米机炮,褚艾云转动机枪跟上,用一片弹幕子弹将其覆盖住,激起的尘土让他无法看清是否击中,但是火光中他看到一条人腿飞到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缓缓落下。 他毫不吝惜子弹,将炮塔上一门高射炮打成零件。现在,他掌握了这座基地内最强悍的火力。敌人所有的碉堡射界向北,显然没有想过堡垒可能从内部被攻破。 褚艾云短暂控制住了局面,如果现在诸亚民的游击队冲下去,或许可以占领这座要塞的表面阵地,但是至少还有100名敌军被压制在各种坚固的掩体内,他们搞不清状况,但是随时可能冲出来。 林秀轩猜测到了全盘计划,他意识到副艇长的计划显然不是最优的,但是如果计算上欧阳寿,则是唯一可行的。 欧阳寿手忙脚乱地在驾驶席上搜索各种开关和仪表,他已经打开了驾驶室的照明,找到了油路分配开关,为了平衡第一台发动机启动带来的力矩,放下了一侧襟翼,一切都异常顺利。他确信自己可以迅速找到起飞的所有要领。 几乎所有中华民国飞行员都飞过很多种飞机,这当然不是中央航校教学的某种特色,而是生在这个时代的无奈罢了。通常,轰炸机飞行员的生涯,从航校时代的哈维兰教练机开始,然后是意大利卡博洛尼轻型轰炸机——一种烂飞机,意大利人用庚子赔款提供的这些过时飞机和配套培训。这种飞机只能勉强携带2颗50公斤*。 抗战前,轰炸机中队改用更加实用的寇蒂斯A12以及少量诺斯罗普轰炸机。广东空军回归中央后,带来了德国人的亨克尔111,一种让所有人眼前一亮。1938年以后,则是苏联的两种风驰电掣的高速轰炸机的天下。可悲的是,欧阳寿开过以上所有飞机。 这种走马灯一样更换飞机的现实状况,是一支没有自身航空工业做支撑的空军在夹缝中畸形发展的缩影。现实强迫每一名飞行员成为多面手,也势必成就欧阳寿今天将要完成的壮举。 在副艇长大杀四方争取来的一分钟时间内,欧阳寿将眼前看到的大部分仪表和开关在脑子里整理,使用日语标注的仪表不再话下,他能看懂一半。最后,他意识到这架4发飞机的仪表设计,一定是参考了马丁公司的139-wc型轰炸机——一种曾经轰炸过日本的中国飞机,可惜用的是传单而非*。包括基本仪表和油门的位置,以及方向盘操纵的方式。 他迅速在面板上找到用罗马数字I到IV标注的四个开关,毫无疑问那是发动机启动部分。下方是关联的燃油泵阀门。现在他需要用先启动其中一台发动机,他犹豫着接通这台发动机电源,一个灯亮起,他按下开关。 最右侧的一台发动机噗噗噗喷出一股浓烟,同时转动起来,然后其余三台发动机下方灯泡亮起。他感觉到飞机开始微微向一侧偏转,水上飞机没有刹车,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他依次扳动其余开关。然后向左右查看,看着所有发动机依启动。他不由得心中长叹一声,当他还在北京上大学时,就踩着一辆经常掉链子的日本铁锚牌自行车,大约是全世界质量最低劣工业产品,完全折射出了这个靠仿造山寨起家的国家的真实水平,但是仅仅十年后,日本人就造出了这么复杂的轰炸机。 他努力最后的起飞步骤,注意力之集中,使得它根本没有听到后面激烈的射击以及外部的爆炸声。也不知道褚艾云已经完全压制住了整个基地的敌人。 ------------ 223 东京来电 但是此刻,飞机后方机枪已经快抵挡不住了,玻璃上布满了不断延伸的裂缝。敌人重新组织火力,并考验这块玻璃。 “我这里行了,快来帮忙。” 欧阳寿大喊一声。 褚艾云打光了400发子弹,转身离开冒烟的机枪,向机头跑去。敌人的还没有缓过来神来,他们继续射击机枪塔而不是发动机。 跑过机舱的过程中,褚艾云掏出电台。 “组长,我想过了,唯一的办法是和欧阳寿起飞,我到了空中我会跳伞。” “……不,夜里跳伞太危险,你跟他去,然后再想办法。” 林秀轩只能撂下这句话,如果他们起飞成功,不大可能在敌占区湖泊降落一次,一定会直接飞往后方,但是并不是绝望的事情,仍然有办法回来。 褚艾云将手台藏好,一屁股做到副驾驶位置上。 “把住方向盘,你左边的两根节流阀,待会儿跟着我一起慢慢推动,记住不要急,动作太猛也许发动机会喘。” 飞行员提醒道,当然另一个问题是,飞机会偏向出力更多的发动机一侧。 “还有呢?” “你还得帮我看着点儿下面仪表。时速超过200公里时提醒我一下。起飞后,帮我导航。” “明白。” 随着发动机出力提升,飞机隆隆向前前面漆黑的海面冲过去,此时基地里最迟钝的日军也看出了苗头——有人要偷走一架飞机。 坐镇指挥的指挥官想的更深远一些,如果这架飞机起飞并成功逃走,那将会成为敌人宣传上的重大胜利,也必然会是日本海军从未经历过的奇耻大辱。他刚刚给坐镇奉城的四方大佐打了电话,一个骑兵中队正彻夜赶来,但是眼看来不及了。 仍然有日军试图向水上飞机开火,但是刚才腹背受敌的局面让他们一时组织不起火力。眼看着飞机越走越远,轮廓越来越暗淡,最后隐入夜色中,只能听到它在远去。 诸亚民趴在草地里,借着一片火海发出的光亮,可以看到的那架飞机驶离。他由衷地摇了摇头,并长叹一声,他的吃惊并不比日本人小多少,这个林先生背后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有人走到他耳边提醒他:“指导员,该撤了,要不然敌人的骑兵可能随时赶来。” 诸亚民转向林秀轩所在的位置,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不知道林先生是不是还在那里,已经好一会儿听不到那边枪响了。 “林先生,咱们后会有期。”他转向边上的战士,“吹哨,我们走。” 凄厉的哨声在夜空中回荡,枪声渐渐消失了。这一夜,他们打掉了整整一个基数的弹药来帮助林先生。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缴获的牵制性战斗,消耗的这些弹药通常够他们伏击十七八次保安团的。不过有的人他们必须得帮一把。 游击队迅速撤离阵地,不一会儿消失不见了。 水上飞机内。 褚艾云紧盯着速度表,日本人使用公制,这让他省却了换算的麻烦。时速提升到了180公里。他提醒了一下欧阳寿。欧阳寿缓缓向后拉起方沉重的向盘。飞机好像没怎么动弹,似乎速度还不够。但是这只是它反应太过迟钝的原因,几秒钟后座位开始倾斜,向上爬升。褚艾云感觉到冷风在面颊边拂过,这架飞机的机舱并不怎么封闭,他们也没有携带氧气罐,注定了飞不太高。 “现在几点?” 欧阳寿问道。 “大概4点30。” “很快天就亮了,必须赶紧躲起来。” “你不顺着长江飞吗?或许能看到船只的灯光。” “不出意外,日本战斗机会顺着长江追。这架飞机太慢。我们得从江西进湖南。” “欧阳兄,你能不能在路上什么湖泊停一停,把我放下?”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黄包车?再者,一旦我们回到自己地方,一定会引起轰动。委员长一定会亲自见你。你知道今天我们做的这件事的意义吗?” “有什么意义?” 褚艾云佯装懵懂起来,他现在主要着急的是怎么回去。委员长见不见两可。 “嘿嘿,我们创造了一次军事史上的奇迹,意义不亚于一次台儿庄或者昆仑关。你看着吧,这次一定把日本人气个半死,说不定有几个家伙要切腹洗谢罪。让日本人丢脸,就是对全世界反西斯战争的最大鼓舞。当然前提是我们得安全回去。” 欧阳寿亢奋过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我没想那么远。” “现在什么方位?老弟,你帮我盯着点儿磁罗盘。” “方位105。” 欧阳寿一愣,他发现旁边这个人表述方位的方式有些专业。不过管他呢。 “对了大哥,江西不是也有日军吗?” “没错,正在发起进攻。不过他们想追上我们,这会儿就会起飞,所以只能靠猜。所以,一定会沿着长江去的。” “我到后面去一下,有没有多余的子弹,要是敌机追来还可以抵挡一阵。” “好。” 欧阳寿答应一声,他现在完全完全觉察不到脚上的疼痛,不消说只是挨了一枪,就算废了一条腿,也没什么不值的。 褚艾云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与419进行最后的联络,他知道419就在下方黑漆漆的大海中,按照这架飞机250公里时速计算,只消再飞片刻,他的手台就不起作用了。 419号潜艇正在杭州湾内行驶,当这架飞机从海面起来后,就开始全程跟踪。眼看着它从头上过去,向浙江方向飞去。即使知道下面是大海,水上飞机也很难在夜间降落,更何况开飞机的不是褚艾云。 “呼叫黑龙。呼叫黑龙……” 副艇长喊道第4遍的时候,程大洋终于回话了。 “黑龙等待通话。” “艇长,政委,计划发生变化,我想我得去后方一段日子了。” “我相信你能应付好所有困难。” “我会尽快想办法恢复联络,报告平安。” “也许会从报纸上看到你。”程大洋眼前突然显现出中央日报头条,褚艾云站在蒋介石身旁。旁边站着陈纳德,“我相信你的能力,自己保重。” “我会活着回来的。” “没人担心你会出意外。还有……别把手台留在身边。” 电台里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过了一会儿彻底无法通讯了,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额定的通讯距离。他关掉手台,来到一侧舱门边上,用力推开一道缝,冷风搜索灌进飞机。他将握住手台的手伸出缝隙,然后一咬牙将这部电台扔到了下面大海里。从现在起,他与419的所有联系被切断了。他知道程大洋是对的,自己很难保留这个东西,无论天亮后自己降落在后方何处,甚至是被追赶的日本飞机击落在江西境内,这个东西都不再有用处,只剩下麻烦。至于将来该如何与419恢复通讯,他还没想好,他知道以419的电子监视能力,可以监听大部分电台和广播。只要自己找到一部功率足够的电台发出隐秘的信息,他们就很可能被接受到,并作出安排,当然这是后话。如果欧阳寿预料的不错,他很可能会出一些小名,他可以利用这一身份达成一些目的。他曾经自报身份为忠救军成员,这段敌后的履历无法核实,倒是可以帮助他迅速站稳脚跟,设法接近电台。当然在展开波澜壮阔的下一步行动前,必须先确保能逃出日本飞机的追击。 他四下寻找,在机尾的铁柜子里找到弹药箱,然后重新给两挺机枪装上子弹。东面的海平面已经微微发亮,夜幕的掩护正在消失。这架飞机有两座机枪塔和几各机枪射击孔。射界最好的的还是后面那座,如果必要他必须坐在那里,利用口径优势,将敌机驱赶到射程之外。 荒芜的奉贤乡下,日军33师团的骑兵中队正在想着远处的一片火海驰骋。不过枪声早已经停歇,骑兵队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步。他们在基地内借用海军电话,与指挥部建立了联络。四方凉二大佐命令他们立即分队出击,追击每一股逃敌。此刻距离敌人撤离,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他们只能从敌人刚才所在的阵地找到一些踪迹,另外,四方还有一个模糊的映像,敌人会从海路跑,这是他分析了最近几次蹊跷的袭击后得出的结论。 虹口陆军司令部内,四方谅二大佐在通讯室里走来走去,这样可以比在办公室坐等电报快一些得到一手情报。 他的存在给正在收发电报的通讯参谋们施加了无形的压力。大佐创造性地想出了用水上飞机的长航程优势进行空中侦察,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在乡间追逐游击队这两种战术。但是在今夜,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甚至于连累海军刚刚修建的军港也被敌人端掉了。他越发觉察到了这股敌人的不简单,他们每次出现,必然搅得一个鸡飞狗跳。 原以为八月份的扫荡初见成效,这伙嚣张的敌人从上海周边消失了,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但是怎么到了九月份又出现了,这样糟糕的情况,如何让自己向远在东京的上级交代?他并不缺乏政治上的敏感,被抢走飞机这件事,完全可以与出云被沉没或者司令部被炸这样的事件等同起来,会形成相当轰动的宣传效果。 “大佐,一号线路有您的电话。” “什么?” 四方不由得浑身一哆嗦,他知道那部直通东京的电话意味着什么,陆军省只有一个人会在凌晨5点打电话来,就是派他倒这里刷履历的大人物。作为海外最重要的据点,上海周边治安战的每一次失败,都失败会牵动东京的神经,自己显然又让恩师失望了。 ------------ 224 不圆满收场 四方转身离开通讯室,接连走过两扇大门,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进门后重重关上大门,以免自己被臭骂的样子被外面的值班军官看到。 他整了整衣领,郑重地走向电话,伸手握住话筒时,感觉拎起了一样千斤重物。 “阁下,我又失败了。” 话筒那边愣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冷酷的声音开始说话: “怎么,追查不顺利?” “是的,我们击落了一架敌人飞机,抓住了飞行员,我差点顺藤摸瓜,查清整件事,但是……海军那边被敌人抢了一架飞机逃走了。无论如何,我的责任不可推脱。请阁下允许我自裁以谢天皇陛下。” “说什么傻话。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让你失去了信心?” “这……” 四方谅二意识到,恩师打来这个电话似乎另有目的,不是专程来臭骂自己的。 “听着,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身边没有其他人吧?” “请放心,只有我一个。” “东京最近的事情有所耳闻吗?” “听说又出现了赤色分子?” “近卫快完了。他身边的小圈子被敌性国家渗透的千疮百孔。现在整个东京完全找不到可靠的人,从外务省到参谋本部,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共产党。” “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里不方便细说。不过,至少尾琦秀实是抓了现行犯,竟然还是影佐祯昭抓到的。” “尾琦,他不是总理的私人秘书?” 四方大吃一惊,即使他并不算反应灵敏,不过这会儿也猜到上海这边的惨败不会被追究了,因为东京发生了更大的事情。 “没错,尾琦是躲在近卫身边的苏联特务,可能还不是最大的。我不能放心所有和近卫有关系的人,必须从海外找一些可靠的人来帮我,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阁下,拿到口供了吗?” 四方试探着问道。 “还没有。不过搜到了特务用的窃听器材。你立即来东京,接管宪兵队。我相信以你的手腕,最强硬的共产党也会开口。” “交给我好了,我来让他们开开口!” “我会派飞机来接你,明天就来。” “可是……上海这边?” “不要管上海了。明天的御前会议一定会上演倒阁好戏。而海军这次会站在我这边。” “这么说……阁下您会……” “所以,我正需要你这样果敢忠勇的军人来坐镇东京,不仅仅是对付间谍,还有那些不安分的报纸。” “是。” 四方握住电话,九十度鞠躬。电话那头的人挂掉了电话。 过了很久,大佐还死死抓着电话,回味着刚才的对话。自己的惨败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了,突然间又有一项新的,很可能关系到帝国命运的重大使命等着自己去完成。对,所有的失败都不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是因为出了内鬼。他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很多。他在司令部被袭击的时候,就感觉到敌人掌握了非常精确的情报,对建筑结构了如指掌。果不其然,又是苏联人搞的鬼,也许还有美英。 “近卫公爵身边发现的间谍?这还了得?尾琦这小子贼眉鼠眼,早看他像间谍。他一定还不是最大的,总理本身不会是间谍吧?” 他立即从接连的失败中缓过神来,开始思忖接下俩将要面对的严峻挑战。 太阳钻出海平面时,特别小组正在一片盐碱地中奔跑,不时隐入芦苇丛中。无人机返航前发来的报告,敌人马队正在四散追击,这一带海滨盐碱地人烟稀少,土地荒芜,倒是很适合骑兵运用。 失去了褚艾云让林秀轩倍感挫折,本次上岸执行任务,基本上没捞到什么好处,还丢了一个人何苦来的。这可能会让程大洋不高兴,因为丢了他最好的部下。 他们还有5公里的直线路程需要赶,到了预定地点,会有一艘橡皮艇将他们接上潜艇,不过无人机耗尽燃料返航了,这让他们失去了侦察优势。当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连几个骑兵都对付不了,特别小组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33师团的搜索联队,长期在太湖一带讨伐,算是非常有经验的治安战部队。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在晨昏时刻,可以站在马背上看到几公里外,晦暗不清的地平线上跑动的人影。事实上,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昨夜赶海回来的渔民的脚印都是自南向北,并且已经板结,而试图向海边逃脱者的脚印方向正好相反。 一名小队长跳下马背,查看沼泽地里的脚印,他发现了一个小时内,有二到三个人一路向东南而去,从步幅看这些人一直保持匀速,排列成一直线,而非几个渔民或者晒盐人会走出的那种散漫随性的队形。 小队长决定带着6匹快马沿着脚印追赶。他们骑的盎格鲁诺尔曼马,在这样凉爽的早晨可以持续跑几个钟头,当然根据他估算,不出30分钟,就能撵上那逃跑者。到时候,一定要仔细看看这些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日军没有发现小组中的第四个人,因为吕青山一直单独行动,与其他人交替掩护。正是他率先看到了6匹高头大马,正沿着海岸向东追来。看来今天无法简单撤回潜艇,还得打一次伏击。 6名骑兵迅速追到海边,发现脚印隐入了一片芦苇中。他们小心分散开来,有人试图站到马背上,向远处张望。 一声枪响后,这名日军重重栽下马来。其余日军迅速从背后取过骑枪,不过晚的太多了。马强第一个从芦苇荡内钻出,手上端着*。其余两人一左一右闪出来。三人几乎同时开火,用密集的火力,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追上来的日本骑兵打了一个人仰马翻。2匹马也被火力扫中,长啸倒地而死。其余几匹拖着死人逃走了。 30秒内伏击战结束。林从地上捡起一支44式骑枪,从好的一方面看,无论如何这次登陆不是空手而归了。他们从地上几具死尸身上。还找到一些士兵证件和手枪,这些东西以后会有用的。 来不及隐藏尸体,只能拖进芦苇荡,然后他们重新上路撤退。在预定的撤离地点与吕青山汇合,刚才就是他从400米外打了第一枪,射杀了第一名敌人。 远处一艘橡皮艇穿过晨雾出现在眼前,这次是水手长驾驶橡皮艇来接他们。潜艇就在1公里外。4个人迅速上了橡皮艇返航。在敌人巡逻艇可能达到附近海域前,他们上了潜艇,然后下潜到潜望镜深度。 这次任务终于以这样一个不圆满的收场结束了。 林秀轩一回到潜艇,就赶紧前往译电室,他知道今天(9月6日)是一个关键的日子,日本皇宫将要举行一次御前会议。大致决定了近卫下台以及开战国策。他不知道前一阵在东京登陆闹出的那些事情导致尾崎秀实提前被捕,会不会影响到历史主要脉络的发展,情理上,这件不幸的事情,更有助于好战的东条内阁顺利上台。但是时空扰动后的产生的各种变化,是一般逻辑很难预测的。 他一上艇就钻到译电室的做法,让程大洋很不满,艇长觉得林至少应该对褚艾云的事情有一个交代,而不是躲起来。这会儿,那架飞机刚刚从雷达上消失。消失前,有几架日本飞机向着它逃走的方向紧追过去。这架四发飞机关乎到日本军部的荣誉,所以日本飞行员绝不会轻易放过,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把最坏的可能性扼杀掉,甚至不惜撞击,所以副艇长的命运这会儿还没有着落。 译电室内,林秀轩将这些天秦小苏整理的,他认为有意义的敌方电报草草阅读一遍。东京的军警调动异常频繁。没有任何一份电文提及左尔格和他的小组,但是可以从军部与各方情报单位的电报往来,读出草木皆兵的紧迫感。参谋本部开出了接近150人的名单,要求立即停止这些人在关键部门的使用,降低阅读机密情报的等级,其中甚至包括3名中将和4名外交部高级官员。显然是某种补救措施,尾琦曾参与过很多机密行动,同时也接触过各种部门的大人物,要甄别所有可能被他发展为下线的接触者,够特高课忙一阵子的。林相信,东京与中国派遣军之间要求人事冻结的电文只冰山一角,真正的行动可能会缓慢的展开,现在让东京军部头大的,应该是如何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来接手这么一摊子事情。 电报中完全找不到有关日本穿越者的部分,也没有提及任何参加陆军军医学校那次会议的人物,没有消息算是好消息,至少可以确认他们仍然没有引起重视。 “那么,牧野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军部干掉?要是这样我这里就省事了。” 林现在对他们无能为力,只能每天都盼着这样低概率的好事发生。舒平曾经提醒他,如果不是他过多地干涉,这三个人多半不会有现在的能量,按照正常剧本,应该已经有一两个在陆军监狱里被折磨致死或者被逼疯了。 他带着满腔疑虑离开译电室,走到走廊里,程大洋在门口等着,一脸兴师问罪的神情。 “老程,你也别太担心,副艇长他一定没事。” 程大洋原本堵在门口想听他怎么耍滑,没想到林秀轩倒是先给了一个圆满的结论。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没事?” “因为我觉得,既然他们可以这么神奇的逃脱,一定不会简单被击落收场。” 林说完,赶紧低头从程大洋边上溜过去。 ------------ 225 大后方 程大洋一时无言以对,他觉得林在耍花样,但是说的又不无道理。 褚艾云坐在机尾炮塔内,用刚找到的望远镜向后张望。日出后,他就紧张地坐在这里,向每一个可能出现敌情的方向观察,下方就是赣北山区,目前应该是国军与日本人激烈对峙的地方,日军刚刚在江西吃了几次瘪。事实上,日军进攻每每在山区受限,倒不是因为国军很善于打山地战,而是日本人的供应线太过孱弱,造成兵力投送不足。 但是对他和欧阳寿来说,地面的战线并不作数,因为日本飞机完全可以无视这条边界,日本人在中国上空横行的范围多数时候取决于航程。他的大腿上铺着一张地图,这也是刚才在储物柜里翻出来,地图上标明了最新的陆海军航空中队的部署。 他们必须小心从江西溜进湖南,但是也不能向南跑的太深,日本人占据着越南北部的基地,装备着最好的零式战斗机。那些飞机上配备的20毫米机炮,有可能摧毁这种4发大家伙。所以必须选择一条不偏不倚的航线,从江西过湖南北部,进入贵州,再转四川。实际上即使是大后方的四川,仍然有一半的地界,在日军飞机可能攻击的范围内。没有亲身经历这个时代,对这段黑暗时期的理解都只能是泛泛的。 他现在大致可以理解到,欧阳寿这一代中国军人心中的那种怨恨的心境,不仅仅是对敌人的恨,还有藏在内心深处,对一个本质上毫无工业,积贫积弱祖国深深的怨,偌大的中国竟然被一个中等规模的国家压制的如此彻底,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将地图折好,塞进口袋。这也算重要的军事情报,可以当做见面礼。重新抬起头时,看到三个黑点出现在视线中,他赶紧举起望远镜,花了20秒,确认它们沿着笔直的航线走,绝对不是鸟。 褚艾云迅速跑过一片狼藉的机舱,向欧阳寿报告这件事。这会儿欧阳寿正在担心另一件事。在水上飞机的前方,一片低空雷雨云正在前方形成,对于一架没有防雷设计的老式分集,绝对是致命的危险。他现在又两种选择,要么提前爬升越过云层,要么绕开它。以往他总是爬升避开,但是这架水上飞机能爬多高他心里没底,并且他失血过多,又没有携带氧气装置,2000米就开始头晕,再高怕是要晕厥。另外,这架飞机速度表从未超过350公里,这样的速度想要绕过去太费时间,总不能回头再向北飞。 “大哥,后面有日机尾随。比我们快得多,依我看,咱们就从这片云里面钻过去。赌赌运气。” 欧阳寿发现褚老弟发起狠来,倒是有些绝户计。 “夏季雨云,随时形成雷雨或者冰雹。” “爬升么,就看我们四发能扛,还是那些单发轻战能扛。” 显然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险招,并且是唯一可行的。 欧阳寿横下一条心,加速向那一整片不时放电的恐怖云层加速冲过去,现在险恶的敌人成为了盟友。 “借你吉言,我们赌一把。” “大哥你没事吧?” 褚艾云发现欧阳寿面色苍白,似乎坚持不了太久了。 “我?这点小伤算什么?我还要活着见到委员长。” 他使劲把住方向盘,接着俯冲向那边冲过去,褚艾云扶着舱壁,跌跌撞撞地走过机舱,再次回到尾部观察。不出他预料,尾随的几架日本飞机毫不退让,紧跟上来。飞行员多半是接到了严令,要不顾一切击落这架可能导致皇军颜面大损的飞机。 敌人应该还知道这架飞机上只有两个人,所以不可能操纵360°的火力。不过,他们起飞前一定没有人告诉他遇到一块积雨云该如何应对。褚艾云十分坦然地将这片云当做是某种不可预测的偶然性的补偿,俗话怎么说来着:你在上海抢了一架飞机,可能引发湖南的异常风暴? 当然,如果仔细收集这个月份,江南地带的气象资料,他会发现雷雨云出现本身并不是那么蹊跷的事。 水上飞机一头扎进弥漫着雾气的云层里,犹如飞进一片仙境,欧阳寿可以看到远处不时闪烁的电闪,每一次云层放电,都会引发大部分仪表小幅度的跳跃,在他看来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每架飞机都有防雷设计。当然常识上,闯祸雨云,对小飞机的考验会更大一些。他尽量不去提前考虑另一个问题,如果能安然钻出这片云层,接下来的导航该如何进行。江西湖南甚至广西都有日本人,他必须确认自己进入了后方,才能找一块水域降下来。 3架日本陆军的97式战斗机紧追进来,立即陷入了地狱般的景象。他们发现四周的闪电越发密集起来。 终于,为首的长机不幸成为空地间一次剧烈放电的短路导体。一道闪光过后,飞去突然熄火坠落。全金属外壳,导致的屏蔽,保护飞行员未受到伤害。但是他在云雾中失去了对高度的判断(仪表失灵),一直在徒劳地试图重启发动机,待钻出云层,看清山势时已经近在眼前了,飞机重重落到赣北的一座山上。 另两架飞机试图逃走,他们放弃了追击。 褚艾云坐在炮塔内,只见后方密集的电弧,伴随着隆隆的雷声。但是没有雷电靠近自己。他知道自己再次走运了。 30分钟后,飞机终于飞出云层,飞进了万里晴空当中,没有日本飞机从后方尾随出现。飞机继续向西南飞行,但是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找不到可以听下去的水面,下面是绵延的大山,平地都很少。褚艾云回到驾驶舱,趴到前方机枪手/领航运位置,那里有一大块玻璃罩,可以观察下方。即使欧阳寿降低高度,也无法找到可以识别的地理特征,只有或高或低的山头。褚艾云意识到,自己完全迷失了。现在必须赶紧确认位置,至少得找到水面。 “大哥,能不能再低些?” “再低可能会被自己人高射炮打下来。你想想这架飞机机翼上的膏药旗,那得多遭恨?” “不知道我们进没进湖南?” 他仔细搜索地面。如果有卫星定位或者地形匹配,哪怕是无线电测量都可以简单导航的问题,现在他却只能靠眼前的一扇玻璃窗来解决。飞机上的电台无法找到电台,似乎是坏了。好在燃料足够。 如果简单计算速度和方向,他们现在多半在湘粤赣边界的某个地方,也许已经出了日占区,但是贸然下去,迫降在山区凶多吉少,即使不死,仍然可能在昏迷状态,被愤怒的老百姓当做日本人活埋?所以还得继续向西飞一段距离,至少找一片宽阔的,能降落的水面。 一架飞机风驰电掣般从他们眼前闪过,飞机消失在下方死角,不见了。 “大哥,你看见什么了吗?” “是一架飞机,好像在机头上画着一个裸替女人?” “你确定?” “我确定。” 欧阳寿毕竟是飞行员,眼力比潜艇里当差的家伙好多了,就那么一刹那,他看到了飞机机头的女人,大致分辨出了型号,而褚艾云什么也没看清。 “无论如何,我们完蛋了。” 这是褚艾云的第一个念头,欧阳寿保证过,进入后方地带,至少不会被自己人的飞机击落。因为中国空军几乎丧失了升空作战的能力。 P40战斗机,第二次从6点钟俯冲下来。要对付这样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庞然大物,显然十分简单,但是它再次没有选择开火。而是从褚艾云眼前晃过,这次褚艾云看清了这架飞机上的青天白日旗标志,但是没有他认为应该有的鲨鱼嘴涂装,机舱里坐着一名大鼻子西方人。 P40迅速转弯,第三次次占据有利位置。 “我去后面用机枪赶走他?” “不不,这架飞机好像没有开火的意思,要不然我么早被击中了。” 欧阳寿知道,要是他真想开火,机体上早就多出几十个窟窿了。 格里高利博因顿上尉,进行了两次连续俯冲,意图威吓日本飞行员,让他们在躲闪中撞到山上。 但是眼看着这架蠢笨的大型飞机就在眼前保持直线飞行,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难道这些日本人和传言中的一样,视躲闪为耻辱? 他几天前刚刚在仰光上岸,然后做火车赶到腊戌换汽车到,途中经过了一座惊险的吊桥,最终舟车劳顿,到了云南垒允的中央飞机制造厂(志愿航空队基地),在那里等待第一批完成组装的飞机。没有人想尝试起飞第一架组装完成的战斗机,他自告奋勇第一个上天,按照惯例第一次起飞没有携带弹药,否则他自信第一个战绩到手了。 他继续进行了第三次威吓,仍然没有任何作用。这让他想起了另一种传说——日本人天生斜眼,正前方有一片盲区,也许开飞机的家伙始终没看到自己的几次BZ?他的理智很快否认了这种判断。如果日本人看不到正前方,他们凭什么发动战争? 踏莎行与这架轰炸机保持平飞,仔细观察它,当然时刻提防着它顶部的炮塔转动。如果有可能,他可以再靠近些,用自己的柯尔特手枪打它几枪。 他看到有一个人钻进了顶部炮塔,隔着自己大约150米,如果这个人试图转动机枪,他会以一个凌厉翻滚,迅速改变升力线向下,迅捷躲到下面,那里是顶部机枪的死角。 ------------ 226 御前会议 但是炮塔里这个人,并没有开火的意思,只是拿出一个手电筒,向自己打出信号。他知道对方有话要说,也许是想用莫尔斯码骂自己?他保持观察,同时打开电台。 “我是熊猫,呼叫老头子。我是熊猫。” 熊猫是航空志愿队第2中队的呼号,他呼叫了几遍,电台呲呲作响,然后终于有了回音。 “……这里是指挥部。” “有一架大型日本飞机向你们飞去,距离昆明大约900公里。我猜是97式水上飞机……但是有些奇怪,它的后部机枪塔破碎,机体布满弹孔。我只看到一名头上绑着绷带的家伙正在操纵飞机,还有另一名成员,他不断向我打出求救的信号。” “你确定有没有看错?” “我可以用我前妻的名誉发誓,他在向我发信号,或许是要向我投降?他们似乎愿意跟着我飞?我可以把它带到昆明湖。” “不能让飞机靠近昆明,那样会让太多人看到,这件事很蹊跷,也许需要保密。你带着他们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嗯,去洱海降落,你在地图上能找到的。我这就给重庆打电话,让他们调本地里的部队封锁现场。” “克莱尔,我们的合同里关于俘获敌机的条款是怎么写的?” “并没有这样的条款。如果敌人愿意投诚,重庆政府会奖励他们,而不是你。不过,如果这架飞机安全降落,我可以考虑奖励你一箱啤酒。” “也就是说,除了击落,任何其他情况,都不会有500美元?” “是的,如果你把它撞下来,这在奖励范围内了。” “好吧。狗娘养的合同。” 上尉恨恨道,他来中国是因为输了离婚官司而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大致需要击落20架日本飞机才能解决这件事。当然志愿航空队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怀着庸俗目的。 那边褚艾云还在反复打出信号,上尉并不擅长莫尔斯码,但是仍然读出了一些意思,其中有一个字是“湖”,显然这两个偷了飞机的日本人,打算找一片水域降落。 上尉向褚艾云竖起大拇指,然后做出手势,示意跟着他飞。他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既然老头子这么小气,就不能怪他自行其是了。他做出一个翻滚,然后向西南。去他妈的洱海,他打算直接引导飞去去昆明湖。 褚艾云再次走运,博因顿上尉知道地面高射炮的部署,他带着这架水上飞机,从西面绕到湖上空,以免地面上那些神经高度紧张的家伙,一顿乱揍,让他的啤酒泡汤。 副艇长跑到驾驶舱,帮助欧阳寿控制飞机。自起飞以来,欧阳寿已经坚持了6个小时,对于一个挨了一枪的人来说,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 “这些一定是委员长请来助战的洋人,看看那架花里胡哨的战斗机,一定比日本人的零式强。” 欧阳寿激动起来。 “是吗?” 副艇长佯装一无所知,他希望能调动欧阳寿的情绪,让他多少忘掉疼痛。 “你知道这些P40有多厉害吗?它们使用艾莉森的液冷发动机,肯定比零式更快。火力也很强,用大口径机枪。” “但愿如此吧。” 褚艾云暧昧地回答道,他当然知道P40不过尔尔,未必强过零式。 “你不懂飞机,跟你说也白搭。这些飞机比苏联那些强多了。” “嗯,强多了。” 褚艾云并没有欧阳寿那么多感慨,他不久前就通过截获的日本电报得知,日本人有过拦截从美国本土运送飞机和人员的货轮,到缅甸仰光的计划。为此美国派出了三艘重巡洋舰护航,某种程度上,志愿航空队的出现,是日美政治摊牌的前奏。只是他没料到这么快,这些飞机就出现在了中国上空。 “美国人还答应给我们B25轰炸机。原本我和大队长执行完这次任务,就会去缅甸接受训练,可惜……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和这架飞机建立沟通的?” “莫尔斯码?” “呵呵,看不出你会的还挺多。看来是天意。” “为什么是天意?” “我原先以为,整个忠义救国军里会莫尔斯码的不超过20几个人,据我所知,在广德的电台训练班,也就只有十来个人去了忠救军。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这门手艺。” “大哥,我看我们快要进入云南境内了。” 褚艾云岔开话题,他给自己编造的身份,并能给深藏这些古怪的技能找到合理性。 “是啊,云南地势太高,多事山地,淡水湖不多,希望能在燃料耗尽前找到。” P40不时在他们前面晃来晃去,有时候滚转,有时候倒飞,感觉飞机里的美国人闲不住,有些多动症。他领的航线先是向南,然后转向西方。欧阳寿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后需要一个刚到中国没几天的洋人领路,他当然也不会知道,给自己带路的还是一位将来叱咤太平洋的王牌飞行员。当然追根溯源,所有这一切都拜副驾驶席上的这位所赐,没有他搅和起来的巨大混乱,眼前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包括脚上挨的那一枪。 又经过了漫长飞行,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片波光。P40以一个筋斗爬到了水上飞机上面6点钟方向,预备着这架日本飞机如果耍花样,突然转向昆明市区投弹,就给他一下(唯一的方案是撞击一侧发动机) 欧阳寿降低高度,并开始减速。他从未驾驶过水上飞机,但是在这么辽阔的一片水面降落似乎并不太难。他控制住飞机姿态,尽量拉平,收油门并放下襟翼,高度掉的有些快,但是他毕竟没有受过训练,不知道正确的数字,也许水上飞机降落就是如此的?他想,用机腹撞击水面总比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好。 飞机急速落下,重重地落到水上,然后弹起,再落下。褚艾云忘记系上安全带,顿时被颠的七荤八素,头撞到仪表板上。他感觉第三次落下后,飞机向一侧倾斜,似乎有翻转的可能,不过倾覆趋势随即停止,并强硬地向另一侧倾斜,可以听到左侧机翼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响声,如同要折断一般,这无疑是一侧机翼下浮筒抵抗住了巨大的惯性。欧阳寿的降落显然不算太成功,他的控制失当,出现在了每一个方向上。谢天谢地,飞机不再在水面上弹跳了,只是速度还无法降下来。 欧阳寿手忙脚乱地关闭了一侧发动机,他原本只打算减小油门,保持水上行驶能力,但是忙中出错,飞机开始在水面打转,以巨大坡度在水面侧滑,他迅速关掉了另一边发动机,在没有让一侧机翼解体。好在他们降落在了云南最大的淡水湖上,地方太小还真不够他折腾。最终他们几乎停在了湖泊的中央。 东京,日本皇宫。 近卫师团摆开依仗,分两边站在宫门口。目送一辆接着一辆的高级轿车,从门口鱼贯而入。 普通人远远可以看到这些劳斯莱斯或者奔驰轿车后面的车牌,通常都非常小的数字。画着铁锚的海军车牌是001和002,这意味着车上坐着的是海军大臣和军令部长。白色五星后面时002和003,这是陆军大臣以及总参谋长的座驾。即使对政治缺乏常识的人,也不难猜到,这么多大人物进宫,必然会有一次御前会议,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次会议将要决定日本的命运。 从以往的政治传统而言,御前会议只是一次走走过场的表演,大臣以及军队首脑们毕恭毕敬坐在那里,将之前五相会议或者大本营联络会议上,达成的一致意见,在天皇面前念一遍,天皇本人很可能一言不发;但是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由于一个多月内,美国的制裁以及大西洋宪章等事件纷至沓来,近卫内阁完全措手不及。 在如何应对以上严重事件的问题上,内阁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也就是说,他们将这些难题,直接带到了御前会议上。 等待最后的“圣断”。 大人物们在休息室内等待着,消磨最后的时间,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不时假意寒暄几句。大部分人神色不安,将难题推给天皇,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也预示着第三次近卫内阁已经形同解体了。 蓄着任丹胡子的近卫文麿,一个人坐在一边抽烟,似乎被孤立了。他的私人秘书刚刚被特高课带走,特高课在尾琦住处搜出了大量的左翼书籍、密码本和调到特定频道,等着接受苏联广播的电台,但是还没有找到发报机,这说明还另有上线。有人会抓住这个机会,继续穷追猛打,不过对于近卫而言不完全算是坏事,这趟浑水也已经不想继续淌下去了,自中国事变以来,他一直在陆军部给他找的麻烦中周旋,但是这次军部将要惹的麻烦,不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带着黑框眼镜,显得特别亢奋的陆军大臣东条英机,在休息室内走来走去,不时放大声音谈论他的看法。 “冻结日本财产,这是最明显不过的宣战行为,只是没有在纸上签字罢了。如果不反抗,英美就会得寸进尺,一步步扼杀日本,认识不到这一点的人,无法带领日本走出当下的困境。” 近卫注意到,制衡力量已经消失,因为海军大臣及川以及军令部长永野,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 “陆军大臣阁下所言极是,但是我们海军更注重的是石油,海军每天需要消耗500吨石油,而我们的石油储备,只能坚持一年而已。除非立即停止所有舰船的调动和训练,停止新船建造。我想这正是英美想达成的目的。” ------------ 227 等待圣断 立即表达赞同的是军令部长永野。海军历来不会全盘接受陆军的看法,但是今天,他们似乎达成了最大的共识。美国人正在靠石油制裁这根绞索扼杀日本,然而日本主事者竟然还在犹豫不决,以为靠谈判能解决问题,这不是老糊涂又是什么? “觊觎我国的何止是英美,还有苏联。最近破获的一系列谍报活动,很说明问题。自三国干涉还辽以来,白人国家视我们为异类,时刻想扼杀日本这是不争的事实。不仅仅干涉我国在中国的特权,还强迫我们接受海军条约,帝国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只是他们的步步紧逼。” 东条得意洋洋,言论开始毫无忌惮起来,他谈及苏联间谍,多少像是冲着近卫去的。而其他人都小心地回避这个话题。 东条牵涉的尾琦被捕的言论,让现场出现了冷场,在言辞暧昧的日本官场,这几乎算作直接挑衅。在他看来,身边围绕外国间谍,骨子里优柔寡断的家伙根本不能领导国家走出困境。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原枢密院议长原嘉道咳嗽几声,打破了沉没,他是裕仁天皇特别请来参加会议的老臣,适合在这种*味太浓的时刻卖老脸救场。他清了清嗓子,转向陆军参谋长衫山。 “听说,你们陆军的影佐少将,找到了几位可以预测未来吉凶的人物,不知道衫山参谋长是否知道此事?或者,陆军一直在致力于这样的秘密研究。” 碰巧他也是现场唯一到过军医大学,亲眼看到过牧野等三人的人。浅野大闹会场时,他就坐在自觉被羞辱的情报局奥村次长身后,当时感觉一定是陆军导演的一出闹剧,于是愤然离席了。但是后来又听说,浅野对尾琦的指控竟然坐实了,尾琦还真的被坐实是个间谍,老头子的好奇心又被唤起。刚才救场心切,于是想到了这个话题来问衫山。 “陆军从来没有花钱搞过这样无聊的研究。”衫山元揿灭香烟不屑道,那只是情报界有些人,掌握了间谍的线索,故弄玄虚罢了。 “原来如此?” “历史上想借助神谕干涉决策的人多得是,只是到了20世纪,还想用这样的办法,未免太缺乏创意了。” 边上,肥胖的永野抱着手说道,他似乎对影佐闹出来的事也有所耳闻。 “说起来,真的打一仗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必须要考虑到,美国的国力还是超过我们太多。” 海相及川又将话题从东京出了预言者这样的无稽话题拉回来,拉回到现实的美日关系上。看起来还稍微有一些理智。 “美国只会惧怕强者,而欺负弱者。他们之所以联合之前视作敌人苏联,却没有勇气直接与德国作战,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他们对重庆政府的援助,就是利用一无所知的中国人与我们作对。而自己躲在幕后,不必流血。一旦我们显示出反抗的决心,我相信美国就会知难而退,白人的逻辑是唯利是图,他们从来没有为了高尚目的而从容赴死的自觉。我相信,这一但开战,我军可以换新整个亚洲,让那些不开化的东南亚人民,跟随我们一起反抗。” 东条的奇谈怪论再次引来重臣们的点头,内阁总理则继续一声不吭,他感觉更像是某个街头的煽动家,混进了皇宫在做一次空洞的演讲,尤其是关于东亚民族觉醒的论调。东条好像把那些拿来麻痹别人的鬼话当真了。但是众人仍然在啧啧点头,现在的日本,即使是理应最理智的上层决策者,也趋向于用一个声音说话。 近卫本人仍然倾向于外交解决,国务卿赫尔6月15号提出了谈判的基调,主要有2点,其一是废除三国同盟,其二是从中国撤军。7月份以后,又增加了从中南半岛撤军的要求。在他看来三国同盟并不难解决,在德国没有知会日本对苏宣战后,日本也没有义务继续配合德国,可以单方面对三国同盟做出解释。从中南半岛撤军也可以接受,无非是把军队从南方调往北方。 弥合美日分歧的难点,在于从中国撤军,这显然是陆军无法接受的,美国人停止了石油供应后,现在海军也开始变得好战起来。他有时候甚至于觉得,美国人这么做真正的目的,就是一步步诱使日本主动跨过红线。罗斯福就是想让日本人做一件他不方便做的事。 内大臣木户幸一走进休息室。 “陛下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公卿重臣准备好面圣。” 众人立即整理衣物,然后依次走到走廊上,由这里向着宫内会场而去。对于近卫而言,与美国开战只是最后的选择,他知道一些好歹,开战是一次豪赌,而且赢面并不大,犹如一场在六发*里塞进5发子弹的轮盘赌。但是军人们都急着参与赌局,内阁已经没有制衡力量可以借助,尾琦的事件更是让他的状况雪上加霜,现在他唯一可以借助的就是圣断。天皇应该海是个明白人。 下午2点。419号潜艇内,秦小苏正在监听各路电报,为了确定两件事,一是日本御前会议是否依然沿着原来的历史走向,其二是副艇长的吉凶。 按照川西大艇的燃料计算,这会儿怎么也该降落了。雷达跟踪到的水上飞机最后去向,向南偏的很厉害,显然不是去重庆,考虑到上一次欧阳寿的轰炸机投弹后也向南跑,可以认为这是某种既定的策略。 下午2点,最先监听到驻重庆美联社有了动静,电文要求派遣记者迅速联络昆明记者,搞清发生的事情,拍摄水上飞机照片;电报特别要求,不得向非成员提供一手消息,报道必须抢在其他新闻单位前面,做出独立报道。然后塔斯社的类似消息,要求搞清楚飞机型号,以及随机人员情况。 过了40分钟,中央社也向驻滇记者发送电报。秦小苏的直觉告诉他,也许与副艇长有关联。因为电报中提及到飞机。 林如同神仙一样及时出现在了秦小苏背后,随手翻看他的记录,迅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摊开地图研究上海至昆明的距离,对于长航程的水上飞机而言,走一次单程似乎没有问题。 “我就说他们不会有事,”他一口认定就是褚艾云降落在了水上,“希望他不会太过扰动历史。” 在这个时代,通过无线电截获的消息,当然是不会全面。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昆明市内已经锣鼓喧天。 褚艾云正披红挂彩,坐在一顶8人抬的轿子上,在卫队护送下,缓缓从人群中挤过去。他不断向周围数以万计的人群拱手示意,犹如从景阳冈上下来的武松一般。其实何止是武松,路上行人们兴奋地口口相传他的事迹,最离谱的版本说他用一双拳头打死七八个日本人,然后又从日本人那里抢了一架飞机飞回来。 飞机降落后,驻云南的中央军和滇军都有所行动,最终龙云手快,赶在中央军第200师宪兵队赶到,并封锁湖畔前,把水上飞机上两人搞到自己手上。那名上尉飞行员实在受伤太重,只好送到陆军医院,剩下这个看上去建康的小白脸,就拿来游街做宣传;他这样先下手,是为了防止委员长跳过他,把所有的注意力揽过去。 虽然在搞清来龙去脉后,龙云发现,这件突发事件看起来和自己并没多大关系(唯一的关系是欧阳寿在云南巫家坝航校受训过3个月),但是作为一镇军阀,他的政治敏感性告诉他,好好利用这次事件,让西方知道他的势力存在,对于接下来,利用云南近水楼台的便利,接收美援大有好处。 褚艾云在吹吹打打的人群簇拥下,一路市中心向讲武堂前行,前面有人拉出来巨大的横幅,上面有“抗日豪杰”四个墨迹未干的大字。他到这个时代刚刚2个月,无论如何还还当不起这几个字,不过别人还是不由分说,给他安了这样的名号。穿着蓝布旗袍的女学生么蜂拥而至,纷纷想挤到前面与他握手。街边的镁光灯闪烁时,他感觉到一阵的晕眩,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突然响起,将他从这种恍惚的状态中惊醒。他立即清醒过来,这显然是日本人为了毁灭证据,发起的第一轮反击。 街上的人群开始四散奔逃,褚艾云跳下轿子,在一名连长护送下,躲进街边的商铺。不一会儿,街面上人群跑空,只剩下几只横七竖八的鞋。 他抬头望去,只见9架双发轰炸机,排成密集队形从正北飞过,敌机机群没有穿过城区,而是直奔湖面去了,没有看到护航的战斗机。很快就听到远处高射炮开火的巨大声响。 日本人的行动来的太过仓促,并且完全在预料之内。云层中,两架早有准备的P40飞机突然现身,对日本轰炸机编队展开了攻击。博因顿上尉俯冲下来,用他的6挺机枪,收获了第一张500美元支票。 日本96陆攻编队还来不及靠近那架水上飞机,就被各种火力揍下5架。这些飞机采用了笨拙的,编队低空平飞,或许是为了提供投弹的准确性。它们缓慢地从598团的防空阵地前方通过,全部被火网笼罩。没有一架得以靠近并投弹。 ------------ 228 击落敌机 200师装备的4门37毫米高射炮,是苏联停止援助前提供的最后的一批装备,由于人员的撤回,中国军队并没有得到相应的训练。这种高炮射速不高,无法如同小口径武器那样形成密集的弹幕(生手无需太多理论知识就可以掌握)。加上一些岗位缺严重(比如使用测距仪的人员),在中国军队通常配置机炮连,作为反步兵作战。只有当敌人的大型飞机,排列着密集队形从低空过来时,它才能发挥一些作用。当然,一旦被任何一发37毫米炮弹击中主要部位,即使是轰炸机也很难幸免。 炮班的小伙子们只经受过操炮训练,由于弹药金贵无法补充,从来没有过实弹射击过。射手们有些手忙脚乱,通常操炮演习时的目标是纸板做的敌人坦克,根本没有器材模拟敌人的飞机。指挥员祈祷敌人一直保持直线,千万不要乱动,然而这些日本飞机竟然照办了。各个炮位开始跟踪缓慢移动的目标,停着口令,摇动手轮赋予火炮方向高度和提前量,站在后方装弹手,拿着巨大的*等待着装弹。 主炮手踩下发射踏板。随着高射炮的剧烈震动,一次将12发炮弹全部打出了去。全体炮手,伸长脖子向前张望,看到机群内一架日本飞机冒着浓烟载了下去,尽管不是他瞄准的那架。 最后几架冲到水上飞机近前的轰炸机,受到了突然而来的射击惊吓,进行了几次仓促而又剧烈的规避以破坏敌人测距,他们要是知道中国炮手根本不测距,本该分散开来更加安全。于是在慌张的规避动作中,投下的*,没有任何一颗落到水上飞机100米范围内。日本飞机转弯后,逃离方向几乎与高射炮阵地射击线重合,再次形成了观测方向上相对静止的状态。 阵地上有2门高射炮正好完成了三个*的装弹,随即开火,又有一架敌机被击中机翼,顷刻栽落进湖里。 博因顿上尉躲在云层上,迟迟不敢下来进行第二轮攻击,他起飞前被告知,中国防空部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己方空军了,所以在他们眼里,所有空中的飞机都是敌机。 他等待着日本飞机转弯逃出高射炮射程,才从容地下去。他在一架日本轰炸机后方游走,佯装攻击。 96陆攻只是中型轰炸机,没有完整的机枪防御,它的后方有一片理论上的射界死角,不过上尉不想占这个便宜,他还想趁着这次机会,测试一下敌人的反制。他故意从敌人上方炮塔展开BZ攻击,然后7.7毫米机枪可能伤及的范围及时拉起。惊恐过度的敌人机枪手,向他胡乱扫射,当然由于日本飞行员同一时间也在进行规避,根本无法为机枪手提供稳定的平台。 当上尉完成一次筋斗,再次俯冲下来时,看到下方日本机枪手正在更换弹药箱。有经验的射手,不会在一次射击中打光所有子弹。因为在摇晃的飞机上装弹需要至少45秒,足够给对手制造一次窗口,并且所有的装弹动作必须在透明玻璃罩后完成,而对手又是些视力不错的家伙。P40俯冲下来,同时翻滚100°。上尉喜欢这样侧飞状态接近敌人,一旦敌人耍了某个花招,他需要向下方紧急躲避的时候,不会因为负G不足而动作迟缓。一般而言,飞机向上方爬升需要克服一个G,显得特别笨拙,但是飞机的升力总是在平飞时保持向上的。所以如果你想随时应变,最好预先想好往哪儿滚转。 这种英国人舍弃不要的早期P40仍然使用射击协调器,唯一的优点在于机枪位于飞行员前方,对于细心的飞行员而言,更加容易瞄准。 他用一个长点射,在敌机背部打出一排弹孔,同时将玻璃罩内敌人射手干掉。他可以看到机枪塔破碎的玻璃罩被一片血污遮挡。但是轰炸机仍然保持航速。 他拉开距离观察并等待,敌人开始S型动作规避,如果战斗机太快可能会冲到前方,不过通常只有菜鸟会犯这种错误。上尉在敌机与提前角交汇的时候再次开火,这次精确击中了一侧发动机。或许还摧毁了部分油路,因为除了发动机停转外,这架飞机开始燃烧。 “看上去不是一架非常经打的飞机。” 上尉嘟哝道,这些或许只是主观的印象,但是也是美国飞行员在这次世界大战中,对于日机的第一手信息,所有这些必须在返航后,向上级做出报告,当然可以赚取额外的奖金。陈纳德正在为陆航收集开战前最后的细节。 2年前,上尉的朋友志愿去了英国,写信告诉他那些德国飞机异常坚固,需要从各个方向展开4至6次进攻才可能击落。有时候,德国人的容克轰炸机,可以用单发逃过英吉利海峡。不过看起来,这架日本人无法靠单发逃回越南。飞机拖着黑烟重重掉下去。然后消失在山间的薄雾中,完全看不见,直到半分钟后一个火球升起。 上尉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两次击落,可能制造了十个八个寡妇?但是这件事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要发大财了。他忘记了老头子定下的所有原则,开始在电台内忘乎所以地宣告战绩,让编队频道里所有人知道他的厉害。夹杂着各种脏话的英语交谈,通过不加密的无线电信信号,四处传播。甚至远在两广的日军地面监听单位都可以听到。 美日飞行员之间的第一次交手,因为褚艾云的折腾,提前了整整3个月到来,当然对于中国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东京皇居千种厅,御前会议仍然在紧张进行。 千种厅的会议室并非皇居内唯一的会议场所,但是70年来,在这里决策的所有侵略战争,全都以胜利告终(包括不太顺利的中国战事,至少占领了中国半壁),这使得贪得无厌的君臣,都对开会地点形成了强烈的偏执。这种迷信传统一直持续到3年后,美国轰炸机将帝国决策者们赶到地下室开会,才算终止。 近卫总理刚刚平静地,向他的皇上逐条念修改过的《帝国帝国国策执行纲要》 这是一份充满暧昧字眼的文件,第一眼看上去非常强硬,甚至定下了开战的最后期限。但是如果仔细探查,就会发现开战只第二选项,并未放弃和谈,甚至于在可能媾和的谈判条件上做出了重大的让步。比如与美国协议日本在中国驻军的规模,同意从越南撤军,这是他可以从军部那里获得的最大限度妥协。 近卫念完文件后坐下,最前面的中年人看上去面色冷峻,开会至今他一语不发,这是明治维新以来的传统,天皇坐在那里不能话太多,像个话唠,即使说话也不能过分干涉决策。所他只是继续故作平静地听着双方,围绕这份文件,展开是战是和的辩论。 军部显然看穿了近卫的把戏,东条不留情面地对这份立足于打,但是不放弃谈的文件进行了逐条批驳,他认为美国实质上已经对日本宣战,现在还在谈论和谈是非常幼稚和可笑的,因为美国人根本不会理睬。 军令部长永野接着站起来,他提出的问题更加偏现实,他提到海军先发制人突袭美国人的计划,只能在年底前实施,一旦拖延过12月上旬,一直到明年上半年,气候条件都不会再允许。如果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储备的石油可能已经不够发动全面攻击了。他认为一旦宣战,不仅仅是打败美国太平洋舰队,因为太平洋上并没有石油,而是要支撑到陆军占领巨港或者仁安羌这样的石油产地,然后能够保证航路畅通地将石油运回国内,帝国才能无忧。所以时间并不站在日本这一边,要么就在今年打,要么就别打了,等着日本在亚洲的所有既得利益,被英美靠一根石油绞索讹诈干净。 宫内侍从悄无声息走进来,在陆军大臣东条英机耳边耳语几句。东条起身,向天皇鞠躬。 “陛下,臣失礼了,陆军省有紧急电话……请恕臣暂时告退。” 天皇点点头,东条转身跟着内侍离开。 东条的离场似乎使得现场的分歧缓和下来, 一时间也没有人有什么新的观点补充,于是裕仁转向陆军参谋长衫山元。 “如果与美英开战,陆军能在多久之内解决问题?” “南方作战,最多三个月可以解决。” 衫山元异常轻松地回答道,如果他稍有心计,能够看出天皇故作沉着的忧心忡忡,也应该假装做思索状才回答。果然这样轻佻的态度引起了裕仁的不满。 “我记得中国事变时,衫山担任陆相,当时说3个月解决问题,可是现在已经打了4年,没有看到结束的迹象。” “那是因为……中国过于辽阔,确实不利于陆军用兵。”参谋长继续诡辩。 “中国辽阔?那太平洋不是更加辽阔?” 天皇这一问使得,衫山哑口无言。 裕仁突然起身,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可见有备而来,而且极可能带着某种观点。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念道: “四海之内皆同胞,奈何风雨乱人间。” 他念了2句,然后将纸条塞回口袋。这是裕仁的爷爷明治天皇,曾经写下的两句诗,从诗词本身的水平看,已经很接近大诗人乾隆,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字面上已经表达了此刻的裕仁不愿开战的本意。 ------------ 229 讹传 近卫文麿立即感觉到,在这个会场,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反对开战。并且由于天皇的巨大权重,一定可以迫使其他人至少修改原来过于激进的路线。 场面趋于僵持,似乎再有一根稻草,就可以将局势扭转过来。军部固然可以不把首相放在眼里,对于天皇总算还是卖帐的,可惜的是只是念一首诗仍然嫌暧昧,似乎不足以最后压倒军部。近卫偷眼四顾,希望有谁能站出来,发表一下稍微偏向和谈的意见。按照会议习惯,所有五相都已经发言完毕,陆海军两总长也都发表了看法,现在就剩下特别与会的那些老资格政客了,一般来说,都是些善于察言观色的政坛老手。 果然,情报局长伊藤述史适时站了起来,似乎要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投下一颗石子。伊藤只是情报头子,通常没人问他,甚少发表主观意见,所以近卫不知道他会选择何种立场,但是考虑到他的性格,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吧? “陛下,臣以为,陆海军两位总长所称,石油被切断等同于开战,确实不无道理,”伊藤的开场白简单明了,以至于近卫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但是臣刚刚从上海得到的一项重要情报,是从英美石油公司内部获得的,根据可靠的消息,壳牌和美孚两家,曾经在数十年前,分别在满洲进行过几次细致的联合勘探和理论研究,表面上勘探不了了之,但是实际上他们却发现了较大型的油田。只是满洲事变前,他们敏锐察觉到了政治气候。所以达成共识,秘而不宣……” “哦?情报是怎么获得的?” “是派遣军的木下荣市大佐,通过计谋获得的。” 伊藤简单提到了木下大佐,但是没有提及木下实施的美色收买计划,在这样的场合提及这些似乎不够庄重。当然也没有提及,木下将情报同时发送往陆军省,被东条以未经核实为由扣下了。 “这么说,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有石油?大概有多大储量?” 近卫兴奋地转向伊藤,他意识到今天的第二个好消息来临了,似乎除了天皇支持,还有情报背书,一旦石油有了保障,海军应该不会再闹腾了,而陆军就会变得孤掌难鸣。 “也许小于罗马尼亚的油田,但是每年1000万桶应该没有问题。” “消息确实吗?” 天皇压制住内心强烈的渴望,面无表情说道,他从小被教育成言谈不露声色,时间长了,也就真的没有表情了。 “这个还不能确定,臣昨天特意询问了帝国大学的森田教授,教授认为,十年前他就考察过满洲北方。那里的地形不适合形成石油储存带,即使有也比较破碎。所以他认为或许是比较深层的石油,英美石油公司放弃开采的部分原因,可能是难度较大。” 伊藤立即补充了一个相反的意见,他的滑头在于,并不把话说太死,刚才衫山参谋长轻浮回话被训斥的一幕他也看在眼里。总之帝大地质学教授和木下荣市之间,总有一个人是错的,反正错的那个人不是他,至于说对的那个观点,正是他收集情报的功劳。 “这么说,并不是那么确实?” 天皇一下子显得有些泄气。 “不管真假,如果年产刚刚过100万吨,仍然嫌不够啊?去年我们一共进口了超过300万吨石油和200万吨成品油。剩下的缺口怎么办?”永野补充道,“再说,也很难排除是英美故意漏给我们的假情报,为什么这种好消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就出现了?” 他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这份情报出现的时机过于蹊跷,就在石油禁运后一个月内冒了出来,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英美的什么诡计,希望日本信以为真,错过开战时机,然后活活困死。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份梅机关靠美人计,从上海石油公司偷出来的情报的含金量极高,其实也是419号闯入后,各种误打误撞的衍生结果之一。 在座的大部分人继续举棋不定起来,似乎永野的分析及其有道理。 东条英机气呼呼走进了会议室,似乎有什么急事。 “陛下,臣刚刚接到陆军省电话,几个钟头前,美国陆军航空兵战斗机,在中国境内拦截了我国轰炸机,我方听到了美方用英语谈及战果的无线电谈话全部内容。显然是上个月刚刚从阳光下船的那些飞机和飞行员。” “这么说,敌人提前动手了?”及川失色道。 “敌人已经给了我们一拳,这种情况下还在继续讨论和谈,简直是自欺欺人的行为。” 永野索性站了起来。 “苏联空军不是一直以支援航空队的名义,在帮助中国人吗?诸位那时候怎么不对苏宣战?” 首相继续死撑,不过他知道大势已去,一转眼,局面又被扭转过去了。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莫斯科很快就会被德军拿下,正是我们施展拳脚的时候。” “作为一个肩负社稷国家的人,与美国这样前所未见的强敌开战,真的那么容易下决心吗?” “有时候,我们也要做一些真正的决断,就像从清水寺的平台往下跳一样,两眼一闭就行了。” 夕阳西下,东海海面上以潜望镜深度航行的419,正在不停地收集各种无线电情报,以关键词模糊分类的办法加以整理。但是一直没有一手新闻传来。 5点40分,中央社广播停止了日常的战地消息,煞有介事地预报,将要在10分钟后,播报了一条重大新闻。 中间插播了西南联大爱国教授投稿的几首抗日七律,听着像是模仿王昌龄的边塞风格,但是格律稍有问题。秦小苏耐着性子等,他预感这条故弄玄虚的新闻会与飞机和褚艾云有关,今天好像没有更大的战地新闻了。于是拿起通话器,把头头脑脑们都找来等着。 果然,十分钟后,一个抑扬顿挫,拖音极长的女音,开始念一条消息:“中央社消息。自出云毙与海上之后,日寇上海派遣军再取其辱。我英雄无畏之孤胆特工,潜入敌浦东要塞,赤手击毙数十敌寇,一举劫获敌寇之新式飞机,飞返后方,如今敌轰炸机已落入我手,不日将向报端公开照片。此一壮举,使得日本沦为世界列强之笑柄。” 又等了30分钟,租界内电台也开始跟风,披露了一些零星的消息,当然租界与后方隔绝,无非就是瞎猜。相信明天五花八门的头条就会见报。 所有报道没有确切提到副艇长的名字,所以无法从消息中读出他目前的处境,这当然很可能是他用了假名。消息也没有提及飞机降落的具体方位。419上除了林秀轩故作镇定,其他人仍然是忧心忡忡。 晚上7点,租界内反应神速的民间电台已经对孤胆特工的武功套路展开解读,电台请来的师父认为,大开大合的北方拳路不适合这种暗杀场合,多半是掏心锁喉,快若闪电的南拳套路。从拳理上分析,螳螂拳最克日本柔道。 程大洋站在通讯室,不停地要求换台,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跳过去。他倒是知道踹艾云会几路太极拳,军内表演赛时好像拿过第16名,舒平第9名。副艇长的档案他也看过,里面记录了他从小学起,每年的的三好学生记录,怎么看也不是会打架的货。 “怎么所有的新闻里都只说孤单英雄?如果只有一个人开着飞机去了后方,这个人应该是那个飞行员,叫欧阳……什么来着?” “欧阳寿。”林秀轩补充道。 “不管他是谁,那褚艾云去哪儿了?” 他不无担心起来。 “你别听他们胡咧,肯定是重庆故意隐瞒事实,让日本人摸不到头脑,这是很明显是情报战的特征,租界里的电台就是跟着瞎猜一气。我亲眼看着他上了飞机,那还有假?你不是也接到他通讯了吗?” “话是这么说,他上飞机是确实的,但是会不会一下飞机被军统带走了?忠救军直属军统,他的身份会不会……” “不会的,你以为军统能查到忠救军里每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的事,褚艾云看着还算机灵,一定能说圆的。” “你说放心就放心?每一次你出去,我都是提心吊胆。这种感受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419全体正在为副艇长安危忧虑重重的时候。昆明市中心的龙云官邸内,褚艾云正坐在云南省主席龙云下垂手,与一大群作陪的云南高官推杯换盏。 龙云给足了他这个忠救军小人物面子,亲自主持践行宴,准备第二天就要送他去重庆。 这一大桌子坐着的,虽然没有中央的人,但是都是云南高官巨贾。他们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位手撕了七八个鬼子的豪杰,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何德何能,竟然可以从日本人机场,抢出一架飞机,还能开回来。 中午褚艾云降落到湖面后,自知必须给自己找一套合理的说辞。如何干掉看押的日军是整个抢夺飞机故事的起点,但是他不能照实说,必须省略暗中狙杀敌人的队友,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说自己趁日本看守不备,将其打倒并掐死,这样说与欧阳寿那边也对的上。没想到到了下午,外面的消息就开始乱传,说是他身怀祖传武艺,一人格毙了数名敌军,然后抢夺一架飞机飞向了云南。 ------------ 230 借船 蓄着军阀式小胡子的龙云,操着一口极难听懂的官话,向褚艾云这个无名小卒介绍在座的人士。 “诸位,容我介绍。这位褚亭长(他给自己起的假名)义士,就是这次痛杀日寇威风的首功,明日就要赴渝觐见委员长,今日我们云南各界在此既是为他洗尘,也是践行,可惜那位欧阳义士脚上枪伤,还需治疗,无法与我们见面了。” 说道欧阳寿,龙云叹息一声。 “那位飞官欧阳,目前正在医院治疗,下午医生报告,已经无大碍。来,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把兄弟,第一集团军司令卢汉。” 一身戎装的卢汉笔挺起身,手里拿着酒杯。 “俗话说酒壮英雄胆,敢杀日寇必是海量,卢某佩服英雄孤单入虎穴的本领,无以作陪,在此先干为敬。” 褚艾云赶紧站起举杯应酬,没想到对面卢汉一仰脖子喝干了,对方是司令,他不能不赏脸,只能吞下这杯酒,只感觉喉咙发烧,呛得直咳嗽,想来度数低不了。他提醒自己势必小心,喝醉了乱说话可太危险了。 “呵呵,都说贵州出好酒,其实我们黔边彝洲的烈酒也不差嘛?” 龙云大笑起来。“交朋友就要交我卢汉兄弟这样的,什么叫两肋插刀?什么叫一世之交?”龙云说着猛捶了卢汉胸口一下。卢汉爽快地大笑起来,透着那么的真性情。 褚艾云心想,你就乐呵吧,有你哭的时候。 “这位是我另一位兄弟,云南最有名的国术大师邹若衡先生。当年邹先生与我和卢汉,一同追随蔡锷将军讨逆贼袁世凯,一个头磕在地上,结成异姓兄弟,后来邹兄在棉花坡不幸负伤回乡教传授拳术,如今也是桃李满天下,刚才与我言谈,倒是对义士一招封喉的招式很感兴趣。” 对面一个穿着长衫蓄着白胡子的老头,端着杯子抱拳站起身来,看着是鹤发童颜,道骨仙风一般。 “习武之人最讲就豪气,来,老朽先敬英雄。” 褚艾云无奈硬着头皮再喝一杯,自我感觉还算清醒,他平时喝啤酒也就是三瓶的底子,暗暗想,按照度数折酸,对付个半斤一斤的白酒应该不成问题吧?也不知道这一圈敬酒,什么时候是个完。他当然并不知道,他的折算方式是大错特错的。 “不知豪杰练的是哪路权术?” 邹老先生抱拳问道。 “我……其实不会拳脚,只是趁其不备,一下子将其打倒,再扼住他的喉咙,日本人手短,他想掐我,却使不上劲,呵呵。” 褚艾云前后不过喝了几杯,自觉还能应对自然,其实已然比平时话多了不少。 “褚壮士谦虚了,攻其下盘,一击放倒,恰恰是武学中的难点。所谓十拳不如一跤,倭寇又善于柔术,自幼精习马步,要放倒谈何容易。来,老朽再敬壮士一杯。” 褚艾云再灌下一杯。 “敢问壮士,师出何门?” “小时候学过几套太极的功夫。” “哦?何门何派?” “少年宫……不不,少年时,家父亲自传授过几套拳法。只说祖上规矩,不可示于外人。”他猛一警醒,差点说错话,这彝洲的烈酒后劲十足,窗外冷风一吹,更加了几分酒力。 “哦?果然是家学渊源,可惜我中华多少旷世绝技,都毁在这不外传的门第只见上了,哎。” 邹师傅茫然叹息一声。 卢汉一路介绍,褚艾云小心应酬,可是别人敬酒又不能不喝,渐渐喝了不少。只感觉晕乎,倒是没说错什么话。 宴会厅突然灭了灯,过了一会儿,佣人们走进来拉上窗帘,点上了蜡烛。宴会继续进行。 “为何要关灯?这是什么风俗?” “嗨,义士不知道,如今美业灯火管制,我这龙公馆也不能例外。要不然,这*可就下来了。” “理解,理解。都是日本人做的孽。”褚艾云说话间,没大没小拍了拍龙云的肩膀。 “义士,觉得我这公馆如何?” 龙云颇有几分卖弄地问道。在座其他贵宾,也都陪着点头。 “好,好,但是总觉得以前来过。”褚艾云醉眼朦胧道。 “义士说笑了,我这公馆建起至今,也不过5年。” “5年?不可能,难道这里以前不是叫震庄迎宾馆?不会错的,我记得这扇窗外就是假山流水。”他脚下拌蒜走到窗帘边。拉开窗帘,似乎人工挖掘的小湖,比记忆里小了不少。 “义士说笑了。” 龙云笑着转向其他来宾,显然褚亭长老弟是没什么酒量。 “不知义士那一年从的戎啊?” “哪一年?想不起来了。龙主席,这里怎么空着一个座位?” 褚艾云摇摇晃晃又走回自己座位,但是站着没有坐下。 “其实呢,戴老板从缅甸与英国人接洽回来,正好在昆明,龙某本意是做东请他一同赴宴,可惜戴老板临时公务。不过,明日总会一见的。” “为什么明日就会一见?” “因为明天,义士要搭戴老板的飞机去重庆啊。” “哪个戴老板?” “就是戴笠戴局长啊。” “啊!” 褚艾云一屁股坐下,酒疯醒了五六分。 东京荻洼,近卫文麿的私宅内。他约了几名亲信友人正在此秉烛夜谈。 坐在首席的近卫不时摇头叹息,坐在末尾的岸信介偷眼观瞧,等待着机会。他在家中接到首相电话时,就知道自己有戏了。但是坐到这里,又不知道该怎么将那样疯狂的事情讲出来。 近卫唉声叹息了很久,终于开口。 “实则我也并不是留恋权位,但是我走了,谁来组阁?有谁愿意来接受这样的一个烂摊子?” 他说完扫视在座的几位。岸信介是其中唯一没有官衔的,并且因为资历较浅,与近卫这样人物交集并不多,只是在于美英关系的看法上,意见较为接近。为什么今天会请他来讨论这样要紧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总之,他提醒自己,日本的命运就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能说错话。 “依我看,非皇室成员不能压服军部啊?不如推荐东久迩宫亲王组阁如何?他是皇亲,又是陆军。想来可以压服陆军。” 企划院总裁铃木说道。 “万万不可,你们难道不知道陛下的心思?他不会让皇族卷入开战与否的决策。”内大臣木户说道。 “那您又有什么人选?” “要我说……要我说,不如由您提名东条,让他组阁。” 木户幸一突然说出了一个让这里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名字。 “什么?” “放眼朝野,他是唯一可能压服军部的人。” “不不,你不记得他在陛下面前说的疯话吗?说什么双眼一闭从清水寺平台上跳下去就行了。这完全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才能说出的意气用事的话。” “所以,才要提名他来组阁,既然不在其位,可以说出任何风凉话,不如就让他来干。我想那样他才会设身处地地思考国家真正面临的难题。才能做出更加理智的判断,并且东条这个人是愚归愚,只要陛下给一些指示,他还是会不回头去做的。” 木户卖力地推销他的计划,给这个馊主意寻找各种合理借口。 近卫也开始点头,木户说的倒也是政治常识,只有调门最高的人可以压制军部其他人,不如就让东条来收拾局面,作为一种惩罚,也让他也体会体会,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何等的焦虑。 “万万不可。” 坐在角落里,地位最低的岸信介突然喊了一嗓子。 “岸先生有什么高见?” 木户有些不悦地问道。 岸信介这才意识到自己乱了方寸,打断了大人物们的谈话,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 “我知道哪里有石油,就在我们鼻子底下,在北满兴仁。” 他急中生智,将话题扯到石油上,避开了首相人选的难题。 近卫和另几位,全都参加了下午会议,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卸任的工商大臣,似乎不应该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吧? “即使有,储量也不够啊。” 近卫含混答道。 “不,储量足够,年产接近3亿桶。” 他豁出去了,索性把牧野告诉他的那个数字直接照搬了。 “我说,岸君,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这是英美石油公司的资料,从上海搞到的。” “资料?又是那个不务正业的影佐祯昭告诉你的吧?你们最近走的很近啊?”木户讪笑道。“是不是还有几个自称能掐会算的江湖骗子?上次的事情,情报次长奥田可是气的够呛。。” “情报确实影佐少将获得的,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江湖骗子。” 临到最后关头,岸信介还是怂了,没赶把牧野等人的现实和盘托出,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影佐的情报抵挡。 “影佐少将有情报为什么不报告陆军省,而告诉你?”木户穷追猛打起来。 “因为他的情报丢失了,无法证实,只能私下与我谈及此事。” “这样吧岸君,这种荒诞的数字,请不要提了。”近卫打了个圆场,“情报局伊藤也正要派人去满洲调查石油的事情,你既然赋闲,又有兴趣,不如就一起去吧。如果能找到,不管是1000万桶还是2000万桶,我们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好,我可以去满洲调查一下。不过,能不能与海军商议,先借给我一艘旧船?最好有起重机设备?” “你去满洲要什么船?” “是这样的,”岸信介脑筋飞转,构思他的谎话,“影佐少将上个月带着有关满洲石油的情报回国,原本要报告陆军省连同内阁情报局,但是那份情报留在出云号上,一并沉没了,我想……打捞一下。” ------------ 231 攀谈 “哦,原来如此。我去同海军省谈谈看,我想问题不大吧。” 近卫一口答应下来。作为政治老手,他从岸信介游移的话题中察觉到其中必有猫腻,不过他今天的头够大了,不想再去猜测背后的勾当。权当卖个人情,安抚一下。今天他将前工商大臣请来,实则也是有一些长远的用意。他已经看出自己下台几成定局,但是仍然有一些能量可以在下一届内阁里安插一些亲信。岸信介就是他的一个人选。 私人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告结束,近卫最终决定采用内大臣木户的建议,提出解散内阁,并向重臣会议推荐东条。既然东条把他架到火上烤,那么他索性让东条来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岸信介回到寓所,已近凌晨,但是左思右想睡不踏实,牧野告诉他的那个开战日期就在3个月后了,要力挽狂澜谈何容易? 一早上,首相官邸打来电话,首相秘书告知,已经与海军谈妥,海军会拨出一艘900吨的旧型号哨戒艇来,执行出云号的秘密打捞任务,并且会派遣日本最好的深海潜水员协助这次行动。看来近卫大人还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海军那边也很给面子。他按捺住欣喜,在电话里千恩万谢。 岸信介对潜水业务不太精通,不过牧野告诉过他,春日丸沉没的很深,需要一些特殊设备。他计划今天就驱车前往神奈川乡下,寻找躲避一时的牧野等三人,去之前他给保护牧野的影佐祯昭打了一个电话,首先告知他坏消息,阻挡东条组阁失败,不过好消息是弄到一艘船。 影佐告诉他牧野前几天就预料会失败,并开始设计潜水方案,并绘制了加压舱图纸,但是需要像样的车间加工。岸信介表示这不成问题,他在工商界人脉广阔,大部分船厂都有关系。不过保密起见,可以在日立重工的樱岛船厂生产,因为只是刚刚投产巡逻船的小厂,又位于偏僻的鹿儿岛,不容易被各方势力注意到。影佐祯昭又提到,牧野建议征集至少30名伊势“海女”,用来搜索沉船位置,岸信介表示,这更不成问题,他找人来办。 东海上的419继续跟踪着褚艾云的消息。中央社广播一直遮遮掩掩,没有将所有内容公之于众,似乎等着日本人否认,好出手打脸。眼看着日本人蔫了,一声不吭,才在中午再次插播重要新闻。 秦小苏正坐在侦听室打瞌睡,晕晕乎乎听到了最新广播,广播直接点名了驾机投奔后方的义士“褚亭长(chang)”,他立即意识到这是指的谁,于是赶紧与指挥舱通话,正巧程大洋在那里值班,立即赶了过来。他穿过走廊来到侦听室时,拖沓的女声播音还没有结束。 ……褚亭长义士,以雷霆之招式,徒手击毙押解之数名日寇,救出飞行队长欧阳寿。此一时,我英勇国军之马千里部,正率英勇健儿向地奉贤基地发起卓绝猛攻……敌慌乱间应对失措,破绽百出。欧阳寿上尉灵机应变,决心破釜沉舟,一举创造举世瞩目之奇迹…… “马千里是怎么回事?不是新四军发起的佯攻吗?” 程大洋不解起来。 “这是宣传,未必全是实情,上半年刚刚发生皖南事变,重庆的宣传里是不会出现新四军这三个字的。” 林秀轩像鬼一样从边上冒出来,还主动做出了解释。 “你看,褚艾云自称忠救军,自然要找自己人来。” “褚亭长,他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变扭?”程大洋似乎琢磨出什么来。 “这不奇怪,说明副艇长同志希望在更高一级的岗位上发挥作用嘛。” “这么说来,他倒是很求上进啊。”程大洋冷笑道。 “老程,既然副艇长暂时已经安全,短时间也回不来,我看不如去春日丸那里转几圈,用你的遥控潜水器从中间断开的口子进去侦察一下?”林秀轩提出了新建议,“我始终担心夜长梦多。” “没有减压气体去看看又能如何?”程大洋似乎对林的建议不太积极。“沉船内部很复杂,如果不是人进去,仅仅派潜水器进去,带不回任何东西。我看还是缓缓吧,说不定褚艾云很快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不在附近,他又要有危险。” “艇艏逃生舱改成减压舱的工作怎么样了?” “舒平在搞,没什么问题。还需要调试,有了这个减压仓,100米左右潜水不成问题。再深需要呼吸的气体不同。” “原来是这样。” 这些天林秀轩带着人上岸,舒平一直在着手进行减压仓工程,简单说将艇艏逃生舱改装成减压仓。原理上并不困难,逃生舱本身就是隔离水压的,只是通常需求,是在内部保持一个大气压,需要改进的不分是,使得其在一段时间内始终保持大于正常气压的状态,便于回到舱室潜水员减压。 “老程,我还是不放心,如今那三个货已经在日本找到了一部分愿意相信的势力,我担心他们会捷足先登。毕竟他们有水面船只,有氦气,可以潜这么深。” “不会,不会。你大可以放心,你知道我们上一次找到春日丸用了多久?” “大约一天?” “确切的说是22个小时。我们用了高频声呐测绘,建立了完整的海底地形资料,才能找到那艘几乎断成两截的船,日本人有什么技术,可以找到200米深海里的船?所以你的担心完全多余。” 程大洋的解释似乎滴水不漏,那艘船就在那里,里面的东西迟早属于419,尽管暂时还无法将船里的关键物品捞上来。 根据最先制定的计划,一旦等到美日开战,历史走向大抵无误,他们就下去找找穿越设备,然后回去。现在情况已然复杂化,横生出诸多枝节,首先那三个穿越的日本人必须干掉,其次褚艾云得弄回来,最后一个问题——弄到氦气。 昆明巫家坝机场,脸色煞白的褚艾云坐在值班室里。他脸色不好不是因为紧张,龙云都拍过,戴笠也能应付?他脸色不好,是因为昨天喝太多。 几个志愿航空队的美国籍联络官和中华航空公司的地面人员,混杂坐在一起,不时接听各自电话。还有人在地图上涂涂画画,他们的工作是新发现的日本飞机去向,以确定己方飞机能否降落。 褚艾云无事可做,再暗暗琢磨自己编造的身份,思忖哪里还有漏洞 他瞄了一眼窗外,风向气球懒洋洋飘荡在空中,远处防空炮位上的士兵在吃西瓜,显然日本轰炸机昨天来犯全军覆没,今天是怕了不会来了。 一架DC3型飞机,从远处飞来,蹦蹦跳跳落在建议跑道上,机身上写着中华航空公司字样,看来就是那架飞机了,不知道戴笠来了没有。他继续等着。看来大人物都有不准时的毛病。 正想着,三辆轿车风驰电掣从公路上过来,其中中间一辆为加长的高级轿车,两面踏板上还站着卫士。汽车转眼到了飞机跟前,但是中间车上下来的,确实两名带着钢盔士兵,倒是最后一辆普通如邮政车的福特轿车上,下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 卫士们从轿车里搬运东西上飞机,看着行李还不少,军官一个人溜溜达达向这边过来。 褚艾云眼尖,认出这个人就是军统头子戴笠。只听到门外卫兵喊立正,他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屋子里的美国人根本不理不睬。 门推开,军容严整的军统头子,就背着手站在外面,他扫视一圈,直接向褚艾云走来。 “你就是那个……” “是,我就是。” 不等戴笠说完,褚艾云自己抢先回答了。 戴笠目光如电,紧盯着褚艾云的眼睛,然后突然绷直身子敬礼。一旁吊儿郎当的美国人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又转过去继续抽烟并接听电话。志愿航空队都是些老油子,军纪涣散且内部没有军衔,没有向任何人敬礼的习惯。 褚艾云却不敢如散漫的美国人一般怠慢,他甚至有些不足所措,几乎下意识地五指并拢,还一个军礼。然后,他察觉到戴笠脸上的一抹异样。 “我在广德见过你们忠救军的大部分首长,没一个敬礼像样的,没想到,褚老弟是个例外。” “是,中央大学入学时,接受过短期军事训练。” 副艇长赶紧应变。 “果然是投笔从戎的书生,好好,这里乌烟瘴气,我们到外面走走。” 两人并排走出指挥值班室,到了外面跑道边。 “委员长很器重你啊,特意派我来接你去重庆。” 戴笠再次开口。 “褚某受宠若惊了。” “呵呵,你不知道,委座正在和英国人商谈入缅作战的事情,英国人是百般刁难,他们就是小看我们中国军人,认为中国兵穿草鞋,不能打仗。你们这件事,势必在国际上大涨了我军的威风。怎么评价都不为过啊。” “过奖过奖。” “对了,他们说你是浦东人?” “我是浦东本地人。” “不对,不对,你不是浦东人。”戴笠突然笑了起来,“你的福建口音是藏不住的。” “这……” “嗯,是漳州一带。” “戴局长果然好见识,褚某确实生在漳州人。” “那怎么到的奉贤?” “是我母亲改嫁到了浦东,我中学以后,就跟着到了奉贤,一晃也十多年了。”褚艾云小心应对着。关于母亲改嫁这样被逼无奈的即兴发挥,他有生之年,都不免要记恨戴笠。 “果然,我说我不会听差,你在漳州哪所中学就读?” “怀仁中学。” 如戴笠所判断,褚艾云还确实就是漳州人,而这所叫做怀仁的学校确就是他母校(某师范附中)的前身。 “怀仁?怀仁不是女中吗?” ------------ 232 先下手为强 “这个……”褚艾云感觉如被重重一击,好在他有个优点,越是事态紧急,越是有几分急智。他立即意识到,无论如何已经不能回头,必须死死咬住是男校。他就不信这个戴笠就真的记忆超群。 “戴局长果然好记性,怀仁在清末确实洋人教会女中,但是从民国18年开始就招收男生了。” “哦,原来如此。” 果然,戴笠被他唬住了,显得有些迷惑。至于日后会不会露相,褚艾云管不着了,他想过了,如果戴笠调查他的出身,最坏的情况是查出他虚报学历,不至于引起其他怀疑。 “想必这些天,褚老弟还会上外国报纸头条,实在扬我国威啊。” “哪里哪里,首功非欧阳寿上尉莫属。抢飞机的主意是他出的。” “褚老弟不必过谦,欧阳上尉尽的是军人本分,而你是百姓的楷模。如今这抗战进入了最艰难的时刻,你也知道,今年一整年战场无大胜,长沙那边还在胶着,你背后这滇缅公路也是风雨飘摇,随时会被日本人切断。情势之紧迫,几乎让人窒息。正需要这样的好消息来提振国人民心士气。” “我……” “我知道你加入了忠义救国军,不过,浦东的那些土忠救大多是乌合之众罢,也没有正式编制。今后起,你就在大后方,一样抗日。” “可是……” “可是什么?你的照片上了报纸,还想着回去?老弟,第一次身陷险境还能全身而退是勇士,但是第二次再陷进去,那就是不智了。” “但是我还想报效国家,在前线多杀几个鬼子。” 褚艾云赶紧找理由,本意当然是想法绕出格道理出来,好回去,但是戴笠说的倒是也没错,他昨天被记者拍了照,要通过敌占区显然凶多吉少。 “那好办,到了重庆,你向委员长提。想去那个部队,就去哪个。空军也行……” 两人说着走到飞机边上,远处一支机械化部队正在集结中,十几辆苏制T26坦克停在路边,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向南开去。 “那是党国最精锐的部队,昆仑关打出的赫赫威名。眼下正在云南征兵,可能要去缅甸。大学生从军至少是少尉军衔,如果你去,自然更不一样。可以到参谋部门当差,也比较安全。” 褚艾云低头不语,他一时也想不出赶紧穿越半个中国回到上海的办法,但是参加国军,显然也不是他想要的。 “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上飞机。” 戴笠催促褚艾云上飞机,副艇长这才意识到,戴笠私人的行李可真是不少,到现在才装完,他知道这个军统头子刚从缅甸回国,不清楚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东西,不会是走私吧?他茫然地跟着他上了飞机,飞向一片新的未知。 褚艾云无奈飞赴重庆,419号继续在杭州湾等待,程大洋没有听取林秀轩的建议去调查春日丸,继续在这里等着褚艾云的下落。实际上,如果他排除侥幸想法,应该很容易想清楚,褚艾云去了云南,哪儿那么容易回来了。如此这般419毫无作为的白白等了10天,期间唯一的收获,就是依仗着技术优势,收集到了各方面的通讯。从整理的情报看,近卫内阁岌岌可危,飞虎队不知为何提前出现在云南,这一事件也给了近卫沉重打击。日本报章的主笔们,一个比一个调门高,都喊着要反制美国,显然视美国派出志愿人员为严重挑衅。主编们也对近卫政权优柔寡断,前后矛盾的行为大加挞伐。各种文字添油加醋,将美国形容为传统上欺软怕硬,建国以来从未真正赢过一场对外硬仗的国家,总之是想尽方法撺掇着国民准备一战。褚艾云飞赴重庆,正赶上老蒋携夫人去眉苗拜会维维尔。于是与主管青年训练以及征兵的陈诚见了面。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各种新闻中,然后就不见了。 位于鹿儿岛的日立重工的樱岛船厂门口,影佐祯昭身着便服向里走,腋下夹着几分报纸和一个文件袋。远远可以看着车间内火花四溅,工人们正在按照牧野的图纸加工一个圆形的加压舱。这项工程并不困难,因为只需要保持20个大气压的压力,对材料和工艺无特殊要求。 有时候,影佐真的有些佩服牧野,他确实是带着真才实学回来的,相对而言,另两位就显得无用很多。尤其是浅野,每天咋咋呼呼,叫嚷着即使开战也无所谓,有他在,完全可以打赢战争。但是怎么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几天前,大西从联合舰队打来电话,提议将这三个人分开,以此避免被一次干掉。同时他建议,将浅野分给海军,由联合舰队保护,显然大西很看重浅野,认为他对海军更有价值。牧野争分夺秒想避免开战的想法,并没有感染大西。 影佐来到经理室,小心关上门。然后点上一根烟,粗略翻看今天的报纸。 头条是重要间谍佐尔格与日本情妇在东京被捕,四方凉二立下大功,亲自带人冲进其寓所,搜出了密码本和电台。可以想见,尾琦一定在四方那里吃了不少苦头,最后熬不住,把老板供出来了。 对于佐尔格被捕,影佐并不怎么吃惊,这件事又被牧野说中了,只是差了一个月的时间。影佐见过佐尔格几次,有两次在日本,一次在中国上海,即使以他的眼力,当时也看不出任何的问题,只觉得此人满嘴国社党理论和民族主义叫嚣,随时带着纳粹党徽章,没想到竟然是苏联间谍。 他又翻了几页,都是对近卫总辞职的猜想,他已经习惯将牧野说的当做必然会发生,总之近卫文麿会在近期下台,然后东条会上台。再然后……就是开战。 他放下报纸,打开那个文件袋。那是大本营特别加急转给他的,刚刚由一名少尉骑着摩托车带来。 他在军部已然失宠,而且最近的几件事情发生后,怪人的恶名声不胫而走,所以并不预料有人会将重要情报带给他。那么这又是谁送来的? 他撕掉最外面无字的包装,看到里面的信封上的字,是上海派遣军的木下荣市转给他的。这让他有些吃惊,他离开上海后,与木下通过几次电话,知道他的行动队从壳牌公司的保险箱里,搞到一份情报,并用微型照相机拍了下来,是关于满洲的石油勘探资料的,大致地点与牧野所言基本吻合,但是没有找到精确位置。 “是不是这件事?”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中央日报和一张信纸,他看了报纸日期,是5天前,头版刊登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家伙与三民主义青年训练团书记陈诚的合影。从文字看,就是从上海劫持飞机到昆明的那个人。由于日本国内新闻管制,所以不可能看到类似有失军威的消息,所以影佐祯昭也是第一次看到褚艾云的脸,当然他并不认识。 他抖开信纸,发现内容很短。 “重庆方面公布了此人照片,专为宣传我们在上海新的挫折。经过7月底,司令部被炸毁时,被敌特工租住绑架的小野医生辨别,此人正是当日闯进小野诊所的两人中的一人。据小野以及他的情人回忆,此人日语极佳,几乎没有破绽,有九州口音。另据捕获的马勒船厂工人辨认,当时混迹厂内的特工组织内,也有此人,官阶可能居于头目林九之后,或为二号,三号人物。让人费解的是,为什么重庆要公开如此重要人物的照片。并且根据重庆的消息,此人为忠义救国军人员,完全出乎我方判断。” 影佐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这件事让他心力憔悴。这伙人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一些惊喜,这次更不例外。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这伙人的来路无非两个,其一是英美,其二是苏联,他本人更倾向于苏联。相反,他认为绝对不会和重庆有关。不仅仅是从76号审讯中,陈恭澍的反应得出的结论,而是从这些人表现出的能力看,要远比军统的人马强悍。 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先放一放,就让木下去调查,自己得加紧从海里捞上一些东西。 与此同时,在当日春日丸大致沉没的海域上,一艘破旧的日本哨戒船正在巨大的范围内来回巡弋,它一路放下了八条救生艇,每一艘艇上都有几名身着泳衣,带着潜水镜的女子。她们是牧野能够想到的,找到春日丸的唯一机会。如程大洋判断的一样,牧野也不掌握精确的沉没地点,但是他将大致海域在地图上网格化,然后让这些小船按照分配的区域搜索。 9月中,中午时直射的阳光仍然强烈,可能穿透150米海水,如果有人能潜到70米深度,就可能借助微弱的光亮,看到100米下方的海底。当日牧野等三人从封闭救生舱逃生,知道春日丸沉在了大约200米的区域。 这个深度大致是日本潜艇可以潜到的极限,但是潜艇没有窗户,起不了太大作用(岸信介的能量也调拨不到潜艇),于是只能用人力来试试看。岸信介用每天5日元的价格征召伊势海女,结果趋之若鹜,一下子招了40人,可以分成三班轮流下海。 这些平日靠着打捞珍珠和鲍鱼艰难度日的女子们,可以不用任何设备,在50至70米的深海停留1分钟左右,并无潜涵病之虞。并且作为海边的渔家,她们的视力普遍优秀。 ------------ 233 逆转 海女们坐在救生艇上嬉闹着,并没有太多的紧张,尽管工作异常危险。 自从东京来的某财阀秘书佐藤,挥舞着支票本出现在村公所,对这些女孩儿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本来美日间的外交对抗,使得主要以出口为目的的打捞珍珠行业一落千丈。眼看将要迎来一个不妙的冬季,但是财神降临了。佐藤开出的日工资之高,令人咋舌。甚至于一些退出这个行当好些年的妇女,也开始跃跃欲试。 不过佐藤荣作定下要求非常之高,超过20岁,以及有过生育史的不要。视力检测未达标的不能要。最终有35人幸运地被选中,她们签署了一份为期2个月的合约,每个人将得到300日元酬劳。 合约对工作的描述并不清晰,她们暂时只知道要去找一艘沉船,关于这艘船,合同里附有船只外形的图样。她们被告知船只是从中间断开。 春日丸的外形是牧野绘制的,他预料从100米以上向漆黑一片的海底看,未必看得清船名,同时出于保密考虑,没有提及船名,但是春日丸的特征画的很详细,船舷两侧的几组起重机,以及顶部的圆形卫星天线,是非常明显的标识。 尽管签署了保密协议,明文规定禁止谈论工作内容,姑娘们私下里还是纷纷议论,到底是谁出大价钱找一艘沉船,最终她们一致认定,是一艘运送黄金或者什么贵重物品的船,沉在了那里。 海女们站救生艇上,做着一些入水前必须的准备活动,以及深呼吸几次。她们可以不借助任何物品(有时需要一块石头,加快下潜速度)在深水中逗留几分钟。 按照牧野划定的方格,每一平方公里,分配有2只船和6名海女,在中午阳光接近直射的几个钟头内进行搜索。他可以确定的沉船位置,大约是一片15X15公里的区域,按照计算,花上一个月时间就可以覆盖所有这些地区。 龙三角一带的水文资料非常苍白,倒是有过很多次沉船记录, 这势必增加识别难度,不过牧野准备先草率地找一遍,然后用排除一些区域,缩小范围。 如同所有海边生长的孩子一样,海女们视力很好, 她们向远处船上的同伴招手后,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她们采用90°垂直的方式,急速向下速沉,很少用脚打水,以避免不必要的氧气消耗。当然,由于不使用氧气瓶,所以也减低了得各种减压病的可能。 佐藤荣作坐在900吨的哨戒艇上,看着四周这些女孩儿们开始工作。 这艘哨戒船是由老旧的枞级驱逐舰后改成的,原属于海军预备役。船上的海军人员对于新任务,很不以为然,因为原本拟定的打捞地点在北方250公里处(他们同样不知道出云沉没),到了海上突然改了区域。唯一让他们停止抱怨的,是船上一下子多了很多穿着很少的妙龄女子,这在军纪森严的海军是不可想象的。 整整一个星期,搜索没有任何的发现,第7天时,一名海女失踪。可能被鲨鱼吞掉了,也可能是其他意外。 总的来说,发现寥寥,只找到了几艘木结构的帆船和吨位明显不对的小型铁壳渔船,几乎可以立即排除掉。 领受重要使命的佐藤终于些坐不住了,他担心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下去,赶不及拯救近卫政权,这艘破船上电台无法接受一般广播,所以他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也不知道樱岛船厂的潜水舱加工的如何了。 一直到了第十天,搜索地区的面积,正好完成了计划的一半。如果从统计上看,如果你的方法可行,并且运气还可以,应该会在这个界限之前找到。他难免有一些绝望,并产生怀疑,觉得再找下去或许只是徒劳的。他问过一些海女,当潜到最深时,向下面看是什么感受,得到的答复是:一片漆黑。 人体极限决定了,这些女孩儿最多只能下潜50至60米,距离沉没距离还很大,所以未必能看到海底躺着的一艘船。这次行动虽然海军出了船,但是招募海女的费用,全是佐藤家出的,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按捺不住想给东京的哥哥发一封电报,希望早些结束搜索,或许等加压舱造好了,可以直接派遣海军潜水员下到海底,那样才有更大的机会。犹豫再三,他准备过了中午,就发送电报。 当日中午,海女前岛智子,如同往日一样,戴上潜水镜,提着一块石头到了船边。她看着平静的海面,深吸一口气,然后滑入水中。 要想在水中长时间潜水,诀窍是不去想任何事情,所以她根本没有期待会发现什么。只是闭着眼睛,笔直向下而去,无需任何提示水深的设备,她的鼓膜就是最好的水深计。 智子的大脑保持空白,一头向无底的深渊栽下去,每下降十米,水压会在她的身体上多施加1个大气压的压力,这让她倍感刺痛。 她感受到了周身的寒冷和巨大的疼痛感,于是扔掉石头,睁开眼睛。那一条6米长的鲨鱼正围绕她游动,她不为所动,这是好奇的双髻鲨,通常不会攻击人类。如果你乱动,它倒是可能过来试探着咬一口。 下方的一片混沌中,似乎有一样东西。像是一艘船。 她知道留给自己观察的时间并不多,必须预留上浮的至少50秒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差不多就是一次憋气的时间。 那是一艘奇怪的船,看上去比那些在海边开来开去,耀武扬威的帝国军舰更大。看得出下沉时间不长;三天前她刚刚在60米海底处,找到一艘不知沉没于何年的铁壳渔船,船身已经被珊瑚和贝壳覆盖,但是这艘船上没有这样的东西,甚至没有什么锈迹。 如同合同里所描述的,它从中间断开,可以看到清晰的豁口。船只斜着躺在一片山坡上,旁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船只的前甲班上有几组起重器,桅杆上有奇怪的圆形物体。过于仔细的观察,让她多花了十几秒,她甚至看清了船名。 从海面传来的光线变得暗淡起来,也许天际有一块乌云遮住了太阳,她意识到必须立即向上。 即使习惯于在海底心如止水,避免过多活动心眼,在她确认沉船正是图纸上描述的那艘船时,她还是想起了合同上写的那个奖金数字,这加剧了氧气消耗,让提前她感觉憋闷。她匀速摆动双腿,增加上浮的速度,但是可能来不及了。她的瘦削让她下潜时,保持优势,但是上浮则更慢些,通常而言,她们的工作只在不超过20米的海底进行。这样深度的探险,始终存在危险。 智子看着那一片越来越亮的海面,窒息的感觉却一刻强过一刻,她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活活憋死,呼吸的冲动时刻考验着神经。她下意识地加剧了双腿摆动的频率,做最后一搏。 海女一头冲出海面,开始大口喘气,如同一条干涸水塘里,仰着头的鱼一样。同船的同伴呆呆地看着她,她比通常下水的时间,晚了整整一分钟,所有人都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不幸,再也不会上来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佐藤正在哨戒船的电报室里起草电文,他知道这封电报一旦发出去,注定会被自己的亲哥哥痛骂一顿,但是他准备豁出去了,他必须告诉岸信介,牧野的方法行不通,海女们无法看透一百多米深的海水,并且已经有人因为这个愚蠢的主意丧命,这意味着原来的预算,又会因为一笔赔偿而大大超支。如果继续下去,也许会有更多的女孩儿丧命。 他斟酌着措辞,将电报涂抹修改了几遍,正准备交给发报员,听到外面有人喊,于是走出去看。只见远处天边,一颗信号弹正从天际坠下,那是找到沉船的标志。 “不会又是江户时代的什么破船吧?” 他开始疑心起来,毕竟之前有过几次乌龙。不过还是先去看看,他将电报草稿塞进了口袋。 按照牧野的计划,发现可疑目标的小船并不向大船靠拢,避免位置偏离,而是等着大船靠近。 智子沿着绳梯爬上破旧的老式驱逐舰,佐藤荣作早就等在船头。 “你找到了?” “是的,我想我找到了。” “不会又是江户时代的荷兰沉船吧?” “不会,我确定就是图上画的那艘,船非常新,从中间断开,并且它的船舷上写着春日丸三个字。” 佐藤从未向海女们透露过春日丸三个字,主要是为了保密,所以当智子说出这三个字,他知道找到了。 佐藤立即向东京发送了电报,同时利用无线电侧向设备,确定了大致位置,当然这还不够。 大船向找到春日丸的海域,投放了一个200公斤的铁球。铁球上连着一根250米长的链子,链子的规格为四分之三英寸直径,2厘米节距,这一大捆铁链的重量为450公斤(不计算浮力)。它的一头是铁球,而另一头则是一个巨大的空心浮筒,可以提供600公斤的浮力。 短期内,飘在海面的浮筒,将作为确定位置的标志,这样下次来就可以精确而又迅速地找到位置。船上海女们开始庆祝,根据合同,提前找到,她们也将得到剩余的工资,佐藤更是踌躇满志,他迫不及待地想下去捞上一些比浅野假牙更大的东西,以证明牧野等三人所言非虚。 ------------ 234 潜水员 与此同时,樱岛船厂内。按照图纸生产的圆形潜水钟,已经基本完成加工。由于只需要潜入200米,并不特别困难。这个圆形潜水器用钢材和铜加工而成,可以同时坐下两名,穿着厚重潜水服的潜水员。因为没有动力,依靠水面起重机带动铰链上浮。潜水钟有一套气瓶排水设备,顶部连着一根备用软管,可以在必要时为潜水钟内潜水员提供排水气压,同时这座潜水钟也具备加热能力。 这些简单的功能,可以保证这个毛糙而又原始的设备,进行效率极低下的深潜活动。牧野估计,大约一天只能进行1、2次打捞,为此他需要2个潜水组。 厚重的潜水衣也已经准备就绪,由于人无法利用气管获得混合空气,所以只能用氧气瓶,这注定了每次出舱的海底行动的时间不能太久。这些外形类似中世纪盔甲的潜水衣,实际上并不能抵消水压,主要功能是加温和防止磕碰。日本海军对海底深潜的经费投入并没有跟上同时代先进水平,对潜水病以及潜水极限的研究停留在照抄西方理论的阶段,。 4名潜水兵刚到,这是联合舰队司令部偷偷调拨来的。横跨军队、情报以及政商的联络网已经秘密结成,这个人网络并不庞大,却掌握了一些可供调度的资源。牧野非常珍惜这次机会,他向岸信介提出计划,然后尽量,用好这些资源来达成目的,他唯一的目的是阻止开战,这是他与浅野的分歧所在,浅野似乎向大西兜售过一个想法,他认为即使开战,也有胜机,这件事让牧野格外警惕;而另一位地质学家长谷川似乎摇摆不定,没有表达过明确的立场。 潜水员们在牧野的介绍下,开始熟悉这个厚重古怪的圆形器物,他们忐忑地看着这个要将他们送到200米水下的蠢东西。牧野询问了几名潜水员,发现他们此前的主要工作是在试验场水底寻找失的的*,或者检查军港的防潜艇网等设施,经历过的最大潜深小于50米,还不及那些捞鲍鱼的海女们。 从帝国大学运来的16个气瓶刚刚运到现场,这些弥足珍贵的氦气,是朝永振一郎以实验室需要名义弄来的。自从日美断绝商贸往来,这些北美出产的稀缺商品就断绝了来路,这个时代的日本不具备从空气中收集氦气的能力,美国几乎是全球唯一的氦气产地。 现在一切齐备,只等着佐藤那边的消息了。但是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收到佐藤那边的电报。这似乎不是坏事,出于安全考虑(主要是担心军部监听,发现他们没去出云的沉没),佐藤荣作出海时,与影佐约定了一些事项,比如除非特殊情况,不会发报联络。也就是说,没有消息,其实是好消息。 趁着这个空闲的机会,牧野亲向潜水员面授机宜,他用一张草图,向他们讲解沉船内存放资料的位置。他本人在撞船前担任资料整理的工作,所以比另外两人更清楚到哪儿去找东西。 春日丸是万吨大船,起航时装载着大量先进设备和资料,当然根据目前的条件,整体打捞是不可能的,即使能打捞上一些机器设备似乎也救不了急,最好的结果,是捞上一些小型的可以证明穿越身份的物品,或者记载了重要文献的资料。 为防意外(佐藤计算50%的毁伤率),春日丸上的文字资料,全部做防水处理,并且备份很多,各个角落都有,牧野将几个资料室的位置标明后,提醒潜水员一旦进入资料室,如何打开保险箱,千万不要取里面的金条,而是要取资料。 “一旦你们进入一层甲班,就可以顺着这里的梯子上二层甲班,或者从这里上去,但是太过复杂,潜水绳可能会挂住,”看着潜水员们懵懂地点头,他接着说下去,“从这里拐弯,可以看到第205到第209房间,全部为资料室。第一间是地质资料,第二间是历史文献资料,后面不用管,那是以后的事。” “牧野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一等兵曹长角川提问。 “据我所知春日号特务舰一直停在横须贺,为什么沉没了?” “这是另一艘春日丸。是一艘民间船,现在不便细说,以后你们会明白的。” 他吃过苦头,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于是搪塞了一下。 角川不再提问,但是一脸的迷惑,显然未被说服,根据牧野描述,这艘船有一万多吨,日本过万吨的商船一共没几艘,怎么可能自己从未听说过? “离开潜水钟后,你们的氧气只能维持2个小时,所以必须快去快回。行动时间设定为45分钟,过了这个期限就往回走。” “该怎么进去呢?” “船只中间断开一个口子,找找看,说不定能从这里进去。” 这个计划怎么听都有些悬,不过这些潜水员也只能奉命行事,临行前大西向他们训话,告知这次任务关乎帝国国运,即使丢了性命,也不许搞砸。 “那么这艘船沉在了哪里?” 另一名海曹问道。 “还在找,也许10天内就能找到。” 牧野假装镇定地说道,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底。 东京,近卫文麿私宅内。 岸信介正与首相坐在阳光明媚的庭院边,品茗论道。 与几天前不同,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也轻松一些。看来近卫还是很器重他,特意将他请来,似乎有什么吩咐。岸信介犹豫再三,仍然不敢直言穿越者存在这件事,作为计算精明的政客,他知道挑战近卫的理性不是上策,说不定前功尽弃;现在必须做的,是说服近卫不要辞职,以避免12月的开战。 经过一番寒暄,两人交谈进入正题。 “阁下,我以为,假设石油传言为真,那么自然可以压制那些开战的论调。所以近卫公,大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近卫摆了摆手。 “此言差矣,即使我们不开战,罗斯福也会想出别的方法来挑衅的。” “哦?” “他们会在中国持续投入力量,利用缅甸的英国人的仰曼铁路运输武器;今天是支援航空队的战斗机,明天或许是支援轰炸机,后天就回利用中国的基地来轰炸我们的本土。我听参谋部报告,那些飞机全都使用中国空军的标志,世界上还有更无耻的事情吗?” 岸信介略有些吃惊,他突然发现近卫的立场,也并非完全与东条对立。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产生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认为近卫不想开战,如果扪心自问,在牧野出,并讲述了今后的历史前,自己何曾想过日本开战就会惨败?近卫虽然惧怕美国,但是也存在着诸多侥幸的想法。 “那么阁下以为?” “我想清楚了,这样惊涛骇浪的时代,不适合我这样的文士,也许日本真的需要一位意志如钢铁的领袖,反而能让英美尊重。” 显然近卫想避开这摊浑水。 “这样……岂不是……” “我意已决,本月内,就会向陛下提出解散内阁的请求,并提名东条。这样我就可以向他提出几个要求,其一是提名你担任新内阁的商工大臣。其二,我会要求他放下身段,派出特使赴美国进行最后的努力。这也是以退为进的策略,我想东条会答应的。” 岸信介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近卫与东条私相授受的一个筹码,他希望成全东条英机,然后在东条新内阁安插几个自己人。 看来多说无益了,继续维持风雨飘摇的近卫内阁的想法已经不切实际,他来时曾经信心十足,认为有办法说服首相继续留任,现在看来历史还是顽强按照既定的脉络前行。自己该怎么办?现在就告诉他日本战败的未来? “岸,你在犹豫什么?” “我……这……没什么。” 岸信介终于压制住讲出真相的冲动,在没有足够证据前,这显然是无谋的乱来,距离开战还有2个半月,还有时间。 樱岛船厂外,一艘老旧的军舰慢慢驶向船厂的码头。听到汽笛声,影佐祯昭和牧野赶紧赶到码头,他们心里忐忑不安,前去搜查的船提前回来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船到了跟前,牧野看到船头有一个人正在拼命的挥手,他心里渐渐有了好的预感,站在船头的正是佐藤,他兴奋摆动双手的样子,意味着有所发现。 船一靠岸,佐藤等不及下船,就站在船舷上大喊起来:“牧野君,看来我们得加紧在船尾假装起重设备了。” 这句话并不涉及任何机密,但是明显地预告着,此行已经发现了春日丸。此时浅野与长谷川也冲上了码头,听到佐藤的话,三人激动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起来。2个多月的飘摇,经受了各种磨难和怀疑,终于收获了一些成果,终于有机会让本时代的人,看到了那艘肩负拯救日本使命的船了。 影佐祯昭站在一边一语不发,但是眼角已经湿润。他如此冷血的情报头子,也难免有些动了感情。作为一个多疑的人,直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牧野所言都是真的,这些人怀着一腔爱国热忱,从大约75年后赖在这里,只活下来三个;但是,他提醒自己,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419号继续在上海外海游荡,由于敌人有针对性地执行了通讯纪律(实则是为了对付军部),他们一直没有察觉到最新的情况。潜艇上下一直牵挂着副艇长的安危。副艇长似乎已经转危为安,也从此没有了音讯。如果他想回来,这会儿可能正在路上;当然,褚艾云不至于傻到,刚刚上了报纸头条,然后又回到敌占区。 ------------ 235 拍照 穿越交战区回到海边,当然是极不智的行为,最稳妥的办法是暂时安顿下来,然后伺机发送无线电情报,相信褚艾云会知道轻重缓急。 419的监听设备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秦小苏的监听组扩充到了9个人分三班监听,始终没有发现历史出现重大扰动的迹象。尽管监听到了近卫宣布解散内阁总辞职的消息,比历史早了一周。当然程大洋认为这不算什么,可能是林秀轩登陆日本造成的蝴蝶效应,某种程度上是好事,可以把提着的心提前放下。如果仅仅从直线型的思路去看,近卫提前下台,说明东条会提前上台,日本人更急着开战。不过对历史扰动理解更深切的林秀轩,则不敢这么乐观,他知道太过松懈,会有惊喜。 林秀轩心底隐隐泛起某种不详的预感,这种不安,肯定不是有关副艇长。他始终放不下的,还是那三个穿越者,他们从自己视线消失已经一个半月。情理上,这段时间,他们不会什么都不做;没错,他们知道开战意味着什么,一定会作殊死地反抗。在他看来如果什么也不做,意味着敌人展开的行动会使得他们处于领先,当然程大洋的想法和他想法反,程认为之前的很多麻烦就是林上岸惹出来的,如果没有林的搅和,历史演进会单纯得多。 林再次向程大洋建议前往春日丸沉没海域进行一次侦察。程大洋觉得多此一举,因为没有弄到混合气体,白去这一趟也无法捞回什么东西,万一褚艾云这功夫回来了怎么办?于是林秀轩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派遣无人机去进行一次调查。这更让程大洋摸不着头脑。 林进一步解释,其实他也想不到本时代的日本人,有什么技术,可以搜索200米深海底的沉船,但是至少可以从空中确认一下,让自己安心,如果日本人试图搜索,一定会有一些特殊的船停留在海面上。程大洋勉强同意这项建议,由于前一阵子无人机长时间配合地面小组行动,零件磨损很大,他不太乐意为了这种无畏的工作消耗飞机寿命,但是林的建议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9月26日凌晨,维修后的无人机擦着水面起飞,转向春日丸沉没的海区。 实际上,离开了卫星导航,419也无法准确引导无人机精确找到那个区域,只能大致巡视一下。 无人机开始对这片约200平方公里的区域展开巡逻,倒是不时可以看到几艘船,但是都沿着穿越台湾海峡的航线开走了,没有发现专门驻留在此地的船只,林秀轩的不详预感似乎是想多了。 由于9月底,这片海域海空风速很大,使得无人机盘旋巡航的效率减低,但是419仍然坚持到其燃料大致告罄,才遥控其返航。 在这架无人机转离后区区6个小时,一艘改造的奇形怪状的船只,慢慢出现在了东北方。 这艘编号31的哨戒艇,一周前刚刚离开这里,现在他带着一部固定在船尾的起重设备,又回来了。 由于船尾的龙门吊架重达四十吨,导致船只重心上移,复原性减低,哨戒艇必须小心保持航向,以免在台风边缘的巨大的浪涌中倾斜角度过大。 艇长濑川大尉对本次任务非常不满,尤其第二次出海,不再有海女在船上。 这批枞级驱逐舰改装的哨戒艇,本来上层建筑太高太大,是早期日本海军贪大求快,缺乏理性论证的产物,如今又装了一台起重机和一个巨大的金属球,实在不适何在台风季出航。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出发前交代的任务地点在北方250公里处,而非这里,只是联合舰队的大西泷治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语焉不详地让他通融并保密,这让他感觉自己卷入了某个阴谋。 9月27凌晨,军舰没有花多大时间就在一片晨雾中找到了上次留下的浮标,现在他们到了春日丸的上方。 根据海女提供的线索,沉船旁还有一条海沟,所以不能直接放下那个带着圆形窗户的不明球体到海底。牧野和影佐商议了一下,准备先放一个人下去,顺着铁链搜索一下沉船的大致位置,同时检验一下潜水钟的可靠性。 牧野自告奋勇想下去,但是被影佐拦住,影佐认为不能让牧野冒险(事实上他甚至不同意三人出海,冒不必要的风险,最终只有牧野一人上船)。商议结果,只是派了潜水员角川海曹,带着照相机乘着潜水钟下去。他的任务有两个,一是确认沉船位置并拍照,第二是检查潜水钟的质量。 潜水钟被起重机吊放着,慢慢下降。 下到30米时,角川发现潜水钟存在一定的漏水问题,不过并不严重,他在吕60号,二等潜水舰上干过一年,每当艇长升起或者降下潜望镜时,都要船上雨衣,所以他对“日本生产”的质量深有体会,并不以为怪。 他打开潜水钟斜向下的4盏灯(因为无法制造遥控照明设备,所以在每个方向上都固定了一盏探照灯),可以看到铁链一路倾斜向下。几条鱼被光亮吓得四散游走。 他通过从呼吸管道并行的一根电话线与上方联络,要求继续放下铁索,同时报告他看到的海底景象,没有看到沉船。他真的佩服那些海女,们,竟然无需任何装备,甚至也无需减压就能潜到40至60米。 窗户外用螺栓固定有一个水压表,他可以透过厚厚的玻璃读到深度变化,现在已经是十个大气压了,说明到了水下一百米。数值不再变化,上面停住了。 角川注意到脚下的水已经开始汇聚,不过管他呢。他提起电话话筒。 “一切无碍,可以继续放下铁链。” “有没有看到那艘沉船?”牧野问道。 “哦,还没有。” 他360°绕了一圈,从三扇圆形窗向外看去,没有发现什么沉船。 他想也许只是海女潜的太深出现了幻觉?他以前在海底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潜水钟继续向下,他看隐约看到了下面有一样浅色的东西,由于无法调整照明,只能继续等待。脚下的水已经漫过脚面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渗水。在日立重工的樱岛船厂时,这个东西只进行了一般浸水试验,深度大约七八米,也就是说还不到2个大气压。当时检测确实没问题。但是,突然间任务就来了,于是赶鸭子上架就拿这个未经足够测试的东西直接使用了。不过角川做好准备,即使为国捐躯也是应该的。 他想这些杂七杂八事情的功夫,巨大的沉船轮廓,猝不及防地展现在了眼前。探照灯发射的苍白光芒打在那艘船的船体上,留下白茫茫一片。他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船。虽然已经段成两截,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设计上的与众不同……具有某种……如果必须用一个词来形容第一眼的感官,那就是“超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船。 角川手忙脚乱拿起照相机,卡擦按下快门。 强烈的镁光闪烁,在漆黑寂静的海底如同闪电一般。拍完照,他再次提起电话。 “我……看到了,看到了一艘船,我确信船头确实有春日两个字,”角川激动地说道,“它侧躺着,断成两截……等一下。”他看了一眼窗外的罗盘,“在上次投放锚链的东面大约60米,东南确实有一条海沟,就是这样。船尾有一部分悬在海沟上峰。”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这就拽你上来。”那一头牧野激动地说道。 “但是,没有看到可以进去的入口……” 9月29日。419号潜艇上的大部分人都放下了心事,认为可以坐等历史顺其自然地发生。 林秀轩却始终不踏实。他仍然在一台终端前,观看无人机拍摄的视野,政委陪坐一边,不停地打哈欠。 无人机发挥实施视频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一遍,但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准备看第二遍,还拉来政委一起看。他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屏幕上无非是海面,以及层层的大浪。 “政委你看这段,海面有什么东西?” “哦,我看看。”政委惊醒过来。 他强打精神,观看林倒回的重放,在第15秒的时候,看到海面有了一次微弱的闪烁,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似乎每20秒闪烁一下。林将画面放大,但是仍然无法识别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见这样东西的尺寸非常之小。 “老潘,你认为那是什么东西?” “……可能是浮桶上的一个定时闪光器。” “闪光器?” “嗯,有时候会将闪光器绑在浮标上,扔在危险海域,下面绑一个固定的锚,这样就不会飘走,闪光可以在夜里提醒过往船只地方一些暗礁什么的。” “这一带水深很大,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吧?” “是啊。不应该有。会不会是什么随波逐流的闪光物?”政委做出了一个假设,然后沉默半响,实在想不出海上会有什么随波逐流的小东西能闪光。 “太可疑了,为什么就在那片海域?” “是有些可疑,我去找老程?他刚睡下2个小时,要不,再过会儿……” “还是叫醒他吧,我觉得刻不容缓。” 5分钟后一脸倦容的程大洋被拖到显示器前,然后站着观看这段视频。他看到那次微弱闪光后的第一个想法是林秀轩又在小题大做。但是站定30秒后,他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与政委一样,他用排除法将所有不合理情况去掉,然后意识到,海面上并不应该有这样的东西,尤其闪光看上去是固定的。无人机视野可以清晰看到海面上滚滚的大浪,但是那点光亮始终在那里,或高或低,但是并不随波逐流,这说明,它下面有锚。 ------------ 236 大开眼界 “老程,你怎么看?”政委犹豫着问道,他犹在为打扰艇长清梦自责。 “我觉得,应该再派一架无人机去看一看……不,不,事情已经起了变化。419立即起航去那里。也许日本正在偷偷行动,决不能让他们得逞。”程大洋突然间的变化让林秀轩都赶到意外,他确实是一个能分清轻重缓急的主官。 “我们到哪儿需要多长时间?”林问道 “现在不能全速,所以至少20小时。” “就这么定了,立即行动吧。” “好,我立即就去安排,如果和预计的一样,日本人在那里安置了一个浮标,而打捞船还没有到,我们可以设法将其破坏,反正目前是台风季,不会引起怀疑,这样他们就又得折了不少时间,同时我们也可以准备第二套计划。” “第二套计划?”政委问道。 “嗯,我想,日本人如果真的来打捞,未必是坏事。老林你怎么看?” “对,你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只要来,就可以为我所用。” 林秀轩和艇长的思路跳跃太大,一时间让政委难以理解。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新计划?” “我们在说氦气,日本人来,必然带着这些东西。然后我们就像个办法,将其弄到手。” 政委一拍大腿恍然大悟。419的隐蔽状态,确实使得他们在策划行动时总能占到便宜,不过日本人始终占着资源上的优势。 商议停当,政委赶到指挥舱指挥调转方向,程大洋则去海图室,要求航海长在潜艇过洋山岛时进行一次导航雷达探测,做一次惯导校验。如今没有了卫星导航,任何一次起航的导航准备都比以往复杂得多,这样也使得他们可以比较快的找到沉船,而无需进行第二次海底测绘。 于此同时,在沉没的春日丸上方200米。从鹿儿岛赶来的哨戒船已经做好了第一次深潜打捞准备,只待海况转好,以及最新的气象情报。 台湾以及那霸的导航台附带气象消息,他们需要东南洋面生成的新一股台风,将来24小时的走向,如果台风向北去,则行动无碍。如果台风向西过来,他们就转向台湾基隆暂避一时。 牧野站立船头,看着铅黑的海面焦急异常,由于这艘船的无线电问题,他仍然不知道近卫已经下台,还幻想着能够用打捞上来的东西,拯救近卫政权,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他刚刚向影佐祯昭表达看法,他认为潜水员在海底不受海面气候影响,完全可以现在就下去。影佐祯昭也颇有些为难,目前台风就在东南,风圈已经波及到这里,眼看就能看出走向,但是牧野为什么这么着急? 影佐熬不过他,向舰长建议立即展开下潜行动。舰长当然没有问题,他可以不服从陆军少将的指挥,不过大西那里还得交代,当然他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如果台风突然转向大陆方向,他可不管下面是不是有人要进行几个钟头的减压,说走就得走。影佐祯昭一口答应,反正不是他的命,这个时代的日本军人都是消耗品,他们也随时做好了光荣赴死的准备。 9月29日傍晚。潜水员角川秀夫和大冢信男穿上厚重的潜水衣,钻进了狭小的潜水钟内部。他们的设备包括一盏可以工作几个钟头的潜水灯,一个收集物品的箩筐以及一把*。 占据原来深水*轨道的起重机将整个数吨重的圆球拎起来,然后缓缓下降。这一次下潜其实另有一项重大意义,将把日本国内潜水记录拓展超过一倍。想起这些还颇为让角川赶到自豪。 不过,当他透过玻璃窗向起重机台边上的牧野笨拙的挥手时,发现牧野以及那名陆军少将根本没有看他们,而是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显然根本没把他打破纪录以及他们的生命太当回事。 海面中等风浪,使得悬在空中的潜水钟被来回晃动,他们几乎无法在这个铁疙瘩中站立,只能扶住坚硬的舱壁。直到这个笨东西下了水,一切才平稳起来。 这次下水后需要向球体内注水,所以无法使用电话,沟通手段是外部的一根潜水绳,届时他可以拉动绳子,发出完成任务的信号,也仅此而已。现在他已经不能说话,与大冢也只能通过手势沟通,按照牧野定下的规程,他使劲拧动阀门,向舱内注入海水。 呼吸的不再是通常的氧气与氮气混合气体,而是氧气与氦气,这种形式的潜水法,只是在教材上出现过,属于欧美潜水病理学的前沿课题,日本还没有任何的实践。 渐渐水面没过头盔,他打开潜水钟四周的探照灯,这让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水压表。通过这个设备来判断水深。 水深到了100米,他与大冢打开了潜水服的加热装置,这种老掉牙的潜水服只适合60米以上潜水,比捞海绵穿的那种好不了多少,加热效率不高,不过总比没有好。 两人开始感觉到了浑身的刺痛,这是水压施加在人体上的效果,好在他们经受过长年的训练,在40米海底可以带上几个小时,而这次任务,前后只有1个小时,这是氧气瓶容量决定的。 下潜到150米时,两人看到了那艘巨大的沉船,就静静躺在那里,如同这蛰伏海底的坟墓。 随着外部气压表指向19个大气压,潜水钟终于重重地落地了。扬起的海底尘埃暂时模糊了外部视线,将那艘沉船遮挡住了。 角川用手势示意大冢等待,然后用力转动一侧圆形密封出口上的轮子,将这道厚重的门推开。他将潜水绳挂在了门里面的钩子上,费力地垮出了第一步,看上去人在水下200米活动并没有太大问题。 四周扬起的浮沙渐渐落下,那艘庞然大物重现显现在眼前。他接过大冢递过的篮子,向前漫步进发;大冢在他身后为其照明。角川感受到了剧烈耳鸣,胸口如同千斤巨石压住一般,水压无时无刻都试图将他肺里的空气挤压出去。呼吸变得异常困难,他必须费力地吸入每一口空气。当然这不是唯一的问题。 昨天他已经向牧野报告,没有看到如何进入沉船的方法,他现在必须走到跟前找找看有什么机会。 两人一边冒着气泡,一边缓慢地在海底漫步,用渺小的光线照射这堆钢铁。它从中间断开,似乎可以找到一个地方爬进去。有一截船体高高竖起,暂时爬不上去,牧野说过不要去管船尾,所以先去平躺在海底的船头。 他拖动潜水绳,慢慢向前。大冢的光斑所到之处,一些从未见识过强光的海底鱼类飞速游走。 角川走到黑洞洞的断口,船体呈现30°倾斜,内部,仍然可以行走。他扒开眼前的一块铁板,一具面目狰狞且残缺不全的尸体横着向他飘过来。他赶紧用手一档,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尸体飘向了另一边。他注意到尸体的头发是红的,穿着奇怪的衣服,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上穿着一只鞋底极厚的鞋子,鞋子上画着一个勾,不知道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在海面上,牧野与影佐祯昭正在进行着辩论。牧野坚持在8个小时后,放第二组人下去,以便多捞些东西上来。影佐祯昭觉得不能太急躁,必须先看看第一次捞上的东西才能决断。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分歧,递过来一张刚冲洗出的照片,这是角川昨天拍摄的。 牧野只看了一眼,立即皱眉。照片拍的非常糟糕,显然角川没有意识到,隔着玻璃舷窗使用镁光灯,会产生强烈的反光,这使得外部的沉船看上去非常的模糊。 “将军,你看看拍的这张照片,我认为必须得重拍,不然无法取信于人。” “还好吧,这船的轮廓出来了……”影佐第一次看到春日丸,也禁不住啧啧称奇,他发现这艘船比他见过海军最骄傲的船,也要光纤得多,“就告诉他们是反光造成的就是了。” “不,有人会认为这只是借口,是故意制造的反光来掩盖一个赝品” 牧野大概是在上海地牢里,被审问怕了,不惮以最坏的设想,来假设军部可能的刁难。 “牧野桑,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何必急于一时。即使台去基隆避台风,也可以回来。” “将军,我总觉得时间并不站在我们一边,也许几天内近卫总理就会垮掉……如果能捞上一些能够起作用的东西,或许可以阻止。对了,我想,如果发现了有用的东西,应该呼叫一架水上飞机,由我亲自送往东京,向大人物们做出说明。” “好,这一点我同意,但愿能捞上一些有价值的。”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他们无法带上比较大的物品。而文字资料,无法说明太多问题。” 水下,角川小心翼翼走在空旷的一层甲班内,这里是船底的装载区,四周漂浮着一些尸体和物品,他信手抓过一样东西,是某人的塑料封套的工作证件,于是收进篮子。再向前,看到地上遗落着什么东西,用脚搓开泥沙发现是一块彩色的手表,表面里没有指针。他穿着潜水衣无法弯腰,于是作罢。 前面是一排板条箱,有一些被撞开,可以看到里面放置着一排排奇怪的东西。他没见过单兵防空*,不过看到了扳机,猜测到是一件武器。他看到了一辆完整的履带战车,两门火炮分别置于炮塔两边,炮塔上还盯着一个奇怪的圆形东西。 ------------ 237 牧野的想法 这是一辆从自卫队退役的87式自行高射炮,隐藏在春日丸底部货仓,原准备用来拆解仿制(35毫米机炮部分),或者直接进行要地防御用的。 潜水员角川,谨慎地走到跟前,摸了摸高大的底盘,他在公园里见过陆军向儿童展示的坦克,装甲表面布满焊疤,跟这台车比就如同拖拉机。更奇怪的是,这个东西没有主炮。 他穷尽想象力去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德国人向日本运送秘密武器的船?但是众所周知,英国人切断了德国的大部分海上航线。他倒是在佐世保见过从好望角,万里迢迢穿越过来的德国潜艇,但是39年以后还没见过有这么大的德国货轮开到日本的。 角川做出手势,示意大冢向前。在牧野给他安排的计划中,最先去的地方是船头,如果梯子没有堵住,要求他取来航海日志以及驾驶室内的任何可以入手的簿册。如果无法上去,则去第二层甲班,找到资料室,收集那里的物品。牧野没有详细说原委,总之他这个人始终显得非常神秘。 他们小心翼翼,在偌大的货仓里前进,后面拖着潜水绳的作用是让他们不至于在回去的时候迷路。两人没有潜水手表,完全依靠氧气阀门上的气压表掌握时间,当气压降低到50个大气压时,意味着必须要回头了。 角川一时还无法将眼前的货仓与牧野草图上的线路联系起来,但是他大致知道方位,知道向前就是船头方向,向上的楼梯应该在左手的某个位置。 他们走过一排用奇怪软质材料包装完好的机器,这是生产抗生素的设备,由生物发酵以及过滤和结晶三部分组成,并不完整,因为佐藤教授相信,本时代日本至少可以完成生产线的其他部分,于是省略了。无论如何,潜水员是看不懂的。当然他们也看不懂一边的印钞机期,如果这台机器能够上岸,日本就可以取代其他国家的央行发行本时代的各种钞票。 再往前是破损的支架和散落在地面上的巨大*,有一些从美国进口的mk46反潜*,另一些是自产的80式重型*,这些东西角川自以为能看懂,他在潜水部队当差,整天就是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于是他和大冢小心翼翼地绕开*,以免碰到不该碰的。他不可能知道,这些自导*与他惯常见到的那些直航*只是外表上类似。如果419上任何人看到这些仍然完好的反潜*,都会下出一声冷汗来。 货仓给他截然相反的两种印象,其一是有序,其二是混乱。 所谓有序是地上画着线,物品堆放井然有序,甚至高度上都有效利用;至于混乱,则是很多不相干的东西并排在一起。比如他看到了一些矿山设备,和一架没有座舱,却分明是飞机的东西并列在一起。 放完几百米的潜水绳,他找到了舷梯口。他注意到舱壁上写着日语,显然这艘船并不是外国船。他索性不再受潜水绳羁绊,直接扔掉这跟碍手碍脚的绳子向上。 他回忆了一下,牧野嘱咐的先后次序,先向上,看看能不能去驾驶室。走到二层时,一具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尸体从他前面飘过,尸体还在动,他在急促呼吸中倒退几步,才发现一条鳗鱼钻在尸体的腹腔内使劲甩动尾巴。再想向上,他发现舱壁巨大的扭曲挡住了去路,也许花一些时间可以推开这些变形的金属,但是气压已经下降到75,现在并没有富裕的时间。 第二方案是去资料室。 第一间资料室的舱门似乎卡主了,他使劲推了推,无法打开。他走向第二间,第二间资料室的门开着。 他笨拙地走了进去。里面很宽,如同牧野描述的,迎面是一排东倒西歪的橱柜,至少有二十只。室内四处飘荡着各种纸张和书籍,以及死尸。 所有这些柜子的表面都没有锁孔,而是几排按键。牧野告诉过他不要管这些,因为无法打开。于是他转向橱柜后方。随时抓取了飘在眼前的一些纸张塞进篮子里。 转向后排时,他再次瞄了一眼气压,还能坚持约45分钟,在这个时间之内他必须回到潜水钟内部,然后开始漫长的减压。 第二排橱柜出现在他的眼前。总算有一些总算能看明白的,使用码盘的保险柜,虽然同样没有钥匙孔。 他依次走过前面几个,拉力到排列第六的立式保险柜。索性它并没有倒下,否则穿着沉重潜水服还真能很难打开它。 可以看到,保险柜上写着“中国地理”。他顺时针拧动码盘三圈,然后在依次拧动几4个9,手上感觉金属门弹动了一下。于是他试着拉了一下,果然打开了。 里面的大部分文件早就已经被海水泡坏了,手一碰就支离破碎了,他尽量拣出那些看上去还算完整,一摞一摞装进自己的篮子。 角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即使是钱,泡成这样也就不值钱了。牧野说过,这里面的东西比黄金更重要一万倍之类的话。事实上,为了进来取这些烂纸,他必须经历8个小时的痛苦减压,到底意义何在? 大冢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气压表,上面显示为55。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两人按照原路撤回,一切倒是比来时要快。他们下到一层货仓时顺利找到了潜水绳,然后沿着它一路回到了潜水钟,大约花了20分钟。将收集篮放在了外部栅栏里后,角川拉动了连在潜水钟外部的绳子,告知任务完成。等了一分钟,他得到了上面传递回来的信号。 两人钻进潜水钟后,将舱门上轮子拧死。然后感觉地面一动,上面开始拉拽了。角川打开气压阀以及排水两个阀门,始释放内部20个气压的气体,这样上升过程中水就会排出去。出水面时,里面仍然保持了20个大气压的压力。两人已经可以摘掉头盔呼吸了。 潜水员透过舷窗向外面的人挥手,但是再次被忽视。有人用钩子将这个大铁球拉倒后甲板边上,只见牧野如同饿狼一样扑上来,当然不是为了向玻璃窗里,刚刚打破记录的勇士喝彩,而是拿走栅栏里的东西。 牧野捧着这堆纸片一路小跑,奔向舱室,后甲板所有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稀罕物,是不是黄金,可惜都没看到。 牧野捧着滴水的打捞物,来到预备好的保密舱室,立即与影佐祯昭投入到分拣纸张的工作中,以免这些纸在干透前粘在一起。对他来说,这些就是日本的救命稻草,价值自然远胜黄金。 两人手忙脚乱的干活时,顺便按照可以辨别的文字给纸片分类。其中有一些书籍仍然保持装订状态,没有散乱,就直接挂到到灯泡附近的绳子上烘干。牧野发现确实都是些地理书籍,角川没有找错地方。但是没有最直接的,附带坐标的卫星照片图集,他整理资料时,很清楚地记得至少两个册子内有完整的,关于中国资源分布的整合资料。不过信息并不是孤立的,其他文件中也应该能找到。捞上来的纸片大约有二十公斤,整理工作倒是并不困难。 “将军,有什么发现没有?” “还没有。怎么都是中文书籍?” “确实有不少中国出版的地理书籍,我们那个时代进入别国领土测绘也是不允许的,所以得尽量收集、整理他们的信息。” “你看这本,中国地图出版社?” “嗯,信息很详细,不过一些位置故意做了修改,防止对手按照坐标,制定*路径。” “巡航……” “是*,类似无人操作的飞机,可以自己寻找目标并击中它,我想大西会喜欢的。” “你好像不喜欢大西这个人,他可是我们在海军最可靠的盟友。” 牧野停了一下,他意识到影佐的观察能力惊人,他自认为从未流露出过厌恶大西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的,大西曾经是我最讨厌的人……他发明了用活人撞击军舰的特攻战术。” “如果军人都是自愿的,”影佐微笑了一下,“我觉得未尝不可。” “看来我还是很难理解你们的想法。” 牧野感叹一声,影佐是他见过的最开明的昭和军人,没想到也是怀着这样的想法。 “将军,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找到关键证据,我想带上证据和那名潜水员去东京。毕竟他是亲眼见到春日丸存在的本时代人。” “相信我,带不带他都没有区别。他只是军曹,和你一样没人愿意相信。”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什么……”牧野从一堆烂泥一样的纸片里,拎起一个花花绿绿的画册。“就是这个,中国地理百科资源篇,我记得在这里有详细记载。” “是少儿出版社?”影佐不愧认识中文,一眼看出名堂。 “这个无关紧要,只要知道油田的大致位置就行了。往下打下去,就能产油。” 他用镊子小心翻看目录,迅速找到总纲下的油气资源分布,从165页起。他赶紧向后翻看。 “我想我们找到了,你看这里,大致画着主要油气的分布。” “可惜这一页大部分破损不完整了。” “没关系,只要在已知的部分开采,就足够日本使用,从而本质上避免战争爆发。” “我说牧野,”影佐突然一转,变得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石油资源,除了避免战争,其实也可以帮助日本打赢战争?” “问什么这么说。将军?” “昨天我听到了你和潜水员的谈话,你告诉他去第一间找各国历史政治,第二间是资源分布,但是不要去后面的舱室。” “这……”牧野脸色煞白。 “我在参谋部干过,知道整理资料的方式,如果第部分是政治历史,第二部分是资源地理,那么第三部分应该是科技,或者军事,我没说错吧?” “……”牧野继续沉默,似乎坐实了影佐的猜测。 “你隐瞒了名称,是不想让我知道那下面还有什么,不想让潜水员捞上那些部分,你认为那些东西如果出水会是祸害。” ------------ 238 台风将至 牧野感觉到了周身的寒意,他曾经天真认为,眼前这个人与军部的那些蛮横粗鲁的军人不同的,随时给人行事稳健和目光长远的感觉,但是显然没那么简单。影佐祯昭仍然是帝国军人,他来这里的目的与自己截然不同。 “将军,请听我说。我不认为任何军事上的科技可以拯救日本,唯一的办法是阻止战争爆发。如果把海底的其他东西捞上来,用作开战的筹码,只会让赌注变得更大,更加难以控制。” 影佐摘下眼镜,用一块布擦拭起来,他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回应牧野,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牧野这个人他观察了很久,有理想主义的一面,当然理想主义无非是幼稚。他不止一次听到牧野提及有了满洲的石油就可以万事大吉,并且牧野还有一套自圆其说的推论,有了石油就能避免近卫政权倒台,于是也可以避免战争。必须说,他距离现实实在太远。 影佐完全可以打赌,无论是近卫文麿或者东条英机,如果知道海底藏着一个巨大的战争宝库,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如何加以利用,并以此为契机战胜美国,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僵持良久,影佐少将终于开腔: “你们来到这个时代,不就是来改变历史的吗?” “这个……” “别骗自己了,下面那艘船并不是来阻止战争的。”少将很有自信地说道,“即使阻止今年开战,也只是为了让日本做好更充分的开战准备。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船上带着武器图纸和那种超级*。我没说错吧?” 牧野继续无语。 “如你所说,70年后的日本人,生存在战败后的国际关系夹缝中;但是我不相信,日本人会这么痛恨战争,我想更多的日本人,只是痛恨战败罢了。” “拿你打算怎么办?” “水上飞机马上会来的,到时候你带着有用的部分去东京,看看能不能阻止东条。这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等角川他们减压完毕,我就安排第二组人下去。台风随时可能转向,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了。” 影佐祯昭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领口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如同偶然闯进宝库的强盗。对他而言,满洲的油田重要性,已经退居到次要位置,他想要的是攫取那些牧野一心隐瞒的部分。 与此同时,419正在以舒平建议的最大航速向这里赶来,为了节省时间,并没有释放无人机。程大洋在浑浊的长江出海口区域,顺利找到了水声通道,随即对东南防线展开监听。排除了那些不断变化位置,主机转速较快的行船后,计算机分拣出了一艘远离主航道,慢车巡航的可疑船,暂时无法测距,但是方向上就在春日丸沉没区域。 可以听到这艘船使用老旧的往复式蒸汽轮机,航速应该不会超过三分之一全速。并且还录到了一段十分钟长的,滚滚作响的金属碰撞声。程大洋找来艇上20个人分辨这种声音,有一半的人认为是某种绞盘在卷起铁链的声音。很显然,那个方向上,有人在水里吊放一个沉重的东西。 俗话说,如果你假装坏事不存在,那么,它迟早会成真。 程大洋知道,现在到了严肃地面对的时候了,潜艇冲向目标区域的这段时间,他与林秀轩进行了几次下一阶段行动方案的探讨。最后选择了最稳妥的一种方案——派人上打捞船。 特别小组里有几个能受过两栖战训练的家伙,或许可以在夜间偷偷摸上敌人舰船,探听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是否将其击沉,或者仅仅是破坏日本人的潜水设备? 他们都不认同直接用*将敌舰打沉的简单做法,最近他们打沉的敌人舰艇已经有两艘,如果每次关键时刻,都有敌人船舰沉没,一定会引起敌人的警惕,敌人毕竟不是傻子;尤其几年前,舒平刚刚指出,按照佐藤的公式,是可以推算出当日穿越的船舶总吨位的,他计算过,恰好是一艘419。 敌人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但是巧合太多,总会产生联想,而419目前的隐蔽状态恰恰是最有利的部分。 “嗯,先让徐冲上敌人的船看一看,收集一下情报,他是这方面老手。” “上的去吗?我是说,目前干舷高度还不明了的情况下。” “你放心,就算日本人开了一个钻进平台来,他也能上去。马强和吕青山也说过两栖作战训练,马强更强些。” “但愿只是虚惊一场,”程大洋看了看表,“还有9到10个小时就能到了。”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声呐探测到所有主航道上的船都在向台湾靠,显然是避风,只有这艘船低速在那里转悠。” “是啊,都怪我大意了。” 这是程大洋第一次在林秀轩面前表现出自责。 6个小时后,一架95式水上观测机降落到了打捞船附近,飞机后座没有携带观测手,所以可以带一个人回去。 牧野等不及第二组潜水员下去再拍一张清晰的照片了,他只带着皱巴巴的纸片和那张可以勉强辨别沉船的照片乘上飞机,目的地是东京找岸信介。飞行员降落时,还给影佐祯昭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在空中时看到了巨大的台风气旋正在向这里移动,估计强风会在几个钟头后这里。 牧野离开后,轮到影佐祯昭心急起来,他知道标定位置的浮筒,有可能会被台风刮走,即使未雨绸缪投下第二个,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水深太大,连接浮筒的链条无法太粗,容易被风浪刮走,如果增加链条自重,势必增加留在海面的浮筒体积,一样容易被风刮跑。他心急如焚,想抢在台风来之前再捞一票。 于是在角川和大冢完成减压后,影佐忙不迭地将第二组潜水员放下去。此时已经是9月29日的夜晚7点,现在的浪高还可以维持起重机作业。 远远的,419号再次探测到隆隆的绞盘转动声,水手长趴在海图桌上计算了一下,声音位置就在数据库标定的春日丸沉没地点上方,程大洋最后的侥幸被击碎了。 夜幕中,419升起潜望镜,外面飘着蒙蒙小雨,海况4级,浪高2米左右,无人机上一次巡航的时候,在8000米高空收集到了一些气象情报,所以他知道,南太平洋生产的气旋正向这边过来。台风会对马上展开的行动产生什么影响?暂时还不知道。 远处,一点光亮正在闪烁。最坏的假设被坐实了,他恨得牙根痒痒。不过现在还不是发射*解决的时候,他进行了简单激光测距,然后利用目镜里的分划线大致测量的那艘船的几何尺寸,并拍下一段视频。 潜艇降下潜望镜,从几公里外悄悄靠近那艘船,实际上依靠先进的声呐设备,潜望镜有些多余,无非是为了看一眼那艘船的船舷高度,让两名蛙人知道从哪儿上去比较容易。 艇艏救生舱前,穿着干式潜水衣的徐冲和马强正蹲在地上研究那艘船的大致外形,这功夫,声呐又探测到海底潜水钟落地,然后是打开舱门的声音,显然敌人潜水员出动了,按照林的估算,他们在海底活动的时间不会超过2个小时,也就是说马强和徐冲有大约1个半小时的时间行动。当然不排除敌人会提前结束行动,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声呐可以探测到,日本潜水员出舱后行走的动静,哪是一串连续移动的气泡声。非常清晰,甚至可以分辨出是两个人。如果他们回来,也会一样发出动静,419仍然可以掌握其大致时间表。 支援组的吕青山也在做准备,他的任务是不让下面的潜水员活着上来,同时毁掉敌人浮标,至于怎么行动,目前还不清楚。 “你们看,这艘船高艏楼,尾部低矮,可以从后面上去。”林也蹲在队员身边,手里拿着一部平板指点道,今天的行动他就不亲自出马了,“但是后面有照明容易暴露,还有一排舷窗,要注意里面的人。起重机边上有4至5名水手,必须躲开他们视线,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知道。” “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敌人的这个简易深潜设备的特点,注意拍下视频,我会和程艇长在这里分析,这一点很重要;另外敌人军舰上,一定会有减压的氦气,估计就在起重设备附近,这对我们及其重要。” “明白。” 两人点头道。 “还有这几张照片……” “林组长,”有人跑到边上,插进一句话。“探听到敌人潜水员已经进入春日丸。海底行走路程大约60米,耗时8分钟。” “知道了。”他继续转向两名蛙人,“这些人是必须锄掉的对象,三名穿越者最优先,如果他们在船上,可以不惜一切动手。” “嗯。” “排在次要位置的,是这样几个人。首先是影佐祯昭、其次式木下荣市最后大西泷治郎。这3个涉事比较深的家伙,如果发现,需要先请示。” 林在上海租界见识过木下和影佐的穷追不舍,也知道大西调动海军资源参与到其中,所以他可以判断出深浅来。 “明白。” “这艘船只有900吨,编制人数不会很多,并且现在大部分在睡觉,所以艇面人数不会多过6个,驾驶室内还有几个值班的,全船醒着的不会超过十来个。嗯,就是这些。开始行动。” ------------ 239 水鬼 他起身拍了拍马强和徐冲的肩膀,两人套上呼吸器,带上装备后钻进了救生舱。有人从外部旋紧舱门后,救生舱内部开始注水,过一会儿潜艇会打开顶部舱门。这里水深不到10米,他们将自行游近敌舰并伺机上去。如果他们在行动中暴露,419将在他们脱身后,立即发射*将船击沉,这样当然就是下下策。整个行动通过伸出海面的电子桅杆进行通信支援。 潜艇静静悬停在水下,打开救生舱舱门,两名蛙人从这里迅速浮上,从海浪中冒了出来,浪高明显比林组告诉他们的1到2米高得多,雨也很大,看来台风来的很快。远处的天边,正在连续闪光,那是台风裹挟的雨云正在放电。这些日本人真是不要命了。 可以看到100米开外的船上,有机个人正在后甲板作业,从火化四溅的场面看,正在用焊接什么东西,像是在临时加固高大的起重机支架。船只的其他位置,没有观察到有人。 两人潜到水下,利用脚蹼向前游动,这些循环式潜水衣有一个好处,并不会冒出气泡造成暴露,当然背着氧气瓶行动,仍然很累赘。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船边上徐冲第一个浮出水面。小心观察了一番,然后向上面的栏杆投出一个飞爪。 飞爪抓牢后,他攀着绳索,从一扇舷窗边上去,可以看到里面吊床上日本水手睡的正香。如果这会儿某个日本人醒来,有可能会被外面这个头戴奇怪呼吸器和巨大潜水镜的水鬼吓昏过去。 他几下就到了甲班下,一把抓住了船舷边的栏杆。这艘船装载了太多设备,导致吃水增加了很多,无形中使得他上船变得容易。 他从船舷下探出头。可以看到船尾操作台各种东西摆的乱七八糟,几个水手正在搬动各种物品,其中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气瓶,其中有一些贴着醒目的黄色标签。 有一位穿着陆军制服的家伙抱着手站在风雨里抽烟,显得异常焦急。那个人微微侧过来,可以看到那个人戴着眼镜,似乎是林秀轩暗杀名单上排第4的那个人。 与此同时,坐镇潜艇内的林秀轩和程大洋正通过徐冲头部的摄像机传回的图像同步观看。林差不多第一眼就认出了影佐祯昭这个老冤家。 “果然是这条老狐狸,一路从上海追查到了这里,真是丝毫都不放松。” “干死他?” 程大洋问道,他从林的语气里听出了杀气。 “不,暂时不行,我再考虑一下。让徐冲先执行主要任务。” 徐冲慢慢爬上船舷,躲进一片阴影里,他四处专头,寻找可能威胁,但是没有发现船尾意以外其他区域有日本人存在。 “徐冲,别转头,看起重机龙门架方向。”林秀轩发来指示。徐冲停住头部。 林放大视野,看到绞车上悬下的几根链条,旁边还挂着一根红白相间的绳子,是非常普通的潜水信号绳。 他回头转向程大洋,“你们用过这个东西吗?” “练习快漂时接触过,收发信号用的,一般拉两下或者一下以示点划区别” “这么简单?” “嗯,现在出舱用换能器,可以直接进行水声通话,谁还用这么落后的办法。” “好,徐冲你继续搜索。” 徐冲迅沿着摇晃的船舷向船头行走,舰桥里还有光亮,似乎有人值班,那不是他想去的地方。这会儿,身后马强也已经上来了。 后甲板上影佐祯昭的衣服已经湿透,他丢掉烟头,转身向后。两人赶紧躲到救生艇下面,看着那个人从眼前走过,钻进一间舱室。他们将氧气瓶脱下放置在救生艇内,按照任务分配分头行动,徐冲去后甲板寻找氦气,马强跟踪影佐祯昭进入船舱,暗杀方面,马强更在行一些。 马强钻进舱室,里面漆黑一片倒是十分适合隐藏。他现在要找一找,那几名穿越者是否也在船上,只要发现任何一名,任务就达成,他可以马上退出来,等着419的*解决整艘船。如果一个都没发现,情况会稍微复杂,只有让林组长拿主意了。 前面一扇舱门虚掩,他小心翼翼走在阴影里靠过去。可以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谈话,说的是日语,他听不懂,但是如果他靠近些,可以让潜艇上的林秀轩辨别一下。马强这个人,外形上粗犷,但是潜行和刺杀的技术,可以做到绣花般精确,这会儿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舱门,手里握着*。从舱门投出的一片光亮中,两个人影在晃动。 “多田舰长,这船是颠簸的越来越厉害了啊。” 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潜艇上,林手边的声纹辨别软件立即识别出了是影佐祯昭,当然有些多此一举。他开启降噪以及声音增益,仔细辨别老冤家要说的话,以此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方案。 “将军,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吃一些晕船药?” “不不,我还能坚持。我只是有些担心……刚才发现,起重机的一侧支架下方的几个螺栓松动了。另一侧倒是还好。正在让人焊接一些钢板加固。” “我早说过那个安装这个东西的家伙是个白痴。造的又高又重,完全破坏了这艘舰的重心。如果待会儿浪更大些,比舰桥还高的龙门架必然会翻倒,这不是焊几块铁板能解决的。” “再坚持1个小时怕是没问题吧?潜水员快上来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去台湾。” “我恐怕没这么乐观,以我的经验,小时内风力会增加到10级,浪高增加一倍。” “很危险吗……”影佐说话时,这艘飘摇的小船又开始了一次剧烈起伏的摇晃周期。 “那还用说,大正时代设计的舰,原本复原性就不佳,所以才会提前退役。现在加了后面那个东西,只怕更不稳。” “但是潜水员在下面。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将军,请允许我想多问一句,下面到底是什么沉船,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即使是黄金,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要在台风前打捞吧?” “多田君,这是机密,恕我不能告知啊。” “你带来的那个叫牧野的家伙,总能说一说吧?大家看他的长相很不顺眼啊。现在船员们可都在私下议论最近的怪事,先是没去指定的区域,后来又弄来那些风骚的娘们儿。你知道海员有一套传统的迷信,认为女人上舰不吉利。作为船长,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向水兵们交代,希望你知道我的苦衷。” “让他们瞎猜去好了,我只能告诉你下面的东西很重要,那个牧野也并非间谍,他有一半外国血统,但是是真正的日本人。” “是我知道他很重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派水上飞机来把他接走了。” 半公里外水下,林秀轩的心咯噔一下,看来牧野提前离开了,不知道带走什么没有。 与此同时,躲在船尾的徐冲,正在越来越大的风雨中猫着,等待机会。他已经从气瓶的文字上确定了,那些黄色的瓶子正是压缩氦气,其他的气瓶是氧气和乙炔。他还可以听到起重机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响声,可见并不稳固。 那些氦气气瓶就装载起重机一旁的吊篮内,一共有8个,用铁链连着。留在后甲板其余的人员,不知为什么都退回了舱室,眼下只剩下一名值班人员盯着那条潜水信号绳。 时机已经到了,他小心翼翼钻过去。发现支架下几根螺栓已经被拔起、弯曲,显看来支撑不了太久了。在这艘船的船尾,建造起重机的工程,一定很赶时间,几乎没有考虑在风高浪急的情况下,可能面对的应力。现在日本人抓瞎了。 与此同时419指挥舱内,舒平正趴在程大洋边上,观看徐冲发挥的视频。他要求徐冲视线转到地面,观察日本人临时堆放的物品,他将要做出必要的指点,为的是不留痕迹地破坏敌人的起重机。 “你脚边是不是用乙炔焊接设备?” 徐冲不能说话,轻轻敲击麦克风以示正确。 “很好,先把浮力设备连接到那些黄色的氦气瓶上,然后将定时起爆*装到支架下,不用多,5克低速*足够了。放心,他们会以为是乙炔或者氧气爆炸,我最讨厌这样杂乱无序的施工现场,炸了活该。” 随着船舰在风浪中起伏,这些临时堆放的各种危险气体瓶子,就在甲板上滚来滚去,看来台风的威力让日本人完全乱了规程。徐冲将一个小型*撞到支架下方,然后将背后的气囊取下,小心连接到那8个珍贵的氦气瓶上。一旦支架失稳倒下大海,这些瓶子会跟着沉入海底,但是24小时后,定时器会给气囊(其实就是个小型充气艇)充气,使得它们又浮起来。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氦气了。唯一遗憾的是,数量仍然太少。 他留躲在值班日本兵身后5米内,安装好定时引爆器,设定为30分钟后爆炸,完成了一切后,悄悄退回原处,等待马强那边动静。 与此同时,419号潜艇监听到了海底新的动静,从成沉寂的春日丸内,传出一连串气泡声音,显然日本潜水员提前从沉船内回来了。这下可怎么办? 一旦那个潜水钟出水,敌人就可能得到他们打捞上上来的资料。虽然潜水员需要减压,无法接触外部,但是打捞上来的东西可能放置在外部。 林秀轩正想提醒徐冲立即回去修改起爆时间,但是三四名日本人从一侧舱门里钻了出来,重新回到后甲板岗位上,又开始继续焊接工作。 看来到了出动吕青山的时候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下面两名日本潜水员活着回到海面。 ------------ 240 200米水深 吕青山奉命出动,从更快捷的*管出去,使命看似很简单——拉动那根救生绳,向日本船发出错误信号。唯一的难度在于,必须抢在水下漫步行走的日本潜水员之前完成。如果按照之前声呐听到的日本人从潜水钟,行走进入春日丸的速度,他大约有9分钟时间,这其中包括*管注水的时间。 *管盖子一打开,他迅速地钻出去,向海面游去,在水下5米处改变姿态游向那艘日本船。海里漆黑一片,他可以清楚地听到那艘船主机低速运转时的声响,他向着那个方向游过去。 与此同时,两名收集完资料的日本潜水员,正用大约0.5公里的时速,向潜水钟走去。他们领受了影佐的任务,毅然决然下到可怕的海底,捞取第三间资料室的文件,但是并不等于他们完全不珍惜生命,所以提前回转是肚子里计划好的事。他们下水时他们也看到了远处巨大的云团。按照计划,他们走到潜水钟前,拉动外部绳索,上面就会得到信息,将这个东西升上去。 两人拎着物品收集篮,沿着角川留下的潜水绳,缓慢向前挪动,同时用探照灯扫视前方,潜水钟就在前面大约20米处,眼看任务就将完成,如果上升过程以及减压不出现问题的话。当然,这只是直线型的想法,他们没能预想到除此之外的其他情况,比如敌国潜艇特别针对他们这样小人物的阴谋活动。 事实上,他们今天收获颇丰,找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包括一些安装了打字机键盘,可以折叠的物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他们还有一些见闻要向影佐报告,包括看到了只在纪录片中看到过的火箭,同时有3枚这样的东西,装载在巨大的指向型导轨上,武器特征十分鲜明,弹体上有明显的英文,写着鹰式*。影佐祯昭对任务没有任何限制,要求尽量多搜索以一些区域,将所有能携带来的东西都捞上来。 吕青山及时游到敌人船尾,借着船尾洒下的灯光,看到了那根红白相间的绳子,于是抓住潜水绳,用力的拽了两下。 后甲板值班的正是角川,他正惦记着自己同伴们的安危,看到绳子拉动,立即扳动旁边的操纵杆,控制起重机作业,这一动作,触动起重机上警铃,提醒有关人员到船尾集合。 常年的水下工作,总是会造成一些后遗症,通常是鼓膜,角川的听力同样不太好,所以当他穿上雨衣站在那里时,完全听到徐冲在他背后偷偷安装了*。 200米水下,两名志得意满的潜水员,傻傻看着咫尺外的那个球形潜水钟突然上升,将他们丢在了下面。这是林秀轩能够想到的,防止敌人打捞上物品,又不暴露自己的最好办法。通常会被认为是潜水员误发信号,按照程大洋的说法,这种事非常常见。如果选择破坏铁链,则容易被敌人从断口上看出爆破,或者切割过的痕迹。当然他也觉得这个计划太过毒辣。 马强刚刚接到命令,可以在不惊动船上他人的情况下,锄掉影佐祯昭,这意味着不能被人看到,也不能留下血迹。 但是影佐一直与舰长待在一起,使得他无法等到下手机会。后甲板敌人铃声响起,他被迫立即后撤。在影佐祯昭走出舱室前,他悄然退出舱门,躲到隐藏氧气瓶的救生艇下方,这里有一块帆布遮挡,不容易被发现,他来到这里后发现徐冲已经在这里了,说明徐的行动已经完成,但是自己的还没有。 不过并不绝望,十秒钟内,影佐少将就会从这里经过,如果四下又没有旁人的话,他可以突然现身,将少将扔到海里去。 船舱里脚步声响动,那名海军大尉在前,影佐祯昭在后,走了出来,显然急着要去后面,看看这次又捞上来什么。 巨浪摇晃着船体,使得少将扶住栏杆,且走且停,他从马强面前走过,突然扶住栏杆开始向海里呕吐,这是一个机会,但是有些勉强。 马强慢慢起身,准备一下子扼死少将,然后扔进大海,一旁吕青山轻轻拉了他一下,他终止了行动。 转眼间,上层建筑舱门打开,又有2名水兵跑了出来,奔向后方。 “西村,你找来的这些工具不行,支架快倒了,得想办法稳住。” “我怎么知道这些傻逼陆军用的公制螺栓,我们只有英制工具。” “去找大扳手来。” 水兵们骂骂咧咧,也不管船上的陆军少将就在眼皮底下呕吐,大概就是说给他听的。 “听着,放弃刺杀4号,可以撤退了。” 林秀轩发出通讯,要求后撤,他计算时间不多了,影佐祯昭今天似乎命不该绝,虽然日后必成大患,但是权衡再三,今天不能下手。看着他把苦胆吐出来倒是快意,可惜很少有人会因为晕船死掉。 2名队员悄然背上氧气瓶,从船舷处荡下,然后撒手落入水中。在狂风暴雨,以及隆隆的卷扬机滚动中,根本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人上了船,又离开了。 影佐祯昭用衣袖擦了擦嘴,摇摇晃晃赶到船尾,他必须第一时间获得打捞物,避免被太多人看到。这件事仍然需要保密,主要针对的是外国谍报单位,从种种迹象看,尾琦、佐尔格小组似乎很注意这方面情报,他甚至对潜水员也没有透露太多。 吊车缓缓上升,那只沉重的金属球终于出水,但是里面好像没有人。有人用长钩将其拉倒跟前,角川快步上前,用手电筒向里面照。 “奇怪,里面没人?” “该死,你会不会搞错信号了?” “不会,我明明看到信号绳动了。” “外部储物篮里有东西吗?”影佐祯昭赶紧问道。 “没有。除了海草,什么也没有。” “我们提前了,赶紧把这个东西放下去,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氧气。” 马强、徐冲与吕青山在水下汇合时,看到那艘飘摇的军舰上再次放下潜水钟。不过此时距离爆炸时间还剩下4分钟,怎么着也来不及了。 200米水下,两名日本潜水员绝望地仰头长叹,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可恶的事情。如果他们保持不动,氧气还能维持1个多小时。 后甲板上,日本人开始手忙脚乱地加固,在风浪中越来越不稳的龙门支架,抛弃了任何施工的安全规程,氧气与乙炔瓶这样危险的东西,在人们脚下滚动,焊枪发出的火化就在这些危险品附近喷射。 419内舒平仍然在提心吊胆,他担心待会儿会引起连锁的爆炸,把氦气瓶一并摧毁掉,这种可能并不能排除。 一个霹雷就落在军舰不远处,同时间,后甲板响起一声巨响,被炸飞的一个空乙炔瓶,打着滚砸到一名水兵脸上,当场将人打下大海。一片混乱中。摇摇欲坠的巨大支架发出可怕的金属撕裂声,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笨家伙已经无法挽救了。他们向四处躲闪,希望不会被这个几十吨的铁疙瘩砸到。十几根加固用的钢缆噼啪断裂,过写着巨大的威力排头向那些躲闪不及的人头上、身上抽过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龙门支架带着潜水钟倒入大海。海底的潜水员应该能听到这么大的动静。 419悄悄升起潜望镜。一群人站在显示器前,看着日本人的临时打捞设备的垮掉。 “这种完全没有计算应力,赶工造出来的东西不倒掉,天理不容。”舒平恨恨道。他一直牙关紧咬,直到看着那个东西轰然掉进大海,终于松了一口气。 “水下那两家家伙怎么样?”程大洋问旁边政委。 “还在喘气,不过没移动地方,说起来,处境还真是挺绝望的。” “鬼子绝望是好事,总比我们绝望号,应该说老林的这次毒计是成功的,就是不知道那些氦气怎么样,会不会浮起来。” “浮起来后,会发出无线电信号,很容易捞到。”政委说道。 “艇长,鬼子军舰向南开走了,看来要去台湾避风。” “可惜马强没有锄掉影佐祯昭。”林秀轩显得非常遗憾。 “老林,我觉得这样的结局可以接受,最近这些事给我的一个主管感受是……贪多求快,一定会栽跟头。” 林秀轩勉强点了点头。他必须接受这种观点。偶然性并不是每一次都站在419这边,这一点从佐藤的理论中可窥见一二。对历史进行过于激烈的修复,同样会遭到对消效应的反噬,而每一次效应出现,都是矫枉过正很难预计的。 15分钟后,419截获敌人发出的电讯,提及第二阶段任务失败,两名潜水员壮烈殉国,目前31号船只能改变计划,先去台湾宜兰避风。下一步计划将回到樱岛重新安装设备。这份电报透露了一些有用的情报,但是没有提及牧野等人的位置。 实际上,在这份电报宣称潜水员死亡的同时,两名日本潜水员仍然在海底喘气,419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的每一次呼吸。1个小时后,气泡声变得微弱起来,2个小时后,海底不再发出声响。 419号潜艇,安静地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同时舒平也开始加紧对逃生舱的改造,他不希望有一个粗制滥造的加压舱,必须有完整的后备措施。 台风向着东北横扫而来,但是对419几乎没有影响。潜艇仍然在这一带巡航,焦急地等待着那些氦气上浮。 24小时后,海面出奇的平静下来,正巧处于台风的风眼中。潜艇监听到了海底的一次轻微爆炸声。然后一只小型橡皮艇开始迅速充气,并向上浮起。可以听到它噗的一声冒出了海面。 ------------ 241 蛛丝马迹 程大洋立即升起潜望镜,做360°周视搜索,看到黄色的救生艇就在大约1公里外,看来计划成功了一大半。他静待对空警戒雷达搜索报告,然后下令将419浮起,派遣艇面小组去打捞。目前419处于台风风眼中,没有任何舰船和航空器敢于靠近到这里。 政委带领艇面小组划着小橡皮洲找到海面上倒扣的救生艇。用挠钩将其拉近,然后翻转过来,那些黄色的气瓶还都悬吊在水下,一共八个不多不少。众人七手八脚将其捞起,当然顺手,将附近那个日本人留下的浮标下的铁链切断,让那只浮标自行飘走。虽然日本人可能进行了比较精确的无线电交叉定位测量,但是在海面上定位的精度,估计也就是能确定一个半径几公里的地带。下次要找到这里,仍然会费一些周章。 接下来,舒平得花一些时间,继续完成他的加压舱改造,然后用光谱鉴定气瓶内是否为氦气,虽然看起来有些多此一举,因为瓶子上明明白白写着:美国气体公司1940年出品液态氦气,不过舒平还是觉得应该按照规程检验一下。至于419何时展开自己的打捞行动,只能等他这里的进度。 牧野乘坐水上飞机,马不停蹄赶到东京湾,岸信介已经派车到港口接他去府邸。他在路上听到报童高喊号外才知道,近卫文麿已经宣布解散内阁,并由他自己向重臣会议,提名了赶他下台的东条英机担任下一届内阁总理。连月的努力似乎付之东流了,历史进程非但没有被打破,而且时间提前了。 牧野来到岸信介家后,几乎是摊到在了沙发上,他的消极反应要比岸信介预料的要夸张得多。即使如影佐祯昭或者岸信介这些,通过穿越者,大致知道将来日本命运的人看来,东条上台问题也并不大,因为最终仍然有制约开战的办法,或者即使开战,也还是有胜机。但是他们对开战后日本命运的了解,仍然嫌太过苍白,尤其这些穿越者的说法还并不一样。浅野说过,70年后日军战力,仍然排列世界第二,可以在短时间内消灭中国海军;而牧野的描绘要悲观得多,他描述下的日本,完全被中国压的喘不过气来。这导致了这些愿意倾听的听众,也感觉到了莫衷一是,似乎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在开战问题上,也存在同样的情况,浅野似乎对开战持乐观态度,他认为日本战败,只是错过了一些机会;他违背了与浅野达成的,不深入透露战史的约定,与大西谈到了中途岛海战,以及令后世日本人扼腕的关键5分钟,听的大西一愣一愣的。当然所有这些人,都可以从两人的言谈中,感觉到牧野的思虑更加成熟稳健,而浅野对历史的态度,则显得轻佻而又肤浅。 牧野在岸家客厅里双手抱头,缓了好久,这才注意到岸信界以及长谷川就在身边,但是浅野不在。 “浅野这个家伙哪儿去了?” “是这样的,你出海的这些天,海军的大西大佐派人把他接走了,说是我们几个人太重要了,必须防备肯各种不测,还是分开的好。”寡言少语的长谷川文彦说道。 “他爱去就去吧。长谷川,接下来的事就要拜托你了,你是地质方面的专家。”他说着转向岸信介,“岸先生,我们找到了满洲石油的大致位置,精度很高,按照这个位置去勘探,应该会简单很多。” “好……”岸信介点了点头道。 “朝永教授那里,提供了一台西门子的声波测探测仪,可以用来测井。应该会有用,”长谷川插进话来,“但是……那里的油井深度很大;这些天我拜托岸先生进行了调查,日本目前的钻井能力,不到800米。即使探测到油田,怕是短期也打不出油来……” “这件事,恐怕得再让岸先生想办法了。我想一定会有转机的。” 牧野再次将难题甩给岸信介,岸信介为难地在两人前面走了两趟,他当过商工大臣,熟悉日本工业潜力和各种短板,如果他说不成,那就真的绝望了。 “我想到了……没错……加利福尼亚深井勘探,就是这个东西,可以打出2000米以下的油井,日本曾经在十年前引进过这些项技术,用在北海道以及库页岛勘探,不过因为找不到油层,设备后来一直闲置在‘帝国石油公司’仓库内,我可以想想办法把这些设备搬到满洲。但是单凭这些设备,肯定无法形成规模生产。” “至少可以打出油来,一旦确定了储量,大量仿制应该不成问题。我们应该试一试了。” 牧野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他的生命动力,似乎完全来自于阻止开战的那么一线希望,但是他已经深切地洞悉到,无论自己怎么做,总是有一样无形的阻力存在。 10月2日。419号上,舒平完成了加压舱改进工作,他计算了氦气的储量,如果合理分配以及有效回收,可以供6人次10小时减压使用。也就是说,可以供2人小组出舱行动3次,。 程大洋和林秀轩决定从特别小组内挑选徐冲和吕青山来进行第一次潜水作业。这次他们将换成厚重的内循环干式潜水服;行动时间由携带氧气决定,大约限制在2个小时内。他们还将携带水声通讯设备,通过帆罩上换能器,与指挥舱进行1公里范围内,无障碍遮挡的语音通讯。进入春日丸内部的搜查目的,确定为三样,首先是找到日方穿越的全盘计划;第二是船上的物资清单,第三样是穿越技术本身的资料,这是419回到未来的关键所在。 原本419上有一名资深潜水员比吕青山更适合这次行动,但是考虑到必须有一名能看懂书面日语的人一同去,所以仍然选择他,如果考虑到2天前,日本人粗糙到极点的那次潜水行动,他们竟然也进入了春日丸内,似乎200米水深,也并不是一个大的问题。 两人穿上金属潜水衣,这套衣服类似盔甲,可以减低水压施加的面积。他们钻进减压仓,然后开始按照程序注水。与此同时,419号的压载水舱开始注水,最终坐到200米处,坚硬的海床行,艇艏正对春日丸,距离大约60米。 救生舱缓缓打开,两名潜水眼沿着金属梯子缓缓爬了出来。他们还另外带着一副软梯,用来系在前甲班上,方便上下潜艇。 这样深度的潜水,真正的问题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20个大气压施加在潜水衣无法防护的那些部位的痛楚,对于人的意志,是极大的考验。 他们提着照明设备,一前一后顺着梯子爬下潜艇。程大洋通过换能器,提醒他们注意右侧,根据声呐定位,2名日本潜水员就死在这里。 果然,灯光扫射过去,可以看到倒闭在海底的两名潜水员。圆滚滚的铜质潜水衣依然穿戴整齐,2天前,他们就这么,慢慢憋死在这副罐头盒里面。他们走近这两具死尸。徐冲捡起敌人临死前丢弃的物品收集篮,发现里面一台笔记本电脑,显然日本人的好奇心使得他们捞起这个进了水一文不值的玩意儿,还有一些塑封的纸张,他信手翻了翻。是一些枪械的设计图纸。看来,春日丸出发前,对可能遭遇的情况做了万全准备,将一些重要文件都进行了防水处理。 前面就是巨大的春日丸。可以看到日本人在船只豁口处留下的潜水绳。林秀轩要求紧跟这些痕迹前进,他稍微改变了计划,想搞清楚日本人初次下水后的重点在哪里。 徐冲在前,慢慢跟着潜水绳走,进入沉船后,他们失去了与419的通讯。他们走过那些巨大的机械和武器,花了20分钟就到了第二层甲班,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侧的舱门大开,他们走进去时,看到舱门上贴着“地理文献资料库”字样;他们慢慢走过一排排档案柜,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最后在一只打开的柜子前停下。徐冲伸手进去掏,里面还有一些没有被带走的书籍。经过鉴别,全部为中文版的地理丛书。从刚才死去潜水员散落在海底的物品看,不是他们关注的部分,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应该已经有过一次下潜。并且带走了东西。当然好消息是,从日本人物品收集篮的尺寸看,带走的不会太多。 他们离开第二间舱室,走近大门敞开的第三资料室,里面同样是一排排整齐的保险柜。分类相当细致。吕青山走到近前,仔细辨别贴在保险柜上的那些小型分类标签。从轻武器到防空武器、身管火炮、雷达、舰船、*、声呐、*火箭……无所不包,可以想见,这里收集了各种现代化武器的文献和图纸(碍于体积,设计图纸不大可能很细致,可能以电子文档形式另行存档)。他们走到第二排时,发现一排柜子上写着“生化武器”以及“核子武器”部分,看来春日丸沉的一点儿不冤。 他们依次检查被打开的那些柜子,主要为军舰、火炮、*这三个方面。似乎日本人下来的很仓促,以至于没有向潜水员布置任务重点,而是放手让他们自己拣重要的捞,于是这些潜水员按照自己的眼界,选了这几样。 吕青山心里有了底,他回去后将要在第一时间向林秀轩提出建议,在下一次潜水时,务必将几个重要舱室内的文件破坏掉,想来日本人的打捞能力捞不上那些大的实物,但是这些资料留着是个祸害。反正来过这里的潜水员已经死在海底,没有人知道原本是什么样了。 ------------ 242 世代报国 他们继续在这艘沉船上探索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多区域因为通道损毁而无法前进,眼看氧气容量降低到了6成,于是决定往回走,他们同样收集了一些书面文件,随身带回419,同时他们头盔上的摄像机同步拍下了整个搜查的过程,可以让林秀轩这样的情报判读专家,反复观察每一个角落,找到一些他们遗漏的部分。 两人离开沉船往回走的同时,利用头盔上的头灯四处扫视,拍摄下在底舱里安置的日本军备。除了常规武器,始终没有发现类似核弹的装置,威力最强的武器是装在在随动发射架上的88式反舰*,另有一些防空武器。这些现代化武器数量太少,即使投入战争也不肯呢个扭转战局,无法揣摩日本人意图,也许只是作为拆解研究的样本。 他们观察到,所以武器都较为老旧,并非自卫队最新的家当,这多少印证了猜测,对于1940年代技术而言,太过先进的武器,反而不容易仿制,那些需要依赖芯片和编程的系统,确实不太适合。 两人回到巨大的潜艇前,将收集的文字资料塞进潜艇的一根空*管内,然后顺梯子爬进潜艇减压仓内,开始漫长的减压,这段时间,就是要将高压下融入他们血液内的惰性气体慢慢释放掉。 林秀轩与程大洋马不停蹄,立即开始仔细判读情报,这他们第一次直观地窥见敌人的计划。春日丸穿越的目的是很清楚的,就是要扭转历史,但是日本人具体的实施计划,并不清楚。现在他们有了初步的认识。从携带的成系统的武器规模上,可以判定出,敌人有理论依据和细致准备。 他们先将带回来的东西分类,然后分头检索。很快,程大洋从纸片里找到了一种无线电近炸引信的设计图纸,竟然是落后的真空管设计。他可以肯定不是什么故纸堆里随便抄来的,因为有两个特征。 其一是起爆引信和保险装置为模块化设计,为没有计算机辅助设计不可能做到,一旦试制成功,总成可以装进大于60毫米口径的各种弹药中,稍区别是破片数量和爆炸威力。这显然可以迅速将日舰副炮的防空能力,提升一个档次,而且无需重新开发繁杂的各种口径弹药,考虑颇为周到。 其二是设计十分紧凑简洁,零件很少,显然是考虑到了日本落后工业能力下的产能和良品率。 在配套的文献中,事无巨细地标注了生产流程图解和各种要领,甚至对厂家的配套分工也有规划。指定了松下无线株式会社会主要组装,东京冲第一陆军兵造长为部件配套。这一点让人印象深刻,制作文件的人,不仅仅深谙工业生产,还对当时日本工业门类,各种企业的优势,进行了充分考察。 林秀轩那边找到的是防空*设计图纸,制作这份图纸的人,同样是十分用心。文献将*分划分成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最为简单,只依赖跟踪雷达,需要2名操作者根据各自不同的音频信号,使用手轮控制,发出无线电指令遥控*的高低、方向;林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制导武器,但是如果仅仅是让它们,在密集而又笨拙的重型轰炸机编队中爆炸,这种东西仍然具有强大的威力。 第二种也是在同一种火箭基础上的升级,增加了自动控制,总体上类似战后第一代指令制导防空*。为什么要这么做?显然考虑到了产能和技术提升的矛盾,没有一步到位的奢望。 第三种,是在前一种基础上改进而成的短程地对地*,精度较之V2高处一个数量级。可见工业之外,还有进攻需求的考虑。 林看的事背脊发凉,敌人们思虑的是何等的仔细,完全用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来引导日本军事工业在战时完成三级跳。 “老林你看,这不是40火箭筒吗?” 程大洋凝眉说道,他翻出一张塑封的纸张,上面绘制的东西类似一个超口径的火箭筒。 “是RPG2,他们直接拿来用了,几乎没改过。”林说道,“除了光学瞄具简化了。”看来敌人险恶的选择了这种冷战利器。 “还有这个……好像是……” “是第一代线导反坦克*,简单的角跟踪,手动操控,同样简化了光学瞄准。” “凭日本现在的技术,能造出来吗?” “应该还不行,不过肯定还有我们漏掉的,升级工业的文献部分,比如这里没有雷达的设计,一定在船上。考虑到目前的日本已经有了早期雷达的基础,稍加指点就能实现升华,战场上10年的技术优势就是十分明显的。” “真这么容易?” “当然不会像说的这么容易,不过你想,他们偷偷花了几年时间对全盘计划进行了论证,一定比我们想的要充分。” “我还是觉得,凭940年代技术,很悬。” “日本已经是工业国底子。这一点与中国不同,如果把这么一堆图纸交给现在的中国,基本就是废物。” 两人停下纸面搜索,开始观看从减压舱发回的视频资料,大约就是两名潜水员在沉船内拍摄到的画面,画面扫到了地板上散落的一种类似MK46的轻型*。 程大洋的脸色难看起来,那几乎是一件现成的反潜武器,不需要任何改装,只要打开保险,通电启动驾驶仪,再扔到海里,就能反潜。甚至无需发射前输入诸元,只要有把握把*扔到潜艇周围大约1平方公里内,这种*就有一定的机会,能跟踪到目标的声音。 在看到这些*之前,他从未想过419可能面临风险,原本这个时代的武器,几乎不可能对419构成实质威胁。 “也许……我们最坏的打算是摧毁这艘沉船?”艇长说道。 “如果你不打算回去,我没意见。” 两人沉没了一会儿,还是林秀轩打破了僵局。 “远没到破釜沉舟的地步,形势还很乐观。” 3天后,中国抚顺机场。 一架零式运输机(一仿DC3的货机)摇摇晃晃降落下来。舱门打开,一群穿着体面,相貌斯文的家伙慢吞吞下了飞机,然后被迎接的汽车接走了。 飞机上下来的,是由前商工大臣岸信介带领的日本地质考察队,一行12人。他们将对这片傀儡执掌的广袤土地,进行一次新的地质考察,和前几次一样,目的是石油。 考察队大部分成员,是来自大阪以及帝国两所大学教授,唯一的例外是长谷川文彦,他的身份保密,没有头衔,也不怎么爱说话,同行的学者们对他不屑一顾,一般认为他只是岸信介的私人秘书之类的跟班。 考察队的首席技术顾问为帝大的古田文雄教授,他对这次漫无目的的考察颇有微词。 6年前,就是他撰写,并提交了满洲陆相沉积,不可能存在较大油田的调查报告,没想到才过去这么短时间,上面又要搞事,这才刚刚开学,就要中断教学旧地重游,还要重写报告。 古田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堂课上,向学生们谈到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僚,做出的这项荒唐的决定时,冷笑说:要是能找到10万吨以上的油田,他就切腹自杀。引得下面哄笑起来。如果你在一个地方找了三次,都没有发现你要的东西,继续找第四次,就是犯傻。 他们第一站就来到抚顺,是因为一些探测器材就储存在这里的煤矿仓库里。这里有一所现代化的矿物研究中心,前身是海军投资的抚顺页岩油工厂;当年从英国引进的页岩油开采技术,以及最近从德国引进的煤化油技术,都在这里进行工艺研究和可行性评估。总的来说这两种方案都不可行,前者很难提纯,后者很难达成产能规模。 所有轿车就停到研究所门口的一座雕像前。 一向木讷只知道跟随众人的长谷川,一反常态走到了前面,然后站定在雕像前不走了。雕像上的人,是这个研究所的创办人:“长谷川清二”;他在10年前引进的页岩油计划失败,造成海军锅炉管道堵塞,最终只能自杀谢罪。这一举动引发了广泛的同情,于是在研究所在门口建起了他的雕像,缅怀那些矢志为帝国寻找矿产资源的人。 “每次来都一样啊,一下车就看到长谷川这个失败者。”古田教授不屑地看了一眼雕像,然后哼了一声,提着箱子走过去了。其他人也没有停下来瞻仰的意思,全都急着进宿舍洗澡,然后等着吃饭。 最终只有岸信介和长谷川文彦两人站在了雕像前。 “你们不会是亲戚吧?”岸信介问道,他为人敏锐,并且从雕像的外貌上看出一些端倪。 “他是我从未见过的曾祖父。因为没有为国家找到燃料而……自裁……所以我们家世代都吃这碗饭。” 岸信介没有多余的话,只能颇为同情地揉了揉他的肩膀。 “我会弥补先祖和国家的这一遗憾的,我会的。” 他站在曾祖面前郑重地说道,如同起誓一般。他知道自己有把握说这句话,在他的皮箱内,有一本写满各种坐标的笔记本,是几天前,潜水员从海底打捞上来的远见的誊本。有了它,不愁找不到石油,他甚至粗算里一年,仅笔记本记录的这些地区的可开采储量,就有2000万吨。 “我相信你能做到。”岸信介点燃烟斗说道,“说到国家的遗憾,其实还有一件事,牧野在的时候,我不方便说。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 243 三分立场 “岸先生请讲无妨” “牧野这个人,太过执着,没有灵活性,而你和浅野君不同。” 长谷川为人迟钝,一时无法领会岸信介的意思,于是呆呆站着,站着等下文。 “目前的情况,开战与不开战,大约五五开吧?找到石油未必能阻止战争。虽然总理……哦,应该说前总理,向我交了底,能找到200万吨以上规模的油田,陛下一定会出面压迫军部停战。但是……”他望向夕阳,深深吸了一口烟。“我这么说吧,我们仍然得做好开战的准备,你是地质学专家,又知道将来的历史,我需要你为可能的战争,做一份详细的资源报告,现在的,和将来的,总之我们必须有合理利用,疆域内所有矿产资源的计划。” 长谷川被动地点了点头。 “战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作为岛国的日本,很快会耗尽资源。不只是石油,还有橡胶、锡、钨、稀土任何短板都可能被敌人利用,所以……” “还有铀。”长谷川打断岸信介补充了一样。 “对,还有铀,总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你知道哪些很多年后探明的矿藏在哪里,你也知道一旦开战,我们的军队能打到哪里,可这些都是牧野不愿意透露的,我也从未强迫过他。所以……”岸信介郑重地伸出双手,抓住长谷川的肩膀,“你必须站在日本民族存亡的角度,来帮我干这件事。” “我明白了,请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岸信介几乎是找到了最佳的突破口,就在长谷川先人的面前,轻易将其拉到自己一边。他知道牧野不透露一些信息,是不想让本时代的人做非分之想,但是这场游戏可不是牧野说了算。 “岸先生,这段时间,你会一直留在满洲吗?” “不一定,如果新总理召我入阁我就得回日本,不过你放心,我会要求古田,必须在你划定的地方,打下试产的油井。”他看穿了长谷川的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 海军大学校的兵棋演习室内。浅野哲夫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桌子中间的那张椅子上。通常情况下,即使有一些小规模的内部战术推演,这个位置也总是空着,只有这所大学的校长或者联合舰队司令出席,才会有人做。所以最近1年,要么是小泽治三郎,要么是山本五十六坐,浅野是第三个坐在这里的。当然海军的高级将领们,正在四方奔走,策划偷袭行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大人物出现了。 “名不虚传,果然和照片里一样,看起来更宽敞。” 浅野咧嘴笑着,一条腿一直在抖动着。 他对面有坐着两个人,志得意满的大西泷治郎和眉头紧锁的源田实。源田正在舰队忙着修改行动计划,被大西拉倒这里,说是找到一个可以预测战争胜负的神奇的人物,必须见一见,他原本想找借口推脱这样荒唐的事情,但是紧接着又接到了山本司令官的电话,要他务必来看一看,山本不方便屈尊亲自来,但是需要替源田来替他探探虚实。他知道司令长官总是一套宁可信其有的神秘主义理论,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你们平时就是在这张桌子上排演战术吧?用那些小的军舰模型排成纵队?” 浅野站起来,张大嘴抚摸铺着白布的桌面。 “不,我们在地上。” 源田冷冷道,无论如何,他还得给大西几分面子。所以有问还是得有答。 “原来是这样,太了不起了。我小时后。进来缅怀过,不过那时候是国立预防卫生研究所。哎,物是人非,可叹啊。”他说话时空颠倒,确实容易让人觉得遇上疯子。 源田实转过脸,幽怨地看了大西一眼,心想你搞来的什么怪人,把司令官都惊动了,大西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得意地冲浅野点点头,如同在鼓励一个神经病继续疯下去。 “这么说,你们已经在准备偷袭了吧?” 源田脸色一转,他意识到大西很可能被这个神棍套去不少不该说的话。 “说什么偷袭,没有的事。” 他故作镇定道。 “时间是12月8日,因为那是一个星期天,美国人都在放假,所有的军舰都靠在港口。” “胡说什么,你以为珍珠港没有防备?” “我可没说珍珠港,这可是你说的。” “你……” 大西一时语塞,他注意到自己刚刚泄露了惊天的军事秘密,这样级别的泄密足够动摇国本,或者让自己上军事法庭。 “源田,别急嘛,听他说下去。” “我认为,你们的战术应该调整。嗯,编成不尽合理。” 源田不理会他,假装生气地将脸转向一边,不过倒是竖着耳朵听,他很好奇这个疯子有何下文。 “97舰攻太多,当然在珍珠港还是会发挥作用,但是以后的作战,这些*机没有太大作用,只有99式舰爆才是杀手锏。” “呵呵,阁下从当过飞行队长?还是当过高级参谋?”源田冷冷道。 “没有,我是中学教师。” “海军历年的演习结果,可不是你这样夸夸其谈可以否定的,*机的战果……”他顿了顿,思忖是否涉及机密,一转念豁出去了,反正珍珠港都说出口了,“*机的攻击效果,可是超过俯冲轰炸机60%。” “实战可是另一回事。” “愿闻其详。” “你们不是一直在研究俾斯麦号与英国飞机遭遇的情况,并进行图上演练?” “呵呵,俾斯麦号恰恰是被*击中了轮舵,这是导致这艘巨舰沉没的原因,我看不出这能得出*机不堪用的结论。” “但是从瞭望员看到*入水,到*靠近船舷,仍然有很长的时间。” “嗯,不错,时间很长。”大西插进话来,显然站在浅野一边。 “所以高速航行的军舰,仍然有多种可选择的方式进行规避。” 源田不说话。6月份以来,军令部确实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只要保持航速,就有足够舵效做出半径很小的紧凑转弯,由于敌人投弹前计算了提前量,所以战舰无需知道*航向,因为无论向那个方向转,都能避开*攻击,前提是有大量的瞭望员,并且通话设备保持有效,俾斯麦的情况极可能是一侧瞭望员没有看到,或者的通话器失灵,因为她在挨倒这一下前,完全没有进行有效的应变,事实上,*差点就错过那艘战列舰。 “可惜,99舰爆载弹太小,只能挂一颗250公斤*。” “哦?” 源田敏锐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二流子,正在谈论困扰自己和黑岛的一个难题,俯冲轰炸机可以提供精确的弹着点,但是有两个问题,其一是飞行员训练困难,其二载弹过小。 “其实还有一种比舰爆更精确的攻击办法。”浅野故作神秘道。 “你在说笑?” “零式战斗机也可以携带一枚250公斤*。” “确实可以带*,但是怎么可能比俯冲轰炸更精确?” “可以让飞行员带着*,撞击敌舰。” 他的话同时在大西和源田两人心里回激荡着,这是前所未有的歹毒手段,他们两人其实都偷偷在各自的脑子里盘算过,但是从未敢摊到台面上对任何人讲,想来要是说出来,必然受到司令官训斥。 “我来帮你们赢得战争的。我知道如何打赢,我们必须在开战后,就使出雷霆手段,让对手战栗。” 源田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 “你怎么会有这么毒辣的办法?” “不,这不是我的毒辣办法,是你们的,只不过,我提前把它说出来了。” 他看着对面两名海军军官,知道自己戳中了他们的要害,他们现在还受困于道德,不敢仔细思忖这个问题,但是那个瓶塞已经松动,魔鬼迟早会出来。 “日本人是最勇敢的民族,这是我们的优势,用一架飞机和一名只受短期训练的飞行员,去换一艘敌人军舰。相信我,这是最为可行的办法,至少在3年内,打得敌人找不着北,龟缩到西海岸防守。” “3年后呢?” 源田急切地追问道。 “3年后,我们将会有超越敌人整整一个时代的技术,可以不再用人来操纵飞机撞击军舰。” “不用人,用什么?” “用高科技。” “你说有就有?” “大西桑,给他看看我们捞上来的东西。” 大西神秘兮兮地从包里取出一块类似手表的东西。有表面和表带,但是没有指针,事实上表面中间是一块空白,什么也没有。 “10天前,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昨天在帝国大学拆解开了,还拍了照。” 他说着又递过一张照片,里面密密麻麻的各种线路和各种形状的物体,似乎是俯拍的城市全景。 “这是朝永博士用1600倍的显微镜拍到的,可以确认这些其实是电路,其中的各种原件,远小于一毫米,全都集成在一起。” “小于一毫米?如何焊接?” 源田吃惊问道。 “这是照相制版的印刷电路。”浅野得意说道,“这不算什么,电子产品还可以更小型化,连显微镜都看不到,那时我们叫做集成电路的微型器件,也称之为芯片,将来我们用这些东西打仗。” “将来?” “没错,源田。已经接近证实了,浅野他来自70年后,是来帮助我们赢得战争的。” “这么说……” “是的,没有他们的话,我们会输掉战争。” ------------ 244 和平迷雾 10天内,419号在海底进行了3次出舱打捞活动,捞到了更多的资料。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关于穿越回去的线索。他们大约搜索了全船30%的区域,由于后半截船只倾倒的位置不理想,潜水员无法进入,所以程大洋与林秀轩被迫做出暂停探索的决定。因为氦气剩余不多,似乎得等到舒平把氦气回收装置的效能提高后,才能继续这项工作,否则,珍贵的氦气被一点点消耗掉。两人都开始怀疑,或许这伙日本人只有来的办法,并没有打算回去? 与此同时,419在情报收集方面并没有闲着,一天几乎有18个小时,停留在海面,收集各种无线电情报,其中包括日军调动,和战事发展的相关信息。 东条还未正式上台,但是已经接受了朝日新闻的独家访问,借此对报界吹风,表明如果上台将会继续前任的谈判工作,他甚至愿意表现的更有诚意些,准备派出一名有分量的新特使前往美国,帮助野村大使处理棘手的日美关系。这算是日本领导人在10月份发出的空前的和平信号,外界普遍认为作为陆军大臣兼首相,东条反而可以压制军部冲动,更有利于实施和平方案;各新闻机构都在猜测新的特使人选,以及他会携带赴美的新方案。 显然,如果没有新的让步,派谁去也是多余。随即,美国驻日本的古鲁大使,对东条的开明立场表示欢迎,他在东京发表讲话,认为这将是日美间走出复杂局面的契机。当然路透社以及塔斯社依旧不阴不阳地进行了评论,认为这是日本新领袖在给美国人上眼药。重庆广播更是直白地指出,这无疑又是日本政府的一个阴谋。 当然419全体知道,确实只是战争前释放的迷雾。新特使的人选将是一名前海军中将,东条此举可能是受到了来自天皇犹豫不决的压力。按照历史,开战前,日本皇室成员会陆续推出军界。 “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会议室内,程大洋用手撑着头说。 “你最担心那些可能被取走的地理信息?”林秀轩一语点破艇长的心思。 “嗯,”艇长懒洋洋点点头,“如果以时间计算,在我们赶到前,影佐祯昭应该只有一次潜下去捞东西的机会,因为他们只有一部潜水钟,所以在第一组人完成大约8到10个小时减压前,第二组人无法下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担心,如果有牧野指点,即使只有一次机会,他们会直奔最关键的地点?从目前找到的痕迹看,他们确实是去了地理资料库,并且打开了那只柜子。” “是的,这个牧野不简单。如果他去取武器或者工程类的资料,我倒是乐见,几乎中了我们下怀。” “是啊,要是战争得以避免,并且他们把贪婪的油管插到东北,这是最坏的一种变数。历史上,罗斯福摆脱孤立主义束缚的一步好棋,就会被牧野用下流的手法化解掉。当然,我个人并不相信日本认怂,美国就会放任日本壮大,这是基于最基本的历史经验的合理猜测,如果日本韬光养晦,美国?可能会制造点儿借口。” “但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作为反制,或许我们也得做些积极的准备,但是仅凭我们百十个人,加上这些越大越少的常规武器,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林秀轩说叹息一声。 “你是指核弹?” “是啊,不过目前处于故障状态,无法使用。” 程大洋似乎欲言又止,林秀轩敏锐地意识到,程大洋在暗示什么,也许他希望自己追问一下。 “你有办法?” “*目前确实不能发射,暂时也没有修理的人手,但是……”他思忖片刻,还是犹豫不决。 “你是指,可以把弹头拆下来引爆?”林毫无顾忌地将事情点破了。 “拆下来当然不成问题,引爆么,核弹内有当量控制器,本质上,由它决定如何加电引爆第一级的裂变装置,是决定了起爆的关键,我们不需要知道起爆原理,只要能破解这个东西就行了。” “嗯,我在听。” “这个装置内集成了最后一道安全控制锁,是为了在*因为某种原因‘误射’后,仍然有机会通过卫星信号进行补救。” “通过一组命令终止爆炸?” “是的,这是最后一道安全保障,跨越过去,就能起爆它,当然没有载具。” “我觉得不失为最终解决的办法。即使没有载具,仍然有办法摧毁敌人停泊在锚地敌人的舰队,甚至可以通过其他办法攻击陆地的集群目标。” “不过,这些仍然只是技术上的问题;还有第二个更头大问题。”程大洋说着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定自己的方案, “简单说,我们没有军委的许可,这意味着,将来有一天会被追究责任,那是何等巨大的责任。” “特殊情况,完全可以特殊……” 林无所谓道。 “你别给我来这套,我们与军委失去了联系,这是现实,也看不到恢复的可能,这个责任由你来负?” “谁说我们和军委的联系无法恢复?”林平静说道。 程大洋木呆呆看着林秀轩,不知道他又在卖什么乖。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或者政委去一趟陕北,讨来一纸允许你便宜行事的命令,你看如何?将来回去再问责,你可以掏出来给他们。” “这也能行?” “说实话,我认为未必行,但是表明了我们没有忘记中央,而擅自行动。当然,不排除还有一半的机会可以简单过关,民族危亡么?不能太计较个人。尤其时空效应也可能影响到我们的时代;我们掌握着巨大的力量,岂能因为个人的一点点忌惮,坐视不管?到时候要是过不了关,不是还有我陪你一起死吗?放心,政委他也跑不了。” 程大洋突然由衷佩服起林,这个人不愧为体制内世家,能把自己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轻轻松松讲出来,还能想出这样超越组织和纪律的点子,不过确实也在理。到了最坏的时刻,必然需要有人展出出来担起责任,大家都退缩的结果就是便宜敌人。 “嗯,这是最坏的打算,你我到时候共进退。” “老程,根本不会到那一步,有我呢,牧野那几个孙子跳不出什么花样来的。放心。” 中国东北,齐齐哈尔东南90公里的一片蚊虫肆虐的沼泽里。 帝国石油公司的技术人员正在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内打井,并深埋入*,这是一种新颖的声波探测法,用以通过回声,分析地址信息。但是通常需要计算机才能解读出复杂的回波信号,并绘制出底层结构图样。长谷川既没有计算机,也没有后世积累的,将问题简单化的评估模型。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脚下大约1公里确实有取之不尽的石油,为此他必须与目空一切的学士权威们作战。 实际上,他并不是浅野那样疯狂的民族主义者,他参加佐藤的穿越行动本身,也是为了逃避学术上处处被压制的命运,没想到到这这个年代,一样要面临这样的压制。 “是哪个傻瓜想到来这里的?这里除了蚊子,什么也没有。” 帐篷外,古田又在大喊大叫。现在没有人替长谷川抵挡了,岸信介刚到哈尔滨就接到东京电报,要求他“奉诏入阁”,临走前,他将所有责权一并交给了长谷川。这当然引起很多人不服,这些人迅速围绕到古田四周。 长谷川不理会,继续整理昨天收集来的信息,在点破脚下有油田前,他希望先拿出一些可以让学者们解读的数据,以压服众人;如果古田不在的话,他大概会立即下令安装井架进行试开采,不过他仍然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让他岂敢造次。 “长谷川先生,*安装完毕了。”一名手下进来报告。 “地震波记录仪安装好了吗?” “已经完备了。” “好,我这就出去。” 他说着钻出帐篷,几名满肚子怨气的学者正在不远处抽烟,不时拍打后脑勺,驱走可恶的满洲蚊子。 “这样不知所谓的行动,不知道要浪费掉多少金钱,结果打出来的无非是泥浆。”有人踩灭烟头说道。 “山田教授说的不错,这让我想起长谷川那个失败者的事了,为了赶时髦,花了巨大代价从英国人那里买来一堆破铜烂铁,结果呢,生产出来的页岩油毁掉了海军的锅炉。呵呵,太可笑了。” 古田肆无忌惮地拿自杀的长谷川说笑,不知为什么,长谷川文彦与祖上的关系被歪曲并泄露了出去,考察队里很多人私下猜测他们是父子关系,或许是因为隔代遗传长的比较像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岸信介出于某种目的故意泄露的。总之,古田开始有意无意地拿这件事挤兑临时队长,可以说心肠格外的恶毒。 长谷川生性懦弱,不敢反抗,他假装没听见,从边上过去到了土堆上,等着起爆。 几十秒后,远处传来几声连续爆炸。惊动了负责外围警戒的关东军的战马,一些马匹嘶鸣起来,不过转而就平静下来了。 他回到帐篷等着数据汇总,然后准备连夜完成计算并得出结论。明天那些借调来的重炮牵引车,应该就可以将上百吨的深层勘探设备运来了。或许后天,就可以开始安装。当然突兀难免,他这样直奔主题而来的做法,显然会引起怀疑和不信任。 ------------ 245 提审尾琦 穿着考究,叼着香烟的古田教授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队长的帐篷。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先在毛毡地面上掸了掸单烟灰。 “哎,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里十年前已经勘探过了。旧井的遗迹,就在几公里外,你骑马向西,10分钟后就能看到。为什么要重复在这么近的地方探测?” 教授毫无礼数地直接向临时队长发难,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喊。 “教授,上次你们的井打了多深?” “至少有700米,怎么样?还嫌太浅?” “是的,还太浅。我充分研究了这里的地质结构,这片沼泽方圆几百公里,完全具备石油沉积的可能,但是深度超过1000米。” “你的研究?”古田上下打量了长谷川几眼,“能告诉我你在哪所大学教书?有什么学术著作?” 果然,如同所有把持学术界的霸道学究一样,古田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学术资格上,这副盛气凌人的德行,几乎和长谷川以前的上司一模一样。 “目前,我并没有教书,但是我有把握能打出石油来,就在这里,你的脚下。” “说大话谁不会?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格;你到底有什么学术底子,跟我这样说话?” “我在斯坦福地球科学学院做过访问学者。” “斯坦福有这个学院吗?”古田一时也犯起糊涂,按照他的记忆,应该没有,但是一时也不能确定。 “如果古田教授您不相信我,我可以和你打一个赌,如果这里没有石油……我可以为我的名誉而自裁谢罪。” “呵呵,果然是有乃父之风。” “长谷川清二并不是我的父亲,尽管我很钦佩他;不过我不计较这些,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你能在这里发现10万……不,50万吨的油田,我也发誓,绝不苟活世上。” “好,一言为定。” 长谷川文彦一口答应下来,倒是让古田小吃一惊,他很有把握自己会赢,因为他不止一次,仔细考察过这片地区,甚至打了700米深的试产井。当然,要是把这个长谷川也逼死了,自己难免会有逼人太甚的恶名,不过管他呢,敢跟自己顶嘴的人,不能同情。 教授在将烟头踩灭在地上,大摇大摆出去了。 长谷川文彦一屁股坐下来,倒是又有些后怕起来,他生性胆小多疑,总是信不过自己。很快数据汇总回来,他开始埋头进行传统分析,当然所有的传统分析都指向古田的结论,这里有一些含油层,但是毫无开采价值,考虑到这个时代声波探测的精度不足,一切都在预料之内。他索性停止浪费时间复查计算,转而摊开笔记本,准备为岸信介的建议写一些东西。 是啊,一旦开战,合理利用资源是相当关键的部分。最直接的例子是二战中的德国,44年以后的装甲钢质量一落千丈,就是盟国封锁资源,导致缺少了钨、镍、锰、钼等稀有金属,可见资源稀缺国,可能被敌人抓住短板。 “朝鲜的铀矿和铁矿,中国的煤石油、稀土,菲律宾的橡胶、铜和钼,缅甸的钨、铅、锡,马来西亚铝土。” 他脑子里迅速闪过那些占领的,或还没有占领的国家,妄想着将所有的资源收入囊中,这一刻他突然间领悟到了曾祖父死前的那种贪得无厌,不,应该说是无私的报国情怀。 但是一个问题是,他可以精确掌握出产地的矿产的并不多,比如朝鲜的铀矿带,即使春日丸的主机资料库内,也没有多少确切信息,也就是说,即使知道哪里有,也必须通过长时间勘探,才能利用,而其他的很多通过公开渠道收集到的资源信息,也随着春日丸的沉没而深藏进海底。 唯有缅甸,他较为熟悉,他曾在日本政府投资的迪洛瓦开发区担任顾问时,进行过战略资源的间谍活动,对这个国家的资源情报了如指掌,不用书面记录也能回忆起一些。想到这里,他从随时携带的物品里找出20万比1的缅甸地图,开始标画起来。 外面突然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意识到,是那些重型牵引车提前赶来了。他钻出帐篷,可以看到牵引车缓缓拖着巨大的钢架,从森林里出现。显然是走了近路。这些重型拖拉机改进的牵引车速度很慢,当然是因为日本缺少橡胶,无法制造出轮式牵引车辆的缘故。 “太棒了,我倒是要看看古田你怎么死。” 10月20日,东京丰岛鸭巢滞留所内,刚刚获得东条内部提拔的四方谅二大佐,敞开上衣走进一间行刑室。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皮开肉绽的尾琦秀实。 东条责令警视厅将尾琦交给四方处理已经一段时间,前些日子四方忙着追查余党,也懒得来问,只是让人每天鞭打一次,他知道这些共产党不先给点儿苦头,问也多余。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今天他亲自来到这里,希望能问出一些名堂。 他原本带来两个目的,其一是让他最耿耿于怀的上海间谍事件,他从左尔格的发报员那里已经获悉,7月至8月间,尾琦与上海情报站的联络密度增加了四倍,显然也在关心那里的事情,但是一部分电文有密语,只有尾琦与左尔格知道确切内容。 第二个目的,是问清楚近卫总理是否牵涉进了左尔格的间谍案。但是他早上出发时,东条打来电话,要他停止对近卫的追查;即使四方头脑简单,也大致猜出,这是政治上的考虑;近卫与恩师东条,应该是达成了什么私相授受的默契,所以东条不打算揪住这件事了。 “说吧,叶莲娜是谁?”他慢吞吞问道。”整个7月份,上海的中西功与你的电报里,21次提及这个名字。 “那只是一个代号。” “谁的代号?” “他是潜伏马勒船厂的一名未知身份和国籍的情报人员。左尔格很有兴趣搞清楚他的底细。”尾琦倒是也很配合,不紧不慢说道。 “是这个人?” 四方丢出一张铅笔绘制肖像,尾琦抬眼看了一眼。 “我没见过这个人,只是上海的同志发来电报形容,35岁上下,个子很高,外形挺帅,有些像阪东妻三郎。”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的命可是捏在我的手里。” “四方,从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东条已经得势了,要不然你回不了东京。” “哼哼,我知道你和你的同党一直在作梗,把有才能的军人外派,好让你们在东京肆无忌惮地活动。可是现在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在上海被搞到吐血,我还知道在我被捕前,你正在策划新的一次讨伐,前两次都百忙一场,不过看情形,你还是没搞清楚林九是谁,第三次也应该是失败了吧?可惜我知道的不多,他不是我这条线上的。” “那么,他是不是苏联的谍报小组?” “我不能确定,他们用的武器很杂,有苏联口径,但也不全是,他们在接管犹太人船厂后对待工人的态度,让左尔格觉得像是我们这边的,但是也可能只是故意伪装的。” 四方的脑筋转速不快,这会儿有些停顿,直觉告诉他尾琦在耍他,一方面显得很配合,以避免吃皮肉苦,一方面又在掩护自己人,说一些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的,模棱两可的话。 “你要是不老实……” “我把我知道得都说了,各国情报机构派出两组互不相关的人马也是常例,我并不负责上海,这一点你很清楚,要不然左尔格为什么要派人收集有关此人的情报了。” “你们对于叶莲娜的调查,是上级授意?” “是的,叶连亚的代号是总参情报总局决定的。” “你想否认他们其实是苏联间谍的事实,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可没这么说,也许是国家安全总局那边的人。上级没有义务,解答我们的疑惑,或许上级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实施调查计划?” “左尔格决定追查影佐祯昭,因为他是军部情报机关,在上海少数能干的家伙,他很可能知道一些有关这个组织更深入的情况。这是我的人潜入军医大学的原因。” “胡说八道,影佐祯昭早就接触不到核心情报了?” “我说四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要不然你还是问我关于近卫总理的事情,我可以全盘告诉你。” “住口,不许说。” 四方大喝一声,打断尾琦的话,这间屋子里还有书记官和两名看守, 真要这个家伙说出什么自己不该听到的,将来近卫总理重新得势的话,后果如何,可就说不清了。 尾琦冷笑一声,他大抵从四方的神态琢磨出了他那些花样。关于林九的组织,他确实知道的不多,这也是左尔格想搞清楚的,他猜测这个林九不是隶属于苏联的组织,但是背后有很大的能量。他与左尔格商议后,决定跟进影佐祯昭这条线,进而追查林九,原本想玩一手螳螂捕蝉,没想到玩脱了。当然即使身陷牢狱,也还是可以笃定应付四方之流。 “这么说,你们认为他是英美方面的人?” “有这种可能,他可以在租界盘踞这么久,如果没有外部援助是很难做到的。而苏联在租界并没有太强的能量。” “你们的电报中提倒的潜艇又是怎么回事?” “出云沉没时,有人目击到了潜望镜。” “你们认为出云沉没于这个组织之间有关联?” 四方突然问了一个极傻的问题,充分暴露了他对整件事的理解,还停留在泛泛的状态。 尾琦控制不住笑了起来,笑的四方浑身不自在起来。 ------------ 246 战争轨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 四方脸色一转,变得穷凶极恶起来。 “不敢,不敢,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东条把你从上海调回来,也许是对的。说真的,我与左尔格时常讨论自己的对手,常常庆幸你不在东京。”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嘲笑我?” 四方说道,口气有些吃不准,他旁边的书记员瞄了老大一眼,连他也听出了明白无误的戏谑和反讽。 “没有的事。” “那么,你认为这个人是苏联国家安全总局那边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英美的特工。如同我刚才说过的,苏联在租界没有很强的支援力量;另外,苏联太平洋舰队的大部分潜艇和人员,都调往北方舰队了,这是日本情报机关已经掌握的情况。剩下的潜艇中续航力最强的是梭鱼级,大约只有5500公里,续航力很难到达上海外海,更不足以在哪里待命一段时间,苏联在中国,可没有就近补给的可靠港口……” 四方听着对方头头是道地分析,并不插话打断,如果不是尾琦的叛徒身份,他几乎要点起头来。实际上,尾琦长时间与日本情报单位共享情报,他说的有关苏联太平洋舰队的情报,不是苏联告诉他的,恰恰是日本间谍刺探到的。 “但是美英就不同。英国远东舰队的远洋型潜艇,经常会出现在香港,尤其那些P级,具有比较高的水下航速和水下续航力,适合对出云这样的时间敏感型目标下手。” “那么,美国呢?” “美国拥有菲律宾的基地,美太平洋舰队的潜艇同样以续航力著称,另外别忘了,英美在上海租界内的情报人员核电台设施,可以向潜艇发送各种情报。实际上,出云起航的时间,航线,肯定是军事机密。必须提前数日获得,才能进行有效伏击,所以……”尾琦说着用手,将破碎的眼镜推上肿胀的鼻子。“所以,我倒是觉得应该是军部的人泄露了才对,或许你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去找找看。” “内奸不就是你吗?” 四方冷笑道。 “但是我可不能调动英美的潜艇。” “你是说,另有一组内奸?” “也许不止一组。情报机关的人,是最容易变成双面间谍的,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 “嗯,这倒是没错。” “我能抽支烟吗?”尾琦发现四方开始变得容易沟通起来,开始得寸进尺。 四方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烟,全部丢给了对面的尾琦,有人过来,给尾琦点上一根。他赶紧用力唑了几口。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最值得怀疑的,必然是那些身居高层,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升迁,又自视甚高的家伙;尤其长期待在上海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可能被英美策反。”尾琦缓缓说道,他不能太着急,最好让四方自己得出结论。 “出卖灵魂给英美鬼畜?”四方不自信地摇了摇头,显然他心里有了某个人选,但是又觉得不像。 “其实,很容易排查,就在那些知道出云起航时间的人里。当然,舰上的水手可以排除,没有人会自知船会被击沉,还出卖情报的,除非他有办法提前脱身。” 四方不再说话,他死死地看着桌子的卷宗陷入思考,尾琦知道火候到了,要是点破就过犹不及了。四方这种自作聪明的家伙的特点,就是喜欢琢磨人,所以必须不动声色地给予暗示。 四方霍地一下站起身,拳头紧握。 “你们把他带下去,从今天起,不必再行刑了。”他示意看守把眯缝着眼睛,使劲抽烟的尾琦带下去,尾琦赶紧将桌子上半包烟抓到手里。 ”“能不能让人到我家取另一副眼镜来?” 尾琦提出要求,不过这次四方没有理睬。有看守过来,把他推出审讯室,回牢房去了。 看守和书记官走了好一会儿,四方还留在原地冷笑,“尾琦这个卖国贼,思虑倒是很周祥,果然只有我,才能和这样的混蛋打交道而不落下风。” 他整理完书面文件,匆匆离开。如尾琦所言,真正有能搅起7月份以来巨大混乱的,不可能是苏联,苏联正在经历德军猛攻,即使有心也不会有力。这说明,内奸,仍然潜藏在军部,还在伺机而动。 中国东北,长谷川的营地附近。巨大的钢制井架已经树立起来,吊车正在吊装一部钻头到指定位置。帝国石油的工人们正在旁边检查电缆以及挖掘泥浆池,出于保密目的,没有征召本地工人,所以工程速度并不理想。 长谷川文彦并没有经过任何精密计算和论证,就随便指了一块看似平整的地方,准备打下深井钻头。当然他知道,只要在这片区域打下去,最终都能出油。 带着安全帽,穿着考究衬衫的古田,远远坐在一张折叠靠背椅上,看着自己的对手,忙乱地指挥着一切。 履带牵引车不停地将套管运到井架边上,堆在一旁。长谷川将要使用的套管口径自小而大,深井开采在器材上确实很复杂,每挖掘数百米,就必须使用直径更小的钻头和套管,最终形成一公里长的一根越来越细的探针,刺入底层深处。关键器材全部来自于进口,日本储备不多。尤其精密的钻头组件,只有美国修斯公司可以加工,以目前两国的状况注定无法补充。 “这个小子简直胡来。”中野教授站在古田一边愤愤不平起来,“把珍贵的钻头在这样无意义的地方白白磨损掉,简直是对国家的犯罪。您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我们一定会支持您。” “别急,中野,既然是未来的商工大臣罩着他,就由着他先跳,跳的越高越好,到了不可收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来说话。” “几年前,我们已经探测过这一带,100米以下是高压地下水,200米有一些不具备开采价值的煤层和天然气,再往下就是坚硬的岩石……或许他认为天然气是某种伴生气体?即使有一些依据,我也完全没有看到他的论证方法。简直是在撞大运。” “呵呵,即使想撞大运,也该找一片前人没有试过的地方,真是笨到不可救药。” 古田说着,抄起水壶,狠狠灌了一口。 那边,大功率柴油发电机隆隆响起,钻头开始向柔软的地面施加压力,很轻松就钻下去十几米,然后停下来,天车开始吊放第一根外径1.6米长12米的套管,根据长谷川的计划,需要不同口径的,大约100根套管的长度,才能接近石油层,这是日本前所未有的开采作业。至于需要耗费多长时间,目前还不清楚。按照21世纪的速度,或许3个星期可以完成,当然在这个时代过于勉强,当然,他仍然背负着牧野的时间表。今天是10月22日,距离那个一切不可收拾的日子,还有45天。最迟,他必须在11月下旬打出油来,然后才有可能阻止战争爆发。 419号潜艇仍然在春日丸附近迅游,每天都派出一只使用光纤遥控的潜水器,进入这艘船的后半截进行探测,试图有所发现。暂时没有探测到船体内有放射性材料。考虑到钚239并不具备很强的放射性,并且海水有很强的隔绝作用,不能完全排除船只中,并未夹带着这样的东西。即使一吨重的纯钚,其实也不占多大体积。林秀轩没有确切的情报,是有关春日丸是否携带核弹的,但是情理上分析,能够想出这么疯狂的计划的人,没理由不带着疯狂的武器。 419的无线电侦察从未间断,已经发现了敌人陆海军集结的大量痕迹,至少有10个师团,正在从中国战场转移,日军在中国战争发起了几次佯攻,掩护已经划归南方军的部队,悄悄向沿海的港口城市撤离,一切稳妥而又有序,为了避开英美眼线,主要登船港口远离上海。各民间船运公司货船,已经接到征调令,要求在11月中旬前,向直属镇守府报道。驻越南以及泰国的南机关,开始频繁向大本营汇报侦察到的,英军人事变化。 至少10艘日本潜艇,就从419的跟前驶过,去向南洋,它们肩负起跟踪英国远东舰队的使命。 419开始跟踪这些携带情报以及作战使命的潜艇的通讯,根据每一艘艇上电报员拍发电报手法不同,将其区别编号,由于已经掌握对手密码,完全可以将这些敌人的节点,变成自己掌握全局的眼线。 丘吉尔公开发表了措辞严厉的讲话,他发誓要加强马来亚以及新加坡的防御;他表示,一旦印度洋出现可能的威胁,他将毫不犹豫地派遣一支,让敌人战栗的强大舰队到新加坡。 美国驻日本大使馆,向华盛顿派发电报,报告东条计划派遣一位职业外交家,赴美国进行最后的外交努力,但是根据情报刺探,人选可能是签署《德意日三国条约》的来栖三郎,所以这一步棋,很值得玩味。 419甚至截获到一份由大本营发出的,向驻上海特高课,要求调阅梅机关上海期间部分行动档案的电报,电报要求回避可能的相关人员。 综合以上各种情报,确实有理由相信,战争已经上了轨道,很难扭转。 林秀轩和程大洋分工,开始对敌人情报进行分析,林负责陆军和情报部门,程负责海军,两人每天碰头进行两次汇总,解读敌人部署的深意,分析其中是否存在着穿越者从中作梗的痕迹,但是到10月底,都没有发现这方面痕迹。 ------------ 247 特使赴美 “敌人的计划一览无余,战争进程中断的可能性大大减低。”程大洋说道,“目前,海军正在集结中,很快就会玩一手暗度陈仓,将一支机动部队悄悄派去单冠湾。海军潜艇最远深入到了安达曼附近,跟踪英国远东舰队对了。根据监听到的英国通讯,反击号和威尔士亲王号组成的Z舰队,会在12月初到印度洋。日本人的计划,卑鄙,而又周祥到了极致啊,我甚至有心想插手,给狗日的一点儿颜色。” “陆军这边也一样,重兵已经集结到越南、台湾和泰国,将分别成为,进攻菲律宾、马来亚和印尼的出发地。南方军四个军和两个飞行师团的架子已经起来了,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动中。” “老程,依着日本军人的性子,这样程度的调动,怕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也不能大意,目前,仍然还有一两个人可能改变局面。” “一两个人?” “一个么,是天皇,另一个,说出来你未必信,其实就是东条。他要平息军部冲动,反而比皇亲近卫更有利,我们现在还不能放松。即使日美打起来了,除掉穿越分子也将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可惜,目前那三个家伙的去向断了线。”程大洋叹息道,确实,自从林秀轩登陆东京,在军医大学的行动功亏一篑后,牧野等三人就完全从视野中消失了。电台监听也找不到踪迹。当然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认为他们还远没有接近日本决策层,所以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但是对于欲除之而后快的419而言,确实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老程,如果他们一直不出现怎么办?” “我觉得……他们藏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你好像有一些眉目了?” “嗯,今天截获了东京大本营,发往上海特高课的电报;按照常例,大本营应该直接询问陆军或者梅机关。” “这说明了什么?” “以我对日本人的情报机关的掌握,这种蹊跷局面表明,有人正在越过陆军系统进行调查,特高课有一定的内查职能,在本土与海外都是如此,这一点与宪兵队和各种派遣军的谍报机关并不完全相同。” “你是指他们有内部的斗争?” “是的,这多半这与原来的历史并不一致,所以与扰动有关。” “你能讲详细些吗?”程大洋一脸疑惑,他确实没搞清其中关节。 “多半是牧野等人的行动起了反作用,使得自己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有可能还会搭上影佐祯昭。我不确定似乎不是扰动反噬,还是有人在其中用计,但是……” “你觉得,这三个人会自取灭亡。” “不,我不觉得事情会变得简单,但是如果敌人开始在电台中交流这些事,我们就可以通过对电文的破译,掌握牧野等人的位置,总比现在一点儿主动作为都没有的好。” 两人商议下一步计划的同时,419继续在潜望镜深度停留,在收集各种无线电信号的同时,还释放出一艘,由光纤遥控小型探测潜艇,进入春日丸内部。在无法继续进行人员深潜的当口,只能先用这个东西来进行内部侦察,但是这艘电力驱动的小潜艇不具备收集能力,只有光学设备。 侦察潜水器在操作员控制下,从沉船的断面进入。由于已经进行了超过10次遥控探测,这一回,操作员准备稍微再深入一些,以寻找那些可能与穿越方法有关的东西。 凭借着微弱的自生照明,60公斤的小型侦察艇在昏暗的沉船舱室内,小心潜行,完全通过一条纤细的光纤进行控制。419记录了所有已经探查过的部分,现在它将要去一个未经查明的地方。 政委坐在操作员身后,看着它通过一条浑浊的过道,然后转弯。有一扇厚重的舱门已经倒在地上,看上去是沉船时,舱体变形导致的,但是操作员有些犹豫。 “政委,继续向前吗?我们已经深入太多,可能待会儿调头出来有些麻烦。” “还是继续吧。” 小艇开始缓缓急速,钻过门洞。探照灯向四处转向,可以看到附近大量的管道,有一些已经断裂完全,穿过这些管道,可以看到一排并列的巨大罐子。从外形看,这些罐子直接连通到船底。 “这是什么东西?” “像是某种冷却装置,里面应该存着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 政委从一边拖过春日丸的平面图,这里的位置,在甲板下的一处储物舱,但是显然启航前做过改动。 “春日丸沉没前,录到到的声音是不是一种加压管道,在水下打开,然后投下物体的声音。” “没错,当时判断,是从封闭管道内,向下投掷了一个*。” “这些罐子很像竖着的*管,也许就是从这里向水下发射的。” “哪儿好像有一个破裂了,靠过去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政委,这里的破损的管道太多,我怕深入过度,光纤会挂住。” “应该不会吧,再过去十米,碰碰运气。” 政委实在心有不甘,直觉告诉他找对地方了,这么严丝合缝保存着的,极可能与穿越设备有关。即使无法回收,但是他很像看一看。 随着他的命令,视野继续向前,眼看靠近9个钢罐中,唯一破裂的一个,突然间屏幕上一片白茫茫,前方传回的所有信号消失了。 “这……这怎么回事?” “光纤断了,也许碰到了什么锋利的地方,也许之前缠在哪里,然后就扯断了,我们进入船体后转弯太多,确实容易发生这种事。” “还能回收吗?” “很难,电池过半,潜水器会自行进入返航模式,但是惯导在这么复杂的封闭环境里没有作用,不大可能自己出来。它会保持浮力,留在那里,也许什么时候派人进去,能取回来。” 东京,美国驻日本大使馆内。 东条内阁任命“和平特使”的来栖三郎,亲自前来拜会约瑟夫古鲁大使。他今天来前俩的目的,并非政务性商谈,甚至也不是一般事务性话题,而是如何赴美的问题。 来栖刚刚落座,就直奔主题,他显得非常焦急,几个钟头前已经向驻日大使提及必须尽快赴美的请求。 他的焦躁给了古鲁大使一个直观的印象:日本人急着想要获得和平;当然,这很可能只是一种假象。大使不能排除,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特使只是日本上层,用来释放和平烟雾的棋子,并且这次欺骗性的外交行动,有严格的时间限期。 “特使阁下,您下午打电话来的要求,我已经与国务院进行了沟通。”美国大使平和地说道。 “怎么说?”来栖焦急地问道。 “是这样,我国同样看到了挽救两国邦交的急迫性,所以,国务院通过一定的渠道,知会了太平洋飞剪公司,可以让他们的跨洋航线,为您做必要的日程改动,不知道阁下,最迟什么时候能动身?” “啊,太好了,感谢贵国的理解,11月10日前,我必须到达华盛顿。” “11月10日?没有问题,太平洋飞剪公司的波音314客机,一周后到达香港,会为您和您的随员预留位子。” 来栖低头盘算了一下日子:“没问题,我明天就会搭乘海军轰炸机到台湾,然后么,再坐船去香港,11月1日前,可以到达香港。” “太好了,希望我们的努力能够开启两个和平的大门,对了,我建议,为了预祝我们两国的谈判僵局,能够扭转,我们来干一杯。” 古鲁说着转向酒柜,取出杯子,倒上两杯酒。 “好,预祝我们两国从此冰释前嫌,”来栖接过杯子, “干!” 他拿起杯子先干为敬。对面的美国大使,也一饮而尽。 特使走后,古鲁大使一个人站在二楼的窗帘后面,目送客人的汽车远去。看上去来栖三郎心满意足,他的言谈间,对新的谈判充满信心,不过古鲁大使有把握,来栖未必知道自己在这个局里面的角色。 他点上一根烟,思虑了片刻,然后匆匆走到地下室,催促手下用外交密码向国务院发报;电文完全被419截获并破译。 电文中,古鲁大使表明,从日本人急着重开谈判的急迫看,他们的幕后计划带有很强的时间敏感性,这些特征明确指向一次精确的军事行动,外交谈判只是起某种牵制性作用。美国应该在特使到达后的2周内,做好万全准备。这是以他对日本人行事风格的理解,作出的谨慎判断。 4天后,来栖三郎终于赶到香港,他怀揣着新内阁的谈判要领,踌躇满志地登上太平洋飞剪公司的飞机,这架飞机将会横跨太平洋,将他送往西海岸,然后他将乘火车跨越美国,前往华盛顿,时间上似乎是来得及的。 他一上飞机,立即就被这架宽敞豪华的飞机震慑住了,内部尺寸,远比送他到台湾的海军轰炸机要大得多,他坐在那架一式陆攻内,几乎无法站直。 飞机上的女服务员,立即就送上了饮料,以及一份印刷精美的航程图。从图例上看,飞机将从香港起飞,途径菲律宾、塞班、马绍尔群岛,夏威夷,最终到达洛杉矶。 他突然意识到,从夏威夷到洛杉矶的这段航程,是多么的惊人。 “请问小姐,这架飞机的最大航程有多少?” “这是波音314型飞机,先生;载满客人时,有将近9000公里的航程。”女服务员骄傲地说道。 “哦,知道了,谢谢。” 来栖含笑答谢了丢方,但是随后脸色难看起来,对面的随员有些奇怪。 “阁下,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从东京飞到高雄时坐的轰炸机,能飞多远?” “满载时不到2200公里吧。” “小早川,看来你我使命艰巨啊,日本绝对不能与能造出这样飞机的国家交战啊。” “但是……这只是一架民用飞机?”外交部随员仍然有不得要领。 “哎,你知道什么啊。”来栖叹息着摇了摇头。 ------------ 248 监视联合舰队 来栖坐在这架巨大的水上飞机中,心怀忐忑地等着她在海面加速,并起飞,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坏的感觉,一旦美日开战,波音公司可能会超越英国,成为第二号敌人。 对于这项使命,他原本是推辞的,因为全国的开战呼声已经沸腾,他也看不到还有什么扭转的机会;但是东条上任第一天,就亲自打电话到他府上,清楚无误地表达了他的诚意,并且东条对美国人的和解意见作出了最大的妥协,包括立即推出越南,向美国保证不受三国同盟将名存实亡;日本以防共名义继续驻军中国,但是可以商谈撤军期限。 这些退让,都是瞻前顾后,害怕政变的近卫不敢实施的。作为陆军省首领,东条确实具备压服暴躁军人的威望,来栖离开时,外面已经风闻,低级军官们对东条再次重启谈判十分不满,认为东条丧失立场,成为了胆小鬼。 “目前的问题是,美国会如何对待日本政府的妥协?毕竟赫尔备忘录提出了欺人太甚的要求,甚至要求归还满洲,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他脑子里充满了期待和恐惧,作为职业外交官,他也可以洞悉到美国布局中的深刻用以。按理说,在法属越南登陆,对比以往日本在东亚的各种无法无天的行动,不知道低调了多少,几乎没有流血;但是美国一反常态,突然展开制裁,并且派遣了援华航空队,确确实实跨过了哪一步。 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什么?日本国内很少有人能把美国最近的行动,进行透彻地分析,大部分人都只是愤怒,犹如美国就应该识相绥靖,但是他竟然从背后捅了日本一刀,然后狮子大开口,甚至要求日本将昭和时代以前,获得的利益也吐出来。来栖最担心=真正促使这一切发生的,是德国在6月份的进攻。美英终于就勾结在了一起,他们已经内定的战略目标,是将三国轴心彻底摧毁。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日本再如何退让,也不可能避免最终摊牌。也许两边上层都已经对这样的局面心知肚明,只有外交家还在傻乎乎地做最后的努力? 11月5日佐伯湾,长门号战列舰的军官会议室大门紧闭,此时里面只有两个人。 山本五十六面无表情地站在永野面前,他知道今天永野前来带来了什么。 永野打开一份文件,开始宣读起来。 “军令部奉陛下旨意,向联合舰队发布大海令1号,” 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鉴于目前的形势,帝国已经决定,于12月上旬,与美、英、荷开战。联合舰队司令官,务必以此时期为目标,使得作战部队,进入指定区域……” 山本木然停顿了一会儿,才走上去接过命令,永野期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战在即,还是感觉有些忐忑吧?我想这也是当年司令官位置上的伊东祐亨和东乡司令的心情,不过,既然有世界上最忠勇善战的海军,一切艰难都会过去的。” 大约同一时间,陆军也接到了内容接近的命令,这是当日第二次御前会议的结果,可以说除了作为棋子的外交人员,以及激愤不已的下级军官,军部上层已经知道了开战在所难免。 不过仍然有人在坐着最后努力,为避免战争爆发坐着无用功。 中国东北。 长谷川背着手,在井架附近走来走去,显得异常焦急和憔悴,他并不担心下面没有石油,他担心的是,这套古老设备会在岩石层遇到阻力,无法如期打出石油。这样的苗头已经出现,之前几天,钻头向下如同热刀子切黄油,但是到了500米后,情况突然逆转,也许是因为钻头扭矩不够或者磨损过度,总之向下的速度开始大幅减缓。他除了继续向下面加入润滑液,并无其他办法。他没有完整的地质资料,不知道若干年后,中国人是用了何种机巧,磨掉多少时间才打出油来的(书上不可能记录这些),只能祈祷不会接连碰到岩石。 好的一面是,古田教授这两周都没有出现给他施加压力。教授有时候带着一群闲人到附近林子里打猎,有时候去齐齐哈尔闲逛,似乎在等待时机。 远远的,长谷川看到古田一行人,突然溜溜达达出现,看上去,今天他们终于要说些什么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古田的首席跟班中野首先发难,“完全没有论证就进行试开采,还把全日本最昂贵的器材都用上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我当然想过,如果让这些昂贵的器材躺在仓库里,才是真正的浪费。” “好一个推脱的借口,我问你,”站在后面的古田含笑走到跟前,“除了泥浆,这些天你打出什么了?” “我……我们已经非常接近油气层了。” “非常接近?非常接近?就凭你一张嘴?”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德克萨斯的油井平均深度超过1公里。” “那是美国。和这里的地质情况完全不一致。” “不,只要有沉积条件的地层,都可能有石油存在。” “长谷川,可能是什么意思,前些天你不是信誓旦旦,石油就在脚下吗?” “对,我很确定,就在脚下。” “你……”中野气呼呼冲过来,被古田伸手拦住。“算了,让他继续折腾,看到了1000米的时候,他怎么说。” 古田冷笑着转身,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长谷川转过头,那边井架上作业区,又放下一根套管。这说明他距离石油又近了12米。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他小声嘀咕起来,但是转而又后怕起来,万一从此往下,全都是坚硬的岩石该怎么办?。 419丢失了深潜器材,本身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却动摇了林秀轩继续停留此处的决心,他必须全盘权衡各方面的损益,做出下一步行动的决策,仅仅从监听情报的角度看,留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优势,在开战前的最后一个月,419似乎还有很多事情可疑做。唯一的掣肘是影佐祯昭的打捞船随时可能回来,这让他举棋不定,最终他决定派遣了无人机对台湾基隆港口进行一次侦察。 侦察结果令人满意,那艘破破烂烂的旧军舰果然还在那里,后甲板上的东西,基本都没剩什么,似乎被台风收拾的不轻,也完全没有抢修的迹象。似乎船上的人员也已经不在了。 林秀轩与程大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判定至少在开战前,这艘讨嫌的打捞船不可能到这里来,现在他们必须立即前往日本海,监视集结中的日本舰队,排除掉,让日本滑向这场毁灭性的战争的任何阻碍。 当日夜里,419开始启程去向日本。由于日本在战前的保密措施,使得很多关键情报并不通过无线电发送,这使得拥有超强破译能力的419显得无用武之地,那么他们只能更主动些,对停泊濑户内海的联合舰队,进行抵近侦察。在上一次行动中,他见识了自己组员的潜水能力后,就开始策划这项行动。 4天后,410接近日本南部大分县,声呐检测到数量庞大的舰队,从丰后水道通过。这些船只,大部分使用一样的动力系统, 419在水下时,很难仅仅通过车叶转动,名白分辨敌人航母和战列巡洋舰,但是敌人不间断的投弹以及高速转弯训练,明白无误地表明,这是即将向北方而去的机动部队,他们正在进行偷袭,以及反空袭的训练。 当日夜间,419探测到通气管状态,向西而去的5艘日本潜艇。这是第一批驶向夏威夷的日本舰艇,由于航速较慢,它们必须提前一个月出发。根据史料,每艘伊型潜艇的前甲班上,会携带者两艘袖珍潜艇,也就是说,一共有10艘袖珍潜艇,将进行一次有去无回的战斗。从这种程度上说,日本人所谓的“特攻”作战,从开战之初就已经开始了。 随后,419接收到从爱知县碧海郡上百米巨大桁架天线发出的简短长波通讯。通讯内容无意义,可能只是一般通讯测试。 特攻潜艇会在12月6日打开封印的命令,从而按既定计划展开攻击,但是日本本土发送的长波通讯,仍然在理论上可能召回这些潜艇。 419从多达6艘演习中的敌人航空母舰附近驶过,机动部队的航母,不是她关心的。真正的目标是停靠港口的战舰长门。 这艘船作为联合舰队的旗舰,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如果有什么重要情报,会通过深入水下的通讯电缆与之联系。这是日本海军从8月份开始实施的无线电保密计划的一部分。 这个时代的日本人认为舰船在港口使用电缆万无一失。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有一些办法,可以不破坏电缆而窃听其中信息,实际上,林秀轩在上海已经使用过这种方法了。 419就在多达50艘的敌人舰船的鼻子底下,闪展腾挪,慢慢靠近了停在港湾边的战舰长门号。这里虽然是深水海湾,但是并不适合核潜艇行动。无法确定,潜艇靠近岸边浅水时,会否被敌人飞机会从空中看到,所以行动必须在夜间。 程大洋迅速升起潜望镜,对沿岸目标进行摄像,然后迅速确定了长门号的方位。 携带器材的徐冲从艇艏救生舱出去后,孤独地向港口靠近。他在水下,也能看到海岸边一排灯火通明的敌舰,敌人为了让岸上间谍发现主力舰队并未离开本土,并不忌讳使用灯光。 ------------ 249 山本的宴会 徐冲悄悄游过去,海岸边游弋的驱逐舰不时从边上过去,船上的探照灯对着海面四处乱扫,好在他躲避海面搜寻的经验丰富。最终终于靠近了那艘巨大的战舰。 长门号战舰将在佐伯湾停留一段时间,它并不参加偷袭任务,不是因为航速慢,只是偷袭珍珠港,它并没有用武之地。徐冲小心避开甲板上来回转动的灯光,欺近到下方。战舰四周安装了防水鬼以及*的网子,显然所有轴心国成员,都在研究和交流特种偷袭停泊港口舰队的方法,所以他们以己度人,也发明了各种防范的方法。 不过徐冲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炸沉它,这艘威武的战舰对二战进程,并没有起到很大作用,综合作用不如一艘小型航母。 他小心潜到水下10米处,越过防护网以及龙骨,然后悄悄浮到水面,他现在需要非常克制地把头伸出水面看一眼,找到那条通讯电缆。军舰内的各种噪音,透过钢板和海水传到他耳朵里。 似乎船上正在搞会餐,各种饮宴喧闹,杯盘碰撞的声音,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不出徐冲所料,船上这会儿正在会餐,当然不光是长门的船员,联合舰队的其他高级军官也都到场。 军官餐厅内,一身白色军服的山本五十六,昂首站起身来,手里举着一只高脚杯。他假装挤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餐桌两旁的各舰舰长,也都站起身来。 “最近几个月,大家为了演练新式战法,都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 说完山本,一仰脖子将酒喝下肚。 众人跟着喝干了酒,但是场面出奇的沉寂,与外面喧闹的水兵食堂完全不同,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今天刚刚下达的第1号大海令。 “诸位一定觉得有些遗憾,既然军令部命令到了,为什么我没有引用东乡司令长官的话,来激励各位?”他环视两边,从部下眼神里读出了他们心里的不解,他们一定在想,眼下正是皇国兴废的关键时刻。 “潜艇部队已经出发,机动部队也将去单冠湾,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大家,我们与美国的谈判仍然在继续……”山本说道。 “谈判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无非是为让敌人迷惑。” 加贺号舰长山田定义说道。 “话虽如此,我们军人自有军人的本分。研究怎么打胜是一回事,但是开战与否,并不是我们的任务。如果在最后一刻,谈判成功了,我们仍然要恪尽职守地把舰队撤回来。” “如果已经到了敌人家门口,又撤回来,怕是会对士气有影响。”山口多闻说道,“更何况,这么大阵仗只能保密一时,以后美国人还是会知道,我们曾经准备动手,这样……” “山口,这并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了。”山本下垂手的南云侧过脸,训斥道,“你没听到司令长官说:我等必须恪尽职守吗?”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山本喝止手下争论,“只是,我最近得到一个说法……”他犹豫了一下,“我听说,德国人会在莫斯科打一个败仗。” “什么?”众人奇怪起来,因为司令官没有说最近得到情报,而只是听说,似乎很不严谨。 “目前的形势,德国人很快会攻下莫斯科,况且德国人胜败如何,对我们的行动,并不构成影响吧?”山口多闻继续问道。 “我不是很确定这件事会发生,但是也需要考虑全盘的局面,战争仍然是外交的延续,请诸位谨记。” 山本的话让大家摸不到头脑,听着很怪,没头没尾。他当然无法进一步解释,是从某个自称预知未来的妄人那里听来的。他让大西和原田去探查浅野,本来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结果大西和原田似乎都信了。 浅野对于山本迟迟不见自己,也觉得不痛快,他知道司令长官还在猜疑,无非还得露一手。于是他告诉原田,德军会在1个月后,输掉莫斯科的战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德军坦克已经迫近到了莫斯科郊外,斯大林似乎正准备弃城。如果结合6月份开始,德国人的节节胜利看,预言似乎毫无理性。山本也有些不以为然起来。但是11月以后,从大本营传来的消息,倒是慢慢证实了德军攻势后继乏力的说法。 不过今天的军官会餐,原田和大西都不在,在场只有山本一个人知道浅野的事情。 “长官,我觉得即使德国人失败了,与我们也没太大关系,”山田舰长不屑说道。“只要我们一举消灭了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就等于动摇了美国国本,想想看,一次打沉6艘以上主力舰,他们原本对我们5:3的优势,就会立即翻转过来了;如果他们蠢到将大西洋舰队调过来报复,几乎就是对马海战时,俄国人将万里之遥的波罗的海舰队调过来的翻版,我们可以以逸待劳,重演东乡长官的壮举,彻底将美国打垮。这样,没个十年,他们的海军不可能恢复。” 山田的话,立即激起了在场其他高级军官的斗志,大家纷纷点起头来,大部分军官对美国国力,没有太清醒的认识,他们按照日本攒出这支联合舰队的艰辛程度,做出判断,一旦消灭美太平洋舰队,无疑动摇美国国本,到时候美国必然求和。 “国本、国本。光看到消灭主力舰的价值怎么行,你有没有想过敌人航母不再港内的情况?”山本质问道。这是浅野托大西转告司令官的另一个故事,虽然山本仍然对浅野的妄论,持各种狐疑,但是潜伏檀香山的间谍发回的报告,似乎也渐渐坐实了浅野的预测。美军开始利用航母为陆航运送飞机,这使得港内几艘航母的去向,最近开始变得很难预测。倒是那些战列舰始终在港内。 “司令官,恕我发表一下看法。” 一侧的南云接过话题,“如果美军航母不在的话,未必完全是坏事。” 南云一惊一乍的怪论果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侧目,大家都饶有兴致地等他说下去。 “战术讨论会议已经表明,我们通过两次攻击,投送的的弹药威力不足。即使有突然性,也未必全歼敌人舰队。但是如果,港内没有航母,反倒可以集中力量全力打击主力舰和巡洋舰;这样,就可以将攻击波次,从三次压缩到两次。要知道,机动部队停在夏威夷附近,是很容易被敌人潜水艇发现的。至于错过敌航母么,它们失去主力舰掩护,想来不敢单独出战,将来可以轻易消灭。” 南云的思路相当奇特,他重点考虑的,始终是如何将舰队安全带回来,所以很忌惮发动第三波攻击,当然从他的发言不难看出,在他的优先顺序中,航母肯定次于战列舰,甚至不超过重巡洋舰。 餐会再次变成无趣的战术讨论,山本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重重扔到桌子上。他有些后悔,将这样的话题带到餐桌上,其实大西还带来了浅野的第三项建议,即是在12月7号,必须发动第三波攻击,必须彻底解决陆上油库,这一击足以使得太平洋舰队瘫痪几个月(浅野的说法)。 山本不知道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军事会议上,反复推敲,却始终无解的难题,或许是从大西那里套的话。但是他能说出敌人油库混凝土穹顶的厚度,这是身处夏威夷的间谍也一直没搞清楚的关键情报。 无论如何,今天太过扫兴,山本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了。 “诸位,先尝尝厨房今天的主菜,我特别让交通艇到岸上采购了最新鲜的食材。” “不错,长门的厨房可是全舰队第一。” “不知道大和完工后,这样的殊荣会不会让位?” “是啊,据说厨房面积大了不止一倍。” 果然,山本一转口风,话题也跟着轻松下来。 徐冲从水中探出头来,迅速向黑黢黢的军舰上扫视一遍,看到了从舷窗放下的一股电缆。他潜入水中,快速游过去,很快摸到了电缆。电缆一直拖到海底,然后衍生到岸上。 他潜到大约20米深海底,将随身携带的监听设备,小心安装上去,监听仍然利用并行串音的方式,可以还原内部通讯,他接通耳机后试着开始窃听。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船桥通讯所发来的语音信号测试。又过了一会儿,是东京通讯部队发来的电报信号。如林秀轩所料,开战前,敌人非常谨慎地使用无线电。当然猜疑,只是狐狸的本性,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419从7月份至今,还未发现日本舰队更换密码本,这期间,美英的舰队都已经跟换了密码。 这部监听设备,有一组小型漂浮天线,可以随时发送情报(如果419也有天线伸出水面的话)。另外,它还有遥控脱落的功能,可以防止被敌人无意中发现。 与此同时,身在中国东北的长谷川,正在夜以继日地进行最后的勘探,他在第一座深井毫无出油迹象的情况下,已经派人在第一座井架以西5公里的地方,开始了第二座井架的施工,在其他专家看来,这何止是没有理性,简直是在发疯。日本储备的修斯公司的钻头,也因为长时间钻探岩石,冷却不足,已经退火损坏了几个,长谷川并不等待这些宝贵设备修复(日本还是有能力修修补补的),而是直接投入全新的钻头,继续与一公里下方的坚硬岩石较劲。 ------------ 250 石油 “已经打了1200米,从现在开始,随时都会有石油冒出来。” 长谷川不停地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他受到的,来自学界的学术权威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当然也来自于,那些具体施工的帝国石油的员工们,工人之间开始流传,他只是不学无术之辈,因为昏庸的上层同情长谷川清二,才被破格任用。 他每天如同做贼一样躲着古田,减收上一次给他难看是一周前,他知道古田下一次出现,必然会施加更强大的压力,或许会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岸信介的离开使他失去了主心骨,他正在渐渐失去控制力, 黎明时,有人进来报告,一号钻进再次陷入原因不明的减速状态,由于缺乏这么深地层的钻探经验,所以无法定论是冷却、润滑,还是扭矩不足的问题。 他赶紧穿上衣服,跟着来人赶到井上,井架已经无法向这么深的地层下增加压力了,整个夜里钻头只继续往下钻了大约20米,现在几近停滞。 “主任,这可怎么办?下面的岩石好像永远也打不穿似的。” 值班工长小林说道。 “不不,一定还能继续,增加压力,加入润滑液。” “但是……” “没什么好怀疑的,别人能打出来,我们一定也能……” “但是并没有人在这里打出过油啊。” “这个你不要问了,我说有就有。” 他无从解释,只能靠命令压制手下人。 “为什么不能问?你说有就有?” 一个声音在长谷川背后响起,那是他最忌惮的古田来了。 “我一直以为你至少和你父亲一样,是懂一些理论的,没想到你更加的不堪,完全就是一个骗子。” 古田撕掉了最后一丝矜持,直接用了最难听的话定义长谷川。 “你……不许胡说。” “长谷川清二没有科学的头脑,一味蛮干,让海军损失惨重,结果身败名裂,畏罪自杀;没想到,你还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没错,我们已经忍得太久了,放任你一味胡来。”中野教授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然后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出现,显然,今天他们有备而来,不是简单羞辱,而是最终摊牌。 “听着,我一定会打出石油的。” 长谷川铁青着脸,却也只能用这样苍白的语言抵挡,当然除了这句话,他确实没有其他令人信服的东西,他的工人信用早就在营地里所有人心中破产。 “你混蛋,难道你想打穿地球,打到那一边去?”中野厉声质问道。“原本我在北海道的探测已经到了收获期,但是所有的设备被你运到这里,白白作践掉。简直不能容忍。” “相信我,北海道没有油田。” “ 呵呵呵,”一旁的古田怪笑起来,笑的长谷川浑身发冷,“好吧,既然你还嘴硬,我觉得是时候公布我们打的那个赌约的时候了。” “什么赌约?”长谷川下意识地想抵赖。 “看看,想反悔了不是?你呀,还不如你父亲有担当。诸位,诸位,请听我说,上个月,我与这位学术资质不明,其他履历一样不明的所谓学者,有过一个约定,这是我这些天没有出面制止他胡搞的原因。但是我不能再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了。” 古田说完,站在原地等着,他等着工地上早班的工人以及醒着的其他人全都围拢过来,一下子聚拢了几百人。 站在井架上负责盯着压力仪表的操作工小林,也饶有兴致地走到护栏边,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即将上演的好戏。但是他感觉到了井架的稳稳颤动,他被迫返回去检查润滑液压力。在他脚下1200米的地方,钻头正在半死不活地转动,基本已经不下去了。 古田看到人来的不少了,咳嗽一声,开始讲话,他今天就是来发动政变的。他想的很清楚,只有征集到足够的支持,今天就拆掉设备,上面不敢拿他怎么样,当然这位长谷川文彦,必然吃饱了兜着走,按照古田的性子,所有的学术对手都是死地,必须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出手,一击使其无法翻身,这是他这些天故意隐忍的原因。 “我必须告诉大家,我曾经阻止这位长谷川,在这片地区打井。但是他不顾我的专业意见,非要在这片蚊虫肆虐的沼泽里碰碰运气,于是我与他有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人群里的好事者喊道。 “呵呵,你们知道我是长州藩武士后代,对于约定是绝对不含糊的,但是在这里,我还是想给长谷川一个机会,如果他愿意停止这样浪费时间的愚蠢行为,我可以不再追究,也不会公布那个关乎生死的约定。” 古田阴险无比,假装宽容,其实已经点名了赌约关乎生死,只要长谷川还稍微要一点脸的话,就几乎没有退路了。 “我与你有过什么约定?别胡说。”与他的先辈比较,长谷川当然算是怂货,他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抵赖。 “混蛋,那天你们打赌的时候,我正在帐篷外,听听的清清楚楚。你敢抵赖?”中野立即跳出来背书,果然古田防着长谷川玩这手,“我清清楚楚听到,你们打赌,以1000米为界,超过这个深度没有石油,长谷川切腹。” “其实不完全如此,如果打出石油的话,我切腹。”古田假装忠厚地补充道,使得赌约听上去公平合理。 “现在多深了。”他对着井架上值班人员大喊一声。 “一共打下去106根套管,1272米。” 小林兴奋地大声回答下面的古田教授,他没完全没预料到,自己在这场好戏里,竟然还有一个小角色。现在就看天杀的长谷川怎么继续耍赖下去。但是他突然感觉脚下隐隐的震动。井架上简陋的设备,无法探测到地面震动,但是他回头时发现套管内的压力骤然增加,似乎有气体正在涌上来,也许是天然气? 井架下的公审还在继续。 长谷川站在众人中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羞耻过。但是这里明明是有石油的,难道中国人的教科书在撒谎?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哎,你要像个男人,承担起责任。”一个粗鲁的声音喊道。 “是啊,不就是以死谢罪吗?像你父亲那样,勇敢面对。” 长谷川茫然地看着四周,看着众人的指责,古田正悠闲地掏出烟斗,迟迟没有点燃,享受着对手被置于死地的快了。 “你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昭和男儿。就是个废物。” “没错一个废物。” 吱吱呀呀的金属扭曲声,打断了大家的争论,所有人转过身来。发现黑黢黢的金属井架正在剧烈抖动。上面的值班人员,正在四处奔跑,好像在应付什么要紧事。 “教授,不好了,管道内压力增加了60倍。”小林大喊一声。古田一脸愕然站在原地,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好了,是伴生气体,我发现它了,我成功了。”长谷川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起来。 众人疑惑地开始后退,以避免万一铁架倒下,砸到自己。 金属扭曲声,已经变成了隆隆的震动。正当上面的人,准备靠近观察时,一股黑色液体从井口喷涌而出,洒向天际,然后一片黑雨从天而降,沾到了每个人身上。 “是泥浆?” “不,好像,是石油?” “是石油!”长谷川两部冲到古田面前,从他嘴里抢过没有点燃的烟头,狠狠扔到地上,“营地,禁止所有明火,我们找到石油了。” 粘稠的黑色的雨滴继续从天上洒落,带着这一带环烷烃基石油特有的芳香气味。 长谷川一把抓住古田考究西服的衣领;“我找到了,傻瓜,好好记住你的诺言。” 这一刻,他犹如得志的小人般凶相毕露,他一生都在卑微谦让与委屈求全中煎熬,但是那只是假象,在人格卑鄙方面,他与古田教授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佐伯湾外,419通过一根浮出水面的电子桅杆,收集长门号上信息,它的声呐可以随时收集附近敌人军舰的动态,所以始终游离那些可能肉眼可能看到天线的驱逐舰之外。当然这样的深度不是没有风险的,如果一架低空侦察机飞过,并且飞行员眼尖的话,很可能会看到水面下的潜艇轮廓。日本列岛附近的海水,远不如大陆几条大河出海口附近的浑浊海水能够隐藏419这样的大鱼. 值班人员监听到一次语音呼叫,侍从室某人要求正在海军省的大西泷治郎等待司令官5分钟后的通话,大西是林名单上的关键人名,于是监听室赶紧把他找来。 林来到后,第一次听到山本五十六的声音。山本说话显得镇定,也很简短。 “大西嘛,我还是想问一下那件事。” “是岸信介那边的事?” “不错。那个浅野提及了他的另一位朋友去了那边。” 在岸信介这个关键名字出现之后,林秀轩立即听到了浅野,他知道自己在长门上安装窃听设备的行动,适逢其时,但是这番单刀直入的谈话,也让他感觉到了隐隐的危机感,显然这伙人在无线电能监听的范围之外,还在干着什么,并且至少深入到了联合舰队司令一级的人物。 “那个长谷川还在满洲,已经将帝国石油公司最好的人员派给他了,但是仍然没有结果。” “这么说,你的这些朋友还无法准确预言任何一件事?” “目前是这样的,我想还得给他们一些时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山本随即停止了通话。 林意识到,敌人还在顽强地反抗。 ------------ 251 最后底线 林秀轩、程大洋以及政委,相对无语。他们三人在会议室里已经坐了整整二十分钟。每个人心中都在问一个问题,那三个天杀的穿越者,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 他们带着疯狂而又险恶计划到了这个时代,三番五次遭到巨大挫折,却仍然百折不挠,其中最致命的几次危机,都非419所赐,而是被他们当做亲人的日本军部。但是他们就是如此死皮赖脸地坚持着,仍然企图翻转局面。 “无论如何,我们都来不及制定去东北的计划了。大庆油田深入内陆太多,无人机到不了,从葫芦岛或者大连登陆太困难,并且关外由日伪经营多年,户籍管理严密。”程大洋最先沉不住气,发表意见,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至少设想过进入东北,或暗杀穿越者,或破坏设备的计划。 “其实变化并不大,只要敌人开战的既定计划没有改变,就算发现石油,他们也无法大规模开采。”政委说道。 “不不,政委,这不是损失多少石油的问题,”程大洋拼命摇起头来,“而是,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敌人仍然可能因为发现石油而停止军事冒险。”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但是,不大不等于没有。” 他们讨论的时候,林秀轩一直沉默着,不停摆弄着他的钢笔。 “老林,你怎么想。” “我觉得,老程说的有些道理,去东北已经来不及了,这条可以排除。” “那……你总得给点儿意见?” “我在想,这几个月,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艇长与政委面面相觑,暂时参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 “目前,我还没有看到主动权落到他们手中,但是显然也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修补这三个混蛋制造的麻烦,他们的行动脉络十分清晰,打捞春日丸时,先找的是地理资料,然后去了东北,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用石油来阻止战争。而目前的日本上层,至少山本站在他们这边;暂时,我们还处于暗处,算是巨大的优势,但是……我们的反制,也始终慢一拍。” 郑强由衷地点了点头。林说的正是他深感无力的一面,419只能跟着敌人的动作而动。 “所以我想,必要时,我们应该采取更加激进的办法。”林说道。 “更激进?” “是的。据我所知,深井钻探的周期大约三周到一个月,从上次我们观察到的敌人打捞船出现,到现在,正好一个月。也就是说,如果敌人的资料无误,并且有这样的技术手段,那么会在12月以前打出石油。然后他们在政界的代理人会以此为最新的变化,展开新的一轮,是否开战的讨论,不会太迟,但是也不会太早,也许再下月初。” “嗯,这是合理的推测。” “从这里敌人舰队的调动看,他们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很快就会出动,而离开单冠湾的时间,按照历史记载,会是在本月下旬,应该会早于内阁讨论的时间。” “你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艇长说道。 “你们看,里有一个时间窗口,使我们补救的关键日期。”他说着在纸上写出几个日期,分别是12月7,日,12月2日,11月26日。 “后面两个日期是重要节点,11月26日式机动部队出发,前往夏威夷的日子,这个时间以后,舰队处于无线电完全静默的委托指挥状态,但是并非木已成舟,开战与否,仍然等待日本政府决心;而12月2日,是已知的,日本政府最终决定开战的日子,他们会向联合舰队发送一封简短的开战电报。分别用长波和短波。通知北方的航母编队和瓦胡岛以南潜伏的潜艇部队。” “知道这些又如何?” “如果这三名穿越者,企图干扰历史,12月2日是他们的最后期限。” “如果他们成功,大本营没有向舰队发送开战密语,舰队应该会在夏威夷附近继续待数日,错过日期后悄然返航,但是我看不出我们能做些什么?” 程大洋思路较快,跟上了林秀轩,他预见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并且看不到419有什么扭转的机会。 “你说的部分是事实,但是,有一件事你忘记了,这封电报使用的密语,我们是知道的,”他停了下来好一会儿,似乎在仔细琢磨下面的话怎么说。 “如果历史被扭转,就由我们给机动部队发出‘攀登新高山’的开战电报,用他们的波段。”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林的这个想法吓住了政委和艇长,某种程度上,这等于是419发动了战争。 “不不,绝对不行。”政委大摇其头来,“首先是技术上的,长波通讯会被敌人截获的,他们会立即知道我们的存在。然后召回舰队。” “放弃长波;使用无人机的指向型天线,向舰队发出密令即可。” “那么道义上的呢?” “我们跟鬼子讲什么道义?这本来就是会发生的事情。” “且慢且慢,敌人返航后,仍然会察觉,”这次换程大洋说话,“他们会知道有人躲在暗处,指挥他们的舰队开战,用只有他们内部知道的暗语。我们仍然会暴露,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将十分不利。” “确实有漏洞,但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那种情况下,419的隐蔽只是其次的。” “我不管什么道义,但是,有没有更稳妥的方案,可以即指使日本人动手,又不让我们暴露。” 程大洋毕竟是吃潜艇饭的,始终把隐身作为关键。 “办法也有,也许……也许可以派出一个小组,在船桥通讯所附近登陆,用他们的设备发报,然后嫁祸给少壮派,让整件事看上去像一次下克上的行动,但是有很多细节问题,我还需要考虑。” “无论如何,你要想的周祥些,我全力支持你。” 莫斯科时间11月7日,十月节。早上8点。 天色仍然昏暗,且飘起了雪花,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炮声,并不是德国人的攻城行动,而是苏联高射炮阵地,此起彼伏的反击,从布良斯克以西起飞的德寇的飞机正企图突破防线,不过被秋雨化作泥沼的前线机场,并不允许他们一次集结太多轰炸机,于是他们只能分批来试试运气,从早上起,挣扎了2个钟头,仍然无法突入到红场上空。 阅兵场边上停着重炮、卡车,还有一些坦克,有一个方阵的士兵扛着反坦克枪,如果沙皇时代,威风凛凛的长矛骑兵。士兵们看上去士气高昂,只等着一声号令,就出城杀敌。 参加检阅的部队,来自内务部队的捷尔任斯基师,以及其他预备役师,另有一支是一支来自远东的骑兵部队,骑兵们看上去服装整齐,马匹也膘肥体壮,遗憾的是,只有一个团,大部分远东部队,尚未能调到首都。 穿着厚厚军服的斯大林站在列宁墓前高高的墙上,他的右边是已经失势铁木辛哥元帅,左侧是西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 20分钟前,斯大林还在询问,关于敌军进攻的可能;他得到了朱可夫有力的保证,至少在最近一周,敌人无力发动攻击。他们得修补泥泞的道路,等着补充冬季服装;给摩托小时耗尽的坦克更换发动机,巩固莫扎伊斯克方向,不可靠的防线;总之。冯伯克还无法完成三面包围,红军的反冲锋,让他精疲力尽。但是接下来2周将十分关键。重新整补的第3和第4集团军会从北压过来,在南面是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机群,预计会补充大约200辆坦克,其中有一些使用长管75毫米火炮的新式坦克,此外德寇的大约90个炮兵连,正在组织和部署当中。这是总参谋部得到的情报。莫斯科已经动员了所有可以动员的人力,妇女甚和孩子在夜以继日地挖掘战壕,老人在工厂组装武器,莫斯科没有预备队了。苏维埃唯一的,尚能调动的战略预备队,远在东方,无所事事。 朱可夫每每提及此事,斯大林都未给予明确回应。他需要确切的情报,确认日本不会从北面发动进攻,尽管事情好像已经十分清楚,日本人会向南,给美国人颜色看,但是经历了6月份突然袭击后统帅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不再抱有绝对的自信了,而他在日本的谍报网,刚刚经历的巨大的损失。 斯大林向前一步,准备开始演讲前,偷偷瞄了一眼20米外的日本驻苏联大使佐藤;日本人竟然不顾盟国德国正在莫斯科外不远的地方,展开进攻,以及苏联间谍落网的重大外交冲突,仍然派大使来参加这次阅兵,而不是仅仅打发一个武官来;斯大林实在想搞清楚,如此反常的表相背后,这些日本人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红军,以及红海军的指战员和政治工作人员,工人,集体农庄的劳动者们;暂时处于敌人铁蹄下的兄弟姐妹们,仍然在敌后坚决战斗的男女游击队员们……” 斯大林开始缓慢而又镇定地发表他此生最重要的一次演讲,这将是他毁誉参半的人生中,最为辉煌,而无可诋毁的一天;他和他的政府,太需要这样的一次机会,向世界上那些可能给予帮助的国家,向苏联境内尚在抵抗的人民,展示绝不退缩的气概,但是,仅仅是气概仍然是不够的,他需要更多的预备队来修补莫斯科的防御。 “……你们面对的,是一群丧尽天良,充满兽性的匪徒,他们恬不知耻地提出,要消灭俄罗斯民族,消灭列普汉诺夫和列宁,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和托尔斯泰,柴可夫斯基,契科夫,苏沃洛夫和图佐夫的民族……” 天空中细小的雪花,变成鹅毛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个好兆头,敌人的空军将无法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继续展开行动;而严冬将悄悄站到苏联巨人的背后,如同1812年那样。 “……既然敌人想要得到歼灭战,我保证,他们将会得到想要歼灭战。” ------------ 252 防范计划 一片沉着而又坚定的乌拉声中。 T34坦克碾压着冰雪,率先开过列宁墓。随后是重炮和骑兵部队。这些部队将从这里出发,直接开赴战场,去向那些至今无敌的德人讨回血债。但是,佐尔格尾琦小组最关键的情报,没有来得及送出,也许只差了一天。不过历史的扰动,注定将在这里被放大。 寒冬,固然是俄国人的传统盟友,但是,骤降的气温,势必也会将泥泞的道路冻结实,对于目前陷在泥沼中的德军坦克而言,并非完全是坏消息,他们将重新找到可以前进的道路。斯大林一直在两种恐惧中摇摆,近在咫尺的,和远在东北亚的。他并不完全信任朱可夫的判断,所以他特意询问了列宁格勒的伏罗希洛夫元帅,以及刚刚从基辅逃回莫斯科的乌克兰第一书记赫鲁晓夫,元帅认为弗雷德里克大帝以来,德国人从未发动过冬季攻势,他们不具备这样的军事传统,所以对莫斯科的攻击会拖到明年4月份左右;而赫鲁晓夫的看法更直接,他认为,气温每降低10度,德国人的攻击力会弱一半。明年春天前,德国人运送给养的马匹会冻死一大半,那将是苏联反攻的机会。这些来自于久疏战阵的元帅和纸上谈兵的政工人员的意见,都显得轻率和片面。斯大林在犹豫不决中,决心用折中的办法,先从远东调回几个师,当然这种添油的方法,远飞朱可夫想要的。 东京赤坂,美国驻日大使馆。 约瑟夫古鲁大使的办公室,拉起了所有窗帘,大使一个人躲在这里,仔细阅读日本各地收集来的报告,他必须对各方面情报汇总后,向华盛顿报告。 由于很难确定,附近是否有窃听器,或者隔墙有耳(大使馆内仍然雇佣了一些日本厨师和佣人),但凡涉及重要事件,都回避讨论,由大使自己根据信息进行分析。某种程度上,他的职责很接近一名身份公开的间谍。 “佐伯湾附近的日本舰队正在集结,可能进行年度的演习。也可能经丰后进入濑户内海避风。10号以前,所有主力舰,都被目击到至少一次。水兵轮番上岸休假,在各种场所出现。没有发现敌人舰队可能向南攻击菲律宾的迹象。从水兵处,也未获悉敌人配发抗疟疾药物。” 情报有些含糊,11月10日前,所有主力舰都在;并不表示目前还在,日本人向来善于声东击西,这一点,深谙历史的古鲁心知肚明。 他将纸条放进烟灰缸,然后划燃一根火柴烧毁。然后拿出第二张纸。这是来自神户领事馆的紧急报告。 “我处可能被间谍侵入,放置密码本的保险箱有被打开痕迹,时间可能是8号晚上,密码本仍然在原处。建议提前使用新外交密码。” 美国人处事谨慎,使用的特殊保险箱,每一次开启都会记录下时间,日本间谍大约是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无论如何,必须提前更换密码本,东京大使馆内的新密码本尚未下发到其他领事馆,仍然保险。当然旧密码还可以发送一些通常事物,可以对偷听者,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 大使烧掉了第二份消息,第三份来自秘鲁驻日本公使处,由于秘鲁公使本身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能说很好的日语,常常被日本高层当成自己人。为此,美国人特别买通了秘鲁公使身边的一名随员。 “公使处获悉,军部高级将领表示,如果美日发生摩擦,日本舰队的首要目标,是全歼美太平洋舰队。” 如果要全歼美舰队,日本人应该跨过半个太平洋去夏威夷,但是那样的行动太过冒险,几乎不可能成功。他打开最后一份,来自修斯钻井设备公司,他们与日本人的合作还在惨淡维持着。 “日本帝国石油公司,已向我方提出新的钻探设备和配件*意向,新任商工大臣的弟弟,亲赴我司进行了会商;由于8月26日的制裁协议中,对于零件项目描述模糊,希望使馆方面于华盛顿取得联系。获得准确解释。” 古鲁大使冷笑了一下,修斯公司的订单当然想都不用想,总统正在用石油绞索扼死日本,怎么可能出口钻探设备,备件也不可能。不过,确实也有值得他担心的一面,他知道日本人前不久渗透进了标准石油在上海的总部,他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美国从未承认伪满洲国,所以也无法通过文化活动,对该地区进行情报活动,所以日本人对那里的石油掌握多少还真还是一个迷。 他讲所有单独汇报的情报烧毁后,来到地下室,然后启用了新的密码本,开始发回一条简短的信息。 密电第126号: 我方从重要人士处获悉,如美日开战,日本首要袭击目标,很可能是夏威夷。日本在中国东北的石油钻探活动,未知是否有收获。 其他的消息,他仍然会用旧密码拍发,让日本人过过偷听瘾。按照他的常识,日本社会的民族主义倾向,已经很难遏制,军事摊牌是迟早的事。 419号潜艇,放弃监视联合舰队,偷偷靠近东京湾。 早上截获了一封暂时无法破译的,发自美国大使馆的电报,这种事不能急,假以时日,收集到足够样本,就可以破译出来。 对419而言,其实内容无关紧要,无非是大使本人的判断。然后他们又截获了旧密码发送的一些信息,其中包括日本意图继续采购美国钻井设备的事。这件事只能丢给林秀轩去头大,没人可以分担。 419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迅速掌握日本军部,向各部队下达命令的通讯频率和方式。佐世保的针尾送信局,最近最忙碌,整天都在发送具有误导功能错误信息,比如陆军需要增添4个师团冬装、以及要求调运坦克在寒带使用的机油等等。 千叶的船桥则格外安静,只是每天会与远在九州附近的长门号进行几次通讯测试,分别使用中波和短波,大约10个左右的频道,这些就是将来的正式通讯,以及备用频道。 无人机起飞后,对船桥的通讯设施进行了探测和定位,发现十分靠近海边,距离海岸不到300米。距离上一次林秀轩和副艇长登陆的地方也不远。由于上次登陆,发现了附近有陆军部队,这次特别加强了光学侦察。 侦察很容易地旧发现了制高点上发射信号的铁塔,以及下面的水泥碉堡建筑,和预料的一样,防备十分松垮,有一圈围栏,划出了大约10公顷的一片地区,观察到一个2人组巡逻队,估计这里的敌人大约不超过二十个。通讯所附近也没有什么居民。比起上海见识过的龙潭虎穴,简直儿戏一般。 不过1公里外有一所陆军军校,上次来时,只看到火炮,这次来长能耐了,竟然在演习场演习坦克化学战。 日军将97式坦克当做了喷洒毒剂以及消洗的车辆。如果行动发出动静,从这里出动的敌人将在10分钟内赶到。 无人机在兜圈子侦察的同时,抽空也发现了正从东京以东100公里外,偷偷向北行驶的阿武隈号轻巡,后面20公里处,是比睿号战列巡洋舰,晚419一步,日本机动部队正在分批北上,前往单冠湾。林秀轩的心稍微安定一些,无论如何,日本人还是按时出动了。也就是说,三个穿越者尚未能阻止战争。他盘算着计划。12月2日之前,必须带人在此登陆,并埋伏起来。作为备用计划,419单独跟随日本舰队去夏威夷,如果他这里失败了,419仍然可以用无人机向日本舰队发送开战指令。当然,计划有两个难点。其一如何嫁祸到日本少壮派军人身上。第二,完成计划后如何脱身。 他已经获得了一些日本武器,包括一些骑兵用的*和手枪,用这些武器可以制造内乱的痕迹。但是要脱身则较为困难,因为届时,419将会在6000公里外。所以他必须带着小队迅速向千叶东部的山区转移,但是这里是敌人的巢穴,根本不容有失。 他正愁眉不展,腰间对讲机响起,是贺明找他。他起身离开,到后面找到贺明。登陆用的设备已经准备妥当,首先是改装过的南部手枪,现在可以使用*。三八式马枪上加装了支架,可以安装瞄准镜或者夜视设备。还有一部数字电台,但是无法保证与远在几千公里外的419随时联系。虽然只需要一次电离层反射就可以达到5000公里的距离,但是短波通讯很不稳定。日本人在船桥的通讯设备,使用了德国造的大功率发信机,保守推算,功率在2千瓦以上。 “还有这些,”贺明取过一个盒子,里面并排放着一排梭镖状东西。 “是毒针?” “对,十分之一秒杀人,以这个年代的科技水平,无论人体解剖或者病理检查都白搭,看着是猝死,针孔很小,根本发现不了,你也可以抹到刀上,杀人划破点皮就行。” “不错,简直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方式。”林苦笑道,好像是在自嘲。 “你还在担心撤退的事?” “是啊,保守估计,419得10天才能赶回来接我们。这段时间我们必须在日本的山里躲藏。” “上次你弄来的黄金,还剩一些,也许用得着。” ------------ 253 走火 东京,岸信介宅邸内,牧野一上午就在岸信介走来走去,走的新任商工大臣心烦意乱。 “不对啊,两个星期前,不是已经打到了900米深度,这会儿也该发现石油了?” 他自言自语起来。搅得岸信介更加心烦,“会不会是哪儿出问题了?” “牧野君,不用担心,那里有全日本最好的地质学家可以帮忙,只要下面有石油,一定会打出来的。” “但是……”牧野有些犹豫,“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即使没有打出石油,也该有一份电报来的,之前不是每周都会收到,从齐齐哈尔发来的电报?” “也许,在哪儿耽误了吧?”岸信介说道,他显得不似牧野那么着急。 “我们可耽误不起啊,这会儿,舰队已经出发去单冠湾了,再过半个月,可就来不及收场了。” 岸信介不在五相之列,并未参与军国大事的决策,不过牧野说舰队已经出发,那肯定没错。 “要不然,我让佐藤去看看?不过他最近也忙着和休斯谈钻进设备的生意。” “相信我,休斯的生意不会有结果的,设备么,只要美日不开战,我们可以去南美洲收购二手的;最要紧还是去满洲看看,我总是放心不下。” “好吧,我这就打电话让他来。” 11月15日,华盛顿,白宫的会议室。 罗斯福总统正带着眼镜,阅读赫尔国务卿刚带来的会议纪要,文件记录了几个钟头前,刚刚结束的美日新一轮会谈的详尽内容。 他的办公桌前面,坐着几个人。分别是总参谋长马歇尔,国务卿赫尔、陆军部长史汀生,海军部长诺克斯,海军作战部长斯塔克。 罗斯福放下手上的纸,半张着嘴等了很久,终于摘下眼镜。 “先生们,我认为日本人带来了战争的烟幕。” 会议室里发出了一小片笑声,总统这个判断显然是对的。 “是的总统先生,日本是以发动无警告攻击而臭名昭著的国家,”总参谋长马歇尔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一些武士道,他们向你低头,不意味着屈服,很可能只是为了乘你不备,在近距离上来一下子,所以日本武士总是带着一长一短两把刀。” “对了,国务卿有什么高见?我想听听,你和野村以及那位新来的特使,叫什么……来着?” “来栖。”赫尔补充道。 “对,来栖,当你与他们面对面时,有什么样的感觉?” “总统阁下,日本大使以及这位特使的真诚,确实打动了我,他们带来的新的条件也确实做出了扎实的让步,当然我认为这一切只是假象,显然这二位并未参与到日本的决策中,如您所说,他们本身也只是不自觉地参与进了这场骗局。” “那么,我们久继续与他们谈判。” “是的,我会拖住他们,让他们精疲力尽,却又总是看到一线希望,月底前,我会抛出最后要求,让他们完全退出中国,这一定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底线,并且按照日本人的思维,会会被看做严重的羞辱” “听上去一切顺利,我刚刚看到了约瑟夫古鲁的电报,他认为日本人可能会在狂怒之下偷袭夏威夷。另外,他没有发现日本与他们的德国盟友讨论过任何关于可能与我国交战的事情。” “恕我直言,总统阁下,”海军司令诺克斯接过话头,“袭击夏威夷不太可能,如果他们集结舰队跨过4000英里而来,不会不被发现。并且,这样的攻击需要至少半年以上特殊的训练,我不认为日本人做好了准备。” “这么说,他们会先攻打菲律宾?” “这一点毫无疑问。”老成持重的马歇尔果断回答道。 “我补充一点,从英国情报部门那里汇总的消息看,日本人的运输船队正秘密在中国沿海聚集,至少11个日军师团正在运动。” “看来我们的英国朋友也很上心,对了,长江口的那艘不明国籍潜艇有眉目了吗?” 总统的思维很活跃,一下子跳到了小小露了几手的419号上,当然总统认为他可以猜到这艘潜艇是谁的。 “这件事情报部的谢尔曼迈尔斯向我报告过,”陆军部长史汀森说道,“7月份,有一艘潜艇在香港九龙停靠修理,有人看到一支戴贝雷帽的小分队,在军港附近练习射击。” “看来我们的老朋友想拉我们下水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好吧,我们假装不知道,”总统微笑起来,“那么将军,谈谈战争吧。” 这个问题显然是抛给马歇尔的,总参谋长不想显得太过轻率,于是沉思了一下。 “日本陆军会在菲律宾南方登陆,而海军,会在海上以逸待劳等着我们从夏威夷的救援,从而进行决战,这是他们的基本战略。” “麦克阿瑟将军能守住菲律宾吗?” “很难,根据前一阶段陆军的评估,我们的军队拥有强于日军的战斗力,但是一旦有15万日军以及重炮登陆,我们只能按照既定的策略边打边退,最后的防线在巴丹半岛。” “能抵抗多久?” “如果日本舰队截断后援,最多……三至四个月。当然日本人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四个月应该够了。” “如果英国在远东的力量,可以与我们紧密合作的话,完全可以狠狠地教训一下日本海军。这样,在物资和军力分配上,就无需向太平洋倾斜太多,毕竟欧洲战场重要得多。”赫尔说道。 “没错。这样我们就可以腾出足够的力量,狠狠踢希特勒的屁股。” 在一片略显轻松和轻敌的气氛中,与会者们会心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一切如预料中的那样进行着。 11月18日,中国东北。井架下的营地里。 长谷川正在油灯下,写着他的报告,报告中罗列了一些从教课书上抄来的数据,用来加强他对储量估算。 打出石油后,营地里的电台突然坏了,使得他无法将好消息传到国内,他派人去齐齐哈尔的关东军机关发报,但是人一直没有回来。他担心是古田捣的鬼。那天古田的名誉扫地,确实让他开心了好一阵,但是随即又有些后怕起来。他决心通宵完成这份报告,然后一早就骑马离开营地,亲自去关东军机关,找岸信介拜托过的一名军官,看看电报发出去没有。 帐篷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到醉醺醺的古田教授,手里拎着一个酒瓶子走了进来。 “你这个巫师。”古田晕晕乎乎地点指长谷川, “一定是你父亲的灵魂在帮助你。” 长谷川正准备拍桌子发作,看到古田撩开的衬衫下面,插着一把*,于是不敢多话,他见过古田在森林里打鹿,知道他枪法不错。 “告诉我,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办法,找到石油的?” 醉醺醺的教授步步逼近。 “我用的是科学。”长谷川大言不惭道。 “别逗了,科学?”教授仰脖子给自己灌了一口,“你没有地质论证,没有土层取芯,也没有先寻找到油砂。这些工作必不可少,至少需要几个月。你是凭什么这敢铁口直断,说这里有石油?” “我就是知道。” “我……派人监视过你,他们告诉我……”教授打了一个嗝,帐篷里立即飘满了酒气,“你根本就没有人任何的严谨推理,你的口袋里藏着一个绿色的本子,所有数据,都是从哪里抄来的。对不对?” “哪又怎么样?至少我知道哪些数据是对的。” 长谷川说完,突然意识到那个绿色的本子就丢在桌子上。 教授酒往上涌,开始在长谷川面前呕吐,长谷川悄悄上前,打算拿到桌子上未完成的报告和那个绿色的本子,赶紧逃走。 “哈哈,这个就是你那个秘密武器了?” 古田突然抢先一步过来,一把抓到矮桌上的笔记本,然后胡乱翻看起来。 “1960年,铁人一号井位置……深度1209米。1960……” 古田茫然弟抬头看着长谷川,就像看一个怪物。 “快把本子还给我。” 长谷川气急败坏起来。 “慢着,慢着……”古田使劲甩动脑袋,想清醒过来,“你,怎么知道1960年的事情?”他说着将酒瓶扔出帐篷,酒瓶在寂静的夜里,摔了个粉碎。他得以腾出右手,慢慢抽出手枪来;然后呆呆看着银光闪闪的史密斯威森手枪。 “教授,你可别乱来,这件事关乎日本的国运,我警告你,不要把枪对着我。” 古田经由他一提醒,才想起,将枪口对准长谷川,然后扳动*。 “放心,我会遵守诺言的长谷川,我会自杀,但是,那是在我打死你以后。说,你是怎么知道20年后事情的?” “你别乱来,把枪放下,我慢慢告诉你。” 长谷川高举双手慌张起来。 “快说。我已经没什么耐性了。” “因为我……” 一个黑影窜进帐篷,从背后靠近古田,抡起一根木棍打在昏昏沉沉的教授头上。手枪落地时走火,一声清脆的枪响,响彻了整个营地。 长谷川呆若木鸡地看着对面手持棍子的中野,以及胸部冒血,慢慢倒地的古田。过了很久才意识到并非自己中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帐篷外纷乱起来。披上衣服赶来的人们,聚集到帐篷前面,看着里面这一幕,都不敢说话。 中野教授,走到门口。 “古田这个家伙,企图袭击主任,我及时赶到想要阻止,结果手枪走火,把他自己打死了,简直就是报应,我想这种卑劣的小人,就应该得到这种下场。” ------------ 254 按剧本进行 众人面面相觑,看情形,似乎事情就是如此;有医生上前摸了摸,倒在血泊中的古田颈部,确实没脉搏了。这一枪不偏不倚,打中了心脏,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要说这里的人讨厌长谷川那肯定是真的,不过其实也没多少人喜欢古田,营地里大部人都领教过教授平日的跋扈,这些天不少人等着看他好戏,总而言之,长谷川和古田谁打赌输了,都是好事,已经好事者开了盘口对赌古田会不会出阴招。当然赌局势必不了了之,没人想得到,他最后是这么个死法。 “我在这里想要说一件事,”中野手插着腰走出了帐篷,他环顾四周,严厉看着前排每一个人,“我知道营地里还有很多古田的跟班,你们觉得不甘心。但是长谷川主任,可以说是日本有地质史以来,最伟大的地质学家。他为帝国发现了宝贵的石油,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任何人想要伤害他,就是和我过不去。” 形势逆转,长谷川一下子掌握了局面,甚至收了一个强势的马屁精。不过,他低头看到没有瞑目的古田教授,仍然无法从惶恐中恢复过来,他生长的代年代,学者间的争斗都在水下,粗鲁的语言都不会有,哪儿有深更半夜拿着手枪杵人脑袋的? 他慢慢意识到刚才有多么的惊险,手枪掉落地上走火,是无法预计会打中谁的,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些天意? 他假装叹息一声,蹲下后将教授双眼合上,趁人不备,将地上的笔记本收好,藏在裤兜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营地里其他的人知道,他还想好好享受一下日本最伟大人物的殊荣,如果有人知道他是照着本子抄来的数据,那这份尊崇就会大打折扣了。 “主任,二号井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中野走进来,用一种坚定的口吻说道,听不出半点谄媚,“我相信,不出几日,2号也会打出石油的。我们现在共同战线,谁敢反对你,就是反对日本。” 中野信誓旦旦说道,没有浪费时间,看一眼脚下的死人。 “中野教授,现在一号井的日产量有多少?” “昨天是21吨。前天16吨,伴生气体压力没有变化,我看可以稳定在20吨这个水平,对比德克萨斯油井平均日产量,我们超两成。” “听上去不坏,可惜,我们的钻头磨损殆尽了,必须立即想办法添置。我们要大干一场,至少要做好年产上百万吨的打算。” “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时间不早了,我马上启程去齐齐哈尔发电报,这里就拜托你帮我盯着。” “好,全都交给我好了。” 中野一口答应下来。现在可是用人的时候,长谷川不敢和主动投效的中野计较以前的事情,反正中野这种厚脸皮好像也没往心里去。他正需要一个能镇住场子的学术界权威,替自己打打下手,挡住各种怀疑,将来如果需要抢掠东南亚资源,这种人才也用得着。 他们在帐篷有讨论了一会儿,天就放亮了。长谷川搭乘第一批返回的油罐车,向齐齐哈尔方向去了,他的潜意识里,仍然认为电报已经发出,时间上仍然满足牧野划定的最后期限。不过他并不知道,古田从中作梗使得这份电报根本没有派发出去;更不会知道,耽误掉的这几天,将会引发的严重后果。 419持续关注着日本舰队的调动,机动部队的19艘军舰,已经悄然北上,最后向北而去的,是由飞龙与苍龙组成的,速度较快的二航战。 它们借着夜色,在灯光和无线电静默状态,从东面钻了过去。 419号的艇艏声呐,可以在它们悄悄离开丰后水道时,就对其进行跟踪,仅仅通过声纹,进行识别较为困难一些(日主力舰动力差不多),但是随后起飞的无人机迅速用雷达识别了目标。与此同时,机动部队的其他军舰已经云集单冠湾,正在做最后的补给工作。完全看不出,攻击计划可能停顿的样子。 林秀轩继续琢磨他的计划,他知道,整个计划很可能只是多此一举,最终日本人自己会发出攀登新高山的开战信息,而他和他的小组,需要在日本的乡野山间,白白躲藏半个月。但是他必须将日方穿越者的变量考虑进去,这些个人渣肯定不会做视战争爆发。如果自己在他们的位置,他们是否会轻易善罢甘休?答案是否。 东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内,穿着黑色和服的东条英机,正在花园中散步赏花,他后面跟着一脸怒容的四方凉二,两人神态一张一弛,截然相反。 “老师,情况你已经都知道了。我们内部,很可能存在着敌人的间谍。我派人潜入神户的美国领事馆,才刚刚到手密码本,他们就换了一个新密码,没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那么巧?” 东条似乎心不在焉地听着,一直在摆弄眼前的花盆。 “老师,我还需要更多的权限来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 “四方,你看我这里的菊花如何?” “什么?” 四方一愣,他不知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现在不是急着追查这些事的时候啊,尾崎的事情不能再牵扯更多人了,这是政治,你必须要明白。” “但是……” “我看了你的报告,知道你怀疑影佐祯昭,不过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却做不出那种事来啊。更何况,虽然他近来越发荒唐,但是也是有功的人啊。” “老师的意思?” “明年我会打发他到东南亚带兵,从此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他最近纠结了不少人啊,包括海军的上层也裹挟其中,我打听到,商工大臣和他走的很近,拨给他打捞出云物品的船被他调动到了其他地方,目前船只被台风损坏,还搁浅在基隆,听说还死了几个人。”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东条停了下来。 “目前只知道他们除了动用了这艘打捞船,还派出一个地质考察团去了满洲,也是岸信介幕后操持的。我觉得可能是一个阴谋。” “又是岸信介?” 剃刀将军终于面露疑惑的神情。 外面有一名中尉,拿着一张点报纸快步走进来。 “总理阁下,陆军省特急电报。” “念。” “一周前,帝国石油公司在满洲发现油田。产量还在估算中。近卫前总理要求立即召开重臣会议,重新商讨国策。” “哦?”东条脸上突然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但是随后阴沉下来,“四方,你刚才说,他们派人去满洲?” “是的。” “难道这其中还会有什么阴谋?” “我想,也许有人不想让战争爆发吧?”四方一语点醒了东条。“老师,你想,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突然在抚顺发现了页岩油,一会儿又在北海道或者萨哈林发现了新油田,结果呢,要么根本不能用,要么就是一年区区几万吨的产量。” “说下去。” “说实话,满洲找到石油并不稀罕,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 “预料之内?”东条一头雾水。 “影佐这个家伙,一直在上海,所他能从标准,美孚搞到这些,他们在张作霖时代勘探的情报并不难。但是为什么那些唯利是图的欧美公司不开采?无非是产量不足,埋的又深,没有价值。” “你认为,他们故意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现石油……就是要打乱步调?”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想的很周到,不过不管怎么样,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是的,舰队出动的命令,此刻,应该已经到了舰队司令手上。木已成舟,不可逆转了。” 千岛群岛,单冠湾。 漫天的暴风雪正席卷着孤独的海湾。海面上,横七竖八地停着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如果不是一些军舰的烟囱在冒烟,简直一无生气。 夜色中,一只小船在即将冰封的海水中吃力前行,这是从赤城号刚放下的舢板,船头的铃木英少佐顶着风雪向前张望,他的目的地是一公里外的旗舰赤城号航母,他随身携带着一份命令,这是比睿号离开前,山本亲自交给舰长的,约定24日凌晨,交到到南云中将手中。为了避免不必要地使用无线电,联合舰队的指挥变得极为复杂和艰难。 半个小时后,站立在舰桥的南云中将,拆开了这份《机动部队作战一号令》。 命令极为简单,只有两行字:。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奉旨向机动部队下达如下命令: “机动部队,如期,进入第二阶段作战。” 南云面色凝重,沉默良久,然后将命令交给舰长长谷川喜一。 11月24日凌晨4点,从单冠湾出动的第一支舰队,悄然离开了单冠湾,他们几乎瞒过了全世界,除了耳目灵通的419号潜艇。 419号指挥舱,通过艇艏以及刚刚释放的拖曳声呐,可以很清楚地探测到从单冠湾发出的柴油机动静。 “艇长,是潜艇,一共三艘。如历史记载一样,看来是用来监视海面上商船的。” 程大洋站在监听员背后,看着声纹对照图,他知道这是伊型潜艇的主机动静。由于距离太远,419无法监视到,在台湾集结的另一支由重巡洋舰和一艘轻型航母组成的南遣舰队的动静,不过一切势必按照历史剧本开始了,他甚至开始同情那些即将遭难的美国同行了,但是419并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帮助他们。 ------------ 255 开战前 “一切都开始了,看来停不下了。” 程大洋说道。 “但是我们还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一边的林秀轩说道。 “敌人主力舰队一动,我就放你的小队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 傍晚时分,东京皇宫,再次举行御前会议。这是自美国实施制裁以来的第三次会议。会议召集的颇为仓促,人数也较多,除了首相、海陆相、外相藏相参加外,还有多大六位的前首相(所谓重臣)参加。很多人不明就里就来了,以为赴美谈判突然有了好消息,并不知道,是有人窥测到了东北的石油。 它们在等候室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并非想象的那样,似乎有了新的情况。整个皇宫内,由于掌握军部通讯或者其他路径而提前知道情况的人,一共只有3个,分别是东条英机,近卫文麿和天皇本人。天皇也是近卫进宫告知的,而近卫是通过岸信介知道的。最本质的目的当然是牧野所期望的避免开战,但是在一层层上达后,这一初衷已经开始扭曲。 牧野是资格极老的政客,不想传播一些不切实际的数字,所以他没有向天皇传达长谷川估算的那个产量,以免闹出乌龙,让自己下不了台。在石油产量,以及页岩油这种事情上,以前不止一次发生过夸大作用和产量的教训,结果大家都是空欢喜收场。最终下面还得有人以自杀方式来背黑锅。 近卫已经退出了前台,当然御前会议只是质询会议,关键在于能否说服天皇,而天皇是唯一具有暗示东条收回决定影响力的人,但是近卫出于保护羽毛的考虑,未敢将那个一千万吨的数字带到会场,这使得他进入会场前,已经输了一半;归根结底,和其他重臣一样,只是担心开战,这一点与指导历史的牧野有本质不同。 走进会议室时,他与东条相视一笑,然后默默各坐各位。 与此同时,伊19、伊21和伊23三艘潜艇,正在阴沉而又冰冷的北太平洋中奋力前行,他们离开单冠湾已经24小时。这些潜艇并列航行,两两错开道刚好能用灯光联络的距离,由于潜艇低矮,不容易被看到,所以非常适合这样的前导侦察工作。一但发现可疑船只,他们将在无线电静默的情况下保持监视,然后视威胁严重程度,做出反制。 单冠湾内庞大的机动部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出动,大部分舰仍然不知道出发时间,不过在率先接到命令的赤城号上,已经进行过一次小规模的庆祝活动。所有人都怀着忐忑而又激动的心情,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海军飞行员们更是跃跃欲试,那些*机飞行员们纷纷将希望打沉的目标照片,贴在了飞机风挡下面。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攻击,从珍珠港间谍处,源源不断地传来的情报,制定计划时,已经可以精确掌握到每艘美国军舰停泊的位置。这是以吉川猛夫为首的日本情报人员的功劳,当然金梅尔上将对敌情的低估,也是原因之一。仅仅就情报战而言,日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较之英国人在塔兰托战役前的侦察工作,要详尽的多。 同一时间,419内,特别小组成员也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马强、徐冲在检查武器和*,吕青山则与林秀轩在进行最后的计划细节修改。这次行动与以前的不同,还得带上秦小苏参加,他是侦听方面专家,或许用的上。 整个计划的分为独立的两部分,一部分是419的行动,他们将跟踪日本机动部队前往夏威夷,一旦时间到了12月2日,而日方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将在适当的时刻,起飞一架无人机,用敌人使用的通讯频道发送攻击命令。 由于将使用指向天线以及可控的功率,本土日本人不会发现。另一方面,林秀轩领导小组,将在11月26日凌晨,在船桥通讯所附近登陆,并潜伏,一旦未侦测到敌人开战通讯,他们将在夜间突入该通讯所,向日本舰队发送开战电讯;或者,仅仅是炸掉通讯所,造成日军内部有人强行发出通讯的假象,制造烟雾,这将有利于419在下一阶段行动中的隐蔽。 某种程度上说,说这次潜伏只是预备方案中的预备方案,难点在于如何在敌人眼皮底下隐藏这么久。目前无人机正在夜以继日地搜查附近山区,为小队落脚做准备。 “林组你看,这一带所有隐匿在山林间的屋子,都做了记号。”吕青山用笔在地图上圈花着,“这里有一些废弃的房舍,目前不知道是什么设施,但是看着象医院。” “谁会把医院建在森林里?” “也许是精神病院吧,总之,没发现附近有人走动,可以供我们躲藏。当然,时间是有些长,尤其我们炸掉了船桥的铁塔,附近的日本近卫师团可能会搜山。” “所以准备上还的充分些。” “这次的任务,本质上比以前的要简单,唯一的难点是在敌人地盘,而且大部分村的村公所都有电话,一旦漏出马脚,敌人反应会很快。” “嗯,任何隐患都要提前解决,当然与国内不同,不需要太顾忌手段。”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旦被看到,我们可以先下手灭口。” 程大洋背着手走到跟前,似乎有话要说。 “林处,这次我们两边分开6000公里行动,通讯是指望不上了,我想,还是约定一下时间。我这边什么时候向敌人舰队广播为好?” “越迟越好,最好坚持到……越过日期变更线之后的东京时间12月5号或者6号。” “是不是太迟?敌人舰队会不会怀疑?” “我有一种预感,即使牧野等人很可能会干扰历史,使得敌人高层开战决心推后,但是敌人仍然会在最后一刻决定开战。这样我们仍然可以避开道义上的责任。但是这个日期,不能迟于12月6日子夜。过了这个日期,就由我们来矫正历史。” 东京皇宫会议室内。天皇正在仔细地询问近卫关于石油的问题,当然他最关心的是产量。 “那么,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知道能打出多少油来?” “是的陛下,但是情况很乐观,帝国石油那里的消息表明,第一口油井每天平均产量有20吨之多,满打满算一年就有7000吨。据说,超过德克萨斯每口油井的平均产量20%。” 天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喜怒不能行于色,但是也会算数,知道7000吨听着是不错的。 “陛下,恕臣进言。我觉得前首相大人,还是过于乐观了。” 东条插进话来,他掏出一个本子,似乎还有些数据。 “首相请讲。” “陛下,臣来之前,做了一些调查。如果以油井密集的德克萨斯东部油田为例,可能不符合实际情况” “哦?” “是的,每一片油田的第一口井总是产量偏高,如果进行密集的大规模开采,则必然会导致日产量下降。” 剃刀将军有备而来,解释也合乎情理,与以往争强斗狠的作风大有不同。 “总理认为,那里的出产,其实还是个未知数?” “是的,另外,地下储量和实际能开采多少,也是不同的。”东条继续一板一眼说起来,长谷川的电文通过关东军系统发送,他很容易地进行了截留,并对弱点进行了研究。 “陛下,这次开采出石油的深度,在1200米以下,使用的是美国设备。” “什么?”除了天皇,群臣也纷乱起来,这里的人大部分不太懂地质,想象中1200米差不多应该打穿地球,要进地狱了。 “是的,美国的禁运,对我们仍然是一个诅咒。这次勘探的主要设备,是美国修斯公司生产的,并且我们所剩也不多了,也许打十来口井足够,但是也不会太多,我刚刚于帝国石油高层通了电话,这是他们原话。” “这么说,即使每口井都有7000吨年产量,10口井,也只能打出……”天皇停了一下,进行心算,“……7万吨的油来。” “是的,臣还询问了三菱重工,他们表示仅仅仿制修斯的钻头,就需要2到3年时间,而这个时间内,海军怕是已经完蛋了。” 他说话的时候,海相岛田繁太郎一直在点头,最近海陆军共弃前嫌,一致开战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如此?” 天皇点了点头。今天的会议,裕仁算是比较活跃,话也比较多,但是看来也拿不定什么主意。 “那么,海军很快就会出发了吧?” “是的陛下,6个小时后,就会出发。”近卫说道,“不过,开展与否,还需要最后的命令。” “好好,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牧野阻断战争的努力,再次因为近卫不敢担当的官僚作风而不了了之,现在他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11月26日凌晨,单冠湾内死气沉沉的舰队,突然一起转醒过来,各舰开始升火,并频繁发送灯光信号;随即,几艘巨大的战舰主机启动,远在东京湾附近等待的419立即察觉到了这一动向——敌人开始动了。虽然各舰依旧保持无线电静默,但是各舰内部,由舰长鼓动士气,而进行内部训话都在同一时间展开。 南云忠一也站在话筒前,为赤城号全体训话: 各位忠勇的战士们,启程对敌人展开决定性讨伐的时刻已经来到;虽然,最终开战与否,圣断还未下,但是我在此希望诸位养足精神,准备好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的话音落下,全舰上下,一起高呼万岁,即使还在为开战后,是否能安全带着舰队回来而忧心,但是此刻全体高昂的士气,仍然使得南云动容。 ------------ 256 开战前2 先导离开的是*战队的阿武隈号轻型巡洋舰,保障舰队侧翼的10艘驱逐舰分两列,随后离开。第一航战的两艘航母紧随其后出动,其中包括旗舰赤诚号,另一艘为加贺。这两艘战列舰底子的航母,速度较慢,而整个机动部队的核心速度,以它们为准。紧随其后的是,快速灵巧的第二航空战队的飞龙以及苍龙号航母,这两艘航母防卫不强,与一航战一样,他们的优势是航母上飞行部队都是参加过中国战争的老兵。三航战的两艘鹤字级航母排列最后,这两艘航母,可以看作这个时代最优良的航母,没有太大的弱点,除了配属的航空队比较嫩之外。 三川军一指挥的第三战队的两艘战列巡洋舰则最迟离港,它们与8艘运输舰构成了后卫。当几天后,舰队完成补给,这两艘高速战舰将到达队形更前方的位置作为警戒兵力。 无声启航的舰队在大洋上拉出了二十海里的松散队形。夜色中,总共31艘船舰以及搭载的近400架舰载机,沿着潜艇已经走过一遍的路线悄悄前行。 在这个季节中,北太平洋航线风高浪急,几乎没有商船会从这里走,渔船的情况则比较难说,但是大部分渔船没有无线电设备,所以舰队有机会选择是绕行或者直接将其击沉。 离港后2小时,南云第一次更新了情报,舰队仍然处于严格的无线电静默状态,但是他通过监听本土发来的情报汇总得知最新情况。 截至11月27日凌晨,珍珠港内仍然停靠着战列舰9艘,轻巡洋舰2艘,重巡洋舰1艘,没有发现航母返航的迹象。列克星敦号通常停靠的泊位,被一艘邮轮占据。从观察到的在港的潜艇数量判断,大约有7到10艘不在缸内,可以想象,它们正散布在整个浩瀚的太平洋上的各个角落,如果运气不好,也许会被他们撞见。 南云坐在赤诚号的指挥舰桥内,忧心忡忡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3海里外的利根号,不时发来一些信号。操舵的军官会喊一两声单调的口令调整航线。参谋们在一边窃窃私语,他们按捺不住兴奋,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对于旗舰而言,赤诚的战斗舰桥太小了,南云可以听到参谋们在谈论着应该趁着敌人还没醒来猛击他们,他对这些言论不为所动;他自有更需要担心的事情,他还将在海面上漂浮整整十天时间,才能靠近目标,期间还需要进行一次艰难的海上补给。对日本海军来说,在气候恶劣的海域进行补给,并非首次,但是都是在演习中,如此大规模的实战补给,还将是第一次。一切的一切,都存在着太多未知。 先导的潜艇和轻巡,或许可以发现敌人商船,但是敌人的潜艇又当如何?尤其在夜间,舰队在夜间航行时,逼不得已要使用一些联络灯光,这样敌人潜艇就会有机会从较远的距离上发现,直到他们发报前,舰队都无法察觉。 “好的一面是,敌人9艘战舰全部在港,而且没有调动的迹象。”他开始安慰自己,“一旦将这些镇国之宝击沉到海底,美国人大概会冷静下来,祈求和谈吧?” 他与山本就此问题进行过交流,山本倾向于认为,在舰队攻击到西海岸前,美国人不会屈服。美国人固然散漫,但是历史上好像还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强迫他们签城下之盟的。 东京湾东部,419小心浮出水面。 现在到了两组人马分头行动的时候了,水手长和政委,将各自驾驶一只橡皮艇,将特别小组5人以及装备送上岸。他们需要潜伏的日子太厂,所以需要带上的物资很多,不能如同以往一样,轻装行动了。 林秀轩走上前甲板的时候,程大洋走过来,与他握了握手,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倒是林秀轩突然想起什么。 “老程,还是那句话,沉住气,到最后一刻。” “我会的。。” 两人最终相视一笑,林跳上橡皮艇,向着千叶海岸去了;随和马达声渐渐减弱,他与其他小组成员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预设在千叶东部的登陆地点,距离船桥通讯所的直线距离大约2.5公里。他们上岸后,两艘橡皮艇悄然返回,419号核潜艇将离开这里,紧随日本机动舰队而去。 以往的行动中,即使特别小组离艇登陆,但是仍然会在这艘核潜艇的保护之中,但是今天起,他们将第一次完全失去了419的掩护,甚至连通讯都将消失。 自穿越以来,形势一直在峰回路转变化着,现在进入到了最变化莫测的时刻,事实上整个集体,已经被分割成了远隔几千公里的三部分。远赴重庆的副艇长至今没有音讯,而特别小组,将在敌人鼻子底下躲藏半月之久。 五个人背着小山一样的包袱,迅速隐入黑暗,向着预设的落脚点而去。夜晚依旧是他们的朋友,从现在起,他们的任何行动都必须,严格按照昼伏夜出的法则进行。 前进了30分钟后,小组停下来休息,并与419进行了最后一次通话。随后419将潜入海底,收起通讯天线。一路向东而去。林秀轩和程大洋之间,除了那个约定,并无其他联络办法。 一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山顶上的那座破旧院落跟前。 马强上前打探,只见铁门上缠着生锈的铁索,很久没人来的样子。门边上有一块牌子,写着管山癫狂病院字样,果然如吕青山判断的一样。墙上的铁丝网上,还停着几只昏睡的乌鸦。 门锁当然不能破坏,马强将背包放下,然后一跃跳上铁门轻松翻了过去,被惊醒的乌鸦拍动翅膀飞走了。 其他人在外面等着。5分钟后,林接到通讯,报告里面安全。于是其他们人一个接一个爬了过去。此刻,马强已经到了这家废弃病院的制高点,5层高的钟楼上,正向远处的敌人通讯所瞭望,并进行了一次测距。这里视野良好,隐蔽性不错,距离船桥的铁塔1.9公里。可以居高临下进行监视。如果需要突击,则可以在夜间从海岸边山地,曲折前行,沿途没有太多居民住宅。 林走进病院主楼,脚下满是碎玻璃渣,走廊地上扔满了药瓶和满破旧衣服,四面的窗户几乎没一扇好的,嗖嗖的冷风直接在建筑内穿过。 每一道走廊尽头,都有两道铁门,显然是为了防止病人逃走而设计的。整个病院结构复杂之极,如同一座迷宫一般,这个地方太适合隐藏里。 林带着第一次参加行动的秦小苏,第一时间来到钟楼上,他用微光夜视仪进行侦查,觉得位置很好,比看到无人机俯拍的等高线照片时,所预计的还要好。秦小苏则和马枪布置电台天线,从现在起,他就要开始监视整个东京周边的通讯了。 “组长,发现一个地下室。在104号房间,就是里面挂满刑具的那间。” 吕青山通过手台进行了汇报。 “我这就下来。” 林戴着夜视仪,在黑暗中穿行,再复杂曲折的道路,他走过一次也就记住了;很快就到了一楼的那间阴森的房间,墙上还留下了不少五指划过的痕迹,凄厉的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当年在这里受苦冤魂的哭泣声。这座建造于大正时代的精神病院,绝对不是什么良善地方,估计折磨死不少病人。 他走到里面,看到吕站在一扇小门口,下面是一道斜坡,通向下方的一道铁门,估计是倾倒私人用的专门通道。 “组长,位置很隐蔽,可以随时从这里撤到去山去。” “嗯,不错,希望不会有人来打搅。” “这种地方没人来。” “你怎么知道?” “刚才进来前,我看到附近墙上的涂鸦,写着管山杀人病院,和游魂医院。显然明名声在外……学生们最爱传这个,最后就是越传越邪乎,就没人敢来了。” “呵呵,不过我们干侦察的就爱往这种地方凑,多好,清净。” “没错,好地方。” 11月27日,凌晨6点。商工大臣官邸内。岸信介刚刚起床,想进院子散散步,就看到刚刚从满洲回来的牧野,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他知道牧野正处于极度的失落中,因为距离他最害怕的那个日子,已经只剩下10天了。岸信介深度接触了所有这三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发现牧野是唯一感觉焦虑的。长谷川似乎持无所谓态度,而浅野,听大西那里传来的说法,几乎巴不得战争爆发。 他走到牧野身后,想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天傍晚的临时会议,仍然没有他的份。实际的开战日期,还是对他保密,要不是牧野,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牧野君,天气凉了,当心着凉啊。” “岸先生,不知怎么的,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总是有谁在和我们作对。”牧野沮丧回答道,他一晚上没睡,就在考虑这件事。 “别太担心,长谷川君不是已经不负众望,找到石油了吗?” “他耽误了整整8天时间,简直不可饶恕,而现在,舰队已经在远赴珍珠港的路上了。” 岸信介并不知道军事行动细节,不过牧野所说必然是真的。 “也许也还有机会吧,毕竟陛下决心未下,说了要再考虑考虑。” 昨天会议的情形是近卫打电话告诉他的,总之像是还有转机的样子。 “对,还有机会。”岸信介一语似乎提醒了牧野,“不过,不能完全指望内个,也许……也许我们可以用一些保险的办法。” “保险的办法?” “岸先生,想法还不成熟,恕我还不能奉告,但是我想明天离开您这里,去仙台找石原将军。” “你不等影佐少将回来了?” “这件事影佐少将恐怕力所不能及,必须找石原中将。” “好吧,我会安排车子送你仙台去的。” 岸信介并不勉强牧野说出那个想法,他知道牧野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如同浅野那样胡来,于是答应派车送他去仙台,不过石原莞尔是一个没有军职的闲人,看不出可以起什么作用。 ------------ 257 开战前3 早上9点,牧野就坐上岸信介的汽车去仙台找石原莞尔,具体目的当然不能直接了当告诉其他人,包括岸信介。在与岸信介、佐藤甚至影佐祯昭的接触中,他还是感受到了这些人并非与自己一条心,他们对避免开战确实出了力,但是每个人似乎也还都抱着,即使开战也或许能打赢的态度。在打捞春日丸时,与影佐祯昭的小争论加强了他的看法。 也许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浅野的胡说八道,加强了军人和政客们的这种自信,即便开战仍然可能获胜。 牧野记得军医大学那次秘密会议上,石原莞尔也参加了,他对历史的熟悉程度不如浅野,但是他知道石原肯定是反对开战的,至少他在战后写的书里是这么论述的。他现在很迫切地想会一会这位退役中将,他知道石原在作战部任过部长,曾经权倾一时人脉广阔,如果时机成熟,他想贩卖一下自己的B计划。 出了官邸,他特意嘱咐司机从海边走。他记得那天坐水上飞机在横滨上岸的时候,看到了岸边天线林立,当时浅野颇为卖弄地告诉他,那是军部的通讯系统,大部分井口自德国,军部指望用它们来指挥整个太平洋上军事行动,期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后来,日本的密码被美国成功破译后,这些设备就开始起反作用。 他从船桥的塔形天线下经过时,看到了铁栅栏围绕着的广阔地区内,几乎没有守备。通向公路的大门口堆砌着沙袋,前面放着拒马,不过也仅此而已,只有一名士兵守备,还没有枪,仅仅拿着一根木棍,大概是用来驱赶不识好歹,靠近要地的乡下人用的。 汽车北上,离开东京时经过霞关,那里是军部指数的东京通讯所,与船桥的不同,这里看上去戒备森严,甚至在街口停着装甲车。汽车从大门口驶过的档口,他就看到了几排士兵在里面操练,人数不少。这座基地本身没有发射装置,军部命令到这里汇总,然后通过地下电缆,通过有线电报和电话的模式,传向其他通讯节点。按照浅野曾经的说法,美军后来的空袭都避免袭击这里,因为密码破译后,这些设施对美国人的意义远大过对日本的了。 419号潜艇此刻正驰骋在大洋上,保持潜望镜深度。她目前距离日本的后卫的比睿,大约25海里。通过潜望镜,可以看到远处淡淡的烟雾,这是直接烧石油的日本军舰的一个小小的缺陷。 这段时间,419通过声纹识别,已经将所有31艘日本船舰中的大部分识别出来,除了那些负责补给的油轮之外,似乎识别它们没有太大必要。 实际上,潜望镜对419几近无用,保持这样的深度对于利用水声通道来提高侦听效率甚至有副作用。但是程大洋必须升出天线进行监听,尽管日本舰队保持沉默,但是他需要知道一些其他的讯息。 离开东京湾以后,他一直可以收到来自日本本土的加密电讯,不时更新珍珠港的美军部署。最新的一次,提到了美军加强了防空警戒,一些战斗机被转移到了附近的其他岛上,但是仍然没有升起防空气球,高射炮位上没有值班人员,可见防范级别很低。另有情报表明,敌人一艘航母在西海岸圣地亚哥露面,识别为最强劲的对手——萨拉托加号,截止美国西部时间26日夜,该航母仍然在装运陆航飞机。其余美国航母仍然位置不明,可能在前往中途岛或者威克岛航线的任何位置上。这些消息不可能影响日本舰队的决心,他们继续向着目的地高速挺近,平均航速18节。 “艇长,我们同时截获到美方,海陆军指挥频道重要通讯,正在破译中。” “破译后拿来我看看。” “是。” 程大洋抱着手,站在指挥舱中央,特别小组谁离开,他都无所谓,唯独秦小苏不行。他的离开,使得破译工作效率降低了不少。这艘艇上,褚爱云和秦小苏大概是头脑最好的二位,目前都不在了。 “艇长,敌人舰队向北转向了。”航海长说道,“前方几艘脱离跟踪了,我们必须潜的深一些,才能利用通道,进行远距离跟踪。” “不必,跟着它们后卫就是了。它们不会分散的,这就是历史。” 程大洋还不想潜下去,那样失去无线电监听。 侦听室人员走过来,将刚刚破译的两份文件给他看。他草草看了一眼,主意到海军作战部和陆军司令部发出的电文,除了开头的部分不同,其余内容完全一样。 海军的报告发往旧金山、夏威夷、加勒比海各基地。 “……你部需要注意到,美日谈判必然在本月底破裂。日方正在进行最后的外交努力,但是背后隐藏着军事行动的可能。你方务必要做好万全的应变准备。从收到电报起,实施《彩虹5号》方案,可以对任何意图不轨,靠近我方设施的日本船舰、潜艇以及飞机开火。” 陆军的电报发往菲律宾和威克岛,内容大同小异,显然美方已经判断谈判必然破局,但是从夏威夷的备战准备看,他们肯定不知道日本人的军事行动方向。 政委走过来,接过电报看了看。 “他们的政治谈判还在进行中。美方一直假装做出让步姿态,以为可以拖延时间,愚弄日本人;他们没想到日本人下手这么狠。” “政委,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们是否可以利用我们的通讯优势,在不暴露自己的提醒一下美国人?让他们有所防备,至少不会输的太难看?” 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他知道林秀轩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专等这会儿他不在提出来。 政委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在这样历史走向最关键的时刻,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就让该发生的发生吧。至于以后么,我觉得利用这种方式,不失为巧妙的战术,具体做,我想可以讨论。” 程大洋一脸无奈,但是不做争辩,他知道政委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11月27日夜,仙台鹤岗,石原莞尔的家里。 经过大半天奔波,牧野终于赶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岸信介早上让秘书给石原中将打过电话,所以他早有准备,在家中等候着。 两人在客厅相对而坐,看着外面漫天的大雪,这是今年日本北方的第一场雪。 牧野并不忌讳在石原面前直言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反正上次在军医医院也已经提到过了,只是那一次石原的表现很奇怪,似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只是在浅野大吵大闹抓特务的时候,悄然离开了。 “牧野君,不必绕圈子,我知道你们来自未来。而且毫不怀疑。”石原放下茶杯,悠悠说道。 “什么?” 石原的态度倒是让牧野大吃一惊,自他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有碰上这么痛快相信自己的人,即使是影佐祯昭也狐疑了很久,只是装的比较自然而已。 “当然,影佐君特意向我提起诸位时,我不敢相信,但是那天的会场以后,我已经很确定的这件事了。” “真是想到啊。”牧野感慨道。 “牧野君想知道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在这个时代,能说出美日开战,日本会败的人物,不是从未来穿越来的,还能从哪儿来?” “原来如此?”牧野发现,进展之快,完全出乎预料,似乎可以直接进入话题了。“将军,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是因为……” “是因为满洲打出的石油,仍然无法阻止战争?” “将军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我在军部还有一些人脉,自然不需要通过报纸知道一些事情。” “那么昨天御前会议的事情?”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从你今天到舍下来找我的情况看,应该是无甚成果啊。” “确实如此,圣意未决,只是说继续看看谈判的结果,但是昨天早上,舰队还是出发了。” “这些都在预料之内啊。圣上不方便干政,所以他什么也不说,但是至少忧心的姿态是很明显的。” “但是,就这么拖下去,恐怕还是会走向开战。” “嗯,牧野君你说的不错,你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军国大事切切不可儿戏,当然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我觉得我们必须扭转历史,必须百分之百地阻止。” 牧野一时急切起来。 “那么,牧野君又有什么想法?您风尘仆仆从三百多公里外赶来找我这么个退役的军人,应该不是简单的讨论局势吧?” “自然,我希望阁下能运用你的影响力,来阻止这场必败的战争发生。您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人选了。” “你有什么计划,在下愿闻其详。” “我相信岸先生那里还会继续努力,说明石油产量巨大的事实,扭转圣意,来压制军部。这是最后十天里要做的。” “不错,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不是唯一的,我还想到一个备用计划。我想……可以利用阁下在军部……确切地说,是第守备东京的一师团的影响力……” “牧野君且慢。”石原突然打断了牧野的话。 “你不必说下去……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明天早上答复你。” “但是……” “不必说了,我让女佣收拾了两间屋子,你和司机就先住下吧。” 石原没有完整听完牧野讲他的B计划,但是显然听到第1师团这个词已经足够了。他已经知道,牧野这个只见到第二面的后生,想要他干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了。 牧野只要悻悻地停下贩卖他的,多半会把别人送上绝路的备用计划,先住下,看看石原明天如何答复自己。 ------------ 258 开战前4 美国东部时间11月28日下午一点。两名日本外交官,准时坐车来到华盛顿特区的国务院。他们与国务卿赫尔,约定在这个时间,展开两国的最新一次外交谈判,之前的谈判没有达成任何成果,但是又让人觉得分歧已经不太大了。距离外务大臣划下的12月2日的最后期限,已经不远。今天他们准备将底牌亮出来;之前的拉锯中,这张底牌一直被当做金元宝揣着,现在是时候了。这是东条说服来栖出任这项使命时,允诺的最后让步底线,关于从中国撤军的问题。东条认为,鉴于日军一旦从中国撤军,中国瞬间将被赤化,这必然不是美国希望看到的,所以他可以承诺一个时间,在这个期限内,逐步从占领区撤军。附带条件是,重庆必须承认南京的政权,在过渡期内组成联合政府;原南京(伪)政府中的日本顾问,在规定年限内不得解雇。相应的,美国解除所有制裁,并承认满洲国地位。 在来栖看来,这算是空前的让步,让军部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实际上这一大步的退让,距离赫尔备忘录的要求也已经不远了。当然,其中还提及了*的政治正确,想来美国人会顾忌到这一点。 这位职业外交官还是稍显幼稚,实际上无论是赫尔还是东条,都早已不指望谈判都谈出任何的成果,两国政府更想要的,或许是借由谈判破裂来激怒本国人民,使得国家纳入总体战轨道。 在会谈前2个小时,大使馆收到东乡外相最新的指示,要求在谈判中向赫尔证实,日本已经发现大型油田的事实,但是旋即接到第二封电报,修改之前意见,要求不必谈及此事,也让野村和来栖摸不着头脑。 谈判开始后,首先由日方亮出最新的条件。来栖,开始念一份冗长的文件。 日本政府原则同意从越南撤军,回复维希法国在越南的主权。 同意对三国同盟进行重新解释,这一项形同退出轴心联盟。 同意在一定时间限制内,逐步从中国撤军,但是不会放弃汪精卫政府。 最后,希望美国解除制裁,并承认满洲国。 来栖缓慢念完所有部分,然后满怀期待地停下来等着。可以看到,赫尔带上眼镜非常认真地逐条观看。也许来栖的日式英语没有让国务卿立即明白,亦或者他只是在装模作样,拖拖时间。 来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他有理由相信,条款中提及的*的部分,应该可以打动美国人,野村大使则面无表情,他没有特使那么有信心。 终于,赫尔放下手上的纸,然后摘下眼镜。 “先生们,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国政府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条件,因为距离实在太大。” “什么?”来栖几乎失声喊了出来。之前两周的会谈,美国人的暧昧给他了相当的错觉,让他以为分歧正在弥合,已经越来越接近达成协议了,赫尔两周以来,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直白地表达过美方立场。 “是这样的,大使先生,还有特使先生;我国提出的要求是明白无误的,立即从中国撤军,没有时间上讨价还价的余地。汪精卫的政府不合法,必须解散;另外,满洲地位未定,也在非法之列,不适合在加入本次会谈中讨论,我国政府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不可能承认这个国家的合法地位。” 两名日本外交官,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来栖半张着嘴,看着前面面色红润,神色坚定的国务卿,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人,但是今天他才发现赫尔是如此的陌生,那么的可怕。这一刹那,他难免想起了那架巨大的波音客机,突然感觉到了日本前途的黯淡。 “但是国务卿阁下,今年四月份的会谈,贵国不是主动提出,只要日本撤军,就可能承认满洲国地位的问题了吗?” “这是我国最新的立场。鉴于归国在7月份强行占领了越南,总统认为,之前的协商已经不合适了。” 很明显,美国政府从来没有想过谈成什么,只是不想摊牌太早。 牧野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一夜,他意识到自己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一定会被回绝。第二天起来时,发现石原已经起来,正在客厅里的佛龛前静坐念经。牧野不便打搅,只能坐在其身后默默等候,一等就是1个小时,这期间,他仔细观察了佛龛里面供奉牌位,姓氏各异,有的还带着军衔。看来都是以前牺牲的同事或者下属,想来这个人还算重情重义。 “牧野君,你昨天提到的那件事,我想过了。”背对着牧野的石原突然开腔。 “是这样?” “虽然我和你一样反对美日开战,但是我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去抵抗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牧野默默地听着,他意识到自己这趟白来了。 “或许以后的时代会有所不同,但是在这个年代,军人不能反抗陛下的旨意。” “将军,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战争打起来?” “你也不必太过绝望,我想,事情并不会如你想的那样。也许圣意并不想开战。” “您这么认为?” “圣上是明理之人,最近2个月,皇族中的军人,已经开始渐渐退役,这就是及明显的信号,圣上不认为开战能打赢。” 没想到石原这个老头子窝在这么一个偏僻乡下,军部的什么事情倒是全都知道。 “但是,历史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战争最终会发生,一定会发生。” “你看到的历史应该已经起了变化,你们三人的出现,一定会影响到历史的进程,比如你那个朋友浅野,他直接导致了尾崎这个叛徒被抓。还有你说,你的另一个朋友,在满洲发现了石油,一样可能撼动历史。” “但是前天的御前会议上,陛下并没有否决开战啊?” “你对陛下的行事方式不太了解,依我看,或许陛下什么也不说,恰恰就是想以拖延来平息战争,这是自立宪以来,历任天皇最典型的做法。过了你说的那个日子,舰队自然也就回来了。” “您这么看?” 牧野突然感觉自己领悟到石原的意思了。 “嗯,舰队在路上也没有关系,最后开战不是还需要联合舰队的命令吗?” “但是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还是心理没底啊。” “当然不能什么也不做。你现在真正应该担心的,恰恰是东条这个家伙,或许会乱来。如果陛下最终决心难下,既不说打,也不说不打;那么,军部这些好战分子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他们最善于打着尊皇的旗号,扭曲圣意。” “就是说……” “皇上什么不说,必然留下了很大的空子给野心家经营,东条不会不抓住的。陆军固然会跟着他走,但是濑户内海里的联合舰队就不是他能指挥得动的了。山本司令官是识时务的人,他不下令,舰队就不会展开攻击。” “将军,仍然有一个漏洞。” “漏洞?” “联合舰队的指挥,需要通过霞关的东通专送,然后再经过千叶船桥的通讯所,才能向几千公里外的舰队发送开战信号。” “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嗯,这些关节我也已经想过,确实是东条可能下手的地方。” “您也这么认为?” “东条目前可能调动的人马,首先是东京的宪兵队,近卫师团的皇族将领刚刚调走,想必他已经通过陆军省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也在可调动之列。” “近卫师团确实有克上作乱的传统,能防范吗?” 牧野急切问道,差不多忘记了,日军克上的传统,就是石原留下来的。 “牧野君,你昨天向我提及,是否在军部还有人脉和影响力?” “是的。” “今天你先回去,我过两天自然也会去东京,我固然已经没有军职了,但是或许还能在参谋本部和左仓第一师团里,找到一些仍然志同道合的熟人。如果东条胆敢违背旨意作乱,我想会有人愿意挺身而出的。” 牧野目瞪口呆中,一直显得犹豫不决的石原,突然说出这么老辣的想法,想必应该有一个全盘计划了。 “那么,将军您已经有计划了?” “还没有,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陛下决意开战,我不会做出任何不臣的举动。如果有人想扭曲圣意,我不会坐视不管。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吧?” 石原说这番话,始终没有回头,所以牧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听口气是心意已决。 “我听明白了。” “好了,那么,就请回吧。” “给您添了天*烦,在下不甚惶恐。” 11月29日夜。林秀轩与秦小苏仍然呆在钟楼上,对整个东京的电子信号进行截听。从船桥发送的各种加密情报,源源不断送往各地,包括正在集结中的南遣舰队,以及中国战场。尤其发往华南第11军的电报特别繁忙,为了策应即将展开的太平洋战争,切断中国军队可能对香港的援助,日军正在准备发动第三次长沙战役,当然同样会以失败告终。 “组长,你看这条,日本海军确认一支英国舰队过安达曼海,包括一艘航母,一艘战列舰,以及几艘驱逐舰,确认航母上无舰载机。预测目的地位新加坡。我这里同步破译,了不起吧?” “日本海军有什么调动?”林追问道。 “调动了一个航空战队的陆基飞机前往越南西贡机场,准备拦截。” “船桥的通讯设施,每天发送多少信息?” ------------ 259 开战前5 “昨天两百条左右。大头是陆军,海军少一些。不涉及战术方面,都是部队调动以及人事这方面。” “他们接收信息除了通向大本营的电缆还有什么方式?” “马强观察到还有摩托车进出,可能也接收纸面的命令。” “以你的判断,要摧毁这座通讯设施,并让它至少瘫痪一周,最简单的方法,该如何?” “炸毁主要天线是第一步,另外电源部分也格外重要。如果可能,进入主塔下方碉堡设施内,一个*,足够将主要设备炸一个稀巴烂,我看一个月也恢复不了。” 说话的功夫,秦电台又接受到一条通讯,是来自关东军的通讯。这份电报一经破译,就触动了秦小苏设定的关键词,因为其中提到了石油。 “组长,最新通讯,来自驻齐齐哈尔通讯中队。” “什么内容?” “大阪大学中野正人教授,进行了第二轮测量,X地点,第二口试验井在略深地层,一样开采出石油,初步产量高于第一口,预测齐齐哈尔东油田储量可能极高,含硫中等,平均开采深度为1250米以下。嗯,后面还有第二份,是大规模开采所需要的清单,鬼子好像没有钻头了。” 林秀轩一巴掌拍到自己腿上,一想到敌人如同贪婪的臭虫吮吸中国的石油,他当然狠的牙痒痒,早知道在上海郊外劫囚车时一梭子就全解决了。当然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会处处早知道,即使穿越众,也难免有不知道的时候。 “组长,目前这个情况会不会影响开战?”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不过还好,我们总算有备用计划。” “瞧,这么会,又收到一条转发往外务省的通讯。” 距离林秀轩二十几公里外的永田町首相官邸内。东条英机已经收到了由驻美国大使馆发回的电报,内容为美方开出的新条件。他一直在等候着最后的外交结果,所以没有睡觉。因为东京通讯所属于军部,所以他可以与外交部同步看到新消息。 东条将电报纸展开,大致看了一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突然笑了起来。他想,美国人突然提出这样无理的条件,一定把外务省那些幻想美日可能和解的家伙气的够呛。 “立即退出中国?退出中国?”他冷笑着念了两边,“罗斯福总统真的把日本人当猴子耍啊。好在,我早就识破了奸计,呵呵,你们这些自以为可以随意愚弄别人的白人,等着哭吧。” “首相,东乡外长打来电话,说要是您还没睡下,他正要有紧急事件需要商讨。”又一名随从进来报告。 “告诉他我刚吃了安眠药,不能接听电话,让他明天早上打来。” 东条知道东乡肯定是因为美国人突然发难才掉了魂,不过现在可没空和他讨论这些事,他还有些事情,必须早作部署才行。 “还有藤田,你顺便再给木村兵太郎还有佐藤贤了和四方凉二打个电话,让他立即到我这里来,我有重要事情商议。” “但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他们怕是已经都睡下了。” “军机大事,哪儿能耽误,快去打电话,让随从叫醒他们。” “是!” 东条令出如山,反正这几位也是他最核心的成员;凌晨3点。军务课长佐藤贤了,陆军次长木村,以及东京宪兵队司令四方一起围坐在两份电报四周。一份是日美谈判破局的电报,另一份是某知名教授估算的满洲X地带,油田储量的报告。后一份报告来的时间不巧,让东条感觉头大。 木村兵太郎资格较老,还在打着呵欠,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就是谈判破局吗,早就猜到了,我每天求神拜佛祈祷舰队不要中途被发现,倒是没有指望谈判能谈出结果来。” “是啊,要是谈出了结果,岂不是坏了大事?”四方小心插嘴道,这里他的军衔和辈分最低,说话要小心,不过论其实权,他这个宪兵司令倒是不遑多让。 “你知道什么?”东条假意严肃道,“上一次御前会议,圣上就没有直言开战,似乎还在犹豫中。” “那不正好,美国人替我们解决问题了。”佐藤不解道。 “但是,满洲那里似乎把油田产量估算的很大啊。明天,陛下会同时看到这两份东西,很难说会发生什么。发现石油固然是好事,但是我担心陛下身边的一味避战的奸佞会趁机进谗啊。” “我看,依着陛下的性子,多半会继续沉默,也就是把事情退给我们来解决。”佐藤说道。 “我也是这样猜测的,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你想,最终开战还得海军说了算。” “永野不是站在我们这边吗?” “永野确实与我们同一战线,但是实际下令还得是山本,这是职权关系,军令部长和海军大臣都在东京,手伸不到濑户内海。山本也许会对陛下的沉默做个人理解。” “据我所知,山本一向反对开战。”四方再次识相地插话,“经常说一些崇拜美国国力的傻话,当年海军内有人反对三国同盟,他就是背后的策动分子。我看,这种畏敌如虎的家伙,八成会往坏处揣摩圣意,然后自行其是。” “那怎么办,陆军可已经在去南洋的路上了,海军要是退缩了,可怎么办?一定会天下大乱。”困倦而又迷迷糊糊的木村兵太郎,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进而清醒过来。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东条决绝的说道。 “但是如果圣意不断,又当如何?”佐藤睁大眼睛看着东条。 “我认为所谓臣下的效忠,其实有两重含义——狭义的和广义的。”东条突然提高嗓门,“狭义而言,陛下不希望开战,我等自当谨遵圣命;但是广义而言,考虑国家永久的生存,如果圣听蒙蔽,无法做出决断,真正的忠良,就应该坚持去做对的事情。” 他对忠诚的解读,引发了其他人一段时间的沉默。这让东条有些下不了台,看来只能点名让他们表态了。 “四方,你认为如何?” “我认为么,很简单,如果陛下因为坏人蒙蔽而犹豫不决,我等应该消除陛下困扰,才是正确的方式。” “说的不错,如今海军的舰队和十几个师团的陆军已经在路上,千军万马,怎么能因为一念的变化,说回头就回头;大东亚共荣的伟业就在眼前,断不可半途而废。” “那么,您打算如何应对?” “如果山本胆敢违抗命令,我们就跳过他,直接向舰队发出命令,就这么简单。” “可行,我觉得可行。”又是四方跳出来抢先表态。“用大本营的名义,给东通打一个电话就行了。” “但是这件事……也需要谨慎行事。”东条突然又把调门放低了,再次让四方摸不到头脑。 “毕竟是有欺君的嫌疑,我不能直接出面。” “那我出面?我可以调动宪兵队占领东通,让他们发送什么,就是什么。”四方谅二傻乎乎承担下来。 “你是我的人,也不能涉入太深。” “这个好办。”木村突然有了主意,“把美国人的这份无理的答复,捅到报纸上,到时候一定是群情激愤,有我到参谋本部物色几个愿意为国家锄奸赴死的忠勇之士自然不难,再从近卫师团拉一些中队长,到时候就说,都内发现内奸,必须实施戒严,一下子就把东通占领。” “嗯,这样正合我意。到时候,木欲成舟,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12月1日,仍然在快速向东挺近的机动部队,仍然在监听着本土的消息以及夏威夷广播,他们路途接近过半,除了风高浪急,并没有撞见一艘可疑船只,看来天意也站在日本一边,如今全世界都蒙在鼓里了,他们当然不知道有一艘潜艇在水下跟踪他们。 419监听到敌人舰队开始减速,最终在恶劣的气候中彻底听了下来,看来他们要进行一次海上补给了。419也停下,等着敌人完成补给。这次补充的主要是燃料,为了让舰队完成偷袭后,可以迅速掉头向南。其中有一个战队的两艘航母,随后还要赶去威克岛。 旗舰赤城号上,飞行员正聚集在甲板下的机库一角,继续磨练战术。届时,第一攻击波的空中指挥渊田美津雄中佐,正在一块黑板前,最后讲解要领。 “各队长,切记要看我的信号。最佳情况当然是先让*机发起攻击。这可是关乎成败的大事,马虎不得。” “要是有人没看见信号弹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认为,只要全身心投入,注意力集中,是断然不会看不到的。” 看到众人胡乱点头,渊田继续下一个话题。他揭下黑板上一张纸,露出一架战斗机平面图。 “这是从中国最新得到的P40战斗机性能消息。” 他话一出口,零战的小队长们都来了精神。 “夏威夷的P40在火力上,可能较之这些P40C的性能更差一些。” “机动性怎么样,能和零式相提并论吗?” “据陆航的家伙们说,飞行性能并不弱。爬升和盘旋不如我们的飞机。但是俯冲不赖,最高速度可能有550公里上下。所以,我们我们的舰战一接近他们的陆地机场,就必须压制这些飞机,不让他们起飞。” “那些从外岛起飞的怎么办?” “如果敌机在高空,就将其引到低空。可以轻易占据优势。当然在实战时,你们必须拿捏好距离,这种美国飞机的6挺机枪的射击线,在机头前方一公里交汇,如果被咬住,必须在这个距离外,用最快的速度从前方通过。零式可以在略大于一圈半的盘旋中,咬住敌机后方。” ------------ 260 开战前6 南云带着舰队参谋班子从机库上方走过,立即引来值班士官的一阵,“立正”,“敬礼”的口令,这是旗舰上日常生活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他看到了面容严谨的队员们正在全力以赴地做最后的准备,心中自然感到安慰。 24小时内,庞大的舰队就要穿过国籍日期变更线,或许只是时间上的巧合,决定日本命运变更的,开战与否的消息,也将在这个日子以后传来。 现在他开始担心两件事,一是,一旦开战,舰队,或者说日本将来的命运将又会如何? 第二件事,如果传开战的消息始终不来,最终舰队必须回转,高昂的士气势必转化为难以宣泄的愤怒,他该如何节制这些士兵? 与此同时,东京皇宫内,最后一次御前会议正在这里进行。果然不出东条所料,这次会议上,新增加了,足以左右决策的变故,就是昨晚的两封电报。中野的乐观预估,不仅仅是让天皇,甚至于让一些内阁成员也开始摇摆不定。东条后悔让近卫安插进一个岸信介,显然这个中野教授是他的人,竟然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说的如同真的一样;当然中野的报告,好歹在结尾部分倒了一些实情,日本没有足够的开采设备来开采石油,而这些设备需要从美国进口,如果需要替代,也只能考虑英国,很明显这两条路都走不通。 会议持续到下午,在天皇未表态的情况下,内阁也没有达成什么决定性的结果,主站虽然占据上风,但是被天皇的沉默完全压制住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圣意的摇摆,以及倾向。裕仁固然也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一直在追问油田开采的各种情况,商工大臣岸信介和大藏大臣贺屋,似乎在这方面有一些了解(或者说有备而来),他们的讲解十分细致,通过各种数据表明,日本可以在一年左右时间,仿制出类似修斯公司的深井设备;比上一次讨论时提及的2年以上的仿制时间,提升了超过一半的时间。 在东条看来,即使这些家伙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过一件事,军队已经出动的事实是不容扭转的,而天皇本人似乎也不太愿意正视这件事。 新的国策会议将在第二天,也就是是日本时间12月3日,舰队时间12月2日继续展开。因为舰队仍然在路上,似乎晚一两太难,得到决定也没什么不可以。 没有人看到,决策推迟的重大意义,除了牧野。对他而言,这一天显然获得了穿越以来的最大胜利,向着他的目标跨出了非凡的一步。 凭借着他与长谷川两个人的力量(当然不包括浅野),将战争或者说日本的命运,从悬崖边,拉回了一尺,总的来说看起来不那么危险了。 在几十公里外,蹲在一座荒山上疯人院顶楼的林秀轩,正嚼着一块饼干,今天,终于坐实了历史出现了巨大偏差的事实。时间已经跨过了原本应该决定开战的那个时刻,但是什么也没发生。秦小苏可以截获全日本除少数长波通讯以外,的所有电子信号;并没有发现,攀登新高山的通讯。当然不可能是设备故障,因为同时截获了大量发往其他各地陆海军的通讯,包括对即将爆发的长沙战役的指导,而从关东军通讯部门发回的油田产量,也以每日两次的速度进行着更新。从一些细节可以判断出,敌人打出的两口井,每天能产出超过20吨石油,而本土的决策者对那里的情况,也越来越关心起来。 “看来还是被我不幸猜到了,那几个鬼东西还是搞成了。”他狠狠咬断一块饼干。 “组长,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程艇长那边吗?我们可以单独给日本舰队下达命令。”吕青山说着递过一个水壶。 “话虽如此,但是实则还是下下策,不但会背负一定的道义责任。而且,会把自己暴露出来。敌人如果不傻,会立即判断出,伪电报从一艘一直跟踪机动部队的船舰上发出,而且这艘船竟然掌握一条从未公开过的密语;对于穿越三人组而言,这些反馈,可以很容易猜到是什么情况。目前为止,他们应该还没有联想到,佐藤公式中失去的1万吨是怎么回事,但是……” “组长,发现可疑通讯。” 秦小苏那里突然有了情况。 “什么情况?” “附近有大量语音呼叫,似乎是军事行动。” “我们暴露了?” 吕青山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不不,似乎是演习。”秦说着,将一个耳机塞给林,褚艾云走后,这里日语最好的就是组长本人了。 林将耳机放到耳边,仔细辨别起来。里面传来日本军人的大呼小叫。 “工兵联队,听到请回话。” “工兵第一联队听到呼叫。” “参谋部想核实,你们是否携带*。” “在卡车上。” “请原地待命,等待与习志野第57步兵联队侦察中队汇合。” “明白。” 林放下耳机,悄悄移动到窗户边向四周看。能收到如此清晰的通话,通话的这两股日军,应该都在视距内。 “小秦什么情况。” “4400千赫,小型背负式通话设备。应该在2公里内,在北方。” 此事太阳已近西面,林小心取出望远镜,四下搜索,果然发现就在距离船桥通讯所不足500米的地方,有一支车队已经停在了路边,士兵们正从车上跳下来,似乎正在准备行动。 “组长,这是什么不对。”吕问道。 “工兵第一联队,对应的是陆军第一师团,一定是有什么演习。应该不是针对我们,要不然不会派工兵。” “但是这里四下没有桥梁,为什么要来这里?而且靠着船桥的通讯所如此之近?”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 林赞扬了一句,并不做进一步解释,只是继续观察。 很快又有一支摩托化车队,通过公路向这里靠拢,这支部队由汽车和摩托车组成,看上去有200人左右,还带着机枪。可以看到双方军官,很快建立了简单沟通,然后一起开始在通讯所外建立了联合指挥所,还有人开始挖掘站好,似乎是要加强防备。 “小吕,你怎么看?”林突然很想听听吕的意见。。 “我看,这件事变得不简单起来了;按说,这一带是第一师团防区,他们有一个联队就在习志野附近,所以这座通讯所也归第1师团。” “嗯,说下去。” “也许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与我们有些关联,我暂时无法做出判断,为什么是工兵部队也是一个问题。但是无论如何,会给我们爆破带来巨大的困难,现在守备的敌人,从15个增加到了400个。” “是啊,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就在他们讨论期间,再次截获通讯。要求船桥通讯所的守备小队,向第57步兵联队移交防守责任,并听从渡边大尉指挥。随即又看到工兵剪开铁丝网,有人扛着箱子向发射塔以下碉堡建筑跑过去,似乎要安装*。 “我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林冷笑道。 商工大臣府的后门,穿着便装,带着礼帽,拎着一只破皮箱的石原莞尔按下的门铃。门几乎立即就打开了,早就在此等待的牧野和佐藤,立即将他迎了进去。整个过程迅捷而又不引人注目。不过,蹲在街口一下午的一名闲汉,突然站起身子,他必须立即返回宪兵司令部,将这名可以访客的事情,报告给上级。 客厅里,参与此事的区区几个人坐定下来,就忙不迭开始讨论起行动来。 “将军,能请到您出马,真是天大的荣幸啊。”佐藤荣作用一句客套做开场白。 “哪里,是牧野君的真诚打动了我。即使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跟那个上等兵再斗一斗。对了,我今天整天都在路上,不知道御前会议上的情况如何?” “如您所料,圣上没有表态,显然不想开战,如果能这样拖下去,对我们十分有利。”岸信介说道。旁边牧野使劲点头,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紧张和兴奋了。 “这样就好,有了满洲的石油,情况大大不同,我们可以立即与德国脱离联盟关系,缓和国际间的矛盾,然后与美英巧妙周旋下去;对了,还有那艘船,也可以不动声色地打捞出来。” “但是将军,我想东条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天一定会有所行动。” “那是肯定的。我出门前给几个以前的同僚打了电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目前中泽师团长,已经以演习的名义接管了船桥的通讯所。必要时可以进行一次精确爆破,让其瘫痪三到四天。” 石原平静地说道,就如同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没有军职的老家伙,办事如此利落,人还没到东京,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还有,这些天,我就不到陆军省的官舍去了,以免留下话柄,酒店和大臣府邸也太过扎眼,如果有一个通讯畅通,而又没有闲杂人等的地方就太好了。” “那就去我家吧,远离市区,以我大臣秘书的身份,也不会有人注意。”佐藤说道。 “好,这样很好。对了,影佐君为什么不在,我正想和他讨论一下局势。” “其实,我也很久没见到影佐将军了,他目前在鹿儿岛,苦心研究打捞技术,”牧野摇起头来,显然对影佐祯昭最近的变化非常失望,“自从上次打捞上来那些关键资料后,他就一直留在樱岛,准备着下一次出海的工作,对其他事情似乎不再那么关心了。” ------------ 261 开战前7 “呵呵,影佐这个人我了解,一定是被这件事迷住了。让他去干吧,打捞那艘船也是重中之重,那里距离菲律宾并不远,一旦美国人察觉,有可能会捷足先登,他们的深海打捞技术一定强过我们。” “那么将军,如何保证东条不会通过其他的电台,向舰队发送那样的信息?”牧野问道。 “这件事,就有赖于在座诸位的保密,我对东条太过了解,他不是那么目光长远的人,所以他目前的着眼点,只会是作为通讯中枢的东京通讯所,只要这个地方还在他手里,就给他一颗定心丸;我预料他会在最后关头实施计划,届时再发现发不出去,就来不及将手伸到外地去了。” “那么,他会不会强攻船桥?” “很有可能,不过这会儿,第一师团工兵联队的家伙怕是已经将*装好了。会有几个极为可靠的人在那里轮流盯着。” “但是用什么办法来稳住军心?” “对下层士兵,当然只能用欺骗了,告诉他们有人要夺取通讯设施,图谋犯上作乱,他们会誓死保卫的。” “太好了,果然想的很完善。” 牧野搓着手说道,直到此时他的心里才算有了一些底,石原给他的感觉,较之影佐祯昭更加的睿智以及果断。 开战的通讯没有按时到来,这使得5000公里外的419和机动舰队,同样都陷入了巨大的担忧当中。 南云忠一中将在战斗舰桥内来回踱步,周围将官围绕,一样的焦虑,他们都在等待着通讯参谋每隔30分钟的例行报告。舱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赶紧向通道口投去期盼的目光, 通讯参谋昂首跨进舱门,猛的一个立正:“报告,仍然没有收到本土电讯。夏威夷通讯正常,未发现有异样,港内军舰如昨日,未发生变化。” “怎么会这样,约定时间是12月2日,这都已经过去24小时了,到底还开不开战?”有人焦虑地嘀咕起来。 “是啊,国内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飞行员们可都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要是有变故,怎么向小伙子们交代?” 南云挥手让通讯参谋返回,他一言不发,只是背着手踱了几步,看着不比任何其他人安省。 “长官,会不会是通讯设备出现故障了?” “但是长波电台不是一样没有收到信息吗?” “或许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不如给左翼的比睿号发灯光信号,询问一下他们是否有消息,他们可是刚刚更新了电台。”长谷川大佐有些耐不住性子,提出了一个幼稚的建议。 “好,询问一下。”南云也沉不住气了,他必须冒一点风险来干这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至少可以安抚一下在场的将领。 立即有参谋冒着巨大的风雨到了外面,向2.5公里外的战列巡洋舰发送出一串信号。指挥室内大部分人都举起望远镜,向那边观看,但是很快就从比睿号上得到了否定的回应,他们一样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联合舰队的指令。 “司令长官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被耽搁了?” “是啊,我们距离珍珠港已经不足1600公里了,怎么能如此儿戏?” 一众军官开始抱怨起来,眼看情绪难以克制。 “诸位,也许外交谈判有了突破,”南云弓着腰走到罗经前,严厉扫视众人,“请记住,我等军人必须以服从为天职。” “但是……大家可是卯足了劲头准备了大半年,要是说不打就不打,那对士气的影响……” “没有什么但是,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我希望你们明白这个道理。也许命令很快就会下达。我们仍然按照计划的航线前进,在珍珠港北面排开阵势,当然如果开战命令到时候不来,返航是唯一的选择。” 7公里外,419悄然跟踪着减速的敌人舰队,这艘潜艇通常会与敌人舰队保持20公里以上的距离,以便安全地伸出桅杆,接受信号;但是入夜后,可以更靠近些。敌人保持无线电静默,但是有时候会进行一些灯光通讯,保持潜望镜深度,可以看到敌人的一些询问指令。以日舰队目前的反潜水平看,主要还是靠外围驱逐舰或者轻巡洋舰上观测员的目视观察,在夜里基本丧失反潜能力。 潜望镜上的视频信号,直接传送到了指挥舱显示器上。指挥舱内所有人同步看到了敌人旗舰询问比睿的问答。 “看,敌人也在发信号询问,看起来,他们也挺着急的。” 程大洋用了一个也字,说明其实他也挺着急的。 “林处料事还是挺准的,猜到会有波折。历史在这里出现变化了。” “是啊,那三个混蛋不会什么都不做,结合前些天截获的关东军通讯看,多半是在东北发现的油田,动摇了日本决策层的意志。” “145方向,浦风号驱逐舰正在以16节靠近。” 程大洋低头看了一眼海图,敌舰没有直奔自己而来,它还是沿着原来的航线在外围巡航,应该会从一侧过去。 “保持监视。” “艇长,好的一面在于,敌人航母编队并没有改变航线,只是减速,显然会继续向珍珠港进发。”政委说道。 “不错,这是合理的方式,南云必须调整航速,以便在攻击前,赶到目标以北海域,并做最短的停留时间。” “那么,我们的备用计划……” “我们继续跟踪,到48小时候后超越敌舰队,预先到达到珍珠港以西位置,然后释放无人机。总之,要在敌人到达,并完成攻击队形前,发出信号。” “或许可以更早一些给敌人发信号。” “我想,我们还是多给东京大本营一些时间,这件事……我始终觉得,由我们来挑起战争,只是最后,也是最坏的选择。” 指挥舱陷入一片寂静,可以隔着舱壁和海水,听到不远处机器隆隆的浦风号驱逐舰,如同真眼瞎一半从边上开过去,除了探照灯,它没有任何机会发现419。 “老郑,我支持你的想法,但是……也必须有一个最后时间。” “这个么,我会掌握,总之到时候,先起飞无人机待命。” 程大洋何尝不比这里任何一个人更焦急,不过他记起林秀轩离开时,嘱咐过他,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这个火候如该何掌握? 东京时间,12月4日夜。近卫文麿的汽车,悄然驶过护城河,从侧门驶入皇宫。1个小时前,他突然接到宫内内侍电话,随即奉召入宫;虽然他已经没有内阁职务,不过鉴于他仍然为贵族院议长,以及与天皇家密切的关系,他在天皇面前说话,仍然相当有分量。 近卫在宫内侍从带领下,直接进入御园内的会见的小厅,这里远没有千种厅那样讨论军国大事的地方严肃。 裕仁早已经在哪里等候,穿着一件随意的西服,而非那套佩戴着巨大勋章的,傻头傻脑的大元帅军服。 近卫向正襟危坐的天皇略鞠一躬,随后就做到对面,解开上衣扣子后,甚至翘起二郎腿来,这是其他大臣不敢想象的没大没小的做派,不过他从小就是这么和皇上说话,早已经习惯了。 “想必,近卫公爵早已知道我请你来的原意了吧?”天皇恳切问道。 “当然,现在舰队已经到了敌人家门口了,而陛下知道满洲巨大储量的石油后,又不愿冒险开战,这一点,臣都可以领会到。” “知我者莫过君,确实如此,但是,陆海军大臣,还有军部那些人逼迫甚紧,又该如何应对?” “其实很简单。”近卫轻松说道。 “如何简单?” “依臣看,明日起,陛下称病,取消御前战争指导会议,交给内阁自行决断。那样不必违宪,而内阁大部分人,也会知道陛下的苦心。我想,军部也不敢独断专行,最终拖过日子,舰队也只能回来。虽然对民心士气的伤害是无可避免。” “但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引发……” “陛下是指226那样的事情?” “正是,今天都内报纸将美方答复全文刊登了,引发了强烈的反美声势,就在宫门外的,近卫师团有一名少尉切腹自杀,以死请战,这些事,真的很让我担心啊。” “皇上请安心,我看东条这个人决不会犯上作乱,所以陛下只管称病,他再愚钝,也该知道陛下有意避战了;退一万步讲,即使他强行开战,胜了是陛下的光荣,败了则不是陛下的责任。” 近卫倒是很清楚天皇心思,这么一解释,立即宽慰了裕仁天皇,他确实隐约觉得让军部一味蛮干下去,总有一天会导致日本皇室有一天会被清算。 12月5日,御前会议取消,决策会议移师到首相官邸进行,大部分阁僚看到了裕仁发出的明确讯号,不敢在开战问题上持明确支持,只能含糊其辞。最终东条仍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 事情开始向着林秀轩或者还有石原莞尔所预料的方向变化。12月5日夜间,秦小苏接收到的,东京都内军事调动的各种通讯,突然增加了不止10倍,显然敌人将会有大的行动,他立即叫醒林秀轩,开始分析情报,他们必须迅速整理出个头绪,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是炸了船桥通讯所,还是不动为妙。总之,目前的信息仍然嫌不够,无法判断,船桥敌人的意图。 凌晨时分,徐冲带着设备悄悄离开据点,到达海边,他领受一项新的任务,将从海边进行一次抵近侦察。 ------------ 262 因势利导 徐冲花了2个小时,沿着海岸游到船桥岸边。守备日军从三面将通讯设施围住,架起了机枪,而靠海这一面是防守最薄弱的。 他悄悄爬上礁石,岸上是同属日军的气象观测所,没有人守备。距离通讯设施的主塔已经非常近了。 他隐藏在气象观测设备后面,用夜视仪可以看到北面扛着枪巡逻的日军,甚至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不能继续过去,那样太危险。于是取出林秀轩的小遥控车进行抵近窃听。这辆车上方有一个不规则外壳,可以伪装成一般的石块,它的任务不是要从守备日军裤裆地下钻过去,进入基地内部窃听。而是只需要缓慢在基地外草地上爬行一圈,探测地下通讯电缆,理论上可以探测到浅埋的通讯电缆发出的磁信号,然后进行还原。磁性号本身无法阻断,但是在较远距离上衰减比较厉害,所以除了依赖灵敏的设备,还得碰碰运气,祈祷敌人埋的也不太深。由于没有419无人机的支持,无法从空中观察敌人电缆走向,这使得寻找工作变得漫无目的。 徐冲控制小车,缓慢从平整的草地上通过,对垂直下方变化的信号进行搜索。始终保持与敌人哨兵60至40米距离,在夜间,这样的距离是安全的。 与此同时,东京皇宫门口风声鹤唳,入夜后,宫门口守备兵力突然增加了一倍,一下子将整个皇宫围绕的水泄不通。 身兼陆军大臣的总理东条,身穿军服,带上全副勋章,腰佩军刀,驱车进宫。他急着要向天皇传达一个惊人的消息,由于日美谈判破局的消息走漏,进而导致近卫师团军心不稳,有消息表明,部分青年军官正在策划兵谏。值此危机时刻,他毅然准备亲自守护皇宫,以免有人作乱惊动圣驾。当然这一切其实都自导自演,所谓作乱,也是他在陆军省的一个班子在幕后策动。 不过到了宫门口,才由早已等候的内大臣木户告知,天皇夫妇已经提前6个小时离开皇宫,去别处养病去了,今后一周都不会回宫,至于去向,就不便告知了。 天皇跑了。显然裕仁的政治嗅觉还算相当灵敏,在近卫拜访后,立即决定暂避开这场是非,自然也是为了躲避,开战与否的进一步的决策,他将目前这个烂摊子丢给内阁以及军部。 东条这才意识到,背后可能有一个思虑周密的人,在与自己作对,或许还是一个老对手。这促使他疑心加剧,开始对整个大本营的指挥通讯系统进行彻查,他想看看那些节点,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凌晨3点,天色将亮。徐冲的石头移动了200米,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来自地面下的信号。他必须在30分钟内回到海里,这样才来得及借着夜幕返回,但是他还想继续冒险拖一下时。他背后1700米处的废弃医院里,林秀轩可以通过夜视仪,全程看到他的行动,此刻也是焦急不已。他目前面临的问题是,搞不清这股占领通讯所日军的意图,只是观察到他们也在电站和通讯天线上安装了*,甚至插上了电*,引爆导线就暴露在地面,一直通向了一处空旷地上,用沙袋磊起的临时指挥部。从表象看,这股敌人的目的与自己一致,但是他不觉得事情那么简单。或许这伙人是来破坏开战的,他必须搞清楚这层关系。因为事关419是否会因为向机动舰队发送信号,而提前暴露的问题,原则上,能避免419插手当然最好。 他面前的显示器,跳动了一下。显示附近有跃动的磁信号。然后信号变得频繁起来。看来,下面确实有通讯电缆,而且埋的不深。他指示徐冲,做半径2米的圆周运动,在敌人停止通话前,确定一个监听最佳位置。从这里望去,电缆正好处在从船桥通向东通的最短路线上,看来日本人还真是会省器材。 那边秦小苏已经做好了信号处理以及录音准备。但是那块伪装的石头停下后,就没有信号了,看来刚才的那一通电话结束了。只能将它留在那里了。 徐冲重新下水,开始漫长的返回过程,距离日出还有2个小时。 林套上耳机,耐心地等待着。敌人语音通讯无法加密,可以同步窃听,但是由于不知道信号强度具体如何,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增益处理。 等了几分钟,出现了一路连续的脉冲信号。这是某人拿起话筒,然后摇动手柄的后的信号。随即电话接通。可以听到还原后含混的嗓音,只能分辨出语速很快,但是无法听清。他转向秦小苏。只见秦小苏在计算机上飞快按下一排按钮,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船桥守备队。” “大本营想搞清楚,你们那里的部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出现军车?” “是第一师团57联队以及工兵部队的联合防空袭演习。” “为什么没有报备?” “中队级别演习,或许师团参谋部忘记向上级通报了吧。” “现在起进入战备状态,随时会有紧急通讯需望你们这里做好准备,确保设备完备。” “明白。” 林向秦小苏竖起大拇指,示意声音很清晰。 “吕青山,马强,你们过来。”他示意自己最得力的两名狙击手到窗户边上,“敌人的那些简易工事你们都看到了,你们在多远的距离上,可以打断那些起爆导线?” “太困难了,必须抵近到300米左右才有把握。”徐冲摇头道。 “那可难办了,敌人很可能会在白天发起行动,白天可没有办法抵近那么多。” “组长,怎么又要打断那些起爆线了?”马强糊涂起来,“如果他们炸了这座通讯所,不是和我们目的一致了吗?” “我还不能确定实际情况,不过我很怀疑事情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我们应该因势利导,将事情,向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引导。” “什么变化?”马强一副不开窍的样子,看着林秀轩。 “6个钟头内,都内日军调动频繁,集中在大本营方向,这是敌人小规模政变的前奏。” “政变?历史上没这出啊?” “不错,历史上没有。唯一的变量是那几个家伙。儿他们的目的是阻止战争发生。” 林解释的时候,旁边徐冲和秦小苏都在微微点头,唯独马强还时满脸困惑。 “马强同志,这样说吧,原本我们的计划,直接给敌人下令,其实只是下策,不可避免地会暴露419的存在。”看到马强终于点头,他继续说下去,“但是现在,敌人的主站和主和两派似乎要摊牌了,这种时刻,我们必须从战略上,考虑利益最大化。” “帮助他们的主战派得逞?” “不错,前提是必须先搞清楚,目前谁占据了通讯设施,情理上,想要炸掉通讯所的,必然是不希望开战的那一方,当然可能还有变数,这有待观察。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能不能在尽量远的距离上,阻断敌人引爆?” “用反器材武器,打断导线必须在300米左右,但是如果居高临下袭击临时指挥所,有把握在1公里外,击中值班的起爆人员。”吕青山说道。 “很好,看来我们势必要深度介入这场游戏了。” 那边探测到第二通电话,林开始同步窃听。 “……船桥,立即报告你这里最高指挥官职衔。” “昨天是日高小队长,目前是,工兵第1联队,小野菊次郎大尉。” “为什么有人接管防卫不通报,立即让小野大尉听电话。” “是。” 过了一会儿。 “这里是第一师团工兵联队,小野大尉。” “这里是东京参谋部作战课渡边,现命令你部,立即撤出通讯所,将所有部署解除,临时设施拆除。听明白了吗?” “我部接上级命令,全力保卫此地,恕不能执行此项命令。” “大尉,不要受人迷惑,请立即执行命令。” “我直接受师团部指挥,有什么话,去跟我的上级说吧。” 说完,小野使劲挂断了电话。 林向众人含笑点头,不出他预料,敌人开始自己撕起来了。随即再有电话呼叫,都没有人接了。他预计不出一个小时,就会有大队人马杀过来。 天色大亮。通讯所周围架起了8挺重机枪,完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守备部队充分利用了原本的半埋地下的碉堡设施,工兵在三面开阔地清理了射界,使得任何靠近的目标,都将进入数百米范围的无依托空旷地带。 林远远看到了这样的部署,估计守备部队能坚持一阵子,但是人数还是嫌少,显然这股日军最终不敌,就会引爆*,这个火候很难拿捏,他不能过早介入,因为修复*并不困难,所以只能等待最关键时刻射杀起爆手。当然,他现在还有其他事情值得担心,他担心程大洋那里会忍不住先发出信号。到目前为止,419只是掌握了,联合舰队通讯往来,的主要和备用频道,并不确切知道敌人发送开战信息的通讯频道,也许只是平常的频道,但是如果敌人约定了一个从未使用过的频道,419的行动,反而可能弄巧成拙,这也是他想尽量避免主动发送信号的原因。 在他身后,徐冲和马强已经换上日军军服,随时准备出动。他们的证件显示为远在中国的33师团骑兵部队,不过待会儿一定天下大乱,可能用不着证件。他们随身携带的三八式马枪也要比眼前的日军的短一截,也算是一个破绽,不过也管不着了。 远处公路上,突然间烟尘弥漫。林举起望远镜,可以看到大量的卡车正在向这边进发。车上驾着轻机枪,杀气腾腾的士兵们,在双肩上绑着白色的布条,果然是要内战的架势。 ------------ 263 浑水摸鱼 “好戏终于开始了。” 林坐镇疯人院楼顶,指挥这次疯狂的行动。马强与吕青山穿上日军制服,带着装着分解后武器的箱子,从这里出去,暂时隐匿在山林间待命。 大约50辆汽车径直向这边靠近,但是随即遭到机枪的射击,机枪没有直接击中汽车,但是在为首汽车前扫射一气。卡车车队一时陷入混乱,纷纷歪向路边,一些士兵从车上跌落下来。但是防守方的枪声随即停止了,他们用机枪火力画出了防御范围。那边日军纷纷下车,开始布放并对峙。 林居高监听,听到双方指挥部发出的指令,都是要求搞清楚对方意图,暂勿动手。随后,双方在电台里开始呼叫,各自指责对方企图叛乱。随后,近卫师团一名中佐,要求对方在4小时内投降,勿谓言之不预。另一方不干示弱,警告任何进攻,都会导致通讯所被摧毁。 看来,剑拔弩张的双方炮灰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在这场事变中所扮演的角色,不过占据通讯设施的这方的幕后,必然有一个极阴险的家伙,否则不会事先安装*,作为要挟。 5500公里外,联合舰队已经十分抵近目标,可以连续收到檀香山区区20瓦的广播了,但是仍然没有收到开战指令。各舰上的军纪维持出现困难,加贺报告,一些情绪失控的中下级军官和水兵开始绝食,因为迟迟没有收到战前动员,没有升起Z字旗,让他们预感到事情的急转直下。在旗舰赤城号上,由于众多将领坐镇,情况稍好,但是南云仍然可以感觉到风平浪静下涌动的不稳。 第二通讯室一直在监听美方的动静,就在美方广播,一片和平气氛的靡靡之音中的,夹杂着从檀香山领事馆发出的密电码。联合舰队通过电文,可以在海上,随时获得美军的部署。 截止目前,所有敌主力舰仍然都在港内,未有变化,看来美国人准备安心度周末了,停在瓦胡岛陆军机场上的敌人驱逐机有大约400架,分别停在4条跑道以及修理厂滑行道的两边,每天起飞几十架次,但是并不飞远,只在外海上空进行训练;海港里的大型水上巡逻机美天早上起飞一两个架次,晚上返航。珍珠港的潜艇数量没有大的变化,平均三天有一艘出港或者返航。 对于南云来说,错过了这个周末,等于一切终结,甚至还有更坏的情况。目前他们已经进入PBY 卡特琳娜巡逻机的侦察范围,更不用说那些来去无踪的潜水艇。前些天,浦风号驱逐舰报告,在外围发现潜望镜,着实将他的指挥班子吓的半死,随即警报被解除,解释为可能是大雾中,看到一条漏出脊背的抹香鲸。提心吊胆的几个钟头内,始终没有发现敌人发报迹象,总算可以排除被提前看到的可能。 由于距离太近,目前敌人派出的任何向北航行的航行器都可能撞到这支庞大的舰队,所以现在是考虑返航的时候了。 南云开始要求参谋人员从早已制定的,若干返航计划中优选一条路线,这又引来了不小的情绪波动,如今,中级军官已经不再他面前掩饰焦虑和愤怒了。 “大本营为什么如此莫名其妙,还没有开战的迹象?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啊,这样回去,简直丢死人。” 南云不动声色,从舰桥看着停在飞行甲板上的2架零式战斗机,这是准备在开战前,起飞进行港内侦察的飞机。 舰桥一侧巨大的黑板上,照例会写上当日的起飞顺序和飞行队长姓名,不过自起航之日起,这块黑板始终空空如野。距离预定的开战时间不到30个小时了,飞行员回想,为什么连一架侦察飞机都不起飞一下? 于此同时,419已经加速向瓦胡岛以西方向驶去,必须在10个小时后到达指定位置,并升空一架无人机,最终会如何,没有人知道。最坏的打算是敌人除了使用419知道的密语,还使用一个不为人知的频道,这样419将面临既暴露了自己,又没能引导战争发生的结局。 东京,首相官邸内。东条正在听取四方的汇报,他刚刚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存在一股与自己作对的暗流。 “第一师团一定是受了挑拨,只要您以陆军大臣的身份,打一个电话给中泽师团长,相信可以不动刀兵,解决问题。”四方凉二在东条耳边献策。 “那样,岂不是陷我于不忠的境地。” 东条仍然心意难决,毕竟在日本,天皇旨意才是政治正确。 “那就让我们的人强攻,夺下通讯站,皇上只是不敢下决心,我们替他分忧,到时候追查也会不了了之。” 东条不语。 “最新的消息,古鲁大使那里,已经开始销毁密码本了,美国人已经察觉到我们即将进攻了,目前已经没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山本那里还没有回应吗?” “他拒绝发出攻击命令。” 东条来回走了几个来回。 “他们在通讯设施附近安装了*,如何解决……” “我已经安排妥当,强攻后,会有敢死队冲进去,解决*。大不了,多派人手把通讯设施修好,时间肯定来得及。” “好,立即展开攻击。” 四方和东条都没有任何特种作战思想,都只有蛮干的经验,这样粗糙的计划想要成功,除非天兵天将帮忙。 马强与吕青山七拐八绕,靠近敌人对峙地点,他们需要在通讯所东北的气象观测站所在的制高点上悄悄抢占一个阵地,至于射界是否理想,目前还不知道。敌人在这个方向防备人数不多,他们在居高临下的林的指挥下,在外围敌人巡逻队的空袭内钻来钻去,终于靠近山脚。山顶已经由近卫师团的一个4人重机枪组控制,枪口对着通讯所,看来是强攻时的火力支撑点之一。 4名日军还在检查武器,同时抱怨战斗有些不明不白,怎么就和自己人干上了。突然听到后面脚步声,回头看到两个绑着白布条的自己人上来。其中一个身高马大。 “进门是宇田大队的吧?”傻乎乎的日军班长还发问。 “不错,正是宇田部队” 来的两人同时拔出消音手枪,对着围坐一起的四个家伙一通射击,3秒钟内打光*。几乎每一枪都击中头部。4名日军没吭气都倒地了。 可以看到他们刚才正在吃饭,是纸包的战斗口粮,估计短时间不会有其他人接班了。他们赶紧部署阵地,在这个制高点上安装了通讯*,以便混乱敌人指挥。 这功夫,林正在指挥部,观察外部日军进攻部署,他看到了敌人强攻的态势,甚至把装甲车都开来了。他觉得制定进攻计划的将领,肯定是个白痴。他的人马要横穿数百米的开阔地,然后才可能接近目标,这期间,防守方足够引爆通讯所20次。纵观部署,也没看到任何技术装备出场,完全一副强攻的态势,在500米处部署了战防炮,后方1公里是迫击炮,第一线士兵全都上了刺刀。 “陆军大学毕业的就这路傻货?” 这功夫,秦小苏一直监听并录制敌人通讯。敌人所有通讯不加密,各种部署互相串着都可以听到,他们好像也不在乎。他录到一段第一师团中泽中将的通话,要求驻守士兵,不必死战到底,但是必须在退出战斗前引爆*。 他将中泽师团长的音频进行数字化处理,然后精确模拟出来,现在只要有一个日语尚可的人对着话筒讲话,经过计算机处理,就可以同步发出毫无破绽的声音。林秀轩只能看到外部的*配置,并不确定内部是否还有安排,所以他必须留一手,以师团长的身份迷惑一下敌人,要不然,实在看不出攻方有什么机会。 “组长,监听到近卫师团进攻时间,在15分钟后。” “好,现在开始阻断第一师团所有通讯,保留近卫师团语音通道。” “明白。” 前方的噪音*立即开始工作,驻守船桥通讯所的这股敌人,立即陷入了孤立状态。 吕青山将反器材武器架设完毕,从这里俯瞰敌人沙袋垒砌的临时指挥部,可以看到指挥部内有人正用望远镜四处张望,偶尔也会向他这里看几眼。他暂时看不到*。不过可以看到顶着钢盔的人头在里面动弹,至少有五六个人。用装了瞄准镜的三八马枪或许可以打死几个,但是始终有一些人在死角内,只有用12.7毫米武器,才能射穿沙袋。这件武器是一个小小的破绽,日军体系内没有这种口径的武器,不过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了。一旁马强正在进行测距,并检查那挺92重机枪,关键时或许可以用它对那些暴露在草地上的导线进行射击,但是把握并不大。 “吕青山,报告敌人指挥部情况。” “连级指挥部,2部炮队镜,向西南、正西,东北方死角。四周有一个小队警戒,配属兵器薄弱。” “收到。” 林秀轩看着时间倒数,距离敌人总攻还剩下75秒。现在是见缝插针的时候了,他拿起通话器,开始向围圈内敌人喊话。 “这里是中泽师团长,小野中队长请通话。” “师团长?”接听的中队长有些纳闷,刚才明明通讯不畅,一下子怎么又好了。 “情况有变,立即放弃爆破计划,我要求你带着*,离开指挥部。” “离开指挥部?” 那边日军中队长显然大吃一惊,固然师团长声音毫无破绽,但是这样的转折实在太生硬了。 “我们第1联队援军已经到了,就在你部东北方,正在向你部发送旗语。” 既然对方不肯离开,他就继续诓骗对方,希望这个家伙从指挥部站起来,好让吕青山看到。 果然,临时指挥部的炮队镜下面,有一顶钢盔跃跃欲试,最终因为林说的方向在视野死角中,他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用望远镜观看友军位置。以他的经验,这个距离站起来,仅仅漏出头肩部,仍然是安全的,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距离上精确射杀。 “马强,你有没有把握。”吕青山问道。他还是想避免用反器材武器开火。 马强在8倍瞄准镜中,找到目标。狗日的带着钢盔,蓄着仁丹胡子,还带着一副白手套。不过用这支没怎么有校验过的马枪从370米外射击,实在心里没底。他不是那种顾虑太多的人,如果办不到,一定会直说。 “不行,太远。” “呵呵,那我来。” 在敌人总攻前5秒,一声枪响划破长空。子弹击中日军肩头,可以看到他的整个头部折断,向后仰了120°。 ------------ 264 攀登新高山 眼看着那边排炮射击,炮弹全都落到通信天线下方坚固建筑上,林秀轩看的心惊胆战。生怕攻防把天线摧毁。好在使用的战防炮弹道平直,总算没有伤及发电设施和天线。第二轮*,漫无目的地散落下来,落在通讯所周围每个各个地方,同样是有惊无险。 林秀轩继续在电台里呼喊,已经没人回应,不过他继续呼叫,命令他们放弃原来的爆破计划。秦小苏可以同时接收到外围第1师团的呼叫,呼叫立即动手引爆*,但是这些通讯距离太远,一旦出现,都被设在400米高地上的*以噪音方式干扰掉。而林的呼叫,则见缝插针发送过去。 这边炮火稍微减弱,那边日军发起冲锋,完全没有利用地形地物,或者趁着炮火准备的功夫,进行推进。守卫东京皇宫的这支近卫师团,虽然选拔了全日本,身材最高,仪态最佳的士兵,但是论战斗技巧,远不如在中国横行的那些部队。很快,冲锋就被守方机枪阻挡住,至少有十几个人被撂倒。林眼看着一场必须速战速决的战斗,被打成了阵地攻坚战。 吕青山趴在山头上,继续对洼地里的敌人指挥所进行射击,他枪不虚发连续干掉了4个;但是仍然可以看到,有人躲在下面不时挪动。 他开始对着临时指挥部连续射击,利用大口径子弹的巨大动能,将指挥部沙袋打的塌陷下一角,马强立即领会其心意,也操纵92机枪加入射击。十秒钟内,将朝向他们的整面沙袋打垮。一名浑身是血的军官,正怀抱着那部*,手里握住起爆杆,似乎还在犹豫。他原本有足够时间进行引爆,但是林秀轩给他们下达的奇怪命令,让他无法做出有效的决断。 马强已经深谙这支短步枪弹道,他立即扣动扳机,看着子弹飞穿敌人钢盔,鲜血和*从敌人眼眶里崩裂出来。死尸垂下头,开始向前倾倒。 吕青山赶紧补了一枪,击中了敌人胸部,动能让他重重向后仰倒,以免压到*,发生逆转历史的意外。 现在看起来,威胁已经解除,不会再有任何人阻碍林的计划了。那边马强开始射杀敌人隐藏的机枪手,算是替东条的讨伐队扫清障碍。 第二轮进攻,仍然是以不够紧凑的步炮协同开场,但是这次投入了2辆95式坦克,总算有了一些针对性的策略。坦克隆隆地冲过开阔地,将火力吸引过来,守方无法击穿坦克正面,眼看着它们步步逼近,碾压过铁丝网。坦克径直开到通讯所混凝土堡垒附近。此刻,四周的枪声,才渐渐稀疏起来。 秦小苏再次监听到近卫师团通讯,要求进攻部队,立即实施乌号方案,5分钟内消灭守军,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伪装成石头的监听器录到堡垒内传来最后几声枪响,不像是反击的声音,更像是有人自杀。 吕青山观察到,大约一个小队控制了发电机设施,另有至少100人占领通讯天线以下表面阵地,却迟迟不进去,看的他们心痒痒。 日军进攻之拖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但是,就是这样笨拙的一支步兵,竟然横行了半个中国,打得政府军屁滚尿流。 控制入口的日军们,一起开始带上防毒面具,显然乌计划,就是化学战了,士兵们向里面投入十来个瓦斯罐,看来他们确实制定了一套还算周祥的进攻计划,整个计划围绕毒气使用,也没准备留活口。林抬腕看了看表,从吕青山打响第一枪,到现在20分钟过去了,攻方仍然没有控制住全部建筑。要不是自己暗中相助,看不出他们有半点成功的可能性。 地下建筑开始升起浓重的烟气,带着防毒面具,挥舞指挥刀的军官,呐喊着冲杀进去。随即里面又传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动静不算大,至多是一个*,但是情况不明,不知道有没有破坏关键设备。 林下令狙击小组回撤,能帮的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情,就得看这帮家伙自己了,他冒充敌军呼叫的声音,很可能会被附近敌人听到。会不会被录音他不知道,预计敌人内部会有一场清算,最好的情况是可能牵连到牧野等人,将他们一起拔除,当然那只是美好的愿望。 夏威夷时间12月6日晚上9点。 419号潜艇,已经移动到了夏威夷西部,她一直保持潜望镜深度航行,让天线处于接受状态,但是始终没有收到那条开战密语。看来林组长的努力失败了,现在是释放无人机的时候了。 对空警戒雷达看着一架反潜飞机从远处飞走,这是方圆几千平方公里内最近的飞行器了。潜艇迅速上浮,艇面小组将无人机移动到水中,看着它起飞。 无人机爬升至8000米,安静横穿过一片靡靡之音的檀香山。现在起,只要程大洋下令,就会向北方的日本舰队发送攻击信号,但是他还想等一等。它与林秀轩约定的时间,还有最后2个小时。 于此同时,驻华盛顿的日本大使馆内收到了,绝密文件的第23部分,文件要求做好毁掉密码本的准备,两国外交文件的最后一部分,将在明天上午传达,务必在明日12点钱,制作完成外交文书,向美方传达。虽然已经收到的文件上,没有任何开战字眼,但是如野村或者来栖这样老练的外交家,已经可以察觉到,明日向美方传递的将是什么东西。对他们而言,这势必是一个难眠之夜。 日方外交电报被同步破译,情报局远东情报处处长布拉顿,判定,日军会在24小时内,对美国在太平洋上的一处军事设施发动进攻。他立即给马歇尔将军办公室打了电话,但是将军并不在那里。 牧野等人翻腾起的巨大而又不确定的漩涡,固然搅和的海军心神不宁,但是海陆军向南洋的调动毫无变化。从台湾、越南起航的船队,继续驶向香港以及菲律宾以及马来西亚。随行的南遣舰队,仍然选择跟随陆军行动。泰国边境暗中集结的缅甸独立军,纷纷带着武器和电台,通过缅泰边境无法控制的丛林小道,向英国殖民下的祖国渗透。 在中国战场,一次对长沙发起的牵制性战役,正在筹划中。 莫斯科城下,朱可夫的准备用来反击的预备队仍然只是一个空架子,加里宁方面军陷入苦战中。德军的攻势,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是仍然在前进,就在船桥发生笨拙战斗的同时。一支精干的摩托化侦察分队,进逼到距离市中心10公里的范围,车长站在六轮侦察车的机枪塔上,已经可以看到克里姆林宫尖顶。 12月7日凌晨,机动舰队已经接近到了发起攻击的位置,6艘航母分成两排,排列成22公里长的矩形队形。赤城与苍龙两艘航母在前,加贺与飞龙在中,最后为祥鹤与瑞鹤。比瑞以及雾岛两艘战舰,带领其余驱逐舰分裂阵列两侧。 排开阵势的舰队保持15节速度前进,以期消耗最后的一段时间以及航程,但是航母甲板上仍然清空,只留着几架侦察用的零式飞机。 航母甲板下,所有人都在进行最最后的准备,擦拭着*以及飞机,为飞机加油,但是气氛有些不对头,大部分人埋头干活,沉默不语。很可能不开战的传言,早就在船员之间传开了,这使得部队士气低落。 大部分水兵都注意到,舰队指挥官迟迟没有进行战前鼓舞士气的训话,桅杆上也没有升起象征国运之战的Z字旗。水兵中间的各种谣言开始变得真实,各种暗流正在涌动。 南云忠一还在苦苦等待本土的电报。当然,他可以估计出,开战命令多半不会来了,他必须做好下达返航命令后,被愤怒的官兵刺杀的准备,但是无论如何,他必须将舰队带回去。 “长官,天气正在好转。浪涌在持续减小,风速也在减小。”有人用望远镜观测外面的旗帜。 “是啊,大雨也停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这样的情况还不开战,简直辜负天意。” “长官,升起Z字旗吧。” 南云面色凝重,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先起飞侦察机。” 他只能下达了一个折衷的命令,继续拖延一下时间,看看奇迹会不会发生。 加贺以及赤城号上各有一架零式战斗机起飞。直飞珍珠港内,进行最后的侦察。 距离日本舰队200公里的程大洋,同样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指挥舱内所有人都看着他,只要他一声令下,已经到达联合舰队东面的无人机,就将发送指令,遥控日舰队开战。但是他仍然面无表情地紧靠在潜望镜上,与林秀轩约定的最后时间,已经过去,但是他说服自己,再等等。 指挥舱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正通讯室方向急匆匆赶来。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舱门口。 一名值班通讯员手里捏着一张纸冲了进来。 不等来人说话, 程大洋一把抢过电报纸扫了一眼。然后转向其他人。 “攀登新高山,狗日开战了。”众人一起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艇长的执着是对的。 由于机动舰队破译效率更低,以及通讯室通向舰桥的距离更远,南云得到这份简短的写着ニイタカヤマノボレ的电报,较之程大洋晚了一分钟。他颤抖地揭开电报,然后在狭小舰桥内其他军官期盼的目光下,如释重负般大声念了出来。一片不知死活的万岁的呼喊,响彻了整个赤城的舰桥。 ------------ 265 潜艇先行 开战密语使用船桥通讯所发出的短波和中波,依佐美通讯所的超长波,几乎同时发出;从这个角度讲,即使林秀轩的计划失败了,当日凌晨,至少单独行动的5艘伊级潜艇会放下特攻潜艇,向珍珠港发起攻击,日军攻击力量出于分散以及被动接收命令的状态,并不受制于其他方向的行动。实际上,机动部队巡洋舰以上军舰,同样装备了*特别电台,使用缠绕的天线,可以接受到原本发送给水下潜艇的,17米波长的长波信息,当然多疑的南云是否会因为在非约定的频道接收到信息,而产生变数,已经无法知道了。 在南云准备发表最后的鼓动性训话,并升起Z字旗之前。5艘母艇,已经近逼到福特岛以南20公里区域。 经过长达一个月,偷偷摸摸航行的潜艇兵们,也是在沮丧的等待中,突然收到了攀登新高山的开战电文,随机高速运转起来,这些人将成为这次战争中,日本海军的第一批特攻队员,进行有去无回的攻击。 珍珠港的特点在于,其一水深不理想,其二它有一条狭窄的入口,以上两点造就了,这座基地得天独厚的反潜优势,美国海军在入口处设置了反潜网,任何大型潜艇,想从这样的防范中溜进港内,都是痴心妄想。不过日本人总是很善于在暗处观察对手,并想出一些针对性的邪招。 为了掩人耳目,海军给特攻潜艇起了一个不吉利的名字——甲标的,听着像是某种靶船。 伊22号潜艇上,刚刚完成了一次小型的祝捷会,场面略显悲壮,与其说祝捷,不如说更加接近遗体告别。 伊22母艇艇长岩佐尚二少佐,本身也是搭载的特工潜艇的艇长,这样的安排有利于鼓舞下级士兵慷慨赴死,所以海军也倾向于这么做。 喝完送行酒,少佐与军曹佐佐木一起摸黑爬上甲板上固定着的sps22特攻潜艇。这是一种内部直径只有1.6米的袖珍潜艇,但是武器并不缩水,装备2枚450毫米的长矛*,这种*威力很大,任何一枚命中,都足够瘫痪一艘1万吨以上的军舰。 并列停靠在伊22左右的,是另外4艘母艇,以及其上的甲标的。潜艇间非常克制地使用敦促的灯光信号,进行了联络,他们互祝成功,相约在珍珠港汇合,在九段坂相见。 所有5艘潜艇脱离母艇,向着北方的目标开去。这种潜艇除了一部罗盘,没有任何导航设备,不过既然是有去无回,倒是无需多余设备。 早上2:30。赤城号甲板仍然空空荡荡,开战前的甲板作业尚未开始。但是所有人员已经整齐排列在各自岗位周围,精神抖擞地等着南云的训话。 这些天,南云中将确实太多委屈,即使是现在,他也对本土消息的姗姗来迟不能理解,但是总算卸下重负了。 “……突袭行动已经势在必行,成功与否,仰赖各位精英;此时此刻,过多的战前鼓动没有意义。只需要将明治三十八年,日本海大海战时,东乡司令升起的历史性的Z字旗,重新升起,诸位必会凯旋归来。” 他的话音刚落,赤城号上再次响起刺耳的万岁叫嚣,足足喊了20遍之多。随即,那面对迷信精神力量的日本海军,拥有特殊意义的旗帜,缓缓升上桅杆。 此一时,419号已经无心观察战场,在收到开战密语后,她就迅速从珍珠港一侧穿过,用最快速度立即返回东京湾。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将林秀轩和他的小组安全接回来。由于登陆计划仓促,又带了太多设备,林的小组没有带太多食物,程大洋担心要是多耽误几天,林处长有饿死的危险。 珍珠港外16号间谍潜艇率先到达预定地点,光线条件仍然很差,要与其他潜艇汇合几乎不可能,事实上,特攻潜艇也并没有协同作战的技术装备,他们将要实施的,是独狼式的偷袭攻击。 距离sps16号3.5公里外,广尾少尉的sps22号特攻潜艇,首先遇到麻烦。过于仓促的起航,使得他和他的机械师片山良夫军曹。来不及将积存底部的海水排出艇内。带着积水行动,似乎对航速并没有太大的妨碍。 但是行驶中,铅酸电池组开始与海水开始反应,产生了让人晕眩的毒气,这种近乎一次性的潜艇内部,毫无通风设备。片山企图打开顶盖将气体排出,但是过于狭窄的内部空间,外加他还挎着一口碍手碍脚的军刀,造成了处置动作不够快。艇内的窒息性毒气浓度迅速增加,使得两人顷刻昏迷并窒息而死。潜艇随后失去控制,漂浮在了海面上。 一架美军PBY飞机正在自北向南巡逻。这是当凌晨开始,起飞的第3架同类飞机。 飞机刚刚来离开港口,就发现了可疑目标。来自德州乡下的观察员拥有出类拔萃的视力,他竟然看到了近乎漆黑的海岸上,一个轮廓在移动。 他认为可能是一个浮标,但是吃不太准,于是提醒机长再绕行一圈。随后确定,那个东西确实在动,很像是浮出水面的潜艇帆罩。卡特里娜反潜机上有一些深水*,但是,机长威廉特纳上尉不敢轻举妄动。几天前,他到指示,可以向一切意图不轨的目标开火,但是目标判定的标准,山峰有些模棱两可,并且还没有人告诉过他,美国可能和其他国家处于战争状态。上尉决定稳妥行事,向这个可疑的东西投下信号弹,为附近的驱逐舰指示目标。 下方的sps18号特工潜艇,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被发现了。艇长吉野茂美少尉,正通过潜望镜,向着前面港口一片朦胧的灯光开过去。原本进入目标区域后,他应该进入潜航状态,但是他并没有有效测距的手段,而且有些贪图水面航行更高的航速;总之,对于这样一个相信命运眷顾的亡命徒而言,已经完全忽视细节了。 正在附近巡航的底特律号巡洋舰,以25节高速,向着空中飘荡的红色烟雾赶来。这艘巡洋舰自西向东行驶,这使得东方微亮的天际成为了很好的背景。观察员在搜索中,看到了前方可疑的浮起物,如果不是它高达20节的航速,几乎会被当做随波逐流的浮标。与反潜机一样,这艘巡洋舰也只接受到了,模棱两可的开火许可,某种程度上,舰长需要自行承担识别目标的风险。于是舰长决定不使用火炮,而是向目标撞过去,至少可以处理的像一次意外。 服用了甲基丙苯胺的吉野少尉正处于不知疲倦的状态,他几乎一丝不挂地坐在指挥位置里几个钟头,但是药物使得他的感觉变的麻痹,他几乎是听到了艇壳外隆隆的响声,才转过潜望镜。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遮挡住了潜望镜的所有视场。 8000吨巡洋舰瞬间在只可怜的,不满45吨的铁罐子上开了一个豁口,海水在15秒内,灌满了潜艇,使得它下沉。 与此同时,瓦胡岛以北320公里的预设位置上,所有6艘日军航母上蒸汽弥漫,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作业娴熟的赤城以及加贺号航母上,已经完成了第一波次攻击的飞行战队排列,轻巧的零式中队在前,它们使用跑道最短;挂载250公斤*的俯冲轰炸机在中,它们是攻击的中坚;笨重,而具有决定性攻击力的97式*轰炸机,排列最后。 南云站在缠满吊床的舰桥上,向下看着斗争昂扬的飞行员们。按照计划,此时潜艇部队应该已经混进了港内。不过他不太相信那些小东西携带的区区十条*,能起什么作用。他的航空攻击波,将倾泻下40枚*以及接近80吨*,那才是彻底葬送太平洋舰队的火力。 实际上,无论是用潜艇还是飞机,这两种方式在激战正酣的欧洲都已经得到了实战验证。一年前,英国航母对塔兰托军港的航空袭击获得了空前成功; 3个月前,5条意大利的人操*,企图对亚历山大港进行偷袭,结果失败了。南云颇为担忧的,是那些已经展开行动的潜艇,可能会提前暴露计划,从而给自己添乱。 各舰之间的灯光通讯变得频繁起来,从监听到的美海军通讯看,电讯次数没有增加,这是很明显的证据,表明他们仍然处于麻痹状态。 早上5点。岩佐尚二少佐操纵的sps22号,静悄悄地等待在珍珠港入口附近,他是本次突击中军衔最高的军官,授命指挥整个行动,当然,协同作战是不切实际的。潜艇上没有通讯设备,即使有也不会允许使用。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部下的位置,也不知道已经有2艘微型潜艇报销。美军至今,还没有开过一炮。 根据夏威夷间谍的信息,凌晨时分,是美军大型运输舰大概率出现在港外的时刻,通常它们会在早上运输航空燃料。22号如同潜伏草丛中的狼,不时转动潜望镜。附近有一两艘美军驱逐舰转悠,离得还都远。 安塔芮丝号补给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少佐转过身向身后不远,穿着裤衩,浑身机油的佐佐木含笑点了点头。 “机会来了。你那里可别掉链子。” “明白了了长官。” 这艘狡猾的潜艇悄然溜过去,紧跟其后。靠着19节的水下极限航速,尽量靠近那艘补给舰。由领航船牵引的反潜网打开时间不会太长,必须抓紧时间钻进去。他注意到,一艘美国驱逐舰正在向这边靠拢,相对位置不理想,但是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他不能继续等待,只能冒一下险。他并不知道,附近美舰已经通过电台互通了有无,此刻警惕性已经有所提高。 沃德号驱逐舰上警报声大作,观察哨清楚看到了企图紧跟补给舰混进港内的潜望镜。驱逐舰随即开火,并快车赶过去。 22号听到炮声,企图快速下潜,但是来不及了,驱逐舰一侧防空火力,洞穿了潜艇舱壁,进水使得潜艇迅速下沉。岩佐少佐还在海底挣扎时,赶到的驱逐舰在其头上投下深水*,彻底将其摧毁。 ------------ 266 怎么收场 夏威夷时间,早上六点,已经有两艘日军潜艇被美方撞沉或者击沉,但是情报汇总到海军情报中心,却没有被认真对待。值班军官并不相信有人真的发现了潜艇,尽管他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枪炮声,但是很可能只是一次识别上的失误,类似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有人会将鲸鱼或者漂浮物当做德国潜艇,通常是在晦暗不清的凌晨。 与此同时419正在远离夏威夷,准备在预定水域,进行撤离回收无人机作业。程大洋有意释放拖曳声呐,增加侦听范围。他注意到,美方一艘航母正在珍珠港以南区域徘徊,可能是哈尔西的要去中途岛或者威克岛。无人机在降落前,监视到了瓦胡岛克劳山脉至高点上的远程警戒雷达发出的信号,监听到东方美军轰炸机通话,不过419无法做出,任何提醒。 北方庞大的日本舰队准时开始行动,赤城号上的零式战斗机最先呼啸着起飞。除了副油箱,别无外挂载的战斗机,滑跑过一段短短的跑道冲出甲板,然后沉下甲板看不见了。几秒钟后,在所有人的期盼中,飞机矫健拉了起来。飞行甲板两侧的水兵们,纷纷挥舞帽子,用这种传统方式,为出发的队员们送行。 6艘矩形排列的航母上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起飞,它们在空中,将不会按照航母飞行队编组,而是按照三种机型,分别汇合成三个大队。 攻击计划复杂异常,三个空中集团的路线也各有不同。 零式战斗机将横穿瓦胡岛,跃过岛上的最高山脉,攻击美国陆军惠勒机场,然后分散攻击岛上其余两个美军机场,这是为了防备有敌机升空。装载*的97舰攻,无法从陆地方向发起攻击,它必须沿着瓦胡岛西侧飞行,绕一个大圈子从港口进入,这样可以获得较好的角度对驻泊的敌人舰队发射*。而携带250公斤*的俯冲轰炸机,和800公斤*的水平轰炸机(97舰攻)则紧随*机,在其之后发起攻击。 三个集团在敌人头上汇合的时间,必须精确无误。实际上,如果从整个舰队离开千岛群岛是计算,这一路曲折谨慎的靠近,加上外交上故意退让的烟幕,整个计划,无疑是人类历史上最复杂的军事行动。 率先起飞的战斗机在编队上空编队时,粗短彪悍的舰爆开始起飞,这是二战时代的精确制导武器,在有经验的飞行员驾驭下,这种给及可以把弹药直接扔到目标头上。即使到了419被建造的年代,大角度俯冲轰炸的精度,仍然高于利用计算机弹道计算,外加雷达地速测量的ccip投弹,一般认为,也高于卫星制导*。 唯一的问题在于,由于发动机的拖累,这架飞机只能挂载一枚250公斤级别的*。 第一攻击波的指挥官,渊田美津雄中佐,坐在三座的水平轰炸机中,等待最终起飞。这是航母上能搭载的最重型的飞机,具有决定性的火力和比较强的通讯能力。 它们必须在航母靠后起飞点,利用完整的跑道才能飞起来。 舰攻起飞后,总共189架战机,形成巨大的编队,开始向着敌人扑过去。东方的海面上,一轮朝日正在冉冉升起。 这确实是一个特意选择的时机,如果太早,很难从空中展开摸黑攻击;太晚,出操完毕美军会加强战斗岗位。所以,军令部的参谋们,煞费苦心,选了这么一个水兵正在吃早饭,军官多半在睡懒觉的周末早晨。日本人的全盘计划是如此的完备,如此的周密,几乎没有计算之外的情况,除了战争将如何收场这个问题没有被仔细考虑。 渊田中佐打开电台,可以收到了美方的民用电台节目,他甚至利用其进行导航。他头上绑着写着必胜的百布,手里握着军刀。现在他心怀忐忑,不知道敌人会不会有所警惕。 电台里传来的本地音乐,越来越清晰,飞机钻出云雾时,前面的岛屿已经清晰可见。前方一片晴空,看不到任何一架飞行器。中佐并不知道,早在40分钟前,他的飞行集团,就已经被山顶的美军雷达看到,这样一段时间,足够拉响警报起飞战机,让地面防空炮火做好准备,甚至来得及让一些船只出港;但是运气再次站在了日本人这边,雷达站发来的有机群靠近的消息,被情报中心误认为是从本土飞来的B17形轰炸机。单纯从人类军事史来看,运气确实总是站在赌徒一边。 机群在进入瓦胡岛南端后开始按计划分散,零式战机群直扑惠勒机场,其中一半的目标是跑道边的P40战斗机,以及附近的机库油库。另一半将攻击更深远的希凯姆机场,最新的情报表明,美军分散了一部分飞机,有一些在外岛。 轰炸机群与战斗机分道扬镳,开始向西转。 7点50分。军港历历在目,渊田可以确定,敌人绝对毫无防备。他使用电报按键,向舰队发出三个短的信号,示意突入成功。随后再使用通话器,发出了著名的虎虎虎的呼叫。 正在回收无人机的419,完整监听到了日军的这段通讯,这是整个机动部队,近半个月来第一次发出无线电信号。 97舰攻的电台,理论使用范围大约一百多公里,但是天波反射后的信号,能传多远,也取决于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坐镇长门号上的山本五十六,以及躲在船桥附近一所疯人院里林秀轩,也同步收到了战机发送给南云的信号。他们将一起通过随后接受到的各种通讯,获知前方战斗的情况。 大街上,列队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正在出操。一些军舰上,正在等待8点整,进行升旗仪式。西面天边一片嗡嗡他作响乌云,正在靠近。 渊田从20公里外,仔细观察战场,他意识到*机的到达有些迟,他必须给正在急吼吼赶来的俯冲轰炸机发出信号,让他们等待*机先行投下*后,才加入攻击;这是为了避免高空轰炸机投弹后引发的爆炸和火焰,干扰低空*机和水平轰炸机瞄准。 他拉开舱盖,向头上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但是并不是所有的99舰爆飞行员都看到了这枚信号弹升起。一些轰炸机正在云层中飞行。于是渊田隔了1分钟,又发射了第2枚信号弹。 任何复杂计划,都不可避免发生意外。 高空中,来自飞龙号的一架舰爆机看到了2次信号弹,这是事先约定的任意攻击的信号,虽然两颗信号弹相隔的时间有些长。于是他不再顾忌攻击次序,直接冲向心仪的猎物。对于通讯协同能力较弱的日军而言,这样的混乱本难避免,只是来的早了些。 这次近乎完美行动,终于有了第一个小小瑕疵,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个瑕疵。就在飞行员高喊着扑向目标的同时,远在华盛顿的两名日本外交官,正携在赶往美国国务院的路上,他们随身带着日本政府的宣战文书。不管419或者牧野等人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多少历史,日本人迟到的宣战,似乎是注定的。 这架轰炸机径直向壮观的西弗吉尼亚号战列舰飞过去。即使隔着2公里,这艘装备8门16英寸巨炮的军舰,看上去还是那样的雄伟。 飞行员二等飞曹土屋孝义向一侧压杆,飞机以一个利落滚转,将机头调转向下,由于飞机向下机动的负G不足,所以二战时期飞行员,往往通过滚转来迅速对准地面目标,而非呆板的俯冲。 飞机风挡一侧有一个简单的垂线,配合玻璃上的刻度,可以清楚看到飞机的俯冲角度。2秒钟内,就接近了80°。 飞行员左手收油门,然后离开节流阀,放到投弹杆上。放下襟翼后,这架坚固的飞机开始剧烈地抖动,它正以接近一半音速的速度,逼近目标。 密封不良的座舱,无法阻挡外部恐怖的气流尖啸声,但是飞行员充耳不闻。他无法达到完全的90度垂直,那样投弹,有击中螺旋桨的风险,所以即使是瞄准一艘傻呆呆不动弹的军舰,也必须计算一些提前量,当然抵消误差的不二法门,是越近越好。 敌人的舰首起重机渐渐从投弹十字准心过去,他继续稳住飞机,努力使得让准星的移动,稳定在军舰的纵向轴线上。一号炮塔,进入视线中,他耐住性子,目标正在越来越大。原则上,他必须在安全的1200米距离上投弹,当然如果想增加命中精度,可以稍稍放宽一些。 十字准心刚刚移动到第二座炮塔时,他拉下投弹杆,然后拉起飞机。尽管没有测距设备,但是他已经可以清晰看到下方水兵仰起的脸,估计高度在700米内。 失去250公斤载荷的飞机,开始拼死拉起。下方美国士兵,呆呆看着头顶一架飞机冲下来,又拉起,大部分人以为是航空队的某个闯祸精,想以这种方式向附近医院的女护士耍宝。 *精确击中炮塔顶部,瞬间切开顶部薄弱的装甲。延迟引信使得*掉落到扬弹机深井时爆炸。立即引爆了炮塔下方弹药库。时间正好是8点缺10秒。 内华达号上的升起仪式准时开始。军乐队指挥挥动指挥棒,管弦乐队立即开始国歌演奏。9架向希凯姆陆军机场突击的零式战斗机,正以略高于舰桥的高度,横穿海湾。这些白色飞机一架架擦着桅杆过去,近到可以看见机体上鲜红的膏药旗。 指挥不由得加快手上速度,他希望能尽快完成国歌演奏,正在舰首进行持枪礼的小型仪仗队,也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远处西弗吉尼亚的浓烟已经升起。 ------------ 267 浅野献策 编队中一架零式远远绕行过来,对着惊慌失措的仪仗队进行扫射。子弹略过海面,在前甲板上四处横飞,瞬间将美国人最后的迟疑打散,士兵们开始四散逃命,各种乐器丢了一甲板,那面刚刚升起的国旗,被打成了破布条。 几个月来艰苦卓绝的情报收集以及严格训练,终于得到了回报,日本飞机闯入了不设防的军港中,现在他们将要肆无忌惮地砸毁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将他们彻底逐出太平洋。 渊田通过电台,命令兼子正大尉率领的从赤城号起飞的舰攻机,首先对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发起攻击。 按照无数次演西的标准动作,轰炸机降低高度到紧贴海面,这样最大程度减低*入水的速度。 附近其他日本飞机的攻击,多少造成了干扰,但是敌舰上仍然没有组织起防御火力,飞行员们可以看到船上水兵四处乱跑,或者抱着救生圈跳下大海,但是并没有任何一颗炮弹飞向自己。这是大部分人在挨了一闷棍的情况下,最正常的表现。 大尉提醒前面飞行员继续稳住。敌人不移动,几乎就是一个靶子,但是如果太过急躁,仍然可能浪费宝贵的*。 在1.5公里外,三架97舰攻投下*。现在是考验情报部门对珍珠港水文情报的收集,以及新改造浅水*实际效能的时候了。 几条*一头栽进海水,几乎就要插进海底烂泥前抬头,然后喷吐着气泡向前方推进。它们在海水下划过几道平行的航迹,一直延伸到战列舰左舷水线以下部位。 巨大的爆炸摇晃着这艘老旧军舰。军舰左侧迅速进水,导致向左侧倾斜。紧跟*机的,携带800公斤*进行水平轰炸的97舰攻,从这艘军舰上方飞过,精确地将弹药投向目标。 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水平投弹精度极高,虽然近失,但是*触到海底后,引发的巨大爆炸威力,通过不可压缩的海水完整传递到船体一侧,瞬间将已经扭曲的装甲彻底撕开,这无疑将加速了这艘军舰的倾覆趋势,它注定将在15分钟内沉没。 攻击开始后45分钟。山本五十六坐在厂门号会议室内,等待远征舰队发回的通讯。他坐镇濑户内海,仍然可以得到战场上各式飞机发出的只言片语的通讯,知道进展顺利。赤城号上也将整理后的情报,连续发回来。参谋们不时在记录对方战损的黑板上,给那些被重创的敌舰加上一笔。目前所有的敌舰,都至少被击中了一次。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开始三三两两交谈起来,显得颇为轻松,只有山本一个人坐在那里眉头紧锁。 他刚刚从联合舰队参谋长宇桓缠那里得到一个消息,日本外交官此时此刻,仍然没有赶到国务院,两国宣战,势必将晚于珍珠港的行动,当然这件事还没能最后确认。 “长官,内华达号,重创!” “嗯,中了几枚*,怕是必沉无疑。” “舰队消息,加利福尼亚号沉在了福特岛以西。” “长官,岛上机场,被我方压制,没有敌机能够起飞。目前正在扫荡敌机。” 好消息一个一个传来,但是山本仍然紧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突然起身,旁边所有人都肃静下来。但是山本并没有训话的意思,而是招忽大西泷治郎跟着,然后匆匆离开。众人全都不解其意。 两人来到司令官住舱,大西能猜到司令官的意思,既然是想和自己进行私密谈话,必然与浅野有关。 山本示意侍从军官出去,关上舱门。 “大西君,事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开场了。那个人,有没有跟你提过,日本的宣战,会比攻击时间晚?” “您是问浅野,好像提过吧。他说军部对外交人员不信任,所以将最后一部分电报拖延到最后,这使得驻美使馆来不及制作外交文书,所以晚了55分钟。”大西不以为然道,在他看来,既然是开战,早一个小时,晚一个小时,或者不宣战,都是无所谓的。 “你……还真的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山本突然暴跳起来,使得大西吃了一惊,显然对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判断,山本与大西相差甚远。 “这……那天电话里原本想说,但是您提及战争策略方面的问题,当时就给忘了。” “你……”山本颤抖着点指大西,但是最终克制住了,“你不知道,不宣而战,实在是有失体面的事情?这会激怒美国人?” “但是与清国、俄国开战,也没有宣战啊?”大西惊愕间说了一句大实话。 “但是……美国是不同的。”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说穿了,山本考虑的根本不是体面问题,而是激怒了美国人,怎么诱使其上谈判桌的问题。 “既然他什么都能说中,那么,下一步会如何?”山本说道,听上略微消了气。 “您想不想见见他?” “不。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联合舰队向一个来历不明的怪人问计。暂时还是由你来负责这个人的安全和保密工作,或许他是我们手上最重要的优势,或许只是笑柄。”从山本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仍然不是很信任浅野。 “我明白。其实,前些天他已经问您想过一个策略了,关于消灭美军航母的,只是当时开战在即,您全身心投入,我未敢说。” “消灭航母,好,说说看。” “他说,今日偷袭过后,美太平洋舰队指挥会有一个短暂的混乱期,金美儿将军为了挽回面子,会集结所有航母,试图报仇。这将是我们一举歼灭他们的大好时机。” “一举歼灭?” 山本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神情有所缓和。 “是的,就在第2航战对威克岛展开攻击期间,美军2艘列克辛顿级航母,将从夸贾林附近向威克岛前进。由于威克岛提前陷落,所以没有打上,而这些航母将成为心腹之患。” “二航战前往威克岛?难道第18战队和第6*战队,搞不定小小的威克岛?” “威克岛坚守到23日。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如果士气高昂的二战队,能在威克岛附近张网守候,就可以等到两艘,甚至三艘美军航母出现。如果再能及时将马绍尔的陆基飞机调动到威克岛,就足够歼灭所有敌人航母。” “时间,地点?” “20至24日。位置么,在威克岛西北。” “呵呵,无论如何,这小子也太小看敌人了。”山本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他倒不是猜疑浅野的未卜先知,而是对他的过分自信持否定态度。“如果让一航战一起留在附近,或许可以歼灭敌人,仅仅二航战,将是苦战。”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登陆作战难免毁坏跑道,所以江陆基飞机调动到那里,短时间做不到。必须有足够强大的舰载机部队。” “这件事我还得再想想,迅速南下歼灭英国舰队,夺取菲律宾马来亚,仍然是整个南下计划的重中之重,如果在太平洋停顿,敌人不来又如何呢?” “但是长官,这小子可是说中了不少事,包括外交宣战晚到的部分。”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南云会因为胆怯,今天会放弃第三波攻击,这将使得珍珠港的设施,很快恢复过来。” “大西,这件事还是交给南云去决定吧,毕竟他才是身处前线的指挥官。即使这个浅野真的来自未来,我也不相信泛泛的历史书,会将战争胜败的因素写的很透彻,让一个外行,能指手画脚来指点前线的将领。不过,作为幕僚,或许会有价值。” “是。” 夏威夷时间8点15分。 珍珠港内火光冲天。第一波攻击已经渐趋尾声。所有计划内攻击的敌人主力舰都已经被重创。第二攻击波171架飞机也已经赶到战场,暂时未投入战斗而是停留高空等待。负责解体渊田指挥的屿琦少佐,正等着投弹完毕的第一波战机撤走。他同样发出了虎虎虎的呼叫。一个小时的反复攻击后,敌人开始渐渐组织起了防空炮火,一些日本飞机被地面火力击落,但是强大的零式战机,仍然没有让一架敌机成功升空。负责扫荡机场的零式战机,不停地进行低空扫射,所有企图强行起飞的美机,全在滑跑阶段就被击毁在跑道上。 12架倒霉的B17轰炸机编队,此时刚刚赶到珍珠港。立即被二阶堂和饭田两名大尉的18架零式战斗机纠缠住。 这些轰炸机,原本计划在夏威夷转场,然后飞往菲律宾,没有人想到夏威夷比菲律宾早一步成为了战场。为了增加航程,这些飞机没有携带武器,甚至没有携带自卫机枪的子弹。 零式战机在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过与这些坚固的美国轰炸机作战的需要。这些轻巧的歼击机,装备了威力强劲的20毫米机炮。 缺乏对战轰炸机经验的零战飞行员,迅速咬住笨拙的B17的6点钟方向,这里恰好是大部分重型轰炸机防御火力最强的位置,不过走运的是,今天这些轰炸机没有反击弹药。 零式战机开始一波又一波地,发起肆无忌惮的攻击,甚至逼近到100米内,可以看到尾部以及顶部炮塔内,美方人员惊恐万分的脸。 饭田大尉用手势示意编队解散,然后向最近的一架敌机扑过去。在逼近到300米距离内,他用力拉动仪表盘上突出手柄,给机枪上膛,然后对敌机发动机进行扫射。 ------------ 268 历史分歧点 B17机身上被打出一连串小孔,2号发动机开始拉烟,但是没有停转的迹象。靠机枪击落这个庞然大物是不现实的,不过大尉只是想借助机枪发射的曳光弹看清弹道。20毫米炮弹在远距离上下坠严重,不过在2、300米距离上,弹道仍然近似于机枪。他按下左右节流阀上机炮按钮。 炮弹穿透敌机机翼,一台发动机停转。来不及转向另一台发动机,敌人以一个快速侧转企图逃离。但是这么剧烈的动作并不适合轰炸机,被击伤的机翼立即被折断,飞机失去控制,坠落下去。 其余B17见势不妙,不敢再在敌机盘踞的陆军机场降落,转而向海上跑,它们已经没有了燃油,但是迫降到海上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急着建功的零式战斗机,呼啦一下子都追了上去,指挥作战的军官试图控制,但是第二波攻击的零式,有一部分没有电台,空中指挥暂时出现混乱。 日军轻视通讯导致的短暂混乱,给了仍然躲藏在偏远机场的战斗机起飞的机会。 两架隐蔽良好的P40战斗机悄悄滑跑到岛屿西南的艾瓦机场跑道上。肯尼斯泰勒少尉一直在等待升空的机会,刚才头上敌机乱窜,所有企图升空硬拼的伙计都没飞起来。但是B17的出现,给他们制造了一个窗口,他在电台中呼叫威尔少尉,要求他紧跟自己起飞。 传说中日本人天生斜眼,无法精准射击,现实情况是他们的射击技巧很好,可以在俯冲过程中,用一次短点,准确击中停在跑道边的油罐车。这是那些零战节省炮弹的打法。不过现在那些战斗机渐渐离开,只剩下一两架固定起落架的飞机还在附近盘旋,不时下来扫射。 未必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机会,泰勒的P40开始加速,绕过跑道中央的燃烧的油罐车,然后是一架,返航时被日本人揍下来的水陆两用型卡特林娜,它一直在燃烧,没有看到有人活着跑出来。 弥漫的烟雾暂时挡住P40前方视线,他继续加大油门,钻进这片烟雾中。他现在需要所有的掩护,挡住那些如同蝗虫般的日本飞机的视线,哪怕只有几秒钟。 飞机加速时,他不时抬头,一架日本轰炸机,带着一颗*,正在盘旋,从头顶飞过,大概想在附近选一个理想的目标投弹。 从苍龙起飞的川崎悟三等飞曹,正在挨瓦机场附近选择目标,他预定的目标是间谍标定的修理仓库,通常会有7至10架待修的飞机停在那里。他刚刚找到目标,周围护航的零式如同失心疯一样,一起跟着B17跑开了。他准备爬升然后开始投弹,但是后座侦查员高桥报告,看到地面有2架敌机准备起飞。于是被迫放弃轰炸,转而消灭敌机。 尚能活动的敌机自然在攻击的优先选项上,99舰爆本身拥有不错的机动性,在中国战场时,川崎飞曹与寇蒂斯飞机遭遇过,经过一番缠斗,并未落到下风,但是他如同这个时代所有日本人一样,实在太过贪婪,并不舍得将唯一的250公斤*扔掉。 或许不必扔掉*,也能成功? 他带着侥幸心理向敌机扑下来。当然目标是前方泰勒的飞机,只要将为首这架飞机摧毁,后面那架就只能停下,或者撞到残骸上。但是他如果足够清醒,应该觉得,用一架攻击机袭击2架驱逐机,还带着*,算盘未免打的太精。 99舰爆缓慢地提速紧追,看着前面P40在跑道上跳跃,第一次勉强起飞好像失败了,日机打出长点射,射击加剧了这架笨拙攻击机,在低速情况下的操纵困难。他无法如同战斗机那样,在一掠而过的情况下,精确控制曳光弹走向。 泰勒死死推住油门,敌机子弹打的四处开花,完全没有准头。他再次拉杆,这次飞机在敌机稀疏的火网中顺利爬起。他不急着与敌人周旋,必须将其引离威尔,同时积攒一些速度。慌了神的日机果然追过来,日本人以为自己还有高度和速度上的优势,那些零式也并未跑远,仍然揣着那颗金元宝一样的*,不舍得扔。 泰勒迅捷转弯,轻松越过敌机3点钟,隔着300米,看到两名头上绑着白布,正瞪着自己的日本飞行员。 他迅速占据后方,敌机后座飞行员开始向反击,用一挺区区7.7毫米的机枪。 泰勒用2挺.50机枪以及4挺.30还以颜色。火力瞬间压过丢手,将后座侦查员射杀,99试图滚转逃走。但是.50曳光弹泼水一般过来,击中了机腹下那颗*。日机凌空爆炸,炸成了一个火球。 附近的日本零式飞机,这才有所察觉,蜂拥扑了过来。但是此时泰勒与威尔已经双双转向,进而爬升。敌机追了一段转向回去了,这给了美国人爬升的时机。大部分日机都在低空,所以他们总是有机会。 山本重新回到会议室,之前无比阴沉的脸色恢复了几分;他是一个笃信不可知的人。所以他比军部其他死板的家伙,要更容易接受一伙自称来自未来的家伙。几天前,他还在努力抵制这场战争发生,他希望天皇的逃避会起到作用,让不切实际的好战分子冷静一些,但是东条及时掌握了局面,总之,该来的还是来了。大西在报告中主要强调了浅野的预言能力,当然作为尽职的参谋军官,他还是提及了牧野对战争失败的描述, 当然,现在历史不可能简单重复了,联合舰队之外,他似乎多了一个变数,他认真考虑了浅野的提议,似乎有合理性。实际上,山口的第二航战也确实是他应对这种突然变故的第一选择,他还从未向其他人说过,但是浅野显然知道。事情真的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现在就看木尾少将的舰队是否真的会在小小的威克岛受阻。如果可以因势利导,将这样的小挫折转化成解决敌人航母的大胜,他很愿意冒险,让4艘航母在威克岛附近多等几天。 “长官,目前已经集成两艘,重创了4艘战舰,除了航母,太平洋舰队主力可以说被消灭了。” 一名参谋兴奋地报告,在山本与大西离开的这段时间,又有了新的战果——犹它号,这或许是飞机可以证实的最确实的沉没,因为屿崎报告,看到了这艘船彻底翻转,龙骨朝天了。 “长官,舰队那里迟迟没有进行第三次攻击的准备。是不是,发报催一催?” “我估计,目前正在回收第一波攻击返航的飞机,无法清空甲板,也是情有可原,不必催促。” 山本仍然十分信任南云,不准备限制他的行动,当然谁都看得出,南云放弃第三波攻击的苗头已经很清楚了。 大西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参谋长宇桓,他微笑着不发一言。现在显然不是扰乱司令官意志的时候,当然让他看到南云放弃第三次攻击未必是坏事,因为这也是浅野预言到的。 至于说那些地面上的船坞、油罐、兵营躲过打击,而可能造成的长远危害,大西并不放在心上,与浅野可能发挥的价值想必,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瓦胡岛以北300公里处,6艘航母继续停留原位。攻击展开2个小时,没有发现敌人飞机或者潜艇靠近,总而言之运气还在继续。 第一攻击波返航的飞机已经陆续返航,根据各航母粗略的统计,只损失了5架。但是,南云并没有下令进行后续攻击的准备工作。为了第三波攻击,海军煞费苦心,专门演练在甲板下的飞机周转装弹工作,以保证在第二波攻击返回前完成第三次起飞。这些演练甚至突破了一些必要的规范,以压缩时间。 对于整个攻击计划,南云一直存有疑虑,他害怕甲板作业的混乱,会给对手制造可乘之机,他总是担心敌人会从战机返航的迹象上,判断出自己的位置,而附近的敌人航母和潜艇会立即赶来。当然实际上,一片混乱的美军指挥中心根本还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们如果想,判断他的舰队方位,早就可以从雷达信息做出判断。另外有一点他并不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企美国航母上,其实没有舰载机。 拖延中,对珍珠港完成攻击的第二攻击波仍然还在继续,南云的决心仍然没有下,从实际的飞行甲板操作的角度看,这等于已经放弃了后续进攻。从前方传回的消息,第二攻击波被击落的飞机增加了不少,显然敌人正在清醒过来,这加深了南云的敌情判断。 渊田美津雄中佐跳下飞机后直奔指挥舰桥,他发现甲板两侧没有堆放弹药,如果有第三波攻击,将有一部分挂弹工作在甲板进行,以增加操作效率,这是黑岛参谋制定的整个严丝合缝计划的一部分。 他推门进入指挥室,看了一眼门口的原田实,对方叹息着摇了摇头。 南云缓缓转过身来,似乎有话要问从战场返回的渊田。 “中佐,以你的判断,敌人太平洋舰队将瘫痪多久?” “我认为,至少半年不会给我们制造麻烦,但是如果发动下一次攻击,摧毁那些船坞和油库,就能让他们瘫痪一年以上。” “半年足够了。我想我们已经充分完成了任务。通知各舰,准备返航。” “但是长官!”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我的责任,是将这支宝贵的舰队带回日本。” 渊田还想争辩,但是最终忍住了,其一是碍于军衔,第二么,既然根本没有做第三次攻击的准备,可以说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了。 ------------ 269 仓促反击 瓦胡岛上依旧战火纷飞。返航前的日机正在进行最后的肆虐,将最后一点儿弹药扔干净。但是美军反击已经渐渐找到了头绪,越来越开始展现效果,那些仍然飘在水面上的军舰上,开始利用防空火机给那些穿梭往来的敌机制造麻烦。 驱逐舰上小口径武器编织起火网,使得敌人不再能随心所欲平飞投弹。*机返航后,目前这里横行的平轰炸机,无法再以低空方式,攻击战舰侧面投影。被迫爬到高空,沿着敌舰纵向轴线飞行,并伺机投弹。由于800公斤炮弹几乎没有风偏,仍然可以把敌舰当做一个200米长的靶子。但是保持匀速的直线飞行,对于下方射击指挥而言,更加容易预测。 泰勒与威尔躲在3500米高度,俯冲下来追杀那些昏了头的日本飞机。他们仍然没有直接挑战零式战机,零式的爬升和盘旋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那些笨拙的3座轰炸机则另当别论。 两人依靠通讯上的优势,双双从云层中扑下来,各自咬住一架97展开攻击。威尔迅速解决一架,看着这架轰炸机失去控制向地面船坞撞过去。日本人的疯狂劲头,给美国少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在军港上空,发现了一架在方向舵上有特殊标志的特殊97轰炸机,有几次在2公里范围内擦身而过。但是这架飞机始终有2至5架零式战斗保护,无法靠近。显然这是一架负责观察战场,并实施指挥的飞机。在世界其他国家的指挥的体系中,没有这样一种,盘旋空中进行现场指挥的单位存在。日本人好像是摸索到了很多年后,空中预警机所能达到的战术功能。当然实际上,这只是轻视通讯设备的折中办法,这架指挥机除了偶然通过信号弹,向全体飞机传达简单的信息,主要的功能是向舰队报告它所看到的战场情况。 屿崎少佐向空中发射了信号弹,示意机群返航。他通过电台,向旗舰发出了不建议继续攻击的电报。 第二攻击波实际上遭受到了,远远超过第一攻击的惨重损失,如果有第三波,美国人的反击势必会更有章法;当然他不想要第三波攻击的另一个原因,是当他俯瞰这片四处冒险的军港时,已经找不出什么值得继续冒险的目标了,他的一些飞机向油库和船坞之类的坚固设施进行了攻击,只看到浓烟,无法确认是否击穿。情报部门始终没有搞到这些建筑的原始设计图,所以不清楚圆形油库穹顶的厚度。他不希望日本飞行员用生命来试探这个数值。 日本飞机开始向东西转向,分散返航。泰勒上尉放弃了对一架97的攻击,他打死了那架飞机尾部的机枪手,轰炸机已经千疮百孔,并开始拉烟,显然放他一马,它也回不去航母了,逼得太紧或许日本人会选一个目标撞下去。 他还剩下四分之一的弹药,也就是说,如果一直扣动扳机,能连续射击4到5秒钟。 他已经摧毁了一架俯冲轰炸机和一架水平轰炸机,现在还想要要一架零式。 并不是每一位战斗机尖子会在第一次升空作战中就觉醒过来,很多王牌会在第一次交战中屁滚尿流,但是从敌机封锁的机场上强行起飞的几十秒,加速了这位未来王牌的成长,他甚至可以猜到敌人航母的大致方位。他看着他们沿着岛屿转弯,然后向北而去,与他们来犯时的方向一致。他用电台报告了这个方向很多次,但是没有人理会。 零式战机留在了返航编队的最后,高度不一。美国飞行员决定,选一架位置较高,且落单的。他盯上了最后的两架零式战机。它们在大约3000米高度,距离3公里左右。泰勒少尉悄然躲进云层,依靠罗盘飞行,既然大致知道敌人返航的方向,他有把握依靠云层掩护来截住它们。陆航P40的绿色涂装实在不够隐蔽,不如日本人的白色涂装,当然日本人用了一个鲜艳的机徽,将双方扯平了。 他与威尔在大约飞到中央山脉的时候,冲出下降冲出云层,果然看到2架日机正在下方慢慢通过。为了掩护那些轰炸机,零式没有爬升太高,也没有飞的太快。 P40俯冲下去,射出密集的火网,笼罩住敌机。敌机在翻滚中被打成火球。泰勒突然发现,这架飞机如同纸糊的一样不经打,远没有那些轰炸机抗揍。被击落的五岛一平飞曹长,成为此战中被击落的最后一架日机。 陆续返航的飞机开始降落。南云焦躁地用望远镜向南方观察,他一分钟也不像多停留了。唯一起飞的第三波次,是9架执行掩护任务的零式战斗机,它们饶了个大圈,确认不会再有飞机回来了。这期间,下方的6艘航母已经开始转向。在将甲板上飞机收进甲板下以后,加贺号航母重新升起开放降落的旗帜,两艘鹤子航母动作较慢,晚了20分钟回收己方战斗机。 中午时分,这支庞大的舰队开始返航了,他们将于近在咫尺的企业号航母侧肩而过。今天过后,世界格局将为之一变。日本帝国给正在莫斯科城下苦战的德国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对于美国而言,这无疑是最艰难的时刻,但是政治上的难题已经解决,从今天起,美国人民将会抛弃孤立主义,民众心甘情愿将赋税投入军工无底洞中,对强制兵役不再有怨言,大型企业自觉被纳入军工生产,年轻人在征兵站外排队,妇女走上生产线。 但是,军工成产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大型军舰的建造周期平均在一年以上,也就说整个1942年,情况仍然将十分困难,日本人在太平洋上的绝对优势一时还很难扭转。 419在迅速靠近日本的过程中,接收到了大量的往来于各路日军与大本营之间的电报,他们正张牙舞爪地扑向垂涎已久的资源产地。 程大洋注意到了一直沉寂不语的联合舰队,第一次向机动部队发送了电报。要求修改若干航线,准备拦截从中途岛返航途中的一艘美国航母。 419一直通过水声通道,监视远距离上美国军舰动向,确实有一艘高速军舰(只能是航母)正从中途岛向珍珠港方向赶去,航线无法确定。从战史上看,这应该向岛上运输陆军的列克星敦号。日本人一直未掌握美海军航母的去向,刚刚错过了南方的企业号,怎么这会儿突然有一些开窍了?会不会是穿越者在作祟?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419不必去管这件事。即使知道目标大致航向,没有更具体情报,南云的舰队要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拦截一艘航母,也完全不切实际。另外,列克星敦号不可能不做防备,至少她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林处长一伙人弄回来,要完去几天,说不定真饿死了。但是他仍然不敢大意,始终伸出天线,监视敌人的调动。 12月10日。一支由第18战队的两艘老式天龙级轻巡洋舰率领的庞大舰队,向太平洋上小小的威克岛发起攻击,但是攻击持续了几天,该舰队搞不定整个威克岛。12月13日,程大洋监听到了旗舰上的木尾少将向山本发出的战局不利的报告,报告了一艘驱逐舰损失,另一艘快完了,参与进攻的其他船只,也被美海军陆战队岸防火力打的七零八落。报告强调了美军岸防碉堡异常坚固,军舰在与之对射时明显吃亏,需要重火力或者航空兵支援。 山本的回电迟了半日,行文异常奇怪,他似乎没有如同战史记载的那样,因为迎来了开战后第一批损失而苛责下属,反而有所安慰,电文中甚至有了敌人殊死反击在预料内的词句,要求舰队不必硬拼,暂缓强攻等待后续支援。 什么叫做在预料内? 同时程大洋接到了长门发给返航中的南云的电报,从而可以洞悉山本接下来的部署调整。他要求返航中的机动部队,立即派遣第2以及第5航战4艘航母以及利根、筑摩号两艘重巡,驰援威克岛,在22日前,与从特鲁克出发的第4舰队的4艘重巡洋舰回合。指挥官由山口多闻担任。 随后又追加了一封电报,要求该舰队不必参与威克岛攻防,必须远离威客岛进行机动,务必不要被岛上歼击机发现,也不要进行不必要的无线电联络。 显然,队威克岛的用兵,已经不仅仅是一次攻坚战了,经过以上若干部署调整,原来的计划,正转变成一次攻其必救,围点打援的伏击战,山本的先见之明从何而来? 谁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珍珠港倒是打起来了;但是历史在这里出现了一丝诡谲的变化。 12月14日,从本土赶来的萨拉托加号开进珍珠港,先期到达的企业号回合。 港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损毁的建筑和被击沉的军舰。萨拉托加号必须在领航船引导下,十分小心地航行,以免撞到水下横七竖八的沉船。因为不知道日本人会不会发起登陆,岛上陆军严正以待,斯图亚特坦克开到了港口边上布防,如果敌人战列舰来犯,它们将用37毫米火炮进行抵抗。水下一些沉默的军舰里仍然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显然仍然有人存活,但是却无法将他们救出来。 ------------ 270 集中兵力 12月16日。海军上将金梅尔与他垂头丧气的将领们汇聚到一起,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残酷现实。目前上将手上牌不多,只有两个可供选择的攻击目标,其一是日占马绍尔,那里似乎部署了一些老式战斗机和水上飞机。另一个目标是威克岛,日军集中了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在附近交战,从这些天来的登陆战表现看,这支战斗力不怎么样。 透过会议室的窗户,可以看到港内仍然是一片狼藉,这样的场面无时不在提醒着与会者,日本飞机仍然有可能回来。所以必须在两艘航母完成补给前,赶紧做出决定,无论计划如何,必须让航母赶紧出动消失到海上。 从理智的角度讲,将舰队派出去是最积极的动作,没有人确切知道日本舰队现在的位置,或许他们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檀香山的日本领事馆被强制关停后,情报单位仍然可以监测到岛上不断变换位置的可疑电台,也许间谍已经将几艘航母陆续到港的情报汇报出去。为了保护好最后这些底牌,上将已经将昨天才补充完燃料的列克星敦号派出港,去执行,攻击马绍尔群岛的贾鲁伊特环礁的任务,据说有日本人的潜艇和水上飞机停靠那里。 当然,金梅尔上将,也确实有一些自己的小盘算。 他知道一定会有一些高级将领,会因为日本人的这次偷袭而背上黑锅,夏威夷与菲律宾几乎同时遭到攻击,同样因为部署不当而损失惨重,不过麦克阿瑟眼下正在组织抵抗,菲律宾起飞轰炸机,刚刚轰炸了台湾的日军机场;所以他决不能坐视不动。 “关于日本舰队的动向。海军情报局的分析认为,其主力目前很可能正在返航中。他们将会回到本土补给,然后迅速南下。下一个目标,会是英国远东舰队,或许明年1月份,会杀一个回马枪,重新与我们争夺中太平洋。这是他们集中使用兵力所必须的。” 上将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这是他的情报单位刚刚依靠各地汇报回来的战况,推测到的情况,日军在马来亚发起攻击,陆基航空兵击沉了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从合理性上推测,现在是南下收拾英国人的绝好时机。当然在日本人横跨半个太平洋,没有触动任何情报单位神经,而发起这了对珍珠港的偷袭后,所谓的合理性推测,也不那么可靠了。谁都记得,不久前上将信誓旦旦地说过,如果日本人发起进攻,将会是菲律宾。 “他们会不会还在附近,比如去了马绍尔群岛?或者躲藏在中途岛以北?”哈尔西问道。 “可能性不大,我们的潜艇在马绍尔附近侦察,一旦发现情况,会有情报回来。至于中途岛,目前每天都有大量的侦察机起飞,向各个方向巡逻,没有发现敌人舰队踪迹。” “嗯,不管如何,我的企业号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岛上住着太多日本鬼子,只要这些人一天没被关进集中营,仍然在大街上走动,港内的情报就会源源不断地被他们泄露出去。” “这一点我同意。”弗莱彻少将说道。“既然列克星敦号已经去了马绍尔,我们不能闲着。” “对马绍尔的袭击只是一次佯攻。” “佯攻?” “是的,马绍尔没有高价值目标,但是敌人在威克岛有一支舰队。根据威克岛的陆战队的航空侦察,这支舰队大约由15艘轻型军舰和几艘运输舰构成,除了从马绍尔群岛远道飞来的机架老式轰炸机,没有发现舰载航空兵存在。” 上将飞快地说道,显然攻击马绍尔的环礁太过敷衍,无法向国人和总统交代,他需要一个像样的,能够象征日本海军的目标,挽回面子,当然也不能太强,或者太远。威克岛附近,浩浩荡荡的的木尾舰队内,充斥着陈旧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好像正是这样一个合适的软柿子。 “威克岛还能起飞战斗机?小伙子们干的不错,应该去救他们。”哈尔西点头道,这些野猫战斗机正是他在十多天前送上岛的,他深感海军应该对绝境中的同袍付上责任。 “但是威克岛就在敌人主力最可能的回撤路线上,也许他们会埋伏在附近?”弗莱彻有些犹豫。 “你认为可能是一个陷阱?” “不,我不知道是不是陷阱,我只知道日本人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偷袭我们的计划,他们的*甚至克服了珍珠港的浅水;如果我们仅仅用几天时间,就制定反击计划,实在太过草率。” “我认为上将的计划可行,”哈尔西显然不同意弗莱彻的谨慎。“我研究过日本的海军战术,集中兵力和迅猛进攻是他们的核心理论,所以,如果他们在威克岛附近真的有航母存在,一定会投入使用,而不是傻乎乎呆着不动。” “也许吧,但是如果他们的舰队离得不远,一旦发现我们增援威克岛,仍然可能会迅速赶来。” “除非他们有切实的情报或者可以做到未卜先知,事先对一支航母编队进行补给,否则很难实施这样强度的连续作战。当然,即使有一个航母战队躲藏在附近,只要不是他们的第一战队,单单是企业号和萨拉托加,我们仍然占据上风,别忘了那座岛还在我们手上。” “不仅仅是上风。列克星敦一旦结束对马绍尔的袭扰,会立即向你们靠拢。到时候,我们将是3打2。” 金梅尔适时插进话来,不知为何,他也认同哈尔西的观点,认为敌人即使出动航母,上限也不过是2艘。他太需要一次胜利了,不愿意面对最坏的情况。 当然哈尔西的判断也确实不虚,太平洋是如此广袤,将全部主力停留一处守株待兔,显然是愚蠢的做法。日本人的进攻高度依赖情报,不会无谓地在某个地方投入兵力白白浪费时间。除非,山本可以未卜先知。 会议迅速达成了一致,第17和第8特混舰队整补完毕后,立即出动,护送一个营的海军陆战队增援威克岛,同时,尽可能的将围攻威克岛的日本舰队全歼。为急需胜利的美国获得一场大胜。 12月16日,419已经可以接收到登陆小组的无线电信号,看来全体无碍。程大洋预计天黑后,潜艇也差不多进港了,真好可以接人。在他看来,事情的进展总算是大致按照既有的脉络进展,形势比较乐观,虽然419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不过政委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419始终没有监听到德国向美国宣战的消息,据他所知,希特勒应该在12月11日主动对美宣战,但是5天过去了,德日间并未宣战。另外,苏军在莫斯科的反击也迟迟没有展开,塔斯社连篇累幅的战报主题,依旧是在莫斯科城下粉碎德寇新的攻势云云,情况变得诡异起来,程大洋的政治敏感性不够强,对这些事情显得不太在意。既然日美打起来了,那么苏联的远东部队,应该可以放心回撤了。当然政委觉得,希特勒不向美国宣战,恰恰是因为中央集团军这边还可以持续进攻造成的。德国对美宣战的基础,应该是希特勒对战争长期化的判断,现在他仍然认为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苏联,所以并不急需日本来拖住美国。 入夜后,潜艇浮出围壳,并派出登陆小组。顺利将林秀轩的小组接回潜艇。林秀轩一回来,3个人立即闭门开会。 这些天,林秀轩也注意到德美没有宣战的变故,4天前,他冒险混到车站附近买了几份报纸,没有发现希特勒对美宣战的内容,监听到的日本军部通讯,倒是一直在敦促驻柏林的武官打探这方面的情况,日外交部,也一直在敦促德国做出表示,切实体现同盟关系。 林对419迅速赶来接自己,其实略有不满。他觉得,程大洋应该跟踪联合舰队一段时间,而不是急吼吼返回。他在岸上也监听到了长门号发出的电报,要求南云改变返航序列,将第2和第5航战以及几艘重巡开向威克岛。这很像是幕后有人给山本出了一个险恶的主意。419肯定也监听到了同样的内容,但是仍然全程高速赶到这里,仅仅是因为担心特别小组可能会饿死。三个人争论了一会儿,最后谁都没话说了,于是沉默下来。 会议室外有人敲门打破了僵持,原来是秦小苏,他重新接管电子侦察部分后,立即就有了新的收获。 “组长,截获长门通讯。要求,再次攻击威克岛的第18战队放慢节奏。我觉得十分可疑,就送过来了。” “能发现他们的航母目前位置吗?” “不知道。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 “林处,你还是认为这是日本穿越者在作怪?”政委问道。 “这是明摆着的。你想,山本不可能在太平洋上漫无目的的用兵,除非他是傻子,或者……他知道美国人的主力舰队会支援威克岛,而不是其他地方。” “我刚才查阅了资料,金梅尔会在明天被解职,然后这个计划也会不了了之。所以我不认为情况会很严重。”程大洋说道。 “不了了之的原因未必这么单纯。也许正是两艘日本航母参与了对威克岛的进攻,提前结束战斗的结果。但是目前的情况看,正是山本想慢下手来,要将威克岛变成一个诱饵。”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政委说道。 “老程,还来得及赶过去吗?必要时,用419的力量扭转局面。” 林提出了硬扛的建议,他们以前对于关于使用419武力的问题,讨论过无数次,所以很清楚,主要的限制在于*和*数量太少,而又无法补充,所以只能用在最关键的时间点上,显然林认为,眼下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点。 ------------ 271 先期遭遇战 “现在赶往威克岛,至少需要7到8天,也就是最快到12月24日,才能到达附近海域。而这个日子,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如果他们没有打上,威克岛也该陷落了。” 程大洋粗算了一下日子。“还有,这段时间内,那些家伙随时可能回到春日丸附近,进行打捞。或许我们会有一个机会将穿越者全歼。” “两害相权取其轻吧,还是先去威克岛。” “即使我们能及时赶到又能起什么作用?你有没有考虑过?” 政委说道, “至少可以伪造通讯,将美国舰队吓唬走。从长远看,日本穿越者对历史事件的干扰,会随着事态变化的扩大,而逐步减小;但是现在这个开局还是比较关键。不能让他们得逞。”林秀轩立即就有了答案,显然最近在精神病院蹲着,他谋划了不少事情。 “随着事态扩大而减小?这怎么说?” “你想,美军仓促将援救威克岛,其实仍然是旧的历史事情,是偷袭珍珠港后的过度反应,也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穿越者,可能给山本的最好建议。” “嗯,好像没错。” “只要打上了,历史就从这里发生变化,后面的事件,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就无法简单的靠历史记录来预测了。” “这点也没错,实际上,历史扰动的涟漪确实会逐渐放大,比如德美之间仍然没有宣战。”政委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去参与其中,美国人损失一两艘航母,都不会影响大的历史,”程大洋仍然持反对意见,“熬过1942年,他们的军舰会下饺子一样出现,有没有珊瑚海或者中途岛,日本仍然是必败无疑。我不是反对消灭敌人舰队,而是我们的武器实在有限。” “话虽如此,但是加入牧野三个人的变量,我觉得日本人仍然有机会。我们只知道,美日间的力量平衡点出现在日本扩张的定点上,日本人未能占据新几内亚,也未能完全占领中途岛。” “对,在中途岛和瓜岛作战前,基本是这样的态势,然后日本帝国就会开始收缩直至崩塌。” “但是穿越者也知道这一点,他们会坐以待毙吗?”林见程大洋不语,就绪瘦下去,“如果美国海军损失来的太早,太大,会不会发生不可预料的扭转?也许牧野他们是这样想的。” “我还是认为你还是高估了那几个人的能量。”程大洋说道。 “但是别忘了老程,还有那艘沉船。”政委说道,他的立场飘忽好像又站到林一边了。 “大不了想办法把那艘船破坏掉。”艇长决绝道。 “我倒是没意见,如果大家都不准备回去的话。”林说道。 “是啊,回去的办法还在那破船里,再说,要彻底毁掉一艘沉船谈何容易,我们也缺乏手段。” 会议室内陷入长时间沉默。程大洋突然提及毁掉春日丸的事情,确实有些犯忌讳。这件事应该谁都想过,但是从有拿出来讨论过。当然政委善于和稀泥,提及没有手段摧毁,算是给他找了个台阶;要是在419内这200多号人里进行一次表决,程大洋的绝户计,怕是也很难通过。 “所以,我看,林处说的也没错。仗是打起来了,我们也得扶上马送一程。万一美国海军真的着了道,那么整个42年,就会在太平洋上毫无还手之力。日本人的手很可能就会伸到澳大利亚,甚至夏威夷。” “没错,让山本受点挫折,也可以间接打击牧野这些家伙预言的信用。一旦他们得到充分信任,打捞春日丸并非难事。” “好吧,好吧,我们赶过去看看,希望美国人别太冲动把本钱输掉。” 419离开东京湾,向威克岛方向驶去。 同一时间,日本海陆军正在整个东南亚发起猛烈的进攻。Z舰队全军覆没,香港已经接近陷落,菲律宾守军正在向马尼拉退缩,山下奉文的25军在马来亚登陆并高歌猛进,整个盟国军队完全是一触即溃,偶有一两处反击成功,旋即也被掐灭。 金梅尔将军在苦苦等待威克岛好消息的过程中,等到了一纸解职令,总统需要一个不屈不挠的反抗象征,他选择了麦克阿瑟。在新任舰队司令到任前,由威廉培伊中将暂时接替太平洋舰队司令职务,但是寄托着金梅尔上将复仇愿望的舰队,仍然在孤注一掷地向目的地进发。 如同上将在作战会议上所表达的看法一样,这支舰队,很可能会在这场混乱的战局中捕捉到第一次有利的战机。威克岛孤悬太平洋上,距离夏威夷和日本本土差不多一样遥远。 虽然不知道日本主力舰队的位置,但是要在这么广袤的交战地域上撞上冤家,似乎机会不大。更何况,列克星敦会在马绍尔发起佯攻,一定会扰乱敌人的判断。 弗莱彻的第17特混编队核心为萨拉托加号航母,由4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组成。哈尔西的第8特混舰队,以企业号为核心,附属舰队配属差不多,一样没有战列舰。 舰队上下虽是众志成城,却也有几分忐忑;对于舰载航空兵的使用,美军仍然只有理论而缺乏实践。日本鬼子狠狠给他们上了一课,珍珠港的残垣断壁,让海军第一次见识了,航空兵的威力。但是该如何使用这样的威力? 某种程度上,选择在威克岛反击,也承载了上将练兵的目的,他确实急需一支实力稍弱,且没有航空兵掩护的日本分舰队练练手。 12月20日晨,舰队收到刚刚到达威客岛附近的ss-188鼓鱼号潜艇发回指挥部的一封电报。 电报提及,在威克岛以南,发现附近日舰队正在进行火力袭扰,但是岸炮火力大部犹存,敌人奈何不得。另发现,日军两艘运兵船停泊在距离岛屿20海里外,也许不等肃清炮灰,就会发动登陆战。当然下午,潜艇再次发报,在敌一票老式主攻舰队西方,发现了一艘重巡洋舰单独巡弋,没有发现其使用重炮,参与对岛屿上的127毫米岸防炮阵地的打击,似乎在执行侦察任务。从轮廓判断,极可能是一艘青叶或者古鹰级重巡洋舰,挂代将旗,或许另有旗舰在附近。没有发现附近有航空母舰存在。 开战前,太多P级和S级潜艇被派往了菲律宾,这使得金梅尔能够立即调动的侦察兵力不多;不过这位被当做替罪羊,过早退出舞台的海军上将,仍然以极好的预判能力,在12月,9日至11日,连续派出手上所有能动的7艘潜艇,分别前往马绍尔群岛、威克岛、萨摩亚以及中途岛,作为下一回合攻防前的必要侦察,这才使得16日夜才得以集结出发的特混编队,有了一些切实的情报来源(威克岛空中侦察能力日渐被压制)。 为什么会有一艘孤独的重巡出现在哪里,而没有投入战斗?为什么日本人的进攻节奏慢了下来,他们在等什么? 弗莱彻与哈尔西同时收到这份电报,但是两人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担任掩护任务的哈尔西倾向于这是一个额外的收获,他对击沉几艘老掉牙的天龙级巡洋舰没什么兴趣,如果能击沉一艘重巡,倒是对鼓舞民心士气有些价值。 弗莱彻少将则嗅出了一丝不祥,珍珠港之后,他一直在反省一个问题,为什么整个舰队都没有察觉日本人的动作,显然真正的答案是轻敌。他发誓不会再犯第二次。 弗莱彻现在必须对日本人暴露出来的所有表象,多生几个心眼,他们在进攻前的欺骗工作总是很成功。不过,目前整个舰队的进退与否,仍然掌握在坐镇珍珠港内的威廉培伊中将手中,中将为人保守,倒是不希望在自己代行职权期间,出现什么纰漏,不过现在的政治气候,又不允许他过于退缩。他下令舰队使用复杂航线接近,客观上拖慢了速度,现在舰队距离威克岛还有2天航程。培伊中将仍然没有发来停止行动的命令,也许他想,如果威克岛适时被攻陷,撤军就顺理成章了,但是日本人并不怎么配合,他们似乎又不急于进攻了。 ss-188号潜艇继续停留在威克岛附近进行侦查,并伺机发起攻击。 很快第二艘重巡出现在了指挥官提里斯雅各布视野内,他躲在大约8海里外进行观察,向后方发报后才下潜,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敌人有可能会发现附近的潜望镜或者电台活动。不过对于潜艇而言,战机都是在危险距离中出现的。 日本飞机突击珍珠港的时候,雅各布上尉正站在帆罩上指挥撇缆,原计划要去菲律宾。一架零式战斗机向他飞过来,然后开始扫射,当场打死了2名艇员,其中包括艇上的厨子。由于帆罩需要修理,潜艇一直拖到12月10才与另一艘同级艇针鱼号,一起离开港口,不过目的地已经变化,不再是菲律宾。 离开瓦胡岛时下着下雨,他对前甲板列队的弟兄们说,鼓鱼号将会是第一批反击力量,他不赞同一天前艇员在岸上拦截并殴打日本裔妇女的行为,他发誓要消灭一艘大家伙为厨师报仇。 疾风号驱逐舰被岛上火力击沉时,艇长正在潜望镜深度侦察,他意识到,日本人也不是那么三头六臂。他打定注意,要在主力舰队来临前,先发起一次进攻,以拖延日本人登陆的步伐。于是他下令满舵转弯,脱离日本舰队,日落前他得退到足够远的区域充电,入夜后再偷偷回来,反正这些日本人暂时不会跑。 ------------ 272 呼啸死神 雅各布艇长心中的第一目标,是那两艘停在外海的运兵船。如果日本人准备在凌晨发起登陆,他们大概会在夜里偷偷靠近海岸边那片射击死角地带,然后放下汽艇,拂晓时让步兵沿着网绳爬下来。那时候登陆船将成为一个不动的目标。就不必浪费太多*进行扇形攻击了。 入夜后,潜艇以上浮状态,向着远处的炮火前进,夜幕有效地限制了岛上岸防炮的精度,反而使得驱逐舰敢于靠近些,这些老式驱逐舰通常装备120毫米舰炮,没什么装甲,火控聊胜于无,加上海面颠簸,与同等火力,却平台稳定的127毫米岸炮对射,完全处于下风。 帆罩上的航海长,记录下那些开火时暴露位置的敌人舰艇位置,从他就在这个位置上呼叫下方舵手,修正航线,如果敌人不发射照明弹,他们无需下潜。这艘小鲨级潜艇的目的,是在在黎明前,抢占西面有利阵位,然后选一艘大的运输船下手。一想到这样一击必然让很多日本母亲失去儿子,艇长心里充满了干劲。 雅各布上尉手上最吃重的利器,是最新式的MK14*。这种*颠覆了以往的战术,不再使用触发引信,不需要直接撞击装敌舰水线以下的装甲,而是采用非接触的磁引信方式,可以在船体下方,直接轰击龙骨,理论上这种攻击可以折断龙骨,也可以避开大部分隔舱。只需要一枚,就能迅速击沉一艘大舰,其优越性不言而喻。 12月22日,潜艇时间600。远方露出鱼肚白,潜艇悄然升起潜望镜,可以看到,三艘日本运兵船,静静地停在海平线上,其中一艘格外的大,吨位估计小10000吨,这艘大船正从甲板上吊放汽艇下来。旁边两艘运输船小一些,艇长决定放过它们。 从吃水上看,这艘大型船只应该是装的满满登登。也许每艘船上有超过500人的陆战队。他下令潜艇保持潜望镜深度,以10节航速逼近目标。将*定深设定到最大。 “左舵10” 等了一会儿,目标慢慢移动到正前方。 “定把。” “打开1号2号*管。” “发射。” 潜艇随着*射出小小一震,艇长按下秒表,他从潜望镜分划线上对目标进行了大致测距,*设定了最大的46节速度,应该在3分钟后的某个时间点从敌人龙骨下通过,他不舍得立即下潜,仍然冒险保持潜望镜深度保持观察,并静待*爆炸。 特设巡洋舰金龙丸上,舞鹤镇守府第一特别陆战队的士兵们士气高涨,他们集结完毕,准备吃早饭,然后就从甲板上爬下网绳上到下面的汽艇上,向可怜的美军发起进攻。 这支海军陆战队12月2日从本土出发,先集结在塞班,开战后扑向关岛,用了2天就攻占了该地;原计划立即转向拉包尔,但是最终被喊停,调来了这里。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艘特设航母圣川丸号。 海军十几艘军舰,进行了十天代价高昂的炮击,终于在这座小岛的一角打出一片废墟,敌人火力出现了死角。现在到了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了。昨天夜里,丸茂帮则少将得到命令,要求他拂晓用350人开辟登陆场,但不必完全占领全岛,这项命令让少将觉得莫名其妙。 舰桥上的瞭望哨正激动地看着岸上的火力表演。有人发现海里有两道白色的航迹正高速向这里延伸过来时,已经为时过晚。此刻这艘船的速度为0,这意味着它没有转弯躲闪的能力。几个捧着饭盒的陆战队员傻乎乎站起身往下看,看着*钻过船舷,不见了。 两枚*双双从龙骨下穿过,但是没有爆炸。隔了20秒,琢磨过味的日本人开始欢呼,欢呼上天始终眷顾着他们。 雅各布艇长比日本人稍晚一些意识到自己的*出洋相了。他看到日本舰队开始发信号,一艘驱逐舰向这里转向。于是下令紧急下潜并转弯。他想也许是定深太大了? 北方200公里外。旗舰飞龙号上,山口多闻获悉刚刚在近岸处发现了美军潜艇,潜艇狠狠搅和了一下,造成金龙丸上一艘大发艇倾覆,两人溺水。 当然耽误登陆还只是小事,他最担心自己的行迹可能暴露了。只得继续机动,此刻原忠一少将指挥的第5航战还在威克岛南面150公里处做复杂的机动,不时放出零式侦察机,搜索西南(列克星敦可能赶来的方向) 山口少将一直是山本的坚定追随者,但是这次也觉得长官的判断过于无稽,竟然让他集结如此强大的兵力在这里傻等,如果让他的轰炸机战队起飞,只需2个波次,就能倾覆下50吨*,远比那些中型军舰的舰炮有效。但是长官似乎很确定,敌人会自投罗网。 相隔350海里,弗莱彻坐镇明尼波利斯号巡洋舰上,指挥他的两个特混编队——奥博瑞菲奇少将以及哈尔西。 最近几年,他一直担任第6巡洋舰大队指挥官,从未指挥过航母,某种程度上,是开战之初的混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起航前他考虑将萨拉托加作为旗舰,但是仓促间已然来不及了。 萨拉托加号上装备了CXAM型雷达,这是一种无法测高的早期搜索雷达(当然有经验的操作员可以根据距离和地球曲率推算高度)。这或许是他在与日本人的遭遇战中,唯一的王牌?鼓鱼号不知道搞什么鬼,已经10个小时没有发来情报,情报是他急需的。他不想冒冒失失踏进战场。他只能通过威克岛守军的电报,获得一些点滴的情报。 岛上陆战队向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求救电报,一封接着一封。他们已经陷入了弹尽粮绝,孤立无援的状态,最后机架飞机全部被摧毁,并且观察到日本人已经开始小规模登陆,利用爆破物开辟登陆场。 威廉培伊中将仍然没有发来任何指示,既不说打,也不说撤,也就是他想让弗莱彻自己拿主意。显然中将真正在等待的,其实是威克岛的陷落。 9点17分。哈尔西打破无线电静默请战:鉴于已经进入攻击半径,他请求企业号率先发起攻击。对敌人舰队以及探头阵地进行攻击。他不甘于担任掩护任务,而是准备率先攻击。 15分钟后,弗莱彻回电,要求他先进行适当的侦察。哈尔西觉察到了弗莱彻立场的松动,他决定稍微曲解一下临时舰队指挥官的命令。 根据美军在战前闭门造车琢磨出来的理论,航母上的侦察中队同样使用道格拉斯无畏式轰炸机,并且侦察飞行时必须带弹。也就是说,侦察本身和攻击没有太大差别,甚至,执行侦察任务的飞机,在目标选择上更加的自由。 哈尔西决定让Vs6(侦察中队)与VB6(轰炸中队混合编组)展开这次任务。当然时机确实很好,目前编队正自东向西发起攻击,可以充分利用背对阳光的优势,一旦被缩手缩脚的弗莱彻拖到中午,情况就很难说了。 10点20.企业号起飞第一波次飞机,由12架野猫掩护18架俯冲轰炸机,使用自东北向西南航线,最后将转向西飞往威克岛。 起飞前,哈尔西通过广播对机库内飞行员进行了一番鼓动,要求他们给岛上仍然在抵抗的小伙子们“打打气”,除了解决日本人的滩头阵地,最好消灭一些海面上的大家伙。如果不是山本听信浅野的诡计,故意放慢了进攻脚步,让威克岛看上有救,这次进攻原本并不存在。 企业号发起攻击时,萨拉托加号只起飞了数战斗机,向西北方执行侦察任务。敌情不明,弗莱彻还不准备孤注一掷。 VS6侦察编队,由于只带了一枚小型*,速度较快,率先接近威克岛。担任掩护任务的VF6中队停留高空,野猫飞行员报告,看到了一艘水上飞机航母,在靠南位置。 一架从马绍尔飞来的,无掩护的97式水上飞机,不幸撞到野猫枪口上。日机在被击毁前,发出了发现敌舰载航空兵的语音呼叫,同时被附近张网已待的4艘航母监听到。 飞龙、沧龙号甲板上待命的日军战斗机蜂拥而起,准备拦截并追踪航母位置,但是因为担心岛上侦察机,他们躲的有些远了,一时间来不及救援木尾冈定道少将在海面上展开的登陆部队了。 VS6中队的9架轰炸机,一穿过云层,就看到了9500吨的金龙丸号。 这艘民船改造的特设巡洋舰倒是有4门152毫米火炮和*发射管,不过防空火力基本上是空白。 对于航空部队的新手来说,这简直是最佳的目标,不但因为它看上去价值极高,而且较大的尺寸,导致它比较容易被击中。 31岁的迪克贝斯特上尉指挥着VB6随后赶到,和他的队员一样,他其实也只是一名没有实战经验的老兵,大家知道他在年度考核中投弹神准,当然那只是用水泥*去投掷一个不会动的假目标而已。 VS6已经开始发起进攻,携带1600磅*的VB6却只能拣那些一两千吨的日本驱逐舰了,显然空中已经出现了混乱。 他在电台内呼叫飞行员,不要将太多火力浪费在一艘船上,但是没起作用,俯冲轰炸机一旦进入攻击状态,飞行员很容易错过电台,新兵尤其如此。 满载日军精锐陆战队的金龙丸,连续被两枚500磅*直接命中,另有3枚近失弹落在很近的位置上。几个钟头前,甲板上的日本兵还在欢呼天神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天神似乎来去不定,现在,呼啸的死神扑向他们。 ------------ 273 混战 不久以前,金龙丸还是一艘往来日本与北美间的大型邮轮,这艘船重心很高,也没有任何的装甲,唯一与军用船只接近的,只是速度稍快。这样民船底子的所谓巡洋舰,即使是挨上威力有限的500磅*,也够喝一壶的,更何况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第一颗*炸毁舰桥,第二课掉在炮塔前,一堆仰头张望的士兵中间。*穿透木质甲板,在弹药库爆炸。甲板上的这些日军精华,时曾经在广州以及海南岛登陆作战中,犯下滔天罪行的舞鹤第一特别陆战队,大约200人瞬间被气浪卷到空中,然后如同破布一样落下。 贝斯特上尉驾驶着他的SBD,继续停留空中,他感觉自己如同闯入羊圈的狼,有些挑花眼。越是这样的时刻,越是需要冷静。刚才他在编队频道内听到野猫编队的报告,确认发现一艘水上飞机航母。 他要求VB6的8架轰炸机紧跟自己,保持高度,别跟着侦察中队下去,把1000磅*浪费在那些千把吨的小船上。 他参加过几次演习,很清楚对付那些高速航行,小半径转弯,又小又窄的驱逐舰有多困难。在标准的1200米投弹高度上,高速转弯的驱逐舰如同一片在漩涡中打转的树叶,无法计算提前量。他要求队员们向远处停靠的货轮和给油船发起攻击,那些船的价值稍高。但是他自己仍然不舍得投弹。 “VF6队长。”他在频道中呼叫野猫战斗机,希望他们指示那艘水上飞机母舰位置,他们飞的更高,自然看的更远。 “方向300,发现大机群,”电台里,VF6没工夫答应他,他们看到了从西北逼近的机群,从方位上无法判断出是否是从萨拉托加起飞的自己人,“呼叫CV6,北方是否为CV3起飞战机。” “CV3未起飞大机群。” “天哪,是日本鬼子的零式战斗机。” 得到回答的同时,眼尖的飞行员看到了刺眼的太阳旗。 坐镇企业号指挥室内的哈尔西,也同时大吃一惊,大机群只可能来自日本航母,也就是说附近有一个航空战队?这怎么可能?他较之弗莱彻更莽撞些,不相信附近会有日本航母,如果有他们为什么不投入战斗? 哈尔西知道,舰队离开珍珠港前,放出的风是要收拾马绍尔群岛,知道舰队真正去向的人只限于海军以及陆战队高级军官,所有的船员都被蒙在鼓里。 没有多余选择,他只能继续起飞战斗机中队,这是标准的防卫措施,防止日本飞机尾随返航的飞机发现航母。 此一时,他仍然心存侥幸,希望遭遇的只是一艘龙骧或者凤祥那样的小型航母。当然所有的判断都是错的,他今天唯一的运气,来自于指挥官山口多闻小小私心,他要求原忠一少将的第5航战暂时按兵不动。 与此同时,飞龙号通讯室,一名参谋从混乱的美军空中通话中,判读出CV6与CV2两个呼号。通讯参谋知道事关重大,立即向指挥舰桥奔去。这个时代的语音通讯无法加密,但是美方航母上还未配置能听懂日语的人员,日本航母上,倒是有能听懂一些英语的人。 正在焦急等待前方战况的山口少将得到这个消息后,兴奋地发起抖来。他才不管木尾的舰队正在遭受灭顶之灾。立即要求翔鹤瑞鹤向自己靠拢,但是暂时不要插手,静待变化。 贝斯特上尉的轰炸机向南逃遁,得趁着双方战斗机纠缠的功夫,避开日本战斗机,他下令尚未投弹的几组,向岛上的日本登陆部队的桥头堡投下1000磅*,然后轻装返航。 但是他本人没有动手,而是看着同伴们将宝贵的*,扔到那些停在滩头的机动舢板当中。早上去其,已经有500名日军以及4门野炮在此登陆,由于岛上的火力封锁,他们被挤压在相当狭窄的滩头上,等待着上级一声令下,就发起突袭。 倒霉催的圣川丸号特设航母,不早不晚,正巧赶到威克岛南边,15公里处,对于岸炮,这是安全的距离。 原本它这艘航母,从东面赶来,在被动接受状态,获悉木尾舰队在岛屿北方发现潜艇,临时改变航线,希望绕行威克岛南方,避免被潜艇发现,当然他躲在了岸炮的射程外。 贝斯特上尉看到了远处淡淡的烟雾,他下令其余轰炸机返航,单独去碰碰运气。 同一时间,9架野猫战斗机与数量多过己方一倍的,从飞龙以及沧龙起飞的零式战斗机遭遇。开战前,各个地区的航空部队都已经从陈纳德那里获得了一些日本飞机的特点以及应对方法,不过仓促遭遇,VF6指挥官有些失当。他没有果断爬升,占据一些高度优势。而是愣头愣脑撞向了,由18架敌人组成的庞大机群。 日军空中指挥官为能野澄夫大尉,他并不准备以数量压制对手,而是下令将敌机诱至低空,务必在短时间内全歼。他本人并不参与进攻,知识带领一个小队,脱离爬升脱离,他不想与战斗机纠缠,那样势必扔掉油箱,而失去足够航程。 他肩负着更为重要使命,尾随那些返航的美军轰炸机找到敌人航母。他给留下空战的飞行员下达命令,至多5分钟解决战斗,不许放跑任何一架敌机。 野猫冲向日机,发现数量占有的敌机,并不迎头撞来,而是纷纷向低空退让。 日机在美方机枪火网射程外开始施展技巧,企图分散美机群,它们每三架为以个单位,有一些做水平盘旋,另一些骤然拉起,进行垂直机动。 主动寻战的野猫,立即解散编队,开始各自追击那些故意示弱的敌机,这是他们今天所犯的一些列错误中的最后一个。 飞龙飞行队的牧野田俊夫一飞曹,在珍珠港一战中获得了三个战绩,2个在空中(起飞阶段),一个在地面。他很清楚零式的优越性,不过对于美军的野猫还不熟悉。 一架野猫猛冲过来,牧野田向一侧转弯,故意不紧不慢。他看出敌人有些急,现在不是发力的时候。 美机火力的弱点在于远射程上衰减严重,所以有经验的飞行员时刻必须保持住距离。他忽左忽右飞行,控制距离,试探敌人能够跟上自己转弯角速度的距离。渐渐拿住了野猫的斤两,眼看火候到了,他突然滚转并向一侧拉杆,这次不再做反复滚转的剪刀,而是一决稳盘。 果然,敌机无法跟上节奏,转弯率一下子落下一截。 零式战机在对方抓到射击提前角之前,以不可思议的转弯效率逃走,在目瞪口呆的美军飞行员面前,抢过3点钟。 野猫发现无法跟上对方盘旋,试图俯冲溜走,但是已经没有太多高度让他这么做了,这是之前0式故意示弱降低高度时预埋的伏笔,如果这些美机留在较高的高度,或许还能靠着俯冲逃走。 牧野田飞曹迅速咬住敌机后方,眼看敌机向海面扎下去,他感觉这架飞机的俯冲速度,甚至不如P40,转弯性能上脚碰脚。 飞曹拉动眼前拉机柄,旋即扫射。迅速击毁对方方向舵和一侧机翼上舵面,看着这架飞机失去控制,砸到海面。 同一时间,空中一边倒的大屠杀还在进行,被分割开各自为战的野猫发现0式几乎在各个方面占据优势,无论是转弯还是爬升或者水平速度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 威克岛另一端,贝斯特上尉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一艘看着挺大的军舰。如果他知道挡在后面的野猫战斗机,会几分钟内就被全书歼灭,原本应该把*扔到海里,然后紧贴海面溜走。 后座的机枪手提醒他,北面急转直下了,但是现在逃离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那艘军舰的尺寸,可以看到前甲板两座大型起重机,以及后甲板上并排的两列水上飞机,不多不少一共12架。这确实是一个入他眼的目标,值得拼上一条命。于是他开始爬升。这使得他被远处的零式飞行员看到。 圣川丸上的水手同样看到了一架孤零零的飞机闯过来,那是一架美国飞机,看着挺笨拙,也许是因为机头下挂着尺寸挺大一坨东西。 隔着10公里,船上一门没有射击指挥仪的120毫米火炮,开始瞎打一气,随后舷测的76毫米炮也加入无意义的射击中。日舰队在远、中、近三个层次上的防空上,都缺乏良好的武器,这种临时凑数的特设船,更是火力单薄。 贝斯特上尉爬高时,远处的零式开始向他飞来。显然今天有来无回,眼瞎最重要的,是投弹必须精准,这样可以拉上大约不少人垫背。 上尉在电台内委托了指挥权,并提醒返航中VB6不要被日机尾随。安排完一切,他一头扎下去,此时,轰炸机已经据敌舰上方位置,处于这艘船所有防空火力死角之中;他突然觉得,这场战争,应该会成为俯冲轰炸机的最佳舞台。 圣川丸半死不活地转弯,企图逃避被摧毁的命运。甲板上人员仰着脖子看着美国人飞机与*分离。*呼啸着砸进了整艘船的当中位置。 *在锅炉舱发生了巨大爆炸,爆炸声,甚至被1000公里外的419声呐室监听到。 2个小队的零式战斗机赶来,对那架试图逃走的俯冲轰炸机发起攻击。一个回合,即将其击落,并射杀后座机枪手。 贝斯特上尉选择向远处勉强滑翔,以减低速度在海面迫降,他原本希望可以靠近威克岛,至少岛上还有己方陆战队,但是日机的追杀使得他只能选相反的方向。飞机在海面上勉强迫降。零式赶来进行扫射前,上尉设法从冒烟的机舱内摆脱出来,跳进海里。 ------------ 274 混战2 萨拉托加上起飞的,由6架战斗机以及6架*轰炸机组成的侦察/偷袭编队,向着威克岛以北区域搜索,奥博瑞菲奇少将的起飞顺序是少量战斗机,紧接着是*轰炸机,并不急于起飞大批俯冲轰炸机。 此一刻,弗莱彻对航母运作还不甚了解,所以放手让手下按照既定方针操作。但是他对起飞敌人战斗机的敌航母大致方位有所判断。 日机在威克岛附近舰队遭到攻击后后不到35分钟从北方出现,他判断敌人救援,必然以直线抵近。假设日本人早有准备,且航母甲板作业起飞效率极高,他可以从敌机出现的时间,以及来袭方位,简单计算猜到敌人的位置,就在威克岛西北200公里区域。他不打算起飞战机去救哈尔西,因为至今没有发现有敌人攻击机出现,所以指示菲奇少将以小规模袭扰方式搜索敌舰队,如果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原本应该派出规模更大的编队。事实上,第2航战正在他猜测的方位上。 距离萨拉托加编队90公里的距离上,企业号开始实施回收飞机的甲板作业,先期起飞的第二波战斗机正准备对尾随的日机进行空中拦截。 能野大尉带领的3架日本零式战斗机远远尾随SBD,看到了海平面上庞大的舰队,他原本应该立即向山口报告敌舰队大致位置,但是他想确定主力舰和航母的存在。 但是这次大尉有些疏忽了,他没有看到已经占据高度的企业号第二波野猫。而后续的0式战机,在利落地打出了10比0的战绩后,已经找不到指挥官去向了(他们处于较低的高度上),甚至电台也无法使用了(电台语音呼叫距离很短)。 飞行员们向着大致方向追去,当然这个年头的导航以及通讯能力,使得他们很难找到失散的大尉。 能野大尉终于看到了一艘大型航母以及一艘战列舰(实为舰队先导的阿斯托利亚号轻巡洋舰,该舰匀称细长运城的舰体加上前甲板炮塔的轮廓,容易在远距离上误判为战列舰)他发现与编队以及舰队的语音通讯已经失效了,当然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使用发报机。 单座的零式战斗机竟然有使用按键的电报装置,当然使用起来非常困难(设定为左手使用)。在敌机逼近的情况下,要一边应付敌机,一边发送二进制信号,这不是正常人能完成的。 同一时间,威克岛上的守军,仍然在用炮台上的武器向附近的敌人舰队发起反击,如今没有谁顾得不上他们,所有的陆战队人员,都从防空掩体中钻出来,向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木尾舰队射击。同时岛上的瞭望哨看到了一个批次的日军*机贴着海面从北面飞过,及时通过电台向附近的美军舰队发出警告。 山口多闻仍然限制第5航战出战,表面上是因为该编队距离尚远;实则他更希望自己麾下的部队能拔得头筹,5航战对他来说只是替补而已。 他也大致判断出敌人航母的方位,果断起飞12架97式*机在9架战斗机掩护下展开搜索,沿着敌人轰炸机离开的方向,由于99舰爆炸携弹较小,他也倾向于使用*。但是因为美方占据威克岛上观察便利,战机向西南飞行过程中提前暴露。 尚未完成飞机回收的企业号,开始转舵规避,同时先导的由四艘轻巡以级4艘驱逐舰组成的TF8第2攻击大队,专为后位置,他得赶紧躲开些。 VF6战斗机群围住3架零式战机,使得能野的电报始终无法完成,他只能不断地进行无回音的语音呼叫,但是不知道2航战能否听到。 950公里外,419上浮到通气管深度,这将牺牲它利用水声通道进行声呐侦察,但是却可以进行无线电侦察,程大洋认为在闯入战场前,收集电子信息或许更重要。至于敌人舰队的大致位置,他已经有所掌握。 从整个形势上看,美方好像要陷入一定的被动,因为两支日本航母编队都在向军舰队展开夹击。至于空中现在打的怎么样,419的传感器也无从获知。 程大洋站在指挥舱海图桌旁,观看目前的态势。看似双方采用了类似的策略,都是分成两支舰队,一正一奇,隔着一段距离;试图用佯动兵力,引诱对方出手,然后用后手拳重击对方,所不同的是,日方相隔数百公里的两支舰队内各有两艘航母,而美方的两支舰队内,却只有一艘航母。由于双方都没有主机与航母类似的战列舰在编队中,所以程大洋可以隔着1000公里判定双方航母数量。 “政委你看,这态势,简直是中途岛提前打起来了。” “但是情况可能截然不同啊。中途岛是3打4,而且美方在岛上还有接近100架飞机,,可以连续发动袭扰和侦察,更别提电子情报上也占据优势,但是目前形势要差得多,他们仓促出击,航空兵也还来不及磨练。而我们还需要一昼夜才可能赶到,看来来不及了。” 政委的话,似乎已经将419作为主宰战场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嗯,最坏情况,美军会损失所有2艘航母。”程大洋抱着手说道,“这样,整个42年的情况会黑暗得多。” “我看也不一定,也许美国人的会有不错的运气。”林秀轩插进话来。 “又是佐藤的那套理论?中途岛美国人运气够好了,还能好过那次去?” “报告,截获大量双方电台通讯,判定美方兵力为CV2以及CV6,日方一支舰队由第二航战为核心,另一支舰队,目前静默,无法搞清楚状况。但是航速很高,很快会抵达战场。” “看来我们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们穿越者,并不想阻止开战,而是打赢战争。”政委说似乎话有所指,正是林秀轩,一直认定穿越者想阻止战争。 “我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穿越者?”林站在一旁摇起头来,“以为靠知道一些历史细节就能扭转战争?他不知道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是国力吗?” “别管这些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美军覆灭成为现实,我们晚到了战场,你认为该怎么办,打沉两艘日本航母找平衡?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这个……” “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做法。”政委抢着发言,“即使我们能主导一场战斗,也不可能一直奉陪下去,*是越打越少,飞航*容易暴露我们存在以及技术等级,且没有一击摧毁的把握。” “我看,不如先起飞无人机吧,能快些赶到现场高高侦察,必要时实施电子欺骗。” “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但愿美国人别输的太难看。” 程大洋叹息一声,这件事他也有一些责任,如果他不是那么急着回日本接人,而是留在美舰队左近,目前不会那么被动,会有很多办法吓退美舰队,甚至日舰队。当然他心里还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扭转日本败局唯一的可能性在春日丸,而不是知道一些历史的穿越者。就算日本占到便宜,一举击沉了两艘美军航母,从这一刻起历史分歧会变大,势必破坏穿越者的下一步预言,也就说这种作弊的办法,也只能用一次而已。 在飞龙一侧护航的古鹰号巡洋舰左舷瞭望员,看到了天云层上有几个黑点。士兵们使用固定在船舷边的50倍望远镜仔细辨别,辨认出那是一群战机。盘旋在空中护航的零式战斗机迅速扑过去拦截。不过,由于主力机群已经向哈尔西扑过去,编队上空只有3架值班战斗机以及3架返航战斗机。 整支舰队瞬间警报大作。舰桥内的山口侧过身举起望远镜,身边一群人一起跟着他向那个方向观看,少将这才意识到,敌人来的不止一艘航母,山本司令官连这一点都判断的清清楚楚。 6架日机扑向那些打头的野猫战斗机,野猫战斗机立即爬升抢占高度,零式紧随着他们飞到云层上,于是错过了贴着海面靠近的TBD*轰炸机。 *机飞行员以极低的高度向前方排列的日本舰队冲过去,与此同时,从飞龙以及沧龙起飞的日本飞机,却因为大约5°方位的误差,将将错过了转向的哈尔西舰队。 VT2中队率先向古鹰以及衣笠两艘巡洋舰扑过去,飞行员没有一个能认出这些军舰的, 419的电子监听部门听到了五花八门的呼叫,有人报告发现长门,也有确认看到金刚的。程大洋倒是很清楚,这两艘目前都还在濑户内海呆着。 日方舰队中距防空火力开始射击,基本没有准头,这给了美机极好的瞄准机会。4架*机以极佳的角度投下*。另有两架在投弹前发现了舰队里侧更加庞大的军舰,于是放弃投弹,选择继续突破。 419号再次监听到巨大爆炸声,随后无线电监听到美军报告击中了金刚号。从前一个阶段已经收集到的日军主力舰船车叶特征看,爆炸后急促停车的是古鹰号——一艘老掉牙的重巡,程大洋纳闷,怎么美国人的狗屎运这么好? 两架微不足道的飞机,突入庞大的山口舰队内部,在各舰防空火力组成的稀稀拉拉的火网中,转向飞龙号航母。 两艘日军航母同时开始高速转弯,破坏*机瞄准,当然这样剧烈的动作同样破坏航母起飞战斗机的工作,使得整个舰队上空暂时没有值班防御。美飞行员缺乏经验,仓促投下*,双双错过目标。弗莱彻的第一次出击,就重创敌人重巡一艘。并且掌握了敌舰队的确切位置。现在山口少将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他无法立即展开对第二艘美航母的追杀,因为他有一堆即将返航的零式战机需要降落。 ------------ 275 混战3 萨拉托加号开始迅速起飞轰炸机,自从第一波攻击编队离开后,菲奇少将就开始在甲板上排列战机,并开始启动预热发动机。前方*机返回的报告表明,发现两艘大型航母,航母上甲板清空似乎要进行降落作业。 弗莱彻估计两艘日方航母,正在等着返航的战机,他仍然不太熟悉航母作战,但是趁乱下手的道理是想通的。现在正是连续发起攻击,不让敌人缓过手反击的最好时机。从兵力上看,双方2打2,日本航母组成编队,双方好像旗鼓相当,但是先机在自己这边。这一刻。他向企业号发去电文,要求立即投入反击。 企业号上,哈尔西的雷达开始发挥作用,他可以看到日本机群蜂拥而至,从舰队后方擦过。显然已经从北方错过了,现在敌机被迫返航。 他下令高速转舵,准备返回战场。他损失了9架战斗机和3架轰炸机,还远没有伤筋动骨。看来日本人以威克岛为诱饵的伏击战,搞成了一个乌龙,现在他们一击不成,必然面临飞机回收问题,他从更专业的角度,看到了弗莱彻没意识到的优势,必须尾随敌人返航舰队发起进攻,加剧敌人混乱。 升降机不断将甲板下机库中的*机送上来,为了优先起飞*机,甚至暂停来返航*机的加油和装弹工作,因为*机需要完整跑道起飞,所以得把来不及装弹的轰炸机收回机库,这引起了甲板上的操作混乱,一架临时故障,又来不及拆下弹药的轰炸机被推下了大海。这是哈尔西要求的速度。 与这场战争开始阶段,双方航母指挥官一样,哈尔西认为*机才是决定性的兵器,而俯冲轰炸机是一种比较灵巧的补充兵力,可以充当侦察也袭扰任务,但是当对方主力舰出现,则应该换上杀手锏——复仇者*机。也许得过上一段时间,美日两边的指挥官才会发现,在目标的强劲转弯面前,*机很难取得战果。 哈尔西并不知道,一架从利根号上起飞的水上飞机,正溜过CXAM雷达粗线条的搜索(这种早期雷达对单架目标的发现距离,有时候和目视差不多),从自己侧面经过,航线将要交汇。 这架96式还在不紧不慢向着大致方向搜索,水上飞机的飞行员,总是比舰载机飞行员更有底气挑战航程极限。当然,即使企业号的雷达发现这架迎面闯来的飞机,哈尔西也多半会有恃无恐,目前优势在己方,没必要因为一架水上飞机而慢下步子。 飞机飞越过一片云层后,侦查员看到下方庞大的舰队,中间的一艘航母正在起飞飞机。随即侦察机下方数百米发生了一次爆炸,美国舰队的双联127毫米舰炮,开始发射炮弹。这种火炮使用MK33指挥仪,由数个岗位上的一堆人,同时按照诸元操控高低、方向为炮弹引信定时,这种火炮的准头。较之日本舰队的远程防空火力要靠谱一些。 水上飞机立即向云层中躲藏,同时发出电报。本意当然是发回旗舰飞龙号,不过这会儿山口多闻正处在紧急状态中,无法实施反击。但是隐藏在南方,正高速急进的原忠一少将也同时收到了水上飞机上电报员,电报以威克岛为参照点,标定的目标的相对位置,以及行进方向,飞行员员甚至从甲板识别出了是一艘约克城级,这大概是整个早上,双方各种空中侦察中最靠谱的一份报告。 原少将在海图上用圆规大致量了量,他发现自己的编队已经进入可以截击对方的航程。他向下面甲板看去,隆隆的飞机正在预热中,随时可以出击,看来预先的准备做对了。 既然山口严令第5航战保持无线电静默,那么原少将也不认为,有必要发报请示,作为太平洋上最强大的两艘航母成员,这支舰队如同丑小鸭一样,长时间生存在第一以及第二航战的光环下;某种意义上看,飞龙以及沧龙这两艘航母,充其量只是吨位稍大于美方突击者的航母,完全没有理由瞧不起方面都更优越的翔鹤以及瑞鹤。 “告诉市原大尉,按计划起飞,向目标发起攻击。” 少将沉稳下达命令。 甲板上的战机依次起飞,他们的目标是企业号。原少将特意向正在准备起飞的市原大尉下达指示,务必远离威克岛,并降低高度,避免让岛上观察哨看到,从而提前暴露攻击企图,他并不清楚这样的部署可以减低美军雷达的侦察距离。不过这一次双方海空力量的前哨战,就是在一片瞎碰乱撞中开场的,此后双方会对反馈信息进行进一步研究,制定新的合理战术。 战机完成编队后,由市原大尉担任整个攻击的指挥。这次攻击,起飞了48架架战机由24架战斗机,12架俯冲轰炸机,以及12架*机组成。 中午时分,贝斯特上尉仍然漂浮在海面上,据他被击落已经2个钟头过去了,他现在看不到威克岛,好在罗盘还有效,能找到东南西北,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掉在了威克岛以南30公里以处。这个月份的海水温度不高,如果白天无法游到岛上,怕是撑不过晚上。 他听到了天边隆隆的响声,作为飞行员,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扬起脖子,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战机从头上飞过,高度很低。一些飞机的油漆剥落了,漏出的合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鲜红的膏药旗历历在目。排在后面的战机下方挂着黑漆漆的*,这队飞机不是去炸威克岛的,只能是去找大E的。 企业仍然在威克岛以西很远的区域,如果敌人有把握能够到的话,这些飞机应该起飞并不久。 尚未知道到企业号2个小时前的位置。现在他成为了交战区域内,所有美军中,第一个意识到另一个日本航母编队存在的人,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飞机刚刚飞过,他注意到前方海面上浮起一样东西。他以为是一条鲨鱼的背鳍,但是很快他就确定那不是什么*的背鳍,而是一根潜望镜。他赶紧向那边挥起手来,管他是己方还是日本的潜艇。 潜望镜下的雅各布上尉做完360°搜索,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一艘船,然后浮出水面,向上尉这边开过来。 艇长指挥的鼓鱼号一早上错失了重大战机,然后被一路扔深弹的追风号驱逐舰撵了一大圈,靠坐底撞死才混过来。过了2个钟头,艇员们这从惊魂缓过神来,求战心又开始蠢动,于是绕道了岛屿南面来。升起潜望镜后,没有发现敌舰,倒是发现了一名金发飞行员,显然是自己人。艇长原先也准备浮起来充充电,所以顺便救人。 贝斯特被己方潜艇捞起来,艇员们纷纷询问战况,贝斯特来不及说这些,他要求艇长立即向司令部发报,报告发现第二支敌人航母编队的情况。同时,他向艇长保证,只要向他指示的方位前行,一定能撞上一支路过的敌人舰队。 每一名从珍珠港残骸中出发巡敌的海军,都很难抵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ss188号潜艇,决定相信上尉,再次碰碰运气;至于那些从龙骨下滑过,却不引爆的可恶*,雅各布艇长决定减小*定深,用传统的直接撞击的方式来引爆。 与此同时,飞龙上瞭望哨看到了再次从西面出现的敌机群,规模比第一次要大得多,在这个年头,看到飞机意味着他们还得飞一会儿才到。 山口还来不得暂停回收飞机,立即从两航母上起飞一两个小队的战机,而留在空中等待降落的战斗机也加入反击序列,向美机发起进攻。升空的零战立即分成两拨,一波向低空偷袭的*机冲过来,另一波向云层中,那些不堪一击的野猫冲过去。阻止他们袭击己方待降落的轰炸机。由于这些飞机通讯基本靠手,所以一旦进入混战,基本就各自为战了。必须不断起飞,才能实现指挥官最新的意图。 空中遭遇战,立即呈现一边倒,没有任何一架*机能够真正突破到有效投弹的范围,虽然有几架*机投下了*,但是距离太过勉强,很容易就被高速躲避的航母躲过。 山口仍然不允许开放甲板让己方战机降落,他必须继续起飞战机,他清醒地意识到,敌人会抓住机会,连续不断地发起攻击,因为如果是自己,就会这么做。 目前零战占尽优势,但是越打越散,大部分追击敌人到了低空,高空防御薄弱起来。他必须先完成防御,才能着手回收飞机。 美方俯冲轰炸机从4000米高空姗姗来迟,30分钟前,指挥官在云层中失去了领队的的野猫,于是航了一段,这次耽误,使得整个攻击变得拖沓而又不紧凑。飞龙上起飞的第三波零式战机,抓住这几分钟窗口,爬升到高空。 没有护航的俯冲轰炸机试图强行突破,日机从4000米紧紧咬到1000米,分寸不让。有两架轰炸机成功突破,但是在战斗机干扰下投弹却全都失去准头。 随后,从企业号赶到的第4以及第5攻击波,也都被零式战斗机拦截。虽然两艘日本航母显得风雨飘摇,险象环生,但是真正的损失却全都在美方这边。已经有超过50架各种型号飞机被击落。日方有一些飞机耗尽燃油在海面迫降,但是飞行员基本都被己方驱逐舰救走。 ------------ 276 拯救企业号 哈尔西急躁地在指挥舱走来走去,等着前方传来振奋的战果。20年来,美国海军就一直在演习中钻研航母战法,得出的最重要结论就是必须抢占先机,目前他们抓到了先机,迫使敌人陷入了被动,陷入了恶性循环,无法腾出手来反击,也无法降落飞机;但是好像始终差一口气,那些日本航母仍然在海上闪展腾挪,躲过了至少8枚*和很多次*的攻击,至今毫发无损。 至少从表面上看,首要的问题野猫战斗机很难完成掩护任务,使得*机或者俯冲轰炸机不断受到日本战机干扰,被迫在较远的距离上发起攻击,大大降低了攻击效率。另外,攻击波次的协调不力,使得各攻击编队逐次到达,形不成压倒性优势。这也是敌人始终可以招架的一个原因。 “长官,截获我方潜艇通讯,威克岛东南发现疑似敌航母编队。” “什么叫疑似?一定是那些潜艇艇长胡说八道。” 哈尔西故作不屑道,在他看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当然部分责任在雅各布艇长,他没有亲眼看到航母,所以电报用词暧昧。 雷达控制室内,一名军官一直将脑门顶在遮光罩,目不转睛看着频幕,他看到了一片光点正在东南方向移动。 他无法确定高度,不过距离可以确定,在100公里外。以他的经验,能在这样大距离上清楚看到,这应该是很大的一群飞机,而且高度很大,要不然,应该会被地球曲率遮挡住。 他等着警戒雷达完成几个搜索周期,确认那个方向上确实有一片目标在移动,于是拿起通话器,向指挥官通报了这一情况。 哈尔西接到新的情报,看来第二支敌人编队存在的消息坐实了。显然一个小时前,被击落的那架日本侦察机发回的电报起了作用,企业号完整截获了那封电报,但是因为优势在手,有恃无恐;但是转眼间,力量对比发生了巨大变化。也许已经变成了3打2或者4打2?他很清楚日本海军集中使用兵力的理论,他们习惯于将航母两两编成战队。 哈尔西命令已经起飞的战斗机返回,前往拦截新的威胁,立即停止*机起飞,腾出前甲板,将机库中最后的9架战斗机升起,迅速起飞。 日军机群仍然以为自己在隐蔽接敌中,以为偷袭计划天衣无缝。 按照原少将的谋划,高空俯冲轰炸机率先突击,利用云层靠近的机群,这样留给敌人预警的时间会很短,即使看到,也不足以让紧急起飞的战斗机爬升到高空,所以他的爱知99轰炸机在*机前方30公里,且只有9架战机掩护。实际上,这也是早期航空兵实践中,日方对俯冲轰炸机攻击能力持怀疑态度,而导致的战术,指挥官更倾向于利用俯冲轰炸机的突然袭扰能力,毕竟99舰爆只能携带一枚250公斤*。 按照想定,俯冲轰炸机使用的最佳方式,是突袭炸毁敌舰飞行甲板,使得航母失去起降能力。然后再由速度较慢,且笨拙的*机解决航母和其它舰只。所以,市原大尉将大部分零式留在后面掩护*机。实际上,正是99过早的爬升动作,使得日军来袭方向,在美军雷达上暴露出来。 这群99钻出云层,立即发现庞大的舰队正在下方,但是同时也看到,敌人战斗机从两个方向扑过来,高度甚至比自己略高些。 但是英勇的日本飞行员并不顾忌这些,仍然一头栽下去发起俯冲攻击。 轰炸编队指挥官山口正夫发回电报,看到一艘航母以及至少4艘重巡洋舰。 野猫迅速展开截杀,袭击这些张狂的日机。如果提前扔掉*,99舰爆仍然有不错的盘旋能力,可以摆脱。但是日本飞行员绝对不会放弃歼灭敌舰队的机会。他们分成几组,开始展开攻击。 哈尔西舰队外围,最雄伟的重巡波特兰号,首先遭到攻击,也许因为因为三联炮塔太过显眼的缘故。它被一枚*攻击到后甲板,爆炸声盖过战区所有防空武器的咆哮,以至于整个舰队都能听到。 但是同一时间,已经有6架日军飞机,以及12名平均飞行时间超过800小时的飞行员被击落。 从翔鹤起飞的白井飞曹,在2架野猫尾追紧逼下,率先突破到企业号上方投弹,但是投弹高度略高,250公斤*风偏较大,又显得轻飘,*在紧急回转的企业号一侧近失。 后座铃木二飞曹注意到,尾追的美机突然离开了。显然美飞行员颇有头脑,他们发现这架轰炸机已经投弹失准,已经接触威胁,于是转向攻击其他轰炸机去了。 现在是做出抉择的时刻,是这样退出这战场,还是发起决定性的一击,让怯懦的美国人看看帝国军人的气概。 “铃木,做出抉择吧。” 白井五郎大喊一声,以压过嘈杂的发动机噪音。他略回头,看到后座机枪手,背对着自己伸出大拇指。 这架轰炸机在敌舰上方绕行一圈,又转回来,然后它向着企业号甲板前部升降机俯冲过去,飞机还带着返程的燃油,只要钻进下面机库,就有可能引发弹药爆炸。 一侧.50机枪构成的最后火网,成功扫射到这架飞机,胆是它仍然重重撞到正在作业的升降机位置,就在哈尔西眼前。所幸少将躲闪较快,油气被引爆时,他已经趴到地上。这次攻击。这次刁钻的攻击取得了巨大的战术价值,使得这艘航母失去效能;当然,要是白井飞曹目光更远大些,或许应该撞向舰岛将哈尔西干掉。 姗姗来迟的*机,远远看到了敌方舰队中,有几艘正在冒烟。这让辨识目标稍微困难一些。市原下,将*机群解散成数个三机小队,分散开,向各个目标发起攻击。 这些*机并不如同美机那样单打独斗,而是编队从低空突破,编队的一个好处是加强防御火力,另一个好处是*可以形成一个攻击扇面,让对手很难单靠机动躲开。 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对飞龙以及沧龙的攻击,终于后继乏力。这两艘航母经受住了整整六轮攻击的考验,始终未中一弹。 美军飞行员返航时,得到一个更加让人丧气的消息,企业号遭受打击无法降落了,他们现在又两个选择,要么去萨拉托加,要么降落到威克岛。 终于逃过一劫的山口,得知那边第5航战已经得手重创敌舰队。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他下令沧龙开放甲板接收耗尽燃油的飞机,飞龙继续起飞攻击机,他要求起飞飞行员,尾随敌机追上去,将那艘航母彻底击沉。 战场形势转眼逆转过来了。 刚刚起飞了无人机,正在高速接近的419,可以借助拖曳声呐,监听到了战场的同步动静(延迟约1分钟),虽然测距困难,但是仍然可以帮助程大洋分析大致态势。 显然美军航空兵的攻势消减了,现在轮到日本人的优势兵力发起反击了。从监听到的情况看,美舰队至少有一艘大舰遭受重创,主机减速至之前2成,而企业号的航速也有些减缓,由于听不到水面以上的爆炸,暂时无法判定这艘疑似企业号的航母是否中弹。 程大洋手撑着头坐在海图边,等着进一步情况。威克岛东南日本舰队正高速向企业号追杀过去,航速较419更快,所以419与其只见的距离,甚至是加大的。 “怎么办,看来有一支美国舰队要完蛋了?”政委说道。 “战争总是会有牺牲的,这是你我早就知道的。正义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艇长无表情道。 “但是……” “报告,监听到水线下爆炸,美航母左舷中*。” “主机停没停?” 程大洋刷地站起来,虽然刚才说了一些冷血的话,但是他其实很担心这艘航母。 “主机减速,估算航速减半。” “进水怎么样?” “很猛烈……” “无人机距离日本舰队够了吗?”一旁林秀轩说道。 “距离是够了,但是目前防卫不理想,信号可能被美方舰队或者威克岛的天线截获,从而暴露我们。如果能再等40分钟,转到北方……” “报告,最新情况,美航母进水减缓。监听到美方电台要求飞行员前往CV3降落通讯。” “再等40分钟,第二波次就起飞了,那艘航母多半会被击沉。”林秀轩转向艇长,征求他的意见。“我们必须得救它。” “是啊,毕竟我们是准盟军。”政委附和道。实际上他比程大洋更担心隐蔽,但是这种混乱的情况下,419的欺骗通讯被美方截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美日双方都缺乏分析手段,甚至船上连录音设备都未必有。 程大洋沉思片刻:“立即实施欺敌。” 翔鹤号上的原忠一少将,得意地等待着己方攻击编队返航,他用15架飞机的代价,换取得了重大的战果。亲临战阵的市原大尉报告,那艘约克城至少中雷一枚,目前向一侧倾斜,航速自然大打折扣,期甲板前部升降机被一架英勇的战机装甲,该航母已经失去了起飞以及降落飞机的能力了。另有敌重巡以及战列舰各2艘被击中。总的来说,虽然全都飘在海上,但是应该跑不掉了。 原少将不是山口多闻那样急躁贪功的人,他用兵求稳,既然敌人航母已经暴露且没有航速,他想继续逼近些。刚才的出击,距离上确实有些勉强,一些战机返航油料紧巴巴,现在不宜同时操作起飞。 “指挥官,山口司令发来电报,要求我部立即出击,势必在天黑前将敌主力舰队全歼。”通讯参谋跑进来报告。 “知道了。” 他抬腕看了看表,天黑还早,不知道山口急什么。 “司令官,山口司令不是说立即出击?”舰长岛城试探道。 “不,你理解有误,司令说的是天黑前。” 他再次故意曲解山口命令,其实山口的意思很明白,是让他立即出动,反复攻击,天黑前全歼。 “报告,截获目标求救通讯。” “呵呵,另一艘也是自身难保,还能向谁求救?” 又一名通讯参谋急匆匆闯进舰桥。 “报告,发现美舰队密集通讯。在东南方向。” “什么?” ------------ 277 萨拉托加末日 “已经截获无线电话通讯中出现CV8,CV2两个呼号,另有一些加密通讯,似乎在于企业号电台呼应,似乎试图于TF8建立联络。距离可能在500公里范围内” 通讯参谋如实报告所发现的情况,语音通讯中出现航母呼号,说明有飞机在空中,能够截获小功率机载电台通讯,说明不会太远。当然在这个电子技术不太发达的时代,很多事需要靠经验去猜测。 “这怎么可能,大黄蜂号不可能在中太平洋,它在美国西海岸啊?” 原忠一愣在原地。419的无人机发送的电子欺骗信息,是前一阵在珍珠港外录制的,并加工过的,当然足以乱真。 原少将有些犯糊涂,列克星敦号在马绍尔方向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预留了部队,没有孤注一掷向企业号扑过去。但是散落在北美的间谍,珍珠港事件后,就目击到了大黄蜂号在圣地亚哥附近高调出现,甲板上装满飞机,为了鼓动人民士气。但是各方面看,都没有做好战争准备,而且时间也来不及啊? 他的疑心错过了立即起飞战机消灭哈尔西的好机会,他得赶紧回收飞机,然后做好迎战新对手准备。对他来说,如果再有两艘敌航母编队赶来,局面会变成4比4,那么战术就应该调整,当然他不认为敌人能够翻盘,但是己方必须更小心应对。 “司令官,继续拖延,那艘敌航母可能会跑掉。” 一旁参谋说道。原少将看了看表,已经下午2点30,12月份天黑的早,航母入夜后的效能会大减,确实对攻方不利,而对企业号来说,黑夜显然是一个机会,美国舰队司令大概盼着早些天黑,可以脱离战斗。 “命令妙高、羽黑,立即起飞水上飞机,同时监视几个方向动静。” “是。” “给山口司令发报,告诉他发现新锐敌舰队,请示放弃原计划,做好迎接新敌情准备。” “是。” 原忠一这果然中计,在巨大的优势面前,没有发起连续攻击,这给了哈尔西时间,为企业号一侧注水平衡倾斜。 同时,修理人员如上紧的发条版运作,将航速从10节提高到18节,当然目前这艘无法起飞战机的航母仍然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它必须立即向西南方航行,与列克星敦靠拢,距离入夜还有漫长的4个小时,哈尔西焦躁地盼望着时间快些过去。 如果日本人不至于疯狂到完全计算返航需要时间,他们必须在黑夜降临前,至少1个半小时飞临哈尔西舰队上空,否则返航时能见度降低,对机群会有相当的风险。 哈尔西惴惴不安地举着望远镜,从破碎的舷窗望向西南方向,同时担心雷达室突然又发来什么不吉利的消息,但是一切恢复平静,再也没有任何发现。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问自己,如果自己是日本指挥官会怎么做?毫无疑问,会接二连三发起攻击。他注意到一片狼藉的甲板上,舰上牧师正在四处安抚那些受伤的,惊慌失措的士兵,为什么他如此坦然?也许他从不怀疑上帝站在企业号这边。 与企业号的幸运不同,作为后手重拳,稳健进入战场萨拉托加号,此刻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从飞龙赶来的敌机正在海面上搜索它,萨拉托加的雷达可以看到他们在紧跟在己方返航飞机后方,暴露似乎势在难免;与哈尔西一样,无力再战的弗莱彻也期待夜幕降临,好退出战斗。如今企业号重创,他失去一臂,而敌人增加了一倍。整个太平洋上只有那么几艘日本航母,他一下子撞上4艘。 但是他遭遇的是山口多闻,一名好战而又疯狂的指挥官,某种程度上山口是日本的哈尔西。 419的无人机在同一角度上对两支日军进行了干扰和欺骗,山口同样注意到,又有一支美舰队靠近,他的决断与犹豫不决原忠一截然不同。在他看来,唯有迅速击沉当面敌航母,才能缓过手来消灭远道驰援的另2艘敌航母,而暂缓攻击是最傻的对应。 列克星敦或者大黄蜂号出现不是坏事,是好事,他恨不得约克城号一起来。交战以来这短短几个钟头,他观察到了美海军的劣势——战斗人员不够勇猛,飞行员不敢逼近到1公里内投下*。美军俯冲轰炸机投下的1000磅*在近失爆炸的威力,他见识到了。但是敌人投弹的高度仍然过高。所以,敌人如果用添油的战术,每次投入一两艘航母,他并不惧怕。 “报告,5航战发现新的敌情,可能有两艘新的航母靠拢,目前距离不明。他们请示,暂缓攻击。原司令官说,疑似企业号的那艘航母已经动弹不得,击沉只是时间问题,可以等到敌情明朗后再行攻击。” “告诉他,继续拖延,就会失去战机。让他立即起飞第二波次,务必要将敌航母歼灭。等我这里消灭了CV3,明天我们合兵一处,即使新的敌人赶来,我们的兵力仍然是他们一倍。” “是。” 通讯兵走后,他犹在纳闷,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人怎么就是不懂。他不在乎出动的飞机里,有多少可能会迷航回不来,损失全部的航空队又如何,他想要的是决定性的一击,也许山本司令最担心的美国航母舰队,会在一两天内就被自己包圆,这样联合舰队就可以在太平洋横行,甚至开到旧金山外海耀武扬威一下。 “江草队长报告,已经追上敌舰队,确认目标萨拉托加。” “太好了,告诉江草少佐,立即发起攻击。” 看来两艘落败的美国航母都在向西南跑,那里显然有另一个编队,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狼似虎的日本战机出现在了萨拉托加视野内,这艘航母正在面对巨大的困难,非但有己方返航飞机,还有从企业号飞来的战机需要降落。 对萨拉托加发起追杀的日机编队,由江草隆繁少佐指挥。他逼近仓皇后撤的敌舰队,并不急于进攻。因为他同时看到了敌航母编队上空黑压压的敌机。他必须等待稍后赶来的沧龙号上飞行员汇合,同时等待敌人最混乱的一刻。 与5战队的战术一样,先行发起攻击的是已经爬升到高空的俯冲轰炸机。然后是低空中的*机。这样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的搭配,可以让对方战斗机顾此失彼。 升空的野猫战斗机果然一窝蜂上了高空,在那里迎接他们的是数量相当,但时更灵巧的零式战斗机。 趁着战斗机纠缠住敌人野猫,9架俯冲轰炸机轻易突破到一团混乱的萨拉托加上空,然后俯冲下来。防空武器的仰角不足,导致在航母垂直上方最易收攻击的位置,几乎没有射界。 萨拉托加开始紧急转弯,以转规避攻击,突然的转弯使得一架正在返航的*机,撞到了舰岛上,飞机没有立即爆炸,但是燃油开始从破裂的管道里喷涌出来。甲板上的紧急处置小组试图将飞机推下海去,但是飞行员仍然昏迷在机舱中。他们不得不拖延时间,爬上机翼准先行救人。 日本人*接二连三落下。为了增加命中精度,日本飞行员特意降低了投弹高度。但是萨拉托加的急转仍然起了作用,飞行员很难在非直线的航线上计算提前量。*纷纷落在弧形航迹的外侧。 江草指挥官没有随着其余飞行员一起投弹,他留在4000米高空等待时机,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海面上,半径大约有1公里的巨大白色航迹,几乎是一个圆形,这是航母规避的路径。目前目标的转弯势头正在减缓。 萨拉托加完美的紧急闪避不是没有代价,它的航速在迅速下降,已经不能进行一次紧凑的转弯。现在舵手需要一段直线航行中恢复航速。 江草少佐做出滚转将机头朝向下,空速表开始顺时针飞转起来。 他真的有些羡慕那些粗笨的,却可以携带1000磅*的美国轰炸机,不仅仅是因为携带的*较之99舰爆增加了一倍,另一项优势在于俯冲的速度,他刚才见过美国飞行员在俯冲时打开襟翼,进行刹车减速,大概是害怕投弹后拉不起来。在日本飞行员看来,更高的俯冲速度,可以进一步压缩敌人反应,同时减小*落点受风偏产生的误差。 他将头压在风挡上的瞄准望远镜上,目标从十字线上开过。如果你在这个视场不大设备里看不到敌舰完整的全貌,大致投弹高度差不多了。但是他仍然稳住飞机,继续等待。250公斤*有些轻飘,所以得再近些。 十字准星对准了舰桥一边的甲板中央,可以看到,一群美国人合力在将一架轰炸机推下海,旁边放着单价,一些人抬头看着自己。扳动投弹手柄的一刻,他就知道肯定有了,但是他没有把握,还有高度让他拉起飞机。 飞机几乎就撞到萨拉托加,在最后关头拉起。后座的石井飞曹长,看着巨大的连环爆炸在这艘航母上发生,几十名美国水兵被气浪甩到空中,然后落到海中。爆炸引起的火灾吞噬掉了舰桥,随即浓烟滚滚而起。 与航向相反的大风,裹挟着浓烟遮盖掉了航母上重要岗位的视线,舰长也无法从航母最高的位置来指挥下一步的规避,尽管此时萨拉托加号的动力仍然没有受损。 ------------ 278 山本的新参谋 6架*机分成2个编队,并排向目标冲过来。与俯冲机一样,日本飞行员奉行抵近开火的原则,尽管这样会使得他们被防空火力打中的机会倍增。 在突破到大约1公里范围内,日机纷纷投弹,落下的*在海面上形成了一片攻击区域。尽管声呐室听到了左舷高速推进物,但是瞭望岗位因为烟雾遮挡直到最后一刻才看到。 大部分没有经验的船员,机关炮火力对准投弹完毕的敌人轰炸机,只有少数炮位开始射击*。 航母竭尽所能进行了一次盲目转弯,躲过了其中5枚*,但是仍然有一枚击中船尾,导致航母停车,失去了所有动力。 坐镇巡洋舰上的弗莱彻少将得到航母报告,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动力。他没有半点犹豫,立即下令弃船。此刻,任何拖泥带水的犹豫,都只能带来更大的损失。他已经清醒意识到,日本人一定是有备而来,至少有两个战队4艘航母,所以越早认栽早越好。 船员紧急撤离的过程中,萨拉托加仍然顽强地浮在水面上,有2艘驱逐舰围绕两侧喷水灭火,防止弹药提前爆炸,1个小时候竟然将火扑灭了。而这艘航母下沉的速度越来越缓慢。 但是,来自沧龙号起飞轰炸机的第三波攻击降临。好在,在日本人接二连三投下*前,航母上的所有成员,包含本舰以及企业号的飞行员,已经被接到了附近驱逐舰上。日本人的俯冲轰炸,以接近百分之百的投弹命中率将*倾泻下来,但是仍然无法彻底击沉该舰。 沧龙号起飞的*机小队,中途迷航,没有找到目标实施决定性一击。眼看天色已晚,弗莱彻下令安德森号驱逐舰发射*,将萨拉托加击沉。 这艘驱逐舰4发4中,其中2枚在水线下爆炸,终于将这艘巨舰击沉。弗莱彻的舰队得以摆脱拖累隐入黑暗。他停止通讯,并以复杂的航线,向躲开日本水上飞机和可能存在的潜艇侦察,向东南远遁。希望与1200公里外的列克星敦号回合,在这之前不与企业号所在TF8回合,以免被企业号较慢的航速拖累,被强大的日本舰队一锅端。 弗莱彻始终是一个清醒而不那么冲动的人,战争才刚刚开始,复仇的日子还在后面。 同一时间,哈尔西远眺着一轮落日,知道自己得救了。他已经得到了萨拉托加被己方击沉的消息。他有理由相信,这次惨败的别后,必然有日本情报机关。为什么他们强大的航母编队会在这里张网已待?日本海军正在整个太平洋发起攻势,他们为什么会单单在这里部署强大兵力? 飞龙继续不顾夜幕将近,继续起飞战机,搜寻萨拉托加,最后一批起飞的飞行员在落日余晖中看到最后留在海面上的美航母的舰桥。此时,美军其余战舰已经远离。 最后一次无功而返的攻击,造成一个*机小队在海面上迷航,并以小队失踪,9名飞行员的损失收场,仅仅是为了山口司令确认战果的需要,他必须在给山本司令官的报告中,明确自己的战果,而不是如同原少将那样,对是否击沉语焉不详。 战况告一段落,美方损失八成战机以及五成的飞行员(一些企业号飞行员停在了威克岛。)而日方4艘航母毫发无损,但是失去了五十五架战机,如果战果如此锁定,那么仍然可以认为是一场一边倒的大胜。 远在濑户内海的山本,得到山口多闻电报,击沉敌航母一艘,重创一艘,同时重创敌巡洋舰2艘。山口保证,尽管远征珍珠港以来,只获得一次油料补给,但是他会连夜整合战力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明天搜索到来援的两艘敌人新锐航母,他有把握会将它们送到海底。这句狂言似乎在暗示山本,太平洋战争大有可能要提前解决了。 山本志得意满回到自己住舱,他在部下面前总是表现的很严肃,他得做出表率,让他们时刻绷紧些。不过今天他的心情大好,珍珠港后萦绕心头的阴霾几乎一扫而空。 他给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等着大西将那个能掐会算的神秘人带来。他原本不想见这个浅野,但是在敌人航母如期而至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获得了一件比一艘大和号,或者一整支舰队更强大的武器。 浅野迎着海风,站在汽艇上,一脸的踌躇满志,此刻他穿着一件海军制服,挂参谋绶带,配中尉军衔。 仅仅这身行头,足够他满心欢喜,他以前也收集了不少旧日军军服,从日清到二战都有,他穿着那些军服,参加过不少二货云集的集会,但是那劲头与今天完全不一样。 当然,并是有人破格提拔他成为海军军官,这其实是大西想出的主意,为了掩人耳目,他一个平民上军舰其实与军纪不符。 “怎么样浅野,马上就要见司令长官了,心情一定很激动吧?”大西坐在一旁得意道,他将这一切看做自己的功劳。萨拉托加被击沉后,山本就将他拉到私下,让他把浅野带来。大西当时就知道,自己推销浅野的努力终于成功了。 “是啊,感觉如同三国志一样。” 浅野背对着大西说道。 “三国志?” 大西倒是吃了一惊,浅野一直语出惊人他早就领教了,但是如此回答,还真是无法预料到。 “我现在有了一种,诸葛孔明即将要出山的感觉。” “是这样?” 大西再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子自视倒是挺高。 “那么说,你要想司令官献策喽?” “不错。我正有满腹韬略要告诉司令官。如果不是牧野那个傻瓜,老是那套避战策略,我想这一天本该更早些。” “是啊,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你那个朋友会那么厌恶开战。” “他不是我的朋友。”浅野不屑起来,“当初在春日号上,他和那些搞技术的家伙,根本没有正眼瞧过我们这些研究历史的。”他终于说出一些藏在心底的话,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 汽艇开到长门号下方,早已经有人放下舷梯。两人从人较少的后甲板主炮后舱门进入,在大西带领下东转西绕,避开所有人耳目,来到山本的房间。 与此同时,419号仍然在以20节航速接近战场。此时日美双方舰队,各自向东移动了一段距离,大部分已经远离威克岛。只有第5航战移动较慢,仍然在威克岛以南徘徊,显然指挥官性格较为不果断。 对于航速不如这些航母的419而言,如果要下手扳回一城,给双方找找平衡的话,似乎距离两艘鹤字级比较近些。但是看起来只有程大洋一个人比较积极,林秀轩和政委都并不怎么赞同发起攻击。 “从目前双方航向看,2航战显然上当,向东南去了。”政委说道,“明天早上,两支美国舰队都会脱险。” “是不是开火。你们倒是给个准意见?2个小时内,敌人将进入我们攻击范围内。”程大洋说道,“你们担心弹药不足,我们可以在深夜使用飞航*,省下*。” 林秀轩不做回答,程大洋却苦苦相逼,就是要打一仗,实际上程大洋是对三人里对美方损失最无所谓的,他完全不认为日本可能获胜。 “报告,监听到一艘潜艇动静,主机特征属于美方小鲨级,可能是不久前发出电报的那艘。。” 航迹图上,一个新的标定目标出现,大致可以看出位置和航向,这是声呐连续探测后20分钟后,掌握到的新情况。 “看上去是在寻找战机。不过航向偏了不少。它这么航行,会错过目标。”林秀轩说道。 “5航战已经6个小时没有发报了,不容易追踪到,从这位指挥官的风格看,估计也会控制灯光。”程大洋说道。 “今天晚上什么月亮?” “今天?”政委略作沉思,“11月初6,是上弦月,上半夜在东南,月色不错。背月光航行容易暴露,不过下半夜会落到海平面下。” “你看这样怎么样?我们把这艘美潜艇引导正确方向上,她能不能得手,就看美国国运。”林立即出了一个主意。 “哪儿那么容易?,就算送它到跟前,用直航*也很难嘛。” 程大洋感觉林是出了一个馊主意来敷衍自己,本质上,是他根本不想打。 “我觉得有道理。”政委立即点头,“背对一轮皓月,敌舰队很容易被发现,而潜艇占领北方阵位,*尾迹不容易被看到,胜算会很好。” 显然政委站到林那边去了,他大概是担心用飞航*,会有暴露问题,比如尾焰会被船员看到。当然林秀轩的看法更实际些,他急着赶来就是怕美舰队被全歼,现在看来只损失一艘,他觉得完全不可以接收。如果有无限的*,他当然愿意由着程大洋把整个联合舰队歼灭,但是这完全不现实。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办了,想办法把他们送到丁字阵位上,就是不知道那位美国同行水准如何。”程大洋悻悻道。 长门号的司令官住舱内,浅野翘着二郎腿,坐在山本对面,手里端着一个酒杯,刚才山本亲自敬酒,让他受宠若惊了一番,不过转而一想,自己理当首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浅野桑能从未来赶来,匡扶社稷,难能可贵啊。”大西在一旁附和。 “浅野君,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担心,”山本微笑着开门见山,“你从未来到这里后,历史进程应该会因为你们出现发生偏差。” “不错,我们叫做扰动,较大的扰动,被称作分歧。” 浅野自信回答道。 “那么,你还能不能精确预测到下次敌人的行动吗?” “司令官果然思虑长远,看到了这一点。”浅野点头道,这件事山本确实是未雨绸缪,想到了前面,他与大西相处久了,大西从未提及这种可能,可见大西认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进行。 ------------ 279 山本的惊恐 “哦,那么说,以后的历史仍然是未知的?” 山本对浅野直白的回答显得略有失望。 “是的,在我们来之前,就知道不可能有一个劳永逸的方式帮助帝国。任何扰动,都会引发历史变化,没有人能靠一本历史书扭转局面。” “那么,以后大致的变化,你总能掌握吧?” “那是自然,”浅野大言不惭道,然后仰脖子将酒喝干,“整个42年,太平洋将是日本海军的天下,某一段时间,美军的航母将只剩下一艘,甚至一艘都不剩。” “那么然后呢?” “然后么,情况会大大不同,按照原来的走向,美方会因为国力的因素,逐渐占据优势,最终优势变成压倒性的。” 旁边的大西咽了口口水,他听上去实在让然丧气。 “嗯,嗯,因为国力而走向战败,确实在我预料之内啊。”山本拧眉做深思状,这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应验不奇怪。“那么,未来几年日本的工业动员能力,应该也会达到一个极限吧?” “那是自然。” “到什么程度?” “司令官,您不妨猜一猜。” 浅野显得没大没小起来,竟然还卖关子,不过山本转而大笑起来,看得出挺喜欢浅野的。 “好好,既然你说最终日本会输掉战争,我倒是可以猜一猜,我记得和田少将(海军航空技术本部部长)去年曾经在军令部做过一次摸底和预估,以日本的极限能力,可以年产7000架飞机。德国大约是一万五千架,美国么,大约能有两万五千架。怎么样,这个数字出入很大吗?” 山本说完,浅野并不回应,只是对着他神秘的微笑。旁边的大西惊悚地张大嘴,司令官掌握的这个数字,他从未听说过,他在海军航空技术厂蹲过半年,见过飞机组装,那是何等千头万绪以的工作;年产一万架飞机,完全超出他的极限想象。 “司令官阁下。我可以告诉你确切的数字,从开战到失败,日本经历4年8个月,一共生产了两万架轰炸机和三万五千架战斗机,这个数字并不包括运输机和水上飞机。” “哦?”山本显然对日本的战争潜力大吃一惊,“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失败了?” “因为我还没有告诉你美国人的产量。美国一共生产了10万架轰炸机,和11万架战斗机,他们的轰炸机可不是我们那些轻型或者中型的货色,很大一部分是4发的重型轰炸机。可以从关岛直接轰炸东京然后返回。” 大西注意到,山本端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僵硬。 “那一定是一种比B17更大的飞机?” “不错。” “浅野桑,这怎么可能?”大西茫然追问。他认为浅野一定是喝多了乱讲。 “其实,我还没说完,整个战争期间,英国生产了12万架各型战机,苏联的数字是11万架,德国为10万架。我们即将面临的,将是一场,空前的总体战。最终日本和德国,都被美国的重型轰炸机化作焦土。整个战争期间,美国生产了240万辆卡车,日本的数字是16万辆。美国将在未来4年,生产35艘舰队航母,115艘护航航母,50艘巡洋舰,850艘驱逐舰和巡防舰,1800艘万吨级运输船。还有10艘战列舰。200艘潜艇。日本在未来4年,生产了15艘航母,2艘战舰,6艘巡洋舰和60艘驱逐舰。” 山本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彻底难看下来:“浅野君,你为什么告诉大西,我们仍然能赢得战争?”他显然有些后悔没有太早见到浅野,否则一定拼了老命也会阻止开战,而不是仅仅拒发攀登新高山的电文,他当时就是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最终被东条轻易绕过司令部得逞。当然,浅野的轻佻也开始让他有些不舒服,明明知道这样不对等的实力对比,他却还敢说能赢得战争。 “司令官,我说过,整个1942年,联合舰队将无敌于太平洋。而我们的机会也在于此。” “那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在我们穿越来到这里之前,总共有过三个对策本部,研究三套方案。第一组为军备组,研究可能扭转战局高科技武器,;第二组为策略组,研究历史机遇与转折;第三组研究产产业布局和提升工业潜力。” 山本点头并不做回应,刚才那个数字确实把他吓的不轻,暂时无话可说。当然猜也猜得到,浅野应该来自第二组,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像研究技术的。 “我们所有的三组,以各自的专长研究不同对策,然后评估各种可行性。” “嗯,还算严谨的部署。”山本略点了点头。 “最后,综合各种方案,定下两种策略策。其中一种,是用掌握的历史、外交、资源分布信息,阻止战争爆发,以后世的科技来重新布局日本工业,专心经营已经控制被日本控制的东亚区域,开发这些区域的矿产和丰富人口资源。以期待在10年左右时间内,建立一个超越美苏德总和的工业强国。” “确实算上策。” “第二套策略,就是立足于战争,以适当军事策略加上武器开发来扭转战局。” “这只能算是下策。”山本摇头道,实际上,在佐藤主持的穿越行动中,确实将这种种策略归入下下策,浅野避而不谈但是山本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自然能立即判断出来。 “但是第一套策略却不可行。我们对穿越年代做了精确计算,原准备到达1940年以前,这样才能组长三国同盟,阻止军部扩张;但是实际上却遭遇了最坏的情况,我们穿越到了今年7月份,而且当时整艘船都沉沉没了,我们被救起后,立即投入了上海的监狱,白白耽误了几个月,眼睁睁看着陆军在中南半岛登陆,引发美国制裁,实际上,从美国断绝日本石油的那一刻起,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山本不得不同意浅野的看法,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未来有一群人带着无敌的科技准备来改变历史,但是仍然阴差阳错,仍然只能选一个下下策,似乎冥冥之中,上天对日本就是这么刻薄。 “不如谈谈你的计划,既然完全预料美国海军的行动已经行不通了,又当如何。” “很快,美国会派遣尼米兹海军上将来接管太平洋舰队,与您为敌。” “尼米兹吗?我见过他,在东乡大将的宴会上。看上去非常主动好战的家伙。” “确实没错,所以我们不需要主动去找他,他会找上门来。这是我的第一条策略。” “让他找上门来?”一旁大西不解起来。 “他们会一直偷听我们的电台,通过破解电文掌握我们的部署,不仅因此赢得了海战,甚至还……因此刺杀了阁下。” 山本终于重新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他似乎对这样的结局一点也不反感。 419号,继续保持上浮状态前行,通过无人机将白天录下的第5航战通讯向狭窄的方位播放,引诱鼓鱼号靠近。这艘美国潜艇顶部,有一个圆形侧向天线,如果信号持续,可以比较精确地测量到电波方向。这是419竭尽所能要做的事情。 实际上,二战时代潜艇想要截杀舰队,通常的办法是蹲守敌方港口,或者是依靠精确的情报掌握对方航线,进行大洋伏击;否则在浩瀚的海洋上,想撞上对方舰队,并且自己还处于较有利的位置,几实在太依赖运气了。 雅各布艇长在30分钟前探测到了敌舰队通讯,与他白天时偶然探测到日方通讯特征类似,期间夹杂着日语的飞机起降通话,可以确认有一艘航母。潜艇无法破译加密电文,但是可以测量到方位。与白天时的谨慎截然不同,这支日本舰队入夜后的通讯频繁之极,几乎滔滔不绝,他搞不懂指挥舰队为什么要这么话唠,通常遭都是些简短通讯,短到来不及精确侧向。唯一的解释是一个缺乏通讯纪律观念的家伙在指挥舰队。 海况以及天色也出奇的配合,微微有些浪涌,适合隐藏潜望镜,更别提正对着一轮明月。 飞行员贝斯特与几名瞭望员一起站在围壳上,上尉坚持要出一份力,因为他觉得自己视力不错。当然也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不虚。 他用艇长借给他的20倍望远镜搜索海平面,一轮上弦月正在下落,目前亮度正好,但是眼看就要落下海平面。 一支黑漆漆的舰队自西向东而去,灯火管制非常严格,没有一丝光亮,但是仍然在月光下暴露出来了。 贝斯特兴奋地叫声声来,然后用力锤了锤潜望镜。过了一会儿,潜望镜开始转动。不一会儿,有一名水兵冒出头来,让围壳上的人固定好后甲板上火炮,艇长准备下潜。预计接敌时间还有1小时,并且会有飞机在空中搜查。 雅各布上尉大致判断了敌人的航线,竟然又撞上了,从航线看,很快敌舰队会从自己前方通过。奇怪的是,敌人的空中通讯仍然在啰里啰嗦继续,说着一些没人听不懂的日语,但是他没有看到空中任何一架飞机,也没看到有一艘航母使用了照起降必须的照明。 从海平面上的轮廓看,有一前一后两艘同级的航母,另有几艘长度超过200米的巡洋舰,外围是驱逐舰。看上去队形规整,灯火管制严明,不像是一个废物在指挥。 ------------ 280 指点江山 原忠一坐在指挥舱,看着前方几公里,瑞鹤号灰色的轮廓发呆,今天战斗结束,他就一直坐在这里没有离开。夜晚的月色确实是一个麻烦,无法隐藏几公里外的船只。所以他想等到这轮上弦月落下海平面才离开这个岗位,应该还有1个小时。 他还在担心另一件事,就是明天是否能找到企业号,锁定胜局。也许美国人会恢复部分动力?返航飞行员的描述各不相同,有人说企业号至少倾斜了30°,看上去接近完蛋了,也有人说这艘船随后恢复了水平。这让他有些忐忑,如果企业跑了,必然会被山口一顿臭骂。列克星敦又会怎么样?大黄蜂为什么会在这一带?情报表明它在西海岸,为募集战争公债表演。美国人为什么不在威克岛附近集结一下兵力,而是犯下分散兵力的大忌,隔着一两天的航程先后出现?为什么敌人通讯突然就消失了?以上种种疑问盘踞心头。 他不是山口或者哈尔西那么勇猛的战将,这种性格导致了他容易错失战机,也容易被最原始的电子欺骗迷惑。 “今夜要特别注意潜水艇啊。” “司令官,以我们目前的航速,潜艇很难拦截到。”祥鹤号舰长高城大佐自信说道,他说的倒也是事实,潜艇的低航速,必然成为袭击高速舰队的障碍,目前第5航战保持25节航速,准备在黎明前与山口舰队汇合。 由于战队司令留在战斗舰桥,高城舰长本人也不好离开值班岗位一直陪着,这当然对明天可能发生的遭遇战很不利。明天还会有两艘新锐美国航母从东南的某个方位出现,需要指挥官保持精力充沛才行。 “司令官,快到子夜列,您去休息吧,明天还将有一战。” “嗯,也许只是多余的担忧。”他起身准备离开。距离舰队发出最后一条通讯,已经整整10个钟头。这期间他的舰队已经通过多变的航线,移动了大约500公里,怎么说也不可能被某艘潜艇撞上了。 雅各布上尉仔细计算对手在潜望镜中的弧度变化,推算目标速度以及航向,这个年头没有精确的测距手段,他必须同过对目标在分划线上位置变化来推算提前量。好的一面是,*攻击无需太精确的测距,而潜艇攻击又是一个慢的离谱的过程,足够艇长计算攻击时机。 敌舰队没有航向变化,不过航速很高,他计算有25节。他已经识别出舰队核心的日本的大型航母,外形接近飞龙或者祥鹤,另有几艘重巡洋舰。珍珠港偷袭后,美国海军已经将航母优先级排到了战舰前列,所以他准备放过前面的战舰,。 他继续冒险推进,观察敌舰队外围驱逐舰的反应。*攻击自然是越近越好,而一般驱逐舰的警戒范围在1到3公里范围左右,所以他必须钻进这个防御圈。 一侧隆隆的响声越来越近,他转过30°,一艘驱逐舰正在靠近,不过20分钟来,航向没有变化。这些护航驱逐舰要跟上航母的速度,就很难在护航线路上有所变化,航线很容易预测,也容易找到空隙。 10分钟后,时雨号从潜艇前方大约1公里的区域过去了,艇长下令增加航速,径直向前推进。 第一艘航母从眼前匆匆过去,他没有动手,因为还不够近,另一个原因是他想等驱逐舰再远一些,不管如何,待会儿一定会有一场生死逃离。 第二艘航母在第一艘航母后方大约5公里。 艇长将头部紧贴目镜等着它靠近,然后下令发射。 *舱内士官得到命令后,用力拉下发射手柄。在很短的间隙内,艇艏6枚*冲出*管,向祥鹤号前方推进。 419在30公里外,率先监听到*发射的动静,延迟大约20秒。当然她早就发现了这艘潜艇,无人机趁着夜幕降低高度后,可以很清楚地拍到悄悄移动的潜望镜,甚至可以通过它的位置移动,猜测下方美国艇长的心思。 “有些莽撞,不过,不失为优秀的艇长。”程大洋很少夸奖同行,这次却不吝溢美。因为他看到潜望镜紧贴着一艘驱逐舰后方逼近目标,可见胆识过人。当然也充分利用了驱逐舰声呐监听的盲区。这个年头已经有了舰艇拖曳声呐以及主动探测技术,但是日本人在这方面落在后面。没看到有拖曳声呐,估计只是被动听音设备,这将受限于本身噪音的问题。 6条浅浅的航迹,几乎平行向前延伸,看来艇长设定的深度很小,这样不利于隐蔽,是一个不小瑕疵。但是祥鹤号仍然没有改变航线,显然瞭望哨没有看到,侦听人员也没有发现左舷高速推进物。 “看起来能击中。不知道能不能击沉。” 他居高临下,已经看出必中。 “那就看看美国国运了。”林手撑着头说道,他实在不希望待会儿程大洋补射一颗来帮美国人下这一城。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这艘日本航母劫数未到。 无人机拍摄到了4枚*击中目标的无声过程,2枚起爆,另有2枚错过,非常高的命中率,但是引信存在问题。 整个日本舰队大概是警报大作了,可以看到最近的2艘驱逐舰开始转弯,向那艘美国潜艇逼近。 “准备主动声呐,最大功率。”程大洋下达命令,他准备给那位不知姓名的美国艇长逃脱,暗中帮忙一把。 鼓鱼号正在急速下潜,它在水下没有逃走的速度,必须小心周旋,并且准备好耐一连串的深水*。全体艇员都可以听到,从两侧赶来的日本驱逐舰正在逼近,除了祈祷上帝保佑,他们并没有多余的办法。 时雨号驱逐舰上的日本侦听员山田,已经捕捉到了潜艇车叶转动的细小动静,它还在悄悄移动中,以为能逃过自己的耳朵。 作为万里挑一的顺风耳,山田可以听到超越一般人数量级的声音,他小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耳朵比家里的狗更灵敏。这也是技不如人的日本驱逐舰,追杀潜艇的一项优势。按照一般方式,他会将敌艇方位报告给后甲板*长,在听到深水*入水后,暂时切断放大器。避免爆炸声破坏听力,但是他不可能知道附近有一部强大的换能器发射的声波,正以1.5公里每秒的速度逼近,准备给他制造一次暂时性的耳聋。 主动声波轰然而至,如同一闷棍砸在这小子头上,足够让他一段时间变成笼子。 鼓鱼号听到驱逐舰远离,然后在相当不靠谱的航线上投下深水*。雅各布艇长想,显然是祈祷的作用。但是发射*后,他也一直在祈祷,为什么上帝不帮忙将其余两枚*引爆? 潜艇悄然坐底,等着敌人瞎折腾结束,估计得有几个小时。这期间,他仔细监听那艘航母的进水情况。一个小时后,敌人似乎是挺住了,并开始移动。 长门号上的山本,仍然在与浅野愉快交谈,他饶有兴致地询问了自己因为电文被破译,而被击落的情形。 “这么说,当时从拉包尔起飞的两架飞机,有一架成功迫降了,而我被击落了?” “是的,宇桓大将活了下来。” “太不幸了,简直岂有此理。”山本笑道,不像是在谴责美军的偷袭,而像是对宇桓竟然存活颇一些布满。 “那么我们是否应该检讨南方的战略?”大西在一边插话。他远没有山本那么轻松,在听到中途岛的惨败以及瓜岛的绞肉战后,甚至头上开始冒汗。 “这一点不急,先让浅野君说说后来的事情。就是在布干维尔群岛作战失利的情况。刚才你提倒了铁底湾?” “是的,美日双方在所罗门群岛拼耗实力,双方各有损伤,但是我方开战后的优势,就这么白白消耗掉。我说过,一旦错过1942年,整个局面就难以扭转了。”浅野说道。 山本拧着眉头想了想:“如果我方占据布干维尔展开拉锯,那么敌人的前线基地在哪儿?不可能在澳大利亚或者新西兰,那样太远,一定是在瓦特阿奴?” “是的,他们的陆军战斗机,也就是击落您的那种P38,就在瓦图阿奴整备,然后直飞瓜达尔卡纳尔。他们的军舰也在那里进行紧急的抢修。” “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放弃争夺这个岛?”紧张的大西再次插进话来,他的眼界不远,只能看到浅显的败因,并不断思考那些头痛医头的对策。 “我必须从一个历史研究者的角度来评判整件事,即使没有瓜岛,也会在所罗门的其他岛屿发生类似的消耗战,因为我们整个策略是短视的,东条甚至会在1942年进行裁军,大本营以为南洋胜局大定,简直是大错特错。” “这么说大本营判断严重失误了。” “没错,必须看到美国人在南太的主要支撑点为澳大利亚,而日本没有打赢新几内亚的战役的决心,才是失败的转折。” 山本点头却不语,等着浅野下文。 “如果能占据新几内亚,从哪里起飞的陆基飞机,就可以封锁澳洲被捕港口的货船进出,会大大减弱敌人舰队在其他方向的压力。可惜的是,我们在新几内亚同时维持了僵局,而敌人却稳扎稳打,最终以压倒性的国力,以及跳岛战术,渐渐把我们向回赶。” “果然,果然是陆军的家伙无能,让我们海军顶缸了。”大西又跳出来发表意见。 ------------ 281 异想天开 “新几内亚可是地形险恶,疾病肆虐的岛屿,完全占领怕是在日本的运输能力之外啊。”山本忧心说道,“我记得几个月前大本营进行的兵棋推演,至少需要15万兵力和足够后勤,才可能控制该岛,所以军部对攻占新几内亚也持暧昧态度,更别特澳大利亚了。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困难确实巨大,但是我向司令官保证,有我在至少可以使得日本在太平洋上优势多维持一年,而这一年,足够巩固日本在南太平洋以及印度洋的控制范围,不让美国站住脚。”浅野吐沫横飞,贩卖起他的计划。他的看法十分简单,不让美国找到立足点。反击就无从开始。 山本从沙发上起身,在宽敞的舱室内来回走了几趟,仔细思考浅野计划的可行性。从浅野透露出的讯息看,日本前途远比自己预料的要险恶得多,盟国能造出近50万架战机,对于轴心国而言,是近乎绝望的数字,但是浅野为何如此镇定?他是否还真有翻天的本事。 不过他分析的也不无道理,珍珠港其实远离日本,美国无法从那里通过占领塞班或者关岛这样的小岛跳过来;但是南洋诸岛则不同,拿是一片广袤的破碎地带,互相联结,港口众多。山下奉文判断这个地区易攻难守,必须在扩张阶段将敌人势力彻底逐出,一但敌人缓过来,一样可以展开逐岛反攻,守方同样会处于劣势。 “浅野你倒是说说具体的办法。”大西沉不住气问道。 “美国大型军舰的制造周期至少需要一年,也就是说,1943年以前,不会有大量新的航母补充道太平洋舰队。这一年一内,我们需要把那艘沉船打捞起来,加快武器升级。而在军事上,最佳的选择是攻占澳大利亚,彻底断绝美军反扑的立足点。” 山本停下踱步。 “浅野君,你提及的那艘船,上面有很先进的武器吗?” “是的,有大量的武器和武器设计图纸,只要能利用其中十分之一,就一定能打赢战争。” “以本时代日本工的能力,可以按照图纸生产出那些武器吗?如果我们的优势只能维持一年多的话,我很担心生产能够跟上。” “这个……”浅野支吾起来,山本的问题触及了他不太懂的部分,或许牧野长谷川来,能回答有关工业的部分。 “至少打捞起来有把握吗?”眼看浅野无法回答,山本转向大西。 “陆军的影佐少将,已经筹划了一次打捞,过程很困难,我们牺牲了4个人,捞上的东西只有10公斤。当然,满洲石油的资料,就是从那艘沉船里弄到的。” “这么说,上面的东西确实很管用。你认为具体的困难是哪些?” “首先定位很困难。上一次找到时,在沉船附近留下了浮标,不过被风浪破坏了,下一次搜索,还得劳师动众重来一次,想想就让人泄气。” “花多大人力无所谓,必须得找到。”山本决绝道。 “其次是安装起重机的平台。上一次使用了一艘九百多吨的旧驱逐舰,无法安装大型设备。如果用一艘更大型的船体,应该可以打捞起更多有用的东西。” “嗯,整个提议好。你看佐世保船台上工期过半的阿贺野号怎么样?反正还没装主炮,就装上起重设备。” 山本的作风果然雷厉风行,立即提出了方案,佐世保的海军船厂他可以运用影响力,一艘6500吨的巡洋舰在战争中可能发挥的作用,显然没有打捞春日丸重要。他已经感觉到,浅野这个人夸夸其谈,他的战略大而无当,未必靠得住,但是那艘沉船的价值无可限量。 “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大西回答道。 “听说,与浅野君一起来的忠勇之士还有另外两人?” “呃……目前的下落不是很清楚,听说参与了前不久的兵变,东京的宪兵队正在找他们。” “怎么不早说,如果陆军要抓他们,海军必须把他们保护起来。你去东京探查一下,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司令官,其实还有一件事,浅野和我交流过看法,他想向你汇报……” 门外不合时宜有人敲门,打断了大西即将提及的第三项建议。这项建议是关于人操*和自杀飞机的部分,是浅野拖延日本优势的优先策略。浅野不懂技术,但是他知道,在春日丸上那些现代武器被制造出来前,人操武器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精确武器。他研究二战史的大部分结论与常人相反,并不检讨日本使用如此不人道的兵器,而是觉得投入这些武器的时间太晚。 进门的是矢野英雄大佐,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舰桥值班,山本知道肯定是有了重要战况,没心思听大西的报告,赶紧走过去。 “司令官,刚刚得到电报,祥鹤号被敌方潜艇伏击。” 矢野压低声音,因为他看到有一个生人在场。 “什么?情况怎么样?” “还浮在海面,但是动力全失,初步评估,进了4000吨水,目前正在抢修,也许天亮后会被敌人航母攻击。” “那边还有多久天亮?” “4个小时。” 山本戴上军帽急匆匆离开,他得赶紧到舰桥了解情况,他一直担心的是第2战队,因为早上发现的美国潜艇在威克岛北方,而且山口为人较为急躁和贪功,不料一向稳重的五航战却先出了事。 舱室内,只剩下了大西和浅野两人。浅野站在那边挠头,历史扰动的自我修复是不是来的太快。他从未搞懂过佐藤的理论,所以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据他所知,美国潜艇开始发挥作用应该在几个月后。他不清楚这次挫折,会不会影响自己在山本眼里的地位,他刚才已经注意到,山本更重视那艘沉船而非对他提出的策略不置可否。 “浅野,祥鹤到底会不会沉?”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大西一脸迷惑道。 此时此刻,419号正在以20节速度,离开威克岛附近,美军舰队已经逃离险境,而日军进攻该岛的兵力又在集结中,估计天亮后会发起登陆并攻占该岛。程大洋最终也没有赏一颗*,送祥鹤到海底,这艘船就算拉回去也得占据船台修不少时间。 现在他们面临下一步何去何从的问题。原本珍珠港这一开战,就该商议后面的事,没想到日本穿越者立即就出手,在威克岛设了一个局。419急速赶来,通过一次电子欺骗,总算是化解掉一半。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会议室内,三人迟疑良久,最终程大洋憋不住先说话: “我先提个事情,我觉得我们已经陷入了被动。日本穿越者显然已经取得了高层信任,并介入了指挥。如果他们接下来不停地出招。难道我们只能亦步亦趋,见招拆招?” “是啊,如果他们在整个太平洋上分头行动,我们也分身乏术啊。”政委说道。 “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扭转这种情况。目前我们能做的最优先的部分,还是找到并猎杀这三个家伙。其次么,我们也不用太担心,我想穿越者的行为,仍然是可以预测到的。” “林处这个看法倒是很有趣,他们的行为可以预测?你预测一个试试。”程大洋笑道。 “我认为可以。如果我们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威克岛的伏击显然是醉合理的。” “那么下一步呢?” “下一步会从通讯着手,这是很明显的历史教训,他们不会无动于衷。” “你是指,他们会修补密码问题。而让美国人无法破解?” “呵呵,其实我认为,如果他们够主动,不仅仅是弥补漏洞,而是充分利用这个漏洞,把美国舰队诱骗过来,再用压倒性兵力加以歼灭。” “是啊,确实有这种可能,”政委点头道,“但是……这仍然只是战术上的。战略上会有什么企图?” “如果按照合理的进展,战略上,他们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利用已知的知识,尽量在战场上取得优势,扩大占领区。二是打捞沉船,获得新的武器技术。三是着眼于占领区资源,进行新的工业升级和产业布局。”林继续他的推测,说的头头是道。 “这些策略他们完全可以同时进行,我们却分身乏术。” “必要时,特别小组和419可以分开执行各自任务。如果他们决定打捞春日丸,或者去占领区进行资源考察,都有利于我们进行暗杀,不要忘了,我们仍然处于暗处,这有利于我们监听他们的通讯。另外,我们也得做好最坏打算。” “拆下核弹头这件事我考虑过了;必须列为选项之一。但是拆下以后,就只是一个*,并非战术武器,使用会非常困难。”程大洋说道。 “如果要用,就必须在敌人舰队集结地点,最好一个活口不留。” “这一点我赞成。” 林秀轩和程大洋两人的对话,听得政委胆战心惊,他们上次谈论使用核武器可能性时,政委并不在场。听上去他们都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看法。 “另外,我在观察美日航母对战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在无人机平台上搞搞花样,增加一些新的武器。” “又在异想天开,除了激光制导*还能丢什么下去?” “能不能将激光照射设备,改成定向能武器?” “开什么玩笑,功率根本不够烧穿装甲。”程大洋不屑一顾地摇起头来。 ------------ 282 国运系于你我两人 “我注意到。今天双方打到最混乱的关头,装弹和加油作业都在甲板上完成。混乱时。安全规程如同虚设。我觉得,我们从8000米高空静悄悄过去太浪费了,或许用红外波段激光偷偷寻找起火隐患是可行的,并且即使起不了作用,也并不吃亏。” “我不看好这样的想法,不过,技术上的事情,你可以去问一问舒平。” 由于程大洋和政委都了无兴致,这一议题非常快地过去了。 讨论近乎没有结果,看来被动是注定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然林秀轩提出了对敌人行动的主动进行预测,似乎还有一些价值。三人组决定找几个人,建立对抗小组来推演对方行为,并进行反制。但是他们仍然缺乏一些关键信息,主要是这三名日本穿越者的背景,行为等,如果没有这样的资料,就要预测其行为,确实有些勉强。 祥鹤号航母在凌晨时恢复了动力,开始艰难向东行驶,原少将移转到瑞鹤号上继续指挥,他很担心美方两艘新到航母会在日出后发动攻击,所以他的另一艘航母,必须退出山口的战斗序列,以掩护10节左右的祥鹤返航。 为了获得支持,他特意向联合舰队发报,请求批准行动方案。山本支持了他的意见,允许他向后撤退,并下令山口舰队向5航战靠拢,回收祥鹤的飞机,并伺机对偷袭的美航母进行打击。自珍珠港偷袭以来,山本都一直审慎对待越级指挥的问题,通常他会放权给前线指挥官,但是在于浅野面谈后,他突然变得空前谨慎起来,他知道联合舰队的每一艘军舰将变得何其宝贵,较之以前判断的更要紧。为此,他不惜放弃一些战机。 当然,这一决定等于扼杀了山口主动寻敌的计划。山本五十六一整夜坐在厂门指挥舱,等待最新消息,没有心思再去关心浅野夸夸其谈的策略。他寄希望第5航战能通过磨练挑起大梁。大西之前提交的报告,引用了部分影佐祯昭的调查,隐约提及了干扰历史可能会复出代价,这大约是春日丸只活下三个人,或者祥鹤在高速夜航时,被一艘潜艇撞上的小概率事件出现的原因,作为一个敬重神秘力量的人,他有理由忐忑不安。 威克岛的日出,较之日本本土早几个小时。山口多闻及时抵达预定目的地,沦为为第5航战断后的角色,但是山口仍然不死心,天不亮就进行了复杂的调度,让祥鹤号战机起飞,转移到他的两艘航母上,然后他将己方全部战机部署在甲板上,等着美军飞机上门。飞机在海上转移航母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在昏暗的凌晨,结果造成了2架坠海,另有2架误入威克岛防空区被炮火击落。 当然他认为代价是值得的,因为他预计一到早上,大黄蜂以及列克星敦上的飞机就会借着日出掩护杀过来,在威克岛周围搜索目标。但是等到中午,什么也没等来。如果他有预警机或者卫星的话,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天真。此刻,所有的美国航母都逃离到了几百海里外,美国人已经完全放弃了威克岛,这里只剩下他的舰队在耀武扬威。 凌晨前,大西带着浅野离开长门,前往吴港的海军官舍,山本吩咐目前就安排他住在哪里。山本不希望浅野留在军舰上,这当然出于军纪的考虑。另一部分原因,是浅野预测在威克岛可以大获全胜,但是他最好的航母却遭遇了不测,这使得他必须重新检讨,是否应继续让穿越者插手具体战术。 另一方面,他也开始对浅野以外的另外两个人开始感兴趣,尤其在他得知,满洲的石油就是其中一人功劳后。他要求大西立即与影佐少将取得联系,他希望影佐将所有三个人的特长和行为特点告诉自己。虽然大西告诉过他浅野是三个人里面最积极的,其余两位都没有显示出对祖国的热忱,但是山本觉得大西肯定不具备识别人才的能力,或许陆军的那位少将比较靠谱。 影佐祯昭正在樱岛的船厂犯愁,不是因为开战,而是岸信介拨下来的钱用完了,而船厂也在开战后第一时间被海军征用开始建造一种500吨的巡防舰,那艘预备役的破船无法排进满满当当的修理计划。另一项担心是军部正在追查东京第1师团造反的事情。虽然他未涉及其中,但是他很担心几名穿越者会误受伤害。 突然间就接到大西的电报,电报告诉他山本司令对所有穿越者以及那艘船都很感兴趣,希望他能提供一份详细的报告。同时大西告诉他,司令官已经意向同意,将一艘6500吨巡洋舰船体改造打捞船。他提醒影佐,山本司令旗舰在海上,法使用电话,所以报告完成可以使用樱岛的海军通讯设施发报。浅野向山本提到过日本密码被破译的事情,但是他又保证那将是在几个月后,而目前这份在开战前,刚刚更换的密码,仍然是可靠的。 影佐祯昭知道转机来了,他们终于得到了山本这样重量级人物的信任和支持。他花了一天时间撰写了一份报告,然后发送给长门号。返航中的419完整截获了这份报告。 直到这一刻,林秀轩才通过丢手的通讯,掌握到了所有三个对手的特征,在这之前,除了三个人名字,其余所知甚少。 影佐对浅野评价比较低,他引用心理医生的话,认为浅野的神智不太稳定,具体表现为时而亢奋狂妄,时而消沉胆怯,常常有前后矛盾的表述。对事情的描述喜欢夸大,身上纹着未成年少女,经常谈论幼稚的话题,各方面都给人不踏实的感觉。 长谷川为中人之才,唯唯诺诺,不太表露心迹,似乎也没有什么思想。但是说出来的应该比较可靠。此人没有什么战略观,对牧野言听计从,专业领域较为专精,在春日丸打捞方案上有过提议,后来证明可行。未来的职业是大学教师。目前,岸信介给予他高度信任,希望他作出对战时的资源规划。 影佐祯昭对牧野评价最高,认为同为从未来返回的三个人里,他的话最客观,并具参考价值。牧野为人沉默寡言,思虑较深刻。在上海的监狱里,表现出极好的应对能力。他对工业以及未来技术比较了解,打捞春日丸的潜水设备就是由他设计。据说,未来的职业是设计那种自动找到目标的武器。 报告提倒,目前浅野外两人在东京商工大臣处,因为牵连到一些事情,目前下落不明。影佐祯昭对海军通讯不甚放心,所以没有提到第1师团政变这件事,以免牵扯其间。 浅野住在吴港的海军军官宿舍内,窗外是一片大海,他看着那些军舰和货船渐渐离开,开赴各处战场,心中说不出的愤怒。他原本盼着成为山本司令官的高级幕僚,指点江山,称霸地球,但是突然间,山本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了,最近几天更是连大西都找不到踪影了。每天只能靠宿舍内的一台收音机,收听大本营发表来打发时间。 雄壮的军乐声中,一个豪迈的声音开始播送最新的战况,日本军队突入维多利亚湾,早上在香港岛登陆,防守的加拿大军队做了象征性抵抗,目前推入岛屿制高点,已经无路可去。 本田雅晴将军的军队在菲律宾如入无人之境,麦克阿瑟的部队一触即溃,已经开始向巴丹半岛退却。 山下奉文中将的25军,正在横穿马来亚丛林,目标指向新加坡…… 鹤舞镇守府陆战队,于昨日夜攻占威克岛,全岛近千名美国守军投降。 如此重要的历史时刻,浅野发现自己无缘参与其中,怎么让他不焦躁。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觉得是不是自己见山本的时候,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以至于让山本误以为历史自威克岛战役发生了偏差,从此会向着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价值失去了?话说,山本不会是如此短视的人吧? 或者,他觉得自己投奔海军根本是一个错误,也许应该去陆军那边,陆军才是最奋勇追求胜利的人。 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将他从疑神疑鬼中惊醒。那敲门声铿锵有力,哪里是敲门,简直是在拆门。 “会不会是宪兵找上门来了?”他开始担心牧野等人在东京为了避免发动的政变,可能会牵连到自己。 “浅野君,我知道你在这里,赶快开门!” 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喊道。 “你……不·是谁?” 浅野胆怯失声道。 “是大西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有急事。” 来者就是不肯告知自己是谁。浅野退到窗口,但是这里是三楼,实在不敢往下跳。 “告诉我你是谁?” “好吧,我是参谋本部的辻政信。我们在东京军医大学校见过一面。就是你指认内奸尾琦的那次。” “不可能,辻政信这会儿应该在马来亚。” 浅野壮起胆子喊了一嗓子,外面安静下来了。他熟读天平洋战争史,知道昭和时代,参谋部最大的怪才辻政信,这会儿应该在菲律宾或者山下奉文的25军,怎么可能还在本土?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不再有动静,也许来诈开门的家伙走了?浅野拿起烟灰缸,慢慢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到门上。 “浅野,我还在,我知道你躲在门后面。” 外面那人说道,声音已然没有刚才火爆了。 “你说的或许没错,我本应该在25军,在侦察新加坡的防御,不过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许是你们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这下该信我了吧?我现在要找的人是你。皇国命运正系与你我。我们必须同心协力。” ------------ 283 相谈盛欢 “你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着宪兵?” “我就一个人。你打开门就知道了。” 浅野慢慢打开门锁,想探出头看看是不是一个人。外面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一脚踢中大门,大门撞到浅野脸上,撞的他当即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浅野模模糊糊看到,进来的确实只是一个人。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光头,穿着陆军制服的家伙。他依稀记得,这个人确实就是辻政信,参谋本部最好战的参谋。他记得不久前见过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浅野并不知道,围绕开战与否的未遂政变发生后,大本营人事发生了一系列变化。东条下令展开追查。但是天皇授意不要深究,事情向着不了了之方向转变。但是作为有心人,辻参谋仍然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可疑之处。他参加了军医大学校的会议,见过浅野抓特务,也知道一些底细,东条留他在本土,继续调查此事。 辻政信不想如同四方那样鬼鬼祟祟地,靠盯梢和窃听电话查出真相,他依照自己的脾气行事,直接找到海军的大西泷治郎。结果两人一见如故,大西更是将浅野预测美舰队支援威克岛的情况,以及想出了用神风战机和人操*的计策和盘托出。他认为浅野这个人简直是上天赐给日本的礼物。 这是辻政信今天特意来拜访的原因。当然另一个原因在于,山本五十六不想一面倒地相信浅野,他想要得到牧野或者长谷川的指点,但是这两位目前都在陆军的监视下。于是山本答应用浅野换其他二位到他的长门号上。山本的心意转变,与影佐祯昭那份完全没有顾及情面的秘密报告关系很大。如果浅野看到影佐是这么评价自己的,大概要吐血。 20分钟后,鼻孔里塞着棉花的浅野与辻参谋并肩坐在一家酒店里。辻政信表示,他愿意自罚三杯,以示对撞坏浅野鼻子的歉意。果然,他自斟自饮喝掉三杯。 “一定是大西出卖了我,要不然他们不会放你海军官舍的。”浅野一个人嘟囔道。 “为什么你还在考虑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帝国的命运。来,我敬你一杯。” 浅野不敢推让,勉强饮下。 “大西告诉了我你的来历,所以不必说没用的,说说你对战局的看法。” “山本司令官似乎对我的策略不太看重,照此下去,帝国命运堪忧。” 浅野哀怨地自饮一杯。 “这么说,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浅野低头不语,似乎有些顾虑。旁边有人进出,对着坐在最里面的两人投来奇怪的眼神。大战已经拉开帷幕,附近军事基地的军人不是开赴海外,就是艰苦训练,怎么这二位还在优哉游哉,尤其分别来自海军和陆军。 “我告诉他,最有效的办法是攻下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这样就能彻底拔掉美国反攻的立足点,使日本占据有利局面。” “竟然和我想的一样啊。”辻参谋突然重重捶了浅野肩膀一下,他几乎对浅野刮目相看了,“那么,山本怎么说?” “他说,这个道理他也懂,但是恐怕海陆军两方面都实力不济。还说,几内亚瘴气疟疾什么的,总之他觉得后勤会十分困难。” “果然是些不开窍的海军,”辻政信大摇其头,“每逢开战,这些家伙,就开始研究钢铁,计算敌人有多少兵力和装备,他们根本不知道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根本不是这些东西。”他恨恨说道,似乎对海军深恶痛绝。 “你是说,除了装备,还有别的因素?”浅野眨着眼睛问道。 “当然,帝国战胜清国,战胜俄国,都不是依靠兵力和武器。我们日本地小人寡,物产不丰,能有今天称霸东亚的成就,唯有靠人。”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浅野点头道。 “只要有精神力量,什么瘴气疟疾,后后勤供应的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只要有士气,我军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我相信日本的士兵是世界上最好的。” “但是祥鹤号被美潜艇击伤后,山本司令官似乎对我的建议有所保留了。”浅野叹息一声,痛苦饮下一杯。“如果这样打下去,无非会是旧历史的重演,结果根本不会有大的改变。” “可惜,大本营的战前研究,也认为攻打澳大利亚超过了后勤的极限。所以没有做任何的计划,”辻政信叹息道,“而我只能有限地决定陆军的方针,而无法决定海军的战略。要占领澳大利亚,没有海军的配合是不可能的。” 浅野继续低头不语。 “你要知道,这个方针确实超过不少人的想象。”辻参谋安慰道,“既然你来自未来,一定还有一些其他的策略?” “那就是剩下一个办法了,单靠你们陆军也能行得通。” “单靠陆军也能实行的办法?” “是的,这也是我研究历史时,发现的最大的遗憾。实际上,只需要多更大的决心,和多增加几个师团的兵力,就能扭转局面。” “快说来听听?”辻参谋立即来了兴致。 “未来几个月,陆军将在缅甸获得巨大的胜利,紧紧靠着四个师团,横扫中英军队20个师。一直将战线推到中缅以及缅英边境。” “嗯,我相信寺内寿一将军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在中国哪一次不是以少胜多?” “但是,我军兵力不足,会在雨季来临后停滞不前。战线大致维持在国境附近。大本营的目标仅仅为切断滇缅公路,未来几年,都没有更多的动作。” “战略目的确实是这样。”辻政信点头道,他参与了计划制定,知道攻击缅甸的主要军事目标,就是切断滇缅公路,“战役上么,可以从南牵制华中华南的中国军队。” “但是政治目的呢?” “切断所有外援,迫使中国投降。” “但是,这一目标并没有达成。”浅野说道。 “这不可能,中国没有工业,一旦我们切断最后的外援,蒋介石集团最多支撑10个月就得祈和,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除非……苏联又恢复了支援?但是苏联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啊。” “不,不是苏联。是美国,是罗斯福。” “他们还有什么路线可以补充中国?”辻参谋大声嚷嚷起来,也不顾及可能被外人听见。 “印度北方阿萨姆的小城丁苏吉亚,是印度铁路最东段的站点。附近有一座机场叫做汀江机场,他们通过铁路将物资运输到此,然后通过汀江机场,与昆民建立了一条运输线,将美国武器源源不断运进中国。”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从喜马拉雅山东麓开辟空中航线?这不可能。”辻政信笑呵呵,大摇其头,实在太超越他的常识了。 “但是这是事实,我从未来穿越回来,不是为了骗你。” “即使能开辟航线,每个月几百吨的物资,也起不来什么作用。” “你们这些昭和参谋,确实太小看美国人的实力了,这条航线的运输峰值,是每月7万吨。中国靠这条线活下来了。” 辻政信张大嘴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他既以深信浅野确实来自未来,但是这个数字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我说的句句属实。美国人硬是用飞机,运进了几十个师的装备,使得我们在中国大陆陷的更深,更难以自拔。” “还有这样的事情?”辻政信一把抓下军帽,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美国的空运,使得缅甸战役变得毫无价值。实际上,我军控制的印缅边境距离丁苏吉亚只有区区80公里,但是一旦错过了1942年,那里就会有5个美械装备的中国师,这些部队使得我们止步于缅北,这都是1942年的短视造成的。” “是啊,中国军队一旦很好的装备起来,会是最大的麻烦。” 辻政信不断点头。他与山本不同,总是赞赏最激进的方案。他与浅野见面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个人是如此合拍。如果有人告诉他美国人会从印度边境展开空运补给中国,毫无疑问他会想出与浅野一样的办法,派出军队占领该地。 “就是说,必须在明年占领印度多山的北部?” “不需要太多的兵力,也许再增加2到3个师团就足够趁胜追击到哪里了,沿途可以收集英军抛弃的大量物资。虽然这个计划没有攻占澳大利亚那么直接了当,无法立即将美国人踢出帝国的势力范围,但是也可以从根本上解决1943年以后将要面临的劣势。” “不错,只要蒋政府投降,我们就可以充分占据中国,进行以战养战的策略。从人口和资源上,我们就不输给美英了。” “是的,加上大西的神风战术,以及我们那艘沉船上的资料和9颗*,抵挡美军几年不成问题。这期间,中国的人力资源可以帮助日本将工业发展到极限。到时候,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天平洋上击败美军。” “是啊,有朝一日或许还可以踏足北美,这个计划太完美了。我一定会让它变为现实。” 辻政信一仰脖子又灌下一杯,今天和喝的实在不少,已经开始设想登陆美洲和希特勒二一添作五了。 “浅野君,我和寺内大将很熟,一旦发起进攻,我希望你可以随军进入缅甸,进行关键的指点。” “那是一定,另外,与我同来的长谷川,他是缅甸资源的专家,也应该一同前往。” ------------ 284 下南洋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我一同努力,将帝国的宏图伟业进行到底。” “但是……” “你是小看我这个作战课的参谋吗?” “不敢不敢。” “呵呵,即使这么想也没什么,”辻政信一眼看出了浅野的心思,“不过我告诉你,帝国所进行的战争计划,恰恰是我们这些参谋制定的。作为作战班的班长,本人可以很大程度的影响战争,更别提我在大人物中的影响力。”借着酒劲,辻参谋洋洋得意起来,他所说大致属实,对华历次用兵,恰恰是决策层犹豫不决的时候,由他们这些人先斩后奏造成的,始作俑者,正是石原莞尔。 “之前我们三人一直依靠影佐祯昭少将的支持才活下来,但是总感觉,少将没什么实权。” “影佐学长嘛,他确实是石原以后最有才能的军官,可惜对汪精卫政府太过仁慈,默许了在占领区废除军票,上面对此很不满意,目前已经失宠了。 “毕竟他是知道底细的人,有他参与我也觉得放心。” “怎么,你们穿越的事实,不能告人?” “当然可以告人,”浅野苦笑一声,“不过我们试过很多次了,每次愿意相信我们的人都不多。我想如果您到同僚中声称,我们来自未来,说不定会遭到耻笑和排挤。” “这点可以理解。”辻政信点头道,他本人亲眼看到尾琦被捕,当时却未相信,然后又查看了不少四方截获的资料,仍然摇摆,觉得此事太过荒谬,最后经大西泷治郎指点才接受此事。他想以自己的聪明都难以接受现实,军界那些糊涂蛋,确实不会相信。 “浅野君……影佐祯昭,这次可能牵扯到政变的事情,据我所知,上面有意派他到南方去带兵,远离情报机关和本土。” “那样正好,能不能让他一同去缅甸?他毕竟知道我们底细。”浅野说道,之前一段时间的接触,影佐祯昭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如果他看到影佐在给山本的信件中如何评价他,一定会大受伤害。 “关于人事,我倒是插不上手。不过,饭田将军正在泰国组建15军军部,如果15军能够按照你我想定,扩充两三个师团,饭田司令官那里肯定会缺人手,到时候我想想办法,把他弄到南机关或者军指挥部。” “那我们就说定了。” “嗯,皇国兴废在此一举了。” 两人互相敬酒,为新的阴谋实现而互相鼓励。 12月底,419回到春日丸沉没海域,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并没有任何的打捞船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出现在附近出现,看来日本人暂时放弃打捞计划了。无人机发现了那艘被台风打坏的打捞船船体,仍然扔在基隆港内,没有修理过的迹象。 考虑到继续靠人力定位沉船位置,在寒冷的月份十分困难,或许有理由认为,日本人会将打捞计划延迟到明年春天以后?如果确实是这样,那真是天上掉下馅饼,因为日本人降错失掉大约半年时间。也就是419至少有半年,不用在是否优先摧毁春日丸的事情上犯难了。现在的优先任务,显然变成了追杀那三名穿越者,以免战争走向发生大的偏差。 12月27日,秦小苏截获大本营调令,要求影佐祯昭少将于一月上旬赴泰国清迈15军直属情报机关报道。电文中没有涉及到有关穿越者的信息,但是影佐作为整个事件最资深的参与者,其本人的动向仍然很值得关注。已知的历史上,他本该去拉包尔,在那里赋闲到战争结束。 419继续停留在东海,监听各方电台,希望能获悉穿越者具体去向,或者能听到副艇长消息也成,但是1月份之前,没有任何实质收获。 虽然珍珠港被袭击后,抢夺日本飞机飞赴昆明的上尉欧阳寿成为了整个盟国的明显,接受了美联社采访,并且连日出现在电台里宣讲当日深入虎穴夺取敌人飞机的英勇事迹,但是广播节目并没有出现副艇长褚艾云的声音,上尉只是提及了浦东抗日游击队的协助。程大洋不由得担心,会不会因为副艇长在后方出了什么纰漏,导致身陷险境?林秀轩倒是不以为然,他认为以军统的能耐根本调查不出褚艾云的底细,最大的可能是他被委任了什么军职,不再承担宣传任务。 在中日实质交战了10年之后,国民政府终于在12月9日,对日宣战。中央社连篇累吧,宣城获得了巨大的国际援助,从滇缅公路运抵的武器,正源源不断到来,装备大量的中国军队。 国内速胜论似乎有有所抬头,新的论调声称,日本胆敢与美英开战,无异于自杀,乐观者声称,只要美军在中国部署数百架轰炸机,就能炸平整个日本。 同一时间,日军在整个南洋高歌猛进,美英军队完全不是对手;山下奉文的25军在十几天内横穿马来亚,海陆夹攻新加坡的态势已经十分明显。 在菲律宾,日军第14军兵分两路,正师向北猛攻,16师团在一艘航母掩护下,在拉蒙湾顺利登陆,两路夹攻马尼拉。几个月前,日本人已经在杭州湾模拟过这次登陆行动。这场战斗的胜局,在那时已经注定。 从珍珠港返回的日本舰队,迅速开赴爪哇岛,连日对巨港展开炮击和空袭,对印度尼西亚的攻略已经近在眼前。 唯独在泰缅边境,形势依旧平稳而不明。边境上的掸帮高原成为一道屏障,携带辎重的军队通过相当困难,非常不利于进攻。而且驻扎泰国的日军,虽然有一个15军番号,却只像是一个空架子,目前只辖有1个55师团,而边界对面防守的英国军队,却多达7万人。 从电台里可以偶然监听到一些跨越巨大里程和地球曲面的短波通讯,通常不连贯,只是只言片语,不过419的设备可以尽量将其恢复过来。从通讯发现,英军开始急切地请求中国军队入缅协助防守,在此之前,英国人视缅甸为禁脔,非常忌惮中国势力进入。至少有一支军官考察团,已经在12月底到达毛淡棉。军官团驻地危机四伏,至少遭受了3次德钦党人的袭击,看来日本人已经把那些独立军的狼狗们都派出去了。日本飞机开始不间断地飞过边界进行侦察。 三人组继续就形势进行了讨论,焦点是是否继续留在东海。 尽管敌情不明,但是林秀轩和政委已经感觉到,419的无所事事是危险的,因为敌人不会停下来。当然政委和程大洋不太懂地面作战,所以策略会议,基本都是林秀轩一个人在主导。 他认为影佐祯昭去往缅甸,是非常明显的征兆。显然穿越者的策略落子在了缅甸。至于为什么是缅甸?这是值得玩味的。 如果是因为缅甸的铀矿资源,按理说,日本控制的朝鲜同样拥有铀矿资源。如果是为了打通印度和德军会使,想法未免太傻太天真。 但是,如果站在一个心肠很坏,妄图翻盘历史的未来人的角度,着眼于缅甸,那么他的目的可能是切断滇缅公路,然后兵锋突破印度切断未来的驼峰航线。日本的后勤,不允许在这样的极限距离上使用兵力,英帕尔的惨败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在大溃败的1942年,这样的事情仍然可能会发生。 程大洋对林秀轩的建议持一定保留,因为监听到的饭田祥二郎中将下辖的侵缅部队序列,并未增加,仍然只有2个乙种师团,而计划在3月份从新加坡调来另外2个师团,届时会有大约10万人,虽然这样的兵力仍然可以在明年年初取胜,但是不足以攻入印度。他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操心日本人的后勤行不行,而是419自己的补给怎么解决,前一次补充的物资已经消耗过半,而上海的租界已经在12月7日同步被占领了,显然不能再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处,先别说那些远的,眼前的补给问题怎么办?这件事现在就得未雨绸缪起来了。” “现在才想,算什么未雨绸缪?”他一句话把程大洋顶了回去“其实我早就想过了。南洋航线上,遍布日本人补给粮秣物资的船,我们拿来,银元都省了。” “对啊,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政委一拍大腿,他从未考虑过这样也行。 “你们看,我对目前掌握的日本海军通讯进行了整理,可以清楚地掌握每一艘日本船只的航线,离开母港的时间,船上装载的物资,以及随船兵力。我们找一艘装载食品的动手。然后炸沉了事。” 林说着,打开电脑,他的表格内已经罗列了即将前往南洋的各种日本船队的船只,显然想到了前面。 “大部分是是船队,不好动手,但是我找到一艘去曼谷的。会在泰国湾南方,与其他去马来亚的补给船队分道扬镳,适合我们动手。” 其余两人围拢过来,发现林秀轩已经在列表中,用红色标示出一艘船。那是8000吨的几内瓦号远洋运输船。装载的货物是大米,另有500辆自行车,以及部分火炮和弹药,没有程大洋想要的副食和柴油。 “为什么选这么大的船?那得有多少防守兵力?” “一个班十几个人而已。晚上我的人摸上去,全数噶你到,轻而易举。” “这么简单?” 程大洋感觉到一丝阴谋,林秀轩准备如此充分,让他怀疑其实是林想去南洋找的借口。 ------------ 285 此生挚友 “就这么简单。或许还有额外的好处……我们监听到,影佐祯昭和南机关的一些文件,可能会在这艘船上。如果能抓到影佐就可以搞清楚穿越者目前的位置和他们具体的计划,干掉他的重大,我想不用多说了吧。” 果然,林秀轩暗藏着自己的意图,要不然为什么不选一艘物资更对路一些的船。目前整个印度洋遍布日本的运输船,抢这些船完全没有道义责任,但是几内亚丸上的2000吨大米,其实没太大意思。 “我看可行,就这么定了吧。”政委果然又站到林那边。 程大洋实在找不出可以反驳的部分,只得同意。他当然很担心,419一走,日本人就到东海来打捞,或者褚艾云会发来电报,他却接应不急。但是经过林分析后,又觉得以上两件事可能性都在减小,租界没有了,褚艾云应该不会傻到回上海,而影佐祯昭在猎杀顺位中排名四,仅次于三名穿越者。 “我还想提一件事,希望你们注意,”政委说道,“就是德美至今没有宣战,昨天收听苏联方面电台,霍特装甲集群一度突破了两道防线。从北面逼近城北希姆基,那里是莫斯科最后的门户;苏军空中侦察表明,德军工兵在库宾卡以西抢修一段铁路支线,可能会有调动远程列车炮攻击莫斯科。” “这件事我们也无能为力,不是吗?”程大洋苦笑道,“更何况德军至今也没有合围莫斯科。可见也是强弩之末了。” “政委,我同意老程的意见,这件事不必太着急。即使莫斯科暂时陷落,也不会影响,苏军渐渐稳住阵脚的大体局面,冬季发动徒劳的攻势只能消耗德军明年春季的物资,说不定明显春天朱可夫一次反攻,打回400公里,将战线推到洛瓦季河大卢基一线。拿破仑不也攻入莫斯科了?嘿嘿,怎么进来怎么滚出去。”林秀轩安慰道。 “但是美德尚未宣战,这件事……” “依我看,德国不向美国宣战是看到速胜的可能性,美国没有向德国宣战,也是认为可以迅速翻盘,那是日本还没有打疼他,过几天清醒过来,就会意识到这场战争一定会长期化,罗斯福会向下决心拯救苏联,届时就会向整个轴心宣战。” 林秀轩口若悬河,怎么说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扯那些都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程大洋不忿道,“都是那三个混蛋惹的货,我们简直就是在擦屁股。还有,舒平说了,核弹的事情,需要一个临时停泊处才,还需要港口起重设备,将*提起一段距离。” “目前这整个亚太哪儿去找没日本人的港口?” “这些都是小事,我来想办法。”林秀轩轻松说道,感觉在他眼里就没有难题。 12月28日,419转舵向南,跟着日本货船船队前往南洋。他们的目标几内亚万此刻在越南沿岸,缓缓向目标前去,可以一直坚挺到该船与附近护航舰队联络的通讯。秦小苏暗自分析敌人护航舰队和沿岸舰队的通讯,发现这些货船完全听命与公共频道中附近的军舰指示。 419在海底度过了1942年的元旦。几天后,潜艇追上了日本陆军的补给船队,果然按照林秀轩预测的,船队在泰国湾以南分散,大部分商船和所有的护航军舰去了马来亚,只剩下一艘去往曼谷。 又到了419上特别小组表演的时候了。419在夜间悄然浮出水面,冒充一艘阳炎及驱逐舰,向20海里外的目标发送无线电信号,警告靠近曼谷港的所有船只,有英国潜艇最新布放了大批*,夜间暂停键入港口,待天明扫雷完毕,方可前进。 欺骗果然奏效,声呐探测到几内丸号停车。然后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它下了锚停在了海上。这一刻,这艘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现在留给林秀轩小组的一个小小问题,是这艘船的船舷好像太高,不容易上去。 子夜时分,一轮残月落下海平面,林秀轩、马强、徐冲以及吕青山陆大成五个人登上小橡皮艇,向着目标前去。今天泰国湾无风,海面平稳,非常利于行动。 林有一半的把握,影佐祯昭以及部分文件在船上,因为这艘几内亚丸,是一艘设施不错的货轮,本身也是陆军从本土启航的要员专用船(陆军人员一般不搭载海军船只)。较之其他运兵船居住条件好多了。如果少将贪图安逸,应该在上面吧? 利用夜视仪,他们在几公里外,就看到了货轮的轮廓。他们减小引擎靠到了船下面,可以看到上面有士兵巡逻,不过因为担心被英国潜艇偷袭,这艘船没有打开探照灯,所以哨兵根本不可能看到漆黑的海面上有什么。 徐冲提起一把弓弩,向船舷发射一根飞爪。飞爪穿过船舷的护栏,打开倒钩。他用力一拽就生生缠在了上面,几乎没有发出多大动静。 徐冲第一个荡在绳索上爬上去。他从干测舷探出头,一名日本哨兵正守住探照灯后面张望,大概听到了飞爪落地的响声,但是船只本身的晃动会引起锚链动静,并不容易分辨。徐冲赤着脚在甲板上走过,完全没有声音。他绕到日本兵背后,夜视仪占多大便宜自不必说,他一把捂住嘴,几乎同时刀子隔断了这名上等兵的喉咙,割喉有一个好处,现在就是他挣脱开,也喊不出来了。 等了十多秒,日本兵瘫软下来,这会儿,吕青山也爬了上来,向另一侧搜索。既然这边有一个卫兵,那边自然也会有一个。 徐冲守住船舷,等着后面人上来,等到马强爬上来时,那边吕青山通过电台小声告知,已经搞定了。陆大成留在下面,接应撤退。 林秀轩最后一个爬上船,等他一到,一行人随即分头行动,林带着马强下到舱室,他们得先找到影佐祯昭,免得待会儿混乱,让这狗日逃走。其他两人先去驾驶室,干掉值班人员,今天既然来了,他们就不准备留下任何活口。 徐冲和吕青山小心翼翼上到舰桥,突然在舱门口撞到一个水手,这家伙也光着脚,所以没听到动静。吕青山就势一蹲,那家伙就从前面2米处走过,然后解开裤子,对着下面大海撒起尿来。徐冲偷偷从水手背后过去,先进了驾驶室。 吕耐心等着他目标小便差不多,正哆嗦的时候,上去一刀,然后将人提起扔到海里。大概能把下面接应的水手长吓了一跳。 驾驶室内值班的二副听到有什么东西落水,提着手电往外走,眼看一个黑影撞进来。二副开始骂骂咧咧,他大概在骂某人这么快回来,一定又没有去厕所,而是在船舷边解决,没准有淋了栏杆一股尿骚臭。他举起手电刹那,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头,在后面驾驶室玻璃上留下一片裂缝和一个弹孔。 掌舵的水手起身,被一枪被撂倒,自此驾驶室解决。徐冲自上了船就和吕青山暗暗较劲,现在3比2他暂时领先。 下面住舱内,林秀轩和马强分头寻找。马强找配电室和电报室,目的是切断电源并毁掉电台。林秀轩负责找人。 他走过舱室,从住舱舱门的圆窗向里看,确认前面几间里面塞着十几个人,睡在高低铺位上,显然不是少将住的地方。他在尽头找到一间单人舱室,舱门半开着,里面还隐约亮着光。他探出头,看到有一个背影正在前面翻看什么资料。透过夜视仪倒是不容易分辨是不是影佐。他想悄悄上前,将对象打晕,或许可以等到马强在配电室得手以后再行动,但是他有些手痒,等不及了。 他侧身钻进舱门时,肩膀碰到舱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响。那正襟危坐的日本人猛转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一个单眼突出如鬼魅的家伙就在背后,不由得大喊起来。林也认出此人并非影佐祯昭,于是抬手数枪,将其击毙。不过偷袭计划到这里破功了。他侧转,将消声*抓到手里,推出去守住过道,舱室内台灯瞬间暗下来,马强那里得手了。 很快两个愣头愣脑的家伙钻出舱室,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有。林用两个点射,将其送上西天。在如此安静的室内,即使有*,也掩盖不住自动武器的声音。前面舱室里开始打乱,惊醒的日本人大喊大叫起来,似乎在寻找开关和武器。 马强赶到,甩手向第一间舱室里面扔了一个*,然后背身躲到外面。砰的一声响,那些黑灯瞎火里瞳孔放到最大的日本人,一下子被炫目的光芒闪到,瞬间失去视觉。 马强转身回来,向里面扫射。打光两个*,然后迅速拔手枪向那些还在动的目标补枪。 林秀轩守住过道,对着那些从其他舱室出来,四处乱窜的目标开火。他同时通知徐冲和吕青山从另一侧过道进来,一来堵住可能的退路,二来不要进入自己的火力范围。 马强转身出来时,那间舱室里已经血流成河,他跨过走廊里七八具尸体,到了第二间舱室。一个日本人呐喊着冲出来,双手举着刀。马强抬手一枪,那家伙仰面倒下。 他并无半点犹豫,向舱室里投进一个*。沉闷爆炸声响起,硬生生冲进去一阵扫射。很快枪声和鬼哭狼嚎的声音都停止了。 至此,整艘船的大部分敌情似乎解决了,可能下面货仓还遗留几个活口,不过电台毁掉,也不成气候了。特别小组成员间,互别苗头的比试也出了结果,马强一人干掉的敌人超过其他认总和。 林秀轩开始查看那具单独舱室内尸体,发现是是一个学者模样的人,翻了翻身份,叫做中野正人,大阪大学的地址学教授。日本人这会儿派一学者进泰国似乎嫌太早了吧?很快他从中野的钱包里翻出一张照片。是中野和另一人,站在一座石油井架前的合影,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长谷川。只是翻过来才看到有字:“与此生挚友长谷川文彦先生,在最振奋人心的时刻合影。” ------------ 286 虎狼之师 林秀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重要线索,他之前见过所有三个穿越者,但是长谷川留给他的印象几乎没有,这个人完全被比较激进的浅野或者牧野掩盖住了。这个中野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长谷川也会一并前来?可惜查看了驾驶舱的登船记录,并没有发现浅野。 徐冲与吕青山下到下面货仓,发现如预期的一样,主要货物是大米和面粉,另有堆在一起的数百辆铁锚牌自行车,这个年头自行车也是摩托化装备的替代品。 货仓里还有一些矿山勘探设备,他们向林秀轩通报发现。林秀轩意识到,这必然与船上这位奇特的乘客有关。中野带了相当多的资料,检索需要时间,这样林秀轩很自然地回避了下到底舱去搬运粮食这样的工作。按照缴获的登船名单看,船上应该还躲藏着两三个漏网的水手,不过要在漆黑一片的船上藏几个人,确实不容易找到。这些人身份普通,没有劳神追杀的必要。林打算意思意思搬走一些大米后,就引爆底舱的炮弹,将这艘船连同活口一起沉到泰国湾。 天亮前,419号浮出水面,停到这艘大船边上。如果有一架交战方的飞机从空中经过,可以从对比中看到,这艘潜艇有多么的大, 这艘8000吨大型货轮上可以利用的东西实在是少,有几千吨大米,没有罐头。至于粗笨的完全用铸铁制造的自行车,好像也用不着。还有一些抗疟疾的丛林药,以419的医疗水平,实在也是看不上眼。另有夏季被服和军装蚊帐,几十吨的矿山*和*,几乎都是废物。至于成捆的中正步枪,显然是日军从国军手中缴获后,拿来送给本地带路党当见面礼的。 最有价值的部分,可能是林秀轩缴获的文件,至于其中的信息,能不能指向穿越者或者影佐祯昭,就不知道了。 419的艇员上船帮助搬运粮食,马强在底舱的*箱边上安装了*,他估算了一下这里对方的弹药和工程用*,足够把整艘船炸毁100遍。 一个小时后(实在没什么可搬的),所有人撤回潜艇。这期间,419的雷达探测到一架日军水上飞机从曼谷起飞,向这边靠近。也许是因为一整晚,几内亚丸号没有例行发报,又没有按时间进港的缘故。潜艇当即下潜。因为这一带海水较清清澈,必须紧急下潜到一定深度才能避免被发现。 日军水上飞机从遥远的地北方慢慢飞来, 这架飞机几乎错过了这艘船,直到看到远方升起的信号弹才转向。几名刚才躲藏在暗处的日本水手,这会儿占据了驾驶室,不过特别小组已经破坏了驾驶通讯和救生艇装置,他们只能跑到甲板上发射求救弹信号了。他们昨天在轮机值班,枪声响起,赶紧躲藏起来,逃过一劫。刚才躲在甲板下的隐秘地带,通过舷窗看到了一艘大的可怕的潜艇上浮,虽然没有升起旗帜,但是可以听到登船人员大呼小叫说的是中国话。这件事神奇的转折,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力。 20分钟前,这些穿着蓝色制服的人突然下潜撤走了,他们才慢慢爬上甲板。当然,419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马强的*安装在了根本不可能找到的角落里,并且很快就要爆炸了。 水上飞机看到了甲板上的人在向它招手呼喊,那艘船停在原地,情况非常可疑。是不是遭遇攻击了,但是又不像,飞行员打算低空飞几圈,查看情况。 突就在飞机飞越船只的刹那,货船从中间爆炸,被气浪掀起的甲板碎片,翻滚着飞过来,差点砸到飞机。转眼间,整艘船下沉不见了,速度之快,如同被多枚*同时击中。但是飞行员并没有看到海水中任何的*痕迹。巨大的漩涡吞噬了所有浮在海面的东西,显然搜寻幸存者完全多余。飞行员从惊魂中安定下来,赶紧转回港内,他通过电台向附近的海军发出警报,港湾内有不明的盟国潜艇存在,刚刚击沉了几内亚丸号运输船。 419可以探测到附近由几艘千把吨的军舰靠近,她自然不必劳神躲避这个时代的反潜动作。潜艇按照既定的航线前进。他们得赶时间穿过马六甲海峡,前往缅甸沿岸。 林秀轩躲起来阅读那些资料,一些事长谷川的规划,为了掠夺南洋的资源,分类之详细,让人可以觉察到这个人心思之细密。另有几分信件十分有价值,全部为长谷川写给中野的信。这些信件透漏出了这个长谷川,正是主导发掘大庆油田的元凶,目前他在日本学术界有了自己的山头,中野肉麻地称之为日本的英雄。林外,长谷川提及,这次行动,是他与物理界泰斗仁科芳雄交换意见后提出的,目的是为了日本制造一种超级武器,很明显,长谷川向他的粉丝卖了个关子,显示中野未必知道他的穿越者身份,但是仁科教授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他参加了东京军医大学的那次会议。 看得出,这个中野教授,就是来给长谷川打前站的,目标是缅甸的铀矿,尽管规划中还有其他自然资源的部分,但都不会是重点。 林秀轩知道长谷川曾经是缅甸迪洛瓦开发区主管矿业,实质为未来的产业间谍,所以占领区的朝鲜就有不少地方蕴藏铀矿,但是他还是舍近求远,来到择缅甸。信件中,长谷川提及,他的一位朋友已经获得了陆军和海军的高度信任,接下来的行动足够帮助日本获得胜利。既然浅野和长谷川的远期策略是核武器。那么短期策略会是什么? 倘若419不出手,他们极可能在随后的5个月内,攻占缅甸90%的领土,所有的矿藏都将落入日本人手中,但是如同满洲的那些油井,这仍然不是短期内可以起决定性作用的;如果站在穿越者角度,他们会怎么做? 随后,林秀轩与程大洋制定了一些应变策略,潜艇在利用主动探测声呐,穿越了布满*的马六甲海峡后,继续在夜间浮出水面航行,监听位于清迈的日第15军总部通讯。 1月3日。日军55师团在泰国边境来兴府集结准备进攻,此时,日本在菲律宾以及马来亚的战役尚未打出眉目。2天后,区区一个师团的日军,竟然就越过边境发起了入侵,一仗还就打赢了。 印度17师抛下几百具尸体,撒丫子跑过萨尔温江,不等对岸缅甸第2旅的残兵逃过来,就急不可耐地炸掉了大桥。那些来自缅甸平原地带士兵,多少还会些水性,有些能游过不算湍急的河来。可怜那些来自北部山区的克钦族和尼泊尔的廓尔喀士兵,只能停留在岸边等待投降。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一件事,向日本人投降,不如抱着木头投江,兴许还有活路。 55师团千把人的搜索联队最先杀到,在对岸毛淡棉的大约1万名英军的注视下,用刺刀捅死了放下武器的第2旅至少300人,尸体被扔进了江里,飘进大海。然后日本人停下来,与10倍于己的英军隔江对峙,如果渡河设施及时送上来,该部队一定会连夜渡河发起进攻。日本人相信自己的杀戮表演,已经取得了十足的效果;现在,只要他们进攻,敌人就会争先恐后的逃走。 419号再次监听到日方通讯,15军序列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独立混成第2旅团的番号,指挥部设在没有战斗的麦索,可以肯定的是,这支部队原本不会出现在缅甸战场上,应该和中野教授一样,这是历史扰动的一部分。 根据掌握到的情况,第二旅团恰是以山地战见长,常年在华北山区进行扫荡,其前任旅团长阿部规秀就是公认的山地战专家,当然最终死在了晋察冀边区的一座荒山上,也算死得其所。 显然搅乱历史的这个人,已经将目光落在了缅北的山区。该部队目前还在华北,什么时候到达,得看日本人排的满满的运输任务什么时候能腾出手来。但是指挥部竟然先到了。 林现在又七八分把握,影佐祯昭会接管这个部队,那么那三个穿越者会不会在他身边?1月7日,这个空架子旅团随同南机关指导的本地游击队,越过边界,不费一枪一弹,占领缅甸南方海港小城图瓦,这里曾经有英国的一座兵营和军队仓库。 林秀轩立即向程大洋要求进行登陆行动,鉴于日军全力北上,准备攻打毛淡棉,目前土瓦就只剩下这个奇怪的部队,下辖人马,似乎只有通讯部队和几支德钦党游击队。 林在程大洋以及政委面前罗列了任务的优势,比如靠近海湾,随时可以得到419的各种支持,另外守备的敌人兵力很弱。程大洋只是安静地听,并不表态,最后林又提及了他的预感,他预感这次一定可以有大的收获,也就是说,能干掉一两个穿越者,或者至少是影佐祯昭。 尽管每次行动前,他都感觉良好,而最终结果,往往无所收获,但是程大洋这次被他说动了。他点了点头,然后提出了自己的额外要求,他要求林秀轩上岸后,务必找到被英国人遗弃的仓库,看看有什么补给品可以收集。419成员们不似特别小组可以经常上岸,想要维持士气,最好把保障搞好一些。 林愣了一下,然后如同往常一样,拍着胸脯把事情保证下来。 ------------ 287 狭路相逢 图瓦小镇空空荡荡,英国人没放一枪,就从海路逃去了仰光。最先这里的,是20名拿着汉阳造和中正式的独立军游击队,他们的首领刚刚从日本受训回来,是一名大学生,日本人有意在大约十来名缅甸知识分子中,寻找成为未来的代理人。 独立军战士们没想到祖国解放来的如此之快,为了这一天他投奔过中共,也巴结过国民党,但是最终,是铃木敬司找到了他们。双方一拍即合,在泰国设立了训练营,开始培训人马。 从去年12月份起,数千名独立军分成小组,带着武器和电台,越过泰缅边境的高山渗透进来。这些人主要执行破坏、暗杀、察等任务,这也是日军以个乙钟师团,就敢于直接挑战6万英联邦军队的一部分原因。 影佐祯昭五天前刚刚来到这里,身边没几个日本人,这里靠近海,容易从海上补充物资,所以是饭田司令官指定的训练基地。用来大批训练和武装本地人。 大本营考虑到影佐的他的军衔和资历,不适合到南机关听命于铃木大佐,于是任命他当混成第二旅团旅团长。他手上没有部队,只能算是光杆司令。他来了以后,发觉自己好像无事可做,浅野和长谷川都还没来。 少将从心底里痛恨浅野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原本他好好地在调查春日丸,研究新的打捞方案,但是海军一下子就把打捞的事情抢过去了。然后自己被一纸凋令,调到了泰国。后来才知道,竟然是三个穿越者中最不靠谱的浅野出的馊主意,指名要自己配合他的异想天开。当然,岸信介也打电话给他,告诉他目前东条正在调查当日政变的幕后,所以他离开日本,不失为以退为进的策略;另外岸信介也认为,目前的气候,不适合打捞春日丸,不如交给海军来办,他们肯定有更好的办法。总的来说,他与海面下那些未来科技失之交臂了。作为生性喜欢一窥究竟的情报人员,这无疑是最苦闷的。 中午时分,他穿上一件普通日军士兵军服,只带着一名副官,走出由教堂改成的指挥部,想去海边散散心。远处传来零星枪声,他不以为意,那是独立军在内讧。附近有几座英国人的仓库,这些家伙正在哄抢英国人留下的物资,他们派系不同,互相看不上,一早上胆子最肥的一伙儿,就把南机关贴的封条撕了开始搬运东西,其他独立军立即跟进,结果分赃不均导致了几起持枪斗殴。 少将站定海面,看着海面起伏,感怀自己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浅野的设想,他看了一眼,完全像一个不懂军事,没有后勤常识的人才会提出来的,他想要在雨季到来后,继续投入兵力在世界上最艰难的地形上进攻,不但要攻占缅甸,还要夺取印度的阿萨姆地带,以此彻底断绝中国后援。这并不是需要投入多少兵力和决心的问题,而是实打实的后勤能力问题。浅野大概以为自己懂一些历史,就可以居高临下指点战争了,殊不知,一旦他插进手来,历史也会相应的变化,在历史分歧并演进后,就没有现成的策略可用了。所以少将觉得,真正的出路是打捞春日丸。 他想找一块礁石坐下,转头四顾,发现附近有两只野狗正仰着头看着天空出神,他也抬起头向天上看,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长官,您在看什么?”影佐的副官小田不解道。 “哦,我在想,是不是有侦察机靠近?这里距离安达曼群岛不远啊。我听说,英国人的潜艇还在这一带活动,几天前打沉了一艘运输船,所以我们得处处小心啊。” “侦察机和潜艇,都威胁不了我们吧?”副官不解道,他常年在太行山与八路作战,自然无法想明白情报头子七转八绕的心思。 “我听说,英国军情单位一直在训练暗杀队,可以用潜艇和飞机送往各处。在北非他们刺杀过意大利将领。我在上海的时候,也见识过他们的刺杀行动。” “无非是特工,在正规军面前恐怕不堪一击。”小田嬉笑道,的这句失言,立即引起了影佐祯昭的不满,他自己是特工头子,自然不喜欢别人轻慢情报工作。 “小田君,我听说阿部将军被干掉,就是八路的情报工作得力。他们的侦察兵渗透过来,找到了指挥部?” “这……确实如此,不过八路军的也是碰运气,那天我也在边上,但却只是轻伤。阿部将军却……” “所以我说,绝不要轻视情报工作。还有我们军队的一些陋习,也很成问题,比如军官总是穿着不同的军服,挎着刀,太显眼了。” “这……” “还有,你以后也不要向我行军礼,也不要鞠躬。” “是。”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不要向我鞠躬。” 影佐摇头道,他确实有理由害怕,周围这么多独立军,都是新附的,没人知道底细,可能有中英的间谍,也可能有土匪,都是不可预料的因素。 419的无人机在空中做登陆前的最后侦察,由于飞的有些低,有时候会被听觉灵敏的动物察觉。不过无人机本身的浅色涂装,很容易隐藏在蓝天中,肉眼无法看到。 侦察表明,这个小镇只有几个小队的日军,主要在指挥部附近,但是独立军很多,而且都有武装。林秀轩无法确定该用什么身份混迹到人群中,冒充华侨,恐怕反而会有威胁,英国人在缅甸分而治之的策略,在不同族群间制造了很多矛盾。冒充缅甸人,语言不通,也没有合适的服装;想来想去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冒充日军了。他们有不少日军军服,还有一些33师团证件。 入夜后,一艘黑色橡皮艇悄悄靠到海滩边。4个人下了艇,径直涉水向岸上跑,今天他们的任务比较简单,就是找到影佐祯昭或者穿越者,然后视情况而定。 小组分成两队,隔着几十米向前走。马强和徐冲一组跟在后面,他们拎着着箱子,里面装着武器和激光指示器。 前面而来的,是一群喝的醉醺醺的独立军游击队,他们穿着本地灯笼裤和拖鞋,挎着李恩菲尔德步枪,手里拿着酒瓶,武装带上稀稀拉拉插着子弹。远远看到日军,一边用日语喊着你好,一边举起酒瓶致意。 林不理会他们,径直向那座尖顶的指挥部走去,他需要和吕青山一起混进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要的那些人,只要有一个在,就算巨大的胜利。 他走到指挥部门口,两名日军卫兵守在门边上。他并不直接从正门走,而是和吕青山跑到后门处,无人机提醒他们,这里有一名暗哨,在墙里面棕榈树下抽烟,夜视仪侦察表明,后院没有第二个敌人。 同时,马强小组移动到附近山坡上待命,他们可以使用微光狙击武器,或者引导激光制导*来解决问题。 四下无人,吕青山一下蹿上高墙,猫着腰移动几步,猛地跃下。林跃上墙时,吕青山已经解决了问题,他们将被掐死的死尸拖到角落里,然后从后面进入。根据无人机侦察估算,里面大约有20名敌人。他们爬上教堂后窗,然后从这里潜入。 进到礼拜堂内二楼,往下看,原来的长条椅子都被挪到四周,两张大桌子摆在中间,上面铺着作战地图。地图上毛淡棉和仰光反向上,有两个巨大的红色箭头,显然这是下一阶段日军的进攻方向。 他们蹲到栏杆后面,分辨下面的人。 “宇野连队目前的位置在这里……川岛骑兵连队刚刚到河边,正在准备渡河器材……” “敌人守备情况怎么样?” “大致如昨天,具体情报还得等那边的消息。昂山将军的人,会在12点左右发出电报。另有消息说,有一支中国军官考察团在城里,带队的是一名上校。不过,目前英国人还没有下决心请中国军队来帮他们。” 下面一帮参谋军官,正在标注本日的双方态势,尽管他们并没有参加进攻,但是做的到是还很认真。 两人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认识的人,就是一个普通指挥部样子,最高级的军官是少佐。他们分头向左右搜索,因为两边还有一些房间。 走廊里灯光昏暗,林站起身从容走过去,迎面走来一名日军,他并不躲闪,只是略低头,两人就擦身而过,并没有引起注意。 走过第一间房间,看到里面几名少尉正在整理资料。他走向第二间时,就听到前面拐角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告诉指挥部,33师团的兽医站不能设在这里,这里连人喝的干净水都不够。” “但是军马下船至少得休息4天。上级认为,这里比较适合。” “让饭田将军想办法吧,还有,告诉昂山,运送物资的船被打沉了,所以答应他的武器和自行车不能给了。” 眼看声音就要到了,躲是躲不过去了,林略拉下帽檐,稍微测过身,站到一边。 “没有物资,昂山将军他会不高兴的。” “我管他高兴不高兴。对了,在我这里,不必给他加将军头衔。几个月前我在东京见过他,那时只是普通的闹事学生头头罢了。” “是。” 影佐祯昭和他的跟班转眼从拐角处出现,被林一眼看到,但是这里敌人太多,他不能动手。不过不着急,待会儿可以用一颗*解决问题。 “部队什么时候能从济南上船?” “至少得到下个月中旬吧,现在根本就没有运输船。” “嗯,下个月可以直接在仰光登陆,也省去不少麻烦。嗯,还得让铃木约束好这些独立军,军纪实在太坏了。” 影佐和他的副官,一边说话,一边从林秀轩边上过去,到了走廊尽头转身往下走。 走到一半,影佐突然停下步子。 “小田君,刚才走廊里那个人……” “什么?” “我是说,刚才那个大尉。我才来几天,指挥部人头不熟。但是我不记得有这样高个子的家伙。” “哦,刚才我没注意。不过目前指挥部里除了我,并没有大尉,广田少佐以下都是中尉。部队主官都还在中国呢。” “奇怪,我好像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人。还有,他的裤子为什么有半截是湿的?” 影佐疑心难耐,重新回到走廊口,再向哪里看,已经没有人了。 --- 51节休息个几天吧。 ------------ 288 我们为何而战 影佐祯昭远比这里每一位来自战斗部队的人,更先觉察到哪里不对劲。虽然他想不起刚才那个人,到底在哪儿见过。这同样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通常而言,一张脸只要他看过几秒钟,就能牢牢记住,但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只觉得,脑子里闪回过一些无法形容的模糊感觉,觉得那个人自己必然见过。 “小田君,这里有多少守卫?” “警卫班有15个人,分成三班放哨,目前有5个人部署在楼顶和四周。” 小田大尉回答道,这个旅团司令部的防卫也确实够寒酸的,不过远离战区,似乎是足够了。 “你和班长认识指挥部的每一个人?” “没错。” “你去把他找来,你和他的人从一楼开始搜查,确认这里没一个人。” “是。” “还有,56师团缴获的美国吉普车还停在原地?” “是的,就在墙外,刚加过油,但是左舵的车,没人会开。” “好,知道了。我需要离开指挥部一会儿。” 影佐祯昭并不要求多找几个人保护,他知道,最安全的办法,是自己一个人悄悄离开。如果最终什么事也没发生,证明只是自己的神经质发作,他大可以再回来。 吕青山在指挥部二楼另一头,接到了林秀轩找到主要目标的通信,但是林仍然留给他时间来收集其他情报。 “或许还可以找到一个穿越者?” 他走过十字架上耶稣基督像时,默默许了一个愿望。他的心头涌起一种感觉,自己绝对不会白来这一趟。 他走近一间仓库。里面传出沙沙的电机生,他侧身探头看了一眼。里面正在播放电影。两名参谋正坐在黑暗中看的津津有味。 看画面不是日本人拍的,似乎是美国人拍摄的,尚未剪辑的战争纪录片样片,大概是最近被日本人缴获的,考虑到影佐祯昭的情报头子身份,上级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倒是合情合理。 吕站在门口瞄了一眼。 一块写着17号的场记板,挡在镜头前。拿开时,几名盟军军官走向一处高坡观察所,然后装模作样地用望远镜观察前方,几乎没有人弯下腰用炮队镜。如果配上雄赳赳的的音乐,倒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当然,这肯定是一个摆拍的镜头。 腋下夹着马鞭的英国将军吕青山不认识,不过他一眼认出了一身国军军服,昂首而立的杜聿明。两人互有交谈,看上去亲密无间。 第二个镜头,是杜聿明与英国人在简易指挥部研究敌情以及交换看法。 “影佐将军让我看这些干什么?”坐着的日军中尉说道。 “哦,是研究敌情用吧。前些天55师团在高加利缴获的,差点把美国国防部的摄制组全抓到,听说监督叫卡普拉。” “就是那个美国大导演?” “嗯,他们刚从欧洲来这里,缴获的其他拷贝里有他们在莫斯科拍摄的部分。” 吕青山立即判断出个大概,这是美国国防部战争服务局,在1941至1942年间拍摄《我们为何而战》的战争宣传片,显然有一个摄制组到了缅甸。” 他准备悄悄从门口走过去,但是就在这功夫,注意到镜头里一张小白脸一晃不见了。他吃惊地意识到,这部堪称史诗的黑白片里,好像混进了一个熟人,于是站定多看了一会儿。 褚艾云的脸再次出现在杜聿明身后,还挺能抢镜头,不时占据镜头一角,在杜将军耳畔耳语几句,很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看意思,应该是远征军赴缅甸考察的军官团中尉翻译。 “这狗日的混的不错啊?” 他心里暗骂一声,这几个月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导演的镜头,多次给到褚艾云,显然导演对他青眼有加,大概是因为从华东夺取一架日本飞机的传奇经历,导致了他出现在这部以宣传而母的电影里。影片里出现了英军车队经过一条公路,大量各族百姓拥在路边欢送的场面,路牌特写表明是在毛淡棉。 “这么说,他现在应该就在锡堂河对面?” 他悄悄离开门口准备撤离。看来今天不会有更多的收获了,除了影佐祯昭,并没有穿越者在这里,不过不能太贪心,知道褚艾云的下落也相当有意义。 “我已经到了后门,”林发来通讯,“当心些,我看到卫兵正在前门结合,也许哪里出了岔子,最好找一些掩护。” “明白。” 吕青山听到下面喧闹声,似乎真的哪里不对劲了,显然自己躲门口看电影耽误了太多时间。他瞥见旁边一间无人值守的地图室,桌子上卷着大量的地图,上面写着日期,他拐进去,拣那些日期新的拿了几分,夹在腋下向外就走。 这些军事地图对于419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可以起到欺敌作用,一旦哪里有失,敌人会认为混进来的人其实是来偷地图的。 他转身到了过道里,耳听楼梯响动,有三至四个人正在上来,他们走的很急,想从楼梯下去大概办不到了。 吕青山转过身,悄悄拔出手枪。 两名日军急着上楼,错过了他,但是最后一位较为仔细,一眼看到了他,随机发现这个背影有些陌生。 “哎,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吕青山悄悄放下那些地图,突然转回身,对着一面懵懂的二等兵就是一枪。 他冲到楼梯处,一脚将正低头赶上来的军曹踢下去,然后抬手向上将从三楼返回的日军打倒。耳听楼下哨子声响起,他探头向下看,下面的日军正涌上来。 “我被堵住了。” 转过身,刚才在黑屋子里看电影的两个家伙跑出来,完全没有武装。跑第一的迎面领受一颗子弹倒地,另一个反应极快,缩回去了。 “你打算怎么脱身?” “立即投弹,我有办法。” 吕青山说着奔向走廊尽头的窗户,侦察前,他做足了准备工作,虽然无人机无法洞悉建筑内部,但是他知道这栋教堂每扇窗的位置,并且知道窗外面有什么。 “立即?” “我从西侧窗户跳出去,哪里有一颗树可以借助。相信我。” 已经撤出的林秀轩赶紧指示马强和徐冲小组投弹。 一公里外,马强将一束激光指向这座教堂的尖顶,心里惴惴不安,手也有些微微发抖,这是他第一次瞄准一座宗教建筑,当然这不是他胆怯的原因,尽管他大致知道吕青山的计划,但是从他这个位置看不到吕青山是否跳了出来。 负责监视的徐冲使用夜视仪进行观察,他注意到从另一侧墙根下,有一辆吉普车迅速开出,拐了一个弯,向北方逃走。这个人显然不是吕青山,临阵逃跑,似乎也不是日本军人常用的做派。不过他没用功夫细想这些,他的心思里也塞满了对战友安危的担忧。 无人机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并搜索到那一滩激光。一颗*从无人机挂架上滑落下来,如无意外,几秒钟后这颗延时爆炸的*将落在单薄的屋顶上,在哪里钻一个洞,大致还能撞破一层木质楼板,然后在一楼或者两楼间爆炸。爆炸威力未必能杀死指挥部里所有人,甚至无法炸瘫这座教堂,但是如果运气不太差,可以期待杀死影佐祯昭。 吕青山仍然困在楼内,他原本计划在20秒前跳窗逃走,外面有一颗高大的芭蕉树,足够他抓住枝叶缓冲速度,然后跳到墙外。但是就当他准备跃上窗台时,才注意到窗户竟然用木条钉住加固过,显然是教堂的前主人撤走前干的好事。这个细节从无人机上无法观察到。 现在他面临难题,势必的先打开窗才行。正思忖,一边厕所里突然冲出来的日军士兵拦腰抱住了他,这是今天第二个意外。 吕青山被迫与之扭打起来。他知道林会不打折扣执行自己的请求,也许中间传达会耽误十秒,加上*落下需要十秒,也就是*最迟会在40秒后落下。而且每耽误一秒钟,楼上楼下的其余日军都将更靠近自己。 他毕竟受过格斗训练,奋力用膝盖蹬对方的肚子,蹬到第三下的时候,对方终于不支松手。他大喝一声,再用手肘猛击日军背部,将其打晕。然后使尽全力将这名日军整个提起来,抡着转半圈向窗外扔出去。轰的一声,将密封的窗户整个砸烂。 过道口,小田大尉已经冲到,他本可以立即开枪,但是黑灯瞎火,看不清那个站在窗口的是不是自己人。于是呐喊着冲过来,想先看个究竟。 吕青山已经倒数到了35,他纵身跳上窗台,然后向外跳去。空中抓住芭蕉树巨大的枝条,然后在空中荡起,越出围墙。人尚在空中,先观察到下面水沟。两脚一落地,赶紧就地打滚,滚进水沟。显然那道墙未必能挡住*的冲击波,最好再找一层掩护。 小田大尉冲到窗口,看着那个家伙如同人猿泰山一样,荡着枝条跳到了外面,一切简直匪夷所思。他这才抽出手枪。就这个功夫,激光制导*从天而降,重重击穿房顶,掉落在一楼指挥部内。 *就在十字架上耶稣基督面前爆炸,瞬间摧毁房屋的半边,气浪裹挟着各种碎片,从每一扇窗户喷薄而出。 即使躲在一条水沟里,吕青山也被石块和碎玻璃盖了一身,倒下的墙体,几乎将他掩埋掉。林秀轩从不知道哪里钻了出来,一把将吕青山拽了出来。 “我有一个坏消息,”林说道,“影佐祯昭可能跑掉了。”他刚才躲到了远处,等待*爆炸,就看到有人落荒从指挥部跑出来,然后启动了一辆吉普车。可惜距离太远,又没有合适武器,眼睁睁看着其人开车逃走;尽管看不清是谁,但是能够抛下队伍自己跑的,很可能是影佐祯昭。但是,如果真是影佐祯昭,他有是如何洞悉到其中危险的? ------------ 289 分头行动 “我有一个好消息,”灰头土脸的吕青山说道,“副艇长在毛淡棉。” 说完他就开始喘息,看来震的不轻。 “组长,附近独立军正在靠近。” “有人受伤,让无人机引导我们撤离。” “明白。” 他架起有些被*震撼到,有些犯晕的吕青山,慢慢向海边跑去。固然可以冒充日军混出去,但是他不想被缅甸独立军的狗子们看到他们向着海边去,影佐祯昭那样的家伙,可能根据遗留下的细小的细节,慢慢搜寻到真想,这才是最可怕的。今天他再次逃脱,可能应该会变得更加危险,更加小心,下一次猎杀会变得极其困难。刺杀穿越日本人的紧迫性,当然是为了阻止他们可能产生的变数,但是短期看,他们很可能威胁到419的存在。 舒平在了解到哪三名穿越者的知识背景后曾经说过,他有三分之二的把握,那些人看不懂佐藤教授的公式,也自然无法理解穿越造成的巨大损坏,以及年代预估值的偏差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所担心的最后三分之一,指的牧野。尽管从截获的影佐电报看,这个人只是工科背景,但是比学地质的长谷川或者不知道学什么的浅野,都更有可能从公式力想明白一些事情。当然另外不可不防的,是这个时代日本的物理学家。但是一般而言,只有当牧野觉察到哪里不对劲以后,才可能将疑点告诉他们。 野地里一片黑暗,无人机可以通过夜视仪,看到四周靠近的独立军,很轻松地寻找他们队伍间的空隙,指点特别小组撤离。 渐渐地,他们离开了危险的小镇,身后不时响起枪声,无需回头,就可以听出那是乌合之众们在开枪壮胆,也许待会儿可能还会火并一次。 他们走到海边时,吕青山渐渐恢复过来,他可能仍然有一些轻微脑震荡,需要艇上的医疗设备检查一下。不过这一路上林秀轩又琢磨过来,觉得事情也许没有想象中的坏,尽管影佐祯昭可能认出了自己(他见过自己的画像),但是也可能加深他的一个误判:即自己是来自英国的特工。像影佐这样多疑的人,也自有其弱点。 至于吕青山所言的,褚艾云就在北方不远处的毛淡棉是什么意思,只有等回到潜艇上再细问了。水手长驾驶小橡皮艇已经在指定地点等待。几个人上了橡皮艇,很快就回到了潜艇。 吕青山将在敌人指挥部看到褚艾云的事情告诉了程大洋,他还有些不信,或许只是某个长的比较像的人,不过林秀轩给部下做了担保。 既然副艇长出现了,下一步似乎应该先救他才对。至于刺杀那些危险分子,目前完全断了线索,只有等着他们的无线电通讯下一次泄密了。 秦小苏报告,晚上截获英军电文,侦察到云主力舰队可能进入孟加拉湾,他们准备将安达曼群岛上的守备兵力收缩,集中到布莱尔港附近。目前撤军行动正在进行中。 “是啊,处都在打败仗,日本人满世界撵英国人。” 程大洋一时没明白秦小苏特意来报告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用意,但是林秀轩已经听明白了。 “老程,我看他的意思是,可能会有一两处闲置的港口。” “是啊,确实会有可能,但是日本人会趁着英国人撤离,紧跟着上岛吗?”政委问道。 “按照历史当然不会,但是现在么,我也不敢说。不过,英国人撤走以后,总会有一个空档。日本人兵力吃紧,即使想上去,也不会那么快的。” “不行不行,英军撤走,岛上还有其他原住土人。”程大洋大摇起头来,他的职业病,使得他对隐秘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不希望419被任何一个本时代人看到。 “有些岛未必会有人,”林秀轩说道,“我曾经去过那里,有一些环礁上没有原住民,只有简易港口或者跑道。” “但是太简易的港口,未必有我们需要的大型的港口吊车设施。” 程大洋继续摇头,有些抬杠的意思。 “我们先去看看吧,总不能就这么放弃机会。”政委说道。 “我们现在去了,褚艾云怎么办?现在可是一点儿时间都耽误不起啊。” “这……”政委转向林秀轩“日本人什么时候渡过萨尔温江攻占毛淡棉?” “照历史会在月底,还有10天左右的时间窗口。不过,如果他们现在渡河,估计盟军一样会垮掉。” “既然有这个窗口,那我们分头行动如何?” “你是指我们去毛淡棉救褚艾云,你们去安达曼找一个无人港口?” “是的。目前时间紧,或许只能如此。”政委说道,这次旁边的程大洋没有继续否认的意思。 “行倒是行,不过我觉得吧,既然褚艾云能够进入远征军内部,未必是什么坏事。” “你琢磨什么呢?”程大洋警惕道,他预感到林秀轩又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古怪想法了。他早就发现林这个人,总是倾向于怪异的路子。 “第二混成旅是一支山岳作战部队,它的出现,已经意味着敌人的目标就在缅北也许还有印度。如果他们趁着今年的胜势攻入阿萨姆,切断所有外援路线,对中国的抗战十分不利,这是穿越者可能影响的事件,虽然不认为可能影响战争结局。” “你是指,让副艇长留在远征军指挥部,施加影响力?”政委问道。 “我不奢望能够打赢,中英联军各自为战,互相拆台,老实说,败局是注定的,但是至少应该挫败敌人阴谋。一旦战争延伸到内陆,419能够发挥的作用就很小了,而我们又指挥不动远征军,所以……” “简直异想天开,他只是个中尉翻译,能起什么作用。” “我看不一定,他想能上纪录片,说明他成为了盟军宣传的重头,自然不能仅仅看到军衔的分量。或许已经有了一些人脉,能在远征军高层那里说上话。”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程大洋的预见是有道理的,林果然有了一个古怪的想法,不过他每次都能拽出不少道理来,让你不得不觉得可行。 “无论如何,总得先见到褚艾云才行,”政委出来打破僵局,“他能不能影响国军上层,我们也讨论不出所以然,还是得听听他自己的想法。” “好吧,我同意。现在启程,明天早上能到萨尔温江入海口,一旦你们登陆后,419区安达曼转转,不过我们离开后,你们就没有无人机优势了。” “放心,我能应付。” 事情总算定下来了,看似两项任务都不太危险,但是因为日本穿越者的扰动,实则变数都不小,一方面是日本师团随时可能渡过萨尔温江,另一方面南云无敌的机动舰队,目前正在印度洋转悠,或许会有一支陆战队,对安达曼发起登陆。 早上5点,潜艇到达指定位置。 天还没有亮。特别小组带着应用的物品,进行第二次登陆,吕青山受了一点小伤,需要休养一两天,并不参加此次行动。他将随419区安达曼执行任务。根据猜测,毛淡棉周边生活着几千名华侨,他们三个应该很容易隐藏。 橡皮艇还在萨尔温江中行驶,可以看到东岸的日军真滴一片寂静,偶尔有几颗信号弹升起,大概是给渡江的侦察分队,或者躲在毛淡棉的德钦党游击队在发信号。 西岸则是火光冲天,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猜测英国人正在焚烧沿岸树林和房屋,以清理射击吧,但是他总觉得英国人应该不会这么积极的进行防御。 装备热像仪的特别小组,可以找到英君防御结合部的渗透位置,看上去防御真的形同虚设,英国人甚至拼凑不出足够的兵力沿河部署,整个防线支离破碎,虽然胡敦将军还有远超过日本人的兵力,但是他目前正在逐步撤军开始经营仰光的防线。显然他没有考虑过守住毛淡棉的可能性。 他们一行上了岸,迅速穿过乱糟糟的盟军防线,虽然挖了一些壕沟,但是根本没人驻防。 他们在防线后方,找到一处废弃的民宅。显然主人已经离开,看情形,房屋已经被盗匪抢劫过一次。从房屋内陈设,门口的对联以及堂屋里供奉祖宗牌位的神龛看,应该是华侨。 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桌椅板凳都被搬走了,关公神像以及一些祖宗牌位被扔在地上,屋子的墙上被用缅甸文涂鸦。这里没人看得懂缅甸文,所以不知道说的什么。墙根下还堆着柴火和桐油,看来强盗们原来准备烧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他们在房子里挖了一个坑,将装备埋进坑里。日出时,他们已经穿上了中国式服装。这些衣服都是去年夏天在上海买的,虽然目前是1月份,但是缅甸气候炎热,应该也不成问题。 刚上路,就遇到一群难民在向西走,显然是准备逃难去仰光,如果他们有先见之明,应该去曼德勒,那里还可以受到4月份。 三人渐渐走近难民人群,没有漏出破绽,林秀轩偷眼观察难民,发现都是华侨。他偷听对方说话用的是官话。他凑上去搭话,他在上海与黄金荣吹牛时,就自称来自毛淡棉的华侨,现在则自吹中国来的玉石商人,听说最近翡翠价格贱的和石头差不多,就来缅甸进货,没想到来了日本人。 别人讪笑他战乱时候做什么翡翠生意。并且一点儿实事都不知道,从去年起,本地华人内就传闻日本人要打过来,他们住在本地的不舍得家业走不脱,也情有可原,没想到 ------------ 290 独立军在行动 林秀轩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并不多问,只是偶尔提一两句引导一下话题,然后在一旁听着。 果然,一提到日本人,华侨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里的大部分人,竟然来的也不久,是一两年前才从国内来到此地。原来日本人攻打广西时,当地的富户殷实人家才从越南过境泰国,或者从云南边境逃进缅甸。清末迁来的华侨大多聚集在曼德勒或者上缅甸密支那。而从国内逃来的,也许是因为厌倦了无休止的轰炸,都渴望远离日本人,于是不少人搬到了缅甸最南端的沿海地带。做的都些木材、锡矿和橡胶的生意。不过,命运之神不时会展露一点儿幽默感。日本人从泰国打过来,毛淡棉竟然是第一站。对于这些刚刚在本地置办产业的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然后众人又谈到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独立军匪徒,以往有英国人压着,这些人还不敢乱来,最近几周完全疯了。不少华侨都被这些人上门强卖独立公债,还有直接抢劫杀人的。本地缅甸人都在传,日本人一过江,就会驱逐所有的外来人。所谓外来人,首当其冲自然是作威作福的英国人,排第二是充当英国走狗的印度人,印度人在缅甸通常从事警察行业以及经营医药业。排第三是中国人,被本地人视为唯利是图的奸商。排第四是被视为异教徒的孟加拉人。 显然,这些煽动性的舆论,应该是南机关这些年阴谋活动的成果。收买匪类,挑动族群关系,通过镇压华侨来收买当地人,这是日本人在南洋即将运用的分化策略,这一点类似于纳粹在占领区搜捕犹太人。缅甸是日本人此项谋略的试验场。 在日本人提供了武器之后,那些原来在周末出来蒙面打劫的业余匪徒,摇身一变成为了民族解放事业的英雄。早上看到的西岸大火,应该是这些人放的。 “哎,这日子还咋整。”一位长者叹息一声,“我这跑一路,日本人撵一路,原本想着英国人地界总能太平了吧,哎……” 说话的老者竟然还是东北口音,马强几乎想和他攀个老乡,当然他忍住了,林组长都有不少失言露馅的时候,自己就别添乱了。 “您也别叹气,我昨天在城北看到咱队伍了,和英国军官在一起。还有一群拍电影在跟前。” 林听到有人提及中国军队,赶紧自己听。 “那又有啥用,咱们的队伍要是能打得过日本人,至于半壁沦丧吗?” “这回可不一样,我听说来的杜长官,可是打过昆仑关的。” “在哪儿,在哪儿?” “就在西面小山上。那里不是有一座葡萄牙人建的天文台?”说话者向远处一指。 “哦,原来在那里。真希望能教训教训日本人。不过侨报上说,日本人刚把美国舰队消灭了,这会儿进攻新加坡,下半年就要打通印度和德国人会师。” “侨报里一定是混进汉奸了,净他妈瞎说,涨日本人威风。” 林和他的组员,悄悄拉到后面,渐渐脱离了逃难队伍,既然有人提到军官团就在毛淡棉附近高地上,他们得去侦察一下,至于如何和褚艾云碰头,还没有现成的计划。 越过一片树林,那座高地就在前方,可以清除看到天文台的破败的圆顶。他们躲在丛林里并不贸然出去,因为可以看到山口有简易掩体,还架着机枪,山下路边站立着不少印度士兵,都端着步枪,威视四方。看来警戒水平不低,根本不可能靠近。 林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山下停着一排吉普车,还有两辆劳斯莱斯汽车。看情形确实有高官在山上视察,那该如何是好? “组长,我觉得军官团太过招摇了,”徐冲在旁边说道,“这里离对岸敌人不远,要是有情报,55师团的直属炮兵大队,就能覆盖这山头。” “情报?难民都知道,日本人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泰缅边境路不好走,55师团马拉人推的炮兵,怕是还远。这就是日本人延迟渡河的原因吧。” 远处传来一排清脆的枪响,整齐到不像是交战。枪声响起时,附近英军也根本没有乱。然后又想起几次零星的枪声,林秀轩大致听明白,这是一次行刑,先是排枪,然后补抢。 不一会儿听到口令声.列队的行刑队从一堵墙后面正步离开,然后有人拖出超过20具尸体,全都着本地服装。过了一会儿,两辆卡车疾驰而来,从车上赶下大约30名反绑双手的人,人里面有男有女,还有未成年人以及和尚。英军就当着这些人的面,刨坑埋死尸,随后将这批人推进树林,很快又是第二次行刑。看起来,英国人的统治已近土崩瓦解,必须靠这样的恐怖高压,才能控制局面了。想来射杀的人里,应该藏着不少叛乱分子,但是无辜者怕是也不少。这种方式只能激起更大的反抗,恐怕缅甸华侨也会被累及到。 “组长,我们就这样过去,说不定也让他们当奸细给崩了。” “嗯,得想个法子。或许可以监听一下英军电台,看看他们下一步会去哪儿。还有,我在影佐指挥部时,听到日本人说这一带有反抗军的电台,也可以监听一下。” 三个人决定先行撤回藏装备的房子,建立一个临时据点,先偷听电台或者用小型投掷型无人机侦察一下,看看能有什么收获。 刚靠近门口,就发现离开时,有意虚掩的大门被打开了。难道是主人回来,或者…… 他们小心到了墙外,就听到里面乒乓乱想声音,不是主人回来的动静,多半是匪徒回来了。听上去里面至少有四五个人,而且动了锹镐,很像是在掘地。这伙人没有在外面留一个哨兵,可见没受过什么训练,寻常草寇见到浮财,就一股脑都进去,哪儿还留心外面。 林探出头,看到一个头上绑着红布条首领,正抱着手站在院子里。他脚下躺着一个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人,从衣着看是华侨。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有几个正在挥锹抡镐刨地。 其余的匪类正从屋里搬东西出来。果然有一些考究的小木箱被搬了出来。匪首用*一个个砸开,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金银首饰和绿色的纸钱。看情形是匪徒抓住了主人家,拷问出了藏钱的地方,于是又回来了。 又有人从屋子里提出一样东西,丢在院子中间,是一副翡翠的麻将。屋子里藏着的身外之物还不少。那匪首得意地抽起烟来。 林转身向上指了指,示意徐冲上房,再示意马强从西侧院墙偷偷进去。他自己留在这里,等准备好了一起动手。 两人领命离开,估计一分钟后,就能到指定位置,到时候一起动手,防止枪响。又有一人从屋子里出来,这次提着的是一个黑色的尼龙包,里面装的是特别小组的装备。 这些东西埋藏的十分细致,照理不会被找到,大约是这些人挖出了主人家的财务,见猎心喜,于是挖地三尺,顺手找到了特别小组的东西。 匪首蹲下,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支未经组装的步枪。他神色一变,继续搜寻,这次他找到了一个控制无人机的计算机,这件东西彻底超越了他的见识,让他抓狂哇哇大叫起来。他一把将地上半死的人拎起来,大声喝问,但是那人已经睁不开眼,应该也听不到他说什么。他将伤者重重丢到地上,用力踢打起来,每一脚都是冲着头部和下身,十分之阴毒。 林从门口走进来,疾步走向暴怒的首领。一名年轻匪徒正笑盈盈拎着第二个包袱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瞬间呆在原地,乌合之众遇到紧急情况,通常就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林秀轩并不急着改变计划。 他抡起一掌,重重劈到匪首脑后,这家伙如同一麻袋红薯一样瘫软下来,刚才的凶残劲头,顿时没有了。前面年轻匪徒,就呆呆看着甚至没有叫喊。 林抽出匕首用力扔过去,稍有些偏。匕首直接切掉了那小子半个耳朵,硬生生插进后面门板上。 尖叫声惊醒了整个院落里的其他匪徒。有两个家伙从后院转过来,一边走一边低头检查步枪的保险,看上去非常生疏。徐冲如狸猫般落下,一刀刺中第二人的后脖颈。刀卡在颈椎中无法带出,他跃起踢飞前面刚转手匪徒手里的步枪,猛上前一个锁喉将其制住,慢慢压倒地上,倒数20秒,就可以解决这个人。 马强已经从南侧窗户跃进房屋内,准备下手,林秀轩动手比预计的早了些,一名正刨地的匪徒听到尖叫后猛抬头,看到一条大汉站在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头。 他抡起铁锹向马强过来。马强是格斗好手,距离感极佳,他知道,高打低的要领在于不能给对方发力的空间。他不退反进,转眼欺近到对方跟前。对方铁锹刚刚举过头顶,被他一把挡开。铁钳般右胳臂肘一下子掐住对方头部,一发力。将对方头部整个转动180°。 他动手的功夫,外面尖叫声不间断地靠近,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正退进屋子,几乎撞到马强胸口,显然这是林秀轩动手不利索留下的隐患。 林秀轩追进屋子时,马强已经解决了最后这个家伙,可惜弄的一身是血,这原本是他想避免的,他膂力过人,需要暗杀时,匕首不是他的第一选项。 ------------ 291 空挺作战 就此,屋子里外所有的独立军都干掉了,徐冲马强检查了几遍,没有发现漏网的。倒是在后院一间放置工具的小房子里,发现一口上好木料做的棺材,只是还没来得及没有上漆。 林秀轩将死尸拖进房屋,既然已经挖好了坑,就留着埋他们自己了。那匪首后脑挨了一下,重度昏厥过去,似乎还有进气,也不管了直接扔到坑了填上土用铁锹拍实。 徐冲去检查院子里满头白发的华侨,发现已经没救了。不能和匪徒埋在一起,就在院子了挖了个坑,将后院那口棺材抬过来装殓尸体,连同那副翡翠麻将一起埋了,上面插了一块无名木牌。如果还有家属,将来回来应该会发现。 至于那些金银财物美元英镑,似乎属于家族所有,但是一装进棺材,似乎不太妥当,林秀轩是个善于变通从权的人,没那么多原则性,他没太犹豫,就决定留着自己用,上次在上海弄到的那些钱财也用的差不多了,保不齐419马上就需要开销。 埋土匪时,还从匪首身上搜查出了一张委任状,林能看懂一些藏缅语族的书面语,是独立义勇军司令部签发的,任命的先遣军敏登队长,为第11支队少校营长。看来就是被活埋的那位,连他自己一共5个人,就当上了营长?估计日本人也不真给钱,要不然这么多草头王,怎么给的起,所以他们出来抢。 为了防止还有其他敌人上门,这里是不能待了。他们带上装备迅速离开,在附近丛林里找了一个隐秘制高点,非常适合无线电监听。于是架起天线,开始监听英国人的调幅电台。 英国人的保密意识比日本人要强一些,通话中大量的密语,这是短时间无法破译的,并且秦小苏也不在。但是他们的通讯器材数量还是很容易暴露出指挥部位置。目前看,前沿有两处电台集中区域,胡敦的指挥部在毛淡棉城里,中国军官的视察点,同样不停地有电文发出,电台的功率也更大。电台使用国军密码,通报的都是英军作战不利的内容。 一份很可能是杜聿明亲自签发的电文中表示:仰光失守不可避免,在英军从北非将第7装甲旅以及印度部队运抵前,不可能有效阻击日军。他建议,中国军队的入缅节奏不宜太快,最好先判断英国人守住上缅甸的决心。观察的重点是英国人是否在今后几个月里炸毁仁安羌的石油设施,如果否,可判断英国人尚有斗志。反之则不宜太过积极。看起来联盟尚未形成,各种算计已经开始了。 随后监视到日方与缅方的电文往来。果然,潜伏萨尔温江西岸的电台报告了中国远征军长官团目前的位置,以及兵力部署,本地奸细很清楚地掌握了缅甸第二旅的一个欠一连的营担负着守卫,中国军官团一行一共36人。电报随后还报告了萨尔温江目前的水位情况。几小时后的第二份电报,报告了英军指挥官韦维尔将离开仰光的指挥部,前往毛淡棉与杜聿明将军会晤,并补拍一部分纪录片,时间是明天早上。 暂时没有等到日方复电,特别小组只能暂时休息。林值班守着电台,寻思着与指挥部里那名出尽风头的翻译接头的办法;实际上褚艾云仍然只是小人物,如果能通知到他,他应该可以随时出来。但是通讯设备无法与他建立联系,多半是在投奔重庆前,他将手台扔掉了,这当然也是非常合乎常理的举动,那不数字化手台要是被发现,后果不可预料。 入夜后,电台监听到驻曼谷南机关,从很少使用的频道发出的电文,显然是发给缅甸的精锐潜伏间谍,而非对前述电文的回复。 电文要求已经渡江完成渗透的石井特攻组,放弃原定在仰光营救吴努的行动,转向毛淡棉方向。命令要求在今夜10点钱,在河岸以西空旷地带,建立300X500米地带,建立航空识别标志。 电文不明不白,只是要求河西的特工们行动,却无法洞悉南机关的意图。林在地图上查看了一下,如果仅仅为了提供轰炸机识别,似乎那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目标,昨天自己就是从这里渗透进来,英军放手着实稀松。韦维尔的军一级指挥部远在仰光,胡敦的师团指挥部在城里,而且也非常的远,到是距离杜聿明一行驻地很近。 “看架势,日本人这是要空投伞兵啊。”徐冲说道。 “别闹了老徐,”马强摇起头来,“你听说过二战里,日本伞兵发挥过很积极作用吗?” “是啊,我也想不起来,不过地面接应的样子,不就是要进行夜间低空空投吗?” “也许只是给独立军空投武器弹药,或者空投个把特务。”马强说道。 “如果只是几个人,为什么要建立这么大空投区?再者说,英国人的沿河防御漏的跟筛子一样,小股人马用小船就过来了,何必空投那么麻烦。” 双方似乎都很有道理。林秀轩在一边听着,暂时没发表意见。 “组长,你觉得日本人是什么阴谋?”马强问起了林秀轩,似乎寻求支持。。 “我觉得,徐冲说的更有道理。”林秀轩果断站到了徐冲那边,“现在我们切忌继续用历史作为行动参考。几个月前或许可行,但是最近,历史已经出现比较大的变化了。” “那么,你认为这是要空投大部队?” “不错,我也是这么判断的,而且要有大行动。敌人的渡河行动也许会提前。我们要做好最坏打算。” “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你要考虑到,浅野是个喜欢作怪的家伙,他不是把华北的第二混成旅团弄到这里来了?一旦他在决策层有了盟友,一定把他的那些异想天的想法施展出来。并且如果真的是伞兵,其战役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在敌后制造混乱,很可能会袭击中英联军高级将领会晤地点。你们看,时间是那么的契合,而划定区域,距离那座天文台不过6公里。下半夜落下来,黎明前可以到达,而英国人的效率应该还来不及察觉到任何异常。” “干掉韦维尔或者杜聿明,会对战局有坏的影响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要是褚艾云有个三长两短,程大洋那里就不好交代,所以要先做准备。” 三个人开始谋划行动,当然是以日军可能空投为假想。入夜后,林秀轩还投掷了一架无人机,对敌人可能空投的区域进行了侦察,发现果然有小股人群向哪里靠拢,在林间空地上堆放柴火。不管是不是会有大规模空投,林决定先展开破坏行动。于是他们赶到那里,在距离预定标记场的一侧的山坡上,一处长满荆棘的乱石滩上,也布置上篝火。总之先添一下乱,然后视情况而定。林没有去袭击日方地面接应的特务,因为他也吃不准,到底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也许只是空投武器,所以暂时不想扩大行动范围。 指定时间刚到,天空中就响起了隆隆的引擎声,完全不是一两架飞机的动静,而且飞的很低。 两边篝火几乎同时点燃。中岛运输机上的飞行员,顿时蒙灯转向。编队已经降低了高度,也没有有效的与地面沟通的手段,于是编队立即开始混乱,一部分飞向错误的地点。另一部分在犹豫间,也扔的很偏。 久米空挺旅团的大约400名士兵,肩负着重大而又隐秘的任务,就这么一头栽进了未知的境地。好好一次特别作战,以灾难的方式开场。 士兵们以伞索开伞的方式,在300米低空以密集的队形跳下,两眼一抹黑地落到一片致命地带。两架运输机在两片相隔几公里的降落场上空犹豫转弯时,还撞在了一起,地面上负责接应的15军情报参谋井秋穗中佐,眼看着华丽的敌后空挺作战,荒腔走板变得无法收拾。 落地的士兵们翻滚着落到斜坡上,有的降落伞被高大的树木挂住动弹不得。一些人直接落地后,摔断了腿,磕破了头,更倒霉的则直接被树杈刺中脏器送了命。随后赶来的飞机扔下打包的武器装备,也是扔的乱七八糟。 林秀轩以英印17师一支驻附近守备队的呼号,向胡敦少将指挥部发出发现敌人空降的紧急呼叫。他自信英语不错,大可以蒙混过关,引起英军警惕。结果并非他想的那样,通讯部某人立即要求核实身份,逼问他该部队随军牧师姓名。他哪儿知道去,赶紧停止了通话,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实际上口音和呼号都没有错误,只是对方觉得伞兵空降这样荒唐的事情,只可能是某个草木皆兵的呓语,或者日军的情报欺骗。 400名日军刚一落地,就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但是林秀轩试图引起英军警觉的努力也泡了汤。以日本人的顽强,即使损失惨重,怕是也要展开进一步的行动。 距离这出好戏5公里的,远征军首批入缅军官团的驻地内。几名军官正聚在一间四面窗户用毛毡遮挡的房间内,他们还是担心漏出光去被空袭,屋子里只点了几排蜡烛。 与会者大部分是高级军官,至少也是上校,但是不知为何其中混进一个中尉,他坐在一侧,翘着二郎腿,静静地听着长官们抱怨前景不妙。 ------------ 292 首尾难顾 “天晓得为什么是我们第5军?”大嗓门发牢骚的是胡献群,第5军装甲兵指挥官,“如果打算在雨季前和日本人决一死战,我没意见,但是你们看看英国人的德行,第7装甲旅迟迟不来。可见英国人没有在缅南平原决战的信心,按照日本人的厉害,很快就会占领南方,到时候让我们装甲兵在缅北山区怎么施展?老头子根本不懂机械化作战,也不懂这里的气候,被英国人骗的团团转。” “翠明兄所言极是,我们毕竟是机械化,并不利于缅北山地。” 坐在最前面的杜聿明说道。“这一点我也再三向上峰阐述,可是老头子那里也有难处,如今世界领袖都看着他,他当然也想在盟友面前显示我方决心,把压箱底的亮出来。” 听杜聿明的意思,他本人也并不主张在缅甸打。 “其实要我说,一旦日本人占领仰光,就等同切断了切断滇缅公路,我们此刻已经来晚了,打了又如何,能把日本人赶下海去?赶紧开辟一条从印度北方进入云南的公路才是重点。”摩步团团长林承熙同样持消极态度。 “你们一个装甲团长,一个摩步团长,我军最精锐的部队在你们手上,都不敢与日本人交战了吗?”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战,说话的是200师戴师长,显然对同僚们的消极不太满意。 “谁说我们不能在缅甸打?我们不能,日本人就能?缅泰边境的山区,日本人不是照样把汽车开过来了?” 褚艾云放下二郎腿,打开本子,但是并不动笔,他今天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一群中国人当翻译,只是作为会议记录员参与。当然,长官们在谈正事前的例行扯皮,是不能记录的,涉及到太多消极言论和对领袖不敬的评价。 “只要英国人提供后勤补给,委员长到是愿意多派些部队来,但是现在英国人藏着掖着,不肯松口。其实我这些天看了英国人的防御,松松垮垮,纪律松弛,日本人就在对岸,胡敦的指挥部人员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怕是光靠着这几条河流是挡不住日军啊。”杜聿明说道。 “是啊,我们留在这里也并不安全,日本人打完新加坡,就可能把轰炸机调回来,这里这么多奸细,实在……” “军长,要不然这样,明天你们先回景栋,这里我带着电台组留下。”戴安澜说道。 天空中突然响起嗡嗡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生怕惊动从头上飞过飞机。不过飞过的不是轰炸机,只是几架被林秀轩假篝火骗到,转弯转大的运输机,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安静。 “是日本飞机?” “是中岛飞机的声音。”戴安澜十分肯定滴说道,“奇怪,又不投弹,夜里来侦察个什么劲?” 杜聿明还算警惕,赶紧吩咐外面人打电话去英国指挥部追问,当然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说几个阵地都听到有飞机靠近,可能是空投特务,得等到白天才能查看。 特别小组三个人在夜间跟踪日军行动,见他们收拾残部,集合起大约200人,果然向郊外的中国军队指挥部去了。从意图猜测,应该不是盯着杜聿明去的,而是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韦维尔上将,至于怎么得到的情报已经不要紧了,也许是浅野,也许是其他间谍,总之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迅速转移到刚才日军错投的空降区,利用夜视仪找到一具挂在树上的死尸,没有武器,脖子上挂着一只,只有军官或者通讯员才会带的地图包。 林到树下时,死尸还在滴血,开来直接被坚韧的树杈戳中胸腔毙命;除了林秀轩给他们添的乱,似乎日本人低空跳伞的技术过于落后也是这次空投死伤惨重的原因。 徐冲几下上了树,割断了降落伞绳。死尸重重落下。林赶紧检查了死者报里携带的物品,里面有一些任务区地图和一叠照片。地图上的箭头,指明的就是远征军军官团位置。至于那些照片,为首的是缅甸军衔最高的盟军指挥官,韦维尔上将,照片下面日语标注:如有可能务必活捉;然后是一些中英将领的照片,最神奇的是其中竟然还有褚艾云的照片。照片是从时代周刊封面上翻拍的,显然是从褚艾云和另一名飞行员的合影剪裁下来的(欧阳寿漏出半个脸),看来419深入海洋的这段时间里,褚艾云还上了国际媒体,怪不得美国国防部的纪录片都要赏脸给他镜头。但是为什么他成为了这么重要的目标? 林秀轩思忖一会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褚艾云成为了公众人物,自然会在日本情报机关视线内,但是他门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只是因为浦东那次被劫走飞机太过丢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件事简直不能往深里想。他开始后悔在偷袭上海闸北陆军司令部的行动中,放过了两个日本民间人的性命。当时因为小野齿科位置绝佳,所以必须占领,于是就由褚艾云和徐冲去赚开大门,占领此处。徐冲制服两人后,将他们绑的跟粽子一样,后来进入的人都不可能被看到,但是他们确实看到了褚艾云的脸。所以,只要有影佐或者木下这样老练的情报人员存在,敌人必然会产生联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陆军司令部和浦东的水上飞机场 或许……还会想的更深入一些? “组长,他们为什么里面有副艇长的照片?” “不清楚,难道这次空投主要目标是他?”他转念提醒自己,现在不能继续浪费时间瞎猜敌人意图。 他继续检查死尸,找到了一把信号枪和6发信号弹,红绿各半。显然这名少尉是伞兵指挥部成员之一。带着信号弹可能是约定进攻的信号,至于信号弹颜色定义,暂时搞不清了,也没有功夫监听敌人通信了,因为敌人空投下的电台好像全都损毁了,刚才路上就看到了被遗弃,四分五裂的电台。 “如果目标是韦维尔上将,预定的进攻的时间会在凌晨,一定还有本地武装参与。”林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小时天就亮了。 “我们怎么办?狙杀他们指挥官来破坏进攻?” “伞兵善于独自作战,怕是光袭击指挥部也未必能奏效。我看,我们得再给他们捣乱一下。让他们首尾难顾。” “继续捣乱?” “嗯,我们马上赶过去,把所有信号弹打出去。不管能不能糊弄日本人,至少可以给附近盟军提个醒。” 他们迅速换上日军制服,然后穿越树林,还得绕过在树林里的几十名摔断腿的日本伤兵建立的营地。 来不及进行无人机侦察,也不知道敌人怎么部署,林就在距离军官团驻地800米的地方,观察到敌人伞兵正在分散埋伏,守军毫无察觉。他开始发射信号弹,一口气将所有6枚都打了出去。 发出刺眼光芒的信号弹自空中缓缓落下,但是四周出奇的安静,原本的虫鸣也突然停止了,似乎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突然间西北角枪声响起,听着是独立军的杂牌武器在开火,然后是歪把子特有的短点射击声,看来计策奏效,敌人的进攻被迫提前了。这会儿韦维尔上将应该也不远了,听到枪声应该会屁滚尿流逃回去了。 徐冲带着*爬到了树上,他在这个制高点上,对整个敌人部署进行观察。日军尚未展开,火力配置也未完成,就在林秀轩的干扰下,提前进攻。这会儿,伞兵正在对山头发起很勉强的攻击。英国守军的还击很盲目,虽然人数和火力都不弱于对手,地势还更高,但是眼看着在日军冲锋前,渐渐落到下风。 他很快发现了正在后方用望远镜观察的几名敌人军官,他们身边还集中了几个掷弹筒小组和一处轻机枪阵地。确认后,他用电台通知林秀轩和马强敌人指挥部的方位,然后等待时机动手。 马强与林秀轩虽然穿着日军军服,但其实与伞兵的服装大大不同,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闯一下了。他们直接走到敌人阵地后方,几名受了轻伤绑着绷带的士兵,正在这里修理迫击炮并整理弹药。显然落地时唯一的重火力摔坏了,弹药箱也扔的乱七八糟,需要分拣一下。 那边伞兵回过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虽然黎明时分天色昏暗,但是仍然可以看清来者穿的是陆军服装。但是55师团的渡河时间分明还没到,难道是先遣人员? 犹豫间,两人已经到了跟前,林微笑着似乎要打招呼,却举起消音手枪,噗噗几枪,干倒三名伤兵。四周各种枪声,使得50米开外的敌人指挥部,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出事了。马强从地上捡起一挺歪把子,用力将漏斗上的盖子压下去。 林秀轩握住一颗*,在旁边树桩上用力磕了一下,然后向着日军指挥部扔了过去。*落到指挥官脚下,引信时间没到尚未爆炸,马强几枪已经开始扫射。这会儿人都站着,他可以简单对着胸部高度扫射。 受袭击的日军指挥部,人仰马翻。他打完3个点射,*爆炸,又是破片横飞,将没被几枪撂倒的其他人带走。 徐冲在150米外,射杀附近的4人机枪组,很快解决。日军的整个进攻被迫停滞下来。偷袭者最怕被偷袭。现在前面日军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独立军反水,还是英军后援到了? 第5军警卫部队此刻也投入了战斗,虽然只有两个班,但是装备了十多支波波德*,火力十分凶猛,一时居高临下压制住敌人攻击。 马强和徐冲从敌人无依托的方向,用各自武器迅速敲掉了敌人几个几枪小组,瓦解掉了敌人整个攻势的支援火力,这使得冲锋中的日军被彻底压制住。 林秀轩眼看大局定了,将之前获得的那个日军地图包,放到敌人指挥部,一具死尸下面,他现在穿着日军军服,自然不能和副艇长见面。但是他在照片上给褚艾云留了一个记号,希望他能看到。 ------------ 293 提前的进攻 几个小时内,特别小组三个人竟然成功瓦解了一支400人日军,计划了很久的偷袭,现在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林秀轩整理物品返回,他希望褚艾云收到自己的信息。 英军部队反应迟缓,大约10辆装甲车组成的援兵,从20公里外赶来。被独立军埋在路上的*伏击了一次,丢下几辆装甲车后,掉头回去了。倒是一直廓尔喀营,最先赶到并投入战斗。日军轻型轰炸机两次飞临战场,但是因为地面通讯断绝,无法识别敌我,没有投弹就返回了。看来战场双方的协调能力都停留在一战水平,只不过日本人的斗志,使得他们的这支伞兵坚持了3个小时才全部被歼灭,只抓到了40名带缅甸路党,没有抓到活的日军。那些断胳臂断腿的伤兵,在尼泊尔雇佣军发现了他们设在丛林中的伤兵营地,并进攻了两次后,全部自杀。只有不到三十人生还,暂时躲到森林深处。 泰国边境小城彭世洛,日军15军总部内,进进出出的参谋们不断将前沿最新的情报送进来,为司令官饭田祥二郎拼凑出最新的大致战局。这个时代,只有最原始的通讯手段,各方收集的来信息,或迟或晚,有的甚至自相矛盾,军官对局面的把握相当的依赖经验。 几个小时前,前线士兵看到了突然升起的信号弹,根据约定,红色代表奇袭成功,敌后已经大乱,师团主力可以渡河,绿色代表行动受挫,渡河进攻需要推迟。但是侦察兵看到所有红的绿的信号弹在一分钟内全部升上天空,这着实让指挥部摸不着头脑。 空降这个主意是大本营的辻政信参谋出的;在运力紧张的时刻,把一个属于治安部队的混成旅团运到南洋,也是辻参谋出的主意,现在两边都好像搞砸了。第二混成旅团过于轻敌被端了老窝不是第一次,上一次折了阿部规秀,不失为英勇,这回倒好,指挥官撇下部队跑了目前生死不明。至于花哨的敌后空降,似乎也搞砸了。 “非要跟德国人赶这个时髦,玩什么空降,扔到敌后完全不知道死活。”中将站在地图前背着手,似乎颇为不满;英国人就是纸老虎,目前仗着几条河流在苟延残喘,他不介意辻参谋提议的在重炮未到前就发起进攻,但是对那些新式的新战法,以及暗杀敌人指挥官的做法并不认同。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研究英军指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打败他们,何必多此一举搞偷袭。当然他并不知道,空袭计划是辻政信与影佐祯昭彻夜长谈后形成的共识,作为将影佐祯昭发配至此的一点补偿,影佐希望伞兵帮他抓一个人,当然那个人地位太低,不能直接跟司令官说明,只能另想出一个袭击司令部大人物,搅乱敌后方的说辞,骗饭田签字。 “司令官,新建的道路被洪水冲毁了,重炮大队被堵在了来兴府,目前工兵正在路上,同样被洪水挡住了,所以师部保守估计,5天内重炮还到不了前线。”一名参谋说道。他指的是军团直属的105毫米轻型*炮,目前正拆解着往前运(更重型的火炮需要夺取港口后才能卸下)。 “不管了,拖上几天,河对岸那些伞兵就饿死了。让原泽联队按计划发起渡河攻击。” “渡河器材还未准备齐全,万一原泽联队到了对岸,却进展不畅,后续部队可就跟不上,恐怕……” “这几天派出的侦察部队,都很容易地过去了,可见英国人防线松散,或许他们并不想死守这里。让前面用山炮顶一下。” “司令官,还有一件事。久米旅团的第二突击队已经在清迈的机场准备妥当,是不是投入战斗。” “你还嫌不够乱,早上的情况已经证明了,伞兵不适合复杂的战场,以后有什么简单的战斗,我会用他们的。”饭田说道。这种不要后方,不带重武器的作战方式,实在是太愚蠢了。 “但是,寺内大将很想在南洋试试这种新式战法,既然配属到我们15军序列,如果不用,怕是会调给爪哇那边。” “那就把他们当做步兵中队投入战斗?” “这恐怕不妥。情报说,英军正在从安达曼撤军,很多岛上空无一人,到是可以让他们去试试。占领了也算胜仗,就当例行训练。” “嗯,这个提议很好,你去安排。” 中午时分,萨尔温江对岸日军开始炮击,用的都是中等口径火炮,射击目标为英军隐藏在对岸的碉堡。 杜聿明从炮声判断,不像是大规模进攻前的火力准备,如果敌人渡河强攻,应该在早上空投伞兵之后,现在有些晚了。做出以上判断后,他只带着很少几个人,乘坐两辆英国人提供的轿车前往前线观察,重点是日军在南亚丛林地带的新式战法。他的司机早上交火时受了一点伤,这会儿就由褚艾云开车。 他很喜欢这个从敌占区开着飞机投奔而来的家伙,聪明伶俐反应很快,不仅会英语还会日语,图上作业又快又好,简直是个全才。上个星期军官团的电台损坏,褚艾云用了两种钟头就修好了。随后褚艾云提出调到通讯小组工作。但是杜聿明实在不想放他走,就继续留他在身边,想着有机会提拔他。当然,他的一番好意,无意间破坏了褚艾云掌握电台的小阴谋。 “亭长,你车开的不错,想必是世家子吧?”杜聿明坐在副驾驶席上,一边翻看早上从日军伞兵处缴获的资料,一边随口问这个翻译。 “家里倒是有汽车,以前上学都是家里司机开送,后来我偷偷开了几次也就学会了。” 褚艾云按照早就编好的说辞应付着,他已然有了一些经验,只要不是难缠的戴笠,其他人都可以打法;当然,每当他露了一手,就会出现一些破绽,在这个九成国民文盲的时代,会修电台会开车会几种洋文,非得有个好家世才行,于是他不断地给自己编排家庭背景,加进一个有钱的爹和一个留过洋的娘,好在家乡目前沦陷,似乎无法查证。 “家里有司机?嗯,果然是大少爷。我看人不会错。” 后面的戴安澜不以为然地看着远处,他对纨绔子弟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劫持日本飞机到昆明,这小子无非当了一回乘客,结果风头出的比国军飞行员还大。 沿途不时有荷枪实弹的印度军警指挥交通,所有车辆行人都得为这辆高级汽车让道。唯一的例外是英印第17师辎重队的那些桀骜不驯的大象,当日本人炮击开始后,大象就开始狂躁不安,褚艾云必须远远避开他们。 “听,又一发,是75山炮。看来日本人没有更重型的火力了。” 一发炮弹远远落在山上,距离制高点上隐蔽观察哨非常之近。 “晚上一定有敌人侦察兵摸过来,才会打的这么准,胡敦搞的这个防线,简直是一塌糊涂。” “军长,英国人不打算守这里吧?”褚艾云明知故问道。 “不知道,韦维尔没一句实话,不过这里丢了可就糟了。缅甸南部的两处深水良港,一处在仰光,一处就在这里。目前日军从泰国边境过来,其实不算大患,供应线维持一个师团都吃力,但是如果这里丢了,他们就可以通过海运再送一个师团和重武器上岸。” “他们会多少部队进攻缅甸?” “大概会有两三个师团吧,这取决于新加坡的情况,如果新加坡丢的太快,寺内寿一极可能就近把18师团调过来,那会是个*烦。衍公兄,你怎么看?” 杜聿明突然问起了后面的戴安澜。 “恕我直言,如果有3个日军师团,战斗会极难,”戴安澜似乎并不掩饰他对敌人实力的预判,“在国内时,每每日军轻敌,兵力分散,我军尚可以窥到战机,击破其一师或一旅,但是若是三个师团并进,步步为营,则很难寻到缝隙。只有且战且退,等到他们后勤吃紧,自行停下。” “是啊,我也担心敌人站稳脚跟啊。” “所以我提议,第5军应该提前入缅,趁敌尚未建立起牢固基础,一举击破先遣的这个师团。这样,不但中缅公路抱住,印度侧翼也安全。” “这件事,英国人还在犹豫,他们防我们的心思,不比防日本人的稍,”杜聿明叹息一声,“亭长,日本伞兵的照片里还有你嘛。” “哦?” 褚艾云瞄了一眼,正是一个月前,美国记者给自己和欧阳寿拍的那张照片,后来上了时代周刊封面,成为珍珠港后,盟国少有的能拿出手的英雄人物。现在平均每天有大约40封信寄到重庆中央宣传部要求转给他,其中一些还夹着照片。 “照片后面还有编号:419,这是什么意思?奇怪,韦维尔将军照片后面都没有……” 杜聿明明显感觉车稍微歪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稳。 褚艾云一早上都觉得敌人的偷袭来的蹊跷,败的也奇怪,他听警卫班打扫战场的人说,指挥部里的人都是背后中枪,当时他就觉得是林秀轩和特别小组的行动风格。但是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在了缅甸? 一行人到了前沿,日军还在稀稀拉拉打炮,对标定的前沿工事一一点名。可见侦察工作十分细致。 杜聿明来到前沿指挥部,通过炮队镜观察对岸。指挥部内十分嘈杂,英军军官发现电话又打不通了,好像又被割断了。 ------------ 294 围困 戴师长倒是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对岸,隔着近一公里宽的河面,他觉得没必要用炮队镜。这里是第2旅的一个营级指挥部,部署还算到位,是韦维尔将军特意安排让中国军队考察的。他希望给中国人展示出英国军队的信心,丘吉尔政府 对让中国军队入缅怀着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某种程度上,他们防中国人确实比防日本人更甚。 “军长,我看日军今天有渡河的苗头啊。但是未必在这个河段,可能在北面,那里河道窄,很容易过来。” “他们的汽车和重炮可还都在来兴,早上敌情通报说那里山洪公路断绝,恐怕最快也得一周才能修通道路,然后才能把重火器运过来。还有渡河器材,英国人说他们逃过岸前,把东岸的所有船都烧掉了。日本人应该不会用那些一发子弹就打漏气的橡皮艇渡河吧。” 杜聿明对敌情的判断还是靠一些经验主义,他觉得日军人少,又没炮火,至少今天摆天不会发起攻击。不过他所在的指挥部位置,恰好不在敌人主力123联队的渡河地带,所以暂时没有观察到敌人动向。 “衍公你看,这条河有500至700米宽,不是那么容易过来的。要渡河,也得在夜里吧?或者早上起雾的时候,现在大太阳底下,不是那么容易的。” “军长,以我所见,日军打仗未必讲究什么天时地利,日本兵家不是批评孙子兵法无非一个怯字吗?他们打仗历来不太计较那些小得小失的。英国人的话也不能太当真,你看敌人沿河防线后方烟雾弥漫,说明有运输队在行动,谁说他们没有汽车?” “嗯,你说的没错,可惜这里电话线断了,要不然我该把你的意见告诉胡敦。让他加强北面防御。” 与此同时,褚艾云躲到了指挥部外面,正翻看车上的那叠照片,那张照片上确实有一个419,他不能完全确认这是林秀轩给自己留的暗号,但是如果结合早上的奇袭被破坏,事情就很难讲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自出转头,或许419的人现在就躲在某个地方观察自己? 一辆威斯利吉普车迅速开到山脚下,一名挎着*,头上裹着绷带的士兵跌跌撞撞跑上指挥部。这是英军联络官与褚艾云脸熟,看情形似乎有什么急事。 “快告诉你的长官,日军在帕安渡河里。” “什么?” “30分钟前,胡敦将军的指挥部一得到消息就开始撤离了,新的指挥部将建在锡堂河以西的勃固,他让我通知你们赶紧撤,晚上7点,工兵会炸了锡堂河上大桥。” “胡敦已经撤了?”褚艾云看了一眼手表,“怎么耽误了那么久才通知我们?” “因为电话线不通了。” “现在日军到了什么位置?”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独立军已经在毛淡棉城里放火,有几百人。” 褚艾云向毛淡棉反向望去,果然有一片浓烟。这件事确实也让他大吃一惊,据他所知,日军进攻会在10天后。当然更让他吃惊的是,毛淡棉的英军指挥部已经先溜颠了。显然他们预设的方案,就是只要日本人渡河,指挥部第一时间撤退。 他赶紧飞快冲进指挥所。 “军长不好了,日军已经渡河了,在北面的帕安。” 几名将领顿时一愣,现场如同时间凝固一般。 “慌什么?过来又怎的?”戴师长呵斥一声,不光震住了有些惊慌的褚艾云,好像也把发呆的杜聿明从愣神中惊醒过来。 杜聿明背着手走到地图前,其他中国军官围拢过去,将英军参谋人员挤出了地图桌周围。 “衍公,果然从北面过来,”他故作镇定点了点头“亭长,他们什么时候过的河?” “30分钟前。” “正在建立桥头堡,还是向纵深进展……” “不知道。” “毛淡棉守预备队目前什么位置?” “不知道。”褚艾云真恨这个场合,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一问三不知的时候。 “对了,联络员说,我们必须立即撤过锡堂河,7点前英国人会炸桥。” “七点,好,我们走。希望英国人至少把炮兵基数打光再撤。要不然这一仗也太窝囊了。” 他们说的是中文,不至于扰乱这里英军的指挥,不过看情形,指挥部里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一旦日军包抄到后面,哪怕只有一个中队,整个防线也就算是正式垮掉了。所以颇有先见之明的胡敦丢下他的部队先跑了。 一行人上了车,迅速向西开进。先知先觉的溃军已经堵塞了道路,看来日本人真的是不需要重炮就能赢。仅仅是他们在河对岸表演的刺杀战俘的那一幕,就足够让整个盟军精神奔溃,不站而逃。一路上不再有印度军警维持秩序,各种车辆塞满了道路,那些大象倒是还可以在泥泞中飞奔。他们一路离开,没有听到附近英军炮兵开火,估计是不战而逃了。 下午三点,两辆汽车已近不能继续在公路行驶了,被丢弃在路上的卡车被游击队放火焚烧,堵住了整个队伍。他们在公路上等了一个小时,只前进了不到2公里。而且,对岸日军微不足道的炮火竟然开始延伸打击了,大概是要为渡河部队向纵深地带突击壮壮声势。日本人还真的成了天兵天将,一路追杀,无人敢应战。 杜聿明决定弃车步行,只带必要资料和一部背负式步话机。如果英国人派出飞机找他们,或许还有用。 入夜前,他们走走了大约一半路程,看来无论如何赶不及在英军炸桥前过锡堂河了。 褚艾云和一名卫士紧跟着杜聿明,戴安澜带着两名卫士断后,继续前进。后面的交火声非常零星,但是一直没断过,听动静,不是日军武器,可能是造反的独立军开始袭击盟军了。 他们迎着暮色,没头没脑走过一道山梁,正好与那些从甘蔗地理干活回来的本地人群近距离相遇。所有的本地人在近处都躲避他们的目光,但是似又似乎在远处观察他们。 虽然跑的灰头土脸,但是杜聿明的军装和皮靴却成为了一个容易识别的标志。本地人即使目不识丁,也很清楚这些人是来阻止解放者前来的坏人,而这个穿皮靴的,就是坏人的头儿。褚艾云开始担心,他们的行踪会被这些人报告给独立军或者日本人。他们一行八个人倒是全副武装,有几支长短枪,但是再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势必抵挡不了太久。 “军长,你这身太显眼了。”褚艾云提醒道。 “现在哪儿去换这身?”杜聿明无奈道,他也不想穿的如此正式,只是原定今天见韦维尔将军,自然不能丢了中国军队的脸,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走不动,歇会儿吧。” “可是军长,时间来不及了。” “现在已经6点了,还有至少30公里,已经来不及了,管他娘的。”杜聿明一屁股坐到一个树桩上,解开衬衣扣子透气,“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能这么被撵着走了。” “何必发这种誓呢?” “看不出来,你体力不错?不像大少爷啊。” “我从小骑马打网球,经常去海边游泳,身体还不错。”褚艾云一边说话,一边从树林里撅断一根树杈,用刀削掉枝叶,给杜聿明做了一根拐棍。 “哎,我不会看走眼,你小子人不错,可惜我女儿还小,要不然我都有心招你当个女婿。” “军长,看你说的。” “我可是说真的,这个年头,你这样的好青年……” 突然间身后枪声大作,打断了谈话。听得出PPD*狂暴的开火,瞬间压制住了敌人孱弱的火力。 “戴师长那里有情况了?” 不一会儿,戴安澜领着两个卫兵从黑暗中出现。其中背着电台的卫士,似乎受了一点轻伤。 “衍公,怎么回事?” “是独立军,有几杆土枪,大部分用弓箭梭镖,不过人数很多,我们一定是被本地人盯上了。” “那怎么办,我们路线不熟,很难脱身啊。” “轻装吧,那些没用的都扔了,”戴安澜说着就去解伤兵背上的电台,“这个也不要了,反正一下午也喊不通英军指挥部。” “别!我来背,万一有用呢?”褚艾云赶紧阻拦。 “你背着能赶上我们?” “没问题。交给我。” 他赶紧接过电台背到自己身上,这部电台是37年前进口的老掉牙的德国货,通讯距离大约就在视距内,隔着山都不行,通常与天上联络飞机通个话还成,不过褚艾云知道,如果特别小组真的在附近,以他们携带的通讯设备灵敏度或许可以收到。 他们一行立即启程,继续沿着乡村土路向西跑,至于到了锡当河畔再如何,那现在就先不管了。 身后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还有响成一片的狗吠,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明显被瞄上了,而且附近村民似乎也被动员起来追赶他们几个了。英国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提前跑路,看来是有道理的,他们在这片殖民地压迫太深,深知自己是复仇的首选,而不明就里的中国军人,却一头闯进了这桩隔世的冤仇里,成为了被转嫁仇恨的对象,或许他们下午的一路奔逃,已经将日军甩开老远,不过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很快他们一行就发现,不单单是身后充满了火把,就连前面也有举着火把的人堵截。戴安澜决定找缝隙钻出去,但是狗叫声迅速转向他们,显然今天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的。 ------------ 295 通讯中继 “军长,是祸躲不过了,杀几个就能让他们知道怕。”戴安澜拎着沉重的柯尔特手枪说道。 眼看着一群恶狗狂吠着从林子里窜出,戴安澜抬手一枪,竟然将为首的一条打死,可见枪法不错;后面跟着打大约40只土狗,一看形势不对转身逃跑,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暴露位置了。 四周拿着农具和土枪的村民围拢过来,但是摄于卫兵手上几杆*,都不敢靠太近。 “看,那里有一座房子,进去躲一躲。”杜聿明遥手一直,果然前方有一座二层洋房,还有院墙,显然是英国人逃走后留下的。 “军座,此处万万不能停留,这些人虽多,但是没有统一指挥,我们咬咬牙说不定能冲出去,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戴师长说的有道理啊。不如拼一拼。”褚艾云也附和道。 “那就冲出去。” 杜聿明下定决心,从枪套里掏出一支小巧的毛瑟袖珍手枪,显然他也是这种小型化非战斗手枪的爱好者。一边褚艾云也抽出一把硕大的快慢机来,他的军衔也只能配发这种粗笨的武器,不过非常适合现在的场合。 他们一行八人,向着大致方向冲过去。几名不知死的本地人试图拿着轰兔子的土枪阻挡住去路,立即被卫士扫倒。其余人等一哄而散了。看起来,硬着头皮确实能冲过去,不过敌人没有统一指挥的判断实在下的过早了。 不远处的一处制高点上,一个穿着本地纱笼的小胡子,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这边,今天月光不错,他可以看到几个身影在那里狼狈奔逃。他身后竟然有一个通讯小组正在待命。这个人是第15军司令部的情报参谋石井秋穗中佐,负责军部与南机关的协调,原本领着一支特工队,负责仰光监狱暴动工作,准备救出关键人物吴努。但是昨天行动突然被叫停,赶到了这里接应伞降。早上伞兵突击失败后,他和些本地特工没有逃散,而是立即转入对中国远征军考察团的监视中。 杜聿明一身戎装登上汽车时,他就在2公里外侦察,原本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双倒霉催的高筒皮靴暴露了杜军长的身份。虽然他并不清楚,上面要求追查这些中国军官的用意,但是他的人一直在紧密跟踪这支人马的去向。中午时,南机关铃木敬司大佐,亲自与之通话,要求务必趁乱活捉整个指挥部,尤其是那名上过时代周刊封面中尉。显然上级想报的不是昆仑关一战之仇,而是浦东夺机之恨。当然石井中佐感觉命令有些意气用事,让自己去活捉一名中尉实在是屈了才。 “独立军的战士们,前面那些人,就是企图阻止缅甸被解放的中国人。”石井直接用日语,向边上的几名独立军的队长说道,“你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 “能不能把为首的交给我们,让我们用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他们?”一名上了年纪的队长说道。 “不行,这些人带着重要情报,一个都不能死。活捉他们,才是真正帮助大日本皇军的方式。” “明白了。” 月色下,独立义勇军开始出动精锐,他们手上的火力也开始加强。 杜聿明一行冲出几公里,听闻四周枪声,不再是土枪,而是熟悉的汉阳造。看来情报是对的,日本人用了不少中国战场的缴获来武装这些土匪。很快他们遭到了机枪火力封锁,一名冲在前面的卫士被打死。独立军虽然大部是乌合之众,但是其中的精锐在泰国和海南岛的几处日军基地说过训,战斗力并不差,而且会日语和通讯爆破等技能。虽然只有一挺机枪,但是仍然压制住了中国军人的火力,附近其他敌人的气焰也被调动起来。 杜聿明眼看不行,再次丧失突围勇气,他提议先退回刚才看到的坚固房屋固守待援,态度甚是坚决。戴安澜也只能从此下策。 七个人迅速按原路往回跑,四面火把紧紧跟随,冷枪在耳边呼啸。 褚艾云第一个跑到门口,奋起一脚踢开大门。然后进屋搜索,没有发现人。其余人气喘吁吁推进房舍,推翻粗笨家具堵住大门窗户,然后占据二楼窗户。附近独立军围拢过来,从火把数目看,至少有1000人。 卫士用*火力暂时挡住敌人冲锋,但是他们并不急着进攻,只是围死远远守住。杜聿明开始翻箱倒柜,想找到一些本地衣服,他预计下半夜无月的话,可以突围并混进本地人群里。但是找到的全是裁剪考究的西服,显然穿上这身一样很难蒙混过去。 正着急上火,发现褚艾云不见了。 “亭长,亭长?” 他四下转身,发现翻译不见了。 “你们谁看到亭长了?他会不会还没进来?” “不会的军长,我见他第一个冲进来的?” “小子人哪儿去了?” “哦,他说上阁楼制高点发报,看看能不能喊通附近的援军。” “果然还是他有心。” 眼看外面敌人越聚越多,他也不顾上再找翻译,蹲到窗口向外面观察。 褚艾云正蹲在阁楼上视图找救兵,他进来时已经看到了楼顶上的室外天线,想来是主人家收听广播时用的,这个东西也许可以帮上忙,他动手连接后就开始呼叫。现在只能临时抱佛脚,附近的英军也好,远征军先遣部队也好,或者419的人员,能喊到一个算一个。或许过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冲过来扔火把烧楼,他得抓紧时间。 他连续喊了十分钟,仍然毫无反应,好在外面匪徒没有试图烧楼,也许他们还没想到放火,也许他们打算抓活的? 25公里外,林秀轩一行刚刚泅渡过了锡堂河,然后迫不及待架设起天线。原来的意图是与419进行联络。但是电台设定的声纹识别突然发出提示音,竟然探测到了褚艾云的声音。林秀轩立即开始增益信号,信号忽有忽无,异常飘忽。他在频道上喊了几次,对方也没有收到,不过看情形他们似乎有麻烦。早上穿着日军军服的特别小组急着在廓尔喀营赶来前撤离,失去了对杜聿明指挥部的跟踪。只是猜想,他们应该过江了。 那边徐冲已经准备好了投掷无人机,看来得进行一次中继通信。 无人机在空中迅速确定了电波方向,然后径直飞过去。 外面独立军里,走过来两个人摇动白旗,似乎是来谈判的。走到院墙外面,卫士一个点射,打在来人前方一米处,他停下步子,看似极为沉稳。 “我以第15军的名义,要求贵军向我方投降。”来人一开口,中文说的不错,不过有一些日本口音。 “给你10秒钟,赶紧转身滚回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戴安澜抢着喊道。 “呵呵,你们难道就不怕我们烧了这间房子?”来人冷笑道。 “你还有8秒钟。” “杜军长是识时务的人,我希望……” “还有5秒。” 戴安澜哗啦一声拉动*枪栓,下面日本人不再说话,识相转身离开。 “衍公,说的好。”杜聿明点头道,死也要死的有个军人样子。 只听身后蹬蹬蹬楼梯响动,是褚翻译跑下了阁楼。 “军长,喊通了,喊通了,快来。” “什么喊通了?” “是勃固的军部先遣队。廖师长在等待通话。” 什么?杜聿明大吃一惊,他知道这部语音通话机的通话距离能有3公里就不错了,勃固距离这里足足有30公里。他赶紧跟着褚艾云上了楼,抓过通话器:“廖师长,廖师长,我是杜聿明。” 他也不管是不是有日本人监听,直接就用明语喊话了。 “我是廖耀湘,我是廖耀湘,你们在哪里?” 奇迹一般,竟然能通话了,而且声音很清晰,杂音都很少。杜聿明想:是不是老天有眼,暗中相助? “我们锡当河大桥以西20公里的一片茶园。日军还未赶到,只是被独立军围住了,英国人炸桥了没有。” “还没有,我会知会胡敦,让他暂缓炸桥。我立即带领骑兵连过来。” “好,你部靠近了,发射一颗信号弹,我这里也发射一颗,为你们指示位置。” “明白。” 杜聿明放下话筒,一屁股坐到地上。 “亭长,你真是我的福星。怎么会这样?”杜聿明欣喜之余,似乎也感觉蹊跷。 “主人家装了室外天线,一定是这个作用。” “不,不会那么简单,”杜聿明神秘地笑了笑,“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可说破。不可说啊。哈哈哈。” 他神秘兮兮地将话筒丢给褚艾云转身下楼了,褚艾云心想,在我这儿就别神神叨叨了。 听着脚步远去,褚艾云拿起话筒。 “怎么样,好了吗?” “好了。”说话的是林秀轩的声音,“但是,要是那个先遣营来不及怎么办?或许英国人把桥炸了?” “那就只能靠你们了。” “你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这次日本人很可能是冲着中尉来的。” “我知道。” 他们不能在这种没有加密,也不跳频的电台里说太多,只能点到为止,不过双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久违林秀轩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褚艾云就知道有救了,但是林告诉他,人手不足,必须借助外力。既然英国人一团乱,只有随长官团一起先期入缅的第5军先遣营最可靠了,目前该部队就在勃固,由通讯分队,一个工兵连一个骑兵连组成。技术上,用无人机直接在双方之间建立中继并不难。于是一架翼展一米多的小飞机搭桥,让杜聿明的电子管通讯设备发挥了作用。 ------------ 296 骑兵连 刚刚游过几百米宽河面的特别小组三任,继续又摸黑游了回去,如果江对岸救兵不能及时赶到,也只能靠他们三个人救出褚艾云了,林秀轩暂时也没有什么计划可以实施,独立军是无组织的乌合之众,不似正规队伍那样容易通过斩首打懵。你在山这边干掉他一两个头目,山那边另一股可能都不知道。 带上装备重新游回去,对于马强和徐冲似乎也没什么,对林秀轩而言简直要了老命,他很久没有参加这样大强度的行动了。事实上,他一直倾向于认为,情报活动就是在觥筹交错的应酬场合下,在尔虞我诈的斗法中进行,而非打打杀杀,但是命运却偏偏将他抛到这个蚂蟥蚊虫肆虐的乡下地方,甚至要连续两次游过同一条河。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敌人似乎有所顾忌,想要活口,也就是说不会立即强攻,这给了他们行动的时间。 那边,杜聿明也发现那些独立军的进攻有一些犹豫,几次想冲但是都被叫停了。如果敌人强攻过来放火,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几把*可以抵挡几次,但是子弹很快就会打光,更何况敌人还有一挺几枪。为什么敌人这么想活捉自己?追杀军官一直不是日本人的做派。无论如何,他暗下决心绝不会落入敌手。 “衍功兄,看来敌人是铁了心要抓我们了,真到了那一刻,你我势必成仁,为党国尽忠。” “军长放心,我自从军那一日起,就有此准备,男儿当马革裹尸,决不会贪生怕死。” “原本我有一种德国军医留下的毒药,一个小玻璃管子,咬碎即可十分方便,可惜未带在身边,哎……” 杜聿明长吁一声,一侧才安澜不由一愣,心里好生奇怪,军人要自尽何须毒药,给自己一枪不就痛快了,看来杜长官刚才的姿态是高,但是心底里还是有些不舍这条命。 “军长放心,真到那时,军长不忍,交给我好了。” “这……” 杜聿明一时无言以对,戴安澜这个人心直口快,说出来多少让闻者尴尬。 “军长,敌人又上来了了。” “准备打。”杜聿明挥舞小手枪往窗前凑,被戴安澜挡住。 远处一挺歪把子开始射击,几个点射从窗*入,打的屋里碎屑乱飞。听动静,外面一千多号人,就只有正面部署了一挺几枪,这挺几枪还从来不更换阵地,完全肆无忌惮,就吃死里各种短枪拿它没办法。 “他看不见我们。只是瞎打,”戴安澜说道,“军长你蹲低些,这墙不结实,未必挡得住机枪。” 他悄悄起身,看外面黑影重重,那些家伙正在靠近。他猛然起身,向外面就是一个短点,打倒一人后,其余人退却,他就势伏下。过了一会儿,那挺机枪开始还击,绿色曳光弹窜进房屋,打了一阵停下了。显然黑灯瞎火,敌人火力点就是冲着这边枪口火光射击,而且部署的有些远,存在一个可以利用的时间差。 他将几名卫兵,部署到正面每扇窗户后,轮流起身射击。不要让敌人抓到规律。他希望能尽量久地支撑下去,好等着援兵赶来。 连续打退了敌人几次进攻后,那挺机枪始终慢一拍,没有伤到任何人。 此刻,远征军的一个骑兵连,正在异国的土地上奔驰。这个连由师长廖耀湘亲自带领。这是远征军目前在缅甸唯一一支能打的力量,全幅的苏联装备,唯独坐骑是三河马。 这支部队原本是第5军直属搜索营的一部分,属于侦察兵力,和传统的骑兵不同,他们没有马刀,也不负责冲杀。所以装备的只是带折叠刺刀的莫辛纳甘骑步枪,不过人人都带着一把中正式的长刺刀作为近战劈砍用武器。之所让该部队先期入缅,因为这个骑兵一直是中国军队里比较可靠的机动兵力,大部分时候比汽车和挎斗摩托靠谱。 骑兵连冲到锡堂河大桥时,英国工兵正绑着绳索,吊在每一个桥墩上安装*。他们本应该在2小时前炸桥,不过日军特务提前破坏了弹药库,使得守军只能干等着总部送来第二批*,冥冥之中,反而便宜了不少来不及渡河的散兵游勇。这会儿三三两两的英军士兵,还不断从那边过来,大部分没有武器,有一些连鞋都没有。 英军这幅鬼样子,不由得让廖耀湘突然想起上个月,韦维尔的招待会上,胡敦将军曾私下对他说过的话。当时胡敦说:缅甸目前态势稳定,并不需要中国军队参与防御,由于英军本身供应困难,如果加上对几万人的中国军队提供补给,可能实事有利于日军。所以英国当局希望的,不是远征军入缅,而是能够截留一部分,从仰光上岸的根据租借法案提供给中国的物资。言下之意,中国军队入缅除了添乱不会有正面作用。这就是英国式的傲慢,尽管在马来亚被山下揍的鼻青脸肿,但是在中国军队面前还是颇有优越感。 现在他看到这支英国军队在胡敦指挥下,打成这个鬼德行,廖耀湘还是小出了一口恶气。 守桥的上尉军官过来,向他敬礼。 “长官,你们难道要过河?” “不错,我们要反击日本人。”廖耀湘的英语还不错,他故意提及反击,给了对方不小的震撼。 “但是……那边都是日本人,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炸桥。” “我已经知会过你的上级,你现在就去打电话给你的上级,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去吧。” 上尉转身离开回到桥头上的碉堡,过了一会儿出来示意放行。 “长官,我的上级说,一旦日本人出现在对岸,哪怕只有一个排,也要炸桥。” “日本人距离这里至少还有一天路程。” 说罢,他带领骑兵逆向冲上大桥,桥上衣衫不整的溃兵立即四处躲闪,给他们让开道,骑兵们向着未知的黑暗前进。他们还有20公里的路需要赶,但愿军长能够挺住。 困守中的杜聿明仍然向着西方望眼欲穿,但是那颗信号弹迟迟没有升起,也许英国人已经炸桥了,把骑兵队堵在路上过不来了?现在这里每支枪只剩下几发子弹。敌人再冲一两次,可就抵挡不住了。 不过,敌人的攻击又放缓下来。 “能干掉那挺机枪就好了。”戴安澜一边整理刚刚死去卫士的弹药,一边说道。 “衍功,也许今天这个坎,我们过不去了。” “是啊,可惜杀的都是缅甸人,要是能拼掉几个日本人,死也甘心。” 房屋外面不时传来负伤者的哀嚎,几个钟头来,已经有四十几人倒在了房屋四周。这些毫无军事素养的本地农民,既不闪躲,也不弯腰,他们拿着砍刀就这么龇牙咧嘴地冲上来撞子弹,只是因为日本特务的几句煽动之词。 “听,东面打炮了。” “是英国人的105*炮,难道他们那边还有人在反击……” 杜聿明此话一出,立即就察觉到说错了,因为一排炮弹从头上飞过,向着锡堂河方向飞去。 “哪儿是反击,是日本人缴获了英国火炮,这会儿用上了。”戴安澜无奈摇了摇头,“早上我们路过那个阵地时,真是让我眼馋,两个基数的弹药堆在那里,要是我,就在夜里派一个侦察排带上电台偷偷过江,说不定找到日本人的渡河集结地带……” “胡敦甚至没有在连逃跑前,部署毁掉武器和弹药,我不知道亚历山大将军来了会怎么样,韦维尔这个人,真是不能打交道。对我们是那样刻薄,对日本人可真是大方。现在他们有重炮了,仰光眼看不保。” “敌人又上来了。” 褚艾云喊了一声。随即剩下的5个人又投入到作战中,虽然眼下还能反击,但是注定会在几分钟内把子弹打光。 西面的夜空升起一颗绿色的信号弹。站在山头指挥的石井中佐,立即转过望远镜向那边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颗信号弹升起,这次是从房屋里发射的。显然,这两颗信号弹之间是有默契的。他刚才已经观察到,那座楼里反击变得无力起来,应该是支持不住了,但是这会儿好像有了什么变数? 一名骑兵跃上山脊,过了一会儿,已经有一排骑兵等候在那里。军号声响起时,阿门一起冲下。几名排长引导各自人马向着那片星星点点的火把冲过去。一些士兵们打开抢上刺刀,另一些拔出长刺刀,军官则使用毛瑟手枪。他们从敌人队形后方,对木纳观望的人群展开了摧枯拉朽般的冲击。 响起的枪声不算密集,但是混合着铁蹄滚滚,军马嘶鸣声,声势颇为状盛。那些站着发呆,忘记躲闪的独立军,立即被马匹撞到,或者被刺刀劈砍中。哭叫声顿时响彻一片,这一刻,所有的抵抗土崩瓦解了。 数百人的独立军撵的四处奔逃。那挺机枪正对着房屋射击,被两匹快马赶到,一下子冲散了小组,战士刺杀时,战马高高扬起前蹄,落下时将那挺机枪踏在了马蹄下,一下子将*踩断,在供弹漏斗留下一个马蹄凹印,于是不能使用了。 黑暗中,独立军看不清来了多少人,只感觉如风一样的骑兵,跟着军号和哨声引导下,呼啸往来,在自己周边穿梭劈砍,如入无人之境。乌合之众的本质暴露无遗,他们丢下武器四处奔逃。一千几百人的队伍,在几分钟内,入羊群般被赶散。那些跑的慢的,难免被追上的骑兵补上一刺刀。石井在山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怒火中烧,当然他也知道大势已去,现在是赶紧撤离的时候了。 ------------ 297 会和 远征军正式入缅前的第一仗,竟然打的如此利落。之后清点人数,只有一人阵亡,另有几匹马受伤。消灭的敌人无法统计,可能有一两百人,受伤的可能多几倍。当然远征军和本地人的梁子,从此算是结下了。 廖耀湘带队赶到房屋前时,里面剩下了5人也都相扶相携出来了。卫士和戴安澜都带了些皮外轻伤,只有杜聿明和褚艾云完好无损,他们五人都打光了弹药。骑兵赶来前,已经有独立军突破大门冲进房屋与卫士展开战斗,如果骑兵队晚到5分钟,情况就很难说了。 骑兵连赶来时带着8匹多余的马,因为电台联络时,就得知只有8个人,所以只带了这么多。廖耀湘在法国上过军校学,求学期间学过骑马,但是没有学过过时的骑兵作战。所以他对夜间远距离奔袭,且要立即投入战斗的高强度行动,可能带来的马匹损失没有太直观估计。现在多余的马必须匀出一部分,分给马匹受伤的骑兵。这样数量有些不够。 当然这样的误算正是褚艾云期盼的,他知道林秀轩就在附近,现在是他离开队伍,回419的最好时机。 他主动向杜聿明提出,自己可以步行赶往锡堂河。反正目前敌人已经被击溃,想来没有危险。只不过多走20公里路,料想天亮后就能过河。杜聿明担心英国人可能会在天亮时炸桥,副艇长自信地拍起了胸脯,告诉他自己从小生在福建海边,从厦门到金门岛能游一个来回。前几日过做车过锡堂河时,已然看到那是一条不算很宽的河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当然是谎话,他小时候金门还在国军手里,自然不可能游过去。 既然他上赶着要表现个人英雄主义,杜聿明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再三提醒小心,然后就骑上马带着大队向西赶去。他想着过桥后就给韦维尔打个电话,要求他推迟炸桥,这一点当然也并不困难。 最终,只有褚艾云和两名自愿让出战马给将军和伤兵们的骑兵一起步行返回。此时,距离天亮还有4个小时,对他们来说,步行任务时间相当紧张。只是两名同伴发现,这个中尉竟然返回房屋,又取回一部背负式的电台,着实让他们感动。如此爱惜装备的军官,在军中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三人走出10公里,褚艾云突然提议让那二位先走,他必须到点与上级进行一次例行通话。两人并非指挥部成员,对这个编造出来理由并不疑心,也不想多耽误,于是径直走了。 现在,副艇长终于摆脱了最后的束缚,某种程度上,这也不算撒谎,他确实需要例行与上级通话,只不过上级是419罢了。他躲进树林开始呼叫,并不寻找频道,他知道无论在什么频道,只要自己的声音一出现,林秀轩都能找到自己。 林秀轩果然立即发现了褚艾云的声音,并开始搜索。 林秀轩一行并未来得及赶到战场,他们毕竟步行跑不过骑马。不过当时从前方传来的零星枪声判断,局面已经掌握在己方手中,索性不赶了,停下等着褚艾云通话。过了一会儿那边枪声稀疏下来,又过了一刻,三三两两溃逃的本地人仓皇从身边过去,看来副艇长是救下了。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是回头向西,第三次度过锡堂河? 看到大队骑兵向着锡堂河大桥去了,林秀轩夜不知道褚艾云在不在里面。他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电台监听到了褚艾云的声音,他立即与之通话,并进行方向测量。 通话结束,褚艾云一个人蹲在丛林里等着,他没有夜视仪,不敢深入太多。只能让林秀轩来找自己,从刚才的交流中他意识到,这次419并不在附近,而且特别小组来的人不多。 阔别多月,他也很想立即回到419的集体中。想来,就这么消失在缅甸自己会被记录在战斗失踪人员名单上,对于战乱年代而言,这种结局自然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几个黑影从从里深处跃出,为首的是戴着微光夜视仪的马强,然后是背着山一样包袱的徐冲,最后一个是林秀轩,并没有他最熟的吕青山出现,以往吕总是林的首选人马,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总算把你找着了。”马强笑着扑过来。” 褚艾云也迎上去,准备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不料马强手长人高,一把将他的那顶青天白日帽徽军帽撩过去,笑呵呵带到自己头上,然后转身给徐冲看。几个月来,他深处后方,时常想一件事,将来与战友们重逢的氛围会是何等的*凝重,结果被马强一搅和,情怀落空。 “操,怎么你们还是这个帽子,不是大盖帽吗?” “别闹,吕青山呢?” “哦,他受了点儿小伤,去安达曼晒太阳疗养了。放心,419全体都在。” 马强犹在摆弄那顶军帽,徐冲赶过来,与褚艾云握了握手,然后卸下包袱转身离开了,他得立即到附近制高点上进行警戒,天色快亮了,黑夜带给他们的掩护也快消失了。 倒是林秀轩还多少有些文艺腔,过来和褚艾云重重拥抱一下。 “这一别,可把我们急死了。我可是天天盼,夜夜等,等着你在电台里出现。” “我也想你们啊,可惜在戴笠跟前出了一些小纰漏,怕被怀疑到,所以一直不敢接近电台。重庆一直在破获日谍案,军统中统可是格外怀疑从日占区来的人。” “现在好了,终于又团聚了。我们时间不多,得赶紧说一些正事儿。”林秀轩说着,要拉他到一边石头上坐下。 “时间不多?组长,这什么意思?”褚艾云站在原地,没有挪窝的意思。 “是这样,目前的形势可能对我们不利。三个日本穿越者,正在全面出击,在各方面对我们形成了重大威胁,单靠419可能无法应付这种情况,所以……” “所以,你们需要我继续留在杜聿明那里?” “是的……之前,他们一直不受信任,可是浅野这个家伙,最近好像一下子在日本海陆军吃开了,这在预料之外啊,目前他插手进了缅甸战役。可能是想要扭转历史,趁着1942年的大胜,趁势打进阿萨姆,彻底切断国际援华路线。” “是这样?你们预判,会扭转日本失败的局面吗?” “料想不会,但是有可能使得中国的抗战更加孤立,更加困难,而且可能会为他们打捞并利用春日丸的现代技术,争取到一定的时间。所以这些阴谋必须挫败。而我们最大的意外收获,就是你目前在远征军指挥部的地位,应该可以起到重要的作用。” “如果真的如此,恐怕不乐观。我只是中尉,负责翻译工作而已,另外我这回是真的瞧见了中英两军的矛盾,还没有作战,各种拆台就已经出现了。所以这一仗,很难打赢。” “其实远征军失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缅甸人民积极为日本人刺探情报,而远征军则耳目不灵,处处被动,所以我们会暗中相助,将各种情报送过来。务必让你们提前知道敌人动向。或许还可以暗杀一些关键位置的敌人将领。” “如果组织需要,我当然没有话说,不过我必须先给你们提个醒,军统仰光站的陈质平,似乎一直在关注我,隔三差五到军官团驻地来,假借他事来调查电话通话,和人员出行记录,或许只是我多心,对军官监视是他们特务的本分。但是也有可能是我在昆明时,与戴笠谈话时的一时失言有关。” “失言?” “是的,当时我与他闲聊,他问起我的底细,我也不好一问三不知,就自报了母校,不料出了一点纰漏,我只知道母校为百年老校,不料这个年代实为女校,于是漏了点怯,不知道他会不会紧追不放。” 林秀轩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趟。经验告诉他,这应该算是一项重大的失言,对于旁人或许无所谓,正常人即使听出哪里不对,也不会在意,因为日本人不至于通过如此惨重的损失,来安插一个无法预测潜在价值的间谍。但是情报头子并不是正常人,他们先天的善于怀疑一切,而且暗中查访也并不困难,即使福建现在为沦陷区,但是找到一个知道底细的人调查一番,并不难。 “我觉得,问题不大。当然,如果你觉得威胁升级,随时离开,我们会掩护你。” 他违心地想稳住褚艾云。现在太需要副艇长在这个位置发挥作用了,否则他看不到可能打赢缅甸这一仗的可能性。 “对了,你的通信器材丢失了?” “不错,当时想,下飞机就会遭遇调查,容易暴露身份,就扔到东海里了。” “干的好,有警惕性。我让419上的舒平做了这个。” 说着他招手把马强叫过来,从他背后去下一样东西,是一个日军的牛皮制地图筒。 “舒平改了改,伪装的不错,能进行通信,距离不太远,但是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显然要将通讯器材和电池都塞进来,必须得使用这么大的物件,这个东西是在几内丸上找到的,当时他就动了这个心思。 褚艾云接过来发现做的很不错,通话设备和电池藏在底部,占的地方很小,且很隐蔽,打开上面盖子,里面还有几卷地图。 “地图是昨天意外得到的,在我们袭击日军伞兵前,从一个少尉身上找到的,更新日期很新。正好拿来掩护,你可以告诉你的长官,是回去时在路上捡到的。” “好,这个东西我带着倒是合适,不会有人注意到。” “那我们就此分手,我们会从下游渡过锡堂河,然后在仰光附近等着。” “哎,真羡慕你们可以在自由行动。”褚艾云慨叹一声。 “其实,是我该羡慕你可以混迹在指挥部,不用在山野里奔波,要是能交换,我一定交换。”林秀轩笑道,这次不是假话,他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 298 仓库 “那么,我们……就此分别了?”褚艾云犹豫道,他内心多少期望着林秀轩会改变主意,让他回419。 “是啊,为了使命,我们都不得不做一些艰难的选择,保重了兄弟。” 简短的会面后终于到了惜别的时刻。两个人握了握手,边上马强过来,将那顶军帽重新扣到褚艾云头上。 “你说,我能完成任务吗?”褚艾云说。 “你是419上最有潜力的人,我不会看走眼的,各方面都不输程大洋,甚至更好。” “但是……海军和情报,毕竟是两个不同的行业……” “其实,操纵潜艇和潜伏工作,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都需要耐住性子和等待时机,还有就是保持隐蔽状态。而这些,你都能轻松胜任。” 褚艾云放弃了最后的努力,无论他怎么说,林秀轩都有话等着,除了晓以利害,几乎把恭维的好话说绝了。甚至评价他在程大洋之上,这样一顶高帽子扣下来,他也不好再推辞。 他们一起步行了一段,然后分道扬镳,褚艾云自投大路向着大桥过去。林秀轩的小组则继续在野外行动,他们将在大桥下游2公里的地方泅渡过去,然后前往仰光。 仰光是滇缅公路的起点,也是日军必争的要地。当然在毛淡棉丢失的那一刻起,仰光的陷落已经注定,因为日军可以通过海路将兵力和重武器运送上岸。很快英国人会为他们的怯懦不敢战付出代价。他们在仰光城下将要面对的,不再只是边境战役时的2个联队,也不会是毛淡棉战役时的一个不满员的55师团。很快从南京、上海登船出发的33师团,就会从毛淡棉上岸。而日军夺取仰光后,从马来亚战场赶来的56师团以及精锐的18师团,也将出现在饭田的15军序列内。这样进攻缅甸的日军将会增加到4个师团,至于浅野和辻政信的远期计划中,还将投入更大的兵力。 从未有任何国家的军队,可以挡住4个日军师团的进攻。朱可夫在诺门挫败过日军,但是恰好是3个日军师团。在中国战场,一旦日军投入四个师团,也就是大约10万人的陆军发起进攻,虽然最终可能会在战役上遭受挫折,但是他们仍然可以在进攻之初,在数倍与己的中国军队眼皮底下攻取一些地方,直到最后,过度延伸的兵力把自己孱弱的供应线压垮,从而形成新的战线。 远征军需要面对的事实,不仅仅是中英双方的尔虞我诈,还有中国军队内部的实力差距。与日军军令统一,实力均衡不同,中国军队内能扛住日军进攻的,仅仅是少数如同第5军那样的精锐部队,保护他们侧翼的友邻部队,通常不具备很强的战斗力;而日军很善于找到短板,并从哪里突破并迂回到侧后。这是抗战以来,正面战场的无数次崩溃,反复证明的现实。 褚艾云出现在大桥前一公里的时候,就被桥头碉堡上的观察哨看到。当时已经是早上9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从东面出现了,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会回来了。 桥上的*已经安放妥当,*就在距离大桥100米的一处掩体内,有2名英国军官看着。如果不是杜聿明亲自与韦维尔通了电话,并逼迫守桥的上尉与他的最高上级通话,他们早就炸桥并后撤了。 杜聿明也是心怀忐忑,因为另两名骑兵早2个小时就到了,按理说褚艾云也早该到了。战争期间,失踪个把单独行动的军人简直稀松平常,尤其在一块充满敌意的土地上。但是他仍然不肯放弃希望,他觉得翻译官是个命很硬的人,也许还会创造奇迹。他就这么继续站在桥头,用望远镜搜索东面。身边默默站着的,是军统仰光站的站长陈质平。并没有通知军统杜聿明深陷敌后的事情,但是不知道那阵风把他吹到这里。 终于看到褚艾云背着一样东西,出现在了一公里外,,杜聿明喜出望外,立即下令一名骑兵带着一匹多余的马,赶紧把人带回来。他眼看着看着翻译官骑上了马,向这里奔驰而来。 20分钟后,远征军的军官们,都聚集到了河西英军的一处临时观察所内。褚艾云将他的牛皮地图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地图。 “军长,在路上捡到的,在一具日军伞兵尸体上。” “你可真是副将,每次意外都能脱险不说,还都能有收获。”杜聿明笑着打开地图,仔细端详起来,随机眉头紧锁起来。 “日本人的地图为什么这么详细?韦维尔向我保证,没有日本人能在缅甸精确测绘,东京大本营至多只有50万比1的缅甸地图,不会标注关键地标。”他看到这份5万比1地图也是吃了一惊。 “这没什么奇怪的,国内时就是如此。日本人总是有很新很精确的地图而英国人,大概还没睡醒。”戴安澜冷冷道。 “是啊,这份地图比之英国人提供给我们的地图,还要详细,你看这里,这些山林里的小径,都是我们地图上没有的。而英国人的秘密军火库,铁路旁支,军事禁区,也都绘制的清清楚楚。”一旁廖耀湘说道。 “英国人的地图是5年甚至10年前绘制的,而日本人的地图,应该是最近才制作的。你看,英军在锡堂河上的浮桥,10天前刚建的,就在这里标注了。这就是南机关的厉害之处。我们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间谍混迹在缅甸,总之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 穿着一身中山装的陈质平,在军人们身后绕来绕去,他并不关心地图。他似乎对放在墙角的地图筒更加关注。他走过来,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上,掂了掂,并没有发现异样。 “陈站长,不去看看日本人的地图吗?” 褚艾云留意到陈质平的举动,悄悄走过去问道,他庆幸自己还算机警,一过江就将沉重的电池部分拆除,藏到分给他的一匹马的鞍袋里。 “褚翻译官果然是智勇双全,每每深陷敌后,却总能平安脱险。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啊。” “过奖。” “不过,这是日军伞兵的东西?” “确实在伞兵尸体上找到的,是一名少尉。” “哦?但是这上面写着大正六年,陆军皮革制作厂制,大正时候日本可还没有伞兵啊。” “谁说伞兵就不能用库存的东西?” 陈质平沉默着绕到褚背后,突然释怀一笑:“翻译官这么一说,还真是合理多了,倭寇实为诈富穷国,用旧东西确实在情理之中。” “陈站长,你过来一下,”那边杜聿明将陈质平召唤过去,打断了他与褚艾云的对话,“依你看,若我军大举入缅,这无处不在的日本间谍当如何应对。” “只有一个字:杀!”他一言,震住在场所有军人。“日本间谍多化妆为和尚,发展下线,所以大军未动,须先遣宪兵队,特务营,控制仰曼铁路沿线,搜查所有寺庙,对于任何可疑的人物,格杀勿论。须知,缅人畏威而不畏德,太过仁义,只能自受其害。” “你让我们去杀,那么你们军统在缅甸的情报工作,就不能给与我们帮助?” “军长误会了,我们分内的事情,自当竭尽全力。昂山、吴努这些人,都曾经与共产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军高层内,潜藏的共谍也不在少数,他们会不会互相勾结?这才是我军统需要重点面队的。” “我看你的脑筋需要换一换了,这都出了国门了,还在谈*,你看我的指挥部里,哪儿有*分子?” 与此同时,419号核潜艇,已经到达了安达曼柯尼巴群岛附近,通过电台检测可以发现,南云舰队已经靠近新加坡,随时进入孟加拉湾,而英国残余舰队望风逃出3000里,大概是要一路跑去南非。附近岛屿上的一些守军,全都在收缩,准备集中到一些要塞化的大型岛屿上。一切如同预料的情况发展,这给了程大洋一个很好的时机。 在安达曼的一系列岛屿上,有一些小型环礁,没有原住民存在,平时充作水上飞机停泊处,有简单的港口设施,一旦英军撤走就处于无人状态。 从电台检测发现,面积仅0.6平方公里的巴提岛上,确有几艘运输船刚刚离开,也许去主岛,也许去印度。而日本舰队还远在马六甲,为新加坡的攻势进行掩护。 419很快派出一支侦察队,乘坐橡皮艇对这座岛屿进行侦察。特别小组主要人员离开后,程大洋可以动用的是他的艇面小组,这些人平时都是艇上水兵,但是空闲时,也在水手长带领下进行一些步兵武器训练,担负这样的任务绰绰有余。 艇面部队,远远绕着小岛航行一圈,发现制高点旗杆上的光秃秃,不再有米字旗飘扬。整个岛上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岛屿东面有一处简单的港口。白色木质的栈道破败不堪,有几座小型起重机。看来军队撤走前,没有将这些设施破坏。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英国人也不确定,在把手伸出这么远之后,日本人还能分兵占领印度洋上的每一处小岛,所以他们只是撤军,而没有破坏。 陆大成领着艇面小组,就直接在码头上登陆,然后分散开来搜索。1小时后,全体人员又在码头集合,确认岛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程大洋通过艇面小组报告,获知这座岛的港口上有起重设备,可以吊起几吨重的物品。虽然他内心仍然十分纠结,但是这样的机会绝对不容错失,至于拆下来用不用,则还可以从长计议。艇面小组向他报告的另一个好消息是,在岛上找到了一座仓库,里面堆满了食品。 ------------ 299 艰难的权衡 419号潜艇终于浮出水面,驶向那座小岛。如果从空中俯瞰,很容易通过对比发现,这座简易码头确实有些小了。 程大洋钻出围壳向岛上观望。码头上确实有几座小型起重机,甚至还有一条小型轨道通向远处的一处山体洞窟内仓库,看来平时岛上守军就是通过这条轨道,推动轨道小车往来于仓库与码头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仓库里看看英国人留下了什么,或许有一些鱼罐头? 当然离开前必须有所部署。首先是开启对空警戒雷达和对海搜索雷达。他需要以防万一,一旦一架飞机从空中飞过,很容易从码头与潜艇的长度对比上看出问题,如果拍下照片那就更糟糕了。随后他将检查起重设备,以及拆解核弹的工作交给了舒平。部署完这些,他就带着吕青山下了潜艇。他得去打打前站,419上艇员很久没有离开了,看来是时候让他们下潜艇走动走动了。 舒平领受任务,前往检查港机设备是否能运转,并准备拆卸工作。按照他制定的计划,拆卸将从潜艇一侧最靠前的1号和3号发射管开始,这一次只拆两枚。具体,将由一部起重机吊起*2.5米左右,使得*弹头露出,然后在潜艇甲板上搭起支架,承接弹头连带整流罩的重量。拆解完毕有,再将弹体放回发射筒。实际上,这项任务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一方面是整流罩里面弹头的形状,他也只见过图纸,并没有见过内中样子。另一方面,潜艇轻微摇晃的甲板上,是否具有拆除整流罩的条件他不是很确定。 大日头就在头顶上,这才一月份,这地方已经非常炎热了。这让他越发觉得,就在甲板上拆解整流罩十分不妥,而在*舱内,将弹头进一步拆开并重置*就更危险了,毕竟核弹内部有大量剧毒甚至放射性的物质。他看到这里有一条轨道可以通向远处的仓库,突然觉得,可以实施备用方案。 程大洋领着吕青山走进仓库,里面水手长正领着人在清点物资。显然这里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仓库,储存着各种物资,从被服到食品一应俱全。他想,从这里拿走一些,应该不会引起太大怀疑,毕竟是战争时期。 “老程,这是一层,还有地下仓库,英国人搞基础设施建设也不错嘛。”陆大成先来,所以这里状况比较熟。 “嗯,也许是考虑风暴的因素,防空袭也有一定的用处,有地下设施在预料之内,走,下去看看。” “他们通过一扇门走下通道,进入了仓库的地下部分,这座混凝土隔绝的地下仓库,使得程大洋暂时失去了与潜艇的联络。 “没想到英国佬这么会藏东西。” “是啊,上次我和组长在缅甸南部执行任务,就发现独立军在哄抢英国人仓库,那里的日本人都开上威斯利吉普车了。”吕青山说道。 “便宜日本人不如便宜我们,可惜我们艇也装不下那么多。你看看还有红酒,可惜我们得纪律不许饮酒啊,皇家海军倒是有这个传统。” “艇上不行,下了艇不就行了。我看短时间内,日本人未必会来,不如给大伙放放假,都到岛上散散心。” “我正有此意。这对战斗力恢复有好处。” 两人并肩走向地下洞窟深处,发现果然还有防空洞的作用,还有一些通道深入这座小岛的各个方向。 一名水兵从后面赶来。 “艇长,机电长说,在甲板上露天拆解,风险太大,一旦出纰漏会沾染潜艇,空间也不够。他希望能把弹头运到仓库里拆开,并重新设定当量控制器。” “这个……” 程大洋若有所思起来。 “你让他别急,先停下来,这件事得和政委一起商量商量。我这就回去。” 程大洋急着回去,就剩下吕青山一个人继续探索地下通道。吕青山当侦察兵落下一样毛病,无论到了哪个新地方,总得先熟悉当地地形,即使在医院住院,他也得抽空把各处通道摸清楚,或许一般人看来,纯粹吃饱了撑的,但是他要是不探究清楚,就浑身不舒服。 程大洋回到潜艇时,第一枚*已经拆解开,大约一半的弹体离开了发射管,悬挂在半空中,弹头(连着整流罩)已经移动到甲板上,等待下一步拆解方案。海面上有些起风,浪涌不定,似乎舒平的方案有其道理,在露天进行第二步分解(拆开整流罩),有相当的风险。 政委以及舒平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候,程大洋一道,他们立即就这一问题展开了讨论。 舒平的理由很简单,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稳稳进行第二步将弹头与整流罩分离,当然这一步仍然不会涉及危险物质。但是随后的第三步会有污染风险,因为他将拆开弹头,重新设置起爆继电器,以保证在一旦通电情况下,弹头就会全当量爆炸。 考虑到核弹的反射层使用了剧毒物质,他觉得无论在潜艇甲板,还是在*舱进行这项危险工作都不妥当,最好在岛上找个能遮风挡雨,有稳定光照的地方进行。 程大洋的觉得此方案的不妥之处在于,一旦核弹搬到500米开外的仓库,同时又发现日舰靠近,就可能来不及应变,对海搜索雷达的距离不过几十海里,大约就是军舰一到两个小时的航程。弹头也不是什么轻省东西。需要复杂的轨道推车运输,起重机装运过程,这还要排除掉419本身离开港口以及下潜的时间。舒平一直以来也是将风险控制,挂在嘴上的人,不过他更多的考虑是工程上的可控,而非程大洋从敌情出现的偶然性考虑。这种两种风险控制的思考方式有内在的矛盾,在上海的船厂时,这种矛盾就已经出现过,当时是舒平曾经强迫林秀轩接受他划定的时间范围,以保证对生产工艺的可控,他对林提出的加快生产的建议几乎没有妥协,以至于林最后几天的应对有些捉襟见肘。 僵持不下时,政委提出了一个看法,他认为舒平的建议更稳妥。除了意见,他还给出一个方案。可以用无人机进行对海警戒,这样可以将对海搜索的距离,扩大到120公里以上(以半径80公里做绕419的环形飞行)。在这个距离上发现敌舰队,意味着即使敌舰队以全速靠近,至少也需要3个小时,完全可以应变。 但是方案有一个漏洞,就是对空警戒的部分仍然需要依靠围壳上的对空警戒雷达。而飞机从雷达最远警戒距离的150公里外接近,只需要30分钟。这个时间,仍然足够419下潜,但是肯定来不及将弹头送回潜艇。政委进一步阐述,一旦这种情况出现,可以将未完成拆解的核弹放置在岛上,然后419下潜暂避,等飞机过去了再浮起。考虑到岛上没有机场,应该不会有飞机会降落在这里。 这一方案具有明显的可操作性,当然不是万无一失,会议上没有人提及日军伞兵空投的可能性,当然并不等于他们不知道,只是这种可能性远比其他威胁小很多。历史在多大程度上因为三名不得志的穿越者而发生了变化?这当然是无法预计的。在已知的历史上,日本人并没有多余的兵力占领安达曼群岛,更别提用伞兵了。 无论如何,冒这样的小风险,就可以抵消在419狭小的舱室内去拆解这样危险的物件的大风险,这个险似乎很知道冒一下。程大洋无数次对林秀轩的行动进行批评,但是现在,终于轮到他必须在反复权衡中,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实际上,即使犹豫再三,他好像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原则同意政委的方案。一旦发现敌人侦察机,419立即下潜,以避免被飞机发现,但是岛上得留下人,以照看核弹,核弹绝不容有失。”在20分钟僵持后,程大洋站起来,承担起了主官的责任。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留在岛上。”舒平也站起来,一肩挑起了自己的那份责任。 “好,就这么定了。放手干吧。” 泰国清迈的机场的跑道边上,久米空降旅团的大约300名伞兵,正坐在草地里等待着新的指令,伞具和装备被丢在了一边。伞兵们有的抽烟有的聊天,打打闹闹,等着最终的命运。 一天前的空降应该是失败了,这显然增加了指挥部对继续使用空降兵使用的疑虑,所以下一步行动的登机指令一直没有下达。 据说,指挥部对伞兵使用,又有了两种新的方案,第一种是将伞兵扔到安达曼的无人海岛上,抢占英国人留下的仓库。第二种方案式配属给第55师团,形成一个独立战斗群,和步兵一起进攻仰光。 这会儿指挥官正在电话里与饭田将军哭闹,说以上两种方案都不可行,第一种涉及到技术,以日本的伞兵目前的水平,在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在那些面积不足1平方公里的小岛空投,难免会有人掉在海里淹死。第二种方案涉及到荣誉,他们受过严格训练,个个技术精良,不能作为一般步兵中队投入作战,那样太丢人。结果饭田将军反将了一军,他表示既然伞兵自称技术精良,为什么不敢去安达曼收复几个无守军的小岛?饭田的指挥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情报,这些岛上储备了大量的英国军备,眼下他正需要这些物资来支撑他提前对仰光发起的进攻。他觉得空降兵固然于实战无太大作用,但是干这些简单活还要推辞,那实在太不像话。 ------------ 300 藏起来 中午时分,第15军军部终于做出决定,立即使用空降兵,在今天日落前光线条件尚可的情况下,对英军已经撤退的几处岛屿实施空降。饭田得到了东京大本营的消息,在安达曼群岛中,英国人刚刚放弃的几座小岛中的一座上,留下了一部雷达,这是必须立即获得的重要战略武器。 求战心切的军官们,兴冲冲地回来部署任务并进行动员,士兵们则愁眉苦脸,因为他们没有接受过相关训练。在这么小的岛上空降,跳伞窗口很短,一旦错过就可能掉到海里。而他们的跳伞装备太过笨重,不容易解脱,完全不适合落在水里后逃生。按照计划,总共300人的伞兵,将分为三个小组,分别在三个岛上降落,然后搜索英国人的雷达,发现后,将其打包运上船。 小岛上空无人机正围绕潜艇做环绕飞行。无人机的雷达可以增加419对海面的警戒范围,抵消地球曲率对侦察距离的影响,增加预警时间。 2枚沉重的弹头已经被先后运到仓库里,其中一枚已经拆开整流罩,舒平正在进行进一步分解。实际上这项工作,并不容易触及那些剧毒或者辐射的物质,因为仅仅控制*,并不需要拆到那个程度。 当然对他来说,事情必须做最严谨的打算,任何催促都是耳旁风。他只按照自己的进度展开工作。 同一时间,水手长已经带人完成了对英军地下仓库的清点,清点出8门高射炮和6部探照灯,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最让人惊叹的,是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岛上,竟然找到了一部打包的警戒雷达。也许只是放在这个岛上中转,也许是看上了安达曼的地理位置试图在这里建立一个雷达站,因为这个岛上确实有配套的电站设施。英国人如同缺心眼的大户一样,把各种宝贵的战争资源扔的满世界都是。 当然419不可能看得上这种尺寸庞大的两坐标雷达。程大洋更看重的,是英国人储备的燃料和各种军需。去年7月份特别小组登陆上海,耗尽心力,斗智斗勇才收集到那些物资已经快被消耗干净了,但是没成想,在这座无人看守的仓库里,各种物资竟然堆积如山。好事情确实来的太快了,快的程大洋以为是做梦。 “艇面小组加快搬运速度,还有,顺便把艇上那些日本人军服拿一些来,”程大洋拿着对讲机,站在仓库边上指挥,他还想着制造一些日本人来过,并般空仓库的假象,骗骗英国人。 “舒平那里怎么样了?”他按下频道3,那是水手长的频道。 “还在拆解,一切顺利。” “很好。” 事情似乎顺风顺水波澜不惊。 仓库内,舒平已经拆解下第一枚弹头的当量控制设备,原来的功能是通过几十组导线和*,在几千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同步引爆核弹的第一级核弹(通常是个裂变弹)表面*,压缩裂变材料形成一个向心的动能;另一项功能是为*增加最后一层保障;如果有必要,可以通过无线电信号发送一组8位的密码,使得个装置可以在*发射后被停止,也就是不会引爆。这是舒平需要绕过去的部分。 当然,破解它并不太困难。核潜艇的主要限制手段是控制发射,一旦弹头被拆下来,那些最困难的密码部分其实也已经不存在了。舒平要做的,就是使得这两枚*出于可引爆状态,然后装上一个附加了无线电接收器的继电器,使其可以在安全距离外通过遥控的方式引爆。 由于没有人会预见到某一天核潜艇上的弹头会被拆下,所以密码自然也设置的不够严密,他连接上一部计算机,进行穷举法破解。大约过了10分钟,舒平就破解了第一枚弹头。随后,他小心拆掉电池,将当量控制器安装会原位。 虽然没有了载具,但是程大洋手里已经有了可以随时引爆的核弹,当量超过100万吨。如果需要,这枚核弹可以随时恢复成原来的形态,装回*。这枚沉重的弹头将会被临时放置在419的*舱内,必然会对一两根*管装填形成麻烦,不过419上的*已然是越打越少,似乎不太重要的问题。 “水手长,把这枚弹头运回去吧。” 舒平如释重负地转动一下老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花了2个小时,解决这个问题,下一枚么,速度会快很多,天黑前一定能完成。 419上的观通部门,此刻正在密切观察周围的敌情。雷达发现了一个目标正在靠近,过了几个扫描周期后确定它在接近。暂时无法判断目标是否有多个目标形成,但是可以确定其行动方向,是直奔这里而来的。也许是一架或多假飞行器。观通长决定立即发出警报。 程大洋正看着大伙热火朝天地搬运物资,想着419又可以连续作战几个月,突然间就接到了手台里的警报,政委告诉他,有空中目标正在接近,速度不算快,大约30分钟后就会到达。按照预先部署的紧急情况处置办法,程大洋要求全体立即做好紧急下潜的准备。但是舒平告诉他,第二枚核弹正处于拆解开的状态,短时间内无法移动。 在他下决心让弹头登陆前,闭门研究了几个钟头,这期间连一只鸟也没有出现,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敌情不早不晚,就在最关键的那一刻出现了。 他急匆匆赶到仓库,发现第二枚核弹的整流罩正在龙门吊上挂着,下面是银光闪闪的弹头以及下方乱糟糟的线头。看来,整个工作正进行到最为进退不得的阶段。 好在他们事先对这样的情况也有预案。即使坏兆头突然出现,但是他仍然相信,那些只是横生出的小枝节而已。他看到头上还绑着绷带的吕青山,逆着反艇的人流向自己过来,根据计划,吕青山和舒平将留下照看这枚弹药。他一把拉住吕青山。 “小吕,我长话短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舒平了。” “交给我好了。”吕青山沉着地点了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我绝不会看错,你远比你们组长更靠谱。” 吕青山只能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 程大洋丢下这句重量级的恭维话,随着其他人一直向几百米外的潜艇奔去。 这边吕青山开始帮助舒平操纵起重机,重新装回整流罩,2分钟内,整个仓库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工作期间,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是配合到是十分默契,完成这项工作需要大约30分钟,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回不去潜艇了。 “吕,我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把柴油发电机关闭,但是不要关闭循环水冷冷却。” “好。” “顺便把盖高射炮的帆布找来,要有海军字样,旧一些的。” 吕青山并不多问,立即去关掉照明设备和电站。最坏的结果是降下一架水上飞机,或者直接空投伞兵,不管是英国人的还是日本的都将是很大的麻烦。虽然这种可能性看起来还非常小。但是以吕自穿越以来获得的经验,凡是你认定是小概率的麻烦,最后都会变成现实。 419上观通站发现,空中的目标分散成几部分,分别向着周边的几个岛屿过去了,但是有一支向这边过来。情况似乎急转直下,看情形,敌人不是路过那么简单,而是有针对性的。 从目标特征和数量看,显然不是肩抗*可以简单解决的。也许日本人会在这里进行轰炸或者空投?只是写二战史的人,觉得无甚重要,忘记添上这一笔了? 程大洋在围壳上看着第一枚核弹从前甲板武器装载口被塞进去。他还有15分钟进行下潜,时间似乎绰绰有余,但是……他将目光投向远处仓库,可以看到仓库大门正缓缓关上,一切都在恢复原样。 “小吕,情况不好,空中目标分散了,向着附近各个岛过去,显然有针对性。” “收到,我们能应付。” 他掐掉通信,开始部署潜艇离开港口,以及无人机的自主滞空巡航。其实,那些艇员们在白色沙滩上踩出来的脚印,以及来不及冷却的水冷发电机都来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那枚弹头会留在这里。 “甲板小组开始撇缆,轮机注意,高速倒车。” “轮机明白。” “各部门最最后检查,准备紧急下潜。” 他检查了一下围壳上的水密舱门,最后一个进入潜艇,旋紧头上的轮盘。 潜艇内各个部门以及通道内,无声的警报灯开始闪烁,一派紧张气象。 与之相反,岛上仓库内到是显得寂静而又安详,如果不是吕青山走来走去,清扫地上的脚印,几乎没有一丝生气。舒平蹲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拧动最后的螺丝。他一向如此,即使泰山压顶,也保持原来的节奏。 “吕,帆布。” 吕扔下扫帚,拖动一块旧兮兮的厚布过去,布上面有英国海军物资字样,完全按舒平的要求找来的。 “就这么盖上?” “当然。不过我得先遮挡掉整流罩上的汉字。” 他说着用艇上带来的喷漆罐,将原来白色的战略武器字样,喷涂成底色一般的绿色,时间或许刚好赶得用喷灯烘干,不过空气里的气味一时是散不掉的。 “这样就行了?” “当然不行,”舒平拧完最后一个螺丝,发现吕还在发呆,有些不耐烦“这个东西半吨重,你能把他藏起来?” ------------ 301 不起眼的弹头 两人一起抖开帆布,灰尘呛得舒平直咳嗽。他们将整个弹头从头到尾遮挡起来,用绳子简单捆扎了一下。如果站的远一些看,弹头似乎和周围的那些同样用防水布遮盖的高射炮、探照灯和雷达设备融为了一体,甚至更不起眼,它比周围大部分装备都还矮些只是略粗。 头顶响起了隆隆的飞机发动机声响,听动静来的不是小型飞机,而且也不是一架,也许会是一次轰炸。 “走,到下面躲一躲。” 吕青山打开手电,示意舒平和自己一起到下面的防空洞躲藏,他刚才已经探索过下面四通八达的坑道,知道可以藏人。 “要是只是飞过就好了,”他快步向前走,但是并没有*划穿过空气坠落下来时,那种尖锐的动静,而飞机的发动机声音却渐渐远去了,“听,飞机过去了,并没有投弹。” “要是就这么飞走了,事情就简单了。” 舒平面无表情地听着吕青山的话,要是这样……要是那样……这些奢望,在他看来无非是废话。他倾向于按理性做出判断,敌人的一群大型飞机从头顶飞过,却没有投弹,这恰恰是最坏的结果。 “别高兴的太早,敌人有八成是在空降。”他简单说道。 “这……” “要不然他们来这么多干嘛?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从长?” “嗯,看来得给咱们的弹头装一个追踪器。不过现在来不及了,得见机行事。” 中岛运输级内,中队长大槻菊次郎双手扒着舱门边缘,看着下面渺小的岛屿。他知道这一跳,有三分之一的机会会掉在海里,一旦落到海里,就有一半的机会,会被降落伞绳缠住沉底。日本的伞具至今无法解决这些问题。 飞行员并不提醒跳伞时机,只提前几分钟闪烁一个红灯,告知岛屿到了。陆航的飞机只负责平稳、低速地飞过目标上空,至于什么时候跳,取决于排第一的军官。一旦军官一跃而出,后面的士兵就会两眼一闭,跟着跳出去,哪怕下面是刀山火海;海军的气象探测能力,也无法知道目前海面的风速如何。在以上这些课题尚未解决之前,他们能够被投入作战,主要原因在于大本营对损失的容忍度比较高。 眼看岛就在脚下,大槻身先士卒,跳出了飞机,身后的伞兵一个接着一个跳了下来。伞兵落出几十米后,悬挂在飞机内的伞索将主伞打开。一偏偏伞花,在小岛上空展开,此刻如果稍有风速变化,就会造成不可预料的情况,不过今天他们走运,这座岛上晴天无风。 久米旅团的每一位伞兵,都认为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这一使命关乎挽救这支部队的荣誉。他们曾经都是最优秀的步兵,才被选入伞兵部队。南洋作战展开后,伞兵被分成了几部分,分别在马来亚、爪哇和缅甸等几个战区小试牛刀,原本企图如同德国伞兵那样,进行华丽的立体作战,并起到决定性作用,但是大部分空投的结局都是灾难性的,这导致了饭田祥二郎或者山下奉文,都避免在作战中加入伞兵部分,觉得他们其实是一个麻烦。 不过,至少伞兵自己认为,今天被赋予了一项重要任务,不师因为将军们看到他们头大,故意将他们撒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们被告知,将要夺取一部重要的,具有战略意义的武器,根据情报,英国人仓促撤退时忘记带走了一部雷达。大槻和几名军官看过这个东西的大致草图,类似一座野战厨房,上面有有一部折叠桁架可以展开的八木天线,这部东西比日本类似的装备要好用,军部很想搞一台研究研究。 大槻第一个落地,虽然错过了沙滩,以一个狗吃屎的难看动作,滚落在乱石滩上,但是他知道今天成功了。其他身后的伞兵,都落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擦掉嘴角的血,抬起头观望,看着大部分伞兵都没有掉进海里。 空投竟然没什么瑕疵,只有第2分队的大约15个人掉进了海里,对于预先准备有一小半人溺死的指挥官而言,这样的损失实在可以接受。 伞兵们迅速整理降落伞,并搜集空投下来的武器,不过好像不会有战斗,因为没看到半个英国人。 当然,他们来回奔走的时候,将沙滩踩的乱糟糟,没有人太注意沙滩上曾经有过的痕迹。 10分钟后,第二分队的白鸟中尉报告,只溺死了6个人,一些武器掉到了华丽,并且没有发现岛上有英国部队,大槻兴奋地拍了拍白鸟的肩膀,看来行动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立即向指挥部发报,我等奇袭成功。” “是。” 他将随身携带的地图展开,将一个指南针放在一角,东张西望了一番后,终于找到了北。 “第一小队,占领港口,第2小队占领制高点,通讯分队,紧随其后,建立联络,其余人攻占敌人仓库。” 大约30名日军去控制港口建筑和岛上的小山,其余60名冲向仓库。除了那部雷达,他们还需要各种物资。粮食、武器弹药、被服,总之英国人能留下的都是好东西。 日本伞兵冲到仓库跟前,将一扇巨大的移动门拉开。生锈的大门被推开时,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可怕响声。声音穿透混凝土工事传到底下,吕青山知道,舒平不详的推测又成真了。他在上海时就见识过舒平对坏事情的预测,基本不会错,而且他极少预测到好事。 “看来我们的麻烦大了。这股敌人来的太是时候了。” “别急,我们仍然有很大的应变空间。”舒平说道。 “你有什么计划?” “还没有,不过他们没有船,暂时也带不走任何东西。今天晚上,你可以去把核弹上的电池拆除,然后装一个信号发射器。” “追踪器?” “是的,必须掌握它的去向。” 日军冲进仓库,几名小队长带着人,四下搜查那部雷达。躲在地下的吕青山和舒平可以听到上面大呼小叫,以及翻箱倒柜的声音,显然来的日本人很多,而且一点也不斯文,现在这群禽兽距离那枚核弹只有几步而已了。不过舒平很确定,这些家伙看不明白那颗核弹。 “小队长看我找到了什么?是罐头……” “混蛋,谁让你找罐头,快去找英国人的机器。” “看,这是什么?” “是苏格兰威士忌吧?” 兴奋不已的日军,在那枚被简单包裹的弹头边走来走去,却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也许只是因为它的外形奇特,不像是一个值得打开一看的东西。 终于有人发现了那部雷达。一群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听说,英国人就是靠这个,打败了德国的空军?” “看上去很高级啊,果然是英国人的产物。” 有人身手摸起了那部雷达。 “当然高级了,世界上没有比它更先进的科技了,可以从一百公里外,看到飞机靠近。”大槻菊次郎很肯定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边上碍手碍脚的东西搬开,等船到了,我们就可以比它推到港口。” 几名日本兵开始搬动边上的探照灯,这才发现,其中还夹杂着一样粗短的东西,沉重异常。有人解开帆布,终于看到了这个奇怪的锥形物体,上面没有字,也没有探照灯上的透镜部分。 “这是什么东西,像一枚*?” “是一战时遗留下来的海军攻城弹药吧,赶紧搬开。” 几个人上来准备搬动,发现很难移动,至少有半吨重。 大槻招忽更多士兵过来,将弹头搬到边上,然后又将那块帆布扔到上面。他的第一印象这可能是一个*,因为口径太大,长径比小不可能是炮弹,也没有破甲的外形,或许是工程上使用的*。 419升出天线,收集敌人通讯。岛上日军正在报告他们的收获,报告发现重要资产,需要派船只运走云云。 现在程大洋面临严峻的局,大约100名敌人控制了那座岛,可能会有第二批,而特别小组的主要成员还都不在。这让他几乎没有展开行动的余地。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入夜后,吕青山偷偷从下面通道里爬上来,他发现看守仓库里酒气熏天,十几名士兵已经喝的东倒西歪。 他小心躲到阴影里,仔细向仓库内观察,那枚核弹已经不在原位了。再仔细搜索了几遍,猛然看到,核弹就那么光秃秃地丢一根柱子下面,两名醉倒的日军,正背靠着它打呼噜。 仓库里,只有一名日军少尉还算清醒,他正在还未搬走的物资前走来走去,查看清点物品,并不时用粉笔在一些箱子上打勾或者打岔。吕青山估计,凡是他打勾的,随后都会有人来搬走,打叉的则继续堆在原地。 少尉终于走到那枚核弹前,伸出手敲了敲。他犹豫了一下,在绿色的弹体上打了个勾,然后又觉得不妥,又添了几笔,变成了一个叉,看来最终是不打算带走了。他稍稍安心下来,不过还是得等机会,把起爆必须的电池取出,同时装上一个追踪器。 运送日军第33师团兵员以及辎重的船队,此刻正在路上,他们原定2天内在毛淡棉登陆,对仰光发起进攻。 一万吨的运兵船九州丸号,得到指令暂离编队,在两艘驱逐舰掩护下,向安达曼群岛前进。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接应岛上的伞兵,同时装运一些关键货物上船,待步兵在缅甸上岸后,他们带着这些物品转回日本本土。 ------------ 302 着眼印度 吕青山小心翼翼从阴影里走出来向那枚核弹靠近。他在暗处已经观察了一会儿,这里的敌人大概有20几个。除了2名军曹在值班,全都烂醉如泥。那两名清醒的军曹也只是负责清点物资,将其分类。显然没有一名日军担心岛上还有敌情。他们甚至没有费心派人下到地下防空洞查看。这当然给他的行动带来了机会,他需要大约10分钟来,拆除电池并换上一个跟踪器,以防万一。日本人似乎对所有物资进行了简单分类,那枚核弹目前被放置在了一堆弹药中间。 他小心翼翼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醉鬼,一路上可以听到那些喝醉的日军的梦呓,以及远处两名军曹的谈话。 “松本,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大约明天吧,大尉说,明天有一艘运兵船会来接我们,然后去缅甸南部的一个港口。大尉还说,反正这里的物资多到装不完,如果我们自己能多拿些,他不会过问。” “说实话,那些英国香烟真是比日本烟好抽多了,我已经藏了一些,至于苏格兰酒么,实在太难喝了,不过据说在横滨和大阪的黑市上能卖个好价钱。我也……藏了几瓶。” “嗯,都是好东西。” “除了印度的糖,我刚才吃了几勺,没有日本糖好吃。不过我也藏了1公斤。” 吕青山心想:“白糖都当宝贝的货,没什么眼力见是何等自然。” “不知道上司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多派些船来,把这些好东西都带走。” “附近有英美的潜艇,所以重点只是那部雷达。当年英国可是凭着它打败了德国的空军” 吕青山悄悄跑到核弹后面,那两名士官离他挺远,不过核弹前有一个日本兵正头靠在弹体上打呼,不时在梦中哼唱小调。他取出小型手电,刁在嘴里,然后悄悄揭开帆布一角。 舒平告诉他,在整流罩一侧的底部,有一个容易打开的小窗,用来更换起爆用的燃料电池。他希望那个窗口在自己这边。而不是在横七竖八的几名醉汉那边。 远处两名日军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里剩下的东西就不要了吗?那岂不是太可惜。” “会留下一个班看守,也许等下一次船到了,统统搬走。” “以后这样的好事,不知道还有没有。大家可都盼着这种好差事多几趟。” “以我军目前所向无敌态势,机会当然不会少,以后阻止敌人破坏物资的任务,都会交给我们伞兵吧?” “相比之下,中国可真是个穷地方,我记得有一次在江西攻占了一个中国军的军需仓库,你猜里面有什么?竟然是5000双草鞋。我们中队长一气之下,下令全都烧了。” 吕青山终于找到了那个小窗口,开始拆解,工作本身并不难,不过需要不时竖起耳朵,小心周围动静。目前看来,日本人完全没有重视这枚核弹,它应该会被留在这里。如果只留下一个班的兵力,他有把握凭自己一人的力量,在一个晚上,重新占领这座岛。不过他同意舒平的看法,任何时候应该争取主动权,不要被动地等待。 拆除电池后,他需要将一个发射跟踪信号的小设备装进核弹中。这个东西每分钟只发出2次信号,这样即节省了电池,也不容易被发现,使用时间超过一年。 远处咣当一声,他赶紧停下手上的活儿,躲到柱子后面。原来是一个醉醺醺的日本人起来撒尿踢到了酒瓶,并不没有惊动什么人。过了一会儿,吕青山再次回来,继续完成他的工作。 岛屿附近,419的声呐刚刚探测到一艘运输船和两艘驱逐舰,脱离了编队,在向这边过来。同时也探测到了附近有一艘盟军潜艇在海面行驶,联合舰队主力舰队已经进入了孟加拉湾,不过日本人也不敢深入太多,目前安达曼以西,盟国的海上运输线依旧畅通。援助英国和中国的美国物资,依然紧贴着印度沿海航行,然后在仰光港卸下货物。 程大洋刚刚接到吕青山的通讯,通报敌人的重点目标是雷达,会不会带走混在一堆物资中的核弹,还不知道,也许只是虚惊一场。他不知道林秀轩那里进行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该何向他解释自己捅出的这个篓子,只期待一切平静地过去。 清晨时分,巨大的九州丸号靠到码头上,这是一艘战前日本跑北美航线的邮轮,目前充作运兵船,派它来这里,大概是因为前甲板上巨大的起重设备,这是战前为了调运大炮而特意改装的。 船上装着的是从中国华东出发的33师团的师团部以及第33炮兵联队的人员和装备;除此以外,船上还有一名神秘客人,这位在高雄港才上的船,全程由大本营辻参谋陪同,连师团长樱井省三也不知道期具体身份,只知道是大本营倚重的民间智囊,似乎具有情报方面的专长。 浅野哲夫站在九州丸最上层,一间带阳台的舱室里,向下俯瞰整个小岛,他很享受目前的至高待遇,满心期盼着自己的抱负会实现。 他选择乘着九州丸来缅甸,是因为坐飞机太冷,而这艘30年代下水的豪华游轮在改装成运兵船以后,仍然保留了一些上层的豪华房间。原本长谷川会跟着他一起来这里考察铀矿。但是在获悉,为他打前站的中原教授的船是被潜艇击沉后,长谷川对坐船的安全性动摇了,他宁愿从本土搭乘陆军颠簸的轰炸机去台湾,再转越南坐火车去泰国,最终到达缅甸南部。尽管飞机也谈不上安全,但是至少这一带的制空权是可以保证的。 当然浅野远比他这位惜命友人膨胀的更快,他满怀着“我运即国运”的猖狂,丝毫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半年来的各种磨难,一直在增强他的自我暗示。他觉得,一切都是命运之神在考验他,既然命运选定他成为扭转历史,复兴日本的那个人,自然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更何况以他掌握的历史,1942年初,日本通往孟加拉湾的运输仍然是顺风顺水。几内亚万的沉没应该只是扰动带来的小变化。 实际上,夺取安达曼的计划就是他提出的,目的很长远,着眼于印度。辻政信对他言听计从,但是也知道,如此直白地向上面表露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应该不会被同意。唯一的办法是暗度陈仓,正巧电子侦察部队监听到英国海军通讯提及撤退时,丢失一部雷达,这倒是日本急着想要的,于是他把理由改了改,要求饭田顺手攻取安达曼的几个岛。结果,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了目的。 “怎么样,历史在你我的努力之下,已经发生了可喜的变化。” 辻政信从浅野边上冒出来,得意地说道。尽管目前只攻占了三个最小的岛屿,不过根据德国情报机关提供的情报,英国人正准备放弃整个安达曼群岛,这当然等于放弃了孟加拉湾,甚至是阿拉伯海的门户。 “不错,这正是我梦想中的印度攻略的第一步。德国那边的情况进展如何了?” “你是指钱德拉鲍斯?德国人已经同意了要求,计划用一艘潜艇把他送给我们。预计在新加坡和马来亚,可以抓到5万名受过训练的印度军人。” “这个人是我们计划的核心,越早投入这枚棋子,效果越好。最好能在启用前把尼赫鲁或者甘地干掉。” 浅野背着手说道,犹如指点江山的大人物。 “刺杀这种事,也许影佐祯昭比较擅长。” “不知道山本五十六还在犹豫什么,我已经告诉了他美国航母将要搭载陆军轰炸机轰炸东京的大致时间和路线,他应该抓住机会。” “海军似乎不太重视你的意见,而是对你哪位朋友更感兴趣?”辻政信不阴不阳插进一句话。 “牧野吗?这种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怎么可能真正效忠日本?”浅野不屑道,最近一两个月,他已经开始视牧野为自己的阻碍,这一点早就被辻政信察觉到了。 “我得到消息,那个牧野,目前仍然躲在岸信介在乡下的别墅,每天烂醉如泥,不肯见人啊。” “这在我预料之内,他的目的就是不让美日开战,就是为了让日本错过反击的时机,然后让美国兵不血刃绞杀日本。呵呵,现在他的计划不能得逞,自然变得消极起来。” “哦,此人竟然这么狠毒?”辻政信语带挑拨道,他当然知道浅野气量狭小,回故意歪曲牧野,不过穿越者之间的竞争关系,对于他控制浅野十分有用。 见浅野仍然板着脸,不太高兴。辻政信又想起一个话头。 “哦对了,樱井师团长刚才邀请我们上岛逛逛。我们有大约3个小时的时间。” 吕青山的跟踪器已经安装完毕,通电后开始工作。现在他和舒平坐在远处,就能获悉核弹是否移动。他们躲进了山头上的一处碉堡里,从这里的射击口,可以观察刚刚到港口的那艘巨大的运输船。 看来日本人并不是来增加防守兵力的,因为大部分士兵都没有下船。那部捆得跟粽子一样的英国雷达,已经放置在码头上,有大约10名日军看守着。港口本身的起重机无法将其吊装上船,只能用这艘万吨大船自己的起重设备。 “他们还真把这种破玩意儿当宝贝啊。”舒平眯缝着眼睛说道。“还缺一部测高雷达,才算是一套。” “他们好像把咱们那弹头当成普通*了,我看见和其他弹药给堆放到一起去了。” ------------ 303 坏事成真 “这个很正常,这个时代的人,如果第一眼看到,自然容易往炮弹上靠。不管有没有军事常识。” 吕青山移动望远镜视线,发现一行20来个人下了船,正往这里走。其中有几个已经穿上了新式的热带军服,很远就可以看到外翻的大白领子。 “看,有三个带着刀,看来都是来头不小的军官。怎么还有穿便服的,难道是船长?” 他注意到其中有一位穿着衬衫短裤,带着草帽,如同来度假一般。 那一行日本人越走越近,那几名军官他们都不认识,不过那个穿着随便,衣服敞开的家伙倒是有几分眼熟和奇怪,不过他戴着墨镜,一时无法分辨。 这个人在一堆军官中占据了核心的位置,不时停下来说话,边上军官似乎很在意他,会停下来听,这在论资排辈的日本军队中似乎是非常反常的,除非他是一个什么特殊人物。 “这个人是浅野哲夫。”边上舒平一语惊醒了吕青山。舒平很少出现错误,但是他不确定舒平是如何在这么远距离上认出来的。 “你确定?” “我确定。你们组长有过一个针对性很强的模拟对手思维和行为方式的计划,我参与其中,所以我得到了所有三个人的资料。” “哦?” 显然组长有一些通过电台截获的,影佐祯昭描述三名穿越者的文字交给过舒平,不过也仅此而已。难道舒平又用了什么高深的分析法得出结论?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舒平洞悉了吕青山的疑惑,“你看它胸口的纹身。” 果然,远处那个家伙衣领敞开,别说是风纪扣,几乎所有的衬衣扣子都没扣,海风吹拂,可以看到肚子上有一个人头,距离尚远分不清是什么人物,但是那种大眼睛风格,显然不是这个年代的。 “糟了,这下会有麻烦了。” “也未必有什么麻烦,我不认为浅野能认出核弹。影佐祯昭的报告都是些他个人的观察,但是很有一套,可以看出浅野并不是那么专业的家伙,他在春日丸上只是负责档案管理的低阶人员,而且属于易被暗示的人群。” “容易被暗示?” “嗯,这种人通常不具有犀利的头脑,容易在环境中自我暗示,使得大脑假装没看到不合理部分。” “我还是下去一趟,实在让人不放心啊。” 吕青山小心钻进通道,往回赶。他知道自己在场也于事无补,只是想偷听一下对话,他对仓库结构了如指掌,知道上方吊装着用来安装电灯的钢架,四通八达,可以藏人,距离地面很高,很适合监视。 如果浅野脚步快一些,应该会比吕青山先到,但是浅野这会儿正在夸夸其谈的兴头上,他特别喜欢别人围绕听他演讲,尤其还有一位高阶师团长在场。他又开始贩卖他那套印度攻略。 此刻看管仓库的伞兵,都被一名曹长叫到外面列队,摆出个仪仗来迎接高级将领。偌大的洞窟里没剩下几个,还都忙着在清扫地面,清除昨天醉酒士兵留下的呕吐和排泄物。 这给了吕青山钻空子的好机会。他在堆放的板条箱后面游走,躲开不多的眼线;接连跳过地上一滩滩醉鬼留下的便溺物和呕吐物后,他就接近到了那颗核弹。 他从边上一辆英军的MK1型维克斯机枪运载车上扯下一块布,又将核弹又遮盖了一层,使的弹头顶部的弧形也不那么明显。 干完这些,他借着掩护爬上堆积如山的英军被服,如狸猫般爬上洞窟顶部支架上,这里距离地面大约有15米,可以很好地隐藏他的行踪。 远处大门吱吱呀呀地被拉开。门外,两列日军正用持枪礼欢迎将军莅临视察,最前面的士兵刺刀上还挂着一面军旗。 可以看到,一名紧握军刀的中将健步走来,走过军旗时,也行了一个军礼。后面日军依官阶而排列,步伐沉稳,军容都不错。只有那个疑似浅野的家伙排在了最后,步子散漫,举止轻佻,他走过军旗时,也举起右手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衣服扣子依旧没扣好。 一行人进了仓库,变得随便起来,众人分散各自参观。中将显然对英军的野战厨房很感兴趣,立即跟着一名军曹去向食品区查看英国生产香肠的机器。那名民间人摘掉了墨镜,向里面走来,他身边始终陪着一位大佐。 吕青山趴在钢制桁架上,只露出头部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现在他可以确认这个人正是浅野。 “浅野君,刚才指挥部来电,说还缺少一部测高雷达和电源部分。我想,伞兵们不认识吧,你能认出来吗?” “我精通历史和战略,对这些落后的玩意儿,倒是不太清楚,如果牧野在这里,或许能认出来,不过他么,已经没有报国心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吕青山这边走来。 “刚才樱井中将说我的印度攻略是异想天开,实在让我很意外,没想到帝国的中将竟然是这样粗暴。” 听浅野的意思,刚刚被训斥过,所以心里有些愤懑。 “军人的自尊心嘛,不能容忍一个民间人士,在自己耳边谈论战略,何况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按照这些老派军人的想法,后勤、兵力、火力、士气是进攻前必须考虑的四个要素,各占25%,确实轻忽精神的作用。而精神是我们日本陆军独有的强项。” “如果战争初期不能快速攻占印度或者澳大利亚,以后就只能被动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堆放英军弹药的区域。他们从高射炮前面走过,终于到了那枚,包裹的如同一个粽子的核弹跟前。吕青山的心提倒嗓子口,他暗自祈祷他们就这么从边上走过去。 祈祷似乎起作用了,浅野还真的没什么兴趣,一边嘀咕着樱井中将的无礼,一边就从边上过去了。旁边的军部参谋似乎眼神不好,一脚踩进了一堆呕吐物里。 “混蛋,”辻政信大喊一声,扑鼻的酸臭提醒他踩到了什么。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奋力抓起一边的一块布拽到跟前,擦自己的靴子。 随着遮盖物的滑落,那枚核弹原形毕露。 浅野正回头讪笑,一眼看到那枚墨绿色的弹头。 吕青山注意到他揉了揉自己的眼镜,走近了几步。最后几乎将脸贴到上面,并伸手拍了拍。 “怎么,没见过这么大的炮弹?也许是要塞炮或者攻城炮。”辻政信一边擦脚一边说道,他甚至没有太仔细看那枚弹头。 “如果在我的时代,我一定会以为这是一颗*的弹头。不过,在这个时代当然是不可能的。” 浅野摇起头来,但是视线没有离开弹头。 “*?我记得你说过,就是希特勒很快会造出来的那种东西?” “不错。”浅野摸索着弹头表面,绕行了一圈,“可惜毕竟只是一枚炮弹,要不然,我还真的要怀疑,英国人这边也有人……” 几名士兵听到了刚才辻参谋的叫骂,赶紧赶过来。到了边上立正。 “你们是怎么搞的?别告诉我这些肮脏的东西是英国人留下的。” “昨天士兵们有些……纪律松懈。” “纪律松懈……这枚巨型炮弹为什么不搬走?” “……因为松本军曹认为……认为没有价值。” “没见过就是没有价值?”辻政信大声训斥道,“帝国军人失去了向西方学习的好奇心了吗?越是没见过的,就越要加以研究。这么大的弹药在这里,必然有其道理。赶紧包好了搬上船。” “是。” 吕青山在高处听的分明。偶然性再一次以不可琢磨的方式产生了效果,事情再次急转直下,而且绝对是舒平都无法预料的方式。 看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了,就是等着敌人将核弹装运上船,让程大洋用一两颗*,将这艘运兵船连同浅野和核弹一起送到海底,这不失为一项,利弊各半,且一劳永逸的办法。 一名士兵小跑着冲进仓库,直奔这边过来。 辻政信擦干净了脚,稍微收敛了气急败坏的模样,等着气喘吁吁的士兵报告。 “紧急电报。” “念。” “15军司令部急电,要求您与K先生,12小时内立即到令部报道,不得耽搁。” “12小时,这怎么来得及?” “海军的水上飞机已经到了,就在海面等待。” “嗯,知道了,”他转向浅野,“看来长谷川先到了,所以饭田有些不高兴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浅野仍然眉头紧锁,围绕那枚弹头发呆。 “别看了,让陆军技术部的人研究吧。”他招忽浅野离开,然后转向几名军曹:“包裹好了送到九州丸上,返航时运回本土,千万当心,别毛手毛脚碰炸了。” “你认为它还会爆炸?” 浅野缩回手来,退出几步。 “可不一定,通常很多这样大的炮弹是实心的,不过古斯塔夫的800毫米破解弹药内有少量装药,我们在克虏伯的间谍送回过一些资料。” “真搞不明白,英国海军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对陆军来说,最困难的不是制造这么大的弹头,而是炮管烧蚀和变形的问题……所以通常会用海军重炮加以改进。” 两人并肩朝外面走去,浅野似乎起了一些疑心,但是很快被这名更糊涂的参谋说服了。 吕青山迅速回到山上碉堡内,果然海面上多了一架四发的水上飞机。可以看到,浅野上了一艘汽艇,然后直接向水上飞机驶去。 ------------ 304 行动区域重合 “坏消息?”舒平问道,他已经从吕的脸色上察觉出了问题的严重。 “很坏。”吕青山说完,用望远镜观察下方。 舒平并不多问。很快他们就可以看到大约10名日军,推着一辆板车从仓库里出来,板车上放置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从外形看正是那颗核弹,轨道的尽头是那艘停靠岸边的九州丸号货轮。 “我总觉得是命运在捉弄我们,”吕青山说道,“只在岛上多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碰上了这事儿了。” “归咎于命运,无非是没有把最坏的可能计算到罢了。” 舒平的口气,如同一切在预料之内一样。实际上程大洋做出决定时,他也未进行警告,不过并不妨碍他发表总结性的结论。 日军将这枚核弹推到九州丸边上,然后用船上的起重机将其吊起,放置到前甲板敞开的货舱内,这艘船为了运载重炮和弹药而专门做了改进,当然这样敞开的货舱,也有利于弹头上的跟踪器发出信号。 程大洋在指挥舱接到了岛上的通讯,事情在向最坏的情况跌落的同时,却留下了一定补救的余地。浅野在谈论这枚核弹时,万幸吕青山就躲在边上,所以听到了他们并未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的实质,只是辻政信误仍然以为是一样有价值的武器,要求带回本土。 对于419而言,新的考验出现在了面前,这当然是远比程大洋在林秀轩面前丢一次大脸,更为严重的问题。如果浅野仍然在九州丸上,最好的解决之道当然就是击沉这艘船,因为在解决一名穿越者,与损失一枚弹头之间权衡后,结论不难得到。但是浅野搭飞机跑掉了,现在的情况则变得更加的微妙,该如何抉择? 核弹上的跟踪器开始发挥作用, 419开始测量到他的方位。 入夜后,水手长驾驶一艘汽艇,将岛上两人接回潜艇。在一片悲观的气氛中,潜艇向着仰光港出发,他们没有紧跟日本货船队去毛淡棉,因为判断短时间内核弹会在九州丸底舱待着,并且在数万日军盘踞的毛淡棉并没有夺回核弹的可能。 潜艇一直在持续与正在接近仰光的特别小组发出通讯,希望提前通报情况,让林秀轩有个底,但是始终无法建立联系。 同一时间,林秀轩率领的小组,正跟随者大队的难民和溃军接近了仰光近郊,因为人多眼杂,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架设天线进行远程联络。 仰光是缅甸最重要的港口,也是仰曼铁路,或者说滇缅公路的起点。这座城市是英国人在缅甸统治唯二的重要据点,另一处据点是位于缅甸中部的曼德勒。 如果不知道历史,任何人(甚至包括中国人和日本人)都会被英国人积极的战争宣传欺骗。在连败两阵之后,英军固守仰光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这当然得益于丘吉尔的策略,他将中国远征军的军官团诓骗到仰光,表现出盟国间的亲密无间;同时决定将他的“常胜之师”第7装甲旅从北非海运至此。 关于第7装甲旅,英国控制的电台报章都不乏溢美之词,将其吹嘘为亚洲唯一的装甲部队,机动能力让骡马化的日本军队相形见绌,火力更是可以对抗整个日军师团。BBC广播称其在2个月前的托布鲁克战役中,以勇猛的作风,击溃了不可战胜的隆美尔,造就了军事史上的奇迹,有心者会发现,英国宣传部门对“军事奇迹”这个词的使用过于轻率,以数倍兵力暂时击退一支万把人的德军,而损失还在对方之上,无论如何不能称之为奇迹。 除了第7装甲旅的一个营正在路上,另一项振奋人心的传闻,是丘吉尔有意以亚历山大中将接替缅甸的指挥。中将具有传奇性的履历,其所创造的首要军事奇迹,是敦刻尔克的撤退。 不过,假象欺骗不了林秀轩,他知道从英国人丢掉毛淡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整个南方的沦陷。饭田祥二郎在进攻缅甸前,最担心的是无法获得一座深水港卸下它的第2和第3个师团,现在他们的目标实现了,英国人逃跑前甚至没有破坏港口设施。与英国人为了稳定军心而进行高调宣传不同,日军调动兵力完全不显山不露水。当沙漠跳鼠的6000人到还远未到达仰光时,精锐的33师团的25000人以及师属的火炮已经到达了港口,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阴谋在南机关指导下,按部就班地展开,有一些阴谋藏匿之深,甚至未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都未呈现,所以连林秀轩也并不知道。 林秀轩跟着难民进入仰光的同一天,一支由几艘巡洋舰组成的日本舰队,突然窜到仰光外海,对沙廉炮台以及半岛上的监狱设施进行了短暂的炮击。日本舰队没有深入勃生河出海口对仰光港进行攻击。 炮击造成损失微乎其微,因为沙廉只是数百年前,第一批葡萄牙人在缅甸建立的贸易港口和据点,已经不再是重要的军事要塞,目前半岛上的古代炮台以及碉堡只是作为关押要犯的监狱而已。但是日本舰队的出现却意味着,滇缅公路从它的起点开始已经被切断了。 整个印度洋上,已经没有任何一支海军敢于挑战日本舰队,从这一刻起,即使是驻缅甸英军自己的补给,也只能绕行到缅甸西部的若开,由于若开没有铁路,从而大大降低了物资转运的效率。 日本海军是否进一步向孟加拉湾深入,封锁若开甚至于吉大港,也只取决于大本营的谋划,而非能力。 褚艾云已经两天没有发来电报,这不奇怪,他最近需要特别小心,因为军统仰光站阴魂不散地盯上了他。林秀轩的小组在仰光城郊的一家寺院落脚,并等待419的联络。 英国人丝毫没有进行难民收容管理工作,倒是仰光周边所有的寺庙都建立了难民营,这使得难民暂时都能有个去处。当然数以十万计的难民绝不是那么的简单。 特别小组到达后的第一个夜晚,就利用监视设备,对周边进行了一次扫频。很快发现,他们所在的寺庙内就藏着至少一部可疑电台,这部电台在夜间进行非常专业的无线电通讯,通讯使用南机关甲种密码,每次发报都十分简短,这使得英军的电子侦察单位很难破译内容,或者测量到方位。 徐冲使用夜视仪,对辐射源位置进行了侦察,发现逃难的人群里,有几位频繁进出寺庙的僧舍,显然难民里藏着大量的日本间谍。日军间谍永远先于陆军师团行动,这是亘古不破的传统。 林秀轩的侦察只限于确保自己的安全,对于隐藏人群中数不清的间谍,他也无能为力,间谍们或许会偷偷跑到港口清点大炮数量,或者肩负着某种破坏任务,不过都只是历史上真实的重演。插手消灭一两个特工小组,也不可能改变日军的优势,他能做的,只是尽量避开日本特务。 小组在夜间才接收到了419电讯,电讯简单通报了丢失一枚核弹的情况,要求进行紧急会议,汇合地点定在了仰光港外,沙廉古堡附近的海滩上,时间为明天夜里。届时419将派出一只橡皮艇将他们三人接到艇上。 由于日本舰队正在港外实施封锁,使得返回419变得非常困难,因为小组夹在了英国炮台和日本舰队之间,海岸边会出现很多不可预料的情况,历史记载只是泛泛的记录,它不会告诉你当日南机关在海边的渗透,或者海岸边雷区的位置。 第二天,三人将装备隐藏在城外乱葬岗后,携带电台和夜视设备向海边移动,419号也来不及放出无人机对预定登陆地点附近展开侦察。现在419没有时间,从容不迫地展开任务,考虑到当夜月相为下弦月,子夜时分月入海平面,应该是漆黑一片,这一点倒是有利于冒险。 一路上,都可以听到方圆几公里内不断响起的零星枪声,不时还有一两次爆炸声。仰光港内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各处的兵营,指挥部都成为了探子们觊觎的目标,他们从封锁线外,不断点起火堆为日本飞机和海上舰炮引导目标。英军的反制是派出维克斯装甲车,沿着环城公路出动,对任何移动的人影不警告开火。事实上,仰光的争夺战已经提前展开,这座城内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当然仗着微光夜视仪,特别小组仍然可以巧妙地在攻防双方之间绕行,但是仅仅依靠夜视仪,他们已然没有往日的游刃有余。 如果此刻有一架无人机在空中提供大范围的侦察,就会发现,所以针对仰光港的骚扰仍然只是佯攻,目的在于将疲于奔命的英国守军吸引到远离海岸的错误地区。 南机关策划的重大行动并不见诸史料,因为这次行动原本只停留在纸面上。计划中,南机关将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出独立军中最精锐的一支分队,在沙廉进行一次小规模登陆,目的是营救出炮台内关押的独立运动领袖吴努。当然在中日双方穿越者,各自干扰历史后,最终促使计划成为了一次真实行动。 而其行动时间和区域,与特别小组的撤离行动划定的区域,有一定的重合。 林秀轩从悬崖上巨大的碉堡下经过时,注意到碉堡下方有人正攀着绳索向上爬,爬行者巧妙地躲在了英国人的探照灯死角,显然是一次特工行动。 他觉得这一带情况不妙,立即发送信息,要求终止行动。但是呼叫了两次,没有回应,419应该正处于潜航状态中。 ------------ 305 杀人灭口 正在向碉堡上攀爬的是缅甸独立义勇军第一支队,这是数以万计的乌合之众中,为数不多的精锐,支队中的大部分队员在海南岛受训一年,学习爆破和射击,而更重要的首领则被送到日本,进一步深造通讯技术。 城垛下,一个穿着英军制服的瘦削身影艰难地攀着悬崖,攀爬着。谁能想象到,仅仅几年前,这个年轻人还只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大学生,全缅学生会主席,但是战争促使人迅速成长,最近几周内,他已经亲手处决了16个人,这些人中包括殖民者和他们的爪牙;所谓爪牙,指的是那些若开沿海的阿拉干人、北方的山地人,东部掸帮人以及无处不在的中国人和印度人。 对他来说,现在不是表现出软弱的时刻,南机关钦定的缅甸独立政府的首脑人选中,他的排名暂时靠后,在国防部长的人选上,至少有两名强有力的竞争者。所以他必须比其竞争者人更加的凶狠,才能让日本人高看自己几眼。为了增加自己在民众中的号召力,他特意改掉了原来名字,现在游击队员们都亲切地叫他德钦昂山。 黑夜有一个好处,就是当你奋力爬上要塞时,不会看到脚下的悬崖有多高。 就在他即将攀上要塞的那一刻,城垛后面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其生生拽了上去。那是潜伏在堡垒中的内应;内应是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所在。英国人推行分而治之的方针,殖民地军队只允许北方山地民族加入,这种策略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在南机关的金钱攻势下,仍然有一些少数族裔乐见英国的统治被推翻。 几分钟内,大约20名精锐战士爬上要塞。大部分战士开始整理武器弹药,他们清一色使用英制斯登*,这是一种粗糙、轻便,火力强劲,容易混进敌人中间的武器。指挥官昂山与石井秋穗中佐则蹲在地上,用手电筒查看内应提供的地图;吴努被关押在的位置在堡垒核心区域,而这座十七世纪堡垒的守备力量,一共只有18人,包括被策反的两人。 很快就会有协同的日军炮火将整座堡垒封锁住,防止英国人从半岛另一端进行救援。此刻日军第2舰队的4艘驱逐舰,在旗舰神通号巡洋舰带领下,正在做最后的射击准备,开火时间取决于独立军的渗透小组,点燃柴草指示目标的时间。 这次行动,是南机关重点参考了德国在欧洲战场的几次特工行动后敲定的,对通讯协调的要求非常之高。这也是接连几次伞兵突击失败后,大本营急需的一次胜仗。 林秀轩早就看到了有人爬上沙廉的监狱,他并不知道将会发生多大规模的冲突,也不知道这里关押着重要犯人;他只知道,自己与419草率决定的计划已经很不妙了。他希望立即与419取得联系,但是呼叫了几次都未成功,出于某种原因419仍未浮出水面,。这期间,他倒是接收到了活跃的语音通讯,可以测定到,附近有两部电台轮流通话,有人在用蹩脚的日语,与外海的军舰联络火力支援,显然,日本人将要策动的这次行动,已经颇具特种作战雏形了。 既然日本海军将要加入行动,林秀轩无法确认沙滩上那一块地方是安全的,敌人的炮击很可能会打到自己附近。他只能放弃等待通讯,收拾东西找一个反斜面暂避一时。 沙廉北方已经升起信号弹,海面上的日军军舰随即开始射击。 神通号的140毫米主炮,立即主宰了这片港湾,英军在整个仰光,没有与之匹敌的火力,2个月前,所有的重炮都被搬运到新加坡。 连绵的炮击射向了监狱后方公路,也有一些炮弹落在沙滩上,以阻断其他方向可能的支援。与419约定汇合的时间快到了,林和他的小组仍然在敌人炮击中,抱着电台四处乱窜。 碉堡顶部的突击同步行动开始了。昂山的队伍穿着殖民军军服,只在手上绑着白毛巾。他们轻易切断了监狱的内部照明电路后,制造了混乱,然后呐喊着冲杀进去。他们向每一个撞见的人开火。 战斗一边倒,支队成员既可以说北方山地语也可以说英语,几次在要冲地带,运用内应的欺骗赚开防守,队守军展开屠杀。 火光不断地从这座堡垒的一个窗口移动到另一个窗口,刚刚躲到山坡后面的林秀轩可以通过火光的移动,判断突击正在向纵深发展,他不知道日军是否就会在沙廉占领一个桥头堡,但是从军事上讲似乎行不通,因为日军并没有足够的从海上登陆的载具。所以这应该只是一次目的不明的特种行动,不幸的是自己深陷其中。 419号终于升起了潜望镜,程大洋迅速转动一圈,注意到海岸上的炮火,他担心林秀轩被突如其来的炮火困在了岛上的某处,准备继续接近。秦小苏呼叫了几次,终于找到了林秀轩,果然他捆在了距离海滩200米的某处,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 目前他与近在咫尺的419只隔着大约1公里的直线距离,似乎派出一只小艇就可以把人接回来。程大洋让林秀轩自己拿主意,如果他希望稳妥,可以放弃今天夜里的行动,然后多等24小时。不过他知道林不会多等一天,他是那种总是笃信运气站在自己一边的家伙。 果然林决定不再多等,他准备穿过前方200米的沙滩,与419派出的汽艇在岸边汇合,如果时间掐的准,他们可以在打得不可开交的英日双方眼皮底下,完成这次撤离。特别小组的微光夜视仪,使得他们在战场上,占据大约1公里的视野优势,这是值得一搏的主要优势。唯一的问题,他们无法预料,半岛上攻防双方的行动。如果计算偶然性,仍然有可能会撞到一起。 419的前甲板上,水手长跳上橡皮艇,并启动发动机,他将一个人将特别小组接回来。为了防止意外,他带着一支安装了夜视仪的突击步枪。 就在小橡皮艇起航的时刻,419的雷达探测到后方日本舰队内也放出了一只速度很快的小船,从尺寸上看,似乎是一艘*艇。*艇正在快速靠近岸边,显然也是来接人的,不过从航线判断,并不与水手长的小艇重合。事急从权,即使各方面风险正在累加,他们也只能强行推进行动。 特别小组跑上沙滩后,才看到竖在眼前的雷场警示木牌,这是今天林秀轩遭遇到的所有挫折中,最让人泄气的一桩,他几乎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故意跟自己作对,理智警告他必须立即放弃计划,但是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们迅速向西转移,企图绕开雷场,碉堡下有一条混凝土公路直通海边,公路上不可能有*。当然公路太靠近交战区,不是很理想的撤离通道,不过只需要抓到几分钟的窗口,他们就可以轻易穿过雷场,而无需向东大费周折地绕行,并且即使绕行几公里,你也还是不知道沙滩上某块地下面没有*。 他们向那座黑黢黢的碉堡移动,同时告知419和陆大成,临时改变了接应地点,419也只能疲于奔命,沿海岸向着新的接应地开过去。程大洋必须让潜艇尽量靠近岸边,以减少特别小组滞留海上的时间。 他们一路小跑跑上公路的时候,突然听到山丘上的残垣断壁后面,有人大呼小叫起来。 特别小组赶紧在公路边找了一片灌木丛躲藏起来。林想用电台提醒已经接近岸边的陆大成立即离开,但是一个持枪的身影已经抢到他眼前,距离他不到5米,他一时不能说话。 一伙全副武装的人员推搡着一个穿着囚服,头上戴着头套的老头向海边跑,他们的撤退通道与特别小组相同。队伍中不断大喊大叫的就是那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子,他似乎并不愿意离开英国人的监狱。 林秀轩第一时间猜到,这个老头应该就是吴努,而他边上的持*的,多半就是昂山。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缅甸语,但是他大致从肢体动作判断出了怎么回事,这名囚犯并不情愿与他们一起离开,也许是不想与日本人合作。根据历史记载,吴努确实与英国人达成了妥协,并没有参与到日本人的傀儡政府中。 陆大成已经靠到了岸边,也听到大呼小叫声,自知不妙,赶紧掉头离开,但是发动机发出的响声惊动了这股人马。独立军以为是接应自己的船只到了,日军中佐石井秋穗,觉察到哪里不对,他拔出信号枪,向海面发射了一颗照明弹。照明弹落下时,将海面照了个透亮,暴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正在逃离的小橡皮艇,还有不远处巨大的419号核潜艇。 石井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潜艇,作为间谍他常年跟踪英美海军装备,很清楚英美最大的远洋型潜艇不过3000吨,绝不会有这艘艇的一半大。照明弹缓缓落下,巨大的潜艇重新被黑暗笼罩起来。 林秀轩从灌木林中站起,做手势准备开火,尽管很不情愿这样蛮干,但是他知道除了杀人灭口别无选择。哪怕他需要干掉的,是一个后世举足轻重的政治家,或者说一念之间还将牵连到整个政治家庭的存亡,他也必须斩草除根,将任何对419的威胁掐灭在源头。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戴着头套没有看到核潜艇的那位,都必须死。 ------------ 306 间谍罪 二十几名特工队员僵立在原地,他们忘记了向渐渐隐入黑夜的水手长扫射,因为他们看到的那艘潜艇,太过不可思议,犹如小岛一样浮在海面上。他们出发前,南机关只是告诉他们,会出动一艘*艇来接应,但是这又是哪方面的? 林秀轩悄然向前,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队伍中唯一携带电台的那名日本人,也就是刚才发射信号弹的家伙,显然他就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必须第一时间干掉。当然干掉首脑也未必能全歼这股敌人,因为双方人数太过悬殊。 石井秋穗中佐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被打中后脑,死的到是全无痛苦,如果不是各方穿越者搅局,他本该活到战后,并有机会参选众议员。中佐如同一带红薯一样倒在地上,旁边的独立军战士试图扶起他,立即也被打倒。林秀轩使用消音*,但是在这样的距离,仍然会被听到。 敌人立即察觉到遭遇了袭击。他们毕竟训练有素,警惕性极高。有几位甚至察觉到危险的方向,准备反击,但是立即被吕青山和马强扫倒。这队特工同样使用安装了*的斯登,不过他们没有夜视仪。 程大洋隔着潜望镜,看着几百米外夜幕中的交火,可以看到那边火光闪烁,却全无枪声传到潜艇内。 双方都在试图发扬火力,但是特工队的火力准头差得多,只能在特别小组开火的瞬间,才看到目标,但是特别小组始终在交替开火并转移。这些匪徒毕竟有一些战术素养,很快就各自找到地形依托,至少可以暂时自保,枪战进入到了僵持阶段。 接替指挥的昂山灵光一现,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的准头后面是某种夜视装备,他在对方枪口火焰闪烁的时候,看到了头上戴着的某种东西。他从腰里拔出信号枪,准备发射一枚照明弹,拉平这一优势;当然他并不知道,照明弹何止会抵消对方优势,强光还可以瞬间使夜视仪致盲,正是此刻最佳的选择。 不过他的妙计来的有些晚了,此时吕青山已经爬到了围壳上,架起了他的反器材枪,他是专业的侦察兵和狙击手,能够在一群目标中找到最重要的那位;并且他还掌握一些在摇曳海面上射击的技巧。关键在于掌握浪涌起伏的节奏,当船体被浪涌推到顶点时,通常有一个相当长的平稳阶段,所以你必须调整呼吸,耐心等待这一刻到来。对他有利的一面在于,昂山为了躲避组长的火力,只寻找了正面掩护,而将后背暴露出来。 子弹出膛,飞向这位未来的缅甸国父,缅甸独立军的领袖,东圩王朝以来最杰出的军事家。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在于不该撞见林秀轩,不该看到419。 或许昂山命中注定要被一颗背后射来的子弹夺走生命,可惜这个时间,却因为林秀轩和程大洋各自犯下的失误,而提前了很多年,由此引发的蝴蝶效应,就不是林秀轩能够预计的了,他现在焦头烂额,只求赶紧灭口。 一颗12,7毫米子弹击中领袖的肩膀,几乎将他整条膀子卸下来,船体的摇晃还是造成了一些偏差,吕青山原本瞄准的是他的头部,想给他来个痛快。不过效果也差不多,昂山重重撞在岩石上,当场昏厥过去,子弹传递的动能,击碎了他肩胛骨和这右侧一半的肋骨,如果没有第二枪,他会在几分钟内因为失血死去。 独立军意识到自己腹背受敌,那艘刚才仍然立场不明的潜艇,显然不是自己这边的,但是他们没有反制的办法。他们正在被正面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同时面被背后的火力一一点名,处境完全绝望。特别小组每一次因为419可能的暴露而展开补救措施,基本方式就是不留活口。 一分钟内,7名特工队员倒闭在吕青山的枪口下,但是最后几名调整了躲藏位置,一时无法射杀。 一名战士意识到完全陷入进退不得的交叉火力中,唯一的出路在于投降。他大声用英语喊叫着surrender,并高举双手,将武器举过头顶。 林秀轩示意所有人暂停射击(包括潜艇上的吕),他希望牺牲一些个人信用,让那些死角里的敌人全都暴露出来。 特工小组发现对方竟然停火了,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林秀轩用英语高喊着,让他们放下武器,保证他们的安全。马强和徐冲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抓紧时间更换*,虽然马强觉得这样做不是很正派,不过考虑到日本军舰随时可能炮击海滩,组长的方式还是最节省时间的。 侥幸心理促使他们做出决定,最后5人全都乖乖举手投降,他们按照林秀轩的要求,站到空旷处。现在他们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到对手有多少,在哪里?只能听到黑暗中有人靠近,并拉动枪机;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会被处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秀轩走到五人面前,吴努就在他脚下的一条沟壑里,抱住头瑟瑟发抖,他决定稍微等一下开火,还得多说几英国话作为伪装。 “你们穿着英军制服,我认为你们不适宜按照日内瓦条约将你们当做战俘……我以英国陆军上尉的名义,宣判你们为间谍。” 他在欧洲待过很多年,能说几门足可以乱真的外语,终于又有用武之地了。 “请不要……不,是日本人逼迫我们穿这些衣服的。” “我将以间谍罪,对你们执行死刑。” 不容这些带路党继续辩解,三把*一起扫射,1.5秒内将最后五个人全部扫倒。 林跨过地下瑟瑟发抖的犯人,一脚将其踢翻,然后蹲下确认他头上的头套是否严实,如果这个人不是将来会起关键作用的人物,他不会大费周章检查,而是直接赏他一颗子弹。这功夫,马强也在检查昂山,发现还在喘气,补了一梭子送他归西。徐冲则到处收集敌人武器,已经找到了6把斯登。陆大成则操纵小船靠近海岸。吕青山监视着整片海滩,以防万一。 “不,请不要杀我,我已经拒绝了和日本人合作。”吴努用颇为地道的英语说道。 林注意到,他的头上的布确实包的严实,肯定什么也看不见。给他戴上这个头套也许是为了防止他认出队伍里有日本人,南机关策划的这次营救其实也可以认为是一次绑架。 他丢下吴努,带着其他组员向海边跑去。那边,陆大成已经等候多时,三人很快就上了419号,这次艰难的汇合,只是面对所有麻烦的一个开端。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不知道。在程大洋告诉他丢失了一枚核弹后,他就开始头大。这桩弥天大祸如果还有什么积极意义存在的话,或许以后程大洋对特别小组的失误,不会那么吹毛求疵了。 此时日军的*艇还在路上,不断地用电台呼叫,当然沙滩上的那22具死尸不可能有回应了,如果他们待会儿找对地方,将吴努带回去,也不会对局面有多大影响。缅甸人民高涨的带路热情,不会因为多一个吴努,或者少一个昂山有太多变化。这是英国人一百多年来残酷的统治所酿成的苦酒;当然只需要一两年,缅甸人民就会认识到,日本人是远比英国人更残暴的统治者。 缅北的边境重镇景栋,今夜一片肃杀气氛,远征军军官团终于从噩梦般的南部逃了回来,在这里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荷枪实弹的200师官兵在街道上列队,禁止沿街所有商户点灯或者开窗。所有至高点都有宪兵把手,小心注视着周围可能出现的火光(往往意味着有人在为飞机知识目标) 与另一座边境重镇腊戌一样,这里已经根据中英间的协议,被中国军队接管。出了先遣的200师,其余部队正经瑞丽,开进缅甸。 当然如此戒备森严,另有一个目的。即使是军团团里也只有一两个人知道,明天一早,中国战区的最高统帅将携夫人来这里视察,他来这里是为了与亚历山大将军会面,以展现钢铁般的同盟,以及宣布一项重要的人事任命。虽然有飞虎队的一个中队保驾,但是这座小镇仍然处于从泰国起飞的日军飞机的打击范围内。 杜聿明在临时指挥部的院子里摇着蒲扇,看着他的翻译在面前摆放地图。 他从下缅甸一路狂奔跑到这里,见到了自己的队伍,才算有了底。最先赶来的,是200师3个团,他们一接到命令就从昆明到腾冲的广大地域迅速集结,迅速跨过了怒江,并且已经在清莱府边境,与日本顾问指挥的泰国军队小干了一仗,击毙了两头大象以及抓住了一名连长,整个行动展现了强大的组织行动能力。可惜整个国军,能如此行动的部队实在太少。 杜聿明决心在统帅面前,好好第吐一吐苦水,希望老头子能够打消与英国人同舟共济共同保卫滇缅公路的幻想,就他在仰光的所见所闻,那是不可能的,英国人并没有死守缅甸的决心。一旦新加坡沦陷,日本人将会立即腾出手来解决缅甸,单单第5军是阻挡不住的;他希望有更多的补充了苏械的主力部队能入缅参战。 对于老蒋个自己安排的上司罗卓英,他也希望最好只是一个虚职,不要干涉自己指挥。至于美国方面可能派来的监军,是否会插手指挥,他到是并不放在心上,美国人在缅甸没有军队。没有兵,意味着没有发言权,这是中国将领们最熟知的游戏规则。 ------------ 307 浅野的缅怀 对于战局杜聿明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但是目前还没有到向自己的将领们透底的时候,他希望在与领袖交换意见,并得到更多支持后,才向下属和盘托出;当然这之前,还需要预演一下,他倒是不介意和身边可靠的低阶军官谈一谈。 褚亭长这个人怎么看都是内秀而且可靠的人,他对于偏低的军衔未见有怨言,对工作勤勤恳恳没有牢骚;也从来没见其有意无意提及曾经的功劳;甚至于这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很少谈及女人。对于那些从重庆政治部转来的,倾诉仰慕之情的女学生信件,未见回过一封,似乎拆都懒的拆。 大概正是这些与军队和时代格格不入的气味,引起了军统的怀疑,总的来说,这些特征太……不像自己人了。 褚翻译打起仗来并不见多英勇,但是至少知道保卫首长,主动侦察热情很高。并且这个人似乎与生俱来得带着用不完的好运气,别人一下午喊不通的电台,他一碰,竟然就行了,更别提他能从敌占区把偌大一架飞机开回来。从民国二十年,与日本交战以来,只听闻日本飞行员降落我方机场,拔旗撒尿万般挑衅,却如入无人之境的,还未见中华的武人,有如此神勇的壮举,大大灭了一回日本人气焰。杜聿明当初看到中央日报上写的飞夺日机的文章,也是不信,简直比关公过五关斩六将更传奇。也许又是宣传部不经过大脑胡编乱造的旧套路,诸如一下午杀敌数百的机枪手云云,你当日本人是死的?但是后来,又是夫人接见,又是上了时代周刊封面,他才转而相信,没想到上面最终,还把这个人送到自己指挥部,一接触才发现,确有过人之处。 实际上,他已经暗自用褚中尉的照片和生辰找人看相算命,原本只是想与自己女儿合一合八字,但是却还算出一些堂来,算命的说是此人命理奇绝,乃是绝处逢生的主,留在身边,可以保遇难成祥。 这个时代行伍之人难免迷信,算命人当然只是见人说人话,带着照片去是何等的失策,你当他真的不看报?江湖人自然投其所好,把褚艾云的面相以及随口乱报的生辰说的天上有地上没,但是杜聿明到是有些当真,缅甸的一战加深了他的这个判断;即使是机密的指挥方案,也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褚艾云摆放好地图,杜聿明招呼他坐下。 “亭长啊,英国人终于同意把铁路交给我们了,说说我军下一步该如何动啊?” “军长,我只在军官训练班补习了一个月,军国大事,实在不敢乱说。” “哎,何必谦虚,我看你绘制的地图,就知道你是这块料。” 褚艾云不好推脱,拿着蜡烛仔细观看了一遍,地图是4个小时前更新的,上面标注了日落前,入缅部队最后的位置。 “那我可就乱说了?” “说说,我听着。”杜聿明堆笑鼓励,他对手下师长团长也没见这么好脾气过。 “如今,英国人把腊戌到曼德勒的铁路交给了我们。我的意见,我军不急着动,可以先派出搜索营和宪兵营,沿着铁路设立封锁区,警戒部队常驻铁路两侧要害地带村落,决不可让日本人间谍有空子钻。日军大举北犯,当是三四月间的事,我们还来得及做好准备。” 杜聿明挠了挠头,这个答案他不是很满意,虽然都说道点子上,但是褚中尉还是有些脱离实际。 “亭长啊,即使在国内,要肃清日本间谍也是万难做到的,更何况是出国,缅族如今把日本人当救世主,英国人在缅南枪毙几百个间谍也压不住他们投敌。你我在锡当河下游糟难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他们视死如归的气概,想想都让人后怕啊。” “正因为如此,才须经营缅北,”褚亭长说道,“下缅甸,缅族人口过半,但是在曼德勒以北就要少很多,我们应该依靠这里的华侨‘掸帮和克钦族,我听说克钦骁勇,一直是缅军主力,也最惧怕缅族人上台,华侨自不必说,会站在我们这边。” “但是……英人希望我军迅速沿锡当河南下,控制东圩、彪关、礼良彬等要地,从军事上看,确实是必争的要地。” “军长,我觉得现在去占领这些地方并不明智。且不说日军舰炮已经阻断仰光,滇缅公路实质失去了作用,就说这些缅南地方,德钦党活动猖獗,我军先动,虽然可以抢占一些先机和地利,但是也如同一叶小船陷入到了汪洋大海之中,天时人和全在日本人那边,这可是兵兵家大忌啊。” 这番话到是说到了杜聿明心坎里,在缅南的考察让他以上掉,自己时刻被间谍监视,一举一动日本人都会预先知道,而且后勤线太长,很容易遭到袭击,实非可战之地。 “那么依你意思,缅南就不要了?” “对,千万不能要,英国人求咱们,无非是想解自己围,如今缅南局面已经崩盘,15军序列下,很快会有4个日军师团外加2、3个旅团,我们远离后方补给,势必被动,不如收回拳头,在民心士气,较为有利于我们的上缅甸与之周旋。” “嗯,你说的这些确实不无道理,但是……”他叹息一声,似乎有难言之隐,“哦,先告诉你一件机密,明天蒋总统携夫人来这里,点名要见你。” “蒋总统要见我?”褚艾云假装受宠若惊。 “嗯,要亲你我吃饭。不必拘束,他问你什么,但说无妨。”杜聿明并不在意提前将机密告诉他,反正褚翻译怎么看都可靠。 “是!卑职明白。” “你在重庆已经见过夫人了,自不必多说。至于老头子么……” 杜聿明欲言又止。 “请军长明示。” “如果总裁问起军情,你不妨就按刚才的判断说,你是低阶军官,又是红人,说错了他也不会为难。”果然杜聿明有所算计,希望褚亭长替自己敲敲边鼓,“其实我担心的正是老头子耳根软,又喜欢戴高帽子,最近美英给他灌了不少迷魂汤,给了一个中缅地区最高指挥的虚名,我很担心他会受蒙蔽,中了人家的李代桃僵的诡计,把咱们最好的队伍白白丢在这里。” “如今都是盟军,不至于吧?”褚艾云假装懵懂道,其实他很清楚,杜聿明说的都是对的。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听说美国人一兵不出,还想派一个监军来管我们,可得提防着。就说咱们军那些122的炮,可都是宝贝啊,我是梦里都要清点几遍,生怕少了。可不能再打成淞沪那样,白白糟践了那么好的炮。” 缅甸南部的毛淡棉。日军第15军司令部刚刚在城里的一座教会中学建立。不过,饭田司令的指挥部还被洪水堵在泰国边境,还无法亲临指挥,到是南机关的先遣队已经在这里建立了指挥体系。 由铃木敬司主持的特别作战会议正在这里召开。因为是情报头子碰头,所以会议很隐秘,与会者也很少。除了铃木本人,还有刚刚乘飞机赶到的辻政信和浅野,外加提前到达的长谷川,以及一脸痛苦状的影佐祯昭。影佐在土瓦的指挥部时,差点被林秀轩干掉,但是凭借灵敏的嗅觉,神奇地躲过一劫,但是厄运来了挡不住,他在逃难时得了疟疾。 某只缅甸蚊子差点就做到了林秀轩屡屡筹划,却始终无法达成的目标。可惜又被他挺住了。好在林秀轩不知道这一节,倒是省却了从大喜到失望的心路曲折和纠结。 和一般军事会议不同,铃木的会议室内灯光昏暗,所有的窗帘还都拉着,当然不是因为影佐少将体虚怕风,主要还是担心英国的布伦海姆轰炸机可能投弹,尽管英国人驻仁安羌的空军因为零件短缺,已经很久没有出动了。另外,本次会议出席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知道浅野和长谷川的秘密,实际上铃木之前的行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听信了浅野的建议。比如对远征军军官团的袭击。 “诸位,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在仰光的行动又失败了。吴努失踪,石井中佐殉国,德钦昂山被打死。损失惨重啊。”铃木兴致不高地宣布了新的失败,这是自伞兵突击后紧接着的第二次失败。甚至搭上了一个影响力不弱于吴努的昂山,如果上面追究起来,就很难收场了。 所有人都不想说话,昏暗的现场只能听到影佐在瑟瑟发抖且牙齿打架的声音,他是盖着棉被来的,但是依旧发冷,医生说他已无大碍,但是还得哆嗦一阵才能恢复元气。 过了一会儿,某人抽泣的声音,盖过了影佐发冷打颤的动静。铃木分辨出来,是浅野躲在角落里抽泣,并且如同神经病一样,在一个人窃窃私语。 “他们谋杀了女神……绝对不可饶恕……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几个月前,在去往东京的飞机上,铃木就见识过浅野对着昂山胡言乱语,提到了十分仰慕尚未当爹的昂山的女儿,当时影佐将其解释为神志问题,当然现在铃木已经与其他与会者一样,接受了这位其实是穿越者的现实,但是浅野的乖张的举动,还是无法让人理解。 “浅野君,还是说些现实的吧,还没出生的人,就不要谈复仇了……”铃木摇头道。他如今一脑门子官司,浅野不知道分忧,竟然还在缅怀一个不存在的人,实在是不知所谓。 ------------ 308 盟军 “不是说,英国人的抵抗已经彻底混乱了?以我在大本营这么多年的经验,趁乱发起的攻击,几乎是不可能失败的,”辻政信提高嗓门说道,似乎对铃木的指挥颇为怀疑。 “也许又是英国军情局的特工……”影佐祯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有非常严谨判断想阐述,但是身体状况不允许那样做,只能简短了事。 “这么说,袭击您指挥部的,也是同一伙人?”铃木问道。 影佐点了点头。他想说,其实袭击上海陆军司令部的也是同一伙人,但是没有说出口。 辻政信冷冷哼了一声,会议僵持了一会儿,自动进入下一个议题。 “我们最新获得的消息,蒋介石马上就要和英国人会面,正式达成协议。很快中国军队会派3个军入缅,接管英军兵力不足的防区。我曾经向饭田将军提议,策划一次特别行动来破坏蒋介石和亚历山大的会谈,不过看起来,不会被批准了。”他说完叹息一声。如果在仰光海岸的行动都会失败,上级自然不会相信,深入到缅北的行动会成功。无论是伞兵还是南机关的特工队,最近的表现确实都让人失望。 “这种袭击完全没有必要。”辻政信说着笑了起来,“放手让他们合作,帝国军人会害怕蒋介石和亚历山大吗?让他们到南方来,这样更有利于我们解决问题。” “有利于我们行动?”铃木呆呆望着大本营参谋,他与辻政信不熟,但是自信对缅甸情况的掌握远比他多,他实在没看出中英合作,怎么会对日本有利。 “把他们诱骗到南方,这样才能实施包抄计划,是不是这样啊,浅野?” 犹在嘀嘀咕咕的浅野被辻政信拉回现实,于是恨恨地点了点头。 “不错,中国军队行动笨拙,指挥僵化,他们在缅甸的行动将完全以交通线上的城镇为依托,不敢脱离铁路,深入到农村,也完全收集不到情报;但是我们的处境就要优越得多,大部分缅甸人会倾尽全力帮助我们。我军届时会从他们的侧翼绕过去,切断他们回国路线,将十万中国最精锐的军队赶进缅北的群山峻岭中。让他们在雨季中,活活饿死。只有一小部分人逃到了印度,这是我们要弥补的。” “这……是真的?” “这是未来两个月,饭田将军的计划,他还没对你说罢了。” “看来浅野君从未来带来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看来我们躺着也能打赢了?” “那是自然。”浅野大言不惭地回答道,完全没听出对方语带讥讽 “既然如此,浅野君何不留在这里,指导饭田将军?” “恐怕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辻政信打断了铃木,他已然听出了铃木弦外之音,对浅野颇有些讥讽,“大本营正在讨论由我提交的新的南方作战计划,当然这是我充分考虑了浅野君的意见后制定的,或许很快我和浅野要去新不列颠。” “怎么,要去新不列颠?”影佐祯昭艰难地问道,“会有什么新的计划?” “浅野,你来说吧。”辻政信得意起来,他此身追求的,就是出人意表的方案,诺门坎战役后,他的信念收到了一些挫折。浅野犹如一盏明灯从天而降,将他此前设想过的各种大胆的奇思妙想重新唤醒。 “我军的进攻触角将伸向两个方向。首先,我们得切断印度进入中国的通道。而在新不列颠,我们将放弃对所罗门群岛无意义的进攻,避免将注意力投入到,敌人希望我们投入的错误方向,真正要害的目标是新几内亚,接下来是澳大利亚。这样美国人就会失去进入亚洲的立足点。” 浅野将他的狂妄设想说了出来。影佐祯昭感觉自己的耳膜在嗡嗡作响,不知道是体内疟原虫又在作祟,还是因为听到了这样作死的计划。他一直在小心运用穿越者的预言能力,有限修正历史;潜意识里,他很担心这些人,对决策参与太深。尤其是浅野。他觉得这个人狂热、盲目、夸夸其谈,是一个比大本营里最喜欢冒险的参谋,比如辻政信,更激进的人物。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好像要变成了现实,命运让浅野和辻政信勾搭到了一起,准备引领日本向着更加扑朔难测的方向前进。 “那样会超过陆军的能力。在两个地形如此艰难,补给接近极限的方向上发起连续进攻。”他说道。 “必要时,可以从中国大陆抽调兵力,扼杀中国,不需要从内部着力,真正致命的是外部。”浅野说话的时候,辻政信不停地点头,他向来对此种标新立异的观点颇为激赏。 “荒谬,抽调中国兵力,会使得蒋派出更多部队到缅甸。”铃木直言道,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浅野没大没小咄咄逼人的样子,场面再次冷场,口若悬河的浅野似乎无言以对了。 天色大亮,缅北重镇景栋的殖民地官署上已经升起了中美英三国国旗。空中不时响起引擎轰鸣,在机头喷涂着一张血盆大口的P40战斗机不时从空中飞过,以显示制空权在握。配属给饭田的日本第5飞行师团,目前还没有部署完毕,他们仍然无法夺取缅北的制空权。 穿着短裤的英军,与仍然穿着长袖军服的中国军队,共同沿街列队,等待各自大人物到来。这将是英国人最重要的时刻,亚历山大将军正式上任前的第一项工作,显然就是这次公关活动,他需要说服中国统帅迅速出兵南下,拖住日军。这样他们就可以从缅甸南部抽身,转道去仁安羌或者印度。 从装备上看,先入缅的200师并不次于英国军队,部队装备着大量的DP机枪和水冷重机枪。599团搜索连竟然有一水的PPD*,那是远比斯登要好的近战利器。几年前,斯大林为了展现援华决心,差不多把所有的*库存都给了中国。 但是英国军官同时也注意到,这个师严整军容之下,大部分士兵竟然穿着草鞋,并且还有很多随行的扁担挑子。 英国方面车队先到,亚历山大将军进入会场前,向守候在外面的记者出示了一份丘吉尔的亲笔信,他声称待会儿将向蒋委员长转交。他来之前,丘吉尔向他面授机宜,新加坡的败局说明,与日本人对抗毫无胜算,所以无论如何,必须保证这里的英军安全后撤。实际上丘吉尔选择他来这里收拾这个烂摊子,无非就是因为他在敦刻尔克的表现,说明他堪当此任。 褚艾云与先期到达的军官团成员,已经在英国人安排的招待会会场内等候,他是与会者中军衔最低的军官,不过由于名声在外,他比大部分中国军官更被外国人所熟悉。 蒋介石与美国人迟迟未到,英国人就聚拢在一起讨论起了目前的困局,话题难免又从仰光转向新加坡。谈到日本军队骇人听闻的进攻速度,会场气氛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 如今马来亚战役大局已定,日本人横穿过了丛林,已经现身新加坡侧后,让这座要塞的炮台失去了作用。从北非调来的澳大利亚部队则不愿意开赴缅甸作战,他们只想回澳大利亚,不惜另投美国人当靠山。亚历山大将军还未上任,就面临着几乎绝望的局面。 随后入场的是美方代表团,他们大部分是校级军官,大部分直接从重庆赶来,也有一些从本土飞来。褚艾云暗中观察到,史迪威就在其中,但是这个小老头话不多,也不太显眼,他与亚历山大将军礼节性地谈论了几句,就退到了角落里,看上去严肃、拘谨不太合群。 突然间,入口出现骚动。记者们争相按下快门。蒋介石挽着宋美龄出现在了门口,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所有英美军官都起身鼓掌。褚艾云注意到,史迪威是最迟站起来的,也没有拍手,他只是躲在一侧,冷眼看着向众人招手并微笑的蒋介石。 招待会在一种奇怪的,假装轻松的气氛中进行。作为在场的翻译,褚艾云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只能远远看着大人物们的互动。 亚历山大将军异常虚伪地与蒋总裁寒暄了半天,就如同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排在他后面等着觐见蒋的史迪威,甚至开始不耐烦地东张西望起来。 杜聿明走到褚翻译边上。 “看,老头子身边的就是史迪威,可能会出任参谋长。” “他就是史迪威?”褚艾云吃惊道,“不是说下月才来吗?” “是啊,来的有些早啊。” 杜聿明不无遗憾地慨叹一声,和所有中国军官一样,他对任何可能插手自己指挥的人物保持警惕。 蒋介石与史迪威握了握手,宋美龄从旁翻译,他们的寒暄很敷衍,随后蒋开始向英美高官介绍他的随行人员。首先是罗卓英,排第二的竟然是陈纳德,他俨然以中国方面的军官身份亮相了,穿着一件没有军衔的美式军装。 宋美龄挽着陈纳德的手,很隆重地向大家介绍了陈纳德将军为中国抗战做出的贡献。褚艾云颇为细心地留意到,当宋美龄提及将军这个词时,不远处的史迪威向自己的同胞投去厌恶的一撇。也许他正在考虑如何将飞虎队从陈纳德手中夺走,纳入美国陆军航空兵的掌控之下。 陈纳德颇有些口才,他郑重也向在场所有人保证,目前他的两个中队就在天上,保障着这里的制空权,日本人绝难逾越半步。会场上再次响起掌声。 ------------ 309 最终方案 419一直没有接收到了副艇长的通讯,林秀轩冒险传送给他的通讯设备,到目前为止好像没有使用过,要么他的处境无法展开通讯,要么他已经离开通讯范围了。不过,秦小苏从截获的盟军和日军双方的通讯看,军官团应该是坐火车缅北了,准备一次高层会议。 南机关的秘密通讯里,好几次提及了景栋这个地名,他们研判中美英三国的重量级人物,将在那里进行一次会面,时间可能是2月初。日方很重视收集这方面情报,显然有空袭的意图,但是截止目前,陆军的主要航空兵力还在马来亚和新加坡,15军下辖的第5飞行师团没有成型,所以陈纳德的飞虎队以及新到了少量飓风战斗机的皇家空军,暂时还能掌控缅北的局面。 当然,现在也不是担忧褚艾云安危的时候,他和一堆大人物待在一起,也还不知道有一枚核弹丢失,远比419上的所有人舒坦。 林秀轩上了419后,一个人钻到秦小苏的侦听室听取汇报,收集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关情报,把急着讨论下一步计划的程大洋晾在那里,不过程大洋也不能多挑理,因为他刚刚闯下了一桩弥天大祸。 大约等了6个钟头,林秀轩终于完成了最近一段时间的情报整理,三个人才得意坐下来,开这个碰头会。 “先说一个事,刚才在岸边突围的时候,干掉一个重要人物。”大家刚一坐定,林秀轩来了个开门见山,还显得特别理直气壮,他知道至少今天,程大洋没脸抓他的差错。 “不就是昂山吗?死就死了呗,你也是迫不得已。”政委出面给大家找了台阶。 “那么下一步怎么办?”程大洋说道。 “想办法把核弹夺回来,”林处,大气地直奔解决方案,他也不想在丢失核弹的问题上追究责任,现在不是时候,“我预料日本人没见过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应该会在九州丸的舱底扔一段时间。所以419应该跟踪这艘船,在她它去往东京前,各种可能都会存在……” “这一点,我们也考虑过。敌人目前应该还没有注意到捡到的是什么,但是,我们要把核弹弄回来,不也是那么简单……首先需要当船停在港口时,利用起重机,419必须停在边上,才能吊装完成,而这个过程中,船上敌人并不会凭空消失,所以……” “所以你们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等这艘船在海上时,在海上将他击沉?” “不错。”程大洋点点头,“也许我们将来穿越回去,还能在同一个地点把它捞起来。这样,这样也交代的过去。” 林秀轩有些忍俊不止,程大洋还在考虑这样细枝末节,并且完全不靠谱。 “这个方案我同意,必要时,可以击沉这艘船,核弹不落到敌人手里当然是最首要的任务。” “那么,就这么定了?”程大洋试探问道,他突然发现林这个人其实很好打交道,远没有自己对他那样刻薄。 “但是,这只是最坏的方案,我们还要多设想一些其他的情况。” “还会有什么其他情况?要么我们能找到机会,把核弹弄回来,要么……把船击沉,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 “不,我觉得也许会有第三种可能性。” 程大洋和政委看着林秀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每次他都有出人意表的办法。 “你们看,这是我刚才秦小苏侦听到的情报。” 他说着将两份文件,分别交给程大洋和政委,显然他来时准备很充分,看他手上还拿着一摞纸,看来会一步步铺陈他的想法。 “这是日本海军的电文?要求将K先生,在2月20日前,送到拉包尔……什么意思?” “K先生是对浅野的内部呼号,已经用了几次,可以确认海军上层和陆军的少数人知道这个呼号。这份电文来头很大,是大和号的电信室发出的1号电。” “……大和已经完工了?” “嗯,刚刚完工,会在10天后,也就是2月12日正式进行旗舰交接仪式,因为这艘船的通讯设备优越,或者还因为居住条件的因素山本很中意,目前看来现在山本的指挥部已经搬到大和上了。” “但是这与我们得核弹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说明白些?”程大洋客气地要求解答,他发现自己跟不上林的思路,但是今天他不能太急。 “据我的调查浅野这个人,已经开始涉及到大本营的决策了,很可能是通过得宠的大本营参谋辻政信。另外他和海军高层也建立了联系,也许是大西,也许是山本本人。” “没错,吕青山在岛上见过浅野和辻政信在一起,他们确实勾结到了一起。” “嗯,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影佐祯昭对浅野的评价很低,但是看起来,辻政信正好相反,他是一个军事冒险主义者,所以很容易和浅野谈到一块儿。” “这……有根据吗?” “当然,这是秦小苏截获的从九州丸通讯室,利用陆军密码发出的电文,时间是7天前,当时这艘船还在马六甲,发件人是辻政信。”林说着有递上了一张纸,果然是循循善诱,谋划的很周到,“电文提及了新几内亚的战役设想,并要求大本营将方案转给海军省。然后,就在今天,海军初步批复了这个方案,要求浅野和辻政信在本月20日前去拉包尔。显然浅野在船上与辻政信一起谋划了这个方案,大致已经得到了海军的支持。方案的核心,是放弃对所罗门群岛的攻击,转而将全部力量投入新几内亚。” “看上去,只是很机械地吸收了历史教训,完全就是头痛医头的方案?”程大洋说道。 “你这么说当然没错。但是,浅野开出的药方或许是一种有效的失措,日军在1942年仍然借助盟军的混乱,在任何战役方向上达成奇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政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程大洋则不置可否,继续等着林说下去。 “试想,如果日军不在一个战略价值不大的次要方向上分散兵力,而是集中全部力量,攻占领新几内亚,那么下一步,就可能威胁澳大利亚。正所谓攻其必救,美国舰队可能被动地投入到这一带防御。而无法在整个太平洋,展开机动作战。” “但是,我还是没看到与我们得核弹有什么关系。” “九州丸的任务已经改变了,不会马上回本土,他会先去大连运送第1师团主力,这个师团1月份刚刚从本土开赴东北,现在突然变卦,又要转向新不列颠。这是30分钟前截获的陆军省船期以及航线通知。”林说着又递过最后一张纸,“我想,这其中多少也是我们的因素,我们在东京利用电子欺骗策动第一师团一部造反,也许是大本营对该部队实施的惩罚,既然这件事因我们而起,我们也应该好人做到底。” 看来林秀轩整天泡在秦小苏那里不是没有道理,他从侦听室获得的情报,远比他自己弄到的多一百倍。 “你想引爆核弹,消灭第1师团?”程大洋目瞪口呆地看着林。 “嗯,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我们必须不惜代价阻止日本人打赢战争,也包括各种方式。既然核弹已经落到他们手上,我想,与其将船打沉,我们同样要背负丢失核弹的责任,不如让核弹发挥更大的作用。” 会场沉默了一会儿,程大洋渐渐意识到林的说法确实有其道理,要从一艘货船上把那颗核弹原封不动地弄回来,419还不能暴露,除非发生奇迹。如果在运兵途中引爆,且不留下任何目击者,倒不失为各方面合适的办法,与击沉九州丸的方案相比,至少可以节省一颗*。他心细如发,计算到了毫厘,确认这其实是最优解。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核弹目前还未处于可引爆的状态。只是处于可跟踪的状态。” “转换工作需要多久?” “如果让舒平干的话,大约30分钟,拆掉跟踪器,重新装上电池,然后设定一个起爆时间就行,但是如何将舒平送上一艘装满敌人的船去?” “总会有机会的,我把吕青山留在419上,他会有行动方案。当然,如果行不通,最坏的方案,是你们击沉那艘船。” “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嗯,浅野到处点火,他在缅甸还留下了另一个方案,我必须留下来解决。” “缅甸方案?” “是的,全歼远征军,攻占缅北,一路打下印度北部阿萨姆。分配给15军的兵力,已经远远多于历史;并且,南机关还向德国提出了护送印度独立领袖钱德拉鲍斯到缅甸的要求;另外南机关还制定了刺杀甘地和尼赫鲁的方案。敌人要在缅甸大干的苗头已经很清楚,我们不能不插手。”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政委一时失言,问了一个傻问题。 “我一上艇,就去侦听室看秦小苏整理的信息,你们平时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 程大洋和政委还真的是无言以对,程大洋很少去哪里,政委每天去一次,看看电讯摘要,了解一下莫斯科是否还在坚持,美国总统又发表了什么讲话,如此而已。 这次我们分手,时间可能比较长,所以我必须把秦小苏带上,我们会在缅甸北部高山上建立一个长距离通讯设施,方便我们隔着几千公里互通有无。当然通讯障碍不可能完全排除,必要时还得各自在一个方向上独立作战。” ------------ 310 沦陷 缅北景栋,招待会议已经结束。高级将领和外交官们众星捧月般围绕蒋介石夫妇,等待拍照。在这样一个盟军四面挨打,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的时刻;这位带领中国对抗日本4年,不曾投降的领袖,几乎等同于远东的救世主。事实上,很多外国报纸已经将他与罗斯福或者丘吉尔相提并论。或许这样的殊荣并不夸张,只是来的太晚。 褚艾云作为低阶军官,当然只能远远看着,一群人围拢恭维。一直含笑抿嘴的蒋不时与人握手,但是很少说话,他身旁的宋美龄开始四下找人,最后目光落到褚艾云身上。 褚艾云在重庆参加妇女团体活动时,就见过宋,还合过影。果然宋美龄向他招手,让他过去一起拍照。他只好尴尬地过去,但是有些犯嘀咕,他跟在杜聿明后面整理资料,自然知道拍照时高官站立的位置都是按照位阶高低事先定好的,他去了能站到哪里。 “我们的勇士,来,到这里来。” 宋美龄把他叫到跟前,他到了蒋跟前,啪的立正,给总裁敬了一个礼。周围记者一阵快门,空气中充满了镁光闪烁后的焦臭气味。 “我晓得你,驾驶飞机突围而来的忠救军勇士,军官特训班毕业了?”一口南方普通话的蒋介石,竟然主动与他攀谈。 “报告委座,刚毕业,目前在第5军军部。” “很好很好,十分青年十万军,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卑职明白,一定不负领袖期望。” 于是褚艾云站到了第一排,陈纳德的边上。硬生生将未来缅甸最耀眼的将星——威廉斯利姆挤到了第二排。 等待不耐烦的史迪威,微微朝向这里,撇了褚艾云一眼。他对蒋介石这套毫无军阶规范,故意拔高无名之辈,笼络人心的东方式伎俩很不满意。 一个退役前,区区的空军上尉陈纳德,在自己眼前窜来窜去装大瓣蒜,已经让他心生厌恶,没想到又冒出一个宣传机器生造出来的所谓战争英雄,竟然挤到了自己边上。他已经对中国军队职权不明,调度混乱有所耳闻,现在看来事实比听闻的要严重得多。 各国的军队记者对着即将面对十万日军,却显得毫无惧色众志成城的三国将帅们,咔擦咔擦拍起照来。所有人中,最为笑容可掬的人物是亚历山大中将。任何一个有心肝的英国军人,都不应该在新加坡十万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笑的如此灿烂。但是他必须使出政治家的手腕,来获得两样东西:中国士兵和美国枪炮,如果他不表现出自信,那盟友如何会以身犯险。 蒋介石的笑容也同样虚假,西方给他的高帽子固然受用,但是他很清楚英国人是什么货色,从现在起他会紧盯着英国人的一举一动,绝不让他们利用自己的出兵的机会,趁机溜到印度。 现场唯一板着脸的人是史迪威,他当然是另一番感触,他知道总统把一个烂摊子交到了自己手上,他在缅甸除了一个参谋班子,没有战斗兵力,将来也许会有美国部队参与进来,但是也不会很多,这是美国在缅甸的尴尬之处。也就是说,他必须在老奸巨猾的英国人和诡计多端的中国人之间用尽办法,让他们的军队为美国的战略利益服务,在这个战场上拖住日本人更多的兵力,不要让日本人腾出手来染指中途岛或者澳大利亚。目前他手上唯一有用的牌是美国的军火物资,而他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将狗娘养的陈纳德踢走,将现成的志愿航空队夺过来。 于是,战争尚未开始,三方各怀鬼胎的算计已经开始。日本人同样面临巨大的困难,后勤困难以及兵力不足,但是日本人有一样优势是决定性的,那就是,所有的日本师团都为一样的目的作战,他们之间并不会互相拆台。 419向西航行,他们将离开仰光,去向孟加拉湾。根据林提出的新的计划,他的特别小组将在实兑港附近登陆,而不是仰光。之所以选择那么远离日军的地带登陆,是因为那里成为了英国在缅甸最后的港口,很多装备在那里装卸。 419上没有足够的器材,完成林秀轩设想中的,可以覆盖整个印度洋的通讯中心,所以他必须到英国人那里搞一些装备。419在安达曼的小岛上,已经见识了英国人装载在6轮卡车上的AMES-2型雷达以及配套的电源设备,这几乎是现代雷达站的雏形。具备相当好维护性和机动能力。 实兑有一座英军机场,所以林判断,在那里可以找到类似的雷达设施,如果弄到一套,就可以开到一个隐蔽的制高点上,利用可以转向的桁架天线以及大功率电站设备,完成他的通讯中心。这样他就可以比较方便地与419或者褚艾云展开联络。 林的每一个计划都大胆到出人意表,正常人不容易理解,当然并不是说没有可行性。总之,目前的程大洋已经没有勇气挑战林提出的任何方案,所以计划简单通过了。至于林秀轩怎么从英国人手里弄来这些东西,程大洋并不打听,他只尽自己的能力提供便利。 419上的无人机已经飞到了目标上空,为林的计划收集雷达信号,他需要空中的无线电侦察来确定雷达位置已经型号判断,同时无人机也对仁安羌以北山区进行测绘,寻找理想的建立通讯中心的位置。另外,特别小组还得提前收集非致命的武器,林也不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杀死盟军士兵。艇上并没有现成的此类武器,不过他们已经改造出了数十万伏的电击器,可以让成年人瞬间到底。 日本舰队并没有拐进孟加拉湾,对几乎不设防的实兑进行攻击,他们的战线实在太长,如果对英美荷,散布在印度洋破碎地带的每一处港口实施打击,其实也分摊不到几颗炮弹,所以他们决定在缅甸放英国人一马。在饭田看来,为三缺一未必是坏事,他和林秀轩一样,也时刻盯着这些上岸的物资。 四天后,潜艇到达了指定位置。终于又到了特别小组与419分离的时候,这一次天各一方的分头行动,注定会维持很长的一段时间,接下来战争的走势如何,取决于他们两方面的行动成败。 就在林秀轩和他的小组准备登陆前的一个小时。419接收到了BBC播报的惊人新闻。莫斯科城下,长达5个月拉锯战终于有了结果。 苏联红军在本日,主动放弃了国家的首都,向后方退却。临时首都将定在800公里外的喀山。斯大林在战略退却前,发表的声明中,向全体公民以及正在作战的红军战士们保证,中央政府以及国防委员会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解释道:莫斯科只是为了战役目的,而短暂地让给法西斯匪徒,就如同1812年,拿破仑攻占莫斯科的情况一样,最终敌人会浮出惨重的代价并滚出莫斯科。 当然,莫斯科丢失本身,在政治上无疑会造成巨大的被动,因为斯大林本人在十月节阅兵时,保证过的苏共中央以及军事委员会决不离开克里姆林宫的承诺落空了;而他本人所签署的270号命令中提到:战争中向后退却的行为,可以视作向国家的犯罪,可以立即处决。现在,党的威严扫地,民心士气势必会低落下去。而原本应该形成僵持的苏德战场的前途,也将增加了不小的变数。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历史的重大改变,林秀轩并不清楚。如果只进行简单的推论,左尔格情报的耽搁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应该随着太平洋战争的如期爆发,而被渐渐抚平。但是历史的扰动,并没有简单的脉络可以追寻,事实上一旦扰动出现,他们需要面对的,就是已经变成了的全新的历史。 从沙波什尼科夫元帅被公开枪决,成为了莫斯科陷落后,唯一替罪羊的情况分析,决定性的问题并非出现在远东部队是否及时调动的关节上,而是战役指挥的问题。 似乎日本穿越者在远东的瞎打瞎撞,使得莫斯科前线的指挥权发生了变更。也许是朱可夫在反攻问题上与斯大林意见向左,总之,红军在严寒的1月份发起了一次徒劳无益的的冬季反击,将古德里安逼退了70公里。但是正是这次攻击,耗尽了红军预备队,反而使得精疲力尽的德军,在2月份发起了一次规模很小的攻击获得了成功。本次战役中,停留在库宾卡铁路复线上的古斯塔夫巨炮,一共向克里姆林宫发射了40发炮弹,其中只有一发,落到了克里姆林宫三角形城墙内,但是这发炮弹落下时,军事委员会全体正在地下室讨论去留问题,或许正是地动山摇的爆炸,对委员会表决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莫斯科的陷落,无疑大涨了法西斯阵营的威风,而盟国方面则显得风雨飘摇。事实上,除了英军在托布鲁克以及中国军队在长沙城下,使得对手遭受了不大的两次挫折外,新闻界机会找不到能够稍微能提振士气的切入点。 林秀轩和他的小组再次站到潜艇甲板上准备出发,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处境的艰难,胜负的天平似乎正在快速导向日本穿越者,倒向了夸夸其谈的浅野。他们甚至还未打捞起春日丸里的现代技术,就已经占据了上风。 “我们这一走,海上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政委了。” “我会尽心的。” “只要浅野发挥作用,我想就不会有中途岛,但是美日间决定性的海战一定会爆发。我觉得……” “无论历史怎么翻转,南云的机动部队一定会在上半年毁灭。交给我好了。”程大洋说道。 “缅甸这边,我也不会让浅野的计谋得逞。褚艾云目前的位置和声望,也许已经足够产生影响力了。希望远征军不会在我们干预后,仍然重复兵败野人山的历史。” ------------ 311 领袖的视野 顶着一轮残月,水手长驾驶着小机动艇,将5名特别小组成员送上岸,这次林的小组将携带大量额外的装备,以及2名不常上岸的组员——监听鬼才秦小苏以及巧手贺明。贺明是伪造伪装专家,擅长制作假证件和票据,当然修理设备,搭建通讯网络,伪装大型设施也不在话下,419停在杭州湾时,他就负责设计过伪装设施,日本飞机几次飞过都没有发现;除了战斗,这是他的短板。按照林的计划,一但通讯站建成,他们两人将负责这座设施运转。 如果不是吕青山和舒平需要执行另外的重要任务,林秀轩也会带上他们。他面临的这项任务实在太过艰难,他需要带上每一个堪用的人。 小组戴着夜视仪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不敢开灯的英国货船正在悄悄接近若开的港口,现在英国人必须与日本人比赛运输能力,英军的一个装备精良的旅,正从北非运来,这是亚历山大扳回局面的主要赌注。但是时间对日本人更加有利,一旦新加坡的战事定局,日本会迅速地加强第15军用兵于缅甸方向。 他们到达选定的登陆点,这里是一处浅滩,后方1公里有一座无人的兵营,无人机观察后确定,大门已经封堵起来,藤蔓已经将主要建筑遮蔽,显然废弃已久,这正是林想要的地方,他每次登陆行动都必须找到一座靠近海边的又没人靠近建筑作为基地,尤其这次,携带装备太多。 所有人下船,背负着沉重的装备,噼噼啪啪踩着水艰难前进。 正在特别小组艰难地从缅西海岸登陆的时候,远在700公里外,中缅边界风景秀丽的小城景栋。褚艾云正驾驶着吉普车,载着的他的上级,前往蒋介石的临时住宅……景栋最好的山间别墅。 蒋氏夫妇今天夜里设宴招待军内高官,没有英美人士参与,似乎有什么话要向自己的军人私下交代。请的人不多,既定入缅的第6军和第66军人员都没请,到是第5军的几位师长俱在邀请之列。看来这位领袖还是非常在意亲疏有别,第5军自然是中央军中的嫡系,大部分军官都是黄埔系,是他的学生,所以今天要商谈的,怕是未必机密但是非常心腹的事情。 至于褚艾云,污染不是黄埔嫡系,级别也远未到,但是也获得了此项殊荣,可以忝列其中。他不知道会谈些什么,但是杜聿明曾经提醒过他,如果总裁问起战局,最好多讲不可打的种种理由,显然杜对他的校长还是知根知底。 汽车在山间七转八绕,最后到了高墙下面,这里的警戒兵力足足有半个营,外围有200师特务连,内卫则是蒋所信任的警卫部队,一共三道岗。 两辆小车到了门口,杜聿明以下几个人下车,现在门口登记上缴手枪,然后由警卫陪同上楼。 蒋介石已经等候在餐厅,与中午一声戎装不同,这会儿他穿着长衫,显得更随和些,在一堆戎装的军人中间显得颇有长者之风。 远征军总指挥罗卓英已经先到,并就座,其余第5军将领,纷纷落座。褚艾云也站到了桌子边上,当然因为是一个圆桌子,尊卑并不明显,不过他仍然识相地站到了距离总裁最远的位置边,倒是正对着老蒋,抬头就可以看清他的胡子。 他偷眼观瞧对面委员长,显得神情矍铄,气色极好,不知道是不是英国人有求,说了不少受用的好话。 “各位不要拘谨,请随意。” 蒋说着带头坐下,随后是夫人,然后各位将领才慢慢坐下,可怜褚艾云一直等到最后才悄悄坐下,他情商不低,这些东西基本无师自通。 “诸位听说今天的重大新闻了吗?”委员长刚一落座,就提高嗓门问道。 “莫不是,苏联那边……”罗卓英侧身恭敬问道。 “正是此事。”蒋含笑点头,“来,先干一杯,再谈正事。”他说着举起杯子,一圈人赶紧都站了起来。 老蒋一仰脖子,先干为敬。 “我平日不饮酒,但是今日不同,要破例,要破例。” 众人不知何意,也跟着干了一杯,等着下文。 “昨天下午,苏联大使潘友新就转来斯大林元帅电报,告知我方,将要短暂放弃莫斯科……信中还说,切切注意日寇在满洲石油开采之进展,须早作决断……”蒋介石得意地说道。 “电报里,斯大林称委员长为本次战争中最卓绝坚韧之领袖,必将主宰战争的转折。”蒋夫人从旁补充了一句,“其实还不止这些,今天亚历山大元帅转交的丘吉尔首相的信里,也称你们校长为民主世界不可或缺的捍卫者。还有罗斯福总统,也发来电报,说……” “哎,不必提这些,这些高帽子我不看重的,也不会吃这一套的。”蒋介石一摆手,打断了夫人,但是该说的其实也都说了。 “校长英明。”杜聿明说道。 “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恭维我吗?实则,不是对我个人,而是恭维你们……你们是我华不断之脊梁,是我的胆气所在……”说道豪迈处,他似乎动了感情,背着手离开座位,一个人走到阳台边,“莫斯科丢了,新加坡危在旦夕。马尼拉指日不保……如此之困境,如何转折?现在全世界看在哪里?看在哪里?” 他连问了两边看在哪里。 “是啊,现在美英苏都要倚重我们了。”罗卓英摸到些要领,插进一嘴。 “不错,我们坚持了4年半,那些往日的强国在做什么?法国三月而亡,苏联半年,打成这样。太平洋战争爆发两个月,美英老爷也是丢盔弃甲,目前整个形势对盟国可以说是危在旦夕。哎……” 杜聿明好像听出了一些不好的苗头,褚艾云发现他眉头紧缩,显然他听出校长准备要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局面最艰危的时候出这个头了,这是他一直在担心的。 “目前来看也确实如此。轴心国那边顺风顺水,简直打疯了,盟国这边实在需要打一个胜仗来提振民心士气……依我看……”罗卓英说道。 “美国人的援助怎么样?”杜聿明打断了罗卓英,当然也难免打断校长的兴致。 “呃,陈纳德给我提了个方案,史迪威也说可行,就等史汀生批复。他们的援助会在印度港口上岸,通过铁路运到北方阿萨姆,然后再由美国运输机运到昆明。” “跨国横断山空运?损失会很大吧?” “史迪威跟我诉苦,说损失必然巨大云云,到是陈纳德说了一句人话,说这是美国盟邦应尽的义务,并且他计算,损失不会大于大西洋航线被德国潜艇打沉的比例。” 杜聿明不再多问,他不想在校长面前追问太多,那样太不成体统,他希望变通地提醒校长目前的困难,当然是点到为止。 见气氛沉闷,无人说话,蒋介石索性接着说下去。 “今天下午,亚历山大将军与我谈及了共同在缅甸驱逐日军,恢复仰曼铁路的计划。他向我保证,只要我们齐心赶走日军,皇家海军不出数月,就会返回保障仰光物资上岸。届时滇缅公路这条大动脉也可恢复。史迪威也同意这样的方案,美国人会尽量支持。” 事情终于向着杜聿明担心的方向发展,校长还是没有挡住英美的糖衣炮弹,似乎准备要放手一干了。 “嗯,不失为绝好天时,国际社会都会看着我们。”罗卓英赶紧补充,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蒋介石心坎里,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参加考察团,对缅甸南方的局面不甚了解。 “恕卑职直言。”廖耀湘突然起身,“战争并非只取决于天时,如今天时在我,但是地利人和却在敌手。”旁边杜聿明赶紧附和地点头,但是褚艾云注意到,200师师长戴安澜却没有赞同点头,他眉头紧锁似乎另有想法。 “如何讲这地利,人和?”蒋介石不温不火问道,显得非常大度。 “恕学生直言。在缅南作战,敌人依仗优势海军,可在港口就近补充,而我方只有一条窄轨铁路,穿越群山路途艰难,兼无制空权,随时可为日人炸断,此为地利不足。缅甸地方土人历来仇恨英人,视倭寇为解放者,且南机关经营已久,培植的坐探何止千计,此乃人和不足。就凭着这两样,怕是不能打。” “说的好,建楚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蒋介石做肯定状点了点头,“倒是史迪威将军与我谈及,日寇在南洋贪婪冒进,如今兵力分散,如今在缅甸上岸的,只有两个不满员的乙种师团,兵不过3万,炮数不过百门。” “校长,以学生在毛淡棉陷落前所做的观察,仅英人被夺走之火炮,就不止百门。被抢走之弹药,至少有十数个基数。另有车辆马匹粮秣,也是不计其数。如今英人早已丧胆,与之共击倭寇,怕是要反受其累。”廖耀湘倒是比杜聿明敢讲,并不怕扫了老蒋的兴。 “是啊,建楚所言,并无半点夸张,也是学生这两月亲见。英人在缅甸已经处于崩溃状态,全不可托付侧翼啊。”杜聿明赶紧给廖耀湘做了担保。 “此事,亚历山大将军倒是未提及。他只说,目前在南洋屡遭败绩的英军多为殖民地团勇,英人比例甚低,兵器也不足备。但是即将调来的第7旅,实为击败隆美尔之劲旅。如与我方装甲部队合兵,或可一举将日军赶下海。” 酒席陷入了小小的僵持,显然领袖远大的政治抱负,与将领们实际观察到的情况颇有些距离,当然公正的说,战争本身服务于政治,蒋着眼于打通滇缅公路,又执意想在反法西斯阵营中打出一个转折,提高中国战场的地位,也不失为战略眼光。 “衍公,你怎么看?”蒋介石转向戴安澜。 一直不说话的戴安澜突然仰头喝掉了一杯白酒,将杯子重重放大桌子上。 “虽有些勉强,但也并非不能打,真要打,我200师可打头阵。” ------------ 313 夺取雷达 林秀轩继续观察,并不理会徐冲的说法,对他来说杀害盟军毕竟心理上有坎,跨不过去。他离着两公里,不能看的太清楚,不过英国人的岗哨十分松懈,都躲在树荫里避太阳。 他将拍摄到雷达外形影像通过无线传输,传送回10公里后方,由秦小苏来定夺。秦小苏看了半天,认为可以。接下去,他就开始制定行动方案了,当然肯定要等到可以发挥夜视仪优势的晚上,所以时间还很充裕。通常而言,这种部署在野外的机动雷达站,因为地物遮挡,使用电台不是很方便,会布设电话线,他希望能找到,先窃听一下通信,获取有价值情报。 他们小心地移动了几个地方,很快找到了被随手挂在树上的电话线,看来部署仓促连电线杆都省略了。他很容易地在电话线上搭上一根监听线路,等了一个小时,从阿恰布的机场指挥部,一名中士打来一个检查线路的电话,他将电话录音。又过了一个小时,雷达站打回一个电话,报告看到东南发现可疑目标,速度不快,可能是日本侦察机群。这个时代,雷达要发现单架飞机很难,但是一旦看到了,可能是一个机群,就绝不可儿戏了。 汇报完毕后,机场军官坎贝尔上尉不置可否,负责雷达守备的詹宁斯中尉,撇开正事,开始抱怨昨天送来口粮没有啤酒,他提及在战时,即使是后方守备兵力,也应该按照平时120%增加供应,而不是减少配给。对方打了官腔,要他重新上报人数,他自报一共有36人,包括11名军士,2名军官,其余为士兵,目前排一级警戒部队的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换防时间,目前牢骚很大,都等着换一个有淋浴和热饭的地方,而不是超期待在这个蚊虫肆虐,随时从草地里钻出一条几米长眼镜蛇的地方。 机场军官表示理解,他会要求上级调查是否到了换防时间,然后在做答复。詹宁斯中尉随后提到,最近两天来有可疑山民在山区活动,请示方案。军官没有直接回应,声称这一点也需向稍后时间,写一份报告向上级报告,要求雷达站保持线路畅通,等候回复。 看来大战在即,英军中层军官的官僚主义还是非常严重。对于林来说,这当然不是坏事,越是松散的管理,越是制定行动计划的突破口。现在他知道了英国人的兵力,知道了换防的细节,知道了指挥官的名字,还录到了军官的声音,对他来说已经万事俱备了,只欠那么一点儿火候了。 从获得的军衔情报分析,负责雷达操作以及保养的,可能有一个10人左右的小组,其余为守备兵力,但是这里他只有3个人,他也不想让秦小苏或者贺明投入战斗。 他将肚子里的计划反复酝酿了几遍,然后与徐冲马强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们都觉得可行,于是就准备实施了。首先他将阿恰布基地指挥官坎贝尔上尉的声音合成,看看能不能靠这一手,将守备部队骗走。如果可行,第二步,当然就是在一群技术军士手上,抢到雷达。另外还有第三步,就是伪装身份,这一点可以嫁祸给南机关,还要让英国人看到一次爆炸,以为雷达被炸毁了,这样才可以让英国人放弃追踪雷达。 筹划好一切,他们开始休息,坐等夜晚到来。 这一天的功夫,程大洋他们应该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不过快也没用,因为九州丸这会儿还停在毛淡棉,这艘船的起航延期的通讯已经被秦小苏截获,还在等油轮靠岸接济燃油,原定的油船去了马来亚更紧要的战区。 战争爆发正好2个月,日本人的进攻势如破竹,最先投入南方作战的部队一共只有11个师团又几个旅团,但是后勤却渐渐开始混乱,这当然也有419击沉了一艘重要货轮的小小功劳。 开战前日本拥有世界第二,仅次于英国的远洋运输船队,1000吨以上的船只(姑且称为远洋型),大约有600万吨,但是因为控制范围陡然增加了几倍,规模仍显得太小。随着时间的推移,英美的海军应该会从惊慌失措中,展开最初的反击,首先必然是依靠潜艇来打击运输线。开战前,大本营对运输船损失有所估计,判断平均每月可以承认的损失为4万吨,超过这个限度,会使得日本开工生产的船只数,无法与损失持平。 头一个月,货船损失仅为2000吨,确实让大本营的很多人把心放到肚子里,但是到了42年的1月份,损失较之上月,陡然增加了1000%,当然主要归功于419击沉了几内亚丸号,连同几千吨大米和500辆自行车。 夜里6点。林秀轩开始给雷达站的詹宁斯中尉打电话,他喉部的麦克风会将他的声音处理后,变成机场指挥坎贝尔上尉的声音,声音本身不可能分辨出来,但是他仍然需要通过之前的录音,研究一下节奏和习惯用语,以免出纰漏。 他听到有人接起电话。 “我是坎贝尔上尉,让詹宁斯中尉听电话。” “我就是。” “我接到上级命令,确实出了一些纰漏,要求你部立即按原定计划,在一个小时候,撤回到机场,另有任务。” “上尉,谁会来换防?” “这你不用管。” 林秀轩尽量模仿的像一个趾高气昂的军官,这样也可以避免被下级问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雷达班也一起换防吗?” “当然不是,他们得留在原地监视日本人。你们回来就行了。” “也许他们会被本地叛乱分子袭击?” “那么你就留下,等到换防部队到了,再撤离?” “上尉,换防的人什么时候到?” “那可没个准。” “不,我还是立即回来,我受够这个地方了。” 林秀轩停止通话,然后切断了电话线,避免詹宁斯又打回去确认。 他们三人移动到雷达站所在的山脚下,远远看着一个不满员的步兵排开始集合。然后大约25人上了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卡车,人数与林秀轩估算的大致不差。 警戒部队的两辆车就从林秀轩眼前的土路开过去,詹宁斯中尉以后会受到军事法庭的何种处置他就不知道了,但是总比在因为在这里碍事,被他干掉强。林向秦小苏发出通讯,让他立即向自己靠拢。他与马强月徐冲,麻利换上本地游击队穿的褂子,在头上绑上一根黄色破布,斜挎武装带,上面胡乱插上一些子弹,再用木炭在脸上画了几道,这就是他们在毛淡棉是观察到的本地武装的样子。 雷达站里一共还有11个人,仍然有2名夜间哨兵在执班,不用夜视仪也一目了然,因为就坐在高射炮跑位上抽烟,两个红点忽明忽暗。现在到了马强出手的时候了,他个子虽大,但是从背后全无声息地靠近一个人,事实上任何与打斗有关的技术,他都能做的比绣花更精确。 他提着的那根电击器可以释放出10万伏以上瞬间高压,如果击中人的上半身左侧,且被攻击者与地面接触良好,可以让心脏立即麻痹昏倒,当然有一定的致死风险,因为放电时间和强度都较之一般自卫型的电击设备要大,这是确保特别小组安全所必须的。 他走到第一名英军背后,猛地捅向他的后背,只见那家伙抖动着倒在地上,马强一脚将他踢翻,以免他的口鼻被泥土堵住憋死,可以看到他正两眼直翻,口吐白沫。 另一位听到动静,扔掉烟屁从屁股底下找手电筒,马强几步抢到跟前,一下子将其击倒,后面徐冲林秀轩赶来,将两人捆上,顺便进行了简单的心外按摩,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不过他们要是一直这么吊儿郎当站岗,在这场战争中有的是横死的机会。 他们来到帐篷前,透过热像仪隔着帐篷,也能数清楚里面的人。有4个正在打牌,3人在岗位上操作雷达,另一位在木板搭成的简易淋浴房里哼着小曲洗澡。现在不必大费周折了,三人将夜视设备取下藏好,开始分头行动。 林端着斯登*,迈步闯进帐篷,输钱的中士一抬头看到他,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举起手来。反应慢的那位还在桌子上扒拉钱,经其他人提醒才转过身,愣了一下,才不情愿地放下钱并举手。林并不说话,歪了歪脑袋示意他们出去,顺手将挂在床头上的武装带全都收走。 徐冲那里一样顺利,在方舱内准备开机的三人全部赶出来,英国人识相到没有一个吭声的。马强那边还特意等了一下,等到那家伙哼着小曲,穿上裤子,才踹开门,用枪把他顶出来。 2分钟内,未放一枪,所有11个英军全部解决。现在到了将基地内这些车辆弄走的时候了。营地内总共有一部雷达车,两部拖车电源,一部探照灯和一部对空听音器,另有两门高射炮和三辆卡车。 他将这些人的双手捆住,赶上一辆卡车,然后与秦小苏通话,他们还在路上。这功夫,他们将拖车连接到卡车上,又等了一会儿,秦小苏与贺明气喘吁吁赶到,贺明在路上被一条眼镜王蛇追了一阵,好在没被咬到。马强和徐冲押着战俘,开着第一辆卡车先行离开营地,他们会在一公里外的土路上等着看营地起火。 林秀轩和另二位将雷达和电源开到路上,然后返回,在整个营地内泼上汽油,并安装上一枚*。 战俘们没有被蒙上眼睛,他们看到一团火从营地里升起,然后是接连的几次爆炸,一切犹如游击队的破坏,唯一有一点他们不敢去想的疑问,游击队为什么要留下他们的活口,这与以往听说的独立军凶残的做派完全不一样。 ------------ 314 破烂坦克 现在他们得到了想要的机动雷达,竟然还没有伤到一个人,情况完全在林的算计之内。下一步,就是找个地方先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然后运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对其进行一番改造,将雷达变成一部远程电台,方便在巨大的日本占领区内调度。林选择架设散射电台的区域,大致选定在北方山区,当然还没有具体位置。缅甸的地形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森林遮天蔽日,很适合隐藏大型装备,但是另一方面,要把重型设备运进去,却也非常困难。 徐冲和马强载着战俘开出5公里,然后将他们赶下车,正好路边有一条沟,战俘们站在沟前面,以为要面临集体枪杀,有几个开始哭泣并祈祷起来,但是没有人试图逃走。 徐冲将汽车掉过头,载上监视战俘的马强一溜烟开走了,将傻乎乎的英国人丢在了原地。 过了很久,英国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这些英国人步行从这里回到阿恰布的机场至少需要走到白天,对于林的计划来说时间足够了。 特别小组一共只有5个人,需要开着3部车展开行动,车队中包括一部雷达,一部拖着电源的卡车,一辆是威利斯吉普车,吉普车大概刚从港口卸下,还挺新,以后可能用得着。 日出前,他们先得将这些东西藏到附近丛林里,然后想办法通过中英防区的结合部运走。 亚历山大中将来到缅甸后的初步想定,是将缅甸大致划分为东西两个防区。分界线自南向北,以日军尚未攻克的勃固起始,过良礼彬、彪关、央米丁敏铁拉等平原重镇,一直延伸到曼德拉,这也是缅甸中央铁路的路线。分界线东面就交给中国军队,西面由他的部队来防守。亚历山大做出如下部署,除了兵力不足,也有自留退路的考虑,一旦缅甸打糟了,那么英国人回印度,中国人会云南,各回各家。这样立足于败的部署,自然为以后的合作嫌隙,埋下了很坏的伏笔。 接下来几天,林要做的,就是要沿着无人机侦察到的,一条通向梦内瓦铜矿的公路,向双方结合部的山区前进,这一带距离前线还有七百公里,中英双方都没有着手部署,就连南机关,也没有伸的到如此后方的山区。对于林来说,行动仍然十分便利。 当然,特别小组也只能昼伏夜出,因为他们没有长一张英国人的脸。事实上英国人并没将雷达这样先进的设备,交给文化水平不足的殖民地军人操作,所以冒充殖民地军队,拉着一套雷达设备在白天行动,仍然有暴露的危险。 中缅边境的景栋,褚艾云载着杜聿明,从蒋介石临时官邸返回指挥部。杜聿明一路上都抱着手并不说话,显然心境不佳。刚才的酒宴上,他被逼着将进攻的事情答应下来,所谓一言既出,就不能反悔了。另外,老蒋还有意将二公子塞进了第5军,除了现实决心,必然还有其他的考虑。他难免在想,老头子被美英撺掇的有些飘飘然了,以为缅甸不是日本人的主攻方向,可以好好表现一下,即使吃不掉日本人,至少也不会被他们吃掉。但是实际情况是,远征军在此地,接近两眼一抹黑,而日本人绝对不缺通风报信的本地人,这是老蒋假装没看到的重大劣势。 褚艾云心中又是另一番想法,显然,缅甸战役要比历史记载的提前展开,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因为饭田的主力第18师团,目前还在围攻新加坡,另一个55师团在马来亚。如果盟军能提前发起进攻,或许有机会打赢这一仗,当然是在特别小组的情报配合下,他从未觉得情报上会有什么劣势,就凭这监听无线电这一项,就至少可以与南机关打平手。 “亭长啊,明天二公子去胡献群那里,说要看看我们的坦克,你陪着他去吧。” 杜聿明突然开口,显然在考虑应付蒋二公子的人事安排的事情。 “行啊,我开车送他去。” “早上6点,别迟到,他留洋回来,讨厌别人迟到。” “是。” “我觉得,你与他年龄相仿,又名声在外,应该可以处的融洽。”杜聿明的话也不知道是从何种逻辑推导出来的,褚艾云也只能唯唯诺诺,不过刚才他留心观察,蒋纬国并不像难以打交道的人。 “亭长,我当你是自己人,也倒一倒苦水,把二公子安插到我这里,其实真是……哎他说想要学以致用,但是谁又敢用他所学?” “军长,他不就是学的开坦克,想去指挥坦克吗?让他去胡团长那里当个连长不就是了。”褚艾云故意卖一个乖。 “你呀,往日聪明,今天怎么糊涂?”杜聿明摇起头来,“装甲团是干什么的,是要冲锋陷阵的,有他在,我们制定计划,岂不是处处投鼠忌器。” “嗨,二公子也并非总裁亲生的。”褚艾云随口说道。 “什么,这件事你也知道?” 杜聿明大惊道,随后他发现吉普车歪了一下,片刻后恢复了平稳。 那边褚艾云被杜聿明的反应吓了一跳,他不是说话不经大脑的人,只是原以为蒋纬国这个义子身份,在本时代人所皆知,但是从杜聿明的反应看,好像不是这样。当然从杜的的话里琢磨,他本人是知道的, “亭长,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我在上海时,大伙都这么说,刚才,我偷眼观察了两人相貌,确实不像啊。” “这件事,你知我知,可玩完不能在外人那里乱说。” “卑职明白。”褚艾云赶紧做诚惶诚恐状。 “这些传闻要是假的,倒是也没什么,但要是真的,可是不敢说啊。” “多谢军长提醒。” “明天你开车去接二公子,一路上最好能晓以利害,让他知道知道日本人不是吃素的。。” “晓以利害?” “就是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对了,可以先去看2连的意大利CV33。” “那些薄皮?” “不错,我记得一些车上还有在昆仑关,被日军机枪打穿的窟窿,务必让他看看。” “明白了。” “最好他知难而退,去后方部队,实在不行,来我指挥部也行,可就是别去作战部队。” 褚艾云接下任务,将杜聿明送回,然后回到自己营房,他在指挥部一群参谋中最受到优待,有一间单独的卧室,十分方便他行动。 他进屋先关上门,然后偷偷打开藏在地图筒内的电台,发现一整天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显然林组长还在南面五六百公里外,很难有效发送信息。他将台灯底座拆开,将电台电池藏进去充电。好在这个年头,即使是一盏灯,也做的笨拙粗大,藏起电池倒是不难。 第二天一早,他5点起床,然后开着车进城接蒋纬国,路上盘算着把装甲团那些杂七杂八的装备,比如意大利cv33,苏联B5,英国威克斯都给二公子看看,让他看看所谓的装甲部队到底是什么成色。路上被一群收尾相接的大象挡住了一会儿。然后一路盘旋上山,过了三道岗接近院墙时看了看表,时间正好。 等守卫搬开距马,开进院子,蒋纬国已经在那里等候,背着手来回走动,显得异常焦急。见了褚艾云车到了,二公子急匆匆过来。 不等褚艾云敬礼,他先开腔。 “为什么晚到一分钟?” “是这样,山下英军大象堵住了道路,赖在路中央不走,你是不知道这17师的这些大畜生,非得印度人才能赶得动,我们越是按喇叭,这东西越是不动弹……” “中尉,我问你,为什么晚到?” 褚艾云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对面那位板着张脸,显然是认真的。他一直认为这位二公子宽厚待人,谦虚谨慎,但是回想起来,最早的信息来源,其实是他本人写的回忆录。回忆录这种事,其实是很难作数的。 “军人首重时间,没有时间观念的军人如何打胜仗?我在德意志军队学到的,就是战争机器必须分秒不差地运转才能摧毁敌人。” 二公子继续咄咄逼人地挑起理来,褚艾云发现旁边的卫兵,都不敢看这里。他在杜聿明军部也混了很长时间,虽然只是芝麻绿豆般的中尉,但是从没有人会这么训他,相反很多高级将官还会找机会和他结交一下,但是眼前这个人显然不同,他的出生造就了独特的视野,所以他并不想待见一个名声在外,却迟到了大约40秒的家伙。 “分秒不差的战争机器是不存在的。”褚艾云平静地说道,“不考虑冗余度,预留时间苛刻的行动是不会成功的。” “什么?”二公子迫人的气焰顿消,好像被这句七转八绕的话唬住了。 “没有人能够精确到分秒不差,在缅甸尤其如此。” 中尉立正说道。 “好了好了,上车上车,没工夫和你磨嘴皮子,浪费时间。” 二公子气呼呼甩手上了车,褚艾云跟着上去。他转出大门,一脚油门奔驰起来。一路上蒋纬国上尉并不说话,似乎若有所思,一直下了山,准备转向前装甲团方向,不料旁边又窜出一群大象,乐呵呵,摇晃着鼻子挡住了去路。于是他们只能停车干等着。 “中尉,你刚才说的必要冗余度,是什么意思?” 蒋纬国突然开口问道,这都10分钟过去,他竟然还在钻这个牛角尖。他这样地位的人,其实处处与常人拧着,别人唯唯诺诺见的多了,你一顶他,反倒让他思忖起来。 “就是空间上必须留有纵深,部署上必须留有预备队,机器运转不能时刻都保持全功率。待人处事,必须留有情面。” 既然小蒋问,褚艾云索性发了发牢骚,他从小独生子女,上校参军年年获奖,海军司令员和他握过手,美联社记者谈笑风生,时代周刊封面上过,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忍气吞声的性格。 “你是这样认为的?”小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前面一只大象转过头,向小蒋扇了扇耳朵,好像在恭喜他开窍了。 ------------ 315 恶战将至 英印17师辎重营的像群不紧不慢通过,吉普车才得以重新上路。 “上尉,这里的情况就是这样,英国人到处修了道路,看着比咱们国内还好些,但是真要说运输畅通,何以要用畜力。上个月英国人还没有用大象,这个月就已经顶不住了。” 褚艾云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发牢骚当然只能点到为止,今天的正事,就是杜聿明也拜托让想办法让小蒋看到难处;他在他父亲那里,也能说上话,最好能解他的口,打消老蒋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缅北的交通到底如何?” “装甲团的主力还在惠通桥以北堵着呢,要不是滇缅公路被切断,匀出运力,就连200师也没那么快过来。” 小蒋若有所思,他心里大概是想着壮怀激烈,但是事情哪儿有那么容易。 “中尉,刚才的话你不必介意,我只是深感中国军队之散漫,不守时,心生急躁。你只在破格进的陆大乙级特训班,也只待了两三个月结业,不算职业军人,我不该用那么严苛的态度,这一点我向你道歉。” 小蒋突然放下身段,向褚艾云赔了礼,但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的变扭,说什么褚不算职业军人,所以不该那么严厉,合着他的批评其实没错,只是对象还不够资格。 褚艾云确实因为重大的贡献成为了新闻界瞩目的焦点,然后依照他自报的大学学历,破格免除考试进了重庆陆大特训班,原本就是宣传部的意思,让他来装装样子,以利对外宣传。当然事实上,他月度考试,每一颗还都在班上前三;即使他有意隐藏了实力,混个囫囵的及格,每每也在班上也名列前茅,以至于邻座的将官常要偷看他卷子,当然这一点是小蒋不知道的。所以小蒋计较起学历和资历,仍然是小看了副艇长。 “上尉不必挂怀,确实是卑职迟到。也不该找理由掩饰。”褚艾云念经般说道,当然是口不应心。 “其实,上面让你来我主力军,确实是昏了头,原本不是你的错。宣传,宣传,满脑子就是生造一个大新闻。军队首重大胜仗,把训练了几个月的老百姓塞进参谋部,亏他们想得出来。在德国,哦不,在任何一支像样的正规军队,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褚艾云真是牙根痒痒,和这种二代打交道真叫一个窝火,每句话听着都不舒服。但是你分明能听出,他不是为了报顶撞之仇,故意挖苦,还就是发泄对军队不正规的不满,其实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中国军队距离他想要的正规化还有十万八千里,即使黄埔毕业的高级将领,那也只是接收了很短期的军事培训而已。 “胡献群的坦克团,来了多少坦克?”小蒋气呼呼问道。 “目前在腊戌1个连,这里么,也是2个连。侦察连装备的意大利CV33,还有俄国制造BT5。” “怎么都是这么轻小的坦克?” “上月,惠通桥被日军飞机炸到北侧岸基,有些松动,只能先运轻小的过来,等加固了,再运重型的。” 他在第5军参谋部一段时间,知道T26对于中国军队里,算比较重型的坦克。 “接收的英国窄轨铁路有什么限制吗?” “没有,板车宽度足够运送T26,运输短板在惠通桥。但是,独立军的特务一直在窥视铁路,如果南机派来投受过爆破训练的特工,再空投下爆炸器材,情况就不好说了。” “铁路两侧守备如何?” “搜索、特务营负责巡查曼德拉至腊戌段,英军宪兵负责曼德利疑难部分,每天能抓到几十人意图不轨。有的是为日本人调查我方装备,有的是破坏弹药库,暗杀军官。” “这么多人?”小蒋大吃一惊,每天在铁路显现就能抓到几十人,那意味着暗藏的反抗力量有何等大的基数。 “军官团座火车回来时,看到沿途绞杀的间谍,挂满了车站附近的电线杆。但是民不畏死,如之奈何?如今我军的被动,并不是单单的兵力,要不然一鼓作气把两个师团推下海,还真是不难。” “我原以为缅甸华侨甚多,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才对?” “大军到腊戌自然是华侨上街夹道欢迎,但是曼德勒已经是另一番气象,只看到绵延向北逃难的人群,越往南越被动,其实日人在整个南洋的策略,无外乎镇压华侨印裔以收买土著,在新加坡,在马来亚无不如此。如今南方缅人无不满心欢喜,盼皇军如盼王师。可以说除了仰光,整个南部,已经鲜有华侨聚集的地区了。” “敌人策略竟如此歹毒。” 小蒋愁眉不展。他待在第一战区,对着地图看到的自然是另一番景象。缅甸北方多山南方平整,只要将装甲兵南运展开,就可以将立足未稳的日军打下海。但是实际情况正相反,尚能一战地方其实在北方。英国人极力粉饰,并提供了乐观的情报,让后方这些人无法看到真正的形势。 车子拐进一片树林,远远听到发动机响声,那是独立装甲团侦察连的小型战车正在演练,到了缅甸后第5军得到了英国人移交的油库,才能经常性地展开连一级训练,在国内那是想都不敢想。 只见几辆小巧却又呆傻的装甲车辆,从山坡上冲下来,然后停住。炮塔上车长探出头来,伸出拇指进行跳眼测距,然后向后方挥动红旗,以旗语报告。 “这是在演练侦察……” “我看的明白,”小蒋郁闷地看着这种没有转动炮塔,只装备机枪的意大利小坦克, “为什么还用旗语,装甲团有多少战车装备了电台。” “T26有2个排有电台,侦察连的221型轮式车也有,其余车辆车辆,大部分没有。” “不是说,苏联给我们的T26都装了电台?” “有一部分式损坏了,还有就是拆下来补充炮兵了。上峰觉得,每辆车都配,太浪费。” “简直乱弹琴。” “英国人答应给一个维克斯连,目前还在接收中,那些车倒是有调幅电台,前天我参与了测试,平原通讯距离大约3公里,有地物遮挡大概1.5公里。” 小蒋突然发现这个短期特训出来的家伙好像头头是道,还挺能说,不像是个来混日子镀金的家伙。 “你下过这里的连队。” “对,独立团和200师都去过。” 远处一名哨兵快速摇动旗子,示意车辆不要靠近训练场地。褚艾云转了个弯,直奔侦察连连部,他知道连长今天去英国人那里接受物资,所以不再,不过这里人头他很熟,一样可以陪同小蒋走马观花。 “转弯转弯,去那边”小蒋突然兴奋起来。他看到指挥部门口停着的sdkfz221型侦察车,犹如看到一个老朋友。 “走一起去看看。” 防空警报突然由远至近响起,打破了小蒋的兴致。转瞬间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已经到了头上。 褚艾云赶紧拉着小蒋隐蔽,但是被甩开了。蒋纬国举起望远镜,很快看到了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敌机编队,大约有9架,从东面飞过去了。 缅甸并没有建立起国内的预警网,所以敌机总是来的很突然,不过看情形只是从东面普洱县城路过。 “不会是去袭击父亲吧?” “不像,这是日寇俯冲轰炸机,没有解散编队,说明不会投弹,应该是去炸惠通桥或者功果桥。” “你确定。” “嗯,每次来路线都一样,飞的也比较高,那样的高度只能依靠澜沧江导航,目标大致就是龙陵和腾越地区的桥梁。要轰炸这里的建筑,必须由地面特务配合。” “能增加预警时间吗?” “英国人在木迈的雷达,倒是看的远,不过通讯方式还没有协调好,暂时只能靠山头上观察哨。” 距离褚艾云500公里的一处从里里。林秀轩一伙人正在休息。他们凌晨将车辆开进了丛林,然后用树枝进行了简单隐藏,投掷小型无人机侦察后发现,英国人派出了巡逻队,但是没有立即顺着轮胎印追查,似乎还要等上级的决定。 秦小苏对雷达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准备对馈线部分进行改造,目前还没有最后的方案。 林秀轩一直在方舱内收听各方面广播,收集一些信息。现在他们仍然不能行动,道路上偶尔有一些南下的英军车队,搜查叛乱分子的英军宪兵部队,也随时可能拦停车辆进行检查,所以只能等到夜晚。 加尔各答的法国殖民地电台,24小时不间断对缅甸进行英语广播。宣扬的是轴心国可能已经主导胜局的论断。当然报道特色是假装中立,藏的比较深。 目战电台中,地女记者梅丽莎埃尔文正在讲述他在莫斯科前线严寒中的见闻,讲述衣衫褴褛的苏联红军,争相向德国人投降。他们愤怒地向德军检举政治委员和督战队成员,并表示斯大林下令烧毁莫斯科附近的每一间房屋,枪毙那些企图保留个人财产的人,但是红军的高级将领们,却带着巨额的财产偷偷溜走。据说仅斯大林本人就用20辆卡车来运送个人的财产和艺术品,都是从沙皇以及博物馆偷来的。埃尔文说,偷窃艺术品的行为,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布尔什维克高官完全是由工人农民以及流氓组成,根本没有鉴赏艺术品的能力。 “听众们,现在插播一条重要的战争新闻。”一个男声突然插进来,林秀轩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持续了一段时间爱你的新加坡的战事,即将落下帷幕。据山下将军的新闻发言人发布的最新文告,白思华中将,已经决定放下武器,并且双方在一系列条款上已经接近达成了一致。目前,前方的枪声已经渐趋停止,仍然有一些由当地华人组成的星华义勇军分子,在柔佛海岸抵抗,这些抵抗分子未被纳入停火条款,日军将不接受他们的投降。一旦新加坡被攻占,整个南亚局面将会变得明朗起来,英国人是否能继续守住缅甸甚至是印度,将会成为关注的焦点。目前日本舰队已经进入孟加拉湾,并在科伦坡附近海面出现,而皇家海军却逃得无影无踪。” ------------ 316 各自奔走 特别小组和419分头奔走的时候,日本穿越者自然也没有闲着,浅野与辻政信的煽动之旅已经展开,推销他们更为庞大的太平洋战争计划。 二式大艇静悄悄地停在新加坡圣淘沙港口边。浅野透过窗子,可以看到不远处希罗索炮台上,挥舞着太阳旗的攻克此地的日军十八师团木庭支队,正在庆祝英军终于投降。为了从侧后攻占这座炮台,原本打算牺牲一千人,但是英国人不战而降了,那些从东南亚各处要塞拆来加强海峡防守的巨炮,在整个战斗中并没有发挥太大作用,现在被狂妄的日本兵踩在了脚下。 “十八师团果然气概不凡,除了是丛林战之王,看来还是登陆战之王。” 浅野激动地啧啧称赞起来,这样的祝捷场面是他多年来的向往,以前只能从色彩还原很差的纪录片中看到,今天愿望成真了。 这次新加坡战役,日军打的确实不错,完全可以在军事史上记上一笔,说是奇迹当然也不为过。 可惜辻政信上岸拜会山下奉文,并没有带浅野一起去。他只能一个人隔着窗子观看皇军最壮盛时代的军威了,他深知如果自己不抓紧时间,这一切很快会变成浮云。 新加坡战役对照历史,提前了4天结束,这在他预料之内。他相信正是因为自己的指导,使得整个战争向有利于日本的方向发展。至于其中的因果逻辑,他没有往深处想,目前他插手的地方还只有威克岛和缅甸,但是收获的竟然不止那两处;他不想如同牧野那样消极地看待开战,他坚信事情会向着积极争取的人那边倾斜。如今,他已经再是一个历史过客,而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真想上岸和士兵们一起庆祝。” 远处随军报道团的记者们,架好了摄影机。攻上炮台的首功中队,已经爬上炮口向东的英国岸防重炮,他们按照摄影师的指点站位,然后开始欢呼。 按照传统,那些受了伤,头上绷着绷带的,步枪上挂着满是破洞军旗的士兵,以及高举战刀的军官站立前面,从宣传角度讲,这样的画面最有鼓动力。 这些士兵甚至没有一身干净衣服,大部分人的衣服破破烂烂;一个月来,日军穿越马来半岛丛林地带的作战,后勤已经达到了极限,弹药都快无以为继了,哪儿有多余的军装。不过越是如此的画面,到是越能在国民中煽动起精神万能的军国主义信念。 日军士兵们开始高举旗帜和武器山呼万岁,浅野激动地擦起了眼泪。 “我会带领你们走向更大的胜利,让世界在你们脚下战栗,我保证。” 他颤抖地发下誓言,眼泪从脸颊上流下。 就在浅野白日发梦的时候,辻政信已经兴冲冲从山下的指挥部回来了。 6个小时前,飞机降落此地后,辻政信就带着重要议题去拜会马来之虎,当然顺便也参加了10万投降英军列队投降的仪式,这是浅野梦寐以求,但是被禁止的。根据辻政信、影佐祯昭以及大西定下的策略,穿越者应该严禁在关键历史节点出现,尤其是有摄影机出没的场合。 此刻的山下虽然已经如日中天,但是因为有一些历史问题,从来不敢怠慢大本营参谋,他不顾疲劳与辻参谋进行了会商。辻政信希望他迅速做好主力部队分拆集结的工作,等待外运。当然从军事上考虑,山下对辻政信带来的建议并不十分赞同。 按照大本营原定计划,攻克马来半岛后,第5师团调去17军,攻打美澳防守的新几内亚;近卫师团去16军,侵略英美澳荷防守印度尼西亚;18师团去缅甸攻打中英联军。 但是辻政信提出的时间限制更加的紧迫,他认为印度尼西亚可以后动,优先将运力集中给第18师团,让他们提前一个月去缅甸,这样可以赶在雨季摧毁双方补给线前,一鼓作气打到印度。 以上设想,当然也是浅野自诩的隆中对中最核心的思想,他认为必须趁着敌人毫无斗志的时刻,在缅甸和新几内亚这两个方向上迅速击溃盟国,当然其后还有气魄更大的战略构想:进一步占领中国和澳大利亚。 在浅野的设想中,印度尼西亚的战略地位,由于长谷川及时在满洲打出了石油而大大下降。这一设想已经得到了海军的支持,对海军来说,将一支舰队派到爪哇海的破碎地带,与四个国家拼凑起来的杂牌海军捉迷藏绝非上策,山本在于浅野讨论后,也倾向于在42年上半年,与美国海军主力进行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一仗将美军反攻的时间,推迟一年以上。 最终山下表示他部分同意辻政信的建议,他同意将散布在马来半岛上,正在与华人游击队作战的第18师团先行集结到港口附近,一旦大本营的命令下达,该部队可以立即上船走人。 水上飞机起飞后,先去菲律宾,经过短暂加油后前往拉包尔。如今帝国控制的区域空前的庞大,即使航程惊人的二式大艇,也无法直接飞抵。 缅甸西北山区,特别小组还在为远程通讯做最后的努力。秦小苏对雷达桁架天线的改造差不多完成了,预计很快就可以和千里之外的419进行第一次试验性的联络了。届时只要大致判断419所处的方位,就可以使用窄波束对十几公里高的对流程进行发射,电磁波能量在空间进行几次转折后,会有所损失,但是仍然足够419的设备接收,远比单兵背负电台飘忽不定的收发效果来的可靠。 林秀轩一个人坐在方舱内,一边着各地广播,一边思考着目前处境。 最近10天的情况发展,让他深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原本他从未认真考虑过419可能会失败,在上海船厂内最艰难的时刻也不至于会相信,穿越者还可能赢,大不了419搞砸一两次,但是战争本身不会背离历史。如果从一个整体上来看,日本穿越者的行动,似乎要比419更成功,尤其在大庆的得逞,造成的后果可能比想象的要严重。现在,遥远的婆罗洲不再牵制敌人的时间和兵力,而缅甸的情况可能变得更糟。会遭到什么情况他不敢想,但是如果从地图上看,重庆距离中缅边境,其实也并不太远。 “组长,准备完毕,更换了几个真空二极管。要是有什么差错,这种老掉牙备品不好找啊。” 秦小苏说道。 “好,我知道了。” 林秀轩起身到外面,查看其他人的工作,贺明制作的,可以快速展开伪装网差不多完工了,完全按照本地丛林的色彩特征制作,收纳起来不足10公斤,2个人10分钟内展开,飞机在任何高度都不可能看见下面有东西,即使地面侦察兵,如果不接近到50米内,也很难发现。特别小组如今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力了,完全把装备和人员的潜力发挥到了极点。 一身伪装的徐冲猫着腰从远处返回,肩上还扛着一只鹿,不知道用的什么不发出声的方法抓到的,林秀轩这会儿懒得关心这种事,总之能剩下一些粮食。 他回到雷达下的方舱。秦小苏按照估算的419的方位,调整天线方位和仰角,然后开始第一次呼叫。这种通讯仍然有其局限性,如果419潜入水中,单靠短波无法穿透海水的。其次,由于使用了落后的器件,通讯容量很小,原来通讯设备的跳频能力受到制约,这使得从主瓣和各个方向上副瓣泄露的电磁波辐射,可能会被本时代器材(在亚太地区主要是英国的设备)侦察到,当然数字通讯不至于截获通讯内容,更别提破译了。所以秦小苏制定了一些通讯规则,比如开机时间,以及天线方向等。 很快就接到了简短的回复电文,通报了419目前的位置,看来设想成功了。可以实现数字通讯,包括双通道的语音通话。 目前419已经到达了仰光外海,三川军一的一支舰队云集港外,似乎又要展开炮击,419预计天黑后可以到达毛淡棉附近,约定下一次开机时间后,林秀轩下令关机。 既然这套东西能用,他指示将天线转向腊戌方向,预判褚艾云目前就在铁路沿线的某个位置。褚艾云的电台可以接收并记录下通讯内容,但是他仍然处于只能收不能发的状态,什么时候结束这种情况取决于他能不能控制第5军内部的一部大功率电台。 褚艾云这会儿并不在电台旁,他正陪着小蒋参加第5军南下的军事会议,会议上鲜有中校以下的军官,只有他们两人属于例外,可以坐在最后面听。蒋纬国的任命还没有最后定下,看来还需他自己拿主意。 会议气氛十分沉闷,杜聿明主要讲的还是困难,然后就将他草拟的作战方案拿出来讨论。方案相当保守,简单说第5军沿着铁路南下,控制住距离仰光一百多公里的铁路沿线城镇良礼彬,与当面日军形成对峙,如果日军势弱,他们就前进,如果日军强他们就后退到彪关。用他的话说,背靠交通线,可进可退。 小蒋对这个计划显然不满意,这从脸上可以看得出,但是碍于军衔没有发言。不过杜聿明征求意见时,戴安澜倒是起身发表了一些反对声音,他也参加了委员长晚宴,知道杜聿明当着老头子面的表态,与这个计划并不一致。 “军长,良礼彬距离仰光110公里,很容易被日军分割开,然后各个击破啊。且我军群集与此,不做展开,也不利于收集放方面的情报。” “如今日军在整个南洋用兵,我预料日军从其他战场抽调兵力,当是2个月以后的事情,我军可以以此事间为限,先整顿后方,扫除铁路沿线叛军,等待后续部队源源到达,并做必要修整补充。就让英军与日本人拼耗一下;待到3月份,饭田主力师老兵疲,援军却尚未到达之时,我军人以逸待劳,全军沿锡堂河南下,步步为营,将其打下海去。衍公觉得有何不妥吗?” ------------ 317 夜间行军 “军长,我觉得此计划表面上并无不妥,但是最大的的问题,恰恰也在于太过求稳,求妥。” 戴安澜并打算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想法。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在于,这里大部分到过缅南的职业军人,都不赞同老蒋的激进设想,认为在这里消耗兵力,除了给英美解套,没有战略上的价值,尤其在日舰队封锁仰光后更是如此,但是戴安澜却一直都不反对。 “求妥也不行?此话怎讲?” “战场形势多变,太过求稳反易受其制,将计划定到一两个月后,等到我们万事齐备了,日寇那边岂不是也准备稳妥了?” “话虽如此,但是贸然进兵,乃是兵家大忌啊。” “岳武穆说过,战而后阵,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日军参谋部运筹能力实在我之上,计划拖延日久,难保不会洞悉我方决心不足,实施各个击破策略;历数抗战以来之大小会战,凡出奇兵,或还有胜算;若以结硬寨,打呆仗之内战思路,应对日军的,哪一次不是被日本陆军临阵多变之战术瓦解?” 杜聿明不置可否,戴安澜所提到的日军临阵多变的战术,他也领教过;当然纵观二战,日本陆军也是以死板著称,谈不上灵活,只是国军的应变能力更差,临机协调更是没一次做的好;所以你越是想步步为营,日军还就是能见缝插针,找到薄弱处实施穿插。 “目前的现实,我军除第5军,其余各部羸弱,堂堂之阵,兵虽多未必有利,反而发奇兵突袭其后方,或许能收到奇效。” “戴将军说的好。” 陪坐末尾的蒋纬国突然叫好并鼓起掌来,他还用胳臂肘捅了捅褚艾云,褚艾云一万个不情愿地也拍两下,赶紧放下。杜聿明原本想反驳戴安澜两句,这下也没话可讲了。 “今天只是初步讨论,我也只是抛砖引玉,诸位有什么意见,尽可以在会后呈上来。明天再议。”他无奈挥了挥手,用一句冠冕堂皇的话来结束会议。 军官们起身,三三两两向外面去,看着大部分愁眉不展。戴安澜的设想,让他们深感底气不足。抗战至今,以十倍兵力围战日军孤军的的战例倒也不少,但是彻底打垮1个师团的还没有。即使是昆仑关,消灭的也只是一个旅团,即使如此,第5军也是伤筋动骨损失了不少装备。或许是老蒋正是以此辉煌战役为蓝本,设想了第5军入缅后,可能打出一个大胜仗,在盟国危难时,提振人心。但是实际上,昆仑关一战至今已经2年多,第5军损失的战车和火炮,也没能补齐,为了维持装甲团编制,只能各处抽调来一些杂牌坦克来充数。杜聿明更是每天做梦都在清点大炮,生怕又少了几门。 “上尉,你留下。”杜聿明叫住,准备离开的蒋纬国。 “是。”蒋纬国一脸的振奋,他以为杜聿明要向他问策了。 “是这样,我昨天和陆军军官学的校邱清泉主任通了电话,他正在筹备新的装甲教导部队,急需人手。这场仗还长,梯次人才培训紧迫的很,确实急需懂装甲战的……我觉得。” “军长莫不是想让我回后方?” 蒋纬国察觉到杜聿明又在耍阴招,“我已经向父亲保证,必在前线打出个样子,现在回去怎么有脸见人?” “我也是觉得良才难求……” “他不是良才?”蒋纬国抬手一指旁边正收拾东西的褚艾云,“他能上战场杀敌,我为何不能?” 褚艾云一脸懵懂看着蒋纬国,心里想,你爱上哪儿上哪儿,没事扯到老子头上干什么? “既然说到褚参谋,他就在参谋部供职,要不你也来我参谋部?” “多谢长官提拔,但我觉得参谋部太沉闷,我军衔低微,也参与不了指挥,还是去部队的好。” 褚艾云偷眼瞧见,杜聿明嘴角开始抽动,情况正在向他能预料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长官,我想去独立装甲团侦察连,我听说连长刚刚牺牲。” “是啊,正副连长去和英国人接洽,原本准备接收威克斯坦克,岂料半路被本地匪徒袭击,目前一死一伤。” “那我就毛遂自荐了,卑职在德国时,指挥过排一级战斗,也是侦察型车辆。” “这件事……” “我已经向父亲提及此事,他也大大赞同。军长大可以给侍从室打一个电话,他已经有吩咐。” 看来二公子是下定决心要给杜聿明出难题了,第5军还从未有越级给自己安排职位的,当然公正的说,蒋纬国确实是这个位置最合适的人选,整个国内能从理论上懂一些装甲战的人也没几个。 “好吧,我再考虑考虑,你下去吧。” “是!” 蒋纬国转身离开。留下杜聿明和褚艾云。 “亭长你过来。” 他将褚艾云招到跟前。 “你都听到了,二公子要去侦察连,这正是我最担心的。” “是啊,昨日我们去连部走了走,他看到德国轮式侦察车,说是见了老伙计尤其感怀,希望能到前线看看日本人长几只眼。不过,不让他去,还不是军座你一句话?” “哎,没那么简单啊,”杜聿明双手叉腰叹息一声,“他要去,只能让他去。胡献群那里我打下招呼,不要动这个连就是,等下个月他瘾头过了,再给他升一级,把他打发走就是。” “军座高明。” “不过,大战在即,还是不能放心,要不然你一起去侦察连,当个副连长?” “我去?” “嗯。我看你智勇双全我,凡是又都有个分寸,就帮我看住二公子,务求他平安,我记你的恩德。” “但是……” “别但是了,你办事,我放心。就这么定了。” “侦察连什么时候动?” “上面催的紧,装甲团明天就开拔去曼德勒以铁敏铁拉,联合指挥部预定在那里。你们到后,会有美国参谋团随后到,组成一个中美侦察部队。” “史迪威将军?” “不错,就是你见过的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家伙。美国人一直怀疑我们出兵决心,所以让他们见见二公子也好,我想老头子能同意二公子胡来,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我料日军运力吃紧,在3月中旬前,重点不是这里,你们就在前沿对峙一下,做做样子,下个月我自然有办法,把你调回来,把他弄走。” 看来杜聿明对战场节奏的预估还是很有自信,当然褚艾云知道,按照历史,他的估算大致没错,除非缅甸15军的供应优先级提升,运力向这里倾斜,才可能促成缅甸战役提前。他在仰光与林秀轩最后一次见面时,林也提及了这种可能,因为浅野和长谷川甚至影佐祯昭,目前都到了缅甸。 “军座,如果史迪威插手指挥怎么办?那样我可不能保证二公子不会借机会跑到前线,数日本人眼睛。” “美国人想染指指挥权,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想史迪威也是装模作样,也不至于会亲自犯险。” 入夜后,林秀轩开始了向东的转移。这是整个计划中最难的一部分,因为雷达车以及配套车辆需要开上公路,而公路上总难免会撞到英军,而现在他也不能时刻保持头上有无人机进行大范围侦察。 马强开着吉普车,第一个冲出树林开上公路,他将在车队前方500米进行侦察,一旦有情况就由他提前发出预警。 这里的双车道公路,正是英军从实兑港去往马圭仁安羌的必进道路,不撞见任何英国车队想来也是不可能,不过公路边大量的森林可以在紧急时充作掩护。 马强头上戴着英军西瓜皮钢盔,戴着夜视仪,在头里开路,林秀轩和其他人开着其他几辆重型车辆紧跟其后。前20公里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连时常跑上公路游荡的野象和野牛群也没有碰到。一路上只看到大量被丢弃在路边的英国车辆,显然是白天日军空袭打坏的。英军在新加坡损失了他们在亚洲所最好的50架飓风战斗机,目前在缅甸只能倚重飞虎队的两个中队,随着日本陆军将菲律宾的第5飞行集团调过来,飞虎队也开始力不从心。 林秀轩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不妙,他在方舱里监听到了附近的无线电呼叫,虽然不知道距离自己多远,但是听得出是一支营级英国车队,显然对地形生疏的指挥员,在夜间需要无线电呼叫来确认自己是否掉队。 这是林穿越后,第一次听到这么密集的无线电通话,通常日军一整个师团也没有几路语音通讯,看来英军技术装备的家底还是很厚。 他思忖是否要停下来先躲躲,但是又不知道车队在自己前面还是后面。犹豫间,马强已经在前面撞见了从岔路口转出来的一支机械化行进的车队。他隔着几百米转弯躲进了树林,同时发挥警告。但是林下令紧急开进后面的树林里,秦小苏驾驶的那辆电源拖车,却无法在两车道公路上掉转过头来。 转眼,前面闪闪发亮的一排车灯已经可以看到了,因为使用了遮蔽光芒的防空车灯,能看到,势必已经很近了。倒是徐冲驾驶的雷达车,越过水沟,冲进了丛林。留下这辆卡车堵在了路中间动弹不得。 徐冲赶紧接替秦小苏倒车,但是眼看来不及了。他索性将车辆开到水沟里,假装被空袭打坏了,希望英国人不会好奇心太甚,下来查看。 通过微光夜视仪可以看到,为首一辆十字军坦克正突突地向这边开过来,可以看到炮塔上紧张的车长正使劲向前张望。没有夜视仪的时代,夜间行军还不能开大灯,真是要了老命。 ------------ 318 装甲兵调动 英国坦克就从这辆假装损坏的卡车前面过去,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坦克上的车长用手电大量了一下这辆没有弹孔,也看不到哪里被打坏的卡车,然后手电向后面坦克群发出信号,要求警戒左右两侧。随即后面坦克分单双数,将炮管指向两边。毕竟是打过托布鲁克的部队,还算有些经验。不过他们对付德意装甲兵的经验,面对抱着*往车底钻的日本人是否还能起作用? 2个排的十字军过去,后面是笨重的丘吉尔坦克隆隆而来,虽然看着蠢到极点,但是似乎皮糙肉厚挺能抗揍的。林秀轩估计,这就是从实兑上岸的第7装甲旅的装备,但是他并不知道太多细节,历史书上也不提这些。看起来英国人将原来死板的巡洋坦克和步兵坦克分类改变了。将轻重两种坦克编组到了一起,或许是在北非被隆美尔打的开窍了,知道集中使用装甲兵了,但是这两种坦克的组合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组长,我看英国人是犯轴啊。”躲一边的秦小苏说道。英军坦克间距很大,每当一辆坦克远去,噪音减弱时,他们之间就可以谈几句。 “你这么认为?” “你看后面这辆丑死的,明显拖慢行军速度。” 林发现秦小苏说的倒是也不错。 一辆隆隆的坦克从面前开过,轰鸣声陡然增加,两人交谈暂停。等了一会儿,发动机噪音渐渐减弱了。 “我知道英国人为什么会被骑自行车的日本人撵上痛打了,就是这货拖累的。它生生把前面那小坦克的速度拉下来了。” 林秀轩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没想到秦小苏分析问题还挺敏锐的。当然具体是什么原因现在下结论也为时过早,尤其历史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说不定,在自己的干预下能打赢也说不定。 英军驶过了大约50辆坦克,主要由两种英军坦克组成,规模比营级大一些。 ”组长,没有看到后面情况。“前面马强发来报告。 “走,下去把车开上来。” 林秀轩和秦小苏回到卡车,将它开上公路,继续向东行驶。他预计英军惧怕日本空军,只能在夜间行军,所以今天夜里撞上其他部队的可能性还很大。不过秦小苏可以用扫频仪迅速发现附近通讯频道,提前预警,往日对付通讯能力低下的日军技术装备不太好使,对付英军到是很有用。 果然在天亮前,又遭遇英军坦克纵队抢道,不过这次他们有所准备,迅速躲进岔路,没有刚才那么狼狈。 过去的是第7装甲旅的另一个装甲团:第二皇家装甲团(这次在电台里听到了呼号),显然这是一支主力部队,算是在英国陆军里,少数冠以皇家称号的部队。装备两种美国坦克,丑陋的格兰特坦克和轻巧的斯图尔特坦克。林估计,这百十辆坦克,大概就是盟军方面的全部装甲主力了;当然国军那里好像也有一些坦克部队,但是那些充其量也就是拿来凑凑数字的东西,根本拿不上台面。 如果远在500公里外的蒋纬国知道有人竟敢贬损国军最后的这么一点装甲底子,他一定会拔出手枪与此人决斗。 这会儿他笔挺地躺在行军床上,憧憬着铁马金戈。抗战至此,老蒋还并未允许过他靠近战场,他一直在胡宗南的第一战区干一些寻常统计工作,只感觉全世界都在打仗,自己平生所学,却派不上用场。但是最近两个月情况大大不同,父亲突然答应了他来缅甸磨砺一下,他知道各种原因并不单纯,或许有向美国人表决心的意思,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终于可以驾驶铁骑驰骋疆场了。可惜能打的坦克,都已经消耗殆尽,如今装甲团也只是徒有其表,补充了不少轮式装甲车辆。该怎么打出威风?这是他一晚上没睡着想的问题。胡献群团长要是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大概也会一夜失眠。 远处传来哨兵换岗的动静,他猛地坐起来看了看表,距离吹号还有一小时,但是作为一名尽责的连长,必须提前准备起来了。对了,还应该给副连长立下规矩,在这个连,长官必须身先士卒,提前一小时起床查岗,并检查炊事班工作。 他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心想能用一通敲门把褚亭长这个家伙从梦里惊醒,倒也不失为有趣的事情。他对副连长敌意渐消,不过不妨碍他很想捉弄他一下。 他悄然走到副连长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里面发出微弱的光亮,似乎比油灯还暗些,并且还有一些细微的动静,他在翻动什么东西? “到时候了,该上路了。”他没有多想,直接砰砰砰地猛砸大门。 “谁?”褚艾云警惕地喊了一声,还真的没睡。 “除了我还能有谁?” “哦,是连长啊,我以为……”里面的声音如释重负,褚艾云三两步到门口开门,向二公子敬礼。 “亭长,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哪儿失火了。”褚艾云赶紧搪塞一句;刚才他第一感觉,还真以为军统冲进来,要送他上路了。这是他每天都害怕的事情。 “你刚才打着手电吧?” “呃,是啊,突然想起咱们的路线还有些不妥,于是爬起来查看点图。” 副艇长赶紧从被子下面翻出一个手电,那是他每次查看那台会发光的电台时,藏在边上时刻准备遮掩用的。 “没有让我失望啊。”蒋纬国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地图,以及那只地图筒。 “为什么不开灯,做贼似的?” “开灯容易被敌人飞机发现,所以就用手电了。” 褚艾云的回答简直滴水不漏,都是他事先推演过的。 “嗯,你的内务不错,”蒋纬国不挑出些毛病来,还真有些不舒服,但是副艇长这被子叠的有棱有角,蚊帐也整理的干净利落,真是挑不出毛病,“连副,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你这……被子叠的,不像老百姓啊。” “您抬举了,亭长平日也是不敢丝毫怠慢,力求各方面符合革命军人标准。” “走,去伙房看看。” 两人并肩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伙房走去,看得出蒋纬国心情不错。走过那一排坦克时,还特意弯下腰摸了摸炮塔(坦克实在太小了) “年看看,伙房就不注意防空,搞的灯火通明。” “是啊连长。” “今天早饭吃什么?” “是包子。” 远远就听到伙房里忙活着,还有人说话。 “班长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剁肉馅,早饭还有肉吃?” “傻货,你不知道新来的连长是谁?” “是谁?不是说胡团长亲戚?” “嘿嘿,胡团长算老几?我在参谋部有一老乡,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你们连就等着享福吧,从今天起,每天有肉吃不说,还不用上前线了,你说新连长什么来头?” “不会是,杜军长亲戚吧?” 蒋纬国突然站住,刚才还一脸幸福,转而阴沉下来。 “扫兴,不去了,回去回去。” 他转身就走,褚艾云也只能跟着。他知道蒋未必是因为泄密生气,他倒是不在乎有人知道他身份,只是那些老兵痞子以为有他在就不用打仗,实在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最恨别人以为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装装样子。 6个小时后,天色大亮。第5军独立坦克团的侦察连和修理连已经上了火车,并向南开拔。火车站原有有一支英军等候,听说有装甲部队要动,英军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是没想到中国装甲兵的装备格外小巧,架上两根木板自己就能开上了板车。英国人以为中国人听不懂英语,于是就在一边指指点点,有人说那些意大利仿制卡登罗伊德的夯货,在北非被埃塞俄比亚骑兵干掉不少,有的说,还是第一次见到装甲兵竟然有穿草鞋的,个个面黄肌瘦,还跳着担子,简直就是一支乞丐军队。当然褚艾云和蒋纬国都能听懂,确实足够扫兴。士兵们倒是兴致勃勃,庆幸有新连长在,从此伙食标准增加了。 小蒋坐在军官车厢内,看着火车慢慢在山间爬行,一脸无精打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处传来排枪声,将他从出神状态中惊醒,下意识地去摸手枪。 “怎么回事?是德钦党?” “别紧张,这里是96师防区,”对面褚艾云赶紧安抚道,“枪声整齐,肯定不是本地叛乱分子,应该是枪毙匪谍。” “你确定?”小蒋略紧张问道,昨天他还在褚艾云面前装职业军人,这会儿有些露怯了。 “确定,每天都枪毙几波,见得多了。” 果然火车缓慢从一排矮树林边上开过去时,可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死人,行刑队正在边上抽烟,一名头戴钢盔的中士提着毛瑟手枪在死尸堆里检查,找到那些死相不够自然的补上几枪。要在第5军行刑队手里靠装死蒙混过关,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有穿袈裟的和尚?” “是啊,缅甸独立分子的中坚大部分都是和尚,而且南机关的渗透方式也主要从寺庙下手。这是陈主任说的。” “陈质平?” “是的。目前缅南的情报力量对比,我们明显处于下风,原本仰光站能依靠华侨搞到情报,但是日本人煽动本地土人屠杀华侨,把整个环境都破坏了,陈主任那里弄到的情报一个月比一个月少,也越来越不准确。” “是啊,这样我们的责任就重大起来。” “但是我们毕竟与情报系统还是有区别,敌人在后方干什么,我们侦察部队并不能打听道。”他小心翼翼说道,希望能先给小蒋上上眼药。 ------------ 319 炮灰 “你在参谋部,确切知道日军在缅甸有无装甲兵?” “据我所知还没有,目前15军以下,只有4个汽车大队,和55师团的骑兵联队编在一起,组成一个叫做川岛支队的摩托化集群,其余部队都是骡马拉大炮。” “川岛支队?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可能是饭田的摩托化尝试,他也常识了空降兵,不过失败了。其实只有大约千把人。绝不是日军主力。” “他们主力都是骡马化,如何打败了英军?” 小蒋这会儿想着要虚心向褚艾云请教一二,毕竟副连长在参谋部整理情报,又去过前线,比他初来乍到更了解当面日军。 “日军55师团出了名跑不死,尤其112原泽幸藏联队,三千多人骑着自行车,跨过了泰缅边境,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硬是绕到数倍于己的英军后面。当时我和杜军长就在锡堂河西岸,军长还提醒韦胡敦师长,小心日军长途奔袭,你猜胡敦那个傻帽怎么说?” “他怎么说?”蒋纬国瞪大眼睛等着褚亭长说书。 “他说,no、no、no,世界上没有军队能够在暴雨中跨过那样险峻的高山,然后继续保持行军能力,这是违反军事常识的,日本人也是人。” “他真这么说了?” “呵呵,当然是真的,我记得戴安澜师长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把他镇住了。” “戴师长怎么说的?” “戴师长说,日本人并不是人。” “这……” “那孙子当然还是不信,然后日本人从天而降,夺取了毛淡棉这座港口,补给船紧跟着就到了,稍作补充后的原泽联队一路杀到锡堂河。胡敦慌了手脚,提前炸了大桥,那些不会游泳的北方山地部队,被堵在了河对岸。那一幕我亲眼看到了,大概五百名廓尔喀人和克钦人组成的部队跪地投降,但是日本人还是实施了屠杀,尸体被扔进河里,飘进了印度洋。胡敦这个孙子,大概那会儿才明白戴师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番号这么靠后的乙种师团也如此有韧性。” “从4天前的情报看,要与我军形成对峙的和可能就是原泽联队,这个联队大部分由香川的穷苦矿工和手工业者组成,以吃苦耐劳和不服输著称。” “嗯,是个劲敌。” 小蒋不自然地转动脖子,大概感受到了脑后一丝凉意。从地图态势以及兵力对比上看,固然可以认为,中英双方合兵一处有可能将立足未稳的日军打下海,但是现实未必如此。在新加坡,在菲律宾,在中条山,日军哪一次不是以寡击众,还能打出大歼灭战来? 褚艾云眼看火候差不多了。 “所以以我的看法,杜军长的计划未必就是怯战,杜军长身经百战,对日本人还是了解的。所以将全军置于可进可退的境地,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那你的意思,戴师长的计划过于莽撞。” “倒也不是如此。200师是我军精华,目前把军里的汽车团都配属给他们了,固然可以把拳头伸出去打一下。但是别的部队呢?就说余师长的师,只能靠脚底板走路,我们独立装甲团也一样,虽然表面上是靠轮子,但是备件奇缺,保障困难,不用打,全团一起开出去拉练一下,有一半能开回来就不错了,所以也不适合太靠前。” “报告,上峰急电。”通讯部队的一名士兵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交到了蒋纬国手上。 蒋纬国接过来很快扫视两眼,然后交给褚副连长。 “怎么?过曼德勒不停了?”褚艾云大吃一惊,显然目的地与他离开时说好的不同了,“同古也不停了,直接去良礼彬与美军参谋团会和?那里可是最前线,再过去,就是日军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这肯定不会是杜聿明的意思,但是目前指挥层级不明,令出多门,罗卓英的指挥部也能发出命令。 “改了也好,我也不想在曼德勒耽搁时日,说老实话,我知道英国人把我们看扁,说我们是草鞋军,美国人对我们高度怀疑,认为我们装装样子。我就是要让盟军们看看,穿草鞋一样能打仗,而且大胜仗。” 褚艾云心里一凉,心想,前面都白说了,小蒋这个争强好胜的德行,跟他爹深谙以退为进,时不常下野待机的做派,还真的不太像。 火车一路向南,穿越曼德勒市区,直接向最前线疾驰而去。褚艾云并不知道,他与林秀轩的小组,差不多就在曼德勒附近擦肩而过了。如果他的连队驻屯在曼德勒附近,也许会有很好的机会与林秀轩会面。 如他判断的一样,正是罗卓英受到了来自于美方的压力,要求尽快将侦察部队送抵前沿,他当然并不知道二公子就在火车上,于是发出了指令。等到他知道,已经晚了,火车已经过了同古,要找借口往回调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次阴差阳错的直接后果,就是这支部队跑到了先锋200师前面,成为了国军最前沿的兵力。如果翻开历史看,即使是200师也未到达过这么靠近仰光的地方。 3天后,火车到达良礼彬。目前这里是仰曼铁路的最后一站,再往前30公里,就是日本人。日本人已经摆开攻打仰光的阵势,至于有多少人马部署在前面打援,盟军方面除了编外的林秀轩小组靠偷听获知外,还全都不知道。 现在的整个盟军的情报工作已经完全失控,除了少量航空侦察,几乎成了睁眼瞎。戴笠在仰光的情报站还在运作,但是经常收到一些自相矛盾的,疑似南机关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美军参谋团与国军先遣部队前后脚到达。他们乘坐的DC3早上准备在城外简易机场降落时,突然遭到从云层中出现的一架日机袭扰,日机飞到后方很近的位置却没有开火,最终被地面火力赶跑。从外形看,似乎是从泰国方向窜过来的一架99式教练机,日飞行员有恃无恐地打算骚扰一下盟军运输机,看看能不能吓唬得它撞山。 虚惊一场的史迪威这才了解到,陈纳德对制空权的保证完全不靠谱,盟军方面情报滞后,还不知道第5飞行集团的主力,正在渐渐调往这里。 气鼓鼓的史迪威坐在吉普车上赶往火车站,他一行由10辆车组成,这差不多是他在前线所有的人马。他却是有理由感到生气,来到缅甸半个月,好像没有一个人向他说实话。亚历山大人说仰光情况似乎稳定了,日军暂无后续行动迹象;蒋介石说,会让美国人直接参与指挥,但是他要求急速调兵南下的命令,到了罗卓英那里就打了折扣,一个团变成了2两个加强连,他每天向杜聿明指挥部打20个电话,每次都告知将军外出视察。还有就是陈纳德,为了保住对航空队的控制,谎称制空权在握,让他差点出意外,他想,这或许正是陈纳德希望看到的。如果教练机上的日本人知道,有一个大人物在DC3上,说不定会直接撞上来。那些众志成城,无惧生死的日本人组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战争机器,而周围的盟友们却一个个都像猪。 “弗兰克,我敢打赌,蒋就是想用两个连来糊弄我们。他不会把他的精锐部队派到前线,他只想看着日本人和英国人对杀,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抽身事外。” “可惜我们在这里没有自己的军队,只能靠中英两国。”坐在一旁的梅里尔少校说道。 “但是中英都想要我们的援助,尤其蒋介石,他是个贪得无厌的军阀,我会想办法牵住这根绳子的。” 两人无奈相视哭笑,他们两人都长时间在中国搞情报,知道中国的这摊子事。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蒋的情报完全失灵了,他们在这里情报网被日本人彻底拆毁了,英国人的也一样,日本人煽动民族仇恨这一招确实毒辣。所以,我必须依靠一些前线的抵近侦察,才能了解一些真实的情部署情报。” “他们说我们对面是原泽联队和一个炮兵中队?会不会又是南机关放出的假消息?” “完全有可能,我就是想搞清楚这件事,好在还是来了一些人马,听说其中有一个装甲侦察连。我们正好可以进行一次火力侦察,试探一下锡堂河东岸日本人的战防炮,和支援火炮数量,大致可以搞清楚那里部署的是什么货色。” “我的天,你这是在拿蒋最精锐的部队进行火力侦察。” “如果不进行侦察,我们一定会被日本人骗的团团转。听着,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帕西瓦尔完蛋了,搭上了10万人,麦克阿瑟也快完了,这个月,本战区的损失可能高达20万。总统希望我们在这里牵制住日本人的一支方面军,而不是一样的溃败。所以……总得有人去当炮灰。” 史迪威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却难免有些冷血,他希望用中国人的血去弥补情报上的决定缺失,而这些情报,很可能会在24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内过时。 车队赶到火车站,远远看到远征军的重装备正在卸车,都是些陈旧破烂的车辆,没有一辆装甲车辆装备稍微大一些的火炮,但是,这些破烂却是很多年前这个孱弱无助的农业国拼光国库才置办起来的。 “将军,你快看那个站在装甲车上的人,好像是上过时代周刊的家伙。” “好像没错,就是那个偷了一架飞机穿越战线的家伙,他让日本人丢的脸,比整个盟国军队还要多。看来蒋是不惜让他的明星来做这场戏了。”史迪威颇有一些意外,他愿以为杜聿明不会派任何重要的人来前线送死。 “他要是活着落在日本人手里,他们一定会用最残酷的刑罚弄死他的。真希望他知道这一点。” 蒋纬国正钻在一辆四轮侦察车里检查电台,这是他们连唯一有通讯能力的车辆,一共只有4辆车属于连部直属排,褚艾云站在车上检查天线,干这个活他确实拿手。 ------------ 320 呆板的计划 史迪威已经到了这辆四轮搜索车下面。副艇长转身,正好居高临下看着下面老头子,赶紧敬礼。 “真没想到他们会派你来当侦察部队的连长,完全是中国式的胡闹。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升你的军衔?” 史迪威微笑着说道,全程英语,语速很快,他的话听着很尖酸,褚艾云没有搭理他,这让史迪威确信眼前这个人,其实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我必须提醒你中尉,不管你的上司出于何种宣传上的目的,把你派来糊弄糊弄,都打错了算盘;我这里可不需要三流演员,所有人都必须抵近到,可以看清日本人有几个鼻孔的距离,你明白了吗?” “是。” “看来你没听明白我的英语,才会回答的这么轻巧。”他笑着摇了摇头,“关于第5军的牛皮我听到的太多了,能够随随便便把一个半年前还是老百姓的人找来当连长,绝对是我见过最荒谬的事情。” “是。” “见鬼,要是翻译在就好了,我真不想看到这傻瓜只会说一句‘是’。” “我敢保证,我的副连长一定听懂了你的话。” 蒋纬国带着一顶德国钢盔,从装甲车炮塔里钻出来,他的军容较之上衣扣子没扣的史迪威更加的严整,车站旁吊儿郎当站岗的英国兵,抬头猛一瞧见,差点失足从月台上跌下去,直到一秒钟后才意识到,其实是一个中国人,并不是隆美尔从非洲一路打到这里来了。 史迪威扶了扶眼镜,一时没认出这个人是谁,但是很眼熟。他映像里,国军不可能有一个连长能说英语,但是这个人的英语还带一点儿德国南方口音。身边的梅里尔少校比他先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上个月他一直在为总统整理有关国民党政权的报告,其中包括驻华大使馆收集到的,有关蒋的各种黑材料和家人照片。他赶紧在史迪威耳边耳语了几句。 “原来是蒋上尉,我完全没想到你会出现在前线。你们能够下来说话吗?”史迪威保持住了镇静,没有显得太过吃惊,当然他对蒋纬国和褚艾云站在高处看着自己也有些不满,。 两人跳下战车,与这位少将以及旁边的少校握了握手。史迪威固然傲慢,但是他对褚艾云满手机油倒也不在意。 “上尉,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我们必须搞清楚日本人在前面25公里的地方部署了多少军队,但是他们派你来,却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我只是最普通的中国军人,我来这里就是干这个的。” “但是,这是一项并不适合你去做的任务。” “我不去,难道让修理连去?”蒋纬国笑了起来。 “将军,我听到了你刚才的担心,我和我的副连长,并不是来演戏的。我们就是来为柳团长的599团侦察敌情的。” “希望你清楚这项任务的危险性。”史迪威说道,之前对褚艾云的奚落当然都是真心话,但是对眼前这个人的安危,他确实也有几分忌惮。 “请长官放心,我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军官,我知道怎么侦察,怎么脱离。把任务交给我就行了。” 距离这里300多公里外,林秀轩的小组正在监听仰光附近日军的调动。日本陆军一个月前刚刚更换了密码本,所以正处于有恃无恐的状态;日本数学家对日本的击中密码进行了评估,对相对简单的陆军密码的结论是,需要2个月才可能被破解。当然秦小苏将可以将日本人预计的有效时期,压缩到了一分钟左右。 由于缅甸都是些穷山恶水,架设电话线进度严重拖后,所以15军指挥相当依赖无线电。饭田发出的电文源源不断地被特别小组收到。 在接收并破译电文的过程中,还接收到了副艇长发出的信号。他随身携带的设备被设定为每隔一段时间,自动发送一个信号,如果特别小组刚好在附近,就可能接收到。 秦小苏接连截获3次发送的信号,每一次方位都有所不同。所以判断副艇长应该是在某种速度很快的交通工具上,自北向南行驶。参考信号的有效距离,不难发现,最大的可能是沿着仰曼铁路南下了,但是不知道回去哪里。林秀轩原准备派马强开吉普车到曼德勒附近窃听地下电缆上的铁路信号,以判断列车停靠位置。但是秦小苏及时监听到了,自曼德勒附近潜藏的南机关特务发出的数份电报。电报详细描述了他想要的所有情报,电报说,一支由9辆小型无炮塔履带车辆,和四两轮式侦察车辆组成的小分队,沿着铁路南下。装甲车辆上清晰可见的青天白日勋章,战术编号做过伪装,但是从装备判定,属于第5军。最后还通报了这列列车将直接到达最前沿的良礼彬。随后到达的是,第5军599团,目前在腊戌候车。 随后,秦小苏再次截获南机关发给15军司令部的电文,电文通报国军先遣队可能由一名重要人物参与,目前获得的传言表示,可能是蒋的一个儿子到前线,而且可能有美国军队重要人物随同,因为监视到第英缅步兵旅旅长法凯,要求英国工兵在良礼彬附近建设了一座机场,并且有一些吉普车在4天前到达,司机着美军制服。 看来整个缅甸的情报,真的是一团糟,盟军方面完全被敌人渗透的千疮百孔,不过这一点对林秀轩也有好的一面,在他失去大型无人机支持以后,南机关成为了他的主要情报来源。 他甚至已经完成了一张缅北间谍电台的图谱,将那些经常出现的通讯地点,完整标注出来。当然通过偷听日方电文,还可以对独立军的部署有大致了解。铃木以下,收编在册的独立军,一共有18个支队,以数字为编号,人数超过2万。 不难猜到,褚艾云应该是随同侦察连南下了。如果真的行动,无疑面临巨大的风险,他知道饭田的部署,大约有一半兵力在北面阻挡可能的援军,而盟军对此还一无所知,如果拿区区一个战车连,沿着铁路南下深入一两公里就会被干掉。 现在他只能将自己掌握到的日军部署情报,对着褚艾云所处的方向进行广播,即使无法完成通讯,相信他的设备足够可以单方面接收到信息。 距离铁路不远的侦察连连部,史迪威将一张地图摊开在221装甲车微微倾斜的前装甲板上。他与蒋纬国一起在研究第一次前出的计划,他们在前进路线上用字母标注了十几个村落,这是史迪威想搞清楚的,可以看到所有的村落都集中在铁路两侧。 褚艾云以修车为名,躲到不远处树林里,想查看设备有没有记录到什么信息。实际上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接到特别小组信号,他已经开始绝望了。但是就在他偷偷查看的时候,液晶显示器上开始挑动文字。这是一份言简意赅的情报,配合一张数字地图。由于带宽有限,通讯总共经历了30秒,然后停止了。 他知道林的散射通讯计划,这种计划需要对准一定的角度,所以特别小组一定知道自己的位置,并且从发来有针对性的信息看,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他看到了日军沿铁路密密麻麻的十几个中队番号,虽然没有敌人武器配置的信息,但是从兵力上看,至少有一个完整的联队,横亘在前面大约一千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就算200师599团随后几天就会到,恐怕也无法突破。不过好在,自己及时掌握了一手信息。敌人的情报优势,让他们的部署太过极端化,完全等着在铁路两侧歼灭599团,而在锡堂河东岸,并没有什么兵力。 他回到连部时,史迪威已经绝尘而去。蒋纬国正在地图前驻足研究,有些愁眉不展。 “连副,你来的正好,我和史迪威将军已经初步拟好了方案,你来看看。” 褚艾云赶紧凑过去,看了几眼,心说要死。史迪威的计划,准备将侦察连分拆成三个排,在黎明时分沿铁路两侧行进,分别攻击三座村落。 “长官,为什么要分兵?” “时间不够,只能这么做了。趁着日本人还在睡觉,打一下就撤回来,罗奥将军的航空侦察部队会同时抵达,从空中看看敌人在后方的调动。一旦调查清楚, 599团上来就可以打开一个正面,也算替亚历山大解压。” “用我们那些装甲还没有手指头宽的车辆从正面发起攻击?那不是很傻?”褚艾云质疑道,他当然不能直说三个排会在几分钟内被交叉火力干掉。 褚艾与一语,勾起了蒋纬国的担心,实则他也发现史迪威沿铁路南下的计划太过直接,直接的日本人不可能猜不到,但是碍于太想替中国军人挣面子,没有提出疑问。 “时间也有问题,你想,黎明时分静的出奇,一个排的CV33出动, 三百米外就能听到。并没有什么突然性可言。” “但是只有如此,才能让敌人从纵深调动兵力。” “只在表面打一下,能调动多少日军?再说,航空侦察要是有用,怎么没看到上个月日本人骑自行过来?它来早了天还黑着,来晚了,日本人大车过去了。你信英国人的协同能力?”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这里没有阶级之分。” 蒋纬国意识到,副连长必然是有设想。 “有没有想过在夜间度过锡堂河,从东面沿河长驱直入,搅和日本人一个天翻地覆。这样航空侦察也好,英国人在仰光无线电监听也好,都可以趁乱获得更加准确的敌人部署和番号情报。”他当然很清楚,避开铁路,就避开了日军主力。 “就凭我们一个连?” “不,一个连太多,那些CV33动静太大,车身又太低渡不过河,就别去了,用221战车就行了。侦察嘛,一双眼睛就够了,去太多容易坏事。” “让我想一想。”蒋纬国觉得副连长说出了一个大胆到他都不敢设想的计划,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德军入侵波兰时,他在第8步兵师,负责从边境沿着奥德河向东平推,当时波兰人沿着该师可能进攻的主要通道进行了部署,要冲地带还埋了*,但是该师先头部队,就是渡过奥德河,从北岸快速突进,结果进攻中没有遭遇太大损失。倒是后续平主力部队,受到阻力,损失了一些装备。 “夜间渡河可行吗?” “放心,我和杜将军查阅了英国人锡堂河的水文资料,在宽阔处,水流较平缓,水位也低,尤其这个月份,可以渡河的地方很多,我都做了标记;而这两天的月相……下半夜会落到地平线以下,十分有利于隐蔽渡河,我可以带一辆车带头过去给全排淌淌路。” ------------ 321 涉水侦察 蒋纬国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定夺。副连长这个计划好像正是他想要的,实际上很多年前,他的导师就说过,小规模装甲作战与骑兵战术有些雷同,在燃料可及的方向上绕过敌人坚固防御也许是最好的策略。由于当时这种战术仍然只是德军演习的经验,未经实战检验,导师不敢说的很死。但是后来的战争表明,战争确实如岳飞所言:运用之妙,存乎于心。 “亭长,这些是谁教你的?在特训班?”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看来,你能从敌人机场夺来一架飞机,绝非偶然,你确有常人没有的悟性。” “连长你过奖了。” “何止是悟性,刚才在史迪威面前隐忍,也确实表现出老练一面,这样的城府,不像是你这样年龄该有的。” 褚艾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是他看出什么了吧? “好了,不说了,你把你认为可行的路线画出来吧。如果可行,找你的方案执行。” 褚艾云开始在地图上绘制设想中的路线,他知道日军在河东的兵力部署和2座浮桥的位置,所以尽量做到避实就虚。与此同时,部队正在进行燃料补充作业,伙房开始提前做饭。 蒋纬国与褚艾云正在最后讨论计划,远处传来砰的一声爆炸,两人一起直起身子,向那里张望。看着一名士兵跑过来。 “好像是英国人弹药库方向,也许给端了。” 蒋纬国挥了挥手,让哨兵离开。此时可以看到巨响方向,一朵蘑菇云升起。 “连长,这一带可是最前沿,敌人间谍活动猖獗啊。” “是啊,防不胜防。” “不知道连部的这根电话线是新拉的,还是以前英国人留下现成的。” “这很重要吗?” “我担心通讯也不安全啊。” 他见过林秀轩每次是怎么行动的,自然对通讯最为忌惮。 “那该怎么办……” “我们修改路线的事,万万不能通过电话线告知史总部啊。” “可以派人开车去一趟。” “最好也别派人去。史大爷脾气大,不如来个先斩后奏。反正航空侦察到时候能看到的会更多。” “嗯,有道理啊。就这么定了。” 摊上蒋纬国这么个连长自然有其好处,你只要说动了他就不必太理睬史迪威或者罗卓英那里的压力,即使他只是一名上尉,但是他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自行其是。褚艾云预料如果将改变计划的想法告诉史迪威,他一定会阻挠,这个不行,那个不专业云云。他看过一些史迪威的传记,知道他的指挥风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 与此同时,秦小苏监听到良礼彬前沿南机关间谍通讯,通报如下信息: 1新到之中国军队装备,与之前通报一致。一共由13辆战斗车辆组成。部队番号确认为国军第5军独立装甲团侦察连。 2该部队野战伙房提前进行了炊事工作,伙房烟囱冒烟时间长达4小时,并且英国运输部队送去几箱威士忌,参考以往中国军队的行动,这可能是在进行战前会餐准备,这通常为发起行动的先兆。 3抵近侦察人员发现,车辆正在进行最后检修、加油工作,电台进行了呼叫测试,坦克上方布置了防空识别标志,为白底黑色斜条纹。判断如果行动,时间可能在明日拂晓左右,可能会有英国空军协同。 4关于该部队指挥官姓名,还未能打听到,但是有人看到着马靴。 5确认有一支美国车队下午到访,未能证实美国部队首领身份,美军军服没有明显军衔标识。但是确信有年龄偏大者。 6中国军队主力之意大利33型坦克,行程很小亦不具备涉水能力,所以不大可能从深远地域绕行或者渡河,极可能延铁路向南做有限之火力试探。 7中村少尉在下午行动中因为引信失灵,提前引爆而殉国。 林秀轩看着这份东西,心里这个打鼓啊。日本人的前沿情报是何等的精细,所以他们一定会有所准备。某种程度上,程大洋丢失一枚核弹,仍然是可以补救的事情,但是如果牺牲一个成员,可就是无法挽回的。除了继续向可能的方向发送大致日军部署信息,他没有其余的办法,只能在心里暗暗祷告褚艾云一如以往的机灵。 一轮弯月仍然高挂天空,侦察连开始进行会餐,只有褚艾云与一名驾驶员没有参加,他们驾驶着战车先行区探路了。连队大部分成员也没有被告知修改了行动方案,因为褚和蒋都开始担心这里日本人的耳目,只打算在最后关头由几名排长来重新部署。 月亮落下远处群山后,3辆221型轮式悄然行驶到约定的河边。蒋纬国从机枪塔上探出身子,用手电筒向对岸发出两短一长的信号,对面很快回复了相同的信号,看来褚艾云已经过去了,位置没有问题。 小蒋一马当先,下令驾驶员入水,向对岸开过去。这种战车具有一定的涉水深度,如果不考虑火力或者装甲,这是中国军队最好的侦察车辆。虽然轮式车辆限制了一些地区的行动能力,但是比较轻的发动机声音,使之更不容易被发现。 车上的青天白日标志已经被遮挡掉,褚艾云甚至为每辆车准备了一面小日本旗,当然不到最后一刻并不准备使用。 车辆上岸后,进行了最后一次检修,然后各车组开始砍伐植物,对车辆进行伪装。一切准备停当,车辆就停在原地,等着拂晓,现在一片漆黑,他们也不能展开行动。 早上4点,电台里听到美方呼叫,按照约定,正面进攻3个排应该展开行动了,但是他们不会如同史迪威要求的那样,深入1到2公里,而只在更远的距离上使用机枪对日军占据村落进行扫射,吸引敌人反击,这样做可以有效的掩护这边的行动。 凌晨5点。对岸传来枪声,但是日军没有反击,而是很有耐心地等着,也许他们的计划就是等那些无步兵掩护的坦克深入,然后一举全歼,在中国战场,中国装甲兵,吃这方面亏实在太多了。 “连长,能见度可以了,我在前方带头,你们紧随我行动。” “收到。” 前方闪过几下灯光,那是副连长开始行动的信号。 战车启动,褚艾云迅速找到左侧150米处公路,他并不上公路,而是与公路保持平行前进。前方最可能出现的,是饭田直属第33野战道路队,与一般工兵不同,这是一支专业开辟道路以及接管铁路的部队,并不负责爆破等任务,没有什么战斗兵力。 “连长,公路上有2辆日军摩托车。应该没看到我们。” “不必理会。” “明白。” 蒋纬国转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公路上两辆挎斗摩托疾驰而过,从挎斗上白色的标记看,是日军第15野战邮局的邮件车,显然是往来兵站收信件的。 一公里外的一座小高坡上,一名戴日军战斗帽,但是穿着夹克还打着领带的家伙,正在指手画脚,他边上有几名同样没穿军服的家伙扛着测钎、标杆、经纬仪,等着分配工作。他们来这里是进行测绘的,为下一阶段深入掸帮高原做准备。 一个家伙在经纬仪里寻找照准标杆,看到了一辆装甲车向他驶来,车上一个家伙也在用望远镜向他张望。他兴奋地向那辆装甲车挥手。 “白鸟队长,看,一定是第23自动车输送队的家伙给独立军送物资回来了。” 蓄着小胡子的白鸟明显比旁人上了年纪,也更警惕些,他拿过望远镜那那里观看。 “第23队吗?没听说他们有战斗车辆啊。” 褚艾云放下望远镜,用力拉动mg34机枪的枪栓。他知道这些野外测绘的家伙可能会有电台(虽然考虑到日本陆军的穷酸相可能性并不大)或者顺手架设电话线,所以为防提前暴露侦察目的,必须予以消灭。 他用力踩了踩下面的地板,示意驾驶员减慢减档。等着后面的车辆赶上来。 “连长,地图标高227山头上有人,正面大约一个班,没看到机枪,我绕到后面,观察敌人退路和其他兵力,你们展开,从正面进攻。” “明白。” 这四辆车竟然有电台,对褚艾云而言,电台比有一门大炮管用多了。 看到山头上日本人向自己挥手,褚艾云也向他们挥了挥手,既然敌人没认出来,那么就让他们多迷糊一会儿。 他迅速从不太高的小山头一侧开过去,转而看到山后面更多的日本步兵,显然将筑路部队深入到战区附近,敌人不可能什么防御准备也不做,不过,仍然没看到机枪。221战车外形凌厉,避弹斜面很大,但是侧面挡不住92重机攻击。 “周有福,准备打仗了。”副连长大喊一声,下面驾驶员赶紧拉下头前观察窗护板,现在他眼前的钢板上,只留下一条缝隙。 山头上日本工程师们发现哪里不对劲,这辆车上找不到日军标志。 “白鸟队长,前面又来了3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会不会不是自己人?” 正面蒋纬国部队已经抵近到200米内,看到山头日本人开始混乱,显然看出名堂了,不过不打紧,已经差不多了。 3挺机枪一起开火。向山上那些日本人扫射,虽然他们中很多没穿军服,从笨拙的反应看,也没受过军事训练,但是既然属于15军下辖工程部队,也都属于军人。坐在后山磨洋工的战斗部队听到枪声,立即起身找武器。他们不明就里,只听到枪声从背后传来,再次错将绕到后面的褚艾云当自己人。 ------------ 322 深入后方的侦察 一个光着膀子,手持38大盖的日军站立山头,挥舞着军服,示意褚艾云从侧面进行火力支援。 褚艾云扣动扳机,一个长点打过去,眼看打得四处尘土飞扬,那个家伙愣了一下,扔了衣服跑掉了。 “马勒戈壁,这枪是不是有问题?” 他意识到,自己来这个连只进行了几次野外行军训练,更多的时间在研究电台和战术,倒是没放过一枪,这一开火露了怯,竟然100米距离上没击中一个大活人。追朔起来,他在抢夺日军飞机时就已经接触过圆盘形的准心,当时就觉得弹着点偏的利害,没掌握间隔修正的要领,过不后来就忘记了这个茬儿,也没仔细琢磨。 “周有福,靠近些。” 枪声大作,他一脚提到下面驾驶员肩头,示意他继续靠近。 日本兵开始还击,子弹打在前方装甲上噼啪乱响,正面装甲暂时还能抵挡住。他转动机枪塔继续打了几个短点,这次跟着曳光弹打修正。扫过之处,只见一名日军撒了步枪,倒在地上。 “停停,当心侧翼。”他赶紧提醒驾驶员停住。周有福将两侧观察窗关上,几乎没有侧面视野。这会儿一名老练的日本兵正借助蒿草,从侧面绕过来,顶着钢盔没看见有枪,也许带着*。 “倒车,倒车。” 他呼喊着转动机枪,但是日军已经消失在草丛后面。这鬼地方2月份的野草就能长的比人高。他赶紧对着大致方位打了一个点射,不知道打中没有。却看着一枚*高高抛起,掉向大约20米开外。他赶紧缩进头部。 轰的一声响,一些土块崩到车体上,倒是没有听到破片打到装甲上。他预感到这颗*只是某种掩护,短兵相接不可避免,于是松脱了腰间盒子炮的卡扣,然后钻出机枪塔,四处搜寻。 那名日军从蒿草里冲出来,竟然跑到了侧后方位,显然利用了战车的笨拙以及火力的薄弱,也或者他曾经与这种战车交过手? 他赶紧踩下踏板,逆时针旋转机枪塔,但是那名日军移动的非常快,加上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周有福在相反的方向上转弯,反而抵消了机枪的转速。日军呐喊着,冲了过来,手里握着第二枚*。 褚艾云索性直身子,亮出手枪。居高临下连开数枪,打倒了那名胆大日军。似乎有一枪打中了脚踝,眼看着他不支倒下,手枪卡壳了。 他低头拉枪机抽弹的功夫,日军猛地在钢盔上磕了一下*,向战车抛过来,落到了一侧几米远的地方。褚艾云赶紧低头,爆炸崩出的破片擦着头皮飞过去。 “周有福,还活着?”他发现车子停了,赶紧大叫。 “俺没事,俺还好。” 他再次钻出机枪塔,可以看到那名日军已经不行了,*扔的太近弹片炸到了自己。保险起见褚艾云用机枪补射了一个点射,打得他浑身窜血老实了。但是车子再次行动时,他感觉到了车体明显向一侧倾斜。看来,鬼子的*破片炸毁了一侧的轮子,希望轮毂没事,车上倒是有两个备胎。 前面山坡上被日军抵挡不住,开始向这边跑,显然被正面火力赶过来了。褚艾云下令倒车,221战车歪歪斜斜向后退,不让一个鬼子有机会从车辆一侧跑过去。同时,他不停地射击,在打光整条弹链前,6具尸体倒在了前面。蒋纬国的战车一马当先冲上了山坡,撞倒插在那里的一根标杆。然后迅速扑下来,获得向下的射界,与褚艾云形成致命的交叉火力。 一分钟后,枪声渐渐停息下来,各车组开始以紧密队形推进,搜索残存敌人。至始至终没有日军投降,不时有几声冷枪传来,但是这些零星的火力对221的钢板不起作用。战车之间靠的很近,互相弥补视野和射界的死角。有1名日军一瘸一拐地冲出来,想钻到装甲车下方,但是很快被交叉火力打到,随即身上*爆炸,显然他是来拼命的。 终于枪声落幕,好像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众人提着枪下车打扫战场,看看能搜查到什么文件,士兵们倒是想快离开,不过现在走不了。因为副连长的坐车还得换备胎。 很快有人搜到了日本筑路部队随身携带的地图和文件资料。 褚艾云跑到蒋纬国跟前时,他正在翻看日军野战修路部队的文件,从这份上文件看不出日军部署,但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将来规划的道路走向。缅甸大部分国土仍然是一片蛮荒,不利于大规模的进攻和部队补给,所以暂时盟军方面判断,日军只可能沿着两条道路前进,其一是沿着仰曼铁路向北方曼德勒进攻,其二是沿着仰光至若开的公路向亲敦江方向。但是现在看起来饭田的想法不是那么简单,日军早早将这样的筑路部队派来,他们准备建造一条具有战略意义的道路。 “连副你来看,他们准备快速修一条从这里去掸帮山区的泥结碎石路面公路?看来有鬼啊。”蒋纬国说道,“但是这种等级的公路有什么用?雨季一到就会被冲毁。” “连长,这说明他们的行动会在4月份前展开,6月份雨季前结束。”褚艾云说道,他知道历史,知道饭田在天长节前攻下腊戌,切断整个远征军退路的核心想法,自然可以因势利导解释原委。那边蒋纬国吃惊地看着褚艾云,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褚兄……你真的这么认为?” “不错。如果细想,日军在国内突破我方会战部署,哪次不是避实就虚?” “难道不是全军向曼德勒进攻?临阵分兵,可是兵家大忌。” “饭田素有智将之名,日军也很善于从侧翼包抄。分兵对于耳目不灵的我军,自然是大忌,但是对日本人而言,情报优势在握,却不犯什么忌讳,目前前方日军调动,我们能知道多少?” “舍弃大路,钻营小路?”蒋纬国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一拳砸在旁边装甲板上,“没错,这确实是日人惯常的手法,就是以倭寇那种无人能及的吃苦耐劳精神为本钱,从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发起长途奔袭?” “吃苦耐劳,我们的士兵何曾差过?” “不错,以我所见国军高层之判断拙劣,反应迟缓,实在让人寒心。” “长官,史总部呼叫,不断询问我方位置。” 蒋纬国迟疑起来,他预计如果和史迪威参谋部通话,大概不会有什么好话。并且因为呼叫会被监听,也无法通报目前的重大收获。 “连长,其实我和弟兄们可以作证,我们并没有接到他们的通讯。所以我们尽可以便宜行事,不必理会总部的意图。” 褚艾云说道。 “是啊连长,单凭我们打死的那个日本少校工程师,还有缴获到的这份日本筑路计划,情报价值就远超过美国人那个计划能获得的了。”旁边有人附和道。 “嗯,不必回复呼叫。我们侦察部队需要高度灵活性,临机处置敌情,无需时刻听命上级。都收拾收拾,等轮胎换上,我们继续向南突击。能把筑路部队派到这么深远,看来河东是日军软肋。今天一定要更深入一些。” 这会儿,史迪威大概正气的骂人,他发现三个排的进攻草率收场了,远远打了一下,就各自返回了,更气人的是连长找不到了,只说是独自侦察去了,为了防范无所不在的日本探子,甚至没人知道他们过江了。当然其实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损失,说好凌晨飞临侦察的英军飞机其实也没有来。倒是村庄里的日军应该更沮丧些,原来准备了2个大队,加强了反坦克武器,准备好了准备痛打入缅的国军,没料中国军队如此胆怯,没有进入伏击圈就缩回去了。 褚艾云继续一马当先向前搜索。他知道前方有一座第55师团的浮桥。如果守备兵力不足,当然得切断它,这样西岸重兵就无法调动过来,非常适合他们继续在东岸行动。刚才的遭遇战,日军二线部队决死的战斗精神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即使身陷交叉火力之中,他们也没有做鸟兽散,而是拼死反抗到最后一人。不过日军的反坦克训练似乎有很大的问题。他们拉响*往坦克下面钻的打发显得非常愚蠢。 “我说连副,你可真是神咧。”驾驶员周有福说道,“你咋知道,过了河就没有狗日的主力?”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多动脑子。” “哎呀,俺真乐意给你开车。俺那上一个车长就是脑子不好使,在敦枝夜里行军时,伸出个脑袋瞎看,结果头撞到树上。” “别废话,好好看车行不? ”中!“ 褚艾云哪儿有功夫听他瞎白话,他坐在机枪塔里,将将漏出头盔和望远镜,四周张望。如同潜艇升起潜望镜一样。他寻找地图上的渡河地点,远远看到烟尘滚滚,似乎有一队大车正过来。日军充分利用了英国人修建的铁路,同时在河上搭建了浮桥,以便于沿河分配补给和行军通道。 “老周看到前面尘土了吗?” “看到了,不像是卡车扬起的,像牲口车。” “停到那里野草里,我下去侦察一下。” 等这辆战车停到树林间,褚艾云从下面小门钻出去,带着一只照相机,带着这个东西是为了以后到史迪威那里不会空口无凭,史迪威队中国军队的成见似乎根深蒂固,似乎不愿意相信空口白话,无论是军统的情报,还是前沿的目击,所以得防一手。他悄悄爬上一颗树。前面人声鼎沸,一支炮兵部队正在通过一座浮桥。马匹后面拉着的,是大口径的火炮,军统搞到的情报表明,毛淡棉港口的坐探,没有看到日本人卸下超过75毫米的火炮,他们判断大口径火炮还在海上,到这里还有日子,但是仅仅他看到的,就有一个中队的大口径火炮。不过不是野炮而是山炮,兵器配置相当有针对性。 “105山炮。37速射炮。好家伙,来者不善啊。” 他按下快门,将敌人炮兵拍下,研判55师团的山炮中队或者军属重炮部队正在过河,侦察排的孱弱火力不能硬碰硬,只能绕过去了。 ------------ 323 脱离战场 日军没有实施完整的防御,他们的运输线就暴露在非常浅的纵深地带,即使在如此靠近前沿的渡口,警戒也十分的马虎,但是这并不违反军事常识,通常掌握主动权的进攻者在这类事情上总是可以而稍微草率些,因为他们总是在快速延伸战线,无法随时分出兵力来对新的兵站建立必要防御。而对手的反应笨拙的耳目不灵光,也确实让分兵防御变得没太大意义。 敌人正在利用少数的公路和河流上的浮桥,拓展他们的进攻正面,他们的补给已经捉襟见肘。赶大车的士兵拼命挥动马鞭,抽打牲口,赤膊的士兵们在长官呼号下,推动炮车,费力通过崎岖的路段。日军已经夺取了一座港口,但是还没有掌握铁路,没有汽车,没有汽油,空中运输更是奢谈,他们靠本地征收的粮食喂养他们的马,这是日军目前主力主要的运输工具。就是凭借这样弱不禁风的后勤,饭田支撑起了他的两个师团,不断连续进攻,还无往不胜。 日军在仰光投入了进攻,在良礼彬形成了防御。他们停下来南下的国军形成对峙,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缺乏两线进攻的物资。 褚艾云在头脑里整理着大致的脉络,历史记录总是写一些提纲挈领的观点,其实缺乏实质内涵。但是他现在非常确信自己看到了这场战役的本质。盟军在缅甸的战役进度,更多的是服从于日军后勤运输的日程表,他们一旦缓过气来,就会在中英军队之间寻找到新的突破口,发动心的进攻。 他悄悄下了树,快步穿过草丛回到侦察车。原定袭击渡口的作战只能取消,他们得绕着点儿走。不过,回程的时候可以考虑打一下这个渡口。 他打开电台与后面连长通话。 “连长,渡口有一支敌人辎重部队和炮兵正在过河,敌人很多,装备了机枪和掷弹筒,我建议绕过去。” “从东面村落地带?” “是的,车长戴上刚才缴获的那些日本人战斗帽,再插上日本旗,本地人目不识丁,不会认出来的。就算认出了,也没有有效的通讯手段。” “只能如此。但是我不会戴那个玩意儿,也不会插日本旗。” 4辆战车放弃沿河南下计划,从更东面的村落地区前进,目的在于探测日本人在占领区的防御到底有多松垮。褚艾云将他带来的日本小旗子插到了车子外面,然后展开行动。在他们南面40公里,就是上一次他和杜聿明被围困的地带,本次侦察行动当然不会深入那么远,不过这一带土人的民风他是很清楚的,这是他带来这面旗子的原因。 221战车很适应在水网地带行动,他们向东行驶,找到稍微平坦的土路继而转向南方。蒋纬国几乎被自己的巨大进展吓到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经进入到敌人战线后方10公里,并且还在继续前进,一路上倒是偶尔看到被丢弃的英军装备,但是却没有遭遇任何一名日军。他通过电台提醒副连长路过路边路牌时记得拍照,以便晚上回去证明给史迪威看。 车队快速地穿过村庄,决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停留生怕漏出破绽。但是每每那些在田间劳作的人们,看到他们经过,就会停下工作,用手拍打嘴巴,发出激动的颤音,以示欢呼。 每当他们在狭窄或者转弯处减速,就会有四面的百姓试图围拢过来,他们念念有词地抚摸装甲车表面,好像想沾沾救世主的福气。来不及赶到跟前的人们,则举着鲜花和儿童,欢笑着在后方起起舞,如同欢呼天神下凡。除了副连长,侦察排里所有人都对本地民情都不甚了解,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感触良多。 他们路过村外被焚毁的寺庙,可以看到里面供着的关公被人推倒在地。这样的情景,足够让每一个人感觉到背脊发凉。他们深知,一旦暴露,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仇恨的汪洋大海? 中午时分他们到达了一座废弃的英军油库,这座带有水井的营房,在褚艾云的地图上有标注,原本是沿边境防守的英缅第1军的一座保障仓库,也是预定的转折点,到了这个位置,就不能继续向前了。因为第55师团在从泰国越过边境后,在前方公路附近,建立了一系列兵站设施,且留有一定的守备兵力。继续前进撞上正规日军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他们将侦察车停到英军油库建筑阴影内,派一名哨兵到楼顶放哨,其余人进入营地打水。缅甸2月份的日头实在毒辣,晒的车辆上的钢板滚烫。他们必须停一停,给机器停转降降温,同时补充一下水箱。 油料仓库已经被日本人搬运一空,墙上各种涂鸦似乎来自于独立军。操场旗杆上挂着一面皱巴巴的德钦党旗帜,想来独立军的乌合之众们升上这面旗帜后忘了收下来。 士兵们忙着从井里打水的时候,褚艾云与蒋纬国继续查看地图,实际上渗透了这么远,并没有发现日军的重要据点,但是这同样具有很高的情报价值,至少指挥部可以据此了解敌人在这一带防御空袭,同时了解饭田的指挥特点,他绝对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将领,看上去很善于欺敌。这也是褚艾云建议这条绝对安全的道路之初,就想要达到的目的。 “连副,我看回程时,可以打一下日军运输队,他们就算想追,但是骑兵追不上我们。” 蒋纬国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道。 “嗯,傍晚气温下降,我们的车辆可以跑的更快些。” “最好能确认过河的部队番号。” “我没意见,可以在渡口附近……” “连长,西面来了一大群战马。”楼顶哨兵大喊了一嗓子。 “日军骑兵?” “只有马,没看到人。” 两人赶紧跑到楼上,用望远镜向那边看。果然一大群马匹正从西面田埂上走过来,距离这里大约1公里,从马匹高度看,不是本地马,是日军军马。 “连长,附近一定有一个军马场或者兽医院。说明我们已经进入到了敌人后方了。” 褚艾云假装不确定说道,其实他很确定知道前面有什么。 “可惜兵力不足,不然该突击打一下。” 可以看到在马群后面,有大约10名骑马的士兵。 “会不会过来?” “应该不会吧?”褚艾云吃不准道。这次他是真的吃不准而来。 两人来到楼下,蒋纬国建议将地图再抄一份,由他们两人分别携带,一旦发生状况,至少有更多的机会把情报带回去,褚艾云心想,一旦有情况,我还不得救你? 日军军马就从仓库旁边通过,似乎会安静地离开。但是随行的一只军犬不停地朝这边狂吠,似乎看到了屋顶上有躲藏的人。 日军骑兵决定过来查看一下,他们懒洋洋地骑着马向这边过来,那条狼狗一溜烟窜到了前面。 为首的日军到了营房跟前,大声喊叫一个叫做莱娜的,女性化的名字,很可能是在叫那只狗。 但是那只嚣张的狼狗却没有回应。日军决定放马靠近查看一下。其中一名骑兵迅速绕到前面广场,发现和几天前路过时没有差别,于是跳下马进营房查看,他的步枪依旧斜背在身后,完全没有任何的警觉。其余骑兵则下意识地向一侧阴影里躲避,希望避避日头,一旦把那只笨狗找到,就立即回去。 骑兵们发现旁边停着几辆装甲车,用树枝遮盖着。一名士兵不以为然地放马过去查看,隐约看到树枝下用纸遮盖着什么,他手贱去截开这张纸,看到下面的青天白日标记。 与此同时,进入营房的上等兵,跟踪着一路血迹跑上前面的阶梯,他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后,看到了一撮狗毛,刚想从背后取下步枪已经晚了。周有福从门后面闪出来,用一柄40公分长的刺刀,猛地刺进他的后心,这种不专业的手法,使得上等兵临死前大喊了一嗓子。 “なんだ?”外面军曹发现不对劲,赶紧摸手枪。 蒋纬国举着手枪第一个从窗口跳出来,对着乱作一团的敌人连续开枪。从战车里钻出的另一名士兵使用斯登*对敌人一通扫射,转眼打倒大部分日军,但是仍然有一名骑兵反应极快,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向回就跑。 褚艾云蹲在窗口专门负责断后,他对着逃跑的日军连开几枪,打中了一枪,看到了后背窜血,但是没有落马,再想打,那把该死的毛瑟又卡壳了。转眼骑兵已经逃到了受惊的马群里,已经分辨不清了。 战斗结束,褚艾云与蒋纬国立即查看了日军死尸,发现是新上岸的33师团人员,看来该师团已经整上岸,连非战斗人员都到齐了。他们上车后,按计划往回跑,如果料敌从宽,大概30分钟后会有一支骑兵赶来这里,届时他们应该跑远了。 他们启动战车向着南方疾驰。这些车辆会在道路上留下非常明显的车轮印记,日本追兵不会不加以利用,所以唯一的优势是速度。 一个小时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日军追赶上来,事情似乎从好的一面发展了。但是迎面看到前方扬起烟尘,首车的蒋纬国用望远镜观察,是一队日军挎斗摩托,因为是纵队,暂时看不清有多少。只看到为首的那辆挎子上驾着轻机枪。看上去日军并没有停下迎战的意思,甚至车队偏向一边,有意让出道路,看来并不是追兵,不过想要从日军眼前蒙混过去,显然也是不可能的。狭路相逢,只有勇者胜了。 农田里的本地农民们欢呼雀跃跑过来,能有幸看到两股大恩人同时出现在道路上,着实不易。 221型战车以一字纵队减速接近目标,突然间展开队形,攻击前,褚艾云转向后方,看到后面一样尘土滚滚,一支骑兵正追杀过来。 他调转机枪,准备单车阻住后面骑兵。某种程度上,骑兵的骑枪和马刀对这辆车不构成威胁,除非他们能靠近到把*投掷到车体上的距离。 “倒车,准备拦住后面。” “来吧龟孙,看爷爷怎么收拾你们。”周有福扳动方向盘,在原地完成了转向。 ------------ 324 重要情报 褚艾云仍然没有摸到起降瞄准的门道,不过骑在盎格鲁战马上的骑兵的正面投影,远比一名猫着腰前进的步兵要大得多。 他想起了射人先射马的古训,决定瞄着马射击。日军骑兵并不打算在起伏的马背上,用步枪射击远处机枪塔上漏出半顶钢盔的目标,他们分成两队,呈现包抄队形过来。褚艾云感觉,日军的骑步兵受到的大部分反坦克训练都是错的,不过装甲车先天的优势,确实不是他们用对了什么战术就能翻盘的。日军呐喊着抽出马刀,马刀烈日照耀下熠熠生辉,敌人如同一群待宰的傻逼一样冲杀过来。 周有福不等连副指示,就启动油门,向敌人的左翼撞去,他在兰封会战时遭遇过日军骑兵,知道221对骑兵有绝对优势,但是如果骑兵靠近,骑兵仍然会显得比较高,到时候他们或许有机会居高临下劈到连副的脑袋。 褚艾云扣动扳机向正面敌人骑兵扫射,敌人队形密集,刹那间被打的东倒西歪,这挺机枪固定良好,其威力足以打到这些壮硕的战马,它们倒下时,八成会把骑手压在下面。 221战车咆哮着向着那些倒地的马匹和人员冲过去,当年的德国教官说过,如果你想碾压骑兵,不要减速。一匹受伤的战马试图站起来,马背上一只手脱臼的日军不停地用手枪向装甲车射击,直到被装甲车正面撞到。 褚艾云在上面感受到了一次剧烈的起伏,然后是马匹和人员嘶声力竭的叫喊。他很担心敌人会在底盘下引爆*,日本人不缺少这种勇气,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4吨重的战车将一人一马瞬间杀死。如果不是战斗还在继续,周有福甚至想倒车再碾一遍。 周有福继续对准一名拄着马刀,一瘸一拐,还准备往前冲的骑兵,敌人举起马刀对着前装甲板劈砍下来,浪费掉了最后的反击机会。一声惨叫,他干掉了第二个敌人。 褚艾云不停转动射击线对眼前的敌人点名。敌人开始使用步枪还击,但是在严丝合缝的装甲车面前,几乎没有机会。 他更换弹链的是偶,要求周有福赶紧掉头,准备收拾另一股,因为他也肩负着保护蒋纬国的任务。与此同时,正面3辆车正在扫射那些准备不足的挎斗摩托。 这些摩托车是这条简易道路上,日军唯一投入的机动车辆,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密集的火力打了一个人仰车翻。蒋纬国立即调转机枪塔,在敌人骑兵赶到后方之前,调转过枪口扫射那些赶来的骑兵。 对侦察排来说时间不多,威胁不仅仅来自于日军,还有四周那些本地土人,他们一旦搞清楚状况,就会义无反顾站到日本人一边。 四周聚集着数百名本地居民,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恩人们开始自相残杀。眼看着那些躲在乌龟壳里的好像占据而来上风。 褚艾云也知道必须调转机枪与其他车辆形成交叉火力,但是他装弹有些手生,六七名骑兵已经从侧面靠近。周有福倒车也最能给他争取到一些完成装弹的时间。他仓促射击,只能向最近的敌人开火。一匹马鞍上没有人的战马从边上靠近,他来不及顾及,先设上了另一侧靠近的敌人。 矫健的骑兵躲在而来战马的一侧,成功骗过了褚艾云的注意力,这是一种实战中作用不大的马戏团技巧,在日本骑兵变成侦察兵力之后,这种偏重于骑术层面的训练,就被从大纲中取消了。马背上这名少尉挺身而起,占据褚艾云侧后视觉死角。他抡起马刀劈砍下去,挡在马刀与目标后脖颈之间的,只是一根鞭状天线以及一顶头盔。 他一刀劈断了天线,但是二指宽的轻薄马刀失去了劲头。褚艾云感觉耳后生风,赶紧缩脖子躲闪。已经卷刃的马刀砍在M35钢盔上打滑,褚艾云感觉自己后脑收到了中级,但是不至于晕厥。骑兵少尉失去冷静,举刀劈砍起战车装甲。直到黑洞洞的枪口从下面升起,才想起躲避。褚艾云举着手枪起身,在咫尺距离内对着这名少尉连开数枪,竟然被他左躲右闪躲过几枪,直到他那把烂枪再次卡壳。倒是周有福猛打方向盘,将机枪塔上的褚艾云晃的失去重心,同时装甲车撞到几乎靠在了一起的战马。眼见日军从马背滚落下来,周有福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换倒挡,将动弹不得的敌人脑袋压碎。 至此,一个小队日军骑兵完全被消灭,除了几匹受伤的战马远去,看不到任何的任何的活口。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褚艾云预料,好歹是装甲兵,怎么能让骑兵翻盘? 蒋纬国迅速地跳下战车,领着一把勃朗宁手枪,去检查那些被打的东倒西歪的摩托车,他刚才扫射中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看到其中一人身上跨着一个棕色的皮革地图包。 所有4辆摩托车全部被击毁,所有分成员甚至来不及下车,现在这些千疮百孔的车辆还都在滴血。一名排长紧随蒋纬国身后,挎着斯登*,警戒周围那些村民。那些仍然坐在摩托车上的敌人,刚才被笼罩在机枪火力中,几乎都没有了人形。 眼看枪声停止,附近懵懂的村民中大胆的渐渐站直身子,继续不解地关注着。 蒋纬国从死人身上取下那个被子弹打穿的地图包,抽出并展开血染的地图。显然这伙人的任务与自己一样,是深入到了国军后方进行侦察,从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看,已经到了靠后的暂55师的防区。看来饭田绝对是一位好旗手,他在围攻仰光的时候,已经开始对第二步甚至和第三步进行了布局。 “连长,鬼子摩托车上找到一箱洋酒。还有几瓶没被打坏。”排长说道。也许是日军在侦察途中,从英国人遗弃的仓库里找来的。 “什么酒?” “是威士忌。” “留着,瓶口塞个汽油捻子可以当*。” 蒋纬国赶紧与副连长紧急交换了意见,然后决定迅速返回,返回途中伺机打一下敌人浮桥,为这次侦察任务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在数百名本地人围观下,他们扯掉了车上的日本小旗子,向北方绝尘而去。傍晚时赶到浮桥。日本人缺乏通讯设备,这里仍然一切如常,防守也相当松懈。这会儿,一溜满载粮食的大车,正人推马拉挤在桥上。 4辆战车没有停顿,一字排开向日军浮桥冲过来,他们从300米开外开始射击,一路打到跟前。几分钟内就将敌人薄弱的警戒冲散。这些轮式战车并没有毁灭性的火力,不过非常适合对轻火力的敌人发动突袭。日军遭受突袭后的反应,再次与他们在严阵以待的战场上,所表现出的沉着,展现出了差距,他们的反击混乱而又迟缓。蒋纬国的坐车一马当先冲到浮桥渡口,那里几辆大车挤在一起动弹不得,他冒着对岸机枪阵地零星的火力点燃了*,向那些粮食扔过去。瞬间引燃了那些远道从本土运来的粮食。侦察排没有下车,就在敌人浮东岸进行了一番纵火,然后扬长而去。 凌晨时分他们从过河地点,再次渡过锡唐河,回到中国军队防守一侧。渡河过程中,每辆战车上都发现了一两个被打穿的弹孔开始冒水。 这次袭击没有遭遇一人阵亡,唯一的损失是副连长后脑勺隔着钢盔挨了一刀,导致了一些轻度脑震荡,但是侦察获得的情报价值却是惊人的。 回连部的路上,可以看到铁路上,又一列军车赶到。板车上装着T26型坦克,显然独立装甲团的其余装备陆续到了。从运输的角度讲,中国军队掌握了这条铁路确实算是一个优势。在蒋纬国过河看到日军真实的补给线后,加强了这种看法。 他们刚到连部,还来不及洗一洗,远远一队吉普车就已经赶过来了。为首的吉普较之满大街的威利斯吉普大一些,这种道奇中吉普整个缅甸每几辆,史迪威总部就有一辆。虽然史迪威本人担心袭击,从不乘坐这辆车,不过这辆车载着通讯设备,实际上成为了移动指挥部,他还不得不随时带着。假以时日,附近的日军坐探就能看出名堂。 少将一下车,重重甩上车门,就向这里过来。蒋纬国不理会他,继续背对着他洗脸,他习惯于有恃无恐,当然也因为他今天收获的情报,有足够分量。 “你知道,今天你的罗长官和杜长官,向我的指挥部打了多少电话?”史迪威隔着七八米,就开始喝问,“你真该听听那位中将颤抖的声音,你应该感到自豪,你真是整个缅甸最伟大的上尉。” 蒋纬国转过身来,他一脸的自信让冷嘲热讽的史迪威暗吃一惊。 “将军,侦察部队有独自行动的传统,也有选择在适当时机进行通讯,或者不开电台的权力。” “又给我来灌输这套不需要纪律性的狗屁,这是你们中国军队传统,在美国军队,从来没有擅自行动的借口,也没有委托指挥权。除非上级授权。” “我说的是德国军队传统。在德军的观点中,侦察连一向是特殊单位,具有相当的自主性。” 史迪威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很多人背后骂他。但是敢于当面顶撞他的,蒋纬国是第一个。而且抬出了他的德军教条。 “看来你今天的冒险有了收获?”他减低气势,开始问正事。 “不错,我们打了几个遭遇战,掌握了以下几点情报。” 他将史迪威引向桌上的地图以及缴获的日军证件,可以看到这些物品上都燃着血,有一些还有弹孔。 “首先是我们对敌人序列的掌握已经严重滞后,敌人33师团已经完整上岸,而不是在海上。他们已经在这一带建立了后方兵站,甚至有了第一批需要治疗的马匹。” 史迪威俯下身子查看地图,他看到那些箭头的时候,立即把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 ------------ 325 火车出轨 “将军,还有这份敌人筑路计划。我们打死了敌人一名少佐以下12个人。” “这么说,你确认这是直属饭田的野战筑路部队?不是55师团的工兵大队?” “我可以确认,携带的器材完不同,他们在进行野外地形测绘,而不是铺路架桥,如果是工兵大队,最高指挥官通常只是一名大尉。” “天哪,这份日本人的地图,为什么比英国人提供的要更精确?” “因为这些年,日本人一直在秘密测绘边境地带,具体说就是锡唐河东岸。他们在上缅甸的地图精度就明显差些。”一旁的褚艾云补充道。 “看来,你们这次过江还是有收获的。但是,为什么他们只有2个师团,就敢妄想这么长远的计划,从侧翼包抄曼德勒?” “因为他们有本地人的支持,这些因素不应该在我们的兵力统计中被忽视。本次侦察中,我看到了本地人把我们错当成日本人时的那种场面,我感觉这里的民风并不是英国人告诉我们的那样单纯和柔弱,缅族已经表现出强烈的反抗情绪。”蒋纬国说。 “是啊,日本人有一天会为他们煽动这些情绪复出代价。但是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拯救亚历山大的仰光。” “从今天的侦察看,日军的后勤绝对不容乐观,他们未必能投入很强的兵力进攻仰光。” “实际上我希望他们投入更多的兵力,”史迪威从地图上直起身子,眼镜片上闪过一丝光芒,“现在你们的主力装甲部队已经到了2个连,200师599团明天也会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绝对的机密,英军第7装甲旅主力皇家第二装甲团也已经通过夜间行军,提前到达仁安羌。这是日本人绝对想不到的。” “说起日本人绝对想不到这件事,我十分怀疑。”蒋纬国微笑着说道,他觉得在脚下这片土地奢谈行军保密,实在有些自欺欺人。他一路过来,对这里的民情比史迪威有更加深刻的了解,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日本人的眼线。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有了总计150辆坦克和装甲车辆,而日本还没有装甲兵力。这是我们解围仰光的本钱。” “你打算从两方面展开进攻?” “不错。你们自东向西,突破当面这个敌人联队大勃固,英军自仁安羌向东打通仰光,亚历山大的英缅第1军从仰光反攻。这样我们既可以解围,也可能在机动中歼灭敌人一部,我的目标是一个联队;目前敌人的兵力是如此的分散,如此的……违反军事原则,我们应该有很大的机会。” 史迪威大致讲了他的计划,他的阶级观念很强,不过上尉蒋纬国是一个特例,不仅仅是他的背景,也因为他今天给自己挣到了信任。 褚艾云很清楚史迪威的想法不切实际,至少在特别小组介入前就是如此。日本人敢于分散兵力,是对自己情报系统的卓越能力,以及战斗部队致死不退的自信。除非有特别小组在情报上进行支持,否则百十辆坦克,很快会被做好准备的日本步兵干掉。不过这里并没有他说话的份。 “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但是坦克不能失去步兵依托。”蒋纬国说道。 “杜将军愿意提供一个最精锐的599团,应该有协同坦克的经验。” “当然,599团是200师的基本部队,实际上独立装甲团原来隶属于200师。配合不会有问题。” 曼德勒以西,林秀轩小组监听到南机关将对铁路采取行动的大约10条电文,但是具体计划还不详细。 日军在对仰曼铁路的军事行动上,始终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有很深远的计划。实际上,只需要地面适当的引导,日本陆航就可以炸毁这条铁路上的一些关键节点,比如多达11座的关键桥梁,这个年代其实自有这个年代的精确武器,就是俯冲轰炸。日军也不是没有炸毁过,云南境内由炮兵严密防守的功果桥或者惠通桥,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对铁路下手。唯一的解释是日本人的心思很长远,他们想要完整夺取这条铁路,炸毁桥梁会使得后续攻占缅甸变得困难,日本人爱护这条铁路并不亚于中英双方。 但是现在,饭田显然对不断南下的中国军队有所忌惮了,从往来的电报看,他希望至少能短暂地瘫痪铁路,阻止中国据对南下,但是又不能破坏太严重,而南机关对这项要求加码,希望能同时获得一些情报上的收获。 按照林秀轩对铁路沿线中英军队接洽的的电报分析,每天大约有一个团的兵力南下。通讯一般不涉番号,但是可以推断出大致兵力。他有理由会怀疑,敌人可能想趁机窃取一些中英双方联络的密码本,或者暗杀高级军官,这将对接下来的战役产生深远的负面影响。 他无法继续坐等更确凿的信息,因为敌人未必将完整计划通过电台上报。他将通讯站部署到了一座隐蔽山头后,留下秦小苏和贺明负责监听和转发情报,自己带着其余两人驾驶一辆小型吉普车,靠近敌人可能实施计划的曼德勒以南地带,看看能不能提前破坏敌人阴谋。 沿途他发现,中英军队对铁路的防御还算是完善的,装甲列车时常打着探照灯,在铁路上巡逻,附近的骑兵巡逻队周期出现,那些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游击队,即使能短暂靠近铁轨,也很难有时间掘开路基,埋下*;除非南机关的人员亲自动手。 不过在他们赶到铁路前,南机关的阴谋已经实施了,不是如他预料的使用*炸毁铁路,而是卑劣的行径,敌人的内鬼偷偷进入了铁路信号系统,发出错误信号,导致轨道上的一列夜间列车在彬文那以北山区地带撞上了一辆巡逻的装甲列车,时间是晚上9点。 秦小苏监听到了出轨列车出发出的求救呼叫,随后又监听到了附近日军电台发出的第二阶段行动指令,他向林秀轩转发了情报。 既然,敌人还有第二阶段,林秀轩不能坐视不管,他迅速地向列车出轨地域前进,他知道的历史中曾经发生过类似的火车出轨事件,虽然时间对不上,但是手法很像,当然历史上那次,最后是罗卓英背了黑锅,大部分英美军官的回忆录都这么写。 林秀轩几乎成为了最先到达现成的一队人。横七竖八的火车车厢散落在铁轨里那个,死者与装备散落的到处都是。大约一大半的人仍然可以行走,并且在积极展开救援,这大概这得益于相撞前,两列火车都进行了减速。 远远看到前面星星点点的火光,猜测是附近的救援部队赶到,通过夜视仪可以看到这些人穿着国军服装,却都在脖子上缠着白毛巾。他们在高地上留下一个机枪小组,其余人向下方移动。林秀轩立即意识到这些很可能就是实施第二步行动的日军特务,但是目前不情况混乱,他的小组很难即时做出应对。 这伙特工迅速冲下山坡,也不投入救援,附近上千名忙着自救的伤员根本没有顾及到这些人,他们自顾自穿过人群,爬上中央的车厢,显然是乘乱来偷窃情报,或者暗杀高级将领的。 很快他们又从车门处出现,其中两人架着一名已经失去意识的军官,后面的人则拎着着几只箱子。看情形他们绑架了一名军官,并窃取了若干情报。林秀轩不能在这里动手,以免把局面搞乱,他带着他的人小心紧跟其后,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袭击这支日军特工。 他们紧随其后,利用夜视仪进行追踪。敌人在黑暗中有交替掩护,使得特别小组几次没能下手。从行动方式看,这股鬼子是山地战老手,显然在中国历练过。 终于凌晨时分,这股鬼子渐渐远离了搜山的中国军队,也开始松懈下来。并且其指挥官似乎对缴获的情报有些心痒痒,于是在森林里暂歇,分派出几个小组作为暗哨,侦察四周,几名核心特工在头上撑起雨衣,开始用手电筒查看文件。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不过这些伎俩,在真正的猎手追踪下,都不是那么保险。 特别小组摸到敌人跟前准备行动。徐冲先从外围,解决那些爬在树上的敌人暗哨。实际上无论是热像还是微光夜视仪在背景复杂,连星光也不漏进来的茂密丛林地带有一些局限,尤其当敌人总是爬到树上的世上,他必须要时刻注意那些晃动的树枝,以确定每一名敌人的位置,最好不要漏掉。有一个家伙坐在树杈上纹丝不动,不时还发出几声几可乱真的猫头鹰叫声,向后方报平安,这使得他最早暴露出来,看来这些老手来到缅甸后对这类联络方法也有改进,即便是徐冲也听不出与本地鸟类的不同了,他知道每隔几百公里,同种鸟类的叫声就会有细微的差别。 他使用消声武器,在50米距离上轻松敲掉第一个。不过尸体从树杈上滚落下来,压到了不少枝杈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声。 果然另一边传来野鹿受惊的叫声,仍然是人模仿的。徐冲赶紧回了一下猫头鹰叫声,对方又回应了一声,他循声找过去。看到一根树枝在颤动。一个人正站在那上面。他在慢慢地转动头部,显然在倾听,显然有些警惕了,也许刚才的应对有些偏差?他不知道日本人怎么约定的,总之可能会出这样的纰漏。 远处发出一声树枝被踩到的声音,也许是某只野兽也许是马强,树上日军端起了枪。徐冲的子弹先到。第二名外围哨兵重重落下。 ------------ 326 战斗升级 马强得到外围已经清除干净的信号,开始慢慢包抄。林秀轩要求务必全歼,缴获敌人电台,那名国军军官最好也能救下来,在他看来有些困难,尤其远处的云层中开始滚滚放电,并传来隐隐的雷声,这绝对是一个不祥之兆。 他远远看去,敌人首脑正钻在雨衣里,并开着电筒,这种手法当然可以挡住可见光,不过对于热像仪反而是一种可见的辐射源。 他转向另一侧,看到一名日军正蹲在树下,给捆成一团的国军军官喂水。一只手拿着水壶,另一只手上是手枪,当然是在威胁他不得叫喊。另一边一名日军正在摸黑发报。几十公里外的秦小苏,应该会记录下这名发报人员的发报手法特征,这些细节,或许将来给南机关发送错误信息,添乱时可以用得到。 他慢慢靠近,与在高处的徐冲分配目标。敌人太多,要完全完成林部署的任务有些困难,拯救那名军官的性命不可能太靠前。 由于担心留下不合时代的弹壳,特别小组至今的所有行动,都只用*和狙击步枪,没有使用突击步枪。这使得他们即使装备夜视仪,在面对数量较多的敌人时,也一样有些危险。这会儿,林秀轩自己正在从山的另一侧包抄,一旦敌人有漏网的,得靠他来解决。他尽量不去参与主要战斗,他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那二位,一旦搞出声音来就不好了。 天空中开始电闪雷鸣,看来雨水马上要下来了。雷雨天对于特别小组是一个额外的威胁,当然不是因为可能被雷劈,而是电闪的瞬间,会对微光夜视仪产生干扰,而敌人可能借助闪光看到夜里本该看不到的威胁。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雷声可以掩盖一些行动的动静。 马强悄然接近到距离敌人营地很近的一处暗哨,营地内敌人小声谈话都清晰可见,在这里使用一支声音很轻的消音手枪也不那么保险。他必须等待机会。他默数着一串闪电过去了大约十秒,滚滚的雷声连续到达。他索性将手枪插进腰里,从敌人背后摸过去。 警觉的日军哨兵仍然洞悉了危险,立即转过身,但是一切已经晚了,他听到的只是轻柔的沙沙声,那是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马强捂住他的嘴,看着他慢慢倒下。 看来只有提前动手,一旦雨水下来,夜视仪的优势就不明显了。 他必须在10秒钟内,打光第一个*,解决一侧几名敌人。这期间敌人一定会发现不对劲,但是再精锐的敌人也需要大约10秒钟察觉目前处境,这功夫就交给徐冲来解决另一侧最具威胁的几个家伙。 “哎,藤原,你那里怎么样了?不会在打瞌睡吧?” 附近日军小声喊道,马强已经闪到一边,电闪中,走进的日军看到树上有一滩血。他第一时间从皮带上拔出刺刀,这是一个老手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反应,第二步必然是报信。马强在咫尺外举起手枪,对准他的太阳穴扣动扳机,一枪将其撂倒。这次没能踩准雷电的时间点,正在发报的日军察觉到了枪声,他从电台后面站起身来,被一个短点撂倒。制高点上的日军探出头来,等待着下一次闪电好查看下面情形。这是一个最棘手的目标,干掉他或许会制造出很大动静,但是徐冲没有选择。他一枪打中目标胸口,祈祷他向后倒去。但是事与愿违,死尸倒下后向前滑落,从山坡滚落下来的过程中,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那些正在查看情报的日军全都钻出了雨衣。马强几步上前,向着大致胸口的高度扫射。3名日军摇晃着中弹倒地。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国军军官大声喊叫起来。但是看守他的日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马强侧转过去,将那名日军打死,然后就地打几个滚,远远避开。他刚才的扫射一定暴露而来自己的位置,敌人不会没有反应。果然,连续的爆炸声传来,炸起的枯枝烂叶和土块,劈头盖脑砸下来,那是日军扔过来的*。 徐冲居高临下,连续点射,优先干掉了起身投弹的敌军,他在5秒内投出了2枚*,有一个差点炸到马强。此人倒下,其余人缩起来不敢露头了,他们大概觉得遇到鬼了,怎么会如此被动。 “我是摩步营林承熙,弟兄们,别管我……杀鬼子。” 倒地的那位还在喊叫,但是听声音,已经很虚弱了。 马强从一边鬼子尸体上摘下一个*,在一侧石头上磕了一下,向仅仅十米开外趴在地上的鬼子处扔过去。爆炸的同时,他起身扫射,打死2名敌军,但是仍然有2名敌人起身逃脱,向下山的路闯过去。他们以为只要跑远些,就可以隐入黑暗。不过他们去的方向,恰好会撞到林秀轩的枪口上。 马强与从树上下来的徐冲,闯入敌人营地给那些还在挪动的家伙补一枪,然后看看那名军官还有没有救。 徐冲上前打开手电查看伤势,显然已经没救了。 “你们……你们是那部分的?”林营长气若游丝问道。 “我们……是特别行动队的。” “这么说……是……军统的队伍,鬼子抢走的军事机密在那里……务必……”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就咽气了,手也垂了下来。 远处传来短促的*扫射声,一共两次,然后是两次手枪射击,看来林秀轩那里也得手了,虽然听上去拖泥带水。 过了一会儿林秀轩提着枪赶了过来,手臂处衣服竟然还有些破损,似乎是被刺刀划的,显然战斗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组长,全部歼灭了?” “嗯,全干掉了。” “我给你报扎一下?” “哎,不用了,看看他们都抢了些什么东西?” 徐冲展开一份地图,竟然是第200师南下作战的计划,这么绝密的东西走铁路显然比电报安全,但是日本人还是想到了办法,在一次人为的出轨事件中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情报,对手很可能不会警觉而修改计划。 “看情形,他们要南下解决仰光?” “是啊,还有英军配合的部分,你们看,英军已经从仁安羌南下了,地图更新时间为11个小时前,看来行动计划来不及修改了。” “怎么办,这次战役好像历史上没有发生?” “是啊,但是我们不能置身事外,务必要争取最好的结局。” “如果我们帮着盟军打这一仗,追杀穿越者的事怎么办?” “那当然是压倒一切的,但是目前还找不到他们下落,就先来消除他们的影响。总之只要我们越靠近日军总部,就越可能找到他们,所以两项任务并不矛盾。” “但是,缅甸的这场败仗,未必是我们可以扭转的。”徐冲说道。 “这一点我同意。从历史上看,真正阻挡住日军攻占缅北和染指印度北方的,其实是5月份来到的雨季。所以,日军如果提前一个月发动战役,就可能扭转这一切。这很可能是穿越者掀搅动起的涟漪,我们必须阻止。” “日军在这里提前发动进攻,势必会在其他战场停止一些进攻。他们的物资供应不可能支持四面出击。” “我估计,应该是把印度尼西亚的侵略计划延后了。我相信一两天内,秦小苏会找到印证,他们如果放弃婆罗洲油田,一定与东北的油田被长谷川发现有直接关系。总之,敌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向他们想要的历史方向上,走了两小步,而我们仅仅使得战争如期发生。” “这里有一些日本人制作的国军军服,也许我们南下用得着。” “用得着,我们现在南下,同步等待秦小苏的消息,必须先搞清楚敌人的兵力。” 同一时间,419号正在毛淡棉外海,静悄悄地等待九州丸起航。这功夫,程大洋已经放出一架无人机收集一下信息,目前他还可以通过散射装置,很方便地与林秀轩联络,他希望能多收集一些敌人登陆的情报,支持特别小组的行动。 无人机静悄悄地从高空中飞过。看着一艘货船上吊装下150毫米的大炮。整个下午起,敌人就在卸下各种火炮和炮弹,没完没了。 政委一直坐在屏幕前统计敌人卸下的装备,直到它看到第一辆坦克被卸下。他觉得有必要把正在睡觉的程大洋叫过来讨论一下。随后他注意到,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在港口排开了仪仗,在仪仗的尽头,还展开了一面难得一见的日军师团军旗,随后又看到了有一溜轿车从远处赶来,似乎要倒港口迎接某人,看架势来者来头不小。可惜从空中,无法看清太多细节。而敌人的通讯,也没有透露太多番号上的细节,要不然他或许会扔一颗激光制导*下去。 毛淡棉港口,饭田祥二郎亲自赶来,迎接他麾下唯一的甲种师团归建,日军山地战之王的第18师团,以及一支配属给该师团的一支战车联队。 几天前,十八师团刚刚在新加坡完成了受降,兴奋的该师团士兵们与第5师团士兵们,关于谁在本战役中的表现更加顽强,展开了口舌之争,险些酿成斗殴,最后两支部队的高级军官也卷入其中,两位争强好胜的师团长,决定以一种积极的方式来解决争端,于是他们打了一个为期一年的赌。赌约很简单,就是看是十八师团先打到印度,还是第5师团先打到澳大利亚。 托浅野这个二流战略家的福,现在这群不可一世的混蛋提前来到了缅甸,好像占据了先机。在师团长牟田口廉也看来,中国军队再多也不值一提,英国军队更是一群废物,缅甸唯一的问题是地理以及气候的限制。他的军队几乎就是一群机器,无需休整、补充,甚至无需吃饭,就可以从一个战场投入到另一个战场,然后接着打胜仗。 穿着皱巴巴军服的牟田口中将走下舷梯。从先期抵达的,该师团川口支队的200名仪仗兵前面走过,这些士兵全都没来得及换军装就来到陌生的战场,一些人的服装和钢盔上还留着子弹打穿的破洞,但是他们精神抖擞地持枪站立,坚信一件事,自己来到这里的一刻起,胜负已经注定了。 ------------ 327 敌情变化 419指挥舱内,政委不断要求无人机降低高度并放大视野,希望能够弥补敌人无线电静默造成的信息空缺。他大致可以看清仪仗队尽头那面布满流苏的军旗,是一面世人不太见过的日军师团军旗。由于日军在灭亡前,有烧毁联队以上军旗的奇怪风俗,所以师团军旗长什么样,知道的人不多,不过那根鎏金的旗杆暴露了它的身份。 “老郑,33师团不是早七八天全部登陆了吗?” “那这一定是一个新的师团。你看那些坦克,可能是一支主力。你想搞无线电静默,一定是重要棋子。” “我研究了毛淡棉的港口吞吐能力,补给两个师团也十分勉强,一旦超过这个界限,运力就会此消彼长,每多上岸一个鬼子,就会少一百多斤粮食,还多一张吃饭的嘴。” “是啊,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也许自信能在几天内打下缅甸最好的深水港仰光?嗯,务必将这里的情况转给特别小组,让他们提前知道。” 牟口田中将并不知道,头顶上有一架飞机紧盯着他。他昂首走过那面张牙舞爪的军旗,向它敬礼,他的指挥部在哪儿,这面天皇亲授的军旗就被带到哪里。 “终于把你们等来了。辛苦了。” 缅甸日军最高指挥官饭田,主动向牟口田伸出手来。 “阁下,一听说打过昆仑关的那支中国军队已经沿着铁路南下,我等全体就按捺不住想要来这里了。” “哦,如此急切地想投入战斗?” “不瞒您说,在新加坡时,松井师团长与我谈及中国军队的第5军,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每每说起中村旅团的损失都唏嘘不已,每次都是苏俄火炮如何之猛烈,呵呵……” 两人并肩走过一排坦克,显得异常亲密。 “看来日本第一的钢军也有怀恨在心的仇敌啊。”饭田说道,很有些暗暗挑拨竞争的意思。 “是的,我当时就小声对松井师团长说,我这次来,一定为您报仇,你猜松井怎么说:他说:什么?什么?” “什么?”饭田也停下来,满脸的疑惑。 “呵呵。松井的一只耳朵就是那一次被苏俄122毫米大炮震聋了,所以他听不见。” 无人机看到两名日军将领仰突然天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 “这次我来,就是要全歼中国第5军。”牟田口突然停下,正色起来,“请阁下,把主攻仰光的任务交给其他部队,我只要对付北面中国军主力。” “我正有此意。切记,我们后勤空虚只能速胜,这也是我要求秘密将贵部调来此地的用心。” “请阁下不必挂怀后勤,心怀崇高使命的日本军人,即使不吃饭,也能咬着牙消灭眼前之敌。” “情况倒也没有坏到这种程度。铃木已经调查过,这里四季如春,所以缅人每季播种,家中随时都有存粮作为谷种,这一点与每年春荒的中国大大不同啊。在中国时,只有秋季才能征收到军粮,还要耗费兵力扫荡才行。” “如果这样实在太好了。能为大东亚共荣出一份力,我想本地人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嗯,我们帮助他们摆脱英国人,决不允许他们不感恩。南机关前年已经印制了三种面额的本地军票,分别为1卢比,5卢比和10卢比,一直堆在清迈的仓库里,已经开始发霉了,不过应该马上就能用得着了。” 良礼彬军营里睡觉的蒋纬国,深夜被杜聿明的电话吵醒,他不耐烦地听着杜聿明啰里啰嗦讲了一通,似乎在说,直属摩步团的主力营在半道上被敌人袭击,铁路出轨了,林承熙营长失踪。然后杜聿明告诉他,已经决定由他来接替该营营长职务。指挥部考虑该营遭受了一定损失,决定将该营与侦察连合并,暂留二线修整,等200师先打一下,看看当面敌人斤两再做下一步行动决断。 蒋纬国一屁股坐起来,此刻他才真正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实现抱负的时机到了。当然他的心思肯定与杜聿明完全相反,杜聿明只希望赶紧找个空缺给他升一级,让他离开侦察连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而不是让他上前线去打。实际上,按照杜聿明的心思,装甲团和摩步营,本身就是不能轻易出动的看家宝贝。他在昆仑关打了实打实一仗,两年多了装备仍未能补齐,他不想在缅甸再把家底拼光。 褚艾云躲在营房里偷偷摸摸接收远在缅甸中部的通信转发,刚刚获悉敌人孤注一掷,已经有第三个番号不明的师团以及大约60辆坦克在毛淡棉登陆,也就是说,当面之敌就会远远超过盟军参谋部最悲观的一种估计。他突然预感到,蒋纬国向他透漏的那个,中英双方各出一支装甲兵,东西合击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了,如果继续执行很可能会将盟军引向一场灾难。他深知缅甸战役的要害所在,就是以空间换时间,只要捱到5月底雨季日本人就只能停止前进。及时是原来历史上的那种惨败,战略上仍然可以说惨胜,因为日军最终没有扼杀中国最后的交通线。但是现在战役要提前进行,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蒋纬国几乎踢门进来,差点看到数字闪烁的液晶显示器,好在褚艾云手快将电台藏到床底下。 “亭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升摩步营营长了,你来当连长。” “什么……” “缅甸日军没有装甲兵,你我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我刚才想到了一个计划,你听我说,你我各带一个连,就从昨日侦察到的敌人薄弱处突入,直导敌人后方,搅和他一个天翻地覆。虽然只是偏师,但是能让鬼子顾此失彼。” 蒋纬国滔滔不绝说了一通,显得兴奋过头。 天色大亮时,林秀轩开着吉普车直接上了与仰曼铁路并行的公路。这次他们穿着国军的军服(日本人伪造的),完全不忌惮被中英两国的宪兵检查。英国人自不必说,如此混乱的局面,他们根本没有信息核实南下的中国军队,而他们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自然更容易应付中国军队的盘查。他们携带的由南机关伪造的96师证件,不输贺明手艺,完全可以保证畅通无阻。96师确实已经入缅,但是目前只有先遣部队在较为靠后的地方接收英国物资,不太可能碰上,这是日本特工都带着这个师证件的原因。 他们携带的美军1000型电台,只是营连级别货色,装在吉普车上不显得突兀,实际上内部已经拆空装上了他们自己的东西,接上鞭状天线就能与秦小苏完成通讯。 一早上,他们已经在交叉点撞上了第5军宪兵,自报了96师先遣联队组,是来接收英国物资的,对方羡慕于他们竟然这么快弄到了美式吉普车,他们每天巡逻却还在骑马。显然最好的掩护,就是语言,最用心的日本探子也不可能学到这种程度。 宪兵还热心的向他们指点了英国油料仓库位置,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开过去进行油料补给,看管油库的印度兵连问也没敢问。 林秀轩相信盟军对敌情,还蒙在鼓里。盟军按照港口运力来计算日本人的野心可能有多大,所以每每失算。他现在必须靠近到盟军指挥部15公里范围内,与褚艾云进行双向沟通。这一点并不难,即使远在几百公里外,秦小苏也可以通过探测电台群来判断位置。所以他远比南机关更早知道,盟军每一个团所在的地区。 他们的汽车开到高处时,可以看到一公里外铁路上,一列火车正在南下,滚滚蒸汽后面,一面军旗迎风舞动,那是200师599团的旗帜。 昨天夜里,英军迅速出动了一辆装甲列车,在20头大象的协力下,清除了铁路上翻倒的障碍,使得运兵军列再次畅通无阻。这样的效率使得急于一战的史迪威和偏谨慎的杜聿明都倾向于认为,兵力的优势始终还是在盟军一边。 “组长,日军开始进攻仰光外围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徐冲说道。 “海军来了吗?” “有,一支驱逐舰舰队开到伊洛瓦底江边上进行了炮击。英军担心可能有两栖登陆。” “他们这样一打,就必然牵动两路援军提前南下。我看,饭田的计划未必在于攻仰光,那是案板上的肉,他着眼的应该是提前消灭北方盟军主力。” “能翻盘吗?” “机会不大,即使我们能将真实情报送进去,褚艾云只是区区一个中尉,未必能发挥什么作用。” “那怎么办?” “我在想,那个整天跟在副艇长屁股后面的军统陈质平,或许能帮上忙。” “军统那些废物?整天被南机关半真半假的情报骗。” “也许,我们做一个局,可以把真情报通过他传递进去,毕竟他是少将站长,说话比褚艾云这个敌后来的学生有分量多了,褚艾云自己也在受着怀疑。” “他们怀疑他是日本特务。” “这倒不会,大概怀疑他亲共。不说这些,马强,你把我们那张标明敌人间谍电台位置的地图拿出来,我来研究一下怎么入手。” 后面马强立即翻出一张地图交给林秀轩,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了测量到的敌人一些电台的位置。日军电台开机时间很短,以此避开本时代的测量设备,实际上英国人似乎也没心思找这些电台,不过特别小组特别留意了这些情况。 “你们看,这个地方距离史总部27公里,每天都有大约10条通讯发出,位置基本固定。” ------------ 328 200师的险境 “你打算怎么做?” “先找到副艇长,让他演一出好戏,把陈质平引过去,这样既可以摆脱怀疑,也可以让陈质平破坏一份日军密码。” “但是日本人一旦察觉会迅速停止密码使用。” “他们停了不是还有我们嘛?” “林处,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 他们迅速向着辐射源位置开过去,对照等高线地图,电台处于制高点上,可能是一座山头上的建筑。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到褚艾云那里。 两天内,接连不断的军事会议将褚艾云围绕,他现在有了具体的职务,不再是一名普通参谋或者翻译,所以每每有军事会议他都会到场,虽然职务仍然是最低的,不过侦察连与普通的步兵不同,肩负重要战术使命,需要提前知道战役企图,也经常会被高级将领点名问军情,所以即使是最高级军事会议,也有他的一个角落。 因为铁路不安全,杜聿明没有南下,而留在了曼德勒指挥。这件事让史迪威喜出望外,他大概觉得,吓唬住杜聿明,是日本人最近做的唯一对盟军有利的事情。因为现在他可以与他最欣赏的中国将领戴安澜一起策划行动了,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戴安澜其实更难缠。 褚艾云每每站在地图桌边上,就能感受到两个人特别的意气风发,其一是史迪威,第二个是史迪威。倒是戴安澜较为沉着些,他说过日军立足未稳可以一战的话,但是却对情报部门很不满,总是弄到的一些互相矛盾,或者毫无价值的情报,日本人散布的迷雾是他最担心的。日军英连续两日在仰光发起攻击,而不顾侧翼的动作显得十分蹊跷,似乎有把握应付中英军队南下。或许有一支奇兵?或许只是空城计?陈质平照例每天参加会议,但是已经无法提供经得起核实的情报了。 褚艾云也在着急,因为特别小组每天发布的最新敌情,与指挥部地图桌上标注的敌情,的已经完全背离,日军疑兵背后的杀招已经非常明显,他们一定会速战速决,要不然他们就会饿死。 “599团又进展了2公里,598团先到的一个营也参加了战斗,当面之敌仍然是川岛骑兵联队,我军击毁敌汽车两辆,缴获马匹16匹,不过日军事先将山炮移动到后备阵地上,还在继续抵抗。” 褚艾云念着一份最新的报告,他当然知道这是日军诱敌深入的伎俩,但是苦无办法,把知道的说出来。 “我们怀疑,日军炮火依靠附近高地上的观察哨,在我连攻占该两处高地后……也就是下午14点以后,敌人炮火开始减弱。目前预测,敌人有一个不满员的炮兵中队,在一线纵深后方7到9公里的地带,配备75毫米野炮或者山炮……这就是截止到刚才,所有的情况。” “进展还是太慢,戴将军,明天你应该尝试从侧翼展开迂回进攻。还有装甲团的那些坦克,不应该继续留在后方,我们必须有一支突击力量,能够快速突破并包抄,否则我们每次突破敌人防线一两公里,那些该死的大炮,都有机会退回去。”史迪威说完,等着旁边人翻译,他显然相信日军主力的小原泽联队不在当面。或许日本人已经出现了供应不济的问题,否则不好解释,这些天落在200师头上的大口径炮弹会那么少。 “我怀疑,敌人在破碎的防线后面,在组织反击,他们的退却十分有序,完全没有乱。”戴安澜显然不同意史迪威的看法,他的钢盔上全是土,因为他刚刚从前面回来,“这些天我军在122毫米大炮支援下的进攻,原本火力完全压制,但是伤亡仍然很高,初步估计交换比为2比1,不能这么打下去。”戴师长说着,将铅笔扔到地图上。 “所以我才建议投入装甲部队。我们没有观察到眼前这个骑兵联队有什么战防炮。” “我可以出动1个连的坦克和车载步兵沿铁路进攻,但是必须有空军掩护。”蒋纬国说道,他现在是主力营营长,虽然杜聿明明确否定了他度过锡堂河发起奔袭的计划,但是他仍然渴望立即建功。褚艾云心想,二公子可别犯傻了,敌人主力就在后面啊。 “我提议先停止进攻,等明天早上英军空中侦察的报告,再决定吧。”戴安澜说道,其他人没有话说,算默认了。 新的进攻计划不了了之,英军的野战医院里,已经挤满了远征军战士。599团这一仗,打出了气势也有些窝囊。戴师长不想再从正面进攻,但是情报上的缺失,又使得史迪威的侧翼进攻变得十分冒险,因为你其实并不知道敌人的虚弱位置在哪里。而日本人遍布村庄的眼线和电台,使得他们的炮火如同长了眼睛一样落下,远征军尚未未发起进攻,还只是在出发地带进行组织时,就会遭到炮击,并开始承受伤亡。这也意味着敌人知道你任何时候的位置,突击从何谈起。 散会后,褚艾云回到军营,连里都在为失去了原来的连长惋惜,连长走后,早饭的肉包子就变成稀粥了。 当然,好消息是,从英国人的仓库里发现一些他们丢弃不用的卡登洛伊德坦克零件,因为英国人早就没有这种东西了,机修连发现,只要少许修改就能和侦察连的CV33通用。 连长趁着大伙正在技术攻关,鬼鬼祟祟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开始查看通讯记录。5分钟后,他一个人离开,借了连部通讯员的马,说是要出去散散心。 他纵马跑出5公里,确认没有人跟踪,转向与林秀轩约定的地点。很快在丛林中看到了一辆孤零零的吉普车。他知道自己应该早就在特别小组的监视下了,于是停下。嗖的一下,马强从树上滑落下来。一眼看到他腰里插着一把1911手枪。 “怎么,国民党给你换枪了?” “嗨,小蒋的礼物,我说了不要,非死乞白赖给我,人情能不要嘛。”褚艾云很无所谓道。 “你不要给我,跟你换个*,比这好用多了。” “别闹。”林秀轩从边上出来,止住马强。然后与褚艾云握了握手。 “长话短说,陈质平还跟的紧吗?” “紧,他现在不敢去仰光,就在200师待着,还抽调了宪兵和骑兵,组成了一支专门部队,用来对付敌人特工,不过到现在也没见抓对几个日本人,倒是杀了不少他觉得可疑的本地老百姓。” “那就好,明天演一出戏,我会安排日军密码,出现在他面前。” 林如此这般向副艇长交代里一番,然后褚艾云骑马回去,现在褚艾云心里有底,他知道了特别小组就在身边,只是他担心现在知道日军一些部署,已经于事无补了。 褚艾云骑马离开。特别小组立即开始行动,他们已经掌握附近山上有日本间谍老窝,大约有十几个人,一半日本人一半缅甸人,清晨他们四散打探消息,晚上回来汇总并发报,这队人由南机关一名中尉率领,这是林秀轩能够想到的突破口。 敌人盘踞在山间一座英国人遗弃的带有高墙的房子里,在外部布置有暗哨,等到早上2点左右。穿着本地服装以及中英两国军装的间谍们,陆续走出房子。特别小组跟上其中个两人组。他们的目标想必也是200师团。 褚艾云回到营地后,立即决定加岗,特别调刚升拍张的周有福晚上值班,搞的大家怨声载道,他也不管。一个人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擦枪,也不脱衣服。 5点过了一刻,他自顾自拎着一个手电筒,出门查岗,发现西北角停车场附近哨兵靠在装甲车上打瞌睡,他过去一脚踢到哨兵屁股上。 “哎啊,谁,谁……”哨兵惊叫起来。 “他妈了个巴子,站岗睡觉,要是日本人你小子命都没了。” “连长?” 褚艾云自顾自走到驻地边上。 “怎么回事?” 哨兵惶恐跑过来,只见铁丝网上被人铰开一个口子。 “你干的好事,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去*哨,把岗上的人招来,到这里集合。” 哨兵茫然地按命令行事,跑到操场中央,开始吹哨。门口值班周有福抱着*赶紧赶来,就听到前面枪响。附近200师部队的夜间探照灯都打开指向这里。不一会儿,防空警报也跟着响起。 周有福领着几个人赶到枪声处,看到连长正蹲在一具背后中枪的平民模样的尸体前,枪口正在冒烟,他解开死人衣服,看到暗藏的望远镜和地图。 “来的正好,跑了一个,你们跟我去追。”他说着拦下最后一名士兵,“你不必去,待会儿宪兵来了,带着他们追上我们就行,我会在路口树上留下标记。”想的还真是周到。 周有福紧跟着连长行动,他不知道为什么连长一下子变得枪法如神,可以在朦朦胧胧的早上弹不虚发。这会儿褚连长正如同狼狗一样狂奔,在几乎看不清路的情况下,跟踪着敌人留下的血迹和脚印。 那家伙中了一枪倒是还很能跑,一行人始终无法追上,而且血也没有留光的迹象,总是能在几乎失去踪迹的时候找到一些,想来是个非常状实的家伙。 他们一直追到了山下一条土路上,从一滩脚印看,最近常有人上下,抬头观望,可以看到山顶正在冒出浓烟。看来不能多等,他们赶紧向上跑,一路追到大门口,连长一马当先,一脚踹开大门,一个人直挺挺冲了院子。周有福祖蓝不及,心提到嗓子眼,但是没有枪声传出,他赶紧端着*特跟着进去。发现院子里正在烧东西,看来有日本奸细发现事情败露,正在焚烧文件。 ------------ 329 单向透明 “周有福,赶紧灭火。” 褚艾云大吼一声,自顾自钻进屋子。周有福心想,哪儿去找灭火之物,一抬眼就发现一跟拖把丢在眼前,还是湿的,他抓到手里朝火堆拍下去,三两下就把本已不旺的火苗打灭了。然后用脚将灰烬中没有烧毁的簿册纸张踢散开来,避免死灰复燃,这个过程中,房屋里没有传出枪声,看来褚连长凭借一己之力,占领了这座建筑物。 褚艾云钻进屋子时,除了六具尸体,所有日本坐探已经提前跑掉了,当然从各处留下的迹象看,曾经有过枪战,这一点不太好理解,也许是本地特工与日本人内讧造成的,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逃脱前的收尾工作做的不是很干净,大量的文件没有烧掉,包括丢在墙角处的一张注明远征军部署的地图,以及没有烧干净的半本密码本。 陈质平骑着马随后赶到。他对如此轻易破获日本人间谍窝将信将疑,因为他最近半个月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枪毙了120名可疑分子,但是过硬的证据没有找到半条,比如地图和电台,查到的只有承认自己是间谍的口供,获得口供在是军统的专长,其实不难;难的是到目前为止,他提供的情报屡屡让远征军吃裤头,包括他打的包票铁路系统内不会有敌人坐探,结果军列出轨,折了150条汉子,受伤400多号,598团最精锐的一个营,就这么报销了。 他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走进院子,按照他这些天和南机关打交道的教训看,太容易得到的,可能就有问题;铃木敬司虚虚实实喂给他不少倒钩,他已经对所有的情报来源失产生了恐惧。尤其这次发现敌人巢穴的竟然还是褚亭长,这是他格外关注的一位,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暗下决心,决不能再让南机关耍着玩。 在他眼前,并排躺着6具尸体。他走过去,一把推开看守的侦察连士兵,自顾自戴上手套,蹲下查看。尸体都是头部胸部中枪,枪伤大部分从正面进入,符合内讧的迹象,看不出什么问题。 “现场有没有发现子弹残留?” “有,都是南部手枪子弹。”褚艾云适时说道。 “南部手枪就不能有假?”他站起来,冷笑一声,然后围绕褚亭长转了半圈。 “有没有想过,这是敌人的苦肉计?” “想过。不过,找到的这份地图您先过目。”褚艾云知道是放大招的时候了,他将那张焚毁一半的地图递过去,烧掉的部分恰好是缅西地带,距离战场比较远。 陈质平哼了一声,低头瞄了一眼,然后头再也没有抬起来。地图上清清楚楚标注着中国军队2天前的位置,包括杜聿明最宝贵的重炮部队当日驻地,和未来几天可能前往的预备阵地。所有英国人的供应仓库,以及运兵通道清清楚楚,历历在目……他只感觉眼前晕眩,即使他从未领过兵打过仗,但是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如果敌人对我方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己方对敌人部署一无所知,那还打个屁? 当然,他已经不考虑褚亭长可能是细作的伪命题了,敌人不会失心疯到,拿这样的大礼拿来下套,就如同他们不会用一架最新式的水上飞机,以及荣誉上重大损失,来安排一名坐探到中国军队内部当一个区区中尉。尽管已经查明,褚这个人的学历非常可疑,但是学历造假这种事,或许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实际上,就连委座本人的士官学校经历,也是不那么靠谱。 “亭长,你这里还有什么发现?” 他缓过来后,变得客气起来。 “还有,发现这个东西,全是数字,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褚艾云将密码本递给他,烧毁的是后半部,但是本月内每天的秘钥全都在这里。也就是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作废。 “此事了不得了,我必须立即报告指挥部。你跟我一起去,”他抬手看了看表,“也许还来得及,今天的进攻必须终止。”褚艾云心想,还是命理之人。 两人下了山,骑马向指挥部赶。远远看到200师指挥部外,停着一排吉普车,看来他们已经都到了。下马时,陈质平突然想起什么。 “亭长兄,今日发现密码本的事,切勿向美英提及。” “为什么?”副艇长装作一脸茫然,其实军统那些花花肠子,他很清楚,他无法是想独享密码本,到最后关头,再在盟友面前拿出来一鱼两吃。 “委座希望我们在盟军面前挣到些面子,不要丢脸,所以……还是先不要示人为好,我先验证一下真伪再说。” “陈主任果然精细,其实,今日亭长也只是偶然撞见敌人窥探营垒,本是无心之得,全有劳主任迅速赶到,才能直捣敌巢洞悉阴谋。”褚艾云语带谄媚,轻飘飘将功劳拱手让给了陈质平。 “亭长兄……这……”陈质平官场打滚这么些年,还从未有过如此想哭的时刻,他真的有些感动了。 “主任,时间来不及了,还是快进去吧。说服美国老头子这种事,还得靠你。” 指挥部内,一名英国空军联络官,正在念一份早上的空中侦察报告。 “经过详尽空中调查,未发现当面日军有重兵部署,锡堂河上的浮桥没有看到车辆。也未发现在纵深地带有重型火器出现。” 联络官合上本子,退到一边。 史迪威向戴安澜点了点头。 “是的,和中美联合航空队的报告一致,没有发现敌人后方有重兵调动迹象,非常适合从防线任何一侧的侧翼,进行快速穿插,敌人再想故伎重演,稳步退却,我们就打他们后面。截断他们后路。” “你们的技术调查呢?”戴安澜疑惑道。 “也没有发现当面有敌人电台过度活跃,从通讯规模估算,大致为几个中队。” 戴安澜在沙盘前背着手走来走去,他知道事情轻重,不敢轻易下结论。航空侦察其实很容易被欺骗,因为日本人可以故意在白天停止调动,这种伎俩并不新鲜,通讯侦察也一样,日军攻占前方村落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已经布设了电话线,或者也可以用通讯兵传达命令。 “我认为,如果我们不尽快发起进攻,就会错失战机。他们目前重兵在仰光,不可能有足够兵力在这里,在我们看到的只是疑兵,他们且战且退,让我们觉得有圈套。其实就是空城计。”史迪威说完,不耐烦等着副官翻译。 “今日万万不可进攻。万万不可。” 陈质平冲将进来,抢到戴安澜边上。这引起了在场几十位军官的惊愕;这位军统并不是每天到场,即使到了,也总是尽陪末座不敢说话,每当有人拍桌子(通常是戴安澜)指责情报不利,他就会赶紧低下头。怎么今天如此反常,难道他搞到切实情报了。 “史迪威将军想知道,您二位会议迟到,现在这又是唱哪出?”史迪威的副官金发碧眼,一口京片子,气势汹汹发问。 “你们看看,哎,都过来看看……来来……” 陈质平底气十足,就在放置了很多小旗子的沙盘上铺开那半张地图,众将领围拢过来,不消片刻,个个神色大变。 “这是早上侦察营蒋纬国少校部,追击敌密探后,我行动队员协同宪兵,顺藤摸瓜查获的。”他提到了蒋纬国的名字,不过把褚亭长漏掉了。 “我的天,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详尽的情报。”史迪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内部一定有敌人奸细。 “先别管那些了,既然敌人有这么完整的我军部署,必然能洞悉我军进攻方向。今天进攻取消,” 戴安澜迅速做出对应。“由我军还需要做出快速调动,让敌人军情失效。” “但是,戴将军……英军第7装甲旅已经做好准备,你这里不动,他们也不好南下啊。”史迪威提出了一个切实的难题,亚历山大一天十几个电报要求盟军南下救援。 “但是,现在敌情不明……” 指挥部陷入了沉默当中。 “让我们侦察连来查明当面敌情。我夜里去,有把握搞清楚。”褚艾云一言,打破了僵局。 “你去?” “是的,让我部夜里去,敌人兵力不足,部署必然有虚实,我军必有隙可趁。我部221战车,机动灵便,发动机声音不大,只需要在入夜后,有一次炮火支援,将敌人注意力引开,便能钻过去至少3到5公里。较徒步侦察,优越得多。” “但是,夜间侦察,你们也看不清楚啊?”史迪威说道。 褚艾云心想,你管我怎么看的到。 “哦,我部只要钻过去,就地隐藏车辆,分散侦察,天亮后,利用车载电台向后方发送敌人暗藏兵力位置,优先观察敌指挥部,炮兵阵地。然后以我军之122毫米重炮射程之优势,猛敲敌人要害,让他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史迪威愁眉不展,他觉得这样的战役级别侦察,不可能有很好效果。优先发现敌指挥部,发现炮兵,说的轻巧,几百平方公里地域凭几双眼睛怎么看的全。不过,话又说回来,总比航空侦察看得清楚些,可以让他们去碰碰运气。最坏打算,无非是这些人有去无回。 “我觉得可行,”戴安澜说道,“让炮兵营夜里打半个基数,让他们趁夜里过去。这样至少比干等着,主动些啊。” “好吧,暂时也只能如此。”史迪威无奈退而求其次,他转向陈质平,“你这里还有其他情报吗?”这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和这个人说话,之前他懒得理这个人。 “暂时还没有,不过既然打开了局面,我想会源源不断有情报的。”陈主任说道,他资格何其之老,知道说话要留有余地。这些美国人不知道感恩,抓把柄倒是有一套。 距离盟军指挥部不到30公里的地方。带着脏兮兮钢盔,脑后拖着屁帘的牟田口中将,正在一片从里里检查他的主力:山崎支队的隐蔽出发地。山崎支队由55联队主力56联队一部,和师团属搜索联队组成,是他准备迎头与200师2个主力团相撞的王牌,兵力上不吃亏;火力上,日军没有铁路,所以人推马拉,只调来一个中队的105野炮,而对面是强大的苏制122,另外出发的十六辆坦克只到了十辆,其余都陷在了路上,抛锚之处,本地人无不是全村动员修桥补路,帮着拉拽出来,但是怕是赶不及了;而对面敌人有至少60辆,还不算装甲车。不过这些坦克对他都不是问题,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中国的重炮。 ------------ 330 重炮 他走向昂首列队在战车前的车组,与小队长握了握手。 “少尉,请记住,敌人火炮是我军仇敌,所以一旦打响,你们就要长驱直入,毁掉那些炮。” “是!” “新加坡的胜利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从今天起,我们要从这里,一路打过怒江,直捣昆明,不,打到重庆,活捉蒋介石。” 牟田口有理由感觉到轻松,不单单是无往不胜的军队,还有精确的情报,他知道敌人每一个营的具体部署区域,而对手甚至不知道他的一个旅团已经上岸,所以基本上他看不到还有打输的可能。当然中国军队唯一的优势是背靠一条铁路,他们很轻松地拉来了12门122毫米炮和30门76毫米炮,火力上占据大约一些优势,据可靠情报,杜聿明已经同意将一些150重炮拉上来,作为他本人不能亲赴前线的补偿。18师团在淞沪会战时,就领教过32倍150榴炮的威力,如果不是中国军队昏了头,将这些炮部署在黄浦江第三舰队舰炮可及的范围内,陆军拿不出可以与之匹敌的火力。据说这种大炮在第5军还剩下8至10门,已经在腊戌。但是大本营计划最矛盾的一点在于,不舍得出动飞机,将这条铁路上一些诸如铁路桥的重要节点炸毁,这使得前面部队势必承受一些额外的人员损失。 “听,英国飞机又来了。” 牟田口抬起头,顺着自远而近的发动机轰鸣声方向,果然看到一架奇形怪状的飞机飞过森林上方的空隙一闪而过,没有人认得出,这其实是一架隶属于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的,最新锐的P38F4型侦察机,不过谁来了都一样,观察员不可能看到下面的伪装良好的人员和装备,这一点和在马来亚和菲律宾已经反复证明过了,热带地区的丛林遮天蔽日,这一点与中国的北温带森林全然不同,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早春时候树木都光秃秃的,昼间的空中侦察,只要飞的低些,可以轻易看到下方军队,甚至可以看车辆经过后留下的痕迹。 “敌人一旦展开炮击,就意味着会发起攻击,所以待他们展开炮击后15分钟,战车部队启动发动机,等候命令。”牟田口对200师这几天的打法谙熟于心,今天就要收网,给对手一点颜色看看。 200师指挥部内,大部分高级军官已经离开,只剩下褚艾云蒋纬国还在与戴师长一起,对最后的细节展开扯皮,他们要求将重炮转移到尽量靠前阵地,这个年头重*炮射程都在10公里上下,靠前一些就能打到更纵深一些的目标。另外他还要求提供一些美军步话机,用来组建一个由数个节点构成的通讯网络,他这种超越时代的要求,让戴安澜暗吃一惊,戴师长发现这个人对通讯的重视,几乎是直觉性的,没听说他在军官训练班学过炮科。 趁着戴安澜离开给炮兵营打电话的机会。蒋纬国一把将褚艾云拽到眼前。 “亭长,你今天出这个头,实在有些冒失了,这次与上次不同,并非侧翼游击,可进可退,而是从敌人正面进入,你何必逞这个能?” “长官,我也是急着想打开一个局面,这些天我们空有那么多炮却发挥不出火力来。” “敌后敌情不明,也没有民众基础,深入那么远。你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 “我们侦察连若不去,还有谁去?更何况,话也说了,总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褚艾云说的壮怀激烈,蒋纬国也一时语塞,他顿了顿,觉得还是得提醒几句。 “记住,车辆侦察不是突击,最怕陷入交叉火力,你部万万不可全速冒进,须循序缓行。” “放心,我明白。” “还有,你那把晋造的烂盒子炮就别带去,太挑子弹,膛线也没了,带上我给你那支。” “知道。” 蒋纬国见戴安澜又进来了,也就没有更多嘱咐了。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杜长官的军属炮团已经到了一部分, 4门150炮正在卸车,明天早上可以部署完毕。”他走过来,一只手按在褚艾云肩头,“只要你能带着网格地图过去,看到敌人位置,告诉我,我们就能把鬼子的零碎砸他个七零八落。” “师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褚艾云轻巧回答一声,他注意到蒋纬国在边上微微叹息一声。其实副艇长倒不是很在意能引导炮兵砸掉多少敌人装备,只是想快点到敌后转一圈,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敌人阴谋带回来,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敌人主力就在后面,但是却苦于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回到连部,侦察排已经在待命中。大家沉闷地吃着晚饭,等待着任务时间到达,越是打过几仗的老兵,越是害怕出发这一刻,侦察连就是拿脑袋撞子弹的单位,每一次活着回来,其实都是侥幸,次数多了,士兵们难免回想,也许会是下一次。 褚艾云也不理会他们,一个人躲进屋子不知道干什么,他在连上发布的最严厉的命令不是放哨偷懒会如何,而是任何人有事找他,必须在门口喊报道,然后再敲门,严禁直接闯入,日本人到跟前了也得敲门。 现在是他利用419无人机的优势,寻找突破口的时候,当然也得感谢在林秀轩运筹下完成的通讯体系,特别小组竟然在这块超过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完成了网络覆盖。 419上的大型无人机从海上直入内陆200公里,对这一带敌情进行了严谨的侦察,缅南仍然在她的侦察范围内。 光学侦察表明,日军在后方挖掘了反坦克壕和炮兵机动的简易工路,关键地带埋了*,不过缅甸过半地带处于蛮荒状态,森林覆盖率很高,居高临下一看,能穿越的路线还是很多。 他研究好了路线,就上车进入前沿阵地。他借口附近细作太多,没有向任何人报告任务路线,这样就给自己留下了很大的灵活性。现在他可以用摩托罗拉的手持步直接与林秀轩进行联络,只要稍微加小心,周有福应该看不出什么名堂。 晚上6点。后方的76.2炮群开始佯攻,照计划打半个基数,大约15分钟。丛林中暗藏的日军坦克和自动车中队的卡车开始启动,这使得无人机清楚看到了他们的位置,和已经展开的攻击队形,显然敌人经过三天稳步退却,他们计划中的反攻,应该就在今天。方式是两翼合围,另外有一支突击兵力直导后方。 “弟兄们,紧跟住我,从1号通道进入。” 褚艾云在电台里下达命令,然后启动车辆前进。今天有星光和月色,所以后面车辆还跟得上。他们选择自东向西的路线,这样遭遇到的敌人,会出现在仍然发亮的西方天际线上,而自己则隐藏在比较黑的地方。当然,其实这些小名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褚艾云知道敌人最大的空隙在哪儿。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那些几百米宽的口子里钻来钻去。不排除结合部敌人会听到一些声音,但是既然他们准备诱敌深入,就不可能打照明弹。 他估计身后的三个车长,这会儿都在念阿弥陀佛,祈祷自己能领着他们瞎撞出一条活路。军队里的人难免迷信,他知道连里有一些关于自己命格奇高,永远化险为夷的传说,这是士兵们喜欢自己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希望这些心理暗示对手下士兵摆脱紧张能有帮助。 炮击在敌人前沿炸开,炮火暂停的片刻,装甲营的T26开到前沿,制造发动机噪音,声音让几百米外的日本人听到,并报告上峰。 褚艾云躲在机枪塔里,看林秀轩发来的短讯,每隔几分钟就有一条,提醒他减速还是停下。林秀轩开着吉普车在前方几公里开路,当然他们有各种夜视设备,他没有。 炮击停止后,4辆221侦察车已经成功深入到敌人战线后方。敌人一线兵力不多,确实留下很大空隙。 牟田口左等右等,敌人没有在炮火准备后贸然发起进攻。看来敌军今天夜里认怂,不会进攻了,他猜测中国军队自知步炮协同能力差,不敢在夜里追着炮火冒进,也许会在明天拂晓十分进攻。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白天打可以发挥飞机优势,他感觉并不吃亏。 一行四辆战车悄然到了敌后,他们在敌人战线后3公里的丛林里停车,迅速对战车进行了隐藏。然后褚艾云下令,侦察人员各自带上步谈机,徒步进行侦察,尽量找制高点蹲着,那样看的远,通讯也远些。一旦发现敌情,就向留守车辆的通讯员汇报,然后由他用车载大功率电台向后方报告。 即使这里这些人都颇有实战经验,对新连长突发奇想搞出来这套多节点,分布式的信息分发模式,也都觉得好新鲜,当然以前中国军队也缺乏摩托罗拉的通讯设备支撑这样的想法。 褚艾云带着周有福,直奔东南去。他知道敌人一个重兵指挥部就在那里,一定会有迹象暴露出来的。 他们几乎没有饶什么路,很快发现林间有马蹄声,循着声音前进一段距离,各种动静全都来了,一会儿是汽车运兵的声音,又是摩托车往来的呼啸声。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周有福也感觉,自己大概是撞见重要目标了,他从兰封战役打到现在,知道听到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撞到日军指挥部了,而且绝不是大队一级指挥部,可能是联队。实际上,日军联队以下通讯队,都未必有摩托车这种高级货,通常也就是骑马。 “听,有人在拉扯树枝。是布线的通讯兵,连长,我们大概撞见敌人指挥部了?” 周有福小声说道。 “别急,先隐蔽,等天亮了确认一下。” 周有福暗自称奇,他想,连长怎么每次都能撞到关键地方,这次更绝,弯路都不走,难不成他玉皇大帝派下来专门整治小日本的? 早晨5点,第一缕晨曦射进树林,透过林间的晨雾,两人可以看到前面卡车来来往往,日本人已经在密林里开辟了一条两车道道路,可恨空中侦察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发给指挥部的报告里说,日军整个前沿,最多只有20辆卡车,现在光周有福眼睛里看到的就不止这个数。 ------------ 331 精确炮击 “连长,可惜林子里树太多,看不远,不知道敌人指挥部在什么位置。” “那咱们就画个范围,让炮兵随便砸,听天由命。” 褚艾云说出了一句,让周有福觉得很有道理的话,他现在就是死心塌地地信任连长有用不完的好运气。 他们用步谈机联络到中继车辆,要求转发一条重要信息,发现敌人师团一级指挥部。周有福听到连长这么说时,倒是吓了一条,因为敌人指挥部规模,根本是没有确认的事情。侦察连原本直属第5军,有些纰漏倒是无甚要紧,常常也不追究,但是他听说200师治军很严,队谎报军情大概是20军棍。他不由得想提醒连长稍微留一些余地,缅甸总共两个日军师团,他一出马就撞见一个师团部,太过夸张?戴安澜是好糊弄的吗?但是他也亲眼看到了前面日军营地里,进进出出这么多摩托车,甚至还有不少架线兵出没,怎么看,至少是一个旅团级指挥部。 褚艾云通报完毕,开始拍照,他也需要一些证据,回去好交代。不一会儿,通讯员发回指挥部指令,要求严肃核实,2小时后回复,师长特别嘱咐:绝不可信口开河。 褚艾云有些不耐烦,他当然很清楚前面就是18师团师团部,不过也没有办法,你和后面那些人真着不了这个急。他自己没有侦察经验,不可能太靠近敌人营垒,尤其在白天。不过他知道,附近的林组长必然是同步听到师部的不信任电文,所以,这件事只能由他来搞定。 很快他在电台里听到了林秀轩的声音,告诉他东南1.5公里,会有一具日军尸体,尸体上有重要司令部文件。褚艾云立即用步谈机,找到可以联络上的一个小组,指示他们向那个位置前进,寻找地标上的制高点。 那个小组几乎错过了翻倒在小溪里的摩托车,还是一只吞吃尸体的野狗惊动了他们,他们小心过去,看到死去日军通讯员。他们赶走野狗,上前查看,只见尸体上没有伤口(实际上有一个很小的针孔),看情形是在天不亮开车出来,然后翻车折断了脖子。他们翻看死尸,发现了压在身下的日军公函。公函上的印鉴有十八师团字样。他们虽然不懂日语,命令大致内容为调动炮兵中队的书面命令。 戴安澜在指挥部来回踱步,他严令前方过2个小时核实情报,现在已经过了时间,还没有回报。 他真的觉得自己看不清褚亭长这个人,作为讲求实际的军人,他其实对这次侦察未报太大希望,人能活着过去,然后回来就不错了,没想到褚亭长竟然报告发现了敌人师团部,而他知道,在那个位置不应该有任何日军存在。他倒是不怀疑日本人的任何阴谋,或者空中侦察其实是废物;只是觉得事出怪异必有妖;总之,不是褚亭长有妖,就是日本人有妖。 很快,侦察排的另一个侦察组发回侦察内容,他们确认,该地区存在大量的敌军,夜里到现在,一共发现50辆汽车从前面林间道路过去,还有一些大炮和自行车部队。看来不是褚艾云看错? 又等了一会儿,第三个小组发回了更加惊人的情报,他们在该地域干掉一名日军通讯兵,其携带的文件上关防大印显示为第18师团。 戴安澜渐渐从晕乎中回过神来,现在不是纠缠褚连长是不是有神力加持的时刻,无论如何,他的情报是确实的,如若不然,599团要是一头撞过去,那可得了? 他转过身来:“通讯兵,立即到前沿,把史迪威将军找来,还有,去炮兵团,准备修改射击计划。” 他刚布置完准备,通讯连又得到了最新的前方情报,褚连长已经核实,确实为日军一个师团总部,大致位置,已经在网格化地图上标注。褚连长表示,他已经占据极为有利观察位置,建议集中所有火炮,实施精法确射击,先进行试射,然后以他的实时修正数据,进行急促射击。 戴安澜拿着电报的手在微微发抖,抗战以来,他还未见侦察部队如此有得力过。难道真的是天佑中华,让敌人诡计露馅。 “师座?师座?”副师长喊道。 “高副师长,你亲自去598团,让进攻梯队退回原来出发阵地,准备敌人反扑。” “599团和装甲部队呢?” “他们原地等候命令。” 他觉得,炮击后趁乱打一下倒也可行,但是进攻规模和前出范围应该压缩一些。他将情报递给,刚从前面回来的史迪威,史迪威原以为侦察结果无非是敌后空虚,会支持他的进攻计划,所以早早在前面等着,没想到敌情如此严重。 “这样也好,用我们的炮兵,还有英军轰炸机,狠狠痛打一下敌人这个指挥部。” 史迪威说道。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让炮兵准备发射发烟弹。” 集结日军正在吃早饭,为了防止炊事生烟,被飞机发现,所有士兵都在啃冷饭团。褚艾云趴在一处制高点上使劲调节着望远镜,说实话,这里树木茂密,不可能看到太深远处的敌人总部,不过这件事其实有无人机盯着,届时他只需要将无人机建议的修正值通知后方即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骗骗周有福。 “连长,你看清什么了?”周有福问道,他没有望远镜实在干着急。 “快了,炮击快到了。” 尖啸的炮弹飞过双方对峙的战线,落进森林里,一声巨响后烟柱直冲而起。正端着个饭盒吃饭的牟田口立即站起身,望向爆炸声方向,从声音判断,距离这里至少有200米,看来只是一次孤立的炮击,也许是敌人炮兵偏离太多。 “别慌,只是区区76毫米野炮。” 他故作镇定地坐下,继续端起饭盒。他与中国军队打过太多交道,知道具体到炮兵这种技术兵种,训练程度远远不如日军,常常有漫无目的开火的情况,看来只是误中副车。 果然,等了2分钟,没有更多的炮弹落下,大致坐实了他的猜测。他握住电话,询问前沿是否看到敌人动静。前沿告诉他,10分钟前,看到烟雾弥漫,隐隐间有马达轰鸣,似乎是敌人坦克在靠近。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在漫长的等候过后,第一次炮群覆盖,准确落到密集集结,准备出击的日本王牌军头上。这次炮击使用了德制150重炮,其余为苏制*炮,从122到76不等。 第一轮炮弹急袭,就打到了日军整齐排列的卡车头上,有一些卡车上还装载着榴炮*。 日军陷入到了,此起彼伏的连续爆炸中,一时间破片横飞,火光滚滚。日军人员,开始丢掉饭盒,四处奔逃。巨大的爆炸席卷过附近的每一个人每一颗树。原始森林里参天大树,成为了唯一的屏蔽,但是当炮弹击中这些树木后,这些硬木横飞的碎屑同样是杀人的利器。 无人机从高处观察到这次炮击的效果,散布仍然有些大大,不过也不失为好事,因为日军的弹药和人员和马匹散布周围,现在都分摊到了。 无人机适时扔下一个威力很小的激光制导*,目标是一顶帐篷,经过连续侦察,无人机已经发现所有的那些电话线都汇总到这里,那么这里就是首要目标了。一群通讯兵,正挤在帐篷里向师团以下山崎支队的各个部队下达牟田口立即反击的命令,*撕开薄弱的帐篷皮落下,将半个通讯连,连同外面车辆和战马报销。 炮击至此,一架姗姗来迟的惠灵顿轰炸机,从空中飞过。犹豫炮火将密不透风的树林炸成了秃子,机枪手兼观察员可以从斑驳的林间空地里,看到下面成排燃烧的卡车,还有大量奔跑的日军人员。他向总部喊话,确认下方有日军集结,看到大量汽车。 戴安澜指挥部里的电台在同一频道,同步收到飞行员的语音,指挥部里的英美军官开始鼓起掌来,听不太懂英语的中国军人,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炮击打到要害了。史迪威走向戴安澜,建议他可以趁着敌人后方混乱,适时发起一次有限的进攻,戴安澜下令599团和装甲营,进行一次出击,不要深入太多。 英军轰炸机飞临第二圈时,以极低的高度,投下了*,爆炸的火焰将正在准备撤离的日军大车队淹没。 20辆T26和BT5坦克沿着昨夜侦察连渗透进敌人后方的路线,发起进攻,因为是迂回急袭击,所以没有步兵跟随。前沿敌军第55师团的骑兵联队,完全被后方炮击搞糊涂了,没有注意到一支坦克部队迅速穿插过了侧翼,他们原本就准备打一下就跑,完成最后一次诱敌深入,并没有任何的备用方案。 蒋纬国亲自在其中的一辆战车上指挥6个排进攻。坦克按照预定路线,从侧翼包抄敌人步兵后方,但是撞见了一个慌乱从隐蔽良好阵地上撤出的敌人炮兵中队。 该中队以良好的伪装技术,已经几次戏弄了中国军队,今天他们再次冒险部署在了距离前沿仅1公里的区域,原打算以小博大,偷袭中方150炮。但是今天他们的运气用完了。 蒋纬国远远看到前方一簇灌木好像在移动,那些拖曳大炮的马匹甚至都有良好的伪装,但是滚动的火炮轮子上的黑色胶片,暴露了他们的本质。蒋纬国下令全体转60°,绕过一侧山脊,拦截敌人炮兵,但是因为前导几个排没有电台,仍然沿着原路,就这么错过去了,即使用信号旗,车长们的意力都在前面也都没看到。 ------------ 332 避实就虚 这是一场真正的遭遇战,双方都没有步兵参与。发现中国坦克从侧面一公里外经过,敌人野炮部队没有悄悄逃离,他们竟然从乱成一团的行进队形中迅速展开,准备实施一次大炮上刺刀式的反击。当然,这股日军也没有发现,后续的坦克部队从侧面包抄过来。 蒋纬国听到东面炮声响起,他知道敌人已经开始炮击,虽然前面几个排可能遭受损失,但是从战场局面判断,敌人火炮此刻射界正对东北。他越过山脊,即可全歼敌人。 “个连排长注意,敌人没有步兵协同,大约一个中队……好像是……” 他一时说不上了是什么炮,他刚才看到了敌人炮兵机动,似乎是一种低矮的战防炮。但是这会儿听前面巨大爆炸声,却不是这么回事。 “营长,这动静主要是92步兵炮,还有一些75毫米野炮。”电台里立即有人点醒他。他毕竟只精通理论,缺乏实战经验。 “各排尽量同时越过山脊,不要让敌人炮兵有时间掉过头对着我们。 T26坦克越野能力不错,一起转弯开始爬坡,然后差不多同时翻过山脊。 果然,日军炮兵也是散落在道路两边,部署没什么章法,他们也是在行进间遭遇,然后仓促作战,必须说主动性,和求战欲相当好,但是这种倍径不大的曲射火力在1公里左右靠直瞄打坦克,精度有些不足。 T26坦克群从背后突然冒出来。距离敌人的距离大约400米。由于通讯不畅通(蒋纬国只能指挥到排),坦克立即就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一些车组停下来用火炮射击,一些则借助山坡加速冲锋,希望用机枪收拾敌人。这引起了一些小混乱。不过对战局没有什么影响了。枪炮声中,成群的马匹四散奔逃,日军立即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一些士兵开始转动炮口,做愚蠢的最后一搏,被是不等他们完成动作,就被赶到的坦克碾压到履带下。蒋纬国发现,在行进间发布的第一次指令,通常执行的比较好,但是随后就会发生混乱,看来还得让美国人加强一下电台,否则无法实施他心目中的战术。 戴师指挥部,前方战报传来,蒋纬国营长报告 2辆坦克负伤,歼灭敌人一支混合炮兵,他请求继续突击1至1.5公里,同时以599团发起正面进攻,他认为,既然敌后发生混乱,就应该充分利用这样的局面,将小胜发展为大胜。戴师长有些后悔没让步兵跟着去,每一辆坦克损失,他都特别心疼。200师初创阶段,演练过摩托化步兵跟随坦克,但是苏联援助的装甲汽车,无法胜任伴随坦克的要求,而这些轻型坦克携载步兵效果很不好,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他现在有些犹豫,主要是蒋纬国是什么身份,势必让他有所忌惮,但是能够虎口拔牙,也不枉远征军来这一场。他注意到,史迪威热切地看着他,盼望他继续发起攻击。这会儿,英军第7装甲旅也已经发起攻击,虽然两处战场隔着缅甸中央山脉互不相关,但是从战略上仍然有相互呼应的作用。 “将军,趁着仰光还未被彻底包围,是时候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瞧。我想,即使是第18师团番号出现,应该也不会完整,而且现在可能已经陷入了混乱中,至少让你的一个团发起正面进攻。” 戴安澜拿起电话。 “我命令,599团,装甲营一部,按原计划发起进攻。告诉摩托化营蒋纬国少校,可以有限出击,但是切勿恋战。” 第18师团临时指挥部内,牟田口师团长拄着战刀,坐在垒起的两个弹药箱上,身后的军医正在给他包扎头部。他没有时间发布书面公文,口述前面几名通讯兵发布命令。 “告诉山崎四郎大佐,务必守住各个碍口,一旦敌人主力进攻,要毫不犹豫地让佐藤联队从侧翼发起反反击。” “是。” 两名通讯兵转身上马,传达命令去了。 他转向身边愕然的幕僚:“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进攻?” 众人并不回答,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我军此时后退,势必将主动权拱手与敌,眼前的这股敌人半机械化,进展很快,而且每前进一段,就可以将铁路运输延伸过来,所以此刻只能用最决绝的反攻,才能化解危机。” 他的这番以攻对攻的论断,倒不是因为恼羞成怒,而是出自他这些年研究国军战术得出的结论,之前是准备诱敌深入,想打一个漂亮仗,现在奸计败露,只能以拙破巧,他坚信以日军的战斗力,任何被动情况下都能扭转局面,无非多死些人。 “师团长,刚刚收听到前方消息,敌人一支坦克部队突破过来,数量不详。目前我们的骑兵跟着他们,正在设法阻截。” “他们钻过来,势必利用公路,其实通道不多,让后方部队在主要通道附近村落设伏,”他自信地冷笑起来,“把坦克派出去堵截。请求司令部派侦察机,随时跟踪他们动向。第5军的坦克部队是中国军队精华,要不惜一切把他们拼掉。” 日军指挥部不再发报,这回连无人机也找不到了,判断主要指挥官应该没死,因为没有截听到类似内容。不过,无人机到是发现了8辆95式坦克,在一些车载步兵掩护下向北方移动,看情形是冲着蒋纬国的集群去的。敌人处变不惊的反应,还是可圈可点,可见其面对中国军队,拥有很强大的自信心。在指挥部被莫名其妙一吨乱锤,还未开战就先损兵过千(无人机截听到对方参谋部,一份偏保守的报告)的情况下,仍然有条不紊地准备发起攻击。 现在看起来,中日两军主力部队针尖对麦芒,很快就要对撞在一起。貌似就只剩下深入敌后的坦克算是活棋,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可以很好地牵制敌人发起进攻。 褚艾云与其余人会和,决定不等天黑立即返回,他要求各车组保持通讯距离后,分散行动,这样他作为情报汇总的中间节点,就比较容易发挥,因为如此一来,上级也搞不清他的情报来源是具体哪辆车,以后也容易蒙混过关。 他下令周有福沿着河前进,这样就会在半路上,撞到蒋纬国的十几辆坦克。从空中看,小蒋到是学到了一些闪击战皮毛,不要步兵就敢快速突破,暂时打的有生有色,甩开追兵,连续打击公路上敌人车队,但是敌人正在迅速适应过来,在缅甸这样公路网简单的地区,他的进攻其实有迹可循,所以,他得有高人点播一下。 侦察车从原路返回,褚艾云一路上,就在预设频道上焦急地等着,从无人机视野看,蒋纬国目前就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行进,他打算通过一座村落,但是日军先到一步,大约一个中队步兵分兵两路,一部分在村中利用建筑为依托设伏,其余则利用两边田地里高大的甘蔗作掩护,包抄过来。 如果没有地貌屏蔽,褚艾云大概会在2公里范围内,与蒋纬国建立通讯联系。但是目前尚且差着3公里,而且有一道山梁阻隔。看来还得用一些中继的办法。 蒋纬国正在频道里嘶声力竭大喊,要求保持纵队,迅速通过,他发现坦克兵养成了一些毛病,一接近村落就倾向于减速,还有些还会跑下路面,想从两侧农田烂泥里通过,大概是以前被*和伏兵打怕了。 褚艾云及时在电台里出现,把意气风发的小蒋叫住,他没时间解释,只是告诉他,刚看到有士兵推着炮,从他前方的村后面进入。如果避开这座村子,转到西面公路,有一个敌人汽车大队正在通过。 埋伏村中的日军指挥官严令所有战防炮,不到200米不要射击,势必等到一个敌人进退不得的距离上再狠狠打。但是从前面赶来的坦克,眼看接近了250米,却突然停住。 第一辆车上的坦克车长爬出炮塔,用望远镜向前面观察,是什么原因让这座村庄显得如此安详,安详的如此不正常。日军对自己利用植被进行的战场伪装极有信心,于是耐心地等着。他们的37毫米炮在500米内,就有把握击穿T26,但是日军中队长还是希望放近些,掐头去尾完成全歼。他已经征召到了几个敢死队小组,准备发起自杀攻击。 蒋纬国仍然有些将信将疑,他想不明便,褚亭长怎么会如此详细地知道敌人的情况,而且还那么及时出现在电台里,首车上排长观察了2分钟,没有发现敌人火力,但是非常怪异的是,村里没有任何人走动。蒋纬国觉得,人还是不能不信邪,于是下令车辆后退掉头。 日军指挥官看到前方坦克冒出黑烟,似乎启动了,不由得欣喜过望,但是随即看到车辆开始倒车,退回路口不见了。 坦克群转向45°,绕过这座村子。蒋纬国在电台里询问褚艾云目前位置,但是电台的背景噪音将那边吞没,又听不见了。他很想搞清楚,褚艾云是处于什么位置上,才能够把战场局面看的这么透彻,他甚至没发现附近有什么制高点,但是前方报告看到远处烟雾滚滚,似有车队靠近,他下令准备战斗,也就把这件事暂时忘记了。 满载日军步兵的汽车大队,正在向前方输送兵力,此前因为想欺敌,日军卡车很少靠近前沿,现在管不着了。这些卡车沿着公路中央行动,道路左侧,是骑着自行车前进的部队。 ------------ 333 坦克奇袭 蒋纬国爬出炮塔,在颠簸的车辆上向前方观察。他将变化位置的指令提前发给各排,希望不会引起混乱,一些车组陷入到水田的泥泞中,使得他想要的队形有些变样,他希望所有的坦克同时出现在公路一侧,发扬最大火力,迅速解决战斗,而不要停在原地太久,因为日本人会很快自我组织,进行有效反击。。 如果让他对日本人临阵应变的能力打分,大概是80分,日军面对坦克采取的处置,大部分时候是错的,但是很少退却,这是其他国家军队少有的,所以他必须快打快撤,防备步兵从两翼包抄,或者从正面发起自杀突击。缅甸糟糕的地形,给老练的步兵克制坦克,提供了太多掩护。 日军车队行驶在利用原来的乡间道路,临时扩建的行军道路上,这只车队集中了所有80辆卡车,第一时间运送一个主力大队兵力到前方。这是牟田口预定的方案中,最吃重的王牌,他几乎集中了饭田拨给他的一个自动车大队的全部卡车,准备用一次快速摩托化行军,打到中国主要突破力量侧翼,然后在3个小时后,运用返回的车队,将第二个大队运上去。日军的摩托化程度是如此的底下,以至于每一辆卡车都是宝。 在中国军队的炮击摧毁主要通讯后,敌人前敌指挥部得到了通讯兵从师团部带来的简单命令,要求仍旧按原计划发起反突击。即使日军已经察觉到有一支坦克部队,从他们原本准备放弃的松垮阵地上穿插过来,但是并没有人告诉行进中的大冢大队长。 前卫中队看到了前方冒起青烟,并未警惕,因为这里仍然属于日军控制地带,他们想,也许是己方的一支部队。 6辆中国坦克从烂泥地理爬上田埂,与赶到路口的日军车队隔着1公里打了个照面。中国坦克开始调整位置时,日军车辆还在前进,司机实在看不清那是哪方面的坦克。T26的正面与95式有些像,如果没注意到更加细长炮管的话。 中国坦克手也发现目前的位置很不理想,高低射界限制很大,于是也未开炮而是不断转移并进行调整。日军一路冲近到200米,才看高地上来回移动的那些好像不是己方坦克。他们若是立即加足油门冲过去,很快就能从坦克的最大俯角下方逃走,但是为首的卡车却选择停车,现在一大溜汽车被挤在了一起,落在T26射界内,既没有掉头没有空间,倒车又走不掉。 坦克开始射击,第一炮就打中为首的汽车。那辆汽车开始燃烧,将整条道路堵死,车后面没死的日军纷纷跳下来,寻找掩体躲藏。 坦克机枪也同时开始扫射,封锁住日军步兵可能利用的冲锋通道,曳光弹对卡车油箱进行射击,几乎一个点射,就能点燃一辆卡车。 蒋纬国的坐车从一侧翻过来,终于豁然开朗,缅甸的起伏地形让他吃够了苦头,如果不是戴着钢盔,早就满头包了。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地方很不适合坦克战,就是相对平坦的南方,也很少有平整的地形,公路就那么几条,他很怀疑在80公里外同时展开行动的英军装甲旅40吨的丘吉尔坦克,能在这样的地方讨到什么便宜。 他不断用望远镜观察,不断指示射击重要目标,不要对着人员扫射。全歼敌人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对敌人不远万里送来的宝贵资产进行一次归零,事实上他望远镜里看到的这些车辆,就足够让日本人获得一次军事冒险的底气,现在它们就要完蛋了。 日军开始用掷弹筒反击,坦克的距离恰好在这种日军兵器的最大射程之外,然后他们试图用92步炮进行还击。但是要将这种火炮推上一块平坦地面,挖坑放下驻锄,然后进行行瞄准,至少需要90秒时间,这是最精良的日军能做到的,而这种小型火炮,一直是中国兵的眼中钉,永远是最优先的目标。 但是由于没有时间,穿插一支分队过公路,形成交叉火力,日军很快利用路基为依托,并拆掉火炮轮子,从不容易观察到的位置射击,随后又在公路后方50米的水沟里,形成了一个坦克直射火力无法够到的迫击炮阵地。 这些炮兵反击的同时,回过神来步兵也开始组织反击,他们选择正面突破坦克封锁的火网,利用前方每一处掩体,逐步跃进。很快最近的步兵移动到了坦克前方60米范围内。对于停滞不前的坦克,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因为车体前方航向机枪的观察视野,以及方向射界都已经不够了,这是一个坦克与优秀步兵彼此间优势消涨的距离,对与坦克而言,规避劣势的办法是在敌人能够使用*前倒车,拉开距离。 蒋纬国看到,最前方的坦克被掷弹筒击中一次,被迫倒车。另有两名车长在探头观察时,被敌人击中。 他也被迫从炮塔上撤下来,装甲板不断地被敌人击中,而且着弹位置相当侧面,说明敌人移动到了大约10点钟位置。他耐住性子,用潜望镜数到了道路上冒烟的敌军卡车已经有40辆之多,然后下令全体后撤。一枚日军*就落在他的车辆附近。他随手盖上顶上舱盖,以免*扔进来。 现在他超额完成了任务,不断袭扰了后方,还打断了18师团第二梯队的进攻通道,如果计算这些卡车累计的运力,10个小时内,日军将减少2000名士兵到达前沿,或者是100门各种口径的重武器。 戴安澜看着地图上己方的小旗子不断移动,前方日军一个骑兵联队,被迅速攻入的装甲团主力分割成了三部分,步兵团的正面攻击也进展迅速,这都得益于,敌人的二线的行动迟缓,并没有立即投入到反击中,现在他面临两项选择,要么扩大胜利,要么见好就收。 前方最新的战报,599团攻入巴垒以东村落的敌人55骑兵联队指挥部,发现了一名已经自杀的大尉,身旁是被烧毁的军旗,判断可能是联队长。 眼前这支隶属于55师团的骑兵联队,虽然只有900多人,也没有重火力,但其实经历不简单,他们是最先踩着自行车越过泰缅边境的先锋,也是攻入毛淡棉的主力,在锡堂河制造屠杀的元凶。该部队仗着技术过硬,屡屡在200师面前玩花样,在200师沿铁路的攻坚中,逐次后退,表现优良。但是今天,他们玩诱敌玩出火来了,大部分兵力没有能在坦克突击下跳出包围圈,并且在集结中遭受到了炮火的重大杀伤。 以上军情让戴安澜有些犹豫,他估计用两个团彻底吃掉这个联队还需要10个小时以上。 但是一个坏消息传来,英军在西面的反击,遭到了日军33师团的猛烈反击,日军实施的策略与这边一样,就是前敌军必经之路,逐步后退,后方留有强大机动兵力司机反击,结果英军攻了一上午,突然间遭到了日军33师团反攻,日军已经恢复了所有阵地,并且还在包抄斯利姆的军队。具体损失了多少,英国人支支吾吾,一直没有向中美通报。 史迪威认为,目前两方面战场孤立,完全可以不顾那边的情况继续发展胜利,将598团也投进去,在二线日军赶到前,消灭敌人一个成建筑的骑兵联队,虽然实际上,这只是55师团下辖的直属搜索部队,规模比正经联队小得多,但是也可以为近期糟糕透的反法西斯局面,增添一抹亮色。但是戴安澜持不能同意这种看法,在他知道敌人偷偷运来主力,背后所隐藏的真正企图心之后,他就没有奢望过速胜。 “史迪威将军,我可以再掉2个营上去,但是进攻必须在入夜前停止,无论是否吃掉敌人大部。”他说道。 “但是,第五军的其余兵力,明天起就能陆续到达了。我们不应在胜利面前太过保守。” “关于后方主力,我并不这么乐观。日本空军以及埋伏后方的特工,没有用心破坏铁路,是因为他们对战局太过乐观罢了,你等着看,今天他们吃到苦头,接下来就会重点攻击铁路了。” “那仰光那边怎么办?” “如果从显现实情况看,敌人已经有3个师团在这里,我对仰光就不太乐观了,目前仰光仍然没有被攻克,可能只是敌人诱使我们南下的鱼饵。我希望斯利姆将军至少能保障从仰光退却到仁安羌的交通线,而亚历山大将军,最好随时做好撤退准备。” 陈质平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也上来给史迪威泼冷水:“最新得到的情报,日军还会有第4个师团,也就是第56师团登陆。而且,正如戴师长所言,日军陆航,马上将要对我们的铁路加强攻击了,这是中午时得到的情报。” 林秀轩利用他提供给陈质平的密码,模拟了一份要求后方叛乱分子,在夜间提供地面火光指示的电文,故意让他截获,虽然手段是欺骗,但是内容是真的。中国军队在仰曼铁路的重要桥梁节点附近,部署了大量高射炮。所以日军紧急拟定了夜间低空突袭的方案,重点消灭防空部队。可见在是否摧毁这些桥梁上,仍然有所犹豫。当然陈质平更加担心的是蒋纬国的安危,如果二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追究起来,源头就在他的情报上。所以这种事情,当然应该避免。 “报告,摩步营坦克群,在敌后接连阻挡住了敌主力,战果颇大。蒋营长要求迅速派一支车载步兵支援,他或许可以在敌人主要通道上,建立起防御。” “你们看,蒋纬国阻挡住了敌人二线援兵。”史迪威突然觉得,蒋纬国大概是摸到坦克战真谛了,为什么麦克阿瑟在巴丹用50辆性能更好的M3坦克挡不住日军,他就能挡住。 ------------ 334 庞然大物的对决 “我也觉得必须见好就收,”装甲团胡献群起身说道,“按照以往经验,日军韧性绝不可低估。诸位明鉴,台儿庄大胜后的徐州失利,昆仑关之后又有宾阳惨败……都是局部一胜,随后又是全线的溃败。须知日军是百折不挠,不那么容易从心理上认输的。尤其早上炮击,消耗掉了累月积存的弹药,明天起,115、107毫米炮弹可就没有了。” “是啊,刚才炮团报告,一门150大炮炸膛,这可是大大不吉的兆头啊,我记得,当年在广西,也是一门150……” “够了。” 戴安澜赶紧打断手下荒腔走板的论调,虽然以他的经验,日军恼羞成怒之后的反扑一定相当疯狂,但是他也不想要迷信观点来支持自己。当然话说回来,这些150大炮一直是士兵心中的神灵,经常看到开战前士兵将大炮当关公焚香膜拜,炸了膛确实有损士气。 史迪威也无话可说,中国军队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忌讳他永远搞不懂。他的军事常识告诉他,趁胜酒应该追击,但是最近的事情又提醒他,日军可能在常识外。 “好吧戴将军,我同意你们的建议,先稳固住防线,同时也会将你们对英国人的建议,以我的身份告诉亚历山大,让他做好放弃仰光的准备。” “既如此,那就先让蒋纬国少校先回来。他深入太多,入夜前回不来,可能要吃亏。” 毛淡棉海面,419仍然保持潜望镜深度,伸出桅杆,以接受无人机信号。声呐部门探测到一艘潜艇正在靠近,从主机声音判断,是一种区别于日军伊型或者吕型潜艇柴油机的特殊型号,应该也不是盟军潜艇,目前而言,没有盟军的潜艇敢于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在日占海岸边浮出水面。很快侦听室就监听到该潜艇发出信号,确认为一艘远洋型U艇,似乎带着特殊使命到缅甸。电文表示,希望尽快完成“特殊货物”交接,然后他们另有任务去新加坡。 程大洋心想,到底是什么特殊货物?不过不管是什么,都不值得花一颗*打沉它们。九州丸已经排进了船期,正在装运在仓库里发现的石油开采设备,是仁安羌的旧设备,原来准备运到爪哇,但是荷兰投降后一直堆放在壳牌公司仓库,被日本人捡了个便宜。今晚这艘船就要返航,可能回去大连卸货,从今天起,419就将脱离缅甸,对这艘船只进行追踪,并伺机夺回核弹头。 U180号潜艇,孤独地驶向毛淡棉,船上搭载着一名特殊客人,著名的印度独立运动主将——钱德拉鲍斯,与甘地不同,鲍斯主张以武装起义的方式推翻英国统治,当然这样的主张必然受到英国人的残酷镇压。不过他倒是一直受到德国的庇护,并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就在上个月,当他在突尼斯的印度人战俘营并进行了一番演讲后,立即就有约2000名印度战俘倒戈向轴心国,德军计划以此为基础成立一个SS志愿步兵团。在浅野的计划中,鲍斯占据吃重的地位,于是大本营试图从德国人手中弄到他;考虑到他回到南亚较之于在欧洲,对英国的牵制更大(日本使馆向柏林提交了一份在吉大港登陆印度作战远景),而鲍斯本人也表达了强烈的回国愿望,希特勒同意了这项请求,并用一艘U艇绕过好望角将他送来。 毛淡棉港口的欢迎场面略显冷清,原计划跟着来凑热闹的饭田司令以及指挥部成员,因为18师团突然的败仗而赶回司令部。于是迎接的人只剩下第二混成旅团的影佐祯昭少将,和南机关的铃木大佐。 甲板上的德国水兵来来回回,忙着套缆以及架设跳板,鲍斯出现在狭小的围壳上,向稀稀拉拉的欢迎人群招手,并在人群中寻找某个人。他倒是不在意那些大人物,而是那位惺惺相惜的昂山将军,两人虽从未见面,却常年通信,在人生最惨淡的际遇中互相鼓励。数年前,昂山去中国寻求独立支持,鲍斯去了苏联,得到的都是冷淡的对待,最终他们一起投向了轴心国,眼看昂山的事业已经小成,鲍斯很想在这个时候向他表达由衷的祝贺,但是人群中并没有昂山。 他走下跳板,与面色惨白,病怏怏的的影佐少将握了握手。 “我代表日本陆军,欢迎阁下不远万里到这里来。” “见到你很高兴将军,为了人类最正义的事业,再远的道路也在所不惜;但是,亚洲人民无比崇拜的战神,昂山将军在哪儿?他写信告诉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来接我的。” “这件事太不幸了,卑鄙的英国人派遣了一支叫做戈德曼暗杀团的特殊部队,在仰光附近将将军他刺杀了。” “看来殖民者又增添了一笔新的血债。真希望那些主张非暴力的瞎子,能睁开眼看清殖民者残暴的面目。” “我想您已经知道,我军在新加坡俘虏了4万印度士兵,正准备用英国武器武装这些士兵,我们希望您来领导他们,将昂上将军未尽的,解放亚洲的遗志继承下去。” 影佐祯昭希望赶紧结束这场愚蠢的对话,倒不是他小看鲍斯的作用,而是饭田一周前,交给他这个治安战旅团长官的,用军票在本地征粮的任务太紧迫了,他觉得和鲍斯在这里谈殖民者如何残暴,感觉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前沿的战斗仍然在继续中。蒋纬国得到了阻击战被否决的答复,要求他且战且退,务必于本日日落前退回出发阵地。 他开始在电台中不断地找褚亭长,但是一直找不到了,他知道双方电台通话的作用距离,也就是在视距内,有时候可以稍微绕过一些地形障碍,不过很不可靠。他还真为褚亭长担心,不知道他收没收到自己活着总部发出的,要求退却的命令。 当然,他对自己的安危倒不是很担心,一方面是他的坚甲利炮做后盾,一方面他决觉得自己艺高人胆大,可以在无头苍蝇般反扑的日军中,玩一点小小的个人英雄主义,于是自己带着六辆有电台的T26排长车断后。让其余有战伤的,或者带着战损战车上成员的车辆先走。 某种程度上,褚艾云屡屡的暗中点拨,让这位新晋的坦克少校,产生了自己可以主导战斗的错觉;总之,他认为自己会因为战术对头,行动果敢,目光锐利,家世不凡,或者还有人长得帅等诸多优点,而始终受到上天眷顾,并使得胜负天平倒向自己。 褚艾云一直在监听蒋纬国部署,知道他目前的位置有些靠后,他注意到,一支由8辆95式坦克组成的坦克分队,一直试图从侧翼包抄蒋的部队,已经试了几次,都因为笨拙的指挥没有成功,他估计日军指挥官的地图判读能力有些问题。日军没有无人机,但是他们的骑兵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追踪中国坦克,并不时发射信号弹指示目标,蒋纬国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信号弹,始终在附近升起,但是他无法判断敌人追兵什么时候到,会采取什么方式,而情报部门的报告,从未提及缅甸日军有坦克。 褚艾云觉得,如果继续直白报告敌人位置,势必引起小蒋怀疑。在这个年头,要掌握混乱战场上的敌人的即时动态,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判断了各方位置,立即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于是让周有福向转移位置,他准备冒险从日军95前面穿过去,让日军坦克提前在混沌不清的局面中暴露出来。 “老周,你听着,前面那个路口务必用最大速度冲过去。” “连长,早上过来时那边很安全啊,没有看到碉堡或者掩体。” “你别管,只管冲过去。” 他说着转动机枪口到三点钟位置。他知道冲过路口边那道密不透风的树篱后,会看到什么。那些日本坦克大概怠速停着,所以周有福听不到发动机声,这也意味着它们的反应不会很快。 此时,日军坦克排长正站在炮塔上,用望远镜向刚才骑兵发射信号弹的区域观望。缅甸的地形让他们吃够了苦头,2个小时前,赶来通知他们的骑兵说,距离敌人坦克只有1.5公里,他也看到了农田里乱七八糟的履带印子的去向,于是制定了包抄计划,但是始终没截住,刚才信号弹又在东面升起,预示他仍然在敌人后面。 几名缅甸妇女拦到坦克边开始连说带比划,然后开始嚎啕大哭,其中一个哭到伤心,开始用头猛撞装甲板,这让正在分析双方位置的日军指挥官大大分心。 “这些老太婆怎么回事?” “长官,他们好像说,中国坦克捣毁了他们的房屋,还撞死了牛,要让我们替他们做主。” “混蛋,还不快去问清敌人去向,另外不要让她们吵,吵的我无法思考了。”指挥官有些路盲,在心里判断位置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干扰,要不然大概率出错°。 说话间,一辆标图着青天白日徽章的装甲汽车,就从眼前过去了。近的不到80米。221上的褚艾云原准备打一梭子,事实上他也没料到日军车长会站在车上,形成绝好的机会,但是挡在战车前的本地妇女,让他犹豫了一下,从而错失了机会。 周有福也从侧面开启的窗口处,看到了停成一排的,巨大而有压迫感的日军坦克(中日双方都视对方比人高的坦克为庞然大物) “连长,日本坦克,你有先见之明啊。” 他话音未落,日军开始射击。一发炮弹穿透丛林,打中后面很远处的一片旷野。 1公里外的蒋纬国也正在观察敌情,突然被炮声吸引过去。炮击就在预料较为安全,而没有部署防御的方向上。 “长官,那是日军37炮声音。也许是坦克?” ------------ 335 毫无还手之力 蒋纬国迅速向那边望去,只见一辆轮式战车正从那边过来。他立即在电台中喝止其他车辆不许开火。他已经认出,那是一辆221型侦察车,日本人除了蠢笨的威克斯型装甲车,没有这么快的轮式车辆。。 “我正在遭到攻击,呼叫附近友邻,有一个连日军坦克追击。” 褚艾云在电台里呼救,心想这下过度应该比较自然了吧。 “我看到你了,”蒋纬国喊道,“报告敌人位置。” “朝我后面看,就在后方几百米。” 位置表述清晰明了,即使是傻瓜也不会搞错。 蒋纬国下令全体调转车体和炮塔,向西面开阔农田地带。果然路口一侧的树林开始晃动,伴随几颗小树倒下,一辆95式日军坦克冲将出来,,然后开始笨拙转弯,显然是仗着动力强劲想抄近路。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有700到900米,他看过装甲团的考核,这是没把握击中的距离,不过集中6辆车,可以打一下。他要求先别开火,等排在后面的车辆上来,彻底展开队形,同时也等着更多日本车出现。 中国坦克机动时,对面日军没有发现,这种坦克视野狭小,战斗状态时,只有前后视野,如果车长不站在顶上,很难看到360°的情况。 第二和第三辆坦克也出现在了路口。蒋纬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这是他第一次遭遇敌人坦克。虽然曾经在慕尼黑军事学院参加过战防炮反坦克演习,但是那时候用的是一辆木头的假目标。 如果时间允许,蒋纬国可以倒车到路基下,只露出炮塔,不过显然来不及了。仓促间他下令开火,当然与毫无准备的日军想比,他在位置上占据绝对优势。所有车辆正面对敌,而敌人则以投影面积巨大,且装甲薄弱的侧面对准他们,所有的炮都指向错误方向。 第一轮炮火后,为首的一辆坦克被击中一次,不知道是谁打中的,其他炮弹大多偏低,或者掉在坦克后面。看来中国炮手对这门炮的弹道性能,以及运动目标的提前量计算掌握不好。即使是王牌军的坦克手,他们也很少经历过反坦克作战。大部分时候的训练是绕过敌人阵地,占领某地;而实战中的任务通常更简单,就是替步兵当火力点用。目标多为300米以内的敌人工事。中日战争进入到僵持期以后,大部分战事在山地进行,坦克出动不多,很少有超越排一级的遭遇战的报告,今天这样的连级大阵仗,还是第一次。 日军遭遇突然攻击,被打蒙了,各车组一致的反应是停车。这给了中国坦克抢先到第二次射击的机会。敌人的停车,也省却了炮手很多难题,诸如对于较快以及较远的目标,如何判,断瞄准时应该超越几个车身,炮口提高几个密位之类的。在苏联教官回国前,这些疑难并未被触及到。 T26内乒乓乱响,那是炮长们卯足劲的装填炮弹,有一些则是车长帮忙装填。蒋纬国端坐炮塔上,等着第二轮炮击。 在敌人找到他们前,中国坦克抢到第二轮射击机会。这次击中敌人坦克车队中的2号和3号车,另有一发炮弹,补中了被击中冒烟,但是炮塔还在转动的1号车。 根据对日军行军规范的掌握,摩托化行军的第一辆卡车上,绝对有一名中队长,通常站在机枪手旁,一个方便观察的位置,骑兵队列的第一个小队的前几名里,会有一名脖子上挂望远镜的指挥官。中国军人习惯于优先照顾那些排在前列的,带着军刀的,军帽没有屁帘的,蓄着小胡子或者面相老成憨厚的目标,如果第一次开火不确定打死,最好补一枪。 事实上,以上经验完全没错。日军这支坦克部队的一名少尉指挥官正在一号车上,不久前他刚与师团长握过手,发誓要以这里为起点,一路打过怒江。中国军队第一次炮击中唯一命中的炮弹,从单薄的侧面装甲穿透,打死了机枪手兼装填手。于是车长兼炮长的少尉,最先感知到了对手的位置,因为左侧多了一个47毫米的洞,如果他将头凑到这个洞口,就能望见几百米外,炮口冒烟的苏制坦克;而其他未被击中坦克的成员,因为钻在铁罐头里,很难通过炮火声音确认方位。勇猛的车长在机油开始燃烧的当口,没有优先灭火,而是迅速向大致的目标位置转动炮塔。静对静的射击,双方也并非扯平,95式的炮管很短,所以初速不足,而弹道也更加的弯曲,对测距的要求更高。但是诺门槛后日军加强了这方面教育,投入了更多炮弹进行练习,这是较之国军方面的优势。 武士道的精神感召使得少尉发挥出了超人力量,他在将火炮转动到方向上时,同步开始提升仰角。他记得左侧是非常空旷的地带,所以敌人至少在400米外,果然找到目标后,确认敌人更远,他摇动手轮修正仰角,嘴里念念有词祈祷上苍保佑,不是保佑他能在这次战斗中活下来,而是能够击中敌人。这功夫,驾驶员爬到后面开始灭火。 中国坦克先到的第二发炮弹无悬念击穿,并打死了驾驶员,火焰开始蔓延。但是车长如愿打出了他复仇的炮弹。 他的首次射击竟然就命中了,对于这样一门炮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这是无数心血和汗水浇灌出来的甲等水平。 但是被击中的中国坦克并没有进一步燃烧起来,只见车长骂骂咧咧从炮塔探出头来观察,然后狠狠捶打炮塔,提醒下面炮手转动炮口。看来炮弹没能击穿。日军少尉决定继续装填,反击到死,但是他已经无法从火焰中取出一枚滚烫的炮弹。这功夫,第三枚炮弹击中了这辆坦克侧面,这次引爆了弹药。 苏联同样在诺门槛之后总结了一些教训,他们在T26坦克的前面加强了8毫米的前装甲,这使得这种坦克可以在300米距离内对抗95的薄弱火力,而不是日军以为的500米。而日军综合能力较强的97式坦克,并未出现在缅甸。 眼看三辆日军坦克并摧毁,而中国坦克的正面无法击穿,其余日军坦克不敢恋战,进而倒车退了回去,蒋纬国有些犹豫不决,如果不解决所有日军坦克,以日本人的性格必然会尾随追过来。如果在行军队形中被敌人截住,敌人会从侧后方向,攻击自己最薄弱的装甲,并且自己的队形来不及展开,会很吃亏。但是追过去是否会有不明的敌情? “营长,敌人没有步兵伴随,我刚才看见了。树林后是土坯房屋村庄,北面是开阔地,很适合干一仗,附近只有一两个骑兵,你大胆的打过去,外围交给我来对付。” 电台里,褚亭长及时补充了一条情报,坚定了蒋纬国彻底反击的决心。 “全体发起冲锋,不要给敌人重新部署的机会。” 6辆坦克直接以战斗队形,向敌人退却的方向冲过去,他预计敌人会在树林后调整队形。无论是撤退海狮固守,这都需要时间。所以德军战术中强调在情报和火力许可的情况下,必须坚决果敢的追击,不能形成僵持,让敌人有机会调整下一步策略。 褚艾云要求曹有德赶紧向北面绕过去,不要进入双方火力够得着的地方,当然不是逃走,而是拦截听到炮声赶来的骑兵,不能让他们生出变数来。 日军六辆坦克退回到树林后出发地点,刚才哭闹求做主的缅甸人早就跑的没影了。现在他们遭遇到了难题,倒不是因为死了军官,而是没有电台来协调下一步行动。 通常的战前部署,需要几名车长离车,先到前面侦察,然后聚到一起开个碰头会商量一下,一旦在战场上遭遇意料外的情况,就很容易陷入单打独斗的境地。需要退回来,再商议对策。 日军刚退过树林,一名车长在炮塔上挥手示意停车,他起身用望远镜向敌情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好像敌人没有过来,当然前面燃烧的战车,和不时爆炸的机枪子弹,确实让他既看不清楚,也听不真切。 他让自己的炮手去前面侦察,自己跳下车来,示意后面车长下来一起讨论下一步行动。他预计敌人会循序进攻,先来一两辆侦察。所以他们得商定下一步是据守村落还是利用地形先打一个伏击,灭敌人的侦察小队。 车长们一时没了准主意,因为刚才发现在远距离上,敌人火力远超己方,装甲也打不穿,似乎只有近战才有机会,但是如何设伏形成近战的条件? 正集思广益,炮长慌慌张张的从前面跑回来。 “他们冲过来了。” “迂回过来,还是小股侦察?” “不是,全都来了,没有迂回,直冲过来。” 对手像个毫无战术素养的愣头青,在没有进行任何侦察的情况下,竟然直接追击过来,日军坦克车长们来不及讨论下去,只能先退守村落。看来来不及掉头了,只能倒车后退,并不断开火,看看能不能唬住对方。 他们爬上战车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远处钢铁碰撞、扭曲的声音,那是中国战车在撞开被摧毁日军坦克。他们还就真的没走弯路,这与他们以前认识到的中国军队的主动性,完全不一样。 蒋纬国首车在丛林中沿着日军退却路线前进,日军乱射的炮火在树林中穿过,开始形成反击。他不想直接冲出去比拼装甲和火力,他有电台优势,不玩出一些小花样讲不过去。他下令3辆车绕行到刚才褚艾云逃过来的路口,从哪里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 ------------ 336 全歼 与此同时,褚艾云占据了一个视野开阔,且有高度优势的路口,准备拦截一个10人左右的骑兵队。 周有福拖着一把DP机枪,从侧下方小门下车,直接趴到车下面,骑兵的火力几乎对这个位置无法构成威胁,而他的射界其实还不错,视野稍微受限制。至于为什么车上有一杆轻机枪,当然是连长走关系搞来的,战术也是他想出来的,他实在对自己的射击技术不放心,需要自己的驾驶员来帮忙,前几次战斗他就发现周有福开车开的不怎么样,枪打的不错。 在这片战场,骑兵是褚艾云的同行,也是日军中最不受地形限制的机动兵力,而褚艾云始终将骑兵作为重大隐患来想定各种遭遇,除了头上要有一架无人机,最好还能有更强的火力。 第一队骑兵排列成纵队想从褚艾云前方300米过去,他们还派出2名骑兵拍马赶来,确认山头上那辆孤零零的战车是怎么回事。在中国境内打过几年的日本军队,很容易产生一些习惯思维,比如看到这些孤零零的战车,那必然是被中国军队扔掉的。中国军队自从上海西撤起,就有扔掉无法带走装备的毛病,并且不加以摧毁,这一度沦为日军笑柄。国军撤退时的种种狼狈,某种程度上刺激了日本人进一步军事冒险的决心。近卫内阁也是在看到前方乐观的报告,以及缴获国军装备的清单后,才判断战争不会太长,于是定下不与蒋介石谈判的目标。 两名骑兵仍然很小心次从侧面绕过来,他们没有托大到敢于从正面那挺几枪前接近。 战车看上去死气沉沉,那挺机枪也并未转动。骑兵们想着爬进战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希望本地人没有捷足先登。 车轮边突然喷射出火舌,刹那间打了敌人一个人仰马翻,只用了一次短促点射,褚艾云想,周有福开车真是屈才。80米开外,两名日军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一匹受伤的战马挣扎着站起来,跑开去了。 远处淡定通过的骑兵一起转向,从他们以为的战车射击死角包抄过来。在他们看来,这是一辆动力受损的车辆,一定要解决掉。 褚艾云在敌人接近到150米开始射击。这个高地实际上没有射界上的障碍,是无人机测绘后在地图上标识出来的几个优选地点中的一个,无植被遮挡,又控制着一个十字路口。 周有福在车下抱着转盘机枪转身,敌人骑兵的高度弥补了视野上的缺陷,他的点射依然致命而又短促吗,与胡乱泼洒子弹的连长形成鲜明的反差。 2公里外,日军6辆坦克正退进村庄,他们早就把大本营艳玲的,要与本地人保持亲善的教育要点抛到脑后。为了不再狭窄的道路上堵死,他们分头后退,毫无顾忌地推到那些挡在屁股后面的民房。 日均坦克的炮管全都指向侧面树林,那是蒋纬国佯攻的方向,但是敌人迟迟没有冲出来。而另一队坦克则悄悄从侧面绕出来。车长在上坡时观察到了敌人坦克的位置。他下令驾驶员以一档低速前进,他需要一个完美的坡度,将炮管漏出即可。 前面日本坦克完全没有注意到9点钟方向,一座炮塔正慢慢升起,如果不是车长在半分钟内吃力地调整高低射界,并且发现始终不太理想,第一轮炮弹早打出去了。 T26的车长发现,停在这个位置,只能打到最远处的一辆坦克,蒋纬国在电台里死催,他决心不再挑挑拣拣,先从远端下手。于是转动炮塔,看着准心对准了日军坦克的炮塔上部。位置不算很理想,因为日本坦克车体较高,这个位置未必能杀死成员,也不会落到弹药上,不过考虑到炮弹飞出150米还能下坠20公分,或许会砸在某个重要位置上。 炮长踩下踏板开火,草草看了一眼命中,就立即转身开始装填工作。这种坦克的不合理在于炮长必须自己装填,如果车长不愿意帮忙的话;这一点十分不利于连续观察并跟踪目标。 他装填完炮弹,回到射击岗位,透过瞄准镜看了一眼正在爆炸的日军坦克。奇怪的是,其余日本坦克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仍然在盲目地倒车。 于是连长下令,所有3辆T26一起越过高坡,对敌人发起攻击。 95式战车的狭小视野几乎是致命的,所有的车长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陷入了交叉火力中,尽管一半的车长发现自己这边又损失了一辆战车,但是不能确定是来自何方的火力。虽T26也有同样的设计缺陷,但是坦克战中占优势的一方的车长,往往敢于将头伸出来,以弥补先天设计上的缺陷,更别提他们还有通讯上的优势。 丛林中蒋纬国继续向大致目标开火,并辅以机枪扫射,以吸引敌人注意力。等待电台里他的连长报告又击毁了一辆,目前可以观察到的敌人坦克只剩下了4辆。 他觉得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这边三辆车隆隆开出树林,一辆来不及推进村庄的95就在大约80米外,正在转动炮塔。这辆坦克一直处于迂回坦克群的炮口下,但是俯角不足,一直没有解决,现在它成为了一个隐患。 第一辆冲出丛林的T26在快速行进中打出一跑,竟然还击中了。蒋纬国坐车停下,补射一炮,看着座圈缝隙里开始冒出浓烈的白烟,大概是日本人自己的弹药被点燃了,这下他们有的好死了。 最后一个小队的日军坦克推到掩护后面苟延残喘,除了据守待援,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略可以选择了。村落周围都是开阔地,想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暴露在敌人炮口下,如果守,到是还有拼掉一两个敌人的机会。 蒋纬国有些犹豫,那些日本坦克就躲在破屋子后面,只要打上几炮,就能把那些房子破坏,让敌人失去掩护,但是上峰对于缅甸普通民众的态度暧昧不清,一方面要求争取缅族民心;一方面,诸如陈质平这样的人,每天早上带着宪兵出动,中午时就能抓回不少村民和和尚,有时候还有小孩儿,然后让他们自己挖坑。 就蒋纬国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缅南地带的缅族,是不可能争取到的,他们无非只有两种:通敌分子和潜在的通敌分子。 他还未最终下决心,一名排长已经开始用*射击那些房屋,他才不管什么本地人财产,反正这些木头土坯垒成的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使用*射击有一个好处,除了恶臭呛人的烟雾会从缝隙渗透进通风糟糕的坦克,让里面的人生不如死之外,当烟雾开始消散的时候,距离烟雾较远的以一方,通常可以先观察到目标。 果然燃烧的房屋后,日军坦克轮廓开始显现。而此时,坦克里的日本人却被刺激性的白烟呛得睁不开眼。 这辆可怜的坦克同时被击中了4到5次。以至于所有的中国坦克同时出现了一个长达10秒钟的装填期,火力处于空白,但是剩余的敌人并没有抓住机会冲出来,他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6辆坦克隆隆闯进村庄,搜索残余的敌人。几只骨瘦的黑猪,从坦克前匆匆跑过。村里看不到一个人。蒋纬国越过掉在地上的敌人坦克炮塔时,看到一只焦黑的手垂在那里,第14坦克联队全都去过中国,当然死不足惜。他现在必须小心搜索剩余的敌人,将他们送下地狱。但是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急促间还很难找到。敌人似乎突然消失不见了。 “营长,我看到它们了。”又是褚亭长的声音,他每每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地方。 “报告你的位置。” “你的6点钟。” 蒋纬国扶着炮塔回过头去,果然在身后一座秃山上,停着一辆221,上面有人正向他挥手。 “报告你看到的敌人情况。” “它们刚压垮了一座桥,都翻到小河里去了,你朝前开50米酒看到了。” 一辆坦克撞开前方建筑,看到了日军坦克正侧倒在一条水沟里,履带不停的空转着。另一辆在边上几乎是四脚朝天。看来它们企图越过一座沉重不足的桥梁,而且因为在战斗中,并且还是倒车,没有注意到两辆车同时上了那座可怜的桥。 “全体注意,不要开火,尽量抓活口送到情报处。”蒋纬国下达了一个脱离实际的命令。当然站在他的角度,确实也有情报和其他方面的需求。他很想要一个能够证明自己战绩的活口,但是这一点不能说破。 满脸鲜血的日军车长从水沟里爬出来,手里举着手枪,吓的所有车长钻进炮塔。他狂吼着对前面所有坦克开枪,期间换了*,打光两排子弹。一个清脆的点射,日军车长中弹倒地。 “谁把他打死了?”蒋纬国喊道,电台里没有人回应,大家都在庆幸终于有人出头,现在不用下车去活捉一个日本人了。 几名坦克手带着武器下车,向水沟里的敌人坦克投下七八个*,然后向营长报告没发现活口。蒋纬国对他们实在无话可说。 这一仗畅快凌厉,但是对于小蒋还是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缺憾,即使是完美如教案一般的战例,最终只能化作死板的文字报告,而且9比0的战绩,一定会让很多人怀疑其中有水分。 这功夫,褚艾云的221已经疾驰而来,停到了老上级边上。他跳下车,手上竟然还有一只照相机。然后,他开始对着村落里燃烧的日军坦克咔擦咔擦拍起照来。小蒋突然想起,不久前他向自己申请要机枪和照相机时,自己还呵斥过他的要求全都莫名其妙,现在想来,自己差点因为小气误了大事,还是褚亭长想的长远,这个人简直是奇才。 ------------ 337 僵持 褚艾云颇为仔细地将每辆被摧毁坦克的编号拍下,以免有人认为只是一辆坦克的不同角度,然后找到一些中国坦克手做陪衬,当然也不能漏掉面容冷峻的蒋纬国,小蒋似乎对拍照兴趣不大,但是每次都很勉强地站在边上配合,被顺带拍进去,他是照片里唯一面色凝重,一脸严肃的人。当然他也不忘拍摄一些敌人坦克穿透部位的照片,这也使得这项工作多了几分教学价值,避免了溜须拍马嫌疑。 20分钟内一切结束,他们开始撤离。电台里不断催促的上峰已经急疯了,他们实在担心,最南面的蒋纬国可能玩脱,天黑后599团的攻击就要终止。 敌军第55骑兵联队已经歼灭过半,但是看起来,已经打成僵持无法全歼了,而恼羞成怒的日军也开始全线的反扑,至少在西线,第7装甲旅损失惨重,被迫退下来了。 褚艾云在返回路上,接收到了一些坏消息。日军陆航的九九式俯冲轰炸机,对曼德勒以南阿瓦河上阿瓦铁路桥展开了轰炸,之前日军总是不太热衷于袭击铁路,现在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种三菱生产的99型俯冲轰炸机,与海军的爱知99舰爆外形很像,投弹精度不遑多让。目前通过监听英国电台获得的消息,阿瓦铁路桥16座桥墩中的2号和4号桥墩受损,南北引桥部分也受到损伤,防守大桥的高炮部队也遭到攻击,阵亡70于人。目前铁路已经暂停运输,等待桥面修复。 这是历史不曾有过的情况,根据旧的缅甸战役史,这座桥一直坚持到4月底,同古的最后一批盟军撤会后,被英国人炸断,在这之前,日本人一直派出便衣队扮作难民上桥,破坏桥上的*,试图保住这座桥。现在的局面,当然已经没有什么历史可以借鉴了。现在第5军重装备无法通过铁路运上来,后续部队通过浮桥上来,当然速度变得很慢,主要运力成为了军属的汽车团和南洋机工驾驶的卡车队,当然随着菲律宾战役结尾,日军将一整个飞行师团调来,区区两个中队的飞虎队开始难以招架。日本将袭击公路的任务交给了战斗机,他们的战斗机,不断在低空搜索并扫射车队。 最后六辆坦克连同褚艾云的221回到出发阵地时,已经是夜里夜里8点,天早就黑了。不过路上由这辆神奇的221带路,开着车灯回来,几次与日军纵队隔着几百米遭遇,但是都被日本人当成了自己人。 蒋纬国与褚艾云一到己方阵地,就赶往指挥部,听取最新敌情。指挥部里众人一间二公子回来,都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转而又恢复了之前紧张的神色。 陈质平主任正在念他的敌情报告,褚艾云几乎不记得他之前有过什么报告,不过今天肯定会有例外,因为他手上有一份林秀轩送给他的密码,可以监听到一些有价值的敌情。 “近日我仰光站,派出精干人手深入敌后方获得如下情报,第18师团已经于4日前……” “陈主任,且慢,”戴安澜打断他,“这些情报都确实吗?” “千真万确,经过几方面核实。”陈质平信誓旦旦起来。 “敌十八师团主力已于4日前在毛淡棉登陆,敌第二混成旅团正在日占地区,就近筹措军粮,以弥补该师团上岸后的军粮不足。” “二,南机关拟在我方铁路桥梁附近,派出特工小组,伺机破坏。今日已查获*和*2套,击毙敌少佐以下特工十六名。” “当面敌人数量掌握吗?”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从敌人要求筹措的军粮看,至少有两三个步兵联队。”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看来中英双方的情报终于有一些可以印证的部分了。英方刚刚也已经察觉,中国军队正面有2个日军步兵联队,另有骑兵炮兵工兵各一部,大约1万人。而200师目前在一线的部队只有5000余人,未来几天大约每天可以到达800人,这还是公路不遭到敌人破坏,以及汽车团运转良好,没有汽车战损情况下,得到的最好估计。但是实际情况是,敌人飞机可能继续袭击曼德勒以北的铁路节点,一旦得手,汽车部队就要从更深远地带开始运输,而汽车本身的消耗也已经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实际上仰光被封锁后,在原来的滇缅公路上,由东南亚各国华人组成的南洋机工团驾驶的上千辆各国卡车,已经开始出现零件短缺的问题,日军的空袭当然加剧了这一情况,日本勒在中国这个农业国脖子上的绞索,正在越收越紧。 “我与史迪威将军交换了意见,认为下一个阶段,我们应当进入防御。”戴安澜说着看了看一边的美国少将,史迪威点了点头。 “今天一仗,我们打光了炮弹,而敌人只是受到一点挫折,所以我们应该暂时进入防御,等待铁路修复后,再伺机反攻。” “我必须补充一点,解救仰光,仍然使我们的长期目标。”史迪威起身说道,“必须从战略上考虑到失去仰光对整个战局的重大影响。” 显然他并没有放弃旧的想法,他所言从战略上当然没错,但是从战役形态上看,仰光已经成为了日军故意围而不攻的棋子,就是要让盟军觉得还有救,诱发一些军事冒险的冲动。 会议在沉闷的气氛中结尾,戴安澜没有多提今天的胜仗,实际上599团拼耗掉不少实力,却未能啃下一个营级单位的敌人骑兵联队,战役的亮点出现在运动战部分,以及战线后方,装甲部队的几次漂亮袭击。但是进入攻坚后,日军顽强的优势渐渐浮现,而中国步坦协同不良的毛病也在进攻中凸显出来,战至下午,炮弹也已打完,始终未将据守在最后两处村落内的敌人全部消灭。当然击毙了对方大尉联队长,宣传上仍然可以强调全歼敌人一个联队,这其中取巧的部分在于,所谓骑兵联队与步兵联队之间的兵力差别是巨大的,前者指挥官是一名大尉,而后者是大佐。 蒋纬国悻悻走出指挥部,看来自己的一场漂亮仗,没有对全局起到太大作用,他崇尚进攻;防守中摩托化部队很难发挥作用,甚至于他的汽车部队会被抽调走,用于执行运输任务。 史迪威的副手拦住了他,希望他到将军那边谈一谈。蒋纬国走向那里,老头子正站在吉普车边等着他。和其大部分军官不同,他对史迪威映像还不错,有时候史迪威讽刺中国军队的各种弊端,他也觉虽然尖酸,但是又不无道理。 史迪威主动伸出手来,两人握了握手。 “我听情报官说了今天你在战线后方的表现,简直无与伦比,”这大概是史迪威到缅甸后,最高度的溢美之词,“如果不是你们缺乏能紧跟坦克的步兵,战果还会更大。” “中国士兵都是好样的,我只是起了次要作用。”蒋纬国淡淡说道,显得既没有宠若惊,也没有居功自傲。 “说正事,下午马歇尔将军发来电报,告知,美国正在越来越接近于向整个轴心国宣战。你知道俄国人可能撑不住了,尽管总统不喜欢斯大林,但是必须承认他们是我们事实上的盟友,必须帮他们一把。” “你是说,贵国要向德意宣战?” “总统的决心还未下,他希望陆军能证明他们可以战胜德军,对了,你见过古德里安?” “不,我只是看过他的书,研究过他的思想。” “对于他的思想,你有什么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这个么,”蒋纬国意识到高高在上的美国太上皇好像谦虚起来,这件事他倒是问道他拿手处,可以卖弄一番。 “简单说,他们强调对纵深防御地区进行突破,然后长驱直入,所以他们的突击群编成不仅有坦克,还有大量伴随的装甲车辆,包括侦察车辆,使用坦克底盘的炮兵和半履带的运输步兵的装甲车,还得有一些可以跟上行动的工程兵。这些集群唯一的目标是突破,而非攻坚,而其他国家只是在坦克上搭载步兵,或者用卡车伴随坦克。在参谋部的历次演习中,都证明了那样做是行不通的,不可能进攻太深远目标。试想,如果我们有这样的装备,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打开胜局,却后继无力的情况了。” “我听说你参加了波兰的战斗。” “不仅仅是波兰,我还参与了几次参谋部组织的营级对抗,用来完善古德里安的想法,但是那只是所谓闪击战的起始,演习中一些模拟的坦克是用装了木头外壳的汽车代替的,相信最近两年的战斗,他们又改进了战术,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罗斯福总统对德国宣战的最大担忧就是他们陆军。不过,美国有最好的汽车工业,可以源源不断生产出各种适合战场的战斗车辆。” “你是指格兰特坦克?当我看到这个怪物时,我觉得贵国对于装甲兵作用的理解,仍然莫名其妙。” “不说这些了,贵国的代表团很快要去美国了,我想你知道这件事。”史迪威话锋一转。 “我不太关心政治。” “我希望你能一起去,当然不是去国会演讲,那是蒋夫人的工作。下月初,在本宁堡会有几次营一级的装甲对抗,用来磨砺我国装甲兵战术,为我军在北非或者欧洲登陆,与德军开战做好准备,我们需要一位能够扮演德军的指挥官,这是马歇尔将军的想法。他原本希望我能在缅甸的英军将领中,物色一位合适的人选,最好是打过托布鲁克战役,知道隆美尔战法的;但是今天下午之后,我发现你才是我们想要的人。” “我的战场在这里,这种危机的时刻怎么可以离开?” “不,这场战争属于全世界,我想每个军人都有义务帮助整个盟国获胜,而不是只看到自己的国家。一旦总统下定决心解救斯大林,对德国开战,我想他会向苏联提出一些要求,比如利用苏联的港口和铁路,将美国物资运送进贵国,这样就可以彻底粉碎,日本人从南方扼杀你们的图谋。” ------------ 338 策反 蒋纬国沉思片刻,战略方面的思考不是他的强项,斯大林或者罗斯福之间的算计,他实在推算不出来。但是这项邀请着实很有吸引了,他在第一战区被胡宗南供起来赋闲时,就时常希望能有一展抱负的机会。来缅甸之后,又感觉中国的装甲兵实在太少,很难发挥决定性的作用。现在冥冥中一个巨大的机会在向自己招手,这意味着在这场战争中,自己会占据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他想自己绝对不能放弃。 “我想我不能去,这里战事未定,丢下袍泽是不义之举;我虽在德国学习过军事,但是资历尚浅,恐怕也难当此任。” 史迪威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当然看不透三推三让的中国式把戏。 “我会找到能说服你的那个人的。” 老头丢下这句话,转身上车走了。他并不喜欢蒋纬国,不过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褚艾云回到营地后,发现无人机发回的情报消失了,这意味着419号已经离开南部海岸,追赶九州丸号去了。接下来获得敌情的工作,就得交给在野外奔波的特别小组了,而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无人机那样居高临下俯瞰敌人部署的能力了。他仔细思考了目前的全盘局面,发现事情仍然不容乐观。他们与日本穿越者之间实力间的消涨已经逆转,这件事不知道林秀轩有没有仔细思考过。 几个月前,牧野为首的穿越者还在蹲大牢的时候,他们的影响力几乎为0,一切犹如龟兔赛跑般胜负分明,而现在这伙日本人已经对大本营决策产生了影响,看来林秀轩让自己留在国军阵营想法是正确的,但是目前他只是个连长,攀附到蒋二公子不过是营长,对全局的影响也十分有限。如果日军发起决然进攻,可能多死一些人,但是仍然会在这里打赢。 同一时间在距离各个战场都很近的勃固,日军15军军部,正在进行紧急作战会议,商讨下一步计划。 头上缠着绷带的牟田口中将,希望能将运输继续向自己这边倾斜,让他持续发起攻击。他提出只需要运弹药上来即可,其余粮食他可以就地筹措。看来牟田口有些输急眼了,他原本是作为决定性力量来这里的,没想到上来就被揍了一蒙棍,确实丢了面子。虽然损失最大的是作为诱饵的55骑兵联队,并非十八师团,但是他的师团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地被敌人炮火猛砸了一通,他至今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倒是侧翼33师团,痛打了机械化程度更好的英军第7装甲旅,立下了一功。 33师团同样不满员,他的一个步兵联队至今停留在南京等着上船,为了就近从新加坡运来牟田口的得胜之师,能动用的船都去了马来和新加坡。当然陪坐末席的影佐祯昭就更加糟糕了,虽然挂着旅团长的名号,却只到了一个280人指挥部和直属中队,其余部队在青岛附近等船。 “牟田口桑,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确实没有更多的卡车可以调拨了。”饭田安抚道,确实是实话,总共从毛淡棉上岸6个自动车中队,被他调到前面搞什么摩托化进军,结果撞到敌人坦克炮口下,一个白天毁掉一半,可见德国人的那套机械化不是那么好学的,这些宝贵的车辆要是留在后面运补给作用会更大。 “只要给我一个基数弹药,一定打垮前面那个中国师。”牟田口愤怒道,因为南机关的关系,他很清楚地知道对面敌情,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的看法与您不同,”旁边樱井师团长阴阳怪气道,“我认为抢占仁安羌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与其让汽车在前沿被炮火糟蹋掉,不如调拨给我,我可以在2个星期内打下仁安羌,控制这里的石油。” “说什么大话,你面临只是弱旅罢了。”牟田口不屑道。 “如果在北非打败隆美尔的第7装甲旅是弱旅的话,你面对的又是什么强劲的敌人?” 军官间的对立气氛开始显现出来,会议室里的*味越来越浓烈。 “我有一个建议。”铃木敬司大佐起立,打破了对峙的局面。 “说说看。”饭田赶紧鼓励他说下去,不管说什么,只要能让场面冷却下来就好。 “诸位,我想说的仰光的中英仓库。” “仓库?” “是的,在我军进攻缅甸前,重庆在仰光主要港口和旧港附近,租用了大约27万平方米的仓库区,用来堆放美国的援助物资,以及他们从其他国家*的物资。那里目前还剩下570辆美国道奇卡车,仰曼铁路断绝后,一直就停在哪里。” “这么多?”在场所有的,正在为几辆卡车你争我夺的将领们都大吃一惊。 “除了汽车,还有为了修建一条筹划中的中印公路所需的美国工程机械,我想这些设备也是我们急需的,还有桥梁假设设备,大约26个火车头,另有46门美国105*炮和1500吨弹药。英国人取走了援华物资中的轻武器用来组建印度部队,但是这些火炮就一直在阿瓦亚的露天堆放区,只是盖着雨布,我的人在一公里外就能数的清清楚楚。目前这些物资由军统下辖的一个前税警中队看守,他们得到的命令,在最后撤离时炸毁所有物资。而驻守仰光的亚历山大将军的英国部队,也控制着550辆英国卡车,这些数字还不包括民间运输公司可能的存量。” “民间公司能有多少?” “缅甸的私人运输业,一直掌握在华裔手中,主要的两家民间公司长隆货运行和刘记车行,全都听命于重庆,据我方去年的最后一次统计,他们手上有不少于150辆各国卡车,主要是美制10*卡,原来用途是用来拉木材和矿石的。性能比我们的自动车要好得多。而且以中国人的性格,他们绝对不舍得毁掉这些资产,至少会等到最后一刻。” 在场所有人的欲望被调动起来,这些物资如果能得到一半,大概就足够打到缅北了,更何况占领仰光意味着最好的深水良港到手。 饭田犹豫起来,战略上考虑他还需要靠仰光来吸引敌人,他从军这么多年,对于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理解是深刻的。 “只要我们在伊洛瓦底江上架桥,做包围之势,敌人就会警觉,进而摧毁这些物资。” 樱井省三说道。 “不,不会的。”这次竟然是影佐祯昭说话,没想到军事会议上还有他说话的份。 “我与铃木大佐已经策划了一个计划,在我军大举进攻的同时,可以保住所有这些物资不受破坏。” “你们打算怎么做?”饭田追问道。 “很简单,负责守备港区的英印17师中间的印度士兵,准备倒戈我们。他们可以帮助我们袭击那里的中国军队,防止他们破坏装备。” “是的,影佐阁下所言不差,”铃木补充道,“上月起,我们电台进行了的印地语广播,告诉他们钱德拉鲍斯即将到缅甸的消息,结果他们主动找到了我们。我们目前握有亚历山大的军队部署和撤退的全盘计划,包括销毁物资的步骤。如果我军迅猛攻入伊洛瓦底江三角洲,或许可以截断亚历山大本人退路,让他很难再来一次敦刻尔克。” “这么说……”饭田仍然有些迟疑。 “如果多等几天,恐怕英国人就会有所察觉,以我的经验,这种策动作乱的事情,宜快不宜慢,否则会功亏一篑。”影佐祯昭说道,他策动过汪精卫从越南返回大陆的行动,知道这种事情多等必然败露。 “那么,就这么办,”饭田终于下定决心,“调动所有工兵掉到江边,明天入夜后立即架设浮桥,这次,我们势必夺取所有物资,同时也不能让亚历山大跑了。” 褚艾云一晚上睡的很警觉,但是日军的炮声没有响起,只有一些零星的机关枪打来打去,他记得自己撤回时,看到敌人正在积极调动,很可能在拂晓发起反攻,但是早上出操时,敌人仍然没有发起进攻,这似乎不是日军做派。 指挥部打来电话,通知他去一趟,预定的军事会议在下午,好像还不是时候。到了那里只有蒋纬国和戴安澜在场。戴安澜含笑起身,走到他跟前摇了摇头,然后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自顾自出去了,搞了褚艾云一个莫名其妙。 “师座他这是?” “我保举你来当副营长,他多少有些顾虑,或许他原本心中有自己的人选,不过已经同意了。”蒋纬国说道。 “我来当营长,可是我还是中尉?”褚艾云觉得有些突兀,怎么突然间又提升了。 “你是人才,战争时期,不能太拘泥于形式,我刚才是这么和师长说的。现在起,你就是摩步营的上尉副营长,很快会提升你的军衔。” “还是当你副手?” “不,营长空缺,你是一把手。” “这……” “哦,是这样,我可能要去一趟美国,昨日史迪威将军与我提及了此事,被我拒绝,夜间父亲有打电话给我,也提了此事,看来别无选择。哎……” 蒋纬国怅然叹息一声,显得很不情愿,“其实,就是美德宣战的事情,罗斯福总统心中无底,需要一个懂得德军战术的人去与他们的军人和军火制造公司探讨一下。此刻离开战场,确实大大不妥,我是抱定马革裹尸的心念来这里的,这其中孰轻孰重,我也很难分辨。不过我知道你有打仗的天分。你来接替,绝无问题。” “哪儿有什么天分。”褚艾云假装客套扭捏起来。 ------------ 339 再去仰光 “若无天分,如何屡屡料敌先机?”小蒋反问道,“我也是以此为理由,苦苦向师座举荐的,我此生还从未如此求过人,不要让我失望。” “是。”褚艾云立正道,心想,营长还是嫌太小啊。 “还有件事,史迪威将军又提议要搞中美联合部队,之前建议,由我们出人,他们出枪,再由他们出军官训练和指挥;被杜长官以战事紧张,来不及训练为由顶回去了,这次他们放下身段,不再提美军指挥,而是联合指挥,杜长官正在物色一支有机动战斗经验,无需太多训练的部队。我提及了我的,不,是你的摩步营,很快就会有分晓。” “美国能出什么装备?” “目前情况,能上岸的也就是轻型坦克和*炮。杜长官对战局不看好,认为实兑港会在两个月内被敌陆军占领,或者海军封锁,所以他觉得先获得装备才是要紧。将来,也可以充实第5军。” “明白了。如果我去,绝不会让美军染指指挥权。” 他们并肩出来,握了握手,蒋纬国上了车直奔飞机场,那里有一架DC3将要带着他和几名美军军官直飞重庆,然后转机北非再去美国。历史至此已经变化的面目全非,鹿死谁手,已然扑朔迷离。 褚艾云回到营房,等着白天正式升迁的命令,同时检查收到的信息。这些消息会同步传递给陈质平,很奇怪的是,昨天作战会议后,褚艾云见陈质平匆匆离开了,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人死哪儿去了,会不会耽误情报收发 419离开后,能够更新的信息大大减少。今天林秀轩截获的最重要情报是,敌人对仰光的进攻提前。他们的目标包括有三项,第一完整夺取港口设施,其二,夺取港口仓库内的囤积的物资。最后是活捉亚历山大将军。从历史看,前两项都做到了,第三项,也是最无足轻重的哪一项没有完成。亚历山大将军最终从仰光带着部队跳出包围,一路逃往印度,超越了他本人在敦刻尔克创造的另一项军事史上的撤退奇迹。 这次看起来敌人的把握好像更大些,从监听到的电讯看,他们好像策反了英印军内的一些军官,这支部队中的一些印度军官在北非作战时,就与卡纳里斯在埃及的谍报网有过接触,这批人暗中表示愿意效忠钱德拉鲍斯,德国向日本移交了这些人的员名单,主要在营连一级部队担任副手,掌握一些实际兵权。这导致了南机关工作开展异常顺利。日军在利用一艘驱逐舰,对仰光的印度人展开印第语策反广播后,随即与之获得联系, 2天前,鲍斯的声音出现在广播里,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英国人此时,早已经是顾头顾不得腚,一直没有警觉起来。截获的日军通讯还表示,另一支攻克马尼拉的得胜之师——日军第56师团,已经从菲律宾上船,他们靠岸的目标港口,竟然定在了仰光。看来日军很有把握拿下仰光,直接接管港口实现无缝交接。这都要能做到,真见他们鬼了。 最坏的打算,当然是敌人获得所有物资。林秀轩仍然希望反制一下,目前看来任何一点努力,其意义可能只是阻止日军几天,都有助于阻止日军在雨季前攻占整个缅北,从而破坏他们全盘扼杀中国的计划。 除了通过模拟的日军秘密电台,将这些情报泄露给军统仰光站站长陈质平。特别小组也只能亲自去一趟,看看能做些什么。 军统在仰光仍然控制着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大约400人。这些人原先属于税警总队,在云贵一带重新整编后,一部分成为了正规军,如新38师,另一些则被军统控制,成为其直属兵力。仰光由于其西北方向复杂的水网,要想彻底包围,十分困难,所以理论上守军仍然有足够炸毁物资的时间。 特别小组驾驶吉普车,从伊洛瓦底江上游的桥梁过河,桥上大量的难民正缓缓向北,由于宪兵留下了军火物资的运输通道,林秀轩得意顺利过桥,但是他也发现,英军已经不再向南方输送兵员补给了。整条道路的半边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一辆车。 在距离仰光40公里处,可以看到河对岸仍然在冒烟的坦克残骸,主要是十字军和丘吉尔坦克。 林秀轩很怀疑,这些就是不久前在阿恰布附近公路上撞见的第7装甲旅的坦克群。那天在夜间他透过夜视仪,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坦克还都是土黄色的北非沙漠涂装,有一些坦克上还有击毁德军坦克和重炮的白色标志。这些近40吨的坦克,恐怕是整个亚洲陆地战场最强大的武器,加上每辆车配备的电台,怎么会被日军一个籍籍无名的宇都宫联队打的屁滚尿流? 由于交战时无人机照顾了东部国军方面,所以没有记录到这里的战况,只是通过录到电台讯息判断,日军使用了拿手的自杀反坦克办法。林秀轩用望远镜向河对岸硝烟未散的战场望去,只见那些巨大的坦克多是行走部分损毁,炮塔车体上到被击穿的痕迹很少。 快到仰光城时,接到秦小苏发来电讯,南机关最新的指令,约定印度军人将在夜间8点举事。策应的,有一个渗透进城内的人数不详的缅族独立军支队,还有数个独立行动的南机关特务小组。 行动方案为,先由印度军官团干掉把手军火库的英军,然后将枪支分配给独立军,由他们在夜间执行破坏任务,印度叛军控制港口,设法说服驻守那里,以印度人为主的工兵营投向日军。 根据林判断,这次行动应该与日军总攻同步,当然他一路沿着伊洛瓦底江过来,未见对岸日军有架桥迹象,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林秀轩抬腕看了看表,还剩5小时,看来大势已定,特别小组好像也逆转不了什么,那就尽尽人事吧。 他们使用国军96师证件,轻松混进城内,防守关卡的英军也是敷衍了事,都等着总司令一声令下,大家跑路。看起来,陈质平还没有将获得的重要信息通报英国人,也或者通报了英国人,他们不信?总之亚历山大和陈质平都给他留下了很不靠谱的印象。 远处传来爆炸声,不是工兵在行动,而是日军的炮击。他们开始有限地炮击城内目标,制造一些混乱,大概是为了方便内应行动。 特别小组一路赶往港口区。远远从山头望去,营区里乱糟糟的,卡车排成长龙,延伸到仓库区内等着在日军进城前抢运最后的货物,但是远处那些*炮倒是整整齐齐码着,不知道那个环节耽误事了。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林秀轩设法找到通讯线路,给税警中队的军官打一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诓骗他们赶紧动手。马强与徐冲去英军位于城西的军火库,设法射杀印度叛军首领,试着挫败,至少是拖延叛乱。当然,如果无法达成目标,行动应该在日军进城前终止,他们必须保证自己安全撤出仰光。 林秀轩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挫败昂山独立军的行动前,无人机曾经进行过一次侦察,所以他现在很清楚应该到哪里去找税警中队的通讯线路。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陈质平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么就模拟他的声音发布命令,将来谁会因此受军法他管不着了。当然,前提是陈质平目前不在仰光城内,具褚艾云提供的消息,陈主任早已经不敢来仰光了,所以这应该不成问题。 他赶到军营外,在附近树上找到乱糟糟的通讯线路,临时架设的线路通常都是如此,撤退时候剪断了事。 他上了树,搭上监听设备,花了一些时间监听内部通话。很奇怪,他偷听到的电话内容,大多不是军情,而是打来拜托姓高的中队长,优先运送他们的货物,或者加派人手帮助他们装车,似乎这里的仓库除了援华武器,还有一些国内官商的个人货物,需要插队解决。 那名中队长偶尔也表现出一点儿硬气,只说战事迫近,此刻必须做撤离准备,已无人力解决私人货物,但是对方就会抬出一些人名来唬他。有客气的许以好处,不客气的直接警告他忤逆了上官的意思,将来等着瞧云云。 林秀轩站在树杈上,用望远镜观察远方仓库区,卡车直接开进营房外等候接货。进进出出没有检查,军纪废弛到了何种地步。那些车上有斗大的长隆货运字样,这是一家民间运输行。这些运力不在最后时刻,去拉走那些大炮,真是何其的可惜。 放眼望去,士兵们也不去做撤离准备,而是在仓库外帮忙装货,看起来那些货物异常沉重,每一个箱子还都得两个人搬。林秀轩在上海租界吃过一次亏,所以他大致猜到那是什么东西。 不管这些勾当,他接上线路,直接拨打总机转中队长,从刚才的监听中,他已经知道了中队长叫高全顺,口音像山东人。他使用了一套语音转换系统,可以即时将自己的声音转变成不久前录到的陈质平的声音。 既然高中队长唯唯诺诺,所以无需多解释,只需要报上名字唬住他即可。 “高全顺,我是陈质平” “陈主任?”对方果然气势上怯了几分。 “日军快要进城了,炸掉军备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报告主任,*车抛锚在瑞光的金塔寺了,上午说是快修好了,我一直在等。” 林秀轩心想,真他妈耽误事,不是没装引信,原来*还在路上,好在金塔寺并不太远。 “不用等了,我让96师一名参谋给你送过来,务必立即安排人手安装*,顺便把你们前面港口起重机械一起炸掉。这件事耽误了,军法从事。” “是。” 林秀轩挂掉电话,跳下树来,看来还得自己走一趟。不过从营区混乱到连哨兵都没有情况看,只要自己能找到那辆装*的车,送过去毫无任何难度。 那边,中队长放下电话后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他也觉得毁掉那些武器是正事儿,但是国内那些黑白两道走私的东西还得优先解决。他真是后悔当初听信了戴笠的说辞,说投了军统一样杀敌,结果来到这里就是这么一摊子乌七八糟的事情,自日军兵舰开炮,陈质平跑的不见人影不说,三天两头电话里有人,搬出高官或者流氓的名字来威胁自己,非得将他们的那些积存的东西,插队运回国内,如果不是这些事情耽误,那些停在这里*炮可能已经回国了。早知道,就该去投新38师,投孙立人。 他气呼呼跨上盒子炮,转身出门,迎面撞上疾步赶来的陈质平。 “哎呀,48号仓库的东西还没搬?日本人都快到了,你干什么吃的?”陈质平上来责问道。 ------------ 340 深陷险境 “陈主任?”高全顺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见到我像见到了鬼?” “不是的,陈主任,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没胆子回仰光?我问你,为什么让外面那些长隆的卡车进来接货?这成何体统?戴局长的那批货什么时候装车?快去吧岗位上所有人找来,这件事天不能耽误。” “主任,安排的卡车早上去英国司令部拉*了,一直没回来,所以耽误到现在;不过,您刚才不是也打电话说,必须在今夜把仓库炸了?” “谁说刚才打电话给你了?” “就在1分钟前啊?” 高全顺话一出口,发现自己傻逼了,陈主任分明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在1分钟前给自己打电话。毫无疑问,有人在搞鬼。 营房外,林秀轩计议停当,赶紧向金塔寺赶,因为徐冲和马强需要用吉普车掩护一些较大的装备,所以他只能步行。走到路边,看到一家子像华侨的居民正准备逃离,一辆马车上堆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正在捆扎,最上面还有一辆兰翎自行车。他主动上去和人家攀谈一下,很快就以5卢比的银币,买下了这辆自行车。人家大概是看他穿着国军军服才便宜给他。 他登着自行车,穿越半个城区向金塔寺赶去,地方倒是不难找,那座近百米高的金塔就在落日余晖下熠熠生辉,一路过去就是了 。一路上,他观察到很多形迹可疑的人,他们在街面上鬼鬼祟祟,交头接耳,对远处隆隆的的炮声没有太过惊恐。 街头巷尾倒是站满了印度锡克警察,他们大部分没有武器,只有木棍,负责监视本地人。不过看上去,这些大胡子已经失去了往日威风,对关隘盘查和交通管制都很不上心了。目前市区还未响起枪声,这说明敌人还未开始作乱,街面上交通还算顺畅,不时有载满英军的卡车迅速向城北疾驰而去,不知道是去抵挡日军,还是趁着道路未断,先行逃走了。 日军的炮声始终持续,但是大部分落在南城港区,没有向城市中心延伸射击的苗头,天空中布满了防空气球,但是并没有任何一架飞机出现。局面既显得十分紧迫,又颇为平静,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前一阵子从东部迁移到这里的华侨们,大部分已经北上曼德勒,知趣的,更是提前去了印度或者云南,目前还留在仰光这座城市的,多时有祖产在这里,实在不舍得走的。 林秀轩用自己的证件,轻松进入军事管制的金塔寺地带。英国人在这里部署了防空部队、一个步兵旅司令部和一些弹药库,大概是有利用寺庙让日本飞机投鼠忌器的设想。日军在缅甸仍然有收买人心的政治目标,加上他们本身也有佛教传统,确实有所忌惮。 他骑车围绕寺庙转了半圈,远远就看到一辆标着青天白日标记的汽车,被丢在了路边,一侧的轮子陷在水沟里。 他赶紧过去,注意到卡车后面挂着的盟军车牌,确实属于税警中队,秦小苏每天窃听各种消息,掌握了双方各种细枝末节的信息。 卡车似乎是被抛弃的,看上去完好无损,周围没有卫兵,来来往往的英军也不多看一眼。林秀轩转到车后,下了自行车爬进卡车。 发现英国人提供的*,一箱一箱码在那里,大约有60箱,足够把港口和仓库摧毁的了。旁边还有*、导线和电*。他又从地上捡到丢弃的军服,口袋里证件俱全。其实刚才与高队长通话,他就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多半是司机借着离开营房的机会开小差了,他就在车后面换上老百姓衣服然后逃走了。于是他将自行车丢进后面,一个人上进了驾驶室,钥匙竟然就插在那里。 林秀轩轻松启动车辆,过了关卡向中国军队控制的仓库区开去。这件事的风险他盘算过,从刚才看到混乱场面看,这支部队已经军心涣散到溃散边缘,所以派出去营区的人逃走并不意外。所以以他的毫无破绽的证件和事先打过的电话伏笔,可以比较轻松地混进去,最好能再给唯唯诺诺的中队长一点压力,让他分配个自己一些人手,好抓紧时间在各个要害地段安装*。这些*操作简便,不需要专业工兵来敢,插上*就能起爆,如果能有一个班帮忙,一个小时能做好准备。天黑后炸掉所有武器弹药,免得落入日本人手里。这件事倒是未必有太积极的意义,只是止损而已。 他在路上询问了马强和徐冲那里情况,得到的消息是,已经控制了一处制高点,观察到印度军官开始串联,但是仍然还没有动手,目前不好分辨谁会是首领。另外,天色还太亮,也不利于他们行动。 他驾驶卡车直接闯到营区哨卡边停车,值班军士看了看他的证件,二话没说,立即放行。 他从反光镜看到,身后的军士降下阻拦杆后,立即跑进边上屋子打电话,不时透过窗户向自己这边张望。 他觉得稍有古怪,于是顺手将缠在脖子上的通讯线路和腰里的电台取下,塞到副驾驶坐垫下面。 营区里,各种车辆横七竖八乱停一气,很奇怪这些人有先知先觉的能力,前一阵还都相信亚历山大一来,战局可能逆转,都等着中英联军打通铁路,这几天突然又紧张起来,似乎知道了英军要跑。 卡车一路直奔中队队部,远远看到门口2名持*岗哨,刚才他在外面观察,似乎没见到有岗。他停稳了车,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那边一名上尉军官已经迎了上来,见林的军衔也是上尉,便主动敬礼。 “您就是陈主任派来的96师高参?这样艰危的局面下能帮下这样的大忙,兄弟不胜感激。” “哪里哪里,都是为党国恪尽职守,我也是去英军司令部,顺路走一趟。” “都说日本人快攻城了,您一路进城还顺利吗?我是说,到处都是难民。” 高队长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将林秀轩向里面让。 “噢,走的西北战备公路,英国人隔离出了一条车道,进城还算顺利。” 林秀轩沉着应对道。他注意到对方一口一个您,有些客套过度,给他的感觉不好,另外他也注意到,高队长的盒子炮木头枪套是打开的,手枪*后扳,但是保险杆下压。门口卫兵站姿也挺立,有些紧张过头,与他刚才从营房外观察到的,所有人疲疲塌塌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陈主任只说以为高参莅临,倒是未提及姓名,可否请教尊姓。” “鄙姓林。”林秀轩敷衍道,“高队长,炸仓库这件事可不能耽误,敌人攻城就在眼前,务必按照行动计划,不可让这些东西落入敌手。”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进办公室。 只见正面一张大桌子后面端坐一人,正是陈质平。林秀轩知道不妙,埋伏在两侧4名便衣缓缓现身,用枪顶住了他。整个过程平静缓和,没有人碰林秀轩一下。 有人过来下了他的枪。 陈质平这才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到了林边上摇了摇头。 “96师参谋?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林秀轩微笑着转过头,等了一会儿,看到窗外高队长正招呼人爬上卡车检查,看着检查十分疏漏,应该不会找到电台。 “我是哪路神仙,你不用管,我只告诉你,你如果不立即炸掉这座仓库所有的军火。保管吃不了兜着走。戴局长走私屁大的事情,这里枪炮拱手给了日本人,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陈质平愣了一下,他预料对方会狡赖,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合着把自己训了一顿,而且自己此行来仰光的目的他似乎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不是南机关的人?” “当然不是,这件事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劝你立即把爆破工作完成。2个小时内,日军就会展开攻击,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林提到的日军进攻时间,与陈质平目前掌握的一样,这当然不奇怪,因为都是一个消息源。林故意没有提到,是敌人潜入仰光的内应入夜后就会动手,并且很可能会先攻打这里,因为这里存有的武器弹药,正是南机关望眼欲穿想要的。但是因为他目前处境危险,或许需要借助仰光城内南机造成的混乱来脱身,所以没有提及。 果然如他所料,陈质平开始举棋不定,他目前面临三件事。最重要的,大概是他老板走私的货物,这是他赶到仰光的原因,也是自己失察的地方,秦小苏监听到的电报里,并没有这么一桩勾当。第二件是他偶然撞见了自己,显然在他看来,会是一个情报上的突破口。第三件事,就是上头布置的破坏装备的工作。从外面高队长招呼人将*搬下来看,正指望用这辆车来运他自己的货。 “现在是我审问你,不是你审问我。”陈质平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大声嚷嚷起来。 外面高队长进来,在他耳边耳语起来,陈质平立即示意4名手下看住林秀轩,自己与高队长离开了。透过窗户看,他们开着这辆车,一起去了远处一座仓库。 最终屋子里只剩下了林秀轩与两名军统便衣,另有两人站在外面。也没有人绑他,因为他刚才大义凛然说了那么一通,陈质平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哪方面的,从情理上推演,也可能是其他方面的人,想用这种乖张的方式插上一足,给戴笠一点难堪。 ------------ 341 延缓叛乱 林秀轩自顾自坐到了刚才陈质平坐的位子上,发现桌子上丢着一包骆驼香烟,随手拆开抽出一支,发现手边没火,于是转向旁边一名看上去有些嫩的特务。 “哎,有火没。” 特工收起手枪,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他那边翘起二郎腿,笃定抽起烟来。这两名特务也搞不清状况,横竖看这位不像日本特务,派头十足,像是很有靠山的样子。刚才还把老板训了一顿,点破了上峰走私的事情。他们想,这得多大来头啊? 林秀轩翘起二郎腿,脸转向一边特工。 “我能给国内打一个电话吗?”话未说完,手已经抓住电话了。 特务不敢怠慢,赶紧从他手上夺过话筒。林的举动确实比较夸张,看上去这个人完全不把少将主任放在眼里,他们提醒自己,最好悠着点儿,这个人得看住了,但是不能碰。现在他们夹在中间,确实为难。陈质平是说了,不老实格杀勿论,由他来担责任,但是这种事神仙打架的事情,最好小心些,陈主任口头说什么也不能作数,他让下属背黑锅的事情,可不算少。 “我看你们的年纪,是青浦特训出来吧?” 林秀轩靠在椅子靠背上悠然问道,那边自然不答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知道抗战这些年,我们为什么老打败仗了吗?”他掸了掸烟灰,“就是陈主任这样的害群之马,每时每刻都想着发国难财。我相信你们是为了报国而投军的热血青年,可不要同流合污。” 他说着向外面张望,那车装*的车被开到对面仓库里去了。在这里走私的不止一家,但是别人还知道联络本地运输行拉货,唯独戴笠,还想动用军方卡车来走私。 这些仓库里其实有数百辆美国十轮卡车,当然因为原本准备用火车运输,从船上卸下来,全都出于分解状态。但是军令部白白耽误了日军佯攻,未切断退路的这几天,如果找一些人来组装,每完成一辆卡车,就能拉回一门大炮,但是却始终没有人策划这些事情,倒是走私的家伙,还在挖空心思想趁着随后的机会,拉回属于自己的货。这些咄咄怪事,看着就让人生气。 “知道你们上司走私吗?”他继续问看守他的人,这些问题对方当然很难回答。 “那个谁,去给我倒杯水来。” 两名特务互相看了一眼,决定不理会这项要求。 “算了算了。”他拿起桌子上大概是高全顺的杯子,喝了一口,重重放下。 “这他妈什么茶叶。” 墙壁上的钟指向5点30,很快城里的敌人就要开始动手了,他却被困在这里,本来*汽车具备,手到擒来的事情,却被这些人结党营私的混蛋给搅和了,他倒是不太担心自己能否脱身,待会儿外面枪炮一响,自然有办法脱身。 几公里外。徐冲慢慢走向印度军营,马强在他身后200度米的,6层高的英商太古轮船公司的顶楼上架起了反器材枪,等着指令。 他们选的这个地方射界良好,正对英印17师敌46步兵旅临时指挥部,位于港区内的指挥部。 太古公司的整栋大楼早就人去楼空,所以他们不费劲破坏了一扇窗户,就钻了进去。但是随后发现最大的难题,这不是一次标准的狙杀任务,他们甚至不知道目标是哪位,只知道指挥部内有人进进出出,看着像是要出事,但是首谋是谁,这不是通过望远镜看得明白的。 找林秀轩,一直没回话。于是,徐冲决定趁乱进去探一探。他撬开楼下的公司办公室,弄到一件西装穿上。 这种事本来应该由林秀轩或者吕青山来干,至少他们能听懂日语,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只能让他和马强这类,以野外业务见长的来试一试了。当然混进指挥部或许难度不大,因为整栋司令部内外鬼鬼祟祟的东亚人不少,显然有独立军分子,或者南机关成员,所以他就双手插在兜里走向大门。 这座指挥部原来为一座邮局,17师海运上岸后,指挥部就设在这里。旅长琼斯就是在这里指挥了从亲敦江开始的一系列败仗。不知道旅长本人目前是死是活。门口站岗的印度兵臂章为旁遮普轻步兵联队,防区在几条街外,并不是旅部直属的部队。 他走到门口,向站岗的印度兵点了点头。印度兵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既不看他,也不不阻拦。他轻而易举进入大楼内部。大门里面已经布置了简单防御,用沙袋垒成的简易工事上架着布伦机枪,有人正在分发武器。 他注意到,地面上有明显的血迹,墙上有一些弹痕,显然夺权进行的相当的顺利,所以外部没有听到什么太大的动静。旁边几个家伙正在分发臂章,他注意到,印度士兵戴着橘黄色臂章,而东亚模样的,戴绿色臂章,这是印缅两个国家的流亡分子,在海外设计的国旗颜色。 他走过去,还没开口,有人就塞给他一个绿色的,他带在自己手臂上。这种大规模作乱,不可能阻止太严密,自然便宜他很容易渗透进去,现在他得找到最关键的那几个人。 他上到二楼,看到角落里堆着几十具尸体,死的大部分是白人,全都头部中枪,其中有几名军阶很高的军官,想必是这个旅的指挥官。 一群面色凝重的印度军官从一侧房间内涌出来,就从徐冲眼前走下大楼。为首一个上唇蓄着小胡子,佩戴上尉军衔,是这群人里最高阶军官。人群过去时,他听到有说日语,几名穿便服的日本人,紧跟着这名上尉,不断说着什么,还有人同步翻译。看来,这个人就是这次政变的头领。 他们在楼下大厅里,开始向各路叛军的头头脑脑进行最后部署。徐冲听到大楼外汽车引擎声大作,他走到窗户边,看到几十辆卡车停到了楼下。一声哨响,士兵们快速在车前集合,然后在士官们口令下开始登车。 “看到第3辆卡车边,那个蓄小胡子的家伙了吗?” 徐冲小声说道。 “有三个目标都蓄着小胡子。” “穿皮鞋,没有绑腿。” “枪套在左胸那个?” “不错。还有他边上那个带着绿色袖章的日本人,好像也是个头子,第二个打他。” 徐冲稍稍靠后,等着马强动手。天色几近入夜,要通过夜视仪分辨各种细节,实在有些困难。 叛军首领最后一个爬上卡车,他身体有些沉,上去的有些吃力。 汽车引擎轰鸣声夹杂着叛军亢奋的号令声,同时被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叛军首领,重重地落在地上,人歪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他几乎被那颗动能强大的子弹打成两届,只有一些皮肉和军服还连着。 大部分人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一些人围拢过来,查看是不是那辆汽车的轮胎爆裂了。 马强暂时失去了二号目标的那个日本人,他原本就在边上,但是枪响后不见了,他决定随便打一个看上去老成一些的。枪声第二次响起,两名叛军倒地,一名胸*裂,另一名被打断了腿。 与此同时,徐冲走进了二楼一间滴滴滴作响的房间,他判断电报室在这里。这么大规模的叛乱,显然需要联络其他部队以及城外日军。门口竟然没有人把手,他掏出枪径直进去,看到一排5台电台正在同时发报,发报者全都是日本人。 几名日本人正在窗口向下面探头探脑看,显然是原本应该守住门口的家伙,他们被马强的搞出来的动静吸引过去了。 徐冲用最快的速度射击,打倒所有卫兵,然后快速换*,将坐在电台前的几个家伙全数干掉。外面响起布伦机枪的射击声,显然马强的位置暴露了,不过他的反器材枪仍然在不紧不慢地开火中。 现在,他依次射击所有卡车的引擎,希望能通过这种办法,延迟敌人动手,也希望将附近英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当然他不能磨蹭太久,要不然自己也不容易脱身。 250米外,叛军开始向只露出枪管的马强开火,除了马强开火时发出的火焰,他们几乎看不到他的位置。但是一个连已经冲出指挥所,企图包围并冲上那座大楼。 徐冲迅速从后门出来,避开交战区。马强那边的枪声也停止了,看来也开始按计划撤退了,敌人大概还在纳闷,为什么有一个人可以在黑暗中弹无虚发。总的来说行动还算顺利,不过仅凭他们两人的努力,显然也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即使阴谋提前败露,英军也很难在外部日军压力下,扑灭这次叛乱。 他不知道组长那里的情况如何了,他通过电台呼叫了林秀轩几次,但是没有回应,似乎有麻烦了。他跑向域马强预定的汇和区的时候,叛军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冲上了道路,显然马强没有能将所有汽车摧毁,这原本也是做不到的。 他注意到,这些汽车在路口分为两路,其中一路驶向中国仓库所在区域。 林秀轩继续坐在仓库区的中国军队办公室里,远处的枪声惊动了屋子里所有人,他是这里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听见了吗?日本人的内应开始动手了。很快就要攻城了,我们得赶紧动手炸掉这里所有物资才行。” 他边上两个家伙果然紧张起来,但是随即远处枪声渐渐停歇下来。 门外闯进来两位。 “城里不稳了,我们得赶紧撤离,上峰要把这个人一起带回去调查。” 他们向上一拥,林自己站起来,跟着他们出去。 “出去时稳当些,别让搬东西的丘八看出来,要是乱了,事情就搞砸了。”其中一位提醒道。 “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先顾自己吧。” ------------ 342 劝降者 看情形,军统这伙人是要先跑路。陈质平当然是知道日军大致的总攻时间,因为那是林秀轩通过电台透露给他的,至于他为什么要在这样危险的时刻返回仰光,唯一的解释是还有老板交托的任务没有完成,无论如何这项任务肯定不是炸掉仓库里的物资。不过,通过电台透露的情报只包括日军攻城时间,并不包含城里叛乱的时间,在林秀轩出发前,也没有搞清楚印度人是否一定会起事作乱,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得到马强那边切实的消息,他的电台这会儿还在卡车副驾驶坐垫下面藏着。 他被几个便衣押解着到了对面仓库里,这间仓库至少有一万平方米,门口有临时工事和铁丝网距马,大约一个连的士兵正帮忙搬运货物上车,另有一群人在组装卡车,显然戴笠的货物一辆车装不下。陈质平自己的吉普车也停在里面,车后面也堆砌了几个箱子。 林秀轩打眼一扫,刚才装在卡车上那些*和*被随意丢弃在一边,再向远处看,一排排卡车就停在那里。美国人装船运来时,对这些10轮卡车的分解的并不彻底,只是拆掉了后面车厢,向英国人要一些汽油就能开走。即使不组装,拉炮也是可行的。即使是这样,但是他们这些天什么也没有做,眼看日军到了,急急忙忙组装其中几辆也只是为了拉自己的东西。 陈质平正在远处与高全顺交谈,看高全顺低眉顺眼,不时点头的样子,像是在挨训,见到林秀轩到了,便丢下高队长向这里走来。 “陈主任,你准备什么时候炸掉这里的物资?要是再不动手,可就是玩忽职守。”林秀轩高声喊道。远处搬货和组装卡车的士兵中不少停下来向这边望。谁也没想到阶下囚气势这么盛。 “瞎嚷嚷什么?别以为你调门高,就能蛊惑人心。我在这里做的都是为了抗战,至于你的背景,我会慢慢查清楚的。” “我的背景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日军快攻城了,你他妈还在这里为了这么点儿蝇头私利苟且。” 干活的士兵中有几位干脆停下手来,他们并不知道日军要攻城的事情,只知道陈主任突然出现,并且显得很急迫,如果日军马上就要攻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你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把剩下的所有车辆都用来拉这些走私品,有没有想过这里的士兵?他们没有卡车怎么离开,用脚走500公里去曼德勒?即使能跳出日军包围,落在本地老百姓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你想过没?” 林的这些话挑唆性很强,并且立即就起了作用。一部分士兵都停手不干了。他们一直在猜测一件事,那些陈主任要求优先搬上车的箱子里装的,其实不是战争物资,因为没见他对外面大炮上过心。他们中不少人打过淞沪,打过南京,九死一生过来的,死倒是不怕,但是要是为了这些高官的国难财把命丢了,算是怎么回事?谁心里没想过这些? “你这个日本特务,再敢胡说,老子崩了你。” 陈质平恼羞成怒,给林安了一个日本特务的名头,当然他心里也知道那是不大可能的,他估摸这个人应该是戴局长的某个对头派来的,所以真让他崩了林秀轩,他还真不敢。戴局长的对头很多,所以这件事要如何解决,就需要政治智慧了。其实这摊子生意,他毕竟只是打下手,虽然戴笠给了干股,也只是小头而已,所以必须留后路。 林微笑着不再说话,他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一屁股坐到一边板条箱上观察四周,他在外滩码头见过美国船发来的武器包装,知道其中一些箱子里是四只装的*,另一些看编号是步枪和弹药,还有一些是药品和攻城机械,都是日本人拿来就能用的东西。 那边,高全顺赶紧催促手下干活,但是大家磨磨蹭蹭不太积极,眼看有人要丢下大伙提前开溜,军纪已经很难维持了。 仓库外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高全顺抽出手枪跑到外面看了一眼,然后退了回来。 “主任,外面好像乱了。是英军卡车闯进来了,有几十辆。” 陈质平也慌慌张张到了门口看了一阵,却做不出决断,呆若木鸡楞在那里。 枪声越来越近,林可以听出,交战双方使用了同一种轻机枪,但是其他武器发射的声音不同,分明是中正式和英77在交火。很快,中国军队的火力变得散乱,并处于了下风。 战斗渐渐分出了胜负,英制枪械占据上风,看来是印度叛军赢了,中国军队似乎没怎么打就散了。事实上这支税警底子部队的战斗力,必然远超过印度叛乱的部队,但是仅就现在而言,印度人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而在这里被动作长工使唤的中国军人,实在搞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林一转头,看到陈质平跳上了自己的吉普车,看来要从仓库后门溜走。 “高队长,你必须让你的人顶住。顶不住,为你是问,”他说完转向林这边几个手下,“你们把最后机箱货装完,带上这个家伙与我会和,我在城北英军司令部门口。”他丢下这句话,赶紧打法司机开车,这辆美制威利斯吉普只有两个座,自然装不下太多货,但是他仍然没有忘记要手下带上其余东西。至于这里其他人接下来该怎么样,他没有提及。 眼看老板一脚油门从后门逃走了,4名手下赶紧推搡林秀轩向那边装货装了一大半的卡车。眼看还剩下几个箱子堆在车下面,那是陈质平跑路前吩咐不能丢下的东西。 林秀轩甩开便衣,冲将过去一脚踢翻其中一只箱子。他不确定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确定里面的东西一定可以让自己占据上风。 箱子滚落到地上,碎裂开来,里面的酒瓶子滚落出来,进而喷射出大量的白色泡沫,很多农村来的士兵从未见过这样的洋酒,开始交头接耳,高全顺大概是见过的。可以看到他的脸色难看起来。垂下了拎着手枪的那只手。外面响起卡车靠近的声音,他仍然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门口工事里的机枪手打了几个点射,引发了一片刺耳的急刹车声,叛军的一群卡车停在了不远处。 “中国士兵们,我们是已经觉醒了的印度17师起义士兵。”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喊道,“我们不是敌人,殖民主义者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允许你们和平离开,但是你们必须放下武器,并保证或不破坏这里的物资。” 林秀轩心生疑惑,他不认为印度军人里有这样的中文人才,而且听口音,更像是一个日本人在喊话。 “中国兵们,给你们10分钟考虑,如果不撤离,我们就断然进攻了。” “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不如和印度人谈判,咱们走。”一名士兵喊道。脸色铁青的高队长站在原地不说话。 “对,我们是来和日本人干仗的,不是来给当官走私卖命的,老子也不干了。”立即就有人附和道,眼看事情急转直下。 林发现身边的几个军统便衣也慌了神,个个都没了主意。 一声枪响,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大家这才发现,高全顺倒在血泊里,他眼看队伍要乱,给了自己一枪,现在他解脱了。 “怎么回事?里面为什么打枪的干活?”外面那个声音喊道。 “你们没听出来,外面是一个日本人在喊话。”林秀轩跳上一只箱子断喝道,将所有人注意力抢过来。这种微妙时刻,他必须登高一呼,要不然敌人就得逞了。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印度兵被买通造反了,仰光很快就会陷落,弟兄们,必须给自己找一条活路,活着离开这里。”他甩开后面准备制止他的便衣,大义凛然说道。 “怎么找活路?”有人接着问道。 “跟他们干。还能让印度兵缴了卸?” “但是枪还都在库房里?” “去几个人,把那些箱子里机关枪取出来。”他对着那边排长喊道,“还有你,去整理那里*。” 被他支使的便衣楞在原地,但是其他军人开始迅速运转起来,即使这个人来路不明,但是先弄到武器肯定不会错,要不然就只能等待屠杀。并且林的每一句话,都就是那个可以能带着大伙离开的人,既然没了队长,士兵们也都希望有一个人能挑起这幅担子。 “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枪,不回答,我们进攻了。”外面继续喊话。显得有一些心虚,他们并不知道里面的兵力,只是看到了门口的机枪。 林跑道门口,并不漏出头。 “5分钟后,你们派一个人来谈,记住,只许一个进来。”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高队长的手枪。与此同时,仓库里其他人如上紧发条般开始拆卸那些装着武器的箱子,要清理出一支涂满油脂的武器,通常需要半小时,不过现在他们只有几分钟。好在那些汤普森的弹鼓里已经装满了子弹。 4分钟后,两个人到了门口,他们违反了林对人数的约定。两人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是印度中士,旁边站着的,是缠着臂章的日本人,大概担任翻译角色。 他们装作镇定地向前几步,趾高气昂地看着眼前的中国士兵,搜寻那个会站出来与他们谈判的人。谈判底限已经定好,他们可以允许中国兵带着个人武器离开,相信谈判不会太艰难。 “想好了没有,什么时候离开?”不等印度人说话,旁边日本人先开口。 林从后面走近,抬手一枪崩了这个日本人,吃惊的印度中士转过脸,看着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林一枪打中了他的脑门。谈判结束了。 ------------ 343 击溃叛军 林秀轩看着脚下尸体冷笑起来,旁边人看的毛骨悚然。 “说了只准来一个,偏他妈来一双。”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和印度人谈判,不管来几个都免不了挨一枪,他提出谈判,就是为了借人头,断了这里犹豫不决的人的念想,结果对方挺配合还派了一个日本人来。大概是印度低级军官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胆怯,或者没人会中文。他蹲下身子,从那具日本人尸体上取下望远镜,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从他口袋里翻出一本手账,上面写满了日语。他将本子举过头顶。 “看看,我说了是日本人,全他妈日本字。没错吧?” 其实隔着很远,并没有人看得清楚上面写的什么,不过这里和日本人打过交道的都知道日本人说中文,确实就是这个德行。 门外哇哇乱叫起来,但是他们失去了唯一会说中文的日本人,也失去了沟通的可能,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敢猛攻,怕伤了自己人。这给了林秀轩在一群几乎失去斗志的散兵游勇面前,最后陈词的机会。 “弟兄们,打出去,把他们的汽车夺下来,咱们就还有活路。我是96师上尉,理应是这里最高指挥官。” “你有把握能带我们出去?”一名中尉跨前一步,手里拎着*。 “不错,我会始终和你们在一起,不会像那些孬种,丢下你们逃走。怎么样?他们快进攻了,做出决定吧?”他环顾四周,随后视线落在4个特务身上。 “我们跟你干了。”中尉说道,“弟兄们,抄家伙,把那些印度人打回老家。” 那几个便衣也跟着点了点头,显然现在不是派系间争斗的时刻,只有两个阵营可选。当然一旦冲出仰光,事情还会有变数。 “快去整理*,走之前要把这里炸成废墟。”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做出一个横扫一切的煽动性手势。 外面开始扫射,打断了林最后的演讲。他挥舞手枪,冲到门边上,蹲到机枪手边上,用望远镜观察。看到十几名印度兵,排成散兵线从这里过来,印度人里面情况也不摸底,甚至不知道谈判代表死活,所以战斗队形没有太过展开。大部分都站直了身子,向里面探头探脑。 “先别,等他们越过前面路障,没有依托再打。先打拿手枪那货。” “明白。” 机枪手哗啦一下拉动机柄。 “中尉。找一个机枪组到楼顶,一开打,就用火力封锁出路,别让那些家伙把卡车开走。” “是。” 他下达命令言简意赅,发现好使,指挥权已经归他,当然可能只是暂时的。 印度兵哇哇乱叫地跨过了前方障碍,失去了最后掩护,有几个已经跑到了仓库门口20米左右的地方。他们最失策的部分,就是把十几辆卡车直接开到门外100以处,或许认为胜券在握,有些托大了。 两挺捷克式同时开始扫射,10秒钟内,打的冲到近前的马德拉斯联队一个排鸡飞狗跳。 这支部队在北非获得过女王表彰,曾经以15倍兵力攻占过突尼斯的一处山口,虽然赢的那看,却也算有些经验。当然,如果从战斗技巧上计算,远不能与中国老兵相提并论,尤其军官指挥能力不足(英军长期把持主官位置),所以才会让一个排挤成一团向机枪掩体靠近。 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印度兵开始后退,中国军队的火力点,从窗口开始射击,几乎都是自动武器,火力让完全压制住使用李恩菲尔德步枪的敌人。已经到达楼顶的士兵,看到一些印度卡车开始倒车,准备跑。他们架起一挺布伦,对着为首卡车车顶一阵扫射,眼看卡车起火,堵住了其他车辆的退路。 印度兵进退失据,气势全失。林秀轩判断敌人指挥官完全没有指挥连以上部队的经验,眼看乱成一团。但是后方人数还很多,看着有两个加强连,至少300人,还有一些重武器。 “中尉,带一个排从后门出去,给你5分钟包抄到敌人后面。听我这里哨声,一起进攻。” “知道了。” 中尉转身,去组织人执行林的命令。其余人继续从正面给敌人施加压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林转过身,发现一群士兵,从堆积如山的货物里,推出一门M1野战炮来,真是没想到还有这玩意儿。只要让这些家伙知道为何而战,他们作战的自主性,远超对面敌人,可恨的是他们的上级常常是一群猪。 “来,把这家伙推到这儿来,对着机枪直瞄,注意不要打到汽车。” “明白,就瞧好吧。” 这种75毫米*炮的曲线射击当然不是那么容易,需要专业的炮术训练才能完成,不过直瞄就不太难了,打开后面楔式炮闩就可以透过炮管子看到敌人,并进行瞄准,百十米距离,根本无需任何弹道结算。当然技巧上可以略微瞄的低一些,尽量让炮弹在人堆里爆炸。 第一发炮弹就直奔敌人机枪火力点,将一个四人机枪组炸上了天,一些胆怯的印度兵开始丢弃武器退却,但是被后方树林里冲出来的军官止住。 “看见那里头上戴着鸡冠子的傻逼了吗?”他指向前方300米开外的一处敌人进进出出的树丛,其中有几位穿着民族服装,军帽犹如鸡冠。那里像是敌人指挥部,他看到印度人正在那里架设一门迫击炮。 “看不见啊老大。” 林秀轩将望远镜递给打炮的弟兄,这功夫,印度人的迫击炮开始射击,打的很偏,炮弹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但是炮口的烟雾暴露了他们自己的位置。 “看到了,我来收拾。” “嗯。” 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信守了刚才的诺言,没有离开最前线一步,始终和这些士兵们在一起。当然印度兵蹩脚的枪法,也是他一部分底气的来源。 敌人的第二发炮弹打到了不远处,弹片就崩在附近的墙上,但是林秀轩依旧蹲在机枪掩体后面纹丝不动。 这边又是一发75毫米炮弹砸过去,瞬间将敌人60毫米迫击炮炸成碎片,似乎还引爆了弹药。 林要回望远镜,向前方张望,看到中尉已经就位,到了印度人后方,正向这里摇小旗子。印度军队真的慌了手脚,完全没有顾及侧翼。他将毛瑟手枪的木头*装上,换上一个20发长*。 “弟兄们,敌人比我们多了一倍,不过小意思,。”他喜欢反其道而行,鼓动士气的方式竟然是故意夸大敌情。实际上,眼看正面印度军队都已经快垮了。 “冲啊。” 他第一个跃过沙袋垒起的机枪掩体,同时将一个哨子塞进嘴里,吹着冲了出去,后面大约50名中国军人没有犹豫一起跟着冲了出来。 对面射来的子弹,完全没有准头,大致上应了林秀轩的一位参加过1962年中印战争前辈的话,那位前辈说,印度人认怂的前奏,就是不敢抬头乱打枪。种情形说明火候到了,你就是冲过去吐口唾沫,他们也跨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他用了62年的经验,痛打了42年的印度叛军,当然这并不奇怪,虽然时空相隔,但是印度军队其实就是同一批人组成的。 叛军见中国军人冲出来,丢了武器,转身就跑,那边中尉带着大约20人从侧后冲杀出,他们20人手上几乎全是自动武器,火力不输印度军队两个连。战斗一下子成了一边倒,印度人丢掉了豪迈的誓言,纷纷举手投降。 林下令将缴械的敌人都关到空屋子里,追不上的,就随他们去。然后让人检查车辆,并派人去四处搜罗刚才被赶散的自己人。 很快拼凑出了12辆完好的卡车,大致可以运送剩下的所有人。与此同时,仓库里的*安置也已经完成。停在空地上的那些*炮足足可以装备4个师(国军标准)可惜撤退环境复杂,带不走了,当然也不能便宜日本人,他让中尉带上几箱*,去把炮管炸成麻花,算是给饭田的见面礼。 前排完一切后,他回到刚才自己开来的那辆卡车,从坐垫下找到自己的电台,悄悄系到皮带上,用军服遮盖好。 他躲到车辆一侧,与马强联络,很快就取得联系。马强和徐冲之前一直在附近观察这里交火,但是里面情况混乱,他们也无所适从。林要求他们驾驶吉普车到制高点上,观察各个方向动静。 同一时间,海面上日本海军的延伸炮火打的更猛烈了,火力指向是金塔寺附近英军指挥部,而英军已经有步骤放弃了港口区。 亚历山大原准备用印度人来对抗登陆,然后让印度部队殿后当替死鬼,现在他察觉到印度人不忠,没有兵力平息叛乱了。 徐冲观察到由澳大利亚人组成的63旅开始向北转移,这是英军最后的预备队,印度人叛乱后,澳大利亚人成为了殿后的,可以被牺牲的兵力。最坏的情况是,整个盟军指挥部,始终没有人想的起来,这里还有一支几百人中国军队。 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几间主要仓库被依次爆破,空地上*炮也被炸毁了炮管。 徐冲在制高点上又观察到新的情况,英国人跑的比想象的快,缅甸市区的一些主要街道已经被独立军分子控制,游击队正在一些区域朝天放枪以示庆祝,其中一些通道是他们撤离时必须穿过的。 ------------ 344 目标仁安羌 仰光何时陷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在日军工兵突破伊洛瓦底三角洲地带的江河阻隔,修通桥梁,引导其步兵包围这里前,逃出去。 由于没有了无人机支持,林秀轩不清楚目前日军在江上的进展,总之,以他的经验,对日军军事行动的效率,最好以最坏情况来想定,任何得过且过的想法,都是在找倒霉。 事实上英军已经开始加速撤退,独立军内应几乎是以英国人前脚走,后脚进入的方式在仰光城内迅速扩张其势力。这使得落在最后的中国军队变得处境困难。 街上的独立军人人手里都有枪,就连一般民众也蜂拥向北印度人打开的军火库涌过去希望能领到武器。 好在夜色中,卡车队仍然有机会以平静的方式混过那些乌合之众控制的地区。 每辆卡车顶上架设一挺机枪,但是林秀轩要求,车后面的士兵坐着别站起来。他将从印度叛军那里缴获的,他们在白床单上用黄色颜料涂鸦形成的 “国旗”插在车头上。这是叛军内部约定的旗号,如同臂章一样,独立军中层以上头目应该知道。 他自己坐到领头第一辆卡车副驾驶席位上,指挥行动。卡车由一名之前押送他的军统驾驶,如果陈志平不留下这四位,他甚至凑不齐12名会开车的司机,这些军统喽啰虽然显得很嫩,不过受过的训练倒是完整,其中有开车的部分。 “前面不能走了,左转从邻街绕过去。” 林向司机下达命令,后面的车紧跟着这辆行动。当然他也是通过有夜视仪的前面先导车得到线路。不过,即使有夜视仪,也只能看到眼前不远的地方,无法整体规划行动路线,尤其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 “路口别停,关了前灯。要是打枪也别管。”他发表完指令,打开车门,半探出身子,用手电向后面车发信号。他在启程前,用1分钟约定了2种信号,一种是不许开火,一种是开火,主要是怕机枪手草木皆兵,坏了计划。现在他发出的就是不许开枪的信号。 徐冲告诉他附近独立军似乎有内讧,需要小心应对。 果然车队通过时,临街传来零星枪声,枪声混乱,大致能听出是敌人内乱不是针对这边。 “前面150米有路障,别管它,加大油门冲过去。” 开车的军统几乎张大了嘴,他不知道旁边这个假上尉怎么每次都能提前一两分钟知道前面敌情。 他踩下油门,加速前进。果真看到前方路口,有人试图将一辆公共汽车推到路口挡住去路,不过目前还只占着半个路口。 “打开车灯晃他们眼,按喇叭让他们滚。” 司机照着他说的做,打开大灯,并狂按一通喇叭,前面独立军呆若木鸡站住,不知所措看着刺眼灯光。他们按照南机关的详细计划行动,堵塞路口是为了给英军后卫部队撤离制造麻烦,不过起事前又听说,港区有叛乱的印度人站在自己这边,总之消息混乱莫衷一是。林秀轩理直气壮地闯过去,就差没有骂娘,这伙人倒是不敢怎么样。 前方传来密集枪声和火光,那是一支落在后面的澳大利亚部队被堵住了,林秀轩要求悄然转弯,避开交火区。那支澳大利亚连队,原本可以悄然离开,但是看到头绑红布条的独立军杀到,慌了神开枪射杀,结果被堵住,怕是多半跑不掉了。 枪声吸引了半个城的独立军向这边靠拢,不过中国军队就隔着一条街,迅速通过了,中国人的亚洲脸孔比白人要容易蒙混过关。他们出城时,后方的枪声差不多停了,估计这个澳大利亚连全都报销了。 车行至城外,将车头印度叛军旗帜拔下扔掉,转而到了城北英军司令部门口,指挥部里黑烟滚滚,英军指挥部早2个小时前撤离了,只留下一些后卫部队,还在搬运最后东西以及焚烧文件,陈质平当然没有在这个约定的地方出现,他应该察觉到情况不妙,丢下部下提前跑了。 车队停下,由林秀轩领着几名军官下车打听情况,同时向英国人讨要一些汽油,这里有一些战备仓库,里面还有几万加仑汽油等着销毁。 断后的澳大利亚副营长正在安排炸毁仓库,见到从城里突出来的中国上尉,有些意外,他也很愿意分享最新敌情。 从最新更新的地图看,日军在2个小时前,已经突破了伊洛瓦底江,有一到两个大队过了河,完成了一条单薄的封锁线,但是被亚历山大将军的坦克部队用一次冲锋突破了,目前由英军中战斗力最稳定的澳大利亚旅维持了一条一公里宽的通道,日军试图用炮火封锁,而后续部队正源源赶来,预计拂晓时,敌人飞机会加入封锁作战。 林秀轩知道自己应该抢先冲过去,但是车辆需要加油,只能等着。英军预感到印度人不可靠,于是只提供有限汽油,所以开到这里,大部分车已经燃油告罄。徒步穿越大片充满敌意的荒蛮地区去曼德勒,是不现实的。 他跑到制高点上观看前方交火,可以看到几公里外飞蝗般的子弹飞舞以及连续的爆炸,这大概是开战以来英国人打的最英勇的一次战斗,陆续从菲律宾和新加坡传来的消息让他们开始害怕,因为日本人有虐待战俘的习惯,尤其以人格侮辱见长,看起来,英国老爷们终于鼓起了作战的勇气。 车队加满了油,终于得以继续行动,他预备在突出重围后,就从这300名士兵中消失,避免那几个军统先下手抓自己,刚才达成的共识只是由他指挥这队人马离开仰光,以后如何并未讲清楚,虽然他预感,那些税警部队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他不想被迫杀自己人。 尽管失去了无人机,但是林秀轩对日军动向的嗅觉还是很灵,他觉得此时判断局势已经稳定为时尚早。虽然以他目前的摩托化行军,甩掉日军不成问题,但是很难说已经出了包围圈。 如他所料,樱井省三中将仍然掌握主动。印度军队的叛乱为33师团争取到了至少4个小时的时间优势,这一优势在原先的历史上并不存在。毫无疑问,浅野促成的鲍斯提前来到缅甸,对这一进程起到了积极作用,而原来的历史上,鲍斯会在德国无所事事地待到1年后。 樱井是内敛而又自信的指挥官,不像牟田口那样喜欢夸口和招摇,但是内心的目标明确而坚定,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夺取所有物资,还包括阻止亚历山大再次逃走。 尽管英国人将敦刻尔克的逃跑吹嘘成胜利,确实让视撤退为耻辱的日本人难以理解,但是中将本人倒是研究过亚历山大在法国金蝉脱壳的种种技巧。比如他让那些外族部队留在后卫或者侧翼;同时,在最后关头,会毫不犹豫地扔掉重武器。所以,他定下一个计策,让他的214和215联队,相隔20公里同时实施了渡河,214联队的渡河在炮火掩护下展开,声势很大,而215联队在上游的渡河动作却极为隐蔽。这样复杂的行动,对于后勤困难的日军而言,确实达到了极限,盟军参谋部也判断为不可能。不过得益于前期缴获的英国工兵器材,使得这一计划得以悄然实施。 目前第一条封锁线正在反复争夺中,樱井要求不惜将宝贵的炮弹全部打出去,给对手施加压力,迫使亚历山大在突围中丢掉重武器。而他的215联队则在不动声色地完成第二道阻击防线。 一旦堵住,失去重武器的英国军队,就会陷入他的的合围中,这样反而避免了仰光城内的街巷战,由于严格的无线电静默,目前整个缅甸并没有人察觉到这一计划。 林秀轩重新上路,沿着公路两边被丢弃的各种车辆前进,一辆推土机在路口,将那些被空袭打坏的,或者纯粹只是被抛弃的车辆推下路基,以保证道路畅通,看来亚历山大将军打仗马马虎虎,搞撤退确实有一手。冒着炮火,他们的车队在日出前,顺利通过了封锁区。 黎明时分,日军轰炸机排成整齐的队形,隆隆从头顶飞过,但是很快就被从云层中冲出的飓风战斗机冲乱阵型。隐蔽在更高空域的,在机头上绘制着鲨鱼嘴的P40俯冲而下,加入混战。日军单薄的轰炸机一架接着一架坠落下来。 亚历山大将军大概觉得看到了曙光,当年他就是冒着敌机一轮轮的轰炸和扫射,将十几万人带回英国,对他而言,用空军进行进行不惜代价的封锁,只是黔驴技穷的标志。不过,林秀轩不能如此乐观,他要求司机不要理会路上维持秩序的英国宪兵,一路狂按喇叭,超越慢吞吞的英国车队,尽量跑到前面去。他知道浅野破坏了历史,所以事情绝不会如同原来那样——英军在最后一刻逃走。 东面太阳升起时,炮火声已经远远落在身后,路上大部分人开始庆幸终于跳出了日军包围圈,尽管有一些人把枪扔掉了,甚至鞋都跑没有了,但是这都不是问题。他们将一路前往仁安羌,在那里进行组织,然后坐车去印度修整和重新武装。 就在那片跃出地平线的灿烂阳光下,一些丑恶的小点爬上了山坡。凉爽的清晨,是日军坦克发挥发动机效能,快速展开行动的最佳时间,背对着一轮太阳,使得他们占据额外的优势。 ------------ 345 刺杀 亚历山大的撤退计划,有完善的侧翼保障和交替掩护,他确实是一位撤退大师,从容而又机巧。不过他的对手已经不时夕日的德军,他也没有从海面上支援的,强大海军炮火。现在,他孤立无援,而敌人,其实研究过他的逃跑技巧。 饭田祥二郎,突然展现出了他粗暴和野蛮的一面,他集中了3个工兵大队,在3月初枯水期的伊洛瓦底江上,以对手无法预计的速度建起了数座浮桥。 事实上,本地缅族人的贡献不容轻视,他们为日军工兵收集到了各种船只和木材,甚至是门板来假设浮桥。 33师团放手一搏,它的2个联队齐头并进冲过了伊洛瓦底江,完全不顾侧翼可能会被中国军队的机动兵力长途奔袭。饭田放手将单薄的兵力全部投入进攻的同时,就准备好与多疑且情报收集不利的杜聿明玩玩心理战。早在兰封会战时,他就与杜聿明交过手,他注意到,杜聿明是那种严谨有余,却有不够果敢的将领,所以偶然耍一个空城计,一定会成功。 亚历山大将军的部队在摩托化行进间,被敌人截成几段,他发现情况不妙时,身后的仰光已经被日军第55师团攻占,现在他进退维谷,硬着头皮组织了几次强攻,试图打通通道,全都被日军打退。 杜聿明刚刚到达前线,就听闻情况不秒,英国人好像又遭了。自从他到了缅甸起,几乎每隔几天,英国人就表演一次屁滚尿流的仓皇撤退,这次似乎连撤都撤不出来了。 他与史迪威在指挥部等候消息。随着各方面情报汇总,情况开始明朗化,果然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英军被赌在了在无依托的野外,虽然还没有围死,但是已经无法继续前进。 亚历山大的求救电报以每十分钟一封的速度发出,发给远在40英里外中国远征军,发给在孟加拉湾内噤若寒蝉的皇家海军,发给刚刚被打败的第7装甲旅,要求各种可能的援救。最终他还给伦敦发去了电报,请示“最后方案”的授权。 新加坡之后,大英帝国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支几万人的队伍,向日本人投降,并被拉出来游街了。丘吉尔亲自给重庆发去电报,将委员长好生恭维了一番,希望他立即采取果断的行动,以避免他最重要的将领被迫投降。 罗卓英不打折扣地将蒋介石要求立即解救英军的命令压给了杜聿明,但是杜聿明在最初的2个小时内仍然举棋不定,他的谨慎处置,完全在对手的算计之内。 第5军的正面是刚刚吃了败仗,急等着报仇的日军十八师团。如何再分兵,长途奔袭90公里去解救被围困伊洛瓦底三角洲地带的友军?他预计日本人一定会做相应的调遣,他的部队一出发,就会暴露意图,然后很容易会在两眼一抹黑的救援路上,被敌人击溃。 作为一名与日本人对战多年的老将,他非常反感派出机动兵力去救援盟军。这样的行动太过被动,而日本人深谙中国兵法中,出其所必趋,攻其所必救的道理。 军事会议一直在沉闷的进行,军官们没有太多话说,参谋们就在巨幅地图上不断更新前线新发来的情报。英军在野战中被堵住,在日军随后的打击下,地盘快速萎缩,不断有新的情报传来,告知哪儿哪儿又丢失了。 “我把200师派去,这里谁来守?这里的防线被突破了,日军就长驱到曼德勒了。” 杜聿明说完双手一摊。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虽然新三十八师已经到了同古,66军军部到了曼德勒,但是整个远征军仍然在铁路线上摆成长蛇阵,尚未来得及展开。 褚艾云靠后坐着,他决心先不说话,等待时机。 在军事会议开始前。曼德勒西北山区制高点上的监听站,就开始不断收集前方的各种电讯。秦小苏很善于与日本人隔着电波打交道,他对日军在使用电台通讯上的各种毛病了如指掌。 比如在战斗发生前,会有一段情报空白期,这是他们严格执行无线电静默的传统,这段时间会通过电话线路或者通讯兵传递消息。但是一旦战斗展开,电话布线就跟不上趟,通讯兵也很难在混乱的前沿找到指定单位,于是各种无线电通讯就一下子涌出来,大部分不加密。而他,就可以与日军司令部同步掌握到敌人中队一级的部队调动。 从一个小时内急速增长的信息来看,日军其实也是一团乱麻,大量的部队在野外迷路,未能到达指定地点。这与日军在战前准备的地图不够完善有一些关系。南机关长期致力于偷偷测绘缅甸境内地图,泰缅边境的地图尤其精确,但是也有一些缺陷,通常越向西就越不准确。 从敌情看,敌人并未形成完整的阻击,一些部队建制跑乱了,一些军官至今搞不清他们自己的位置,因为三角洲地带民族成分发生了变化,他们能得到的帮助也不如以往;目前的情况,盟军是惊弓之鸟,而日军其实是无头之蛇。 褚艾云提前收到秦小苏转发的文字和地图情报,得知组长好像被围住了。从日军态势看,敌情还不算最严重,仍然有所转机。但是最坏的情况在于,秦小苏还截获了一份亚历山大将军,发往伦敦的秘密电报,电报含蓄地请示了何种情况可以率部投降。一小时后,他收到答复,告知以他的专业判断,当局面无可挽回时,可以向日军投降。 褚艾云知道自己必须阻止几万盟军,在日军的诈术下,糊里糊涂地投降。特别小组在缅甸的首要任务,仍然是阻止缅北过早失陷。如果英军提前在西路溃退,那么中国远征军也无法节节抵抗。 他知道日军兵力不足,正在虚张声势,但是贸然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 现在必须有一个分量足够的人来打个掩护才行。 指挥部外发出喧哗声,过了一会儿,陈质平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他竟然奇迹般地逃出了包围圈。昨夜,他在英军司令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发现仰光城内情况不对头,于是立即驱车向北,狂奔一晚上逃了回来。现在这里终于有了一个从现场逃回来的人。 “陈主任?你怎么……” “杜军长,我昨天获悉印度旅要造反,特意赶去仰光调查,”他说完大口喘息起来,“结果还是去晚了一步,南机关的一名特务还化妆成96师参谋,对我们的仓库守备部队展开工作,被我崩了。” “目前敌情怎么样?” “那里一团乱。我和日军坦克打了照面,硬是从炮口下跑回来的,司机都挂了彩。” 他说到这里,神色也变得惊恐起来。 “回来的道路没有被切断。” “还没有,我回来时,道路已然畅通。” 他说完,有勤务兵端上水来,他咕咚咕咚灌了一气。 “这么说,我们前进的通道依然畅通?”、 史迪威说道。 “但是,这也只是几个小时前的情况了。” “军长,把汽车团拨给我,我轻率600团可以立即出发,5个小时内赶到战场。”戴安澜起身道。 “以什么部队为先导?” “以摩步营为先导。” 众人目光落到新晋的副营长,褚艾云身上。他嗖地笔直站起来。 “我部,随时可以沿着陈主任返回时的路线,搜索前进,为后续部队开辟通道。” “但是敌情不明,贸然出动……” “我可以派我的联络官,带着电台协同行动,”史迪威抢着说道,“这样就可以随时可以联络空中支援。如果敌军调动,逃不过空军的眼睛。” “这……” 看到杜聿明有所动摇,史迪威赶紧将身后年轻人招忽到跟前。 “这是伊斯特布鲁克少校,能说很棒的中文,使我们最好的联络军官。” 指挥部里的人都认识这位,是史迪威女婿,中国话说的比这里大部分南方出身的中国军官要溜,既然老美豁出去了,好像没有继续推脱的余地了。 “我需要不间断的空中侦察。发现前进部队周围的任何敌情。” “交给我好了。” 布鲁克少校说道。 杜聿明转向褚艾云:“切记,你只是先导搜索,预敌不可强攻。” “军座放心,一车一炮我都会悉心留意,尽量把部队完完整整带回来。” 他深知杜聿明心思,一句话说到了他心坎里。杜聿明点了点头。褚艾云为人机灵,又是天生的好运气,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好,我命令,以摩步营为先导,600团向勃生以东,敌军外围攻击前进,599团保障侧翼。廖耀湘22师,接替200师退出之阵地,监视当面敌人。” 褚艾云回到营部,部队早已整装待命。一辆美军道奇中吉普紧跟他的指挥部行动,随时准备与美英飞机进行联络。不过这些靠肉眼进行的空中侦察,其实并不很重要,重要的是,作为独当一面的副营长,褚艾云已经可以使用营部的大功率电台,与较远距离上的特别小组进行联络。他现在需要特别小组对行动展开必要的支援。 包围圈内林秀轩获悉日军33师团部紧跟着炮兵过了伊洛瓦底江,师团长樱井省三决定亲临前线进行指挥,大概是为了避免指挥脱节带来的混乱。林秀轩不能保证暗杀敌人军官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之前也很少策划这样的行动,不过眼下情势危急,似乎可以试一试。 ------------ 346 找不到目标 樱井中将的指挥部此刻正在烂泥里痛苦行军。是团部的行军路线落在敌14坦克联合和辎重部队后面,乡间的路面被坦克履带和大车抡起,以及骑兵马蹄碾压成了稀泥。他本人骑在一匹马上,走在队伍中间。 放弃侧翼进行军事冒险,对于樱井而言不算稀罕事,实际上几天前攻击英军第7装甲旅时,就采取了集中兵力对付英军的方式,没有派出任何兵力防御侧翼可能出现的中国军队。一年前,33师团在中条山,扮演的也是奇兵的角色。当时,这支部队单独配置与东线,与七八个中国师对峙。战役发起后,樱井的主力,强度沁河连续发起进攻,击破当面中国军队3个师。此一战后,大本营开始注意到33师团孤军作战的能力。这一次在缅甸,饭田仍然准备让33师团在相对孤立的西方战线独当一面。这条进攻线路,与目前战事交着的仰曼铁路隔着100公里平行向北,大致从仰光沿着伊洛瓦底江北上。 樱井的短期任务,是截断仰光撤出英军退路,中期任务攻取仁安羌,远期任务则是一路打到英缅边境的亲敦江,在雨季到来前,断绝印缅之间的联系。 由于大本营判断,中国远征军才是缅甸战役的主角,所以饭田在东面配置3个师团,延铁路攻击,目前为曼德勒。而在西线,只有孤零零一个33师团。两条战线并非完全孤立,但是相隔较远,道路情况又很糟,至少樱井判断,很难相互援救。 他在指挥部与牟田口暗暗较上劲以后,没有太过招摇,也没有把自己的真正决心公之于众,对物资分配的要求也是适可而止。结果牟田口在东线碰了个钉子,被中国军队坦克插到后面,摧毁了日军在缅甸最宝贵的汽车部队。而他的部队,却利用夜间作战的优势,痛打了英军最强大的装甲部队,一下子压到了此前夸口的牟田口。 樱井在仰光北的战役,被一架西班牙报纸称之为远东的装甲奇袭战;人在加尔各答,并未进入缅甸的西班牙战地记者,凭着日方移花接木的战报,以及各种道听途说,编造出一个完整的战争故事,并在报章发表,成为最近一段时间内,法西斯阵营的一抹亮色。 国军总参谋部甚至特意来函,询问日本军队是利用有效战术,将拥有40吨坦克的对手打败的。实际上那次作战日军在西线没有投入坦克。唯一有效的反坦克利器是战防炮和*,那些设计蠢笨的丘吉尔坦克,只是外表唬人,实际上周身有大量视野上的死角,很容易被步兵利用。而现在,饭田将不满员的第14战车联队拨给他,希望增加他的攻坚实力,再打一个漂亮仗。 与刚刚吃了苦头的牟田口不同,樱井对中国军队的映像还留在中条山。在中条山时,他一度面对5倍与己的中国军队,还都是中央军,结果在他兵行险着,一路主突的档口,,没有一支中国军队清醒地看到他的孤军深入,而从侧面绕过来。那些中国师挤在正面60公里的防区内,只有互相观望,然后争相逃走。既然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如此低劣,他当然没有必要将大约100公里外的中国军队太当回事,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救,何况是英国人。倒是18师团部,发来一份婉转的电报,希望他注意到敌人新的,以坦克结合卡车编组的机动兵力,但是这封电报,被樱井解读为牟田口在为自己失败找借口。 “师团长要和士兵们走在一起,大家才会有干劲。”骑在马上的樱井大声说道,以鼓舞大家的士气。 “师团长,55师团的家伙们可是打进了仰光,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了英国罐头。” “仰光的仓库算什么?英国人在勃生修建了最大的战备仓库,不光有吃的,还有不少好酒,明天就能占领。” 他说着扬起马鞭向落日的方向一指,就好像前面真的有那座仓库一般,颇有当年曹孟德鼓舞士气的作风。 天空中有飞机嗡嗡作响。是一架KI46型司令部侦察机,正在空中盘旋。它预先知道33师团司令部的路线,但是仍然颇费周折,才在落日前,在这个交叉口找到。 飞机上的后座飞行员发射了一颗红色信号弹,等待地面回应发射绿色信号弹后,扔下一个小降落伞,看来有什么新的情报,不方便通过电台告知。 一名骑兵立即跃出队列,向降落伞可能落下的区域跑过去。 同一时间,马强与徐冲正蹲在不远处的山头上,观察路口日军纵队由此向西。一直以来,夜晚都是他们的朋友,但是夜晚不适合他们今天的任务。所以他们必须在日路前,等到行进间的日军师团部,识别出主要目标,然后动手。任务难点是,秦小苏大致掌握敌人司令部行进路线,但是没有人知道樱井中将长什么样,唯一明确的是,年龄会比其他日军人员都大些。 他们面临的首要难题,甚至不是找到首脑,连找到日军司令部都很困难。这并非一个数字化作战的时代,日军的信息化程度很低,各部队的进路线和位置,即使是他们的指挥官都不能随时掌握,更何况特靠偷听的别小组了。 他们已经在一个路口附近的制高点上猫了有一会儿,看着至少6支日军通过。规模都不够大,不像指挥部,按照他们想象,日军指挥部总该有些机动车辆拉着防空火炮随行。眼前这一支规模倒是足够,还有警戒部队在两侧展开,但是没有看到汽车,全都是马队。但是这架百式司侦出现,让事情发生了转机。 徐冲的望远镜紧跟着那名在荒野中捡起命令的骑兵,看着他回马向着这支近千人队伍的核心地带,一群骑着马穿着皮靴的日军罐区过去。天色越来越暗,对于隐藏越来越有利,但是对于发现目标正相反。现在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管待会儿轰到谁,能让敌人指挥短暂出现混乱,都能为褚艾云的行动争取时间。 马强架起反器材枪,耐心地等着徐冲的目标指示。他看到那里至少有七八个带着刀的军官,一个个绷着,都像老大。 骑兵将一个捡到的小桶交给一名迎上来的军官,这名军官戴着钢盔,没有佩刀和皮靴,应该不是重要角色,只见他打开后看了起来,然后迅速走向另几位骑着马的。大鱼应该就在这群人里。 如果有人伸手接这份命令,或许可以简化识别。徐冲已经放弃了通过年龄来分析,他实在无法从那几张皱巴巴的老脸中,分辨出谁更老一些。如果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可以从日军举止的尊卑次序上分辨,但是夜幕正在降临,并没有这样的时间了。 樱井端坐马上,听着下属念那封敌情通报,通报提醒他,间谍于本日下午起看到中国军队的一支包含装甲车和坦克的车队出发,去向不明,数量也不详;另看到有汽车部队集结,可能会调集200师一个团到任何地方;另有消息,中国军队第38师到达曼德勒,需要所有部队更新地图,并对以上动向加以注意。 樱井在上高会战时被打过冷枪,所以他在野外时从不佩戴任何容易被识别的标志,不会骑颜色突出的马匹,也从不会在没有屋顶的地方,去接下属恭敬奉上的文件。 “新38师?怎么从未提及过?”他跨在马上问一侧的参谋上衫大佐。 “是啊,没听说过啊。前几天说是96师到曼德勒。一下子又变化了。” 上衫也是手贱,荡马过去,伸出手去接命令,想看个仔细。 那边徐冲让马强自行决断,他觉得接过文件的这个家伙没有仁丹胡子,骑马姿势也不够霸气,怎么看都是放屁不响的参谋,但是偏偏在左边口袋上别着一枚形似菊花的勋章。 马强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他果断扣动扳机,看着瞄准镜里那个家伙胸口喷出一团血雾,连人带马一起向后重重倒下。他赶紧转向旁边,捕捉二号目标,这会儿他们正乱作一团,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会伏击他们。师团司令部为了深入前线,而轻车简行后,直属部队的警戒范围大致250米,不过这次狙击恰好在300米开外。 第二枪击中旁边东张西望的家伙,然后再转向第三位。但是刚才他认定的三号目标不见了,八倍的瞄准镜视野太狭窄,无法在视场内同时观察到所有目标。没工夫找了,他决定随便打几个,反正没有一个冤枉的。 连续射击的枪口的火光被看到了,一支日军骑兵向这里冲过来。 同一时间,褚艾云站在先头部队靠后的一辆坦克上,手里拿着手持电台与后方部队联络,要求打开车灯,加快速度。他从美国人哪里搞到几十部老式的摩托罗拉通讯器材,并分发到每个排以后,才算找到一点现代战争的感觉。 车队里的一部分卡车进行过防空照明的改装,光照角度有限,如果日军飞机飞得太高,不容易发现地面车队,也很难看清规模。他在有限的几条路线中,选择了最远的那条,他不想因为美国人催命鬼一样的逼着,就贸然冲进不明的战场,他必须等待更多的信息,来判断战场的形势,如果林秀轩的刺杀能得手,或许会减轻一些负担,但是他认为会是决定性的作用,他还没听说过那场战争是靠暗杀打赢的。秦小苏截获到的最新情报,南机关准备启用一名潜伏在英缅17师里的日本间谍,直接与亚历山大将军摊牌,谈英军投降。在日本人巨大的军事压力和诈术面前,英国人的决心提前垮掉的可能性正变得越来越大。不知道林秀轩能不能有效破坏英日媾和。 ------------ 347 不知所措 林秀轩安顿好自己的几百号人,找来个路过的英军勤务部队的中尉,要求开饭以及补给弹药。英国人正愁卡车上的物资要扔掉,见有人要,立即答应。当然他们没人搬,要中国军人自己来搬。林秀轩找来之前表现不错的中尉陶明章,让他开着车去接管物资,最好把野战厨房一起拉回来,让大家吃顿热的。 他本人没心思吃饭,急着赶着去亚历山大指挥部,希望了解一下下一步英国人指挥动向,以及他最担心的事情,这里的3万英国人会不会投降。 据他所知道的历史,亚历山大在仰光战役后,有一度意志消沉,后来神奇般的重新燃起斗志,最终突围而去,这是他本人回忆录里写过的。考虑到这种文字,通常有涂脂抹粉之嫌,所以他到底有多接近投降并不十分清楚。考虑到现在的形势,要比历史更加的严峻,如果他耐受不住压力投降,整个形势会十分有利于日本人,也许他们有机会在6月前越过亲敦江,攻占印度东部,实质切断中国的所有外援。 他没有吉普车,就骑着在仰光买来的自行车赶过去。当然秦小苏很清楚地探测到了英军足最庞大电台群的位置,对他而言并不难找。如何进入指挥部是一个难题,虽然不可能核对他的96师参谋军官的假身份,但是仍然可能因为官阶太低被赶出来,另外他也很担心会碰上陈质平,并不知道陈质平是否还在包围圈中。 黑暗中,英国溃军和难民们在野地里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完全没有防备敌人空袭的想法,很多英军部队跑的太猛,失去了指挥,丢失了武器,就一堆堆聚集在野地里不知所措,完全没有表现出主动防御的精神。远处日本人的炮声正在隆隆逼近。麻木的士兵也只是抬起头向远处看,不知该如何应对。 看起来只有作为后卫撤出的澳大利亚旅表现像样。他们仍然在自南到东的范围内作战,抵挡后面敌军。另外英缅第1师第13旅曾经与日本人打过几仗,从失败中学到了一些东西,他们在北方维持起了防线,使得亚历山大松垮的队伍没有立即垮掉。日本人的兵力不足,使得他们没有立即从中部拦腰截断整个英军,也许他们会在白天发起致命的进攻。 英国人原来的打算,看起来是到了仁安羌再进行重新编组,但是日军的急袭打乱了全盘计划。这种局面,其实完全在他预料之内,他见过英国人的补给品里酒类和香烟占据不小比重,军官每天雷打不动的饮茶时间,下级军官提供啤酒;所以嚼着饭团突击的日本人处处能抢到先机,而追求安逸的英国人往往慢几拍。现在的情况严峻到,如果不利己派人将混乱的部队组织起来,即使是强弩之末的日军发起几次非常有限的打击,也足够将绵延四十公里的英国军队打垮。 他不清楚日军会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按照常理,夜间是发起进攻的绝好时候,因为夜色可以掩盖日本人兵力不足的虚弱本质,但是日军一直没有发起致命一击。也许马强和徐冲的暗杀行动可能延缓甚至阻止敌人的全盘计划? 与日本人打交道久了,他不会太奢望敌人可能因为你给他制造的一些挫折而轻易放弃,他们不是那样的人。褚艾云还在路上,考虑到糟糕的道路条件,也许得到拂晓才到,并且兵力也不足。第5军的汽车团满打满算,能够将一个团送过来,那得是明天中午以后了。 他骑着车,在一群群失去组织的散兵游勇以及拖家带口的难民中穿行,向着远处那个电台林立的地方前进。 隆隆的轰鸣声自东而来,很快就有一群飞机从头顶飞过,从声音不难判断,这些飞机编队密集,显然不是盟军的。果然,地面上陷入混论的同时,尖锐的啸声超特急,敌机开始投弹了。 他跳下自行车躲到一边水沟里。半公里外连续闪烁着烈焰,大约一秒钟后爆炸声迭次传来。日军飞机似乎很盲目地向地面篝火最密集的地带投弹。*落下的地区并非指挥部和重兵集结地带,也许他们原本的目标是指挥部,并且有特工在地面指示,不过毫无防空观念的难民,以及自暴自弃的军人在野地里点起了太多火堆,让日本飞行员抓瞎乱投,他们不知道自己炸到的是一座野战医院和附近教会搭建的临时避难所。 林从水沟里爬出来,继续向前进。 隐藏的耳机里传来秦小苏的呼叫。因为各个节点都无法互相联络,他将重要信息随时广播,希望广播区域内的小组成员能听到。 “33师团指挥部报告15分钟前受袭,伤亡目前不详。” “截获33师团部5分钟前发出的最后通讯,要求个部队按既定方针,果敢行动。” 既定方针这个词不算暗语,大致可以猜到指的是进攻,看来马强他们得手了,并没有对日军的进攻方针产生本质破坏,但是可能对日军随后的指挥造成破坏,这蒋使得前线日军各自为战。 他迅速从火光冲天的轰炸区过去,日军投下的*威力不大且散乱,边的停着的车辆造成了杀伤。路边一些伤员显然受了重伤,身上的衣服如破布条般挂着,有人向林秀轩伸出手来,祈求帮助,但是他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火光映衬下,那些半埋在土里的未爆弹,零星插在地里,有一枚就在英军弹药车边上。战争中是死是活,往往取决于一些偶然性。他随机路过的另一辆英军卡车就没这么幸运,它被炸翻在路边,从卡车里散落下来的巨大武器,是博伊斯反坦克枪。 隐隐约约的坦克轰鸣从山那边传来,林向那边望去,借着远处的篝火,可以看到一辆接着一辆坦克,从一道山沟里开出来。 他花了一些时间,从短小的炮管上,辨识出了这是日军坦克,坦克后面还站人。但是轰炸形成的混乱中,没有人向这些穿插进来的敌人开枪,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坦克在快速行进。 它们是怎么钻进英国人乱糟糟的防线而不被发现,没时间追究了,也许只是碰运气。眼看着,林秀轩大约15辆坦克向着西部缓缓开过去了。转眼间,那些坦克隐入了起伏地形后面看不到了。林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些坦克是直奔亚历山大指挥部去的。 他赶紧跳下自行车,从路边翻到的卡车边,拖起一根沉重的反坦克枪和两个*。他将*放进挎包,然后跳上自行车,单枪匹马追赶过去。 在一轮晦暗的月色下,他奋力踩着踏板希望能赶上敌人。博伊斯反坦克枪大概是战争初期最失败的反坦克武器,这会儿背带勒的他肩膀生疼,他感觉这个东西有40斤重。 越过一道小坡,发现自己与一溜敌人坦克隔着100多米平行前进。站在坦克后面的日本兵向他这里张望,他赶紧钻到树丛后面。 他用尽全力踩着车,终于在下一个路口抢到了这些坦克前面。英军指挥部外围警戒部队的哨卡就在这里,有两辆维克斯装甲车占住路口,路中间假设距马拦住去路,大约一个排的士兵站在路边水沟里抽着烟。他迅速冲去,直到到了哨卡跟前,那边英军正在拍打着蚊子,眼看着一辆自行车冒冒失失到了跟前。车上这个人衣着古怪,还背着巨大武器的人。 “赶快报告你们长官,日本坦克到了。”他用英语对着装甲车喊道。 “你是什么人?”一名英国少尉从装甲车里探出头说道,“日本坦克怎么可能到这里?” “我是96师……” 林秀轩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了,背后隆隆的声音已经逼近。 “听,那就是他们坦克。” “不,那是我们自己的坦克。”英军中尉很肯定地说道。他身边一辆从指挥部出来,传递情报的挎斗摩托,迅速向前面开过去。 摩托车手到了前面路口,发现一队坦克拦住了去路,被迫减速,这让车手有些恼火,他带着紧急军情,却被一群走错战场的坦克拦住,而且这些坦克没有按照行军规范沿着道路左边开,而是占据道路右侧。挎斗上的通讯员站起来,举起手电打量对方,想看清是哪支部队,但是迎接他的是一发炮弹。 眼看着己方摩托车被炸上了天,英国军官才放弃了纠缠,下令准备战斗。但是他没有忘记指派两个人盯着赶来报信的林秀轩,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同样很可疑。 林卸下肩头反坦克枪,独自跑到远离装甲车的制高点上,后面两名英军紧跟着,不知道上级语焉不详的命令是让他们逮捕这个人,还是只是跟着他。 燃烧的摩托车,使得英军装甲车,在远距离上看清了为首的日军坦克在路口笨拙地转弯。英军装甲车抢先开火,当然用的是两挺机枪。 机枪打出的曳光弹撞击到坦克正面装甲上,向四处飞溅出去,这些弹药根本不可能击穿这辆坦克的正面。日军坦克转动车体完毕,开始从容调整炮管高低,第一炮就摧毁了一辆装甲车。另一辆装甲车企图倒车逃走,十秒钟后挨到第二发炮弹,刚才与林秀轩说话的少尉,就在那辆车上,没看到有活人从开始燃烧的装甲车上下来。 林秀轩将沉重的武器架在土坡上,将*顶在肩头。他注意到,附近有日军步兵移动,看来就是刚才车后搭载的士兵。他不去管步兵,而是等着那些坦克前进,他无法从现在的角度打穿坦克,但是等着它们从自己正面过去时,或许可以从侧面击穿那些装甲。两名目瞪口呆的士兵,蹲在他边上,完全不知所措。 ------------ 348 劝降 “都蹲下些,别让步兵看到。”林秀轩一边提醒英国兵,一边慢慢移动枪口,想象敌人车长应该站立的位置。 即使能击穿坦克侧面,但是敌人车长仍然可能被火炮摇架挡住。所以……他觉得可以稍微低一些。第一辆坦克无论如何要干掉,这样可以阻挡后面一串,为警戒部队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争取时间。敌人坦克并未展开,可能是通讯不灵,或者还想隐藏数量。 他扣动扳机,感觉肩头重重挨了一下。 中弹后,为首的坦克仍然在前进,但是当它驶过燃烧的英军装甲车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侧装甲上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并且开始从里面冒出火焰。林秀轩在仓促间捡来了弹药,并不知道弹药种类。 他确实比较走运的,英国人在缅甸仍然使用库存的,侵彻力不足的穿甲*,在其他战场,这种半穿甲的弹药已经不再使用。这种早期14.5毫米弹药,在北非表现极差,大部分的评价是对坦克无效,只能打打掩体、卡车或者人体。反坦克枪配发到缅甸后甚至没有下发,装在卡车上,跟着英印17师的运输队一路走,没有人想起利用这种笨拙的武器,但是今天它发挥了作用。日军95坦克单薄的侧面装甲,使得这种初速偏低的弹药能一击而穿,其燃烧效能,则可以增加车内的破坏,虽然日军坦克使用了不易起火的柴油发动机,但是仍然使用了容易被高温点燃的机油。 林秀轩拉动机柄,然后继续射击。这次洞穿车体后方,击中发动机。战车彻底停了下来。由于日军坦克一直在行进间射击,所以并没有人听到他两次开火的沉闷响声。 第二辆日军坦克的车长从炮塔里钻出半个身子,他想查看一下前面车辆为什么停下,并开始着火,他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林秀轩直接向着60米外人体射击。子弹击中人体,巨大的动能将车长甩出车外,落地时尸体已经开始燃烧。 他的这次射击,终于被附近日军步兵开到。一名拎着歪把子的机枪手,以抵腰方式向他扫射。他赶紧缩下头,所幸扫射没什么准头。他拖着这条沉重的步枪从制高点后面下来,两名不知所措的英军,只能跟着他行动,跑出50米,他感觉有些吃力,于是将反坦克枪交给其中一人,继续向英军指挥部方向前进。他估计司令部的守备队会在半公里开外的地方,希望还来得及找到一名军官,让他投入反击。他的四周枪声大作,但是很散乱,看来突入英军脆弱腹部的日军还不止一股,日军在失去统一指挥的情况下,仍然发起了错乱的进攻,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天兵天将了。 就在前方,一个伪装良好的博福斯高射炮阵地上人头攒动,士兵们正在往卡车上爬,看来要丢下阵地逃走。如果不是卡车车灯大开,他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一个阵地。 他快步跑到车队跟前,身后只剩下一个人跟着,那名背着反坦克枪的二等兵,已经被甩掉了。 “这里的指挥官是谁?能不能找到。”他向身后下士说道。 “是皮尔斯中尉,我去找他。”下士立即答应下来,他全程见识了林的果敢行动,看到他摧毁了一辆坦克,阻止了敌人前进,所以他知道这个中国上尉是可以信赖的。就在下士钻进车队里,找指挥官的功夫,林秀轩已经拦到了第一辆卡车前面,防止他们逃走。 “都给我下车。”他站在车头大喊一声,当然并没有人理他。卡车司机打开车门,半探出绳身子,怒视这个挡住自己去路的中国军官。 “混蛋,快让开。” 这名司机被从未谋面的日本人吓的屁滚尿流,倒是在中国人面前长了脾气。 林秀轩三两步蹿到车下,一把将这个威尔士胖子拽下车来,狠狠甩到地上,然后对着他的肚子猛踹一脚,他知道自己这一脚的轻重,估计他半天都爬不起来了。 混乱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停顿了下来,所有人吃惊地看着这个中国人。 一名中尉军官从车后钻了出来,可以看到他的手放在*枪套上。 “皮尔斯中尉,让你的人回到岗位。”林秀轩没有开场白,直接下达命令。 “但是……日军坦克已经突破过来,我不能使防空火力暴露在敌人坦克火力之下。” “白痴,你想上军事法庭,就接着逃走。如果不想,就和你的人回到阵地上。”林秀轩有些愤怒,他知道这个家伙在扯谎,因为那4门高炮被扔在阵地上,根本没有挂到卡车后面,所以为了保存高炮而逃跑的说法是自欺欺人。 皮尔斯中尉楞在原地,刚才他在情急之下确实忘记了可能会上军事法庭。他还想争辩两句,说他的武器只有微不足道的火力,并且完全没有战防炮那样的防盾。但是隆隆的坦克开进声打断了思绪,它们就在身后不远处了。 “还有400米,正好狠狠打他们。”林秀轩向自己来的方向张望,他刚才的阻击,有效迟滞了日军行动。 “但是,我们看不到那些坦克。” “你会看到他们的,让你的人回到阵地,我保证你会因为这次战斗,得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他说着拔出腰间的信号枪。 军队溃败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军官首先惊慌失措,而很多时候,勇气和胆怯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一些人需要当头棒喝才会重拾自尊心。 皮尔斯中尉做出了决定,他开始招呼他的人马重新回到战斗位置,摇炮转向大致目标方位。林秀轩一个人向隆隆的坦克处跑去。他没有夜视仪,不过他知道如何破敌。 他找到掩护后,向着隆隆作响的敌人车队上方连续发射了3颗照明弹。照明弹相继落下时,将行驶在路基上,明显高于地面的日军坦克暴露出来。 博福斯炮四个阵位中的三个开始射击,似乎有一个炮班还是跑了,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在被连续几次短促射击后,为首的2辆日军坦克开始燃烧,火光使得后面的其他坦克暴露出来。日军向着曳光弹飞来的方向扫射,但是40毫米炮的火力迅速压制住了对手机枪。残余坦克被迫倒车后退,他们授命直插敌人内部,制造混乱,一旦遭到强硬反击,自身也容易被混乱反噬。 防空火力平射形成的火网封锁住了公路,除了挡住日军坦克,也挡住了英军指挥部撤退的路线。英军指挥部耳目不灵,如果不是林秀轩发射的信号弹,他们差点就撞到日军坦克炮口上。 亚历山大将军从吉普车后座站起来,举起望远镜向交战地带观察,数到了5辆燃烧的日军坦克。他很吃惊地发现,竟然还有一支部队在有效的抵抗,并且给了敌人重创? 至始至终,他没有搞清楚冲进来的日军有多少。他的指挥部也一直无法有效发布命令,从仰光逃出来后,他就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不知道大部分部队的位置,联络一片混乱。 眼前的小胜利稍微提振了他的信心,他下令重新回到原来设在教堂里的临时指挥部,等待各部队报告。 当然英军仍然处于惊慌失措的地步,将军本人也竖着耳朵,随时倾听四周零星交火的声音,听起来枪声渐渐远离了。 也许天亮后,敌人的情况会变得明朗,最坏的一种情况,或许是被迫向日军投降,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强迫自己,不去想这种可能。当然,如果不是新加坡的投降部队受到了羞辱,他或许会花一些时间,偷偷考虑这种可能性。从大局上看,他的数万人马如果缴械,将是整个中缅印战区的灾难。缅甸境内的中国军队肯定会缩回中国,随后日军可能腾出手,在吉大港登陆,同时从英帕尔的陆路进入印度,如果印度人意识到英国人失去了往日的威力,再加上某个有影响力的家伙登高一呼,整个次大陆统治崩溃就会变为现实。 “报告,第16印度旅的哈米德少校求见。” “让他进来。” 哈米德是印度旅的副营长,也是17师里,职位最高的印度裔军官。在北非的表现不错,但是常在私下场合表露一些独立倾向。 头上挂彩的哈米德走进指挥部,向亚历山大敬礼。 “我听说你和你的部下没能冲出仰光,能看到你活着回来,我很高兴。”将军一边摆弄桌上地图,一边问道。 “我只是去见了一位老朋友。” 亚历山大错愕地抬起头,他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我带来了饭田将军的口信,他希望我军能光荣地放下武器,退出战斗。目前的形势很糟,有2个师团的日军围住了我们,虽然日军人数并不占据优势,但是战斗力足够摧毁我们,如果日军愿意,可以立即发起进攻,并在明天中午前结束所有战斗。你知道,日军没有在战斗中抓获俘虏的传统,但是如果你愿意与他们谈一谈,他们是知礼重信的军人。我带来了饭田将军的联络频道” 哈米德开门见山,他是来替日本人劝降的。 “你以为我们已经失败了?有没有看到外面被打坏的日军坦克?” 亚历山大冷笑着说道。当然有些虚张声势,如果他真的底气十足,原本应该直接让卫兵把这个人带走。但是他还是想探听一下日军虚实,或者,至少听一听投降的条件。 “将军,你的部队中还有五千五百名印度士兵,如果你做出错误决定,我保证他们随时会站到日本帝国那边。我们都知道,中国人是不可靠的,除了吹牛没有任何战斗力,他们在过去很多年,从未打赢过日本人,哪怕是营一级的战斗。” ------------ 349 假军官 “住口,我绝不会向日本人投降,”将军拍案而起。“来人,把他的枪给我下了。” 卫兵上来,当场缴了哈米德的武器,随即准备把他推出去,押送倒宪兵连。 “不用捆他。”将军突然何止卫兵,“你们去把刚才阻击日军坦克的指挥官找来,我得给他颁发奖章。”显然他只是忌惮着对方带着武器,似乎还很想和这位再谈一谈。 两名卫兵站到了门口,其余人出去找刚才阻击战的指挥官。 “这么说,你认为日本人已经稳操胜券?”亚历山大的声音明显缓和下来。 “将军,我在中东镇压过犹太游击队,在北非打过意大利人德国人,什么样的敌人没有见过?” 将军不说话,坐了下来。 “恕我直言,我们不可能打败日本人,他们远比希特勒的军队要厉害。” “这只是你的看法。” “我想,你一定会认同我以下看法:两个训练有素的旁遮普士兵,可以和一个德国士兵交换。德国人的战斗技巧更好,但是在刺刀战时印度人占优。” 将军不语,微微点了点头。 “而印度兵的战斗力,比缅甸士兵强一倍;比起那些乞丐一样的中国士兵强3到5倍。这样的交换比例,是战前参谋部进行例行统计时常用的。” “嗯,差不多。” “但是,即使是隆美尔的军队,仍然无法与日军相提并论。我们不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计算日本人。” “你这么认为?”将军用手撑着头问道。 “一个日本兵不足为虑,但是一群日本兵是无法打败的,他们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丛林里行军数日,然后立即投入战斗。恕我直言,他们是这个时代上天降下的灾难,其强大,也许只有成吉思汗的军队可以相提并论,即使是我这样的旁遮普职业军人,也自叹弗如。” 哈米德的这些话,并不是南机关教他的,而是他本人从最近的一连串失败里悟出来的。 尽管将军原本只是打算听听这个叛徒有什么话说,但是这番话确实触动了将军心底的恐惧。他在敦刻尔克撤退时,其实有惊无险,因为上级曾暗示,德军会在最后关头停下。出于什么原因上级讳莫如深,他也不去猜想。但是现在的情况大大不同,他面对的是最穷凶极恶的敌人,除了没听说日军吃人,已经干出了所有其他最恐怖的事情。 “我天亮时,援军就会到了。” “你真的相信那些没有尚武传统和军人荣誉感的中国人能拯救你?别开玩笑了。” “我相信我们的同盟事可靠的。”将军断然说道。 “来人,把他带下去。”他挥手让不远处卫兵进来,“不必用手铐,先关到警卫连。给他一些吃的。” 哈米德微笑着跟着卫兵离开,他知道将军内心已经动摇了,阻止他屈服的主要理由只是最后一丝可怜的自尊心。只需要饭田的军队再给他一点压力,英国老爷就会跪地求饶。他走出去的时候,与站在外面等候的林秀轩打了个照面。哈米德身高6英尺2英寸,斜着眼轻蔑地看了一眼矮了一截的林秀轩。 林秀轩和皮尔斯中尉一起走进指挥部,亚历山大吃了一惊,他并不知道这个包围圈里还有中国军人。 他与皮尔斯握手的时候,眼睛看着林秀轩胸口的身份牌。 “你来自96师?” “是的。” 两人握了握手。 “谁指挥的战斗?” “是中国上尉。”皮尔斯如实回答。 “你有反坦克经验?” “不,我只是用照明弹为高射炮指示了目标,并且穿插进来的日军其实并不多。”他说话的功夫,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枪响,谈话中断了一会儿。 “你的英语很好,比我见过的所有中国联络官都要好。” “将军,我们时间不多,必须立即展开反击。”林秀轩不想废话,直奔主题。 “我正在考虑反击计划。” “必须立即从阿恰布起飞战斗机,攻击伊洛瓦底江上的每一座日本浮桥。” “天色这么晚,飞行员看不见那些桥。”将军摆了摆手,他不太喜欢低级军官没大没小的谈论战术,“不过,我已经安排飞机黎明时起飞发起攻击。” “那时候就太晚了,我保证日本人的浮桥上灯火通明,飞机可以看到。要不然,否则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他当然知道浮桥上灯火通明,马强隔着两公里都能看到那里的火光和车流。 将军犹豫了一下,觉得此人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他不能当着他的面修改自己的命令,那样太没面子。 “我认识你们余师长,你在96师那个团?”亚历山大礼貌地岔开话题。 “目前每过一分钟,敌情都在严重。必须立即采取措施。”林秀轩哪里管这些客套,他在96师也没有职务,军服是日本人那儿枪来的。 “上尉,我的前面有敌人一个完整的联队严阵以待,只有等待天亮,等外围我军配合才有办法。”将军双手一摊道,他随便提及了一下敌情,希望这名低阶军官停止纠缠指挥。 “恐怕不止。第14坦克联队已经加入214联队。天亮时,他们的兵力还会加强一个团级的荒木支队。” “但是我军目前组织十分的混乱,需要时间重新组织。”将军失口将自己最虚弱的事实讲了出来。 “重新组织来不及了,不过你的澳大利亚旅和英缅师的骑兵团仍然可以作战。那些印度人不可靠,正在谋划造反,需要派部队将军官全部逮捕。” “你怎么知道的?” 将军大吃一惊。眼前这个人说起敌情跟真的一样,却无法印证,但是提及英军那些尚能一战的部队,却全是事实,完全是亚历山大不敢示人的机密,而印度军队不可靠的事情,他还没有掌握。 “我……我路过印度部队时,看到了他们指挥部短暂的枪战。”林用了一个牵强的理由企图蒙混过去,实则是秦小苏监听南机关电台获悉到,印度人正在等哈密尔的消息。 “让我想想……” 将军紧张起来,几千人的印度军队造反,意味着他的突围成功率从微小,变为零。 “我有一支精锐,可以去镇压那些印度人。” “可以派我的宪兵部队。” “看到宪兵靠近他们会提前起事,不过他们不会防备中国人。只要你把刚才走出去的印度少校给我。” “你要他干什么?” “当然是让他们知道害怕。” “有用吗?” “这是中国人的方式,你等着瞧好了。”林说着看了看表,“时间还来得及,一小时后,我就可以把印度人弹压下去,至少让他们不敢在突围时作乱。” 林说的信心十足,不由得将军不信,虽然他见到这个陌生的中国上尉不过几分钟,但是他点破了几件事,给了他很强的信赖感。 “好。我把他给你。” 哈米德正端着咖啡,在警卫室等待结果,他对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有信心。听到外面脚步声,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微笑,看来英国人的自尊心不过如此。 林秀轩一脚踢开门,上来一巴掌打掉他手上咖啡。后面两个人按住牛高马大的印度人,皮尔斯中尉上来,将一个布口袋套到哈米德头上。 “你们要干什么……” 没人理会他,几名士兵将他推到一辆吉普车上,然后车队迅速向几百名中国军队驻扎的地方过去。一路上四周枪声不断,不断有日军小股部队渗透进来袭扰,情况正在迅速的恶化中。 林的车开到驻地,陶明章和其他几个排长正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林秀轩一走,他们就觉得缺了主心骨,随着枪炮声逼近,大家都开始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如同陈质平一样,扔下他们自己溜走。 “长官,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陶明章赶紧迎到吉普车前。 “没时间细讲,情势紧迫,让大伙带上武器卡车,跟着我去印度旅部,做好战斗准备。” “车后面那个蒙着头的是谁?”中尉眼尖看到了吉普车上坐着一个被捆住手脚,蒙着脸的人。 “哦,只是一个死人。” 林不多解释,跳上卡车副驾驶席。 一溜卡车向着印度部队的停留的地方前进。目前这支部队还没有做好哗变准备,大部分士兵并不知道上层的意图,不过领头的军官们都聚在一起等着哈米德,这是他们与南机关通信往来中透露的,对于林而言,这是一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公路边,大约200名全副武装的印度士兵正聚集在一起,大致按连队队形排列着,这显然是准备参与行动的比较核心的人员。一串卡车开到跟前,引起他们的警觉,但是看到上面下来的并不是英国人。似乎只是路过的中国人。 从指挥部帐篷内,走出十几名低阶军官,他们想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只见几个机枪小组迅速控制了制高点,枪口对准自己。他们这才发现事情有变。从卡车后面跳下的中国士兵,迅速控制局面,将军官围住。端着汤普森*的士兵冲进帐篷,将正在发报的几个通讯人员也抓了出来。有人企图拔枪,立即就被旁边士兵一*打的头破血流,其余人不敢动了。 林走到前面,后面跟着几个英国人军人,推搡着一个头脸被蒙住的大个子到所有人前面。 “这算怎么回事?”一名少尉摊开双手做无辜状。 林一把扯掉哈米德头上的布套。 “我的同胞们,不要犹豫了,不要管我,起来反抗。”被捆成粽子的少校大喊起来,但是他的煽动没有得到响应。这支中国部队确实十分优秀,抢占制高点的动作没有任何时间做部署,林只是大致交代的意图,但是干的实在干净利落。枪口下,没有人敢乱动分毫。 ------------ 350 炮兵侦察车 林秀轩并不知道印度人到底什么性格,所以并不知道怎么制服他们,他对亚历山大的保证弹压,其实说说而已。形势如此紧迫,亚历山大甚至没问他叫什么名字,也未核实印度人是否真的会其一,就同意让这个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人,领着队伍去对付那些为帝国服务了十多年的印度军官。当然促成这件事的一个因素是哈米德在亚历山大面前夸口说印度人会配合日本人云云,实际上大部分印度军官都有些犹豫,并没有准备好。 林秀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无非是用恐怖和暴力制服这群人。不过他还得等等亚历山大从澳大利亚旅抽调一个营从外围包围这里的印度人。这功夫,艾哈迈德哈米德少校还在声嘶力竭地煽动,他豁出去了,希望让手下人立即动手。 远处几十辆卡车赶来,车辆在印度部队后方一字排开,从卡车后面跳下大量的士兵,迅速将列队的印度军队围住。澳大利亚人终于到了。现在林秀轩不再犹豫。他向机枪排长孙挥武使了个眼色,孙以前在督战队干过,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他过来一脚踢到哈米德小腿肚子上,哈米德不由自主向前跪倒。孙排长掏出手枪,对着后脑就是一枪。其余的印度军官全都面无人色,他们发现这些中国人比英国主子还狠。 林当然知道,这样粗暴的做法必然加深仇恨,不过眼看日军杀到,他只能出此下策。他将被缴械的印度军官交给前来交接的澳军临时营长斯坦顿沙利文上尉,嘱咐他将军官与士兵隔离,防止他们串联作乱。沙利文敷衍地点着头,似乎没怎么听进去。 林秀轩也没时间拖延,当即招呼人登车,准备离开,接下来他还得与马强碰个头,了解敌人部署,设定策略与褚艾云的队伍里外夹击打开逃生路。他和褚艾云暗藏着通讯便利和情报优势,势必将这些优势发挥出来。 他从反光镜里看到,澳大利亚人将印度军官们押送进来小树林,就知道事情不妙。的车队刚刚起步,就听到后面机枪响声。随后行刑队拎着冒烟的机枪从小树林里出来。2印度军官今天倒了大霉,连续碰上了狠角色。 4个小时前,沙利文的长官被缅甸独立军堵在仰光,被俘虏后活活烧死,他侥幸跑了出来的,当然对导致大溃败的印度人痛恨之极,所以下手极狠毒。 中国车队在被炸的坑洼的公路上前进,先到了刚才林捡到反坦克枪的补给车前,随便捡了一些重武器和英军防毒面具,然后继续向日军阻击阵地前进。 天空中,自西向南的战斗机呼啸而过,这些是从阿恰布基地起飞的英国战斗机,他们开始按照林刚才的建议,对河上的日军桥梁进行攻击。这些通过租界法案得到的美制P38飞机没有*,如果能找到那些桥梁,只能指望用机头的火力进行扫射。 飞行员不确定能在夜间看到什么目标,他们只能沿着略微反射月光的河流前进,但是很快就发现了日军工兵在桥梁附近点起了篝火。日军靠这些篝火来引导车辆过河。 6架飞机降到低空,连续对3道平行的桥梁进行扫射。日军来的仓促,甚至没有在桥梁周围部署防空部队,而篝火又无法及时熄灭。于是单薄的桥梁,被这些蠢笨的重型战斗机反复扫射了几遍,所有三道用小船和木板搭建的浮桥都被打断,日军工兵只能连夜去附近村落去拆居民门板,但是时间必然被耽搁了。在受到攻击前,日军只有步兵大队下辖的轻便的步兵炮渡过了河,主力野炮部队,被堵在了伊洛瓦底江以东。 与此同时,马强与徐冲的小组正趁着夜色对拦住英军去路的日军主力——215联队展开侦察。他们利用夜视仪优势在日军各部队之间穿行,渗透进敌人防线后,开始投掷小型无人机,从树梢高度观察敌人部署。 樱井的师团部被袭击后,指挥陷入混乱,所以日军并没有对中国军队可能的长途奔袭做好防御准备,他们在北面只部署了一支规模不大的部队进行防御,沿公路防范第7装甲旅的残余部队再次南下。 看来,马强对那些军官展开射杀取得了效果。实际上,在露卵射杀死了几个敌人军官后,他和徐冲随后又对敌人随行的电台进行了破坏,在警戒部队赶上来前,他们两人对那些打包安放在马背上的电台进行了几十次射击。总之,随后日军的联络就完全依靠骑兵和摩托车了。但对于这样混乱的战场来说,通讯兵是很难找到指定的部队,夜间更是如此。 由于无人机太小,从空中无法很清楚地看到日军部署全貌,但是可以看到日军已经连夜构建了大量的简易工事,部署了92步兵炮和重机枪,这是日军原田联队强渡过河后,趁着夜色完成的,整个防御沿着森林地带完成,异常绵密。英军的几次草草收场的突围,根本没有楔入防线。 马强向林秀轩汇报了他看到的大致情况,敌人的主要兵力集中在公路两侧,70毫米步炮向南,37毫米战防炮向北,他们吃定了英军解围和突围两路,都只能走公路,而不可能丢弃汽车。 虽然没有看到重火力,但是他们在防线后方,以及车辆顶部,已经布置了航空识别标志,显然天亮后会有飞机支援。另外,侦察没有看到日军坦克,可能在乱冲乱突中消耗掉了,也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林秀轩还得同时关注英军的部署,从兴实达出发的第7装甲旅正在等待黎明后发起救援,从行军路线看,没有配合中国军队的意思。 这支部队仍然有一些重型坦克和十字军坦克,补充了美制轻型坦克,与之配合的是威力巨大的25磅野炮和作为自行火炮使用的美制格兰特坦克。这些炮兵部队,配备完整的炮兵侦察以及通讯设备,秦小苏整晚上都听到,敌人装甲观察车与炮兵之间的电台协调测试,看来还在临阵磨枪。 如果运用得当,这支部队,极可能给日军造成麻烦,但是如果他们还是沿着公路前进,就不免吃大亏。从秦小苏窃听到的情况看,上一次败仗没有让沙漠之鼠开窍,他们还是准备沿着较为平坦,也最近的路线前进,日军没有理由猜不到。 褚艾云的摩步营成为了最大的变数,日军没有对西北方向特别防范,但是他的装甲车辆很少,攻防也都很弱,他还有一个连的摩托化步兵,需要在交战前下车,这样必然拖慢坦克机动的错误配置,显然是开战前,苏军的错误理论导致的。 从盟军指挥部的往来电文看,杜聿明希望由中方指挥解围作战,英军提供火力支援,而英军对这项提议表示反对,他们要求赶到的中国军队,最好能在他们指定的方向上打头阵,也遭到了中方的断然拒绝,杜聿明给褚艾云发去的电报要求他停在侧翼,先观望一下英军行动,等待后续200师团和新锐新38师的支援。 混乱局面中,所有可能导致胜利,或者招致失败的因素,在林的脑子里回荡着,他是这个战场上掌握信息最多的人,但是他没有指挥权。如果按照英军僵硬的计划,他们会从包围圈内外同时发起进攻。那样多半被打出屎来。如果上午冲不出去,到了下午,后面赶上来的作间联队前后一夹击,英军就完蛋了。 林秀轩的车队赶到前沿时,双方还在互相炮击。路两边坐满了缠着绷带,拄着拐棍英军士兵。 日落前,英军冲了几次,都被日军打回来了,现在他们士气低落,都指望着外面的部队。林让陶明章带着人先休息,自己带着地图单独去侦察,这几百人的士兵已经对他产生信赖,并不担心他单独开溜,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行为实在古怪。 一个小时后,他从前沿回来,地图上已经标注好了进攻路线,林外上百个敌人的火力点位置。总之陶明章看到地图后,假装不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只能在心底假设,这个人是上天派来救自己的。因为他来了之后,事情才有了转机。 林与马强徐冲在一公里外碰了面,谈论之后,定下了突破计划。由他带着军统下辖的这支队伍,从敌人防守薄弱的位置钻进丛林,从侧面打击敌人,尽量制造轮乱。马强徐冲小组继续侦察,找到敌人指挥部和预备队位置,然后通过通讯中继,将信息传递给秦小苏,由他设法模拟英军四轮侦察车辆的电台,调动英军炮兵向正确的方向开火。如果行不通,就只能零敲碎打,对日军指挥官进行暗杀。另外,褚艾云的部队傍着史迪威女婿,可以得到飞虎队比较可靠的空中支援,这也是林秀轩庙算中的重大胜算。 他将税警中队的几个低级军官招呼到跟前,将地图摆在他们面前。这些人虽然没有战术学习背景,但是都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所有人都觉得,已经画在地图上的那条进攻路线是唯一可行的。可以想见,深林边缘的每一个机枪或者步炮阵地,都是日军最标准土工作业产物,已经初步形成了交叉火力,从正面前进非常困难。只是敌人时间仓促,还来不及用战壕将这些支撑点连接起来,也没有足够兵力塞满森林。 “和大公纱厂附近的日本防线很像,只是没有探照灯,我看夜里能穿过去。但是得非常小心。”陶明章说道。 “不错,日本人步行了几十公里又打了几仗,总会犯困的。如果绕到这些环形工事后面,一个*……不用刺刀更好。”孙挥武说道。 林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发表看法,让他欣喜的是,这队人士气还不错。 ------------ 351 神出鬼没 他们小心从战场前沿通过,前面是几十辆被打坏的威克斯装甲车和卡车,有一些还在燃烧,日军截住英军时,先头部队正在摩托化行军,当时逃出去一两个营,如果突出去英军回过头作战,大约一个中队骑着自行车的日军先锋,很难应付两面夹击。但是侥幸跑出去的那些,就一路向北逃走,头也没回,后面没出去的就被日军堵住了。 整个下午,英军冲了几次,可惜没有坦克,被火力不超过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日军拦住。日军在随后的10个小时内,构建了完整的防御体系,而亚历山大将军在这段时间内,除了发出求救电,就是组织了几次混乱的冲锋。 他和他的指挥部,正等着刚补充了美制M2坦克,根本没有来得及训练的沙漠之鼠来救自己。对他而言,最坏的打算是向西逃到海边,皇家海军会派一艘潜艇把他接走,或者,空军会有联络机在包围圈草地上降落,救他出去。这是丘吉尔直接下达的指令,不是因为首相与亚历山大多有交情,而是帕尔瓦西投降后,大英帝国不能再承受一名中将被俘的羞辱了。 他们一路沿着双方对峙线向西,日军很有经验,每隔一两分钟就打一排照明弹,提防着有人趁着夜色偷偷摸过去。他们也知道自己的防御,其实有些破绽。 走出1.5公里,林秀轩蹲下查看地图。确认已经到了他预定的突破口。日军的机枪和其他火力点平均部署,但是这里一条干涸的河床,在两侧视野中形成死角,自然也有是射击死角。 “你们都紧跟着我过去,记住,都不要打枪。” “老大,这样行不通啊。日本人一定会在低洼地带另有部署,至少有一挺几枪,一旦照明弹落到头上,就会被堵在那里猛揍。”陶明章说道。 “放心,即使有也不成问题。”他说着环顾旁边几个排长说道,“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那时候就没机会了。” 众人见没有选择,就跟着这个家伙拼一下吧。 林秀轩带着人俯低身子向前方小跑起来。就在双方对峙的空旷地带穿行。唯一的掩护是那条小河,一些老兵开始回忆,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日军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他们每前进一段距离,对面丛林里就发射几颗照明弹,这些照明弹落下时,将周围几平方公里的地面照的透亮。如果有人站在空旷处,他脚下的影子会十分的清晰,有经验的日军甚至会清点战场上固定不动的死尸,看看有没有侦察兵企图靠装死人靠近。 陶明章跑在林秀轩边上,如果发现哪里不对劲,随时准备将救命恩人摁倒,哪怕牺牲自己。他不大相信日本人会在严密的防线上,留下一个缺口。他知道日本人有些呆板,但是不马虎。 眼看越来越接近日军阵地,竟然一直没有遭到正面的阻击。就在他们轻易突入敌人防线的那一刻,最后一刻照明弹落下。 陶明章一眼看到,前方机=几米处的机枪掩体,以及一挺枪口朝天的野鸡脖子。他奋力将林秀轩撞到一边,然后拎着一颗*,纵身跃过掩体,准备同归于尽,却发现一个五人的机枪小组躺在里面,其中两个头部中弹,另三个口鼻流血,似乎是被勒死的。 他楞在了原地,几乎不敢相信眼睛。这个机枪掩体,就构筑在河床中,同样处于英军阵地的射击死角内,他们是被谁打死的?这个阵地凭借地利,原本可以封锁这条狭窄的河道,按照他的经验,即使是一挺歪把子,占据这样狭小的位置,至少得堆半个连的尸体,才能有机会让投弹手冲到足够近距离。 “愣着干什么?快走。” 林一把拍醒了中尉。他们竟然从这个缺口突破了敌人的绵长的封锁线。把一支300人的庞大部队塞进敌人防线后,而且一枪未开,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继续前进了150米,听到车把式的要喝声,一支日军辎重部队正在林间小路运送弹药,他们等了一会儿,放敌人过去,然后继续向前。 又走了几百米,已经进入了敌人部署的最薄弱区域。林停下来,开始分配任务。他将所有人部署成4队,分头袭扰后方,破坏通讯指挥,目的是打乱敌人部署,为孤注一掷的突围做准备。他自领其中人数最多一队,目标是敌人联队指挥部。 计议停当,众人士气高涨地分头行动。 24小时前,这支部队仍然是为奸商高官走私护航的家丁,所有人都觉得来缅甸是受了骗,现在他们每一个都坚信,自己能给日军一点苦头尝尝。 林秀轩带着陶明章,向指挥部前进。很快身后响起枪声,孙排长那里战斗已经打响,听动静,*火力一直占据上风,直至战斗结束。 他们路过敌人临时堆积物资的区域,这里并非重要目标,林打悄悄算绕过去。但是听到枪声的敌人守卫警惕起来,竖着耳朵听周围的细微动静。他们听到了有人从边上过去。 一名军曹大喊一声:“恐龙。” 林赶紧回应:“猛犸。” 他知道这是4个小时前颁布的新口令。 “哪部分的?” “辎重大队的。” “不是刚过去吗?” “跑失一匹马,还驮着炮,野间队长我们回来找一下。” 林在那里对答如流,听得旁边陶明章一愣一愣。他突然响起,不久前陈质平言之凿凿说这个人是日本特务,但是随即把这个愚蠢的想法抛之脑后。 林一直提防对方有手电筒,但是似乎是没有,日军哨兵不再多问,这里百十号得以迅速通过。 远处不停有枪声响起,每次一两分钟,大致就是解决一个小组的时间。原田大佐的防御阵地构筑巧妙,各种火器配置形成交叉火力,形成宽正面的浅纵深防御,但是毕竟兵力不足,又没有构筑交通壕,火力点之间互相支援十分不利。这给了从后方袭击的中国军队极大的便利。现在另外三个小组四处开花,给了敌人很大破坏。 第一缕晨曦射进丛林,丛林里弥漫着浓稠的晨雾。林秀轩已经逼近了敌人指挥部,中国军队的灰色制服,显得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了。他下令停止行动,大家躲到一片灌木后面。 不远处可以听到日军警戒部队交谈声,不时有骑着自行车的人马从这里出发,向各个响起枪声的地方支援。英军还没有发起进攻,不过渗透进来的中国军队,给联队长原田栋造成了的麻烦,远比英国人要大,好在他提前铺设了电话线,现在哪儿有袭扰的消息,他就立即从预备队里抽调人手去救援。 陶明章蹲在林的边上,他觉得自己的旧有经验被颠覆了,以往作战,日本人永远占据情报优势,国军则是处处被动挨打,每次上峰意图偷袭,最后都打成正面强攻,敌人总是在最坏的时机出现,但是这个96师上尉出现后,奇迹却已一再上演, “长官,你确信这里是他们联队指挥部?” “嗯,肯定的。” “有多少人?” “直属部队另加一个工兵中队。大约五百人。” 他实在想不明白,上尉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他甚至连敌人口令都清楚。 “这么多敌人,那我们百十号人可啃不下来啊。” “敌人正在向四处派兵,兵力会减少,待会儿再打一阵子炮,就差不多了。” 林十分肯定地说道。 “打炮?” “嗯。”他抬起腕子看表。这一手他上一次配合褚艾云玩过了,效果极好,但是这次难度要大些,需要运用横跨半个缅甸的通讯系统,侵入英军火炮指控网络才行。当然冒充humber侦察车上的侦察兵,欺骗后方炮兵向正确目标开火不是难事,但是他的小组无法控制开火时间。如果英军不能配合,只能指望马强能狙击掉敌人首脑,然后他带着这里弟兄打一下,但是伤亡必然不小。 后方的秦小苏同样在苦苦等待着,他一晚上录到了大量前方炮兵侦察单位的通话,甚至知道亨伯侦察车上车长的女朋友名字,但是他不能直接给英军下达命令。 第七旅前进到达的最前沿村落里,4轮侦察车上道奇森下士,正用他尺寸巨大的海军望远镜观察前方的丛林,日出后他就瞪大眼睛观察前方敌情,但是日军伪装的不错,所以他真的无法确认任何目标,又不敢继续靠前。 这让他一筹莫展,在北非的情况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他们趴在沙丘上,足可以看到从地平线上冒出来的敌人车队,当然敌人可以可以看到他们这里的调动。 电台里,不时有上级催促的声音,他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因为亚历山大中将在包围圈里。 上级催的紧了,他决定随便找一个地方先打几炮,或许日本人会受惊乱动,那样可以看的更清楚些。 下士站在车上,脖子上夹着步谈机,手上夹着铅笔,在车顶上摊开一张网格化的地图。 “C14C17地带发现小股敌人,请求进行试探性,小规模射击。完毕。” 他说的地方在自己前方几公里,他确实看到有小股日军在村落边缘出没,他说完后,上级没有回应,好像有一些声音,但是很快被背景噪音吞没了。 炮兵营指挥官,焦急等待萨特中校终于接到了前方通讯,毫无疑问是道奇森的声音,告诉他发现敌人重要集结地带,给出了很具体的位置。然后复诵一遍。确认无误。 中校在地图上对照,发现是非常纵深的地带,他不知道自己的前沿眼线,怎么突然长了本事,深入到了丛林里。是不是搞错了。 他追问了一次,那边又重复了两遍。一口咬定没错。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抓起电话,向他的炮群下达射击命令。 目前整个缅甸威力最强大的火炮,无疑是中国军队的32倍150炮,但是只有3门。其次或许是苏制122炮和日军的105野炮,但是数量也很少。 但是在这里,他有24门25磅炮,虽然口径偏小,但是炮弹十分充足。如果现在就展开射击,可以一直打到下午。 ------------ 352 各自为战 除了这些重型野炮,炮兵营还收到了一些蠢笨的格兰特坦克。第7旅毕竟见识过真正的坦克战,知道这些正面高大,且多炮塔的坦克根本行不通,但是这种美国货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75毫米*炮使之成为一种可靠的自行火炮。它甚至可以被部署到距离前沿很近的地方,远比牵引火炮优越。目前有12辆此种坦克集结在这里,同样归萨特指挥。 既然有了目标,暂且不管是不是前沿侦察兵胡闹,今天的火力倾泻表演就此开始,反正他现在不缺炮弹,如果注定要退出缅甸,而无法将堆积如山的炮弹带回印度,不如趁早砸向日本人。 炮群随即开始射击,预定先打一个基数。光着膀子的炮班开始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他们被巨大的炮声震撼的有些麻木了,一成不变地搬运弹药,装填,射击。管它打到了什么。 前沿的侦察兵听到了尖啸着的炮弹从头上过,他赶紧举起望远镜,等着看那些遮掩视线的大树被炸毁后,有多少日军藏在后面。但是炮弹似乎打过头,飞向了更加深远的地方。落点与他汇报的位置,至少差了1.5公里,而且使用了密集覆盖,而非他要求的只打几炮。没想到炮兵营会荒腔走板到这个样子。他赶紧在电台里呼叫停止射击,但是那边始终没答复。 原田联队正在焦头烂额地组织兵力,以击退渗透进来的敌军,一轮炮弹下来,打到了指挥部附近,落点不算很好,但是将正在集结的一个中队盖在下面。 躲在灌木丛里的国军们都暗吃一惊,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96师的家伙和英国人怎么勾兑的,也许有些炮火协同的细节自己不知道。但是能进税警团至少是高小毕业,知道一些炮兵射击的常识,那是需要侦察通讯指挥高度协调的高技术行业。中国军队屡屡败给日军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是输在炮兵上,不但是器不如人,实则技术也玩不太转,只能实施简单的支援。如果延伸打,常常会伤到自己人。 怎么这会英国人的炮打的这么及时,也没见眼前这个家伙带着电台哇哇乱喊。 林秀轩探出头去观察了一下,发现炮击停止了。 “老大,我们是不是上去?” 旁边陶明章说道。 “别急,只是修正,还有几轮。” “还有几轮?” 看起来这个家伙与亚历山大将军关系铁到称兄道弟了。陶明章在国内作战时,炮兵打炮都只是意思意思,一轮下去,士兵就得往前冲,炮弹那东西可金贵,丘八的命不值钱。 果然,第二轮炮击很快就到了,这次向西修正了150米,打到了正乱作一团的辎重部队,刚才打炮没伤到这个辎重中队,但是惊到了牲口,所以他们四处收拢马匹的功夫,没有及时转移。这下想跑跑不掉了。 那些马匹上驮着92步兵炮,对普通中国兵而言,是日本人最狠的武器。这次结结实实被盖住了。 众人伸长脖子想看个仔细。但是除了有望远镜的林秀轩,都看不真切。 “怎么鬼子躲树林子里能打的这么准?”陶明章兴奋地问道。 “我看是日本人作孽太多,业力重,所以炮弹才会有准头。”林秀轩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但是这种解释会很有效。 果然身边几个听到的,都露出笑容,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看来老天爷的报应时伴随着精确打击出现的,只是来的太晚了。 “英国佬不拜关公也能打的这么狠?是不是他们有什么更灵验的神仙罩着?”陶明章得意忘形道。 “别胡说。”旁边有人赶紧阻止,生怕他这样轻慢关老爷,说不定待会儿就又不准了。 “记住,待会儿我们冲锋,优先是日军军官。你们能认出来吗?” “能。”众人点头。 他们继续蹲着,等待那边日军的鸡飞狗跳。 包围圈里,亚历山大将军站在一个高坡上,用望远镜观察丛林深处的炮击。他并不知道炮打的有多准,不过他对这个中国上尉能渗透进敌人的防线后面感觉到吃惊,反正他的部队冲了几次,都冲不过去。 “爵士,你记得那个中国人叫什么名字吗?我只看到他身份牌上的96D,可是我看不懂那些中国字。” 他问起身旁军情局的安德森,他是五处派驻仰光的情报头子,负责监听日本海陆军通讯,以及观察南机关动向,亚历山大的溃败,导致他也被堵在包围圈里了。刚才他原本准备审讯哈米德,赶到时,已经哈米德已经被崩了,但是与林秀轩打了一个照面;安德森也是将军身边少数精通中文的人。所以他能看懂那个缝在胸口上的身份识别牌。 “身份牌上写着96D工兵,姓名叫林临奇。” “听上去很奇怪啊?” “嗯,念着是有些怪异。实际上据我所知,96师大部还在云南,指挥部刚到曼德勒,不知道这个上尉怎么到了这里。” “管那么多,来的越多越好,哎,急死我了,第七旅还没开始动手。刚才空军报告,日军在江上有多修了几道浮桥,我们可没有时间浪费。” 将军焦躁起来。 “我刚才得到的消息,8个小时前,当面敌人33师团的师团部被袭击,目前他们失去了指挥,可能只是按照预定的计划在进攻。” “日本人太可怕了,失去指挥还能保持进攻,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如果能冲出包围圈,我会向上级表明,我不适合在丛林地带与日本人作战。” “那么你认为谁更适合缅甸战事?” “斯利姆将军会是最佳的人选。我可以保举他担任这里的指挥官,不过如果他今天无法把我们救出去,他就得不到这封推荐信了。” 战场外围英军第13步兵旅配合第7装甲旅准备发起进攻。 炮兵营停止了之前的炮击,开始为装甲旅进攻进行火力准备。由于日军伪装良好,他们将火力对准前进方向开始猛砸,然后火力步步延伸。这样漫无目地的射击,只能导致一个结果,就是日军很清楚英军将要展开进攻的进攻方向。 安斯蒂斯旅长并非不知道坦克作战的要领在于机动,美军提供的M3轻型坦克也不适合攻坚,但是上级要求他沿着公路发起进攻,而不要盲目进入森林;当然从地图上看,沿公路进攻,确实是解救被围军队最近通道。亚历山大这会儿正在公路那头等着呢。 重型的丘吉尔坦克开始向前推进,车掌门不知道,前面那些被炮弹犁过一边的丛林里,还有多少日军等着他们。这种坦克的糟糕设计,使得车内视野不良,车长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伸出头去挨枪子儿,或者躲在里面,最终因为视野不良而撞上敌人反坦克火力。 日军福家大队正等着英国人自己送上门来,虽然8个小时前失去了师团指挥,20分钟前,连联队指挥也失去了。但是他的部队不为所动。今天可能是决定缅甸战役命运的关键时刻,如果英军突不出去,他们很可能会如同在新加坡那样屈服,反之则战争还会继续下去。 打赢这一仗的关键,在于每一个帝国军人,不管遭受何种困境,都必须努力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而不要想太多其他的事情。 英军的炮火掩盖住了坦克接近的声音,但是躲在附近缅甸村庄里的侦察兵还是提前看到了敌人,一名英勇的士兵穿过前沿在一公里外打出旗语。 福家政男中佐用望远镜观看旗语:敌人坦克很多,从预测路线进攻,排在前面的是丘吉尔坦克,有20辆,后面至少还有40辆其他型号坦克。坦克群有大约一个营的步兵协同。 日军情报部门原来预计英国人已经没有可以出动的重型坦克了,显然有些误会。几分钟后,它们就要冲过前面的开阔地,而94战防炮对这些坦克的正面,几乎没有用。从上一次战斗总结的战例看,当时有一门埋伏着的战防炮从50米外对这种坦克进行射击,竟然未打穿坦克正面,唯一的战果是崩回的炮弹把战防炮小组干掉了。 “告诉战防炮部队后撤,放敌人坦克过来。”中佐沉稳地下达了命令,“让村里的侦察兵随时报告敌人步兵位置,我要求山炮进行精确的阻断射击,让敌人步兵和坦克分离。” 他的命令立即通过旗语和无线电部署下去,缅甸的复杂地形非常有利于这种针对集群坦克战术的实施,英国人上次吃过亏以后,加强了步兵对坦克的协同,但是日军仍然有很多套办法来应对。 炮弹开始落在坦克群周围,日军炮兵躲在丛林里,而且很分散,每次射击后,只能看到一团青烟冒起,迅速消散掉了。 炮弹散落下来,导致步兵开始寻找掩护,或者就地趴下,他们不自觉地来开了与了与坦克间的距离。但是坦克不愿意停下来被潜藏的直瞄火力射击,仍然保持两档的推进速度推进着。 英美军队依旧还在轻敌,他们始终没有搞明白一件事,当面的日本人,是一支用落后装备武装起来的专业军队。他们专业性在于他们善于运用手上所有武器,善于组织一切火力。 这支军队呆板、陈旧,崇尚进攻,武装到牙齿,他们有师团属的野炮,联队以下的山炮,大队一级独特的70毫米步炮,小队掌握的掷弹筒。简单说说日军的特点在于,电台少而火炮多,这当然也体现在他们的战术上。 每一级日军指挥官,都能够运用手上笨拙但不失有效的武器独当一面,而无需太多直接指挥。这也是特别小组以及即将赶到的褚艾云必须面对的一个头大问题。他们已经摧毁了可以摧毁的所有指挥节点,但是敌人战斗力并不会因此而减低太多。 ------------ 353 奇兵 福家中佐一直就待在第一线隐蔽部内,头上顶着插满树枝的钢盔,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从早上起,这个地方就被几千只的蚊虫围绕,但是他依然全神贯注地观察敌情。 那些大意的英国坦克指挥官从炮塔上伸出头来,他们实在需要视野来观察路线。日军枪手正躲在树上,等着收拾这些英国人。 “都别开火,再等等。” 福家下达的命令,被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 英剧坦克聚集到喇叭口地带,战备公路从这里穿越丛林一路向南。他们开始将展开的队形收拢为行军纵队,现在坦克群如同一条瞎了眼的蛇,一头钻进了福家大队的包围圈。 那些伪装良好的战防炮以及步兵炮小组,完全不为所动,他们沉着移动炮口,等着敌人近到可以看清车上的战术编号。辻政信从5年前起,就为开战进行了长时间的参谋旅行,总结出了现地伪装的各种方法,这使得日军无需专业器材,就能在茂密的丛林里就地取材,将一整支军队隐藏起来。相反这些殖民地军队,在这里待了上百年,仍然不太适应丛林。 排成一字长蛇的坦克群,从日军炮口前面过去,这些坦克的炮口转向两侧,警戒四周,车长门知道丛林后面不会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伸长脖子,使劲想透过树林看清后面有什么。 排在中间位置的一辆丘吉尔突然爆炸。一侧履带板哗啦哗啦散落下来。一发70毫米炮弹击中了侧面行走部分,日军故意压低了炮口,他们不想用低膛压炮弹挑战这种炮塔装甲,而是让这辆坦克停下,割裂前后队伍。 英军车长们这才看到冒烟的炮口,纷纷呼喊着示意转动炮塔,但是立即陷入到日军狙击手的火力当中。十秒钟内,就有4名车长被打死。其余人赶紧钻进炮塔,再也不敢伸出头来。 日军战防炮几乎从50米外,从垂直角度上射击丘吉尔的侧面装甲,这种火炮发射的并非高速动能弹,穿甲能力一般,但是一旦穿透,弹体内的延迟*则可以将车内全体杀死。 英军7.7毫米机枪在丛林内扫射,战防炮5毫米厚挡板无法抵挡,炮班纷纷到地,但是预备人员了自觉顶上,继续装弹、射击。在日军中,任何一兵都能数量操作这种直瞄武器。 英军坦克纵队发现自己有麻烦了,尽管大部分车长不敢伸出头观察,但是从各个方向装甲中弹的响声判断,陷入到了交叉火力当中,日军用他们的各种火器,不断考验这些坦克的装甲。 40吨的丘吉尔坦克成为有限打击的目标,它的侧面几乎垂直的车体装甲,使得有很大的机会被小型火炮击穿。 英军指挥官M3斯图亚特坦克冲下公路路基,试图利用高机动性冲出生路。这种坦克1年前开始大量地援助盟国,分别投入到了欧洲和北非战场,实战证明非常不理想;但是陆军部认为这种坦克仍然有可取之处,或许能在日本人头上找到便宜。 由于车体较小,它在日军的第一轮攻击中并非优先目标,大部分没有被击中。它们直接撞毁了一些暴露出来的日军战防炮,将其碾压成废铁。但是随即遭到了20毫米反坦克枪的攻击。 日军坦克枪小组严格按照预先的部署,没有参与第一轮对丘吉尔的攻击,因为他们部署在稍微靠后的位置。福家没有将这种武器靠前部署,是因为它更加金贵,也更有效,这种武器可以迅速转换阵地,也不会因为一次射击,而烟雾弥漫暴露出来,更重要的是,它发射的动能弹的穿深较37毫米战防炮要更深一些。 日军使用在巴丹缴获的M3进行了试射,证明这种以T26为主要假象目标的武器,可以从大部分角度打穿斯图亚特。 作为一种空间狭小,却挤进去4个人的坦克。即使是被一发20毫米弹药击穿,也很可能会损失一到两名成员。 在日军掷弹筒四处爆炸故意制造混乱的战场上,不敢露头的车长完全找不到北,他们在惶恐中下达各种前后矛盾的命令,让其他成员一无是处。 日军射手耐心等待机会,然后向车体的脆弱位置射击,致命的弹药从各个方向考验着战车薄弱的装甲。。 褚艾云正从5公里外赶来,由于换装了一些美国通讯器材,他的电台很容易在设定的频道上,收到英军哭爹喊娘的1。他预感到情况不好,前线坦克手甚至要求炮兵向自己射击,看来他们陷入了日军重围中无法脱身。 他刚刚得到消息,林秀轩带着百十号人端了敌人一个指挥部,但是对英军的突围没有产生预想效果。 他呼叫1公里后面的布鲁克少校,告知自己将临时修改进攻路线。跟随行动,并担任联络官的布鲁克少校目前是他的一张王牌,不仅能呼叫空中支援,而且可以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做一些掩护。 “老鹰呼叫仓鼠,我需要修改之前路线,请求空军对335方位,进行不间断侦察。” 少校听到他又要变路线,当然是一肚子怒气,这一晚上他不停地折腾来折腾去,现在又要改路线,前面的空中侦察又成了无用功。最可恶的是,英国人就在前面挨揍,他就是不肯去,这恰恰是史迪威最担心的事情。 布鲁克少校其实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他跟着老丈人到这里,听到最多的是史迪威对中国士兵吃苦耐劳,的褒奖,当然也少不了对中国军队高层的腐朽堕落的痛斥。在史迪威滔滔不绝的批评中,这位连续升级的褚亭长,常常作为反面一号出现。据说这个人先是走的抗日偶像路线,然后攀附上蒋公子,完全就是最荒唐的政府和军队,才会发生的故事,根本没有考虑军队的专业性。 由于之前的几个胜仗,风头都让给了蒋纬国,褚艾云藏住了锋芒,自然也没有洗脱美国将军对他的刻骨偏见。史迪威是那种刻板的人,他确实高看蒋纬国几眼,毕竟他上过德国军校,算是正经路子出来的。他甚至连杜聿明也不怎么看得上,在他看来,黄埔军校充其量是一个短期培训班,与其说军校,不如说是一个蒋介石背后的草台班子。 布鲁克少校先入为主,对褚艾云充满烟雾,也无法理解他变来变去,其实是为了摆脱南机关遍布的眼线。他只是觉得这个混蛋要么是看不懂地图,要么就是胆怯不敢临敌。但是他的军衔虽然更高,在这里只负责联络,并没有指挥权。 “褚营长,您这又是要唱哪出?使唤美国人特开心是吧?” 少校自幼在北平长大,普通话说的比褚艾云还好些。 “仓鼠,注意通讯记录,使用预定呼号。” “您一晚上瞎转悠,就是想耗尽油料,然后用这个借口退出战斗。” “仓鼠,你知道个屁,围魏救赵懂不懂?赶紧发报,延误战机,你信不信我给你二十军棍。” 布鲁克不再说话,只好发报。他至今没看出褚艾云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在战区边缘乱转到底有救的哪门子赵。事实上,空中侦察在缅甸丛林地带几乎无用,日本人是伪装大师,飞行员很难用肉眼看到巨大树冠下藏着什么。 褚艾云坐在T26炮塔上,偷偷查看电台。敌人指挥部被端了,部署没有变化,英国人的贸然进攻,多少牵制了敌人注意力,现在是自己发起进攻的时机了。 他面临的敌情是,日军针对英国人明显的突围方向,仔细部署了兵力,但是凡是针对性的方案,必然有特别的其弱点。 原田联队长的指挥部,特意留有一支预备队随时准备策应,但是已经被林秀轩搅和了。 他早就选择了一条日军参谋部都不可能想到的突击路线,由此直导敌人软腹,那里是敌人山炮以及工兵部队,没有反坦克武器,一旦计划成功,割裂开敌人,南北两路英军的困境都将解决。 唯一的问题是地形,既然是日本人都预想不到的方向,那自然是没有现成的路线。不过,他有几天前419大型无人机测绘得到的等高线地图,可以看到一条平坦的林间道路,可能是前10年前伊洛瓦底江决口的洪水逐低而行,形成的天然通道。这种路径会在几年内被速成灌木掩盖掉,除了合成孔径雷达,没有人看的到。 林秀轩队地形进行了预判,觉得坦克肯定可以过去,如果履带碾平上面的植被,或许卡车也可以跟上。 当然他不可能通过车际网路将路线上传,只能由自己带头。 他向后面几位排长传达指令后,他的T26转向旁边树林,以70°大斜坡冲下一道山坡。后面坦克一辆辆跟上,没有任何人提出怀疑。这里的坦克手大多跟着褚亭长打过仗,知道他行为古怪,但是打仗很精,不会带大伙儿吃亏。 布鲁克的道奇中吉普也开到路边,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一下子扎下去了。 少校想过了,先不和这孙子置气,但是他今天所有莫名其妙的指挥,都必须记下来,以备将来吃了败仗——那几乎是肯定的,再原原本本地向上级汇报。他预见到最坏的结果,倒不是和日军作战失利,看情况今天碰不上日军了。很可能是这些中国军队当做宝贝的坦克,最终在这个傻逼的带领下,全部陷到丛林沼泽里,然后被迫抛弃。到时候怕是他的上级也不会饶他。 ------------ 354 偷袭专家 远处隆隆的炮声越来越清晰,英国人似乎真的开始向自己的坦克群周围开火了,这或许是拯救他们的最后办法? 现在*炮的炮击成为了阻断日军不断进攻的唯一办法。当然至此,所有的丘吉尔坦克,都已经被日军敲掉。这种坦克在亚洲的表演彻头彻尾是一个失败,与在非洲以及欧洲情况差不多;剩下的十字军和斯图亚特还在挣扎着,盲目向丛林开火继续苟延残喘。英军步兵仍然被阻断在距离坦克群很远的地方。不愿意送死的印度士兵赖在原地,拒绝上级命令。骁勇的南非以及廓尔喀部队,则在斯利姆严令下发起冲锋,但是被日军火力一茬一茬消耗掉。 斯利姆从望远镜里观看着自己被分割的队伍,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他是参与过一战的老兵,见过堑壕里的机关枪如何收割士兵,但是那时候至少可以看到敌人。但是现在只能看到丛林里不时冒出的轻烟。日本人并非丛林民族,但是他们却非常善于丛林作战。你几乎看不到他们。他有了一种很强的预感,这次解围战斗会以失败告终,按照不断传来的伤亡数字,中午前,他会耗尽最后的预备队,或许那时候日本人的后续部队赶来,还会反噬自己。如果发生那样的情况,何止是缅甸,英军将失去扼守印度的兵力。 包围圈内的亚历山大将军不断地给斯利姆压力,要求他以果断的行动,解救被围的自己。他硬是不相信,几千名日军会成为自己跨不过去的坎。 包围圈内的英印17师,以威克斯装甲车为先导,向日军发起进攻。这是他们4小时前就制定的预定计划,但是饭田的指挥部,甚至无需无线电监听和间谍活动,他们早在英国人制定计划前,就猜到了行动方式和突围方向。英军每一次笨拙的行动,都会被参谋部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英军炮兵开始向想象的可能藏着日军的地方进行炮击。亚历山大将军急着将所有炮打打出去,反正留下来毫无意义。斯利姆发来的通讯表明,他的部队就在北方12公里处,双方炮火已经可以连接,但是就是过不去。 事实上,开战前,英国就有步骤地秘密调集世界各地的部队,来防守新加坡以西的殖民地,他们用了半年时间,将欧洲、北非、南非、澳大利亚的军队和装备运来,仰光被封锁后,运送第7装甲旅的笨重装备变得异常困难,帝国运输船队冒着被日军舰队甚至,进入印度洋U艇袭击的危险,开辟了穿越孟加拉湾的夜间航线,花了2个星期,才将这些40吨的坦克运上缅甸海岸,但是这也被寄予厚望的坦克,在短短的30分钟内,就被打光了。 “看,一个营上去,20分钟就垮了,那些躲在森林里的野炮打的非常准。如果空军无法找到敌人的炮兵,并解决他们,也许今天上午我们会输掉战争。”将军小声说道,只有旁边的安德森能听到。因为安德森爵士他是军情处的人,所以将军并不向他避讳这些丧气话。 “将军,我刚才向中国指挥部发去一封电报。” “他们怎么说?”将军冷笑一声问道,他不相信中国人会来救自己。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更缺乏动力。 “陈主任说,第5军以下96师没有一个工兵上尉姓林。” “什么?” 亚历山大大吃一惊,都这个时候了,安德森竟然还在关心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这些特务头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我有一种很清晰的直觉,是那种干情报的人特有的直觉,他绝对不是什么工兵。工兵没有那样一双狡猾的眼睛。”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最好先……联络一下印度那边,也许是到了提前实施那个计划的时候了。” 他不好意思提及的那个那个计划,是指派一架飞机在包围圈内降落,将主要将领接走。 “也许还没有到实施那样不名誉计划的时候。” “我的队伍甚至冲不进那片森林。斯利姆目前也是自身难保。这些日本人简直就是丛林里的魔鬼。” “也许史迪威能发挥一些作用,他是诚实可靠的盟友。” “我不乐观,或许蒋介石希望日本人把我们赶出缅甸。他们对我们在缅甸北方的划界一直不满。” 褚艾云的车队在从林中颠簸前行,10来吨的T26坦克在从林中硬是开出一条路来。它们无法撞开那些参天大树,但是碾压那些虚张声势的藤本阔叶灌木不在话下,只要有人指出那条路的话。 所有的人都惊奇于,褚艾云两眼一抹黑地闯进森林,竟然就能找到一条路,如同一个巫师一样。他乘坐的T26如同推土机,犁过那些那些正在怒放的杜鹃花丛。形成一条通道,后面坦克跟进再碾压一遍,随后到达的轮式侦察车甚至卡车竟然都能通过了。 热带雨林的形成成因复杂,有些地方因为常年固定的水流冲刷,土层很浅,长不出大型乔木,但是仅仅凭空中侦察是无法找到这种通道的。 褚艾云站立炮塔上,看着被自己惊起的鸟群和各种小型兽类四类乱跑。他并没有及时的情报,没有一架无人机在空中俯瞰一切,马强与徐冲来不及在一晚上找到敌人所有的重要节点,如果日本人的通讯更先进些,或许秦小苏能发挥跟多的作用,但是日本人的通讯水平很落后,这种时候,多少还是需要一些判断和运气。 前面的炮声越来越近,他担心自己会盲目撞到敌人中间,他觉察到地上有些痕迹,于是下令停车,20几辆坦克逐次停住。随后跟随的那些卡车也全都停下。有了美国人的手台以后,对整个部队的控制,变得简单起来,要搁在过去,非得有一些车辆在丛林里失踪不可。一段距离。看到一条林间小道。从积水的车轴印迹看,是日本马车的挂胶车轮碾压出来的,时间不久。从深度看,拉的是沉重的弹药。看来,摸到敌人后面了。随后他注意到,路边树枝上挂着的松松垮垮的电话线,这是通讯兵图省事,随便布设的,通讯线路指向与通道同一方向,综合判断是日军炮兵阵地,但是也不能确定。 他取出小刀,将所有线路割断。然后回到坦克上,然后下令所有人下车去周围砍一些树枝将坦克伪装起来,他判断已经距离敌人很近了,得伪装一下。 伪装坦克是中国坦克兵比较拿手的项目,因为缺乏油料和弹药,他们平时很少有机动和射击的演习科目,最多的就是各种隐蔽训练和挖沟掘壕的工作。坦克兵们取下坦克上的斧头,开始砍树,10分钟内,将坦克伪装的如同一个移动的树丛,手艺绝不比日本人差。 气急败坏的布鲁克少校从后面赶过来,想要和褚艾云掰扯掰扯。 “上尉,为什么让大家停下,是不是您老迷路了?你看看你带的什么鬼路?一晚上让我们的飞机在丛林上空来回侦察,好家伙,可是您却走了一条全不相干的路线。您是耍我还是怎么意思?” “嘘。” 褚艾云止住他。远处传来马匹嘶鸣声。 “什么声音?” “通讯兵查线来了,”他抬腕看了看表,“12分钟就到了,那个炮兵阵地很近了。” “那还用您说,听听那些炮声,敌人阵地就在两三公里外。” “但是我必须知道更具体的部署,说了你也不懂,带着枪吗?” “带着。” “跟我走一趟。” 他带着一个班向日军来的地方过去。 果然4名骑马日军沿着小路过来,马鞍后面装着滚筒,是来拉通讯线路的,他们眼睛看着树杈,自然不会不太在意有埋伏。 周有福和他的手下,如同打劫运钞车的黑帮分子一样,突然拦到路中间,每人手上都是一把汤普森*。 长达4秒钟惨无人道的扫射后,把这股日军连人带马都收拾了。 褚艾云赶紧上去检查死尸,他相信查线的通讯兵身上肯定会有地图,因为他们常常要出动布线,必然需要知道各部队位置。果然在一名军曹口袋里找到了日军布放图。 布鲁克少校兴奋地凑过来看,看到敌人画着叉的各种节点,图上没有标注节点性质,不过从整个通讯线路的走向上,任何在参谋部待过的人都能嗅出端倪,即使是日军最原始的信息分发体系,也时一个树形结构,形如同一张蛛网,连接越多的地方,自然越核心。不是指挥部,就是炮兵阵地。可以看到很多条线路,都通向前面打炮的地方。 “我们去端了前面炮兵阵地?”布鲁克少校说道。 “不,我们不能提前暴露,也没时间干这个,让你们空军来解决。我们从边上通过。” “不不不,空军即使有大致坐标,也很难找到间歇开火的炮兵阵地,一旦飞机接近,他们就会停止射击。一分钟内烟雾就会消散,飞行员什么也看不到。” “周有福。” “有。” “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两辆车,去给美国飞机发信号。在敌人阵地两周边形成两点,最好是三点的烟雾信号,让飞行员可以判断出核心阵地位置。” “是。” 两辆221侦察车立即离开纵队,开始实施这项计划,褚艾云指挥坦克继续前进,布鲁克少校则回到他的通讯车上开始请求攻击。 预定将在敌人阵地边上形成紫色烟雾,这是一种区别于一般丛林雾障的明显颜色,飞行员比较容易看到。然后他们可以从几堆烟雾形成的多边形来判断目标的位置。 ------------ 355 拯救者 8架刚到缅甸的德哈维兰蚊式飞机,正在飞向原来的目标,所谓目标,其实就是起飞前简报会上,情报军官划定的一片前沿森林,大概是在亚历山大将军预定的突围方向上。很可能就是瞎炸一气。 由于日军大批陆军战斗机进驻缅甸,原有的惠灵顿轰炸机已经无法有效执行任务,只有靠P38或者蚊式飞机来临时客串侦察以及轰炸任务,至少这两种飞机有能力从日本人轻巧战斗机眼前逃走。 长机正在接近投弹区,但是在空中接到修改轰炸目标命令,这是绝对罕见的情况,通常而言,修改目标意味着随便扔了*回去交差。但是通讯中又明确规定了必须在指定空域盘旋,等待地面烟雾信号。他们最害怕在目标区域徘徊,如果在夜间,编队很容易撞到一起,在白天则很容易被日军战斗机截住。 飞行员利用无线电导航能够非常粗略地找到大致地区,他决心只停留几分钟,如果没有看到那些烟雾,就扔了*逃回去。皇家空军目前唯一的优势,是在腊戌附近部署的机动雷达站,从越南或者泰国起飞的日军飞机,有很大概率会被提前看到。当然这样也并不保险。缅甸山太多,雷达看不到低空接近的敌机。 日军的炮兵阵地隐蔽精良,从空中没有迹象可寻,他们并没有寻找一片林间空地,来排布跑位。甚至连附近的补给通道也隐藏的极为妥当,每一个炮位上有插满树枝的隐蔽网遮盖,唯一的痕迹是发射时会有烟雾腾起,但是消散的也很快,日军没有雷达,但是有一些远距离上的警戒点,可以向通了电话线的重要节点,发布一些敌机可能接近的警告。 日军炮兵阵地果然接到通报,有飞机靠近,他们没有动用紧连野炮阵地的高射炮反击。丛林环境对高射炮限制跟大,并且容易连带暴露野炮位置。他们选择让75毫米野炮部队暂时停火。等着那些过路的盟军飞机飞走。 轰炸机的轰鸣声,渐渐靠近,声音时而变小,时而又变大。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些飞机也不像通常路过的敌机那样在低空飞过,而是在云层里绕圈,偶尔有一架下来,到云层下方看一眼。这让日军指挥官心里发毛,前方要求要求射击的指令不时发来,都是一些时间敏感目标,中队长只能压下来。等着那些该死的轰炸机飞走。 英国轰炸机被告知有一小群日军飞过刚刚飞过铁路正向这边过来,长机决定再绕最后两圈然后就回去。他降到云层下面,看到地面上紫色烟雾冒起来,分别从三个地方。看来地面部队还真的提供了精确位置。 这几架蚊式飞机只是早期的侦察型,并非称职的轰炸机,不过它们的灵巧使得这些飞机可以客串一些大角度轰炸,以求精确度,当然投弹角度无法与俯冲轰炸机相提并论,那样容易砸到螺旋桨。 他们以大约40°角俯冲向目标,在距离地面大约150米时拉起,同时投弹,不需要什么投弹指挥仪,精度马马虎虎,投下的4枚*大致形成一个2公顷左右覆盖区,效果比低空水平轰炸效果好,风险在于可能撞到地面。 飞行员仍然看不到目标,他们只是向着那些烟雾指示的核心区域冲下来。刺耳的俯冲声音逼近,按捺不住的日军小口径高射炮以为已经暴露,开始开火,从而将阵地暴露出来。 高射炮几乎看不清从树木上空的空隙一闪而过的轰炸机,这些无用功的射击,只能让对手确认这里有一个重要目标。 8架飞机连续下去,将*投到核心区域,轰炸了大约20万平方米的区域,然后轻松拉起,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撤了。 褚艾云的坦克群从北面一公里处悄悄过去。 根据周有福报告的情况,轰炸效果其实不尽如人意,几乎没有打中任何重要目标,但是他的祈祷起了效果,最后两架飞机的投弹,炸毁了敌人的一个弹药堆积场,连锁爆炸波及到一排4门炮,他辨别那些是75野炮,是战场上最高价值的敌人单位。现在敌人乱成一团,急着要跟换阵地,一时半会儿不会形成威胁了。 解除了这重威胁仍然不能指望英国人自己冲出来,褚艾云的坦克群直奔着亚历山大将军过去,他按照通讯线路图上标出的重要节点前进,那里肯定就是敌人的要害。 日军的防御到目前为止无懈可击,亚历山大连续调集他所有兵力轮番出动,全都败下阵来。即使失去了山炮和野炮等重火力支援,日本人仅仅靠着掷弹筒和步兵炮,仍然把英军阻挡在那里。 从阿恰布起飞的一架DC3型运输机,已经悄然降落在包围圈内的一块平地上。这架飞机没有及时隐藏,被正在涌向前线,准备作战的士兵看到,当然立即引起了猜疑。 将军决定平息所有人的疑心,亲自到前沿露面,并且在鱼死网破的最后一击前给大家鼓气。他将前沿所有军官集合起来,发表了一通演说。他有刻意强调了自己不会溜走,他说即使面临失败,自己也会如同帕尔瓦西中将那样与所有人在一起。这次讲话总体失败。即使很多人解除了对上级可能开溜的疑虑,但是将军流露出的对战局的悲观情绪,也是那样的明显。 中午时分,英军集中起所有能打的部队准备再拼一下,其实都是些早上轮番上,接连败退下来的部队,稍微组织一下,再拉去硬拼。可悲的是,他们仍然顽固地沿着想定的方向强行突破。简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白白错失了林秀轩破坏敌人指挥部以后形成的大好形势。 坚守的日军将所有火力集中于此,誓死堵住去路。 亚历山大必须孤注一掷,他后面还有一些不可靠的印度兵,野战医院里有大约2500名伤兵,数万名从仰光逃出来难民,其中不知道夹杂着多少日本间谍。 他接到了斯利姆的电报,第7旅已经把前几天刚刚补充起来的一点点武器又打光了,进展实在有限,但是他保证会将最后的预备队,在包围圈内发起反的攻同时投入战斗。怎么看,都是尽人事的敷衍了。 突围前,两边英军展开最后的炮击,然后一起展开最后一击,包围圈外的斯利姆将军积极性不高,他开始更加关注自己的侧翼安全,但是包围圈里的英军爆发出了最后的血性,某种程度上,各个战场传来的日军虐待战俘的传闻,起到了催化作用。 在炮火的急促射击后,一马当先的澳洲军队率先发起冲锋,正赶上日军后方火力被空袭打掉,一支半残的日军中队,挺着刺刀从阵地上杀出,与澳大利亚军队杀做一团。经过一轮刺刀见红的厮杀后,所有日军被杀死。眼看突破口被打开。 看到前面突破,躲在炮队镜下面的亚历山大觉得上帝给自己开了一扇窗,他急不可耐地下令后续力量立即从这里杀进去,将敌人防线撕裂。并要求后面部队完成行军队形,将无法带走的装备丢弃,可以带走的火炮挂到卡车上,随时准备重演敦刻尔克死里逃生的一幕。 但是呐喊着冲进丛林的澳大利亚士兵,很快就被赶来出来。 11辆日军坦克一字排开从树林里冲了出来。这是原田联队的最后的预备队,现在他打出了这张牌。 伴随日军坦克冲杀出来的,还有多达数百名日军,一下子压倒了英军。在这场狭路相逢的战斗中,最终日军的气焰占据上风。在狂暴的万岁呼喊声中,处于守势的日军竟然发起一轮反击,攻守之势转眼互换。 亚历山大吃惊地看着敌人在向自己发起进攻,完全不知所措。他的后卫部队刚刚排成了前进纵队,一些重武器挂到了卡车后面,就等着一声令下,大家一股脑冲出去。他根本没有在前沿部署任何反坦克武器。 “这些神经病冲过来了?” 他惊慌地看着旁边的安德森。好像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镇定些,司令官。” “除非上帝决心亲自出手干预,我看不出还有任何的机会……” 他话音未落,敌人的炮就打倒隐蔽部上方,一根原木震落下来,砸到他头上,使之暂时失去意识。 日军坦克冲过开阔地,向前沿任何目标开火。一些坦克甚至冲过了逃跑中的英军步兵。 褚艾云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日军侧翼。不巧,一支日军骑兵正在集结,挡在他的去路上,看情形,他们准备稍微整理一下队形就要冲杀出去。这是原田栋定下的以攻为守的方式,一旦发起反冲锋,就要打乱敌人浅近纵深内部署,让敌人一段时间内无法组织起反扑。 骑兵们看到了伪装着一团植被的坦克,纷纷向他们招手。这不是第一次敌人将褚艾云误认为自己人的时间,这种情况的出现,意味着长途奔袭成功了,说明敌人心里上完全不防备。 他微笑着向日本骑兵招了招手,然后钻进炮塔,顺手带上顶盖。他提醒驾驶员减慢速度,让后面坦克赶上展开,同时通过指挥塔上固定潜望镜观察周围敌情,旁边林地里,三个光着膀子的日军炮组,正在快速发射92步炮,他们将这种武器的射速提高了极限。 日军骑兵中队长拔出马刀,执于胸前,啰里啰嗦讲什么话,大概是在出发前最后的鼓劲。扇形展开的坦克从后方扇形杀到,从他们背后开始扫射。 ------------ 356 秘密武器 另几辆坦克从后方将毫无防备的92步炮小组一起碾压到履带下。由于战场上枪炮声嘈杂,前面日军竟然没有发现背后遭遇的袭击。这使得坦克纵队后方的步兵来得及赶上来,排开队形,投入到战斗中。这支队伍优先换装了不少自动武器,远比日军步枪要更适合丛林作战。他们配合坦克从后方扫射日军,将那些正面隐藏良好的92机枪和掷弹筒阵地消灭。 待到身后枪声如同炒豆子一样打响,日军发现哪里不对劲,但是此时后路已经彻底被截断。日军的重机枪阵地修建的不错,他们将挖掘壕沟的土全盖到前面,用工兵铲拍实,用来安装机枪架子,但是这也使得他们甚至无法180°调转枪口,他们一时间甚至组织不起有效的火力,通讯的落后使得各部日军只能各自为战。前面的两个日本中队已经跟着前面部队冲杀出去了,此刻正完全暴露在开阔地上。中国军队迅速抢占了日军构筑良好的掩体,接管了几处日军重机枪阵地,他们发现正好可以从后面痛打冲锋的日军。 T26从日军后面冲杀出来,他们的优先目标是前方日军坦克。褚艾云没有时间联络对面英国人,但是看情形误伤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前面英国人丢盔弃甲,根本就没有什么火力向这边射过来。 T26开始从后面点名,用主炮射击日军坦克。这些坦克是日军总部,踌躇再三,牺牲大约了200万斤粮食和弹药的运力,才送上岸来的重武器,但是它们才刚刚开始发挥作用,就被消灭掉。 95坦克后方几乎没有任何一处的装甲厚过一厘米。坦克手们换装*都可以轻松摧毁。出于对日本人的仇恨,中国坦克手们通常会在击穿后,补一两发*。并且决不允许有日本同行活着爬出来,除非他钻出坦克时,已经浑身起火。 亚历山大将军蹲在指挥部里,捂着流血的额头爬起来。他看到日军坦克距离自己不到100米了。正在向排成一溜动弹不得的卡车射击。那些卡车后面挂着2磅反坦克炮,一种反坦克的利器,但是车上士兵早就逃散一空。 刚才攻击有一些偶然性,敌人并没有认出这里的指挥部,但是那一击破坏了通讯设备。现在他连呼叫支援的能力也没有了,只能祈祷上帝能够站在自己这边。或许在敦刻尔克的时候,希特勒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想给大英帝国留点面子;但是现在他面临的敌人,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拽起边上安德森,准备向外面溜。但是被安德森一把按住。 “司令,好像不对劲。” “必看,日本人在溃退。” “什么?” 亚历山大从地上捡起碎了物镜的望远镜。 透过一道裂痕,他看到龇牙咧嘴的日本人茫然地向后射击,但是他们处于开阔地上,被后面无情的火力如割草般打倒,而与此同时,战场上的大约10辆日本坦克全都在燃烧。 就在他刚才昏厥的大约1分钟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天空中一架P40战斗机俯冲下来,飞行员打开舱盖,向着丛林里扔下一个*。然后飞走了。 “是美国人救了我们?” 将军自问道,目前他只看到几架P40在空中盘旋。 “不,是苏联坦克。你看那里。” 随着安德森手指的方向,几辆坦克冲出丛林,其中一辆被*击中正在燃烧,尽管被树枝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T26特殊的炮塔形状,还是让花了10年时间研究苏联军事的安德森认了出来。 “是中国军队。” “中国人救了我?我以为他们不会来了。” 新不列颠群岛的拉包尔。浅野正站在豪华的会客室的窗口,俯瞰外面港湾景色,可惜那些雄壮的军舰都离开了,港湾里只剩下一些驱逐舰停靠在一起,另有一些水上飞机在起降。 他在这里等待山本五十六,因为司令给了他一次见面的机会,这样他就得意继续贩卖他的,放弃对所罗门群岛,萨摩亚,斐济的进攻计划,转而攻击澳大利亚,他希望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司令官,澳大利亚虽然大,并且可能有重兵防守,但是它的海岸线很长,并非不可攻取。 他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曾经是德国人修建的总督府,一战后,澳大利亚受英国委托托管这里,常年派驻官员,3个星期前,日军不费吹灰之力在这里登陆。目前的战事顺风顺水,日军正在新几内亚和所罗门群岛推进,包括瓜岛在内的很多岛屿,目前完全没有盟军防守,但是这些便宜得到的地方,将来会成为绞肉机,并且让日军错失攻击真正重要目标的短暂时机。 他相信自己能扭转一切,多亏摊上辻政信这样一位挚友,让他的抱负得以实现。更让他觉得,之前几个月自己对牧野的言听计从,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辻政信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在日军的指挥体质内,可以巧妙地发挥影响力,甚至比很多中将更管事。 他在大本营提交的报告,甚至可以影响到最高决策。比如东条在御前会议上,得意忘形地提出了陆军或许可以开始裁撤的想法,就被杉山参谋长以大本营的最新报告否定了。 这份报告的内容全都属实,但是不是来自于情报部门而是浅野的口述,只有辻政信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敢于将这种未经证实的东西塞进报告。 报告表明,美国正在积极实施总体战,日本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裁军,相反,应该立即着手扩军,将陆军师团扩充到200个。 报告很清晰地体现了浅野的思路,当然他站在历史的高度,确实可以有效弥补日本决策层的短视。 报告指出,美国在东西海岸的船厂同时开始建造军舰,那些大型军舰的建造周期加上训练和舾装,需要13至14个月。一旦到了1943年上旬的某个时刻,这些军舰会集中下水,但是在这之前,日军的存量仍然是巨大的不可撼动的优势。必须有考虑到的是,日本已经消耗掉了4个月,而剩下的时间至关重要。 东条后来仔细阅读了报告,他表面上不情愿立即进入总体战体制,那样有悖于他向天皇许诺的,美国人会因为惨败而屈服的承诺,但是在看到了浅野提供的各种数字后他决心也开始实施总体战,这意味着立即从各个占领区进行资源搜刮,从国内展开广泛的征兵。 辻政信从门外走来,手上捏着一份电报。 “浅野君,缅甸的情况不好。” “怎么回事?” “你说历史上亚历山大会逃走,我们增加了一个师团的兵力,他还是逃出去了。” “这不可能啊?”浅野挠起头来,“亚历山大的回忆录里明明说说,如果围堵他的日军再多一个中队,他就肯定无法突围?” “回忆录这种东西,不免夸张吧?” 门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大西泷治郎,他如同见到老朋友一样佯装小跑,一路过来与浅野握手。 “啊哈哈,果然一切都如你所言,各地的战事都很顺利啊,我们在太平洋和印度洋,打的美英的舰队四处乱窜。” “无线电密码的事情怎么样了?”浅野催问起这件事。 “这件事么?”大西支吾起来,“当初计划是每月跟换一次秘钥,不过目前舰队分散在这么辽阔的地方,这件事却很难实现。” “我上次提及的那艘潜艇沉了没有?” “伊124吗?还真的说中了,上个月在澳大利亚达尔文附近沉没了,时间地点都相当一致,对了,为什么你当时没有提议改变调动,那样或许就不会沉那艘艇了,也不会造成密码机遗失了。” “因为美国人破解我们的密码是迟早的事情,我需要历史在可控范围内变化,想想看,我们正好可以用这件事来钓鱼。把美国主力舰队引到……怎么山本司令没来?” “他有事耽搁了,明天到,但是他对你的攻击澳大利亚的计划,重新燃起了热情,因为你对海战战果的预言大部分成真了。” “德国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你说的完全没错,他们承认正在进行几种特殊武器的设计,也同意分享部分图纸,提出用缴获的英军雷达以及一部分金条作交换。目前已经用U艇,提供了脉冲发动机的图纸以及4台样机,还有设计中的这种无人飞行器的部分图纸;只是,陀螺自动驾驶仪部分还藏着不给,他们说这是核心的技术,暂时不适合提供。” “呵呵,自动驾驶仪部分完全就是废物,他们自己留着好了。” “哦?” “他德国人想要的,其实是一种能自己飞过英吉利海峡打击伦敦的‘*’,一种完全不成熟的武器,而这些武器一旦有人驾驶,才会发挥出令人生畏的威力。” “你是指……” “不错,上次我们提到的用零式战斗机带上250公斤*去撞击太小儿科了,应该用那些突防能力强,有装甲保护,威力巨大的武器才行。当然必须重新设计。” “嗯,我考虑过这项建议,确实是非常实用的武器。” 辻政信在边上等的不耐烦,插进话来。 “那缅甸那边怎么办?” “我想南机关以及影佐祯昭少将会有办法的,随同那艘U艇运来的可不止只是德国的*技术,还有一个重要的印度人,那会是解开死结的关键人物。我希望大本营能在南机关以外,成立一个新的组织,专门用来进行印度的谋略战,这也是我希望影佐少将去缅甸的最初想法。” ------------ 357 印度攻略 布鲁克少校拼命向上级呼叫,要求飞虎队不要向自己人头上扔那些*。但是这个年头,各军种协调没那么容易,等熊猫中队接到通知打错对象了,他们的自制鸡尾酒*也打光了,索性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威力,没有造成自己人的损失。 褚艾云临时打开了通道,马强侦察表明,附近日军正在汇聚起来,随时会发起反扑。 亚历山大将军展现出了职业军人的道德,他要求伤兵和妇孺先离开,严令所有指挥官不许先行撤退。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派出安德森爵士去联络当面国军,因为他会说几句中文。 安德森上校坐着吉普车,打着一面白旗靠近褚艾云的部队。 四周枪声还在不断响起,要肃清丛林里的日军看来做不到,远处的日军甚至组织起了散乱的炮火试图喝足撤退的人群,但是生路在前,没有人畏惧那样零星的炮火,拖拽着火炮和辎重装载着伤员的卡车开始有序地向逃生通告逃跑。必须说,英国人突围战一团糟,但是真的打开通道后的撤离还是高效和体面的,没有太多的混乱。 安德森迎头碰上美国人布鲁斯,他正在搜查摧毁的日军中队指挥部,看看有没有什么情报。因为都从事一些情报工作,两人有过交集,安德森知道布鲁克的身份,所以断定战斗是史迪威指挥的。 “多亏你们及时赶来。史迪威将军在哪儿?”他赶紧跑过去与少校握手。 “史迪威将军没来,中国人不让他碰军队。我只是作为联络官在这里帮助他们调度空军。”布鲁斯耸了耸肩。 “指挥官在哪儿?” “指挥官么,他刚才丢下部队不见了。他说附近还有一支中国队伍要联络。搞不清他说的什么玩意儿。” “附近确实有还有一支中国军队,由一名姓林的上尉带领,出色地大乱了日军部署,对了你知道96师有没有姓林的上尉在这一带?” “那是不可能的,我知道所有中国军队的部署,96师最前沿还在曼德勒,只有两个排规模,绝不可能有人出现在这里。如果在这里有人自称来自96师,那一定是日本探子。” “原来是这样?” 爱德森皱起眉头,似乎略有所思,却并不再追问。 毛淡棉日军总部内,饭田司令官迎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55师团进入仰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并且在印度叛军配合下,完整接管了港口设施,;在仰光局面大定后2个小时,第一艘货轮正好赶到,几乎无缝对接,船上下来的是一个大队的日军,这些人来自菲律宾的56师团,有与美军作战的经验,现在他们属于第15军。 坏消息是,英国军队突出了封锁线。南机关向他保证过,中国军队不会全力配合英国人,因为盟国之间有很深的芥蒂,但是这种情况发生了。据前沿情报,一支装备坦克的中国军队钻到了主力联队后方,彻底打乱了部署,使得乱作一团的英军暂时得到了突破口,他正在调集部队准备堵上缺口,目前前方没有回音。有大约3000名印度士兵趁乱留在了后面,他们拒绝跟着英国人撤退,他们在原地等待日军。 会议进行的十分拖沓,因为不停的有前方消息传来,然后参谋们在地图上重新更新,看起来这次挫折具有偶然性,樱井的指挥部在行进间被敌人偷袭,造成了指挥一直没有恢复,而对中国军队的监视确实有些疏忽,33师团对中国军队机动能力的轻视,是一个原因。但是他们竟然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机械化奔袭,简直不像是农业国可能打出的漂亮仗。不过,对饭田而言,仰光到手意味着从此补给不再是困扰自己大的问题,很快他的部队就会到齐,他有的是机会,将敌人消灭。他才没有浅野设定的时间表,所以也没那么着急。 “诸位,前方的战事没什么好谈的了,现在也无法补救。不过,大本营要求本指挥部高级将领,开始讨论对印度的战略,不如都来谈谈。” 饭田说着挥了挥手,参谋们上来,开始更换墙上地图。 55师团长竹内最先嚷嚷起来。 “参谋部发疯了,完全是异想天开,缅甸还没有打完,怎么可能考虑印度?我们在那里的情报工作还完全没有展开,无论如何,现在进行情报作战已经太晚了,进攻那样遥远而又多山的地方补给怎么办?” 虽然竹内宽以情报作战不可能展开为由大力反对,但是他身边的情报头子铃木和影佐祯昭都没有说话,场面显得十分怪异。 “影佐君,上面既然已经把谋略作战交给了你,不如你先来说说看。如何搞乱印度,让我们能够插进手去。” 影佐祯昭是这里最清楚伊号计划细节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上级已经将策反任务交给了他,还因为这个计划的灵魂来自于浅野,浅野曾经恭谦地向他寻求意见。他虽然他很讨厌浅野,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方案其实是可行的。因为浅野掌握了足够多的未来情报,可以支撑起了这项复杂的军事行动。目前这项计划内容,只有大本营里的小圈子知道,下面的将领只是被要求提供讨论,看来饭田将军也想趁着集思广益,套一些情报单位的话。 “伊号作战计划还在谋划中,我没有太多可说的,不过请相信我,计划是可行的,而且一旦实施,不会有你们担心的补给或者火力的问题,只需要很少的陆军和海军投入,就能控制整个印度。” “说什么大话,难道英国人会拱手让出印度?” “恕我无可奉告。” 影佐祯昭说完,一屁股坐下。让饭田将军有些下不来台。 “好吧,既然涉及到连我们也不能知道机密,还是不追问了。今天会议到这里,大家回去吧。” 影佐祯昭起身离开,坐车回他的驻地。他还有一些细节要与钱德拉鲍斯商谈,有一些话,他不好直说,必须鲍斯自己提出来,那样才自然。 浅野的印度攻略,核心就是钱德拉鲍斯。他阅读过大量的二战后回忆录,包括一些十分冷门的,所以他知道印度军队其实已经到了大起义的前夜。但是英国人凭借老辣的情报手腕,将这次独立运动扼杀在了前夜。德日实际上是错过了这次转机。当然通过浅野的信息,他大致清楚鲍斯是什么货色,他与国大党的另外两位巨头,甘地和尼赫鲁实际上并不买账,尤其是对甘地。 鲍斯称,不久以后,国大党重要成员将会在群聚加尔各答,以凭吊泰戈尔的名义,发起一场规模空前的反英运动,这项运动的主旨在于与正在亚洲节节胜利的日军遥相呼应,一旦成功,英国在印度的整个统治将会摇摇欲坠。 他的说法得到了浅野的印证,但是浅野又告诉影佐,这件事其实并没有成功,因为英国军情局提前一天采取行动,将重要参与者尼赫鲁和甘地逮捕,并投入监狱中。从而挫败了这次反抗。 尼赫鲁在自转中称,如果不是英国军情局在他身边安插了特务,挫败了这次行动,印度可能会提前几年获得独立,并如同西班牙一样,游离于盟国与轴心国之间,成为各方争相让利争取的一级。并很可能在与盟国结盟,提供宝贵的兵员时,获得更好的回报。因为独立的印度无论站到何方,都将决定性地影响战争局面。如果印度决定对日作战,而不是作为英联邦附庸参战,很可能在战后天然地获得一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席位。 当然即使浅野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是他的方案仍然有一些欠缺,影佐是策划叛乱的高手,自然能一眼看出来。因为印度何其何从的关键,其实既不是尼赫鲁,也不是钱德拉鲍斯,而是甘地,他的主张是非暴力的。 他敲门进入钱德拉鲍斯的屋子,发现鲍斯正在潜心祷告。他与翻译坐在一边耐心等了20分钟,直到鲍斯起身。 “鲍斯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又有大约3000名印度军队在阵前倒戈。还都是些在北非打过仗的老兵。看来你们印度人独立的那一天不远了。” “感谢你的祝福。我刚才正在祈祷,整个亚洲能够在日本的帮助下,摆脱白人的奴役从此共享和平,不会再有一人因为战争而死去。” 旁边有印度侍者奉上茶来。 “是大吉岭的红茶?果然不错。”影佐恭维着,勉强咽下一口,真他妈太难喝了。 “先生来这里,怕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那个计划。我思前想后,如果印度军官团不能立即响应……” “原来是这样。贵军是在担心我的影响力不够大?” “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这也是我想说的。” “哦?” “在印度,只有一个人有那样的能量,那个人不是我,是甘地。这也是英国人不敢杀害他的原因。” “原来如此。我们一直想派人与甘地先生接触。” “没有用的,他的理想是非暴力的,任何人不可能改变他,但是印度目前需要的暴力的反抗。” “这……” 影佐等着鲍斯下文。 “如果甘地死在英国人手上,整个印度的仇恨之火将被点燃,一切将水到渠成。” 鲍斯说完,闭上了眼睛,如同高僧隐晦的禅机是不能说的太白话,他也不能太直白。影佐祯昭笑而不语,这些话正是他想要的。 “如果能借助先生这里的消息来源,我们会将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 ------------ 358 总统嘉奖 鲍斯等着影佐的话被翻译过来,他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知道该如何行事了,恕我先行告辞了。” 影佐祯昭起身要走。 “愿永久的和平,从我们这代人开始降临。” 鲍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继续闭上眼睛。影佐祯昭心里说,你就装蒜吧。 鲍斯与甘地的矛盾由来已久,早期是关于非暴力和革命之间的政治对立,后来演变成对控制权的分歧,甘地并没有任何的权利欲望,但是他的道统继承人尼赫鲁有,最终鲍斯选择了一条出走的道路,先是去了德国,然后回到亚洲,在回来前,他正在设法帮助希姆莱召集一支印度人组成的党卫军,希姆莱也答应,这支军队以后会交给独立的印度。。 当然,影佐的打哑谜还得继续打下去,就如同他与汪精卫每次谈论的也是中华复兴。当然骨子里,鲍斯已经非常露骨地暗示日本人除掉甘地,并嫁祸给英国人。所有的一切,回到了影佐祯昭熟悉的套路上。当初正是他利用了蒋与汪之间的权利矛盾,一手策划了汪精卫南下河内,一切都是驾轻就熟。 一旦甘地被干掉,拥有兵权的鲍斯,其地位无疑将凌驾于尼赫鲁之上,但是事情当然不会如他想的那样简单;实际上,影佐祯昭已经开始利用卡纳里斯许诺的德国情报关系,接触尼赫鲁,他必须从长远的日本帝国利益出发,在这些贪得无厌的革命者之间,进行一些挑拨,并以此驾驭他们。浅野的离去让他有了一些小小的遗憾,不过目前海军也很需要浅野独特的历史观。 拉包尔。山本五十六仍然躲着浅野不见,他对浅野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警惕,作为一个职业赌徒,他是风险控制的大师,但是他看到了浅野身上那种非职业赌徒的气质。简单说,两种赌徒的区别在于,前者即使输钱,仍然可以体面离开牌桌,后者常常把裤子输掉。 但是出于本性他又不可能放弃浅野脑子里的资料,所以他先派遣大西去与浅野讨论下一步的战局,他通过大西的报告来研判是否有可行性,或者由自己进行改进。 但是这套算计里,仍然有一个缺陷,就是他最信任的参谋大西已经对浅野言听计从,以至于报告中充满了对新计划的溢美之词,并没有多少客观性可言。 山本小口喝着茶,看着大西的报告。神色亢奋的大西就坐在旁边,显得跃跃欲试,准备随时就司令官的提问做出解答。 “大西君,放弃所罗门群岛的战斗,那里可是我军不费一枪一弹白捡来的,若是建设起机场,就可以利用陆基航空兵,阻断敌人对澳大利亚的海上补给。我看不出白白放弃这些地区的必要性。” “是这样的司令官,浅野他知道的历史中,美国人正是利用所罗门群岛,引诱我军在这个次要的,非常不利于补给的地方投入主力决战,结果在那个地方,我军以10比1的战损比收场,前期的胜势被消耗掉。同时,也拖延了真正要害的新几内亚的攻略。” “我知道浅野君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如同我上次对他说的,一旦历史改变,随后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能够继续预测的了。简单放弃所罗门,就能解决原来的错误?后果他想过没有,那样敌人通过斐济和萨摩亚,对澳大利亚的补给线会有一系列的停靠点,效率会增加一倍。这是军令部比较保守的估算。如果那些岛屿上的机场被美军控制,他们的飞机就可以随时袭击新不列颠,威胁我们在新几内亚行动的侧翼。” “浅野他估算到了这一点,但是他认为我们不应过早的卷入一场消耗战。从而将优势白白耗损掉。” “但是仍然没有实质的解决办法,如果他认为应该攻击新几内亚,在澳大利亚登陆,那么从北美洲到澳大利亚的补给线必须被切断才行。” “他已经有了设想。一种技术手段,并且已经着手进行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 “是通过陆军那边与德国人联系,搞来了一种新式武器,一种使用火箭发动机,时速超过650公里的飞行器。每一枚携带超过半吨的半*头。可以挂载在轰炸机下方,一发就能解决一艘船,那样完全可以切断敌人的运输线。” “无线电控制吗?那玩意儿根本不靠谱。” “不是无线电控制,是用人来驾驶。” 山本立即陷入沉默,他与浅野的上一次交谈后,大西向他透露了日本的惨败,以及特攻机这种东西的出现,他反复思考过这种东西,觉得不太妥当,但是在威克岛外海战役后,山口向他报告了自杀飞机撞击的战果极大,他的心思开始活动。 “不不不,我觉得用人撞击,必须谨慎。”他赶紧制止了大西,“不过,那种飞行器的研制,倒是可以进行,不能让陆军主导,他们什么事都办不好。必须由我们自己来。” “是。” 419号潜艇紧跟着九州丸号,向东移动。 一路上,她的声呐和雷达,发现了大队的日军运输船在南太平洋往来,输送着兵员和装备,那些返航的船只有一半驶回本土,另一半驶向中国的沿海港口,将等着上船的兵力向作战地域输送,目前在整个南洋作战中创造奇迹的日军,只有13个师团又几个旅团。日军打算迅速将兵力扩充一倍,倒不是为了打接下来的治安战,本地马来土人对日军的支持,仍然可以利用,他们急着乘胜追击将爪牙伸到更远的地方。目前看来,澳大利亚和印度是两个方向,这是日本穿越者带来的新变化。而原本应该已经发起的印尼战役并没有发生。那些部队并不会闲着,一定会在其他方向发挥作用。 从截获的电讯看,九州丸的目标港在大连,那里有第一师团的主力,第一师团另一支人马在本土,因为参与政变,目前在营地被监视着。大本营准备让这些人去新几内亚打仗,拼光为止。 程大洋几乎对每一只路过的日本船进行模拟攻击,吕青山与舒平则一直在研究夺回那枚核弹的策略。 他们已经离开了能够与特别小组通讯的距离,一切得自己决定。舒平提出的最简单的方案,是将九州丸击沉在一个杭州湾那样的浅水区,然后再设法打捞。他从无人机提供的九州丸甲板照片进行了分析,认为其巨大的装卸口利于潜水员下去打捞。他可以用压缩气瓶和充气救生艇设计一个浮起装置,就如同当初他们打捞起氦气的装置一样。 不过,九州丸一直没有靠近浅水区,使得这项计划无法实施。现在他们只能跟着去大连港。那里形势异常严峻,既没有租界,也没有抗日游击队,东北这个地方被日本人经营很久,目前还有一个伪政权的存在。军港地方守备森严,怕是很难混进去,只能在夜间从水面下靠近。 暂时,他们只能从盟国的电台获悉一些信息,最新的消息是,缅甸打了一个大胜仗,英勇国军长驱百里,营救数万盟邦军人以及平民,罗斯福总统破天荒向第5军的一支摩步营,颁布总统嘉奖令,感谢他们在整个战争最严酷的时刻,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是美国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嘉奖外国军队。 仰光以北80公里的战场上。一支勇敢的摄制组,正在荒原里拍摄。与他们配合的是,刚刚获得总统嘉奖的摩步营。宋美龄在国会的演讲获得空前成功,死后她在出席3月8日,美国妇女团体活动时,特意提到了褚亭长的传奇事迹,并希望美国女工生产出更多的军备,支援这些在前线打仗的勇士。该团体随后向远在缅甸的褚亭长上尉,寄出了一份荣誉会员的证书。 日军的炮火就追灾屁股后面打。勇敢的美国摄制组,还在抓紧时间,拍他们的伪纪录片。一队中国军人被要求向不存在的目标开枪,并投掷*。然后摄制组摇动镜头转向一辆燃烧的日本坦克。然后给了履带下倒毙的日本兵一个特写。这些镜头将会让全世界陷入惶恐的人们知道,日本人并不是刀枪不入。 一旁路过的难民和溃军,有一些连鞋子都跑掉了,非常不理解地看着这队神经病在这里瞎折腾。 褚艾云坐在美国导演弗兰克卡普拉的吉普车上打瞌睡,他实在不稀罕什么总统嘉奖令,这个东西是能吃,还是能用? 但是布鲁克上校兴致异常,因为他获悉,自己将会获国会颁发的荣誉勋章,因为是开战后第一枚,含金量会很足。这种勋章通常发给那些冲锋在前的士兵,而不是拿着电台呼叫空军的联络员,不过美国也继续制造自己英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群疲惫,带伤的英军正沿着公路撤退,在副导演的示意下,勉强挤出笑容,向摄影机比划出一个V字手型。 “这个二百五导演怎么还不走,让我们陪绑。”周有福跑到褚艾云边上说道。 “他还有最后几个镜头,要拍工兵炸桥公路。”褚艾云说道,他刚看了分镜头剧本,知道这个疯子的计划,他需要一个盟军沉稳后撤的收尾镜头。当然他留在这里,也并不是为了配合他们拍电影。 重庆压下的政治任务只是其一,另一方面杜聿明严令他必须留到最后,尽全力抢救坦克,他的奔袭战一共损失了5辆坦克和4辆轮式侦察车,有一些坦克还是被盟军误伤。总之在杜聿明看来,这次是蚀了第5军老本,他希望能抢修一些。 “老大,你听,是75山炮,日本人距离不远了。”周有福说道。 “你跑步去机修连,告诉他们不要抢修了,立即爆破。” “扔了怪可惜的。这些老伙计可都是从兰封,昆仑关一路打过来的。军长会心疼的。” “这有什么可惜的,到了仁安羌,美国大老板指定给一批新的。比这些要零件没零件的苏联货好。”褚艾云不屑道。 “真的?” ------------ 359 营口港 “真的?美国人这么大方?” “当然真的,以后还有谢尔曼坦克,比那些日本坦克强多了。” “比苏联坦克强?” “当然,比德国坦克都强。” 看着周有福欢快的离开,褚艾云揉了揉眼睛。走向克鲁斯少校。 “别演戏了,快走吧,日本人不远了。” “你丫才演戏。这是纪录片,纪录片懂吗?”布鲁克少校反驳道。 “懂,我从小看这玩意儿长起来的。” 士兵们将带不走的*塞进修不好的坦克车体,然后点然导火线跑开。轰轰几声,将几辆坦克炸掉了,虽然没有零件无法修复,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日本人。他们将向着仁安羌撤退,残余英军将在那里组织防御,扼守住退回印度的海陆通道,而在东线中国军队几支大军已经基本到齐,但是由于日军占据仰光,后勤问题一下子解决了,在情报单位获得敌人消息前,国军将领作战意愿不强。 于是国军从对峙地区后撤,拉平与英军的战线,以免日军从侧翼包抄。 联合参谋的地图上,战线维持在了卑谬到东吁一线,当然这只是盟军自己在地图上画的战线,下一步还得看这条战线是否经得起日军的考验。从前面几仗的教训看,要想靠防线阻挡日军不太可能,他们强大的陆军随时可以发起进攻,突破其中一点,使之崩溃。攻势防御关键在于,能否有一支强大的机动部队在二线待命,挫败机动力不足的日军的第二步行动。 杜聿明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他开始以同古会战的计划为诱饵,向史迪威要求军援,从火炮、坦克、弹药到卡车,他列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美国答应将一部分在印度上陆的军火空运至曼德勒,补给远征军。史迪威在给总统的报告中坦诚,目前中国军队是唯一掌握与日军作战技巧的军队,武装中国军队,远较之武装英国人从印度征伐的印度军队有价值。但是丘吉尔以他的巧言令色,使得罗斯福相信,印度士兵更适合南亚战场,至少这些士兵不怕疟疾。 双方都将刚刚过去的战斗吹嘘成己方的胜利,在前沿炮火尚未平息的时候,双方宣传部门捋袖子上场,日方组织了规模浩大的,由投诚印度军人进行的阅兵式。队列中,甚至还开出了十多辆英国坦克。志得意满的鲍斯一身戎装,与日军将领并排站立,检阅他的队伍。泰国满洲和南京伪政权,都发了贺电祝捷;而盟国方面,则只能强调亚历山大将军再次创造了奇迹,将胜利的火种保存了下来。饭田受到了大本营的建议,建议他将目光落到腊戌。南机关花了数年功夫,探测到一条深入掸帮山区的秘密通道,从莫契到木迈,全长一百五十公里,一旦偷袭得手,正好可以深入中国军队东部侧翼,切断其退路。这与他当初的设想不谋而合。他现在有一支刚上岸的56师团,刚刚在菲律宾创造了徒步行军的记录,正好可以实施这样的计划。 营口外海。程大洋升起潜望镜观察。 指挥舱内,所有人关注着频幕上的图像,图像随着电子桅杆转动而变化。来到这个地方,让他们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艘潜艇的制造地就在西面的葫芦岛。但是一切恍如隔世,灯火通明的港口不见了,只剩下破败的港口和几只日本军舰。 九州丸下锚停在了营口,它在此等待关东军囤积的弹药装卸。从跟踪器的情况看,那枚弹头还在稳定发射信号,说明就在船上某个角落里。日本人应该还来不及把它卸到本土进行研究;就一点来看,也说明了他们确实没有搞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其重要性。 从无人机探测到的情况看,港口有装卸设备,完全可以把核弹吊装出来,但是派两个人上岸偷回核弹,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在还不知道这艘船离港后会不会去本土卸下这枚弹头,日军调动又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已然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只能实施第二方案。一旦这艘船上装满了日军,那么连第二方案也实施不了。 419的雷达探测表明,港口内有日军巡逻船值班,但是周期很长,这种经营日久的地方,防守自然会疏忽。考虑到舒平未受过潜水训练,计划改成以充气艇接近,这也有利于他带一些装备。 计划预定时间为下半夜,那时候船上的值班人员应该已经很困了,非常利于行动。至于如何爬上这艘船,舒平无法从干舷甲板爬上去,只能走敌人布设的舷梯或者软梯,总之,得由吕青山先上去。 11点,一艘日军占守级巡防舰沿着海岸慢慢驶过,看航迹向着大连方向去了,按照之前探测到的这艘巡逻船的环形路线,它一个圈子得有4个小时,足够小组行动了。 419潜航行驶到距离九州丸不到400米的地方,悄然浮出帆罩。吕青山穿着潜水服,跃入水中向那边游过去。几分钟后,他就到了船尾。抓住船尾下系泊小船的绳子,悄悄爬了上去。 这艘船上只有驾驶室里亮着灯光,未观察到船上其他岗位有人走动,这毕竟是一艘民间公司被征用的船,守备松懈也很正常,不过他的后方200米处,停着的一艘日本驱逐舰是一个麻烦,因为它上面的几盏探照灯一直在转动着。 他轻松跳进船舷,赶紧蹲下,背后探照灯光到了,擦着头皮过去了。他计算了一下,探照灯周期,舒平以任何方式上船都来不及,所以他必须从船头锚链的地方上来,那里是死角,但是舒平如果笨手笨脚的话,有可能被驾驶舱里人看到。于是他先去了前面驾驶舱,解决那里的日本人。他蹑手蹑脚到了驾驶舱门口,就听到里面有闹哄哄,原来有一名值班大副在听收音机。 他到了舱门小心向里面看,只有一名值班船员背对着自己,电台里正在播放不知名的女歌手的歌曲。他瞄了一眼门口值班表,他这一班一直到早上8点。他歪过头,向419要求协助。 一直留在空中的无人机向这艘船发出轻微干扰。驾驶台上通话器突然响了起来。 “港务局瞭望台,看到港口有起火迹象。请求确认。完毕。” “我是九州丸,我去看一下。”值班大副抓起单工通讯设备说道。 随即这个胖家伙起身,提着望远镜外出观看,吕青山悄悄钻进去,在他茶杯里滴上几滴液体,当然不会让他死亡,不过很快就会睡过去。 那家伙骂骂咧咧回来,抓起通话器。 “没有看到明火。一定是搞错了。” 一屁股坐下后,大副端起杯子灌了一口,吕青山看了看手表,几分钟后可以行动了。 果然3分钟后鼾声渐渐起来,他走进驾驶舱后杂物间,船上的标准配备,肯定有他要的东西。不一会儿,他就提着一捆绳梯出来。先将绳梯放到一边,他一个人又到船上各处走了走。他带着夜视仪,可以提前看到目标,但是没有发现船上有其他值班人员。 水手长驾驶的小艇已经到了九州丸下方,这里正好处于日军岸上和驱逐舰上探照灯的照射死角内。上面扔下绳梯,舒平挎着个大包,用力抓住梯子,慢慢爬上来。 同一时间,东京陆军参谋部内一片灯火通明,这里正在通宵拟定新的总体战对策,要求各征召地,开始集合预备役人员。东条要将陆军扩充几倍,各项军火生产也必须得跟上。 会议室内,一伙骄横跋扈的军头们,正在兴奋地讨论瓜分世界。参谋部原定的计划中,新几内亚和缅甸都不是重点,更遑论印度和澳大利亚,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盟军的拙劣表现大大刺激了军人,乃至于民间的胃口。他们现在开始热切地讨论印度和澳大利亚,当然这其中不乏浅野和辻政信循循善诱的功劳。 “参谋部最新的看法,英美军战斗力远比我们想象的底下,如果这个时候不多占领一些地方,以后必然会后悔。”东条老神在在地说道,“至于去年向陛下保证,南洋胜利后,就会裁撤军队么,我会向陛下再做解释。” “在新几内亚,澳大利亚兵倒是表现出了一些战斗力。”杉山参谋长说道 “那些囚犯和苦力的后代,自然比较野蛮。所以我们决不能给他们武装起来的机会,我看了参谋部的下一阶段作战指针,我觉得年轻人能想的长远,很好。我们这些老头子,也应该敢想敢干才行。” “嗯。”下面一片点头。完全没有反对意见。 “印度那里,仍然可以靠谋略,倒是不着急。但是澳大利亚决不能拖延,那里毕竟都是白人,与我们天然为敌。”东条佯装沉着道。 “十三个师团打下了四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要是多一些人马,还有什么打不下来的地方”刚刚从中国调研回来的冢田攻插嘴道,“我建议从中国抽调一些兵力,立即发起对澳洲的攻击,然后以预备役兵力填补中国战场的兵力空缺。至于苏联,也不必太担心,虽然靠寒冬躲过一劫,但是德军很快会发起春季攻势,给予毁灭性打击。” “不错,我想从中国和满洲以及本土,再抽调4到5个师团投入新几内亚的作战。把第1师团也调去,让他们将功赎罪。” 一片赞许的点头中,东条的想法,其实也是辻政信的想法,轻易得到了通过。以目前东条的声望,怕是没有人敢挑战他提出的想法,更何况民间早已经是一片欢腾,人民发现英美原来都是纸老虎后,唯一批评的声音,是嫌开战太晚。 ------------ 360 准备就绪 九州丸上,舒平蹲到甲板上先整理物品,他打开了手上跟踪器,发出一个信号,使得弹头上的跟踪器发出信号频率从1分钟1次增加到60次,这样方便他跟踪信号位置。 他们顺着打开的装卸口往下走,里面堆放着大量从英国人手里夺取的夏季作战的物资和罐头食物,看来都没有卸货,准备直接投入到新几内亚作战。 两人在一堆物品中钻来钻去,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再次看到了那枚锥形弹头,它还是老样子,只是上面贴了一些纸条。 吕青山几步过去,用手电查看,纸条是清点物品的日军军事胡乱写的,其中一张写着:送往松东京小仓兵工厂拆解,英制不明航空弹药。另一张纸上写着,小心搬运,可能会释放有毒气体。 他并不揭下这些纸条,而是立即着手拆解。他带着全套的电动工具,加上上次拆过一次,简直是驾轻就熟,很快就拆开了外壳。然后就交给舒平。 起爆方式已经确定为无线电遥控方式,那么只要给*装上电池,然后在继电器上装上一个接收器就行了,舒平预计30分钟完成工作。这样改动后,是不是能爆炸出最大当量他不知道了,不过他可以保证一定会响。 吕青山头戴夜视仪,在四周巡逻,为舒平保驾,舒平在身侧快速组装器一部一人高的照明灯具,然后在一身旁摆放开一排工具,他干活就是这样,再急迫,也得按规矩来。 水手长一直躲在船头下,等着上面行动结束,如果有一艘小巡逻艇从边上过去,就有可能看到他。不过,营口的防务确实松懈,根本没有小艇出动。 拉包尔总督府内,山本终于决心再见一见浅野。 他刚刚收到军令部电报,被告知大本营夺取新几内亚的决心已经下了,但是希望海军能够在这个时机前,寻歼美残存的太平洋舰队主力。据巴拿马运河附近的探子汇报,美军已经将黄蜂号航母调到太平洋,可能会在短期内发起反击。 目前美国国内群情激奋,给了罗斯福政府很大压力,白宫可能会孤注一掷,发起一次剑走偏锋的反击。军令部要求各镇守府,舰队将领,研判敌人动向,提出建议。这件事他当然不能放着浅野这样的宝贝不问。 会谈仍然十分机密,地点在山本的办公室,只有山本、浅野以及大西三人。 开场部分,主要是关于牧野的讨论。这让满腹韬略,急等着献策的浅野略有失落和不满。 “浅野君,你上次说,与你们一起来的牧野是个搞技术的?”山本开门见山问道。 “不错,是个工程师,搞航空飞行器的。” “多亏你的建议,我们才及时从德国人那里弄到了一些V1无人弹的技术,但是空技厂的人看了图纸,认为这种飞行器的时速不会超过650公里,如果加上装甲……或者还会有成员吧,”山本扭捏的承认了他也在思考有人驾驶的特攻战术,“速度会更低。航程也太短,如果让牧野君出手改动一下,把速度提高到680公里以上,应该没太大难度吧?” “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毕竟不懂技术。不过,如果速度不够,就不必加装甲了,大不了多费几颗弹药,一样可以突破敌人防空火力,撞沉敌舰。” “话虽如此,但是年轻人的生命毕竟是宝贵的,我希望能够得到一样完美的。配得上牺牲的武器。” “我想牧野也许会有办法,不过他是那种战后反战教育下成长起来人,他来到目的与我不同。所以他未必会从命。” “他至少应该看到眼下的既成事实。海军有很多军人都不赞成与美英开战,但是战端既开,就不能退缩。” “那可不一定。他的想法,与我们是不同的。别忘了他还有一半的美国血统。” “无论如何,真想见见他。” “目前他在岸信介那里,正受到特高课监视,他这样混血的脸走到大街上,也很容易会被轻伤年殴打。”大西插话道。 “说服他去空技厂为国效力的事情,就由我们海军来想办法吧,浅野君,你向大西提及敌人很可能已经知悉了我们的密码,该如何验证?最近我们一直在保持无线电静默,但是对舰队调动而言,完全没有通讯也确实很麻烦。” “很容易,我们只需要发出一条正确的部队调动信息,看看敌人是否采取相应的行动。当然敌人会故布疑阵,佯装巧合,他们也不希望我们察觉到问题,提前采取措施修补密码缺陷。但是他们急着想扳回一城,不会什么都不做。” “这样,不是会有一支自己人被敌人掌握行踪?”大西说道。 “但是在战争中,各国都是这么做的,密码的作用远比一场战役的胜利重要。” “嗯,很有道理。”山本不断点头,“大西君,我看这样,陆军正在从大陆向南方运兵,要求我们护航,立即启用海军密码,调动第二舰队的一支*战队北上,去为他们护航。” “司令官,这样不妥吧,运输船上可是有成千上万人。” “我考虑过。巡防舰会护送运输船到台湾海峡,然后我们的驱逐舰会在那里接应。这条航线,完全在台湾以及菲律宾的陆基航空兵保护之下,他们航母要是敢来,正好歼灭。如果只是派区区几艘潜艇,怕是也不痛不痒。” 山本的老辣远在大西之上,他当然也知道不下点本,敌人未必肯上钩,至于利用通讯破绽,制定反戈一击的计划,这种事自然不需要浅野费太多口舌提醒,他是赌场高手,凡是使诈的手腕,他是一点即通的。 在他的设想中,会有一场替代原来珊瑚海的战役,等着东拼西凑的太平洋舰队,循着通讯漏洞,自己找上门来,如果打的尼米兹舰队不敢下南太平洋,新几内亚所罗门、澳大利亚甚至新西兰萨摩亚和斐济,都将在短时间内纳入帝国版图。 “不过,我必须提醒您,美国人很可能会发动一次牵制性的作战。” “哦,大西的报告里说过,他们会让陆军轰炸机上航母,偷袭东京。” “不错。不过历史已经发生变化,我不保证一定会发生。但是美国人发动反击扳回颜面的政治需求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啊,这件事我不能按照你提及的时间部署机动部队,必须有精确的情报才行。目前的重点在南洋,只能将台南航空队调会本土进行防御,另外我会派出潜艇在太平洋上进行侦察。” “我同意您的判断,我们必须非常精确地打击敌人,不能浪费兵力和时间。” 营口港。舒平花了32分钟完成组装,两人合力将外壳装上后,终于到了撤离时刻。远处的日本巡逻舰,半圈都没绕完,整件事简直手到擒来。 吕青山特意到驾驶舱看了一眼,那家伙还在打呼噜,一两个小时后就会醒来。舒平整理好零件,从船头软梯爬下去,由橡皮艇载着返回419.吕青山将绳梯收拾好。然后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疏失,再从船尾揽绳悄然爬下,然后跳进海里游向419。 现在这艘船上的核弹,已经处于随时可以起爆的状态,只要无人机或者潜艇上的电子桅杆,在安全距离上发出一个指令即可。这当然是一个不可补救的最后措施,也是程大洋唯一止损的办法,但是何时使用,还有待研究。 419继续留在辽东外海监视这艘船。一大早,从铁路下来的日军开始登船,看来上面催的很急,九州丸根本没有停靠港口的假期,就要立即投入使用。 419监听到吴港发来的通讯,通讯使用日军密码,交代了护航舰队的安排。一共将有4艘运输船运载第1师团师团部、主力联队以及炮兵部队前往莱城。在大陆沿岸,将有2艘占守级小船提供保护,过了台湾海峡,将由2艘炎阳级驱逐舰:天津风和雪风,接管剩下的航程。 这是最近少有的日军海军密码被截获的情况,因为日本海军总是很小心,要么保持静默,或者含糊其辞(发送只有接受方能看懂的暗语内容)。总之,穿越者插手的痕迹十分明显。 看来九州丸是不去本土了,这让程大洋在引爆弹药的时间上稍微宽松了一些,这让他再次燃起了一些侥幸想法,如果九州丸在去往南洋的路线上,经过一些水深较钱的地方,他仍然可以用一颗*将这艘船打沉,然后设法打捞起核弹,完成一个完璧归赵的结局。由于掌握了核弹在船上的位置,他甚至可以控制*打的偏一些,以避免爆炸伤及核弹本身。但是政委并不看好程大洋的设想,他从战略的高度,预感到这样一个开头,或许不可避免,某种程度上,局面的发展使得这次引爆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弥补之前的过失,而是挫败敌人站在历史高度,实施的卑鄙阴谋。这项阴谋如果得逞,后果不堪设想,确实配的上使用战略武器。如同面对牌桌上使诈的骗子,必要时就应该砍断他偷牌的那只手。 而且政委进一步认为,这很可能不是最后一次。此例一开,很可能是继往开来。 有时候,他会想,当初上级为什么要派一艘战略核潜艇来执行这样的任务?显然也有动用核武力的考虑在内。考验一个军人的意志品质,未必只是看你敢不敢直面死亡,而有的时候,很可能是看你敢不敢去扛。 ------------ 361 台籍士兵 九州丸只用了一天就装满了步兵以及轻武器,没有停留立即起航。一路沿着中国沿海行驶。 419小心跟随其后,因为距离海岸太近,可能会被观测到,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动手。山本五十六完全没有知会沿岸海军航空兵,这支舰队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也没有多派军舰护航,他不惜用几船陆军的生命做筹码,来验证他急需的部分——他的密码已经不可靠了。 因为失去了菲律宾的基地,美国潜艇即使能够从澳大利亚或者夏威夷出发,到达交战地区,滞留的时间也不会很长,所以伏击效率很低下,尤其在吕宋和棉兰老之间的破碎地带,具有大量水道,航线十分难预料,而日本运输船之前也是这么做的。对于美国海军而言,除非有精确情报,否则伏击会变得很困难。 山本五十六很清楚孤独的潜艇在海上能撞到船队的概率,以及随后可能占据有利阵位的机会,所以他本地人对于派出潜艇袭击美国航线的方案也不太积极。 日本海军与德国海军进行例行交流后,获得的一些数据统计,即使在狭小的大西洋上进行伏击,也需要非常精确的情报,这样可以集中大量的潜艇进行伏击,否则潜艇漫无目的的分散出击,基本就是零敲碎打。德国人通常会派遣远洋潜艇,或者北美特工,在美国西海岸监视大型船队起航日程,窃取航线情报,然后在中途拦截;但是日本船队并没有唯一的目的地,它们可能驶向新几内亚也可能是去缅甸、马来亚、菲律宾。南太平洋与印度洋的破碎岛屿地带,这是美军潜艇面临的难题。至少开战至今,唯一遭到厄运的是几内亚丸号和几艘小船。 419号并不清楚自己可能卷入到一场阴谋中,仅仅是因为山本的内心深处,对浅野的夸夸其谈有些警惕,如果威克岛那一战,祥鹤号没有被鼓鱼号的*击中,至今还占着横须贺海军船厂的一处船台在进行维修,他未必会这样优柔寡断。作为一个赌徒,他对运和势,这一类捉摸不定的事物有特别感触,所以对强拗历史可能带来的新的不确定性,充满了警惕,这一点与直线思维的大西或者辻政信等人是不同的。 孤独的九州丸在两艘小型近海巡防舰护卫下,向台湾海峡驶去。程大洋格外关注了春日丸当日沉没海域的侦察。他嫌声呐侦察不够,入夜后,特意起飞无人机,但是并没有发现特别的情况。也没有发现有新的闪着灯光的浮标存在——那意味着敌人重新定位了这艘船。他几天前来时,见到几只日本渔船在附近转悠,很担心日本人又要搞鬼,现在大致解除了警报。 3月份,是东海相对风平浪静的时刻,单单从海况上,确实比较适合打捞,但是海水仍然比较冷,对于潜水技术落后的日本而言,似乎只能再等几个月才可能展开新的一轮打捞工作。 整个419的情报系统还并不知道,U180号潜艇这次远东之旅带来了什么。除了国大党叛徒钱德拉鲍斯;可能被开发成自杀式武器的V1飞弹样品,另外海有几套深海潜水服。这是德国黑森深海打捞公司的产品。从30年代纳粹掌权开始,德国就致力于偷偷打捞北的大西洋沉船,他们有一些装载贵物品船只的详细沉没位置,因为这些船时一战时他们的潜艇打沉的。 希特勒政权急需这些黄金贴补他无底洞一样的军费开销,所以一直在支持深海打捞的技术以及潜涵病的病理研究,当日本人提出用稀有金属换取这些冷门的技术转让时,德国人一口答应下来。 由于需要在寒冷的北大西洋工作,所以设备自带加热系统。不过,目前这些设备还未投入使用,因为浅野将影佐祯昭弄到缅甸,以及牧野拒绝参与一切行动以后,整个项目限于停顿。影佐是对打捞春日丸最有兴致的人,甚至比浅野更有兴趣。 419发动了一次主动声呐探测,确认那艘沉船还在那里,与几个月前没有变化,那只简陋的潜水钟,以及当夜坠落的支架也还在海底,位置与记录的没有异样。最近半年并没有人靠近过这艘船,当然419遗落在内部的那只潜水器也应该还在B区域。 九州丸顺道在基隆停靠了一天,装载一支由台籍自愿兵组成的高砂义勇军。整个部队大约2个中队。 无人机缓慢飞过港口,可以拍摄到送行的盛况,虽然画面无声无息,但是可以看到整个基隆市万人空巷,大约所有的学校停课,学生们都集到港口,来为挣到了日本炮灰资格的几百名壮士送行。这使得九州丸装载的士兵人数可能突破了4000人。 感人至深的欢送场面,随着九州丸的重新起航,戛然而止,刚才还在甲板上向亲友挥泪作别的台籍士兵,立即就被赶到了闷热的底舱,与一大堆英国毛毯和罐头挤在一起。 九州丸作为战前超级邮轮改装的运兵船,具有极好的居住设施,当然都在上层。它的底层被设计用来放置火炮煤炭弹药和其他压仓务,在大本营紧急增兵计划出笼后,他们面临运输载具与运兵需求不匹配的问题,于是参谋部某人灵机一动,提议将已经核定满员的九州丸拉到台湾,利用底部的最后空间,装载400名台湾兵,简直是资源利用的最佳范例。 刚刚还热泪盈眶的义勇队士兵们,背着装备,灰溜溜地钻进闷热的底舱,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改了日本姓,并且准备为这个国家献身了,却还是受到歧视。 “知道吗,高野少尉一上船就被第一师团的一个军曹揍了,因为他去取水的时候,插了队。” 二等兵野田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野田是上一辈改的日本姓,原本姓田。 “不是说,士官学校出来的少尉可以优先吗?” “但是日本人认为台籍军人还是底一等,即使是少尉也不如曹长,尤其那些老兵,在中国欺负人惯了,他们眼里我们也是中国人,真是岂有此理。”另一名士兵说道。 “如果去中国,一定要亲手杀几个中国人让他们看看,我们也不是孬种。” “听说第一师团是在东京惹了祸的部队,也还是这么蛮横?” 大家七嘴八舌嘟囔着走向自己的铺位,其实就是一片漂浮着油腻积水的空地。虽然这个月份不热,但是空气仍然十分糟糕。 “哎,这是什么东西?” 一名士兵过来踢了踢核弹头,但是那个东西纹丝不动。 “过来几个人把它搬开些,还能多躺几个人。” 六七名士兵过来试图搬开这枚奇怪的弹头,但是看到了弹头上第55师团工兵贴着的送往小仓兵工厂的留言,上面提及可能有毒,谁都不敢动了。于是,弹头突兀地插在了,台籍士兵整齐地铺的中间。 “干他娘,让我们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住?万一是毒气弹岂不是……” “不许说台语,被军官听到了就要挨揍了。” 最终,二等兵野田来福被分配到核弹边的位置。虽然他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只能将就。 入夜后,船只进入巴士海峡,外面风浪开始增大,底舱内的山地民不少是第一次坐船,纷纷开始呕吐,使得这个不通风的地方的气味更加难以忍受。士兵们百无聊赖,开始闲聊起来。野田发现自己多了一个优势,他可以靠在这个奇形怪状的粗短弹药上,别人只能把头枕在背包上 谈话的内容大多是战争的前景,他们深信美国人已近接近失败,只要加一把劲,就能把英美势力从亚洲赶出去。而他们,就是在美国屁股上,踢上最后一脚的那支决定性的力量。 漆黑的海面上,日本船只通过短促的灯光通讯进行一系列的交接,第二舰队派来的2艘驱逐舰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两艘巡防舰掉头向海南岛方向去了。 船队放慢脚步,等待从本土以及台湾赶来的另外几艘运输船完成队列,然后一起向莱城进发。目前这艘船上的台籍士兵全都划归第一师团。参谋部计算细致,这些不怕疟疾的台湾原住民可以在丛林战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些山地人勇武好斗,先期部队在巴丹已经表现出了优良的丛林作战禀赋。显然作为帝国最优良的的战争资源,是不能错过的。 419截获到美军通讯,使用了新的密码。从特征看,是从澳大利亚赶来的美军潜艇发出的。从方位判断,在日本运输船队西南,似乎有机会占据一个偷袭阵位,这取决于那位艇长在夜里,能不能从黎明时微亮的天际线上,看到这些日本船。 “老程,时机差不多了。”政委说道,“再往南,他们也许会贴着吕宋海岸,那样夜里会有人看到蘑菇云升起。” “不,再等等。等过了巴布延海峡,他们的船队到齐,再下手,不是还有一艘从高雄起航的浅马山级船没到。” 程大洋沉着地看了看表。 “另外,我觉得,最好等他们摆脱了美国潜艇再动手为好。目前声呐无法确定那艘潜艇的具体位置,只能探测到方位。还是不保险。” “你是担心美国人看到爆炸?” “不错。而且这里有一系列岛屿,在夜里爆炸,那样冲天的火光,保不准会被本地人当成西面出太阳,还是能到一个开阔的海域,最好在入夜前动手,观测到的距离可以减低。爆炸产生云团也会在入夜后被隐藏。” 政委嗯了一声,不做回应。业务上当然程大洋考虑的更多,当然他的设想太过完美,各方面条条框框,限制住了手脚。 ------------ 362 起爆 政委担心的是现在还只是一艘美国潜艇,但是它发出通讯也许会招来其他潜艇,那样就会没完没了,如果爆炸能将附近的美国潜艇一起报销也不失为解决办法。但是100万吨当量的核弹爆炸的威力,能在多远距离上歼灭水下潜艇,只有理论推算,因为中国核试验开展较晚,并没有很完备的海上核试验数据。 正在拉蒙湾西北170公里伏击的小鲨号潜艇,此时正在海面上充电,同时监视海上日军航线。它每隔4小时发出一次通讯,报告侦察到的状况。 菲律宾是个破碎的岛,使得日本人的船队可以自由选择多条航线,对于经验和数量都不足的美军潜艇而言,拦截十分困难,尤其当这些船提着海岸行驶时,很难被发现。 他们在这一带只能停留几天,然后必须返回达尔文进行补给,目前澳大利亚驻留着16艘美国潜艇,是日本飞机袭击达尔文港的优先目标。 艇长詹姆斯格伦少校坐在帆罩上,不时用固定的50倍望远镜观察远方,一天前,他看到了两艘日本驱逐舰从眼前过去,当然速度太快,他追不上。但是他判断可能是去掩护运输船的。所以他决心在这里等候,因为航海长有时候会偷懒,会建议舰长往返时走一样的航线。 寂寞的等待中,他接到上级电报,第一封要求核实他的位置,确定小鲨的位置最合适后,要求其向南行驶125海里,在马尼拉海沟附近,等候其余几艘重牙鲷级潜艇汇合。 格伦少校不记得之前接到过这么翔实的的伏击区信息,通常上级只是离港前,划出一个含混的目标区,比如去某某港口伏击,去几号航线附近蹲守。但是这次不同,不仅位置具体,对目标的要求也很具体,两艘阳炎级驱逐舰护送的4到6艘运输船。这显然是粉碎日本人在南洋强大攻势的一次努力。击沉其中一艘,就可能对战争结局产生一些有利影响,尽管不可能是决定性的。 九州丸继续在既定航线上航行,入夜后,每艘船之间的间距拉大,避免在严格的灯光管制的情况下撞到一起。船队必须服从于编队中速度最慢的浅马山级运输船,目前航速保持在12节。这使得419可以从容跟踪,同时收放无人机。 无人机静悄悄地跟踪着这支舰队。他们拉开了5海里长的纵队,显然附近的水文地理情况过于复杂,他们必须严格沿着既定航线走。目前九州丸处于靠前位置,与最后的一艘驱逐舰,保持3海里距离。一旦引爆,毫无疑问可以摧毁整个船队,或许最远的一两艘船还会浮在水面上,但是应该不会有人能活下来。 “发现第二艘美国潜艇的车叶声音,在085方位,距离不详,他们好像在进行编组。”信舵手报告。 “情况有些复杂化了。”政委说道,“原先判断过了拉蒙湾,它们会进入马尼拉海沟。那里距离海岸很远,而且因为水深关系,它们的船队还会靠拢些。都很适合引爆。” “马尼拉海沟确实是最适合的地点,但是如果被附近美军潜艇看到,也是一个麻烦。” “但是如果拖延,他们就会到达棉兰老海岸附近,我们依旧投鼠忌器啊。” “帕劳以西怎么样?” “那里也很适合,但是那里是最后的机会,稍有意外他们就溜过去了,我觉得有些悬。” 程大洋皱眉不语,显然即使下决心引爆这枚超级*,仍然有一些之前没想到的麻烦,比如这些美国潜艇来捣乱。他起身到海图桌上模拟敌人可能的航线。一旦过了棉兰老,这支舰队会转向东南的巴布亚新几内亚,那是美日澳三方激烈争夺的地方,太多的飞机在空中飞过,观测到爆炸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反而菲律宾附近没有什么飞行器,所以政委的意见是正确的。 “好,就定在明天白天的某个时候,无论有没有美国潜艇,都实施攻击。” 雪风号上,电报室向飞田舰长报告附近发现可疑电报,虽然无法破译,但是从加密手法判断为美国海军,当然不难判断有一艘潜艇。 这让飞田中佐紧张起来,美国潜艇最近的表现要比英国潜艇积极的多,已经有过几次伏击战例,甚至也有了*命中,要不是美国人的*有超过半数不炸,可能已经有了不小的战果。 他下令继续跟踪敌人通讯位置。依照敌人的航速,不可能绕到西面发起进攻,他只要守住东面一线即可。 4个小时后,听音人员听到了可疑的推进器在东南方向低速移动,他下令脱离编队开过去。 黎明时,雪风号瞭望哨看到了海面上可疑的潜望镜,就在大约2海里外。 日本驱逐舰,立即开快车勇猛的冲过去,并开始投掷深水*。那确实是一艘倒了八辈子霉的重牙鲷级潜艇,它在10个小时前接获命令,急急忙忙赶来,听音设备还发生了故障。早上刚伸出潜望镜,就看到一艘气势汹汹的日本军舰向自己扑过来。于是赶紧下潜。 深水*接连从雪风后甲板落下,在那艘敌国潜艇附近爆炸,这些爆炸声甚至破坏了40海里外419的监听工作。程大洋原本正放出拖曳声呐,通过一系列复杂航线来进行探测,判断靠拢过来的美国潜艇数量以及距离,被他们一折腾什么都测不出来了。 这艘ss195海狮号潜艇企图坐底装死,但是赶巧不巧,一枚深水*就落在边上,炸裂了艇壳,大量的海水涌进了艇内,艇长下令紧急排水上浮,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他必须在失去最后浮力前,到达海面上。 雪风号驱逐舰听到下面潜艇排水发出的动静,赶紧掉头赶来,准备第二轮投弹。结果正在迅猛上浮的海狮号撞到到了驱逐舰的龙骨上。这次撞击造成了这艘军舰的主机停车,但是海狮号受此重创,彻底失去了浮力,进入沉入海底。 雪风号漂浮在海面上实施紧急抢修,同时按既定方案,打破无线电静默向拉包尔总部发送遇袭信息。舰队司令部下令运输船队不得停留,修改航线继续向原目的地前进,舰队将另派战舰前来护航。雪风号争取自行修复后,赶上船队。 这份电报自然被419截获。程大洋吃惊于,日本人这么顽固地恪守自己的时间表,当然他并不知道,山本在获悉船队被袭击后,正心花怒放,他认为船队完成了诱饵使命。现在只需要修改航线,取近路赶赴莱城,就可以避开接下来的攻击,新几内丛林作战正在急迫的阶段,急等着后面兵力投送。 正在甲板上正吃早饭的第一师团士兵,涌到船舷边望向远处,可以看到失去动力的雪风号向他们打来“一路平安”的旗语。很快船上铿锵的广播告知全体将士,美海军潜艇企图突袭的阴谋被挫败,一艘潜艇被击沉。 欢呼声瞬间,湮没了所有4艘运输船,以及唯一一艘护航船——天津风号。他们随即修改了航线,不再沿着菲律宾沿海前进,而是转向帕劳方向,通常伏击的潜艇喜欢躲在海岸边,而不是在大洋上。 程大洋继续跟上,他没有时间在进行一次漫长而又曲折的运动测量,并以此来判断其余美潜艇的位置,只能寄希望于空中的无人机能通过光学的方式搜索到它们,因为这个时代的潜艇,大部分时候还得待在水上。但是迅速形成的低空雨云,让他的计划再次变得不现实。也就是说,在目前在进入最佳引爆区后,他无法确认附近美国潜艇的位置。 九州丸上的台籍士兵,无法到甲板上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挤在底舱听着上面第一师团士兵开始唱歌,虽然身处暗无天日的境地,但是这伙台湾人也由衷地陪着日本人高兴。 鼻青脸肿的高野少尉激动地跑下舷梯,向大家宣布美国潜艇企图偷袭,反被击沉的好消息,他已然忘了,昨天因为口音露出马脚,挨了日本军曹六个大嘴巴的事情。大家一起疯狂地欢呼鼓掌起来,野田来福甚至用力拍起了身旁的那个铁疙瘩,这样美好的时刻,自然没人去想,有没有毒气会漏出来。 “果然还是我们日本的军舰时最好的。一下子就干掉美国潜艇了。” “是啊,太好了,下辈子还当日本人。” “想起来,我的爷爷当初还不肯改日本姓,说什么中国会强大起来。” “你爷爷他老人家是看走眼了啊。中国再过一百年,也造不出像样的大炮,只配种田。” 野田说着,靠到那颗弹头上,没有什么比一早上听到胜利更舒坦的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奋讨论起来。 “大家听我说,只有日本才能带领亚洲繁荣。”高野少尉歇斯底里喊道,“天皇陛下万岁!” 一群自愿兵开始高举双手欢呼,只有在山呼万岁的时候,他们才能感受到自己彻底融入了日本民族,彻底的走向了自我的*。甚至隔着很远一段距离,419的测舷声呐,都能模模糊糊地探测到亢奋过头的呼喊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字眼,但是仅仅靠着熟悉的节奏,和固定的字数,也能猜出他们又在发神经了。 “是从底舱传出来的,也许是那些台湾军人。”信舵手说道。 “我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我们的战略武器会用在自己人头上。”程大洋说道。 “现在时机正好,再拖延接应的日舰就到了,可能有新的变数。” “可惜,还没有确定附近美潜艇的位置?”程大洋无奈摇了摇头,“升高无人机高度,然后向东撤出。不能让电磁辐射把无人机毁了。” “是。” 将无人机撤出,意味着他彻底放弃了确定美军位置打算。虽然他知道至少有3艘美国潜艇就在东南方向上。战争不是排练过的演习,即使你掌握着超越时代的科技,仍然需要面对很多不确定,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左满舵。”他下达舵令,攻击前,当然得离远些。 2个小时后的海面上,一具潜望镜慢慢升起,不是419的,而是小鲨号的。 浅马山级运输船的巨大烟雾,暴露了舰队的踪迹。格伦看到几艘船正从眼前过去,距离超过6.5海里,非常勉强,但是仍然可以试一试,主要是敌人只有一艘驱逐舰,似乎打不中也可以跑。他开是计算攻击扇面的时候,副艇长取出了圣经,开是念念有词起来。水手总是难免迷信,他们相信只要上帝站在自己一边,就能最有效地保证*击中敌人。 格伦下达了发射*的命令,*舱中士依次拉下*管手柄。4条*接连拖着水泡冲了出去。在这个没有精确测距的年代,能不能打中得看运气,弹头会不会引爆,得看上帝的意志。 无人机已经远离这片海域,没有看到浅水中航行的*,它向行走中的敌人舰队发射出了信号。核弹上起爆继电器开会倒数,目的是让无人机有时间撤离出可能被毁伤的区域。 正枕在核弹上抽烟的野田,一屁股坐了起来,虽然继电器并不像老式计时器那样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但是他却莫名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4条*全部错过目标的当口,一道耀眼的红光在海平面上闪耀着升起。 ------------ 363 不见了 格伦少尉正在默数着时间,他没有精确测距的法子,也不能跟踪*数据,只能靠这样的办法粗算*是否靠近目标了。 在长达十分钟的漫长的等待后,他认为不会有收获,于是想舒缓一下脖子,然后告知大家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似乎没有打中,好消息是可以回达尔文港了。 一道刺眼的红光突然在花平面上延展开,瞬间将所有日本船吞没。 他不可能逃脱光速传播的巨大能量,即使是通过转折复杂的潜望镜光路在目镜中的成像,所传递的热量,对视网膜的伤害也将是空前的。 在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后,巨大的亮光仍然在脑海中滞留,如同滚烫的烙印,在视觉神经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号。 “我的天。”他大喊一声。跪倒在地。副艇长准备将头凑到目镜前,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离得还远,就感觉到刺眼的白光从那里射出,巨大的刺痛,使得他无法将头顶到目镜上护额垫上。 他手上正捧着一本圣经,十秒钟前刚刚默念到:神绝不会宽恕,他只是将罪人丢弃到黑暗中,等待末世的审判。 “那是什么?” 旁边的人问道。 “是天降的惩罚。满舵,全速掉头。” 他在情急下发出的指令实际上是错误的,他不应该将脆弱的船舷,对准即将到来的剧烈冲击,但是实际上无伤大雅,无论是空气还是在水中,核弹爆发的第一波杀伤,正在以超越马赫的速度逼近。如果这艘潜艇暴露在海面上,显然所有的人都会隔着厚厚的艇壳被烤死,索性他们在水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简单通过这次考验。 强大的水流裹挟着这艘区区2000吨的潜艇在大洋中翻覆,起初的一秒钟,舵手准备扳动升降舵进行抵抗,但是随即他被巨大的过载甩离座位,头撞到水管上失去神智。潜艇在即将破裂的金属扭曲声中翻滚,管道在破裂喷射出水柱,没有人可以控制眼下的局面,只能等待这一切自己结束。 核弹的巨大威力并不只是热焰和海啸,它的辐射甚至于比其他杀伤效能更早一步,以光速传达,不过水是很好的慢化剂,这使得这艘潜艇里的人没有受到强大的中子和伽马射线的杀伤。 小鲨在海水中连续翻转着,所有的舵面不起作用,潜艇里面人,包括在战斗岗位上的,以及躺在铺位上的,全都在风雨飘摇中,度过他们人生中最艰难的1分钟。 程大洋提前关闭了所有的声呐,避免器件受损。核弹倒数的2个小时,他就在快速逃离。他预计远在北方的停车驱逐舰,以及菲律宾沿岸都不可能看到爆炸,他们应该会看到一朵奇怪的直冲天际的云,然后运气不好的话,会有几场带有沾染物质的降雨,当然*本身爆炸十分充分,并不会留下太多马脚。 他考虑是不是要用一枚*干掉那艘驱逐舰,两艘驱逐舰全都属于阳炎级,所以他通过车叶转速特征无法分清舷号。考虑到它距离爆炸地点距离遥远,似乎没有必要浪费一颗*。 他还要操心无人机,它飞的太慢,而且暴露在空气中,并没有人告诉他电磁辐射对这种精密设备的杀伤距离,所以他心里并没有底。虽然已经按照预定指令,关掉了飞控以外的所有电子设备,但是会怎么样?他不敢相信失去无人机后,今后的任务该怎么进行。 “第一波冲击波20秒后到。” 全艇广播里,提出预警,所有人靠近最近的固定管道或者舱壁上的把手,准备迎接远道而来的冲击,当然这里的人都经历过一次类似的,能量大得多的海底地震,所以颇有经验。 潜艇微微的颤动一下,看来那枚100万吨核弹的威力,到这里也衰减干净了。 壮观的白色云团下面, 天津风号驱逐舰竟然还浮在水面上,舰上所有的艇员在第一时间化作了气体,那一瞬间钢铁都开始燃烧。在冲击波到达的刹那,这艘船一度翻覆到水里,但是这艘船中距离爆心最远,同时重心偏下复原性不错,所以在爆炸过后,无人操纵的船又翻转出了水面,直到内部的弹药库延迟1分钟开始爆炸,才开始进水。它将在随后的30分钟内慢慢沉入海底。 小鲨号成为了一艘装满伤兵的潜艇。最严重的当属格伦艇长。即使暂时性的失明,即使卫生兵用厚实的纱布包扎了他的整个头部,仅仅留下鼻孔,他的眼前仍然是一片白昼般的亮光。 他在随后的潜艇翻滚中,头部反复撞到硬物,失去了知觉,在昏厥中,他剩下的神智在反复思考一件事,为什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当副艇长最终接替指挥,并控制住潜艇的时候,大部分舱室内的积水都已经超过1英尺深了。几乎所有的管道都失灵了,这意味着潜艇必须浮在水面上穿越战线,回到澳大利亚。 即使远在缅甸战场的秦小苏,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所有的通讯受到了严重干扰,时间持续145秒。 由于巨大的冲击能量,大气层中的原子开始撞击,这使得带负电荷的电子产生不可预料的电磁脉冲干扰。秦小苏的设备较之战场上其他的设备更加灵敏,自然无需419的通讯,也能提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褚艾云并没有第一时间获得这样的消息,他当时正在和一群同僚群聚在曼德勒的指挥部,听着美国总统罗斯福于华盛顿时间昨天晚上,对德国提出的,限24小时答复的最后警告. 罗斯福念出了他的德国不可能接受的条件,要求纳粹德国立即从苏联撤出武装力量时,声音突然消失了,看来这个年代的短波通讯还是不那么成熟。 杜聿明对着木头壳子,用力拍了很多下后,通讯才恢复。那一串要求德国撤军的国家名单还没有结束:“波兰、挪威、法国、比利时、荷兰、丹麦、卢森堡……”德国入侵的国家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一颗100万吨核弹也无法打断长长的名单。 “这就是最后通牒嘛。”廖耀湘揿灭香烟说道,“看来,前途一片光明。” “有什么光明的?”站在收音机前的杜聿明摇头道,“美国处处要管,又是欧洲,又是亚洲,奶水怎么分?” “军座,您是没怎么出过国,不了解美国,”陪坐一边的38师师长孙立人缓缓说道,“美国的那些汽车飞机工厂,要是转产军品,那是什么劲头,您以为是阎老西的山军人工艺实习厂?找一帮铁匠几台机床在哪里攒火炮?” 孙立人部队刚到,杜聿明对66军的几番指手画脚让他不满,他的上司不敢说话,他毫无忌惮,出来找茬顶撞一下。 杜聿明不说话,转向一边。孙立人留过洋,身材又极高,在会场里鹤立鸡群,杜聿明对他始终退让几分。 “美械固然好用,但是我们没有美械也打了不少年了。”74军军长王耀武企图和稀泥。他的部队大部还在江西,因为最近日军向南洋调动的多了,国内很多战场的压力松懈下来,于是老蒋有了调他入缅的想法。他奉军令部指派,来缅甸摸底,参与军事会议。 “佐民兄,那些美械原本是我们的,现在可就说不准了。史迪威刚答应给24门105的炮,还不知道会不会黄。” 杜聿明嘟囔道。褚艾云发现他的上司。格局不大,老是在思考这些物资分配的事情,明面上担心英国、苏联,实际上也防备着他的同僚,要74军来缅甸保障侧翼,原本是他在酒桌上拿来将老蒋一军的,没想到真的来了,他又开始担心起武器分配来了。 “杜军长,你知道美国人生产24门炮花多长时间?”孙立人冷笑道。 “我是西北老粗,这个哪里知道?” “呵呵,你们没去过,说了也没概念啊。反正比你们想的要快……”孙立人的话有点儿地图炮,惹恼了会场里很多位位。只见王耀武身后一名相貌俊朗的校官愤而站起,竟然比孙立人还高一些,好像要和孙将军掰扯掰扯,但是王耀武立即起身阻住了他,此人整了整军服又坐下了。 拉蒙湾以西海域,雪风号经过抢修,终于恢复了动力,飞田中佐下令沿着原航线追赶船队。目前这艘船恢复了7成动力,按照航海长计算,一天内可以追上船队。航海长白村发现刚才磁罗盘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乱转一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带着六分仪上甲板校验航向。发现就在航向上,一朵壮丽的雨云拦在前面。他告诉驾驶台,只要朝着那片奇怪的云开就行了。然后觉得错过这样状绝的自然奇观太可惜,于是取来照相机,在前甲板拍了几张照片。兴冲冲拿下去冲洗了。 瞭望哨看到了远处一片东西飘在海上,一群海鸥正在那里争食,用望远镜观察发现一些漂浮物,有几个救生圈还有一些漂浮的木箱。其中一个救生圈上有帝国海军标记。这场面飞田中佐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他并没有接到任何运输船意外的通讯,于是他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南追赶过去。 拉包尔的海军指挥部,很迟才失去了对运输船队的掌握,参谋们猜测,也许他们还在进行无线电静默,但是派去接应的船只没有在航线上找到他们。整整一个师团的陆军和多艘海军船只就这么消失了。 ------------ 364 山本的警觉 搜寻船发出无线电呼叫,但是始终没有应答。第二天早上,他们搜索到了从北面赶来的雪风号,汇总各方面信息后,仍然不敢确定船只被打沉了,于是又浪费2天,沿着原来航线往回走,但是已经捞不到任何物品了。如果他们有高频水声探测系统,或者水下摄像设备,当然可以很容易地找到海底的沉船,但是他们没有。 山本五十六这才警觉起来,他下令新不列颠的海军航空兵派出数架大型水上飞机,部分昼夜进行搜索;然而始终没有发现这支船队的踪迹。但是搜索船队在低空飞过海面时,多次目击到美国潜艇,还有过几次投弹,都没有命中。实际上,他们并非没有线索,其一是从菲律宾到新几内亚所有的导航站,通讯单位和军舰都记录到了反常的通讯中断,这是通常在太阳黑子大规模爆发时才有的情况,而记录到的中断时间都是一致的;另一样是白村拍摄到的奇怪雨云,这是核爆半天,后上升云团形成的奇特景观,虽然已经不具蘑菇云的形状,但是海天相接蔚为壮观。 山本开始懊悔起来,进而疑神疑鬼,感觉自己为了验证密码泄露,花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无论是战场,亦或者赌场上的经验都告诉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然实践中,他每一次的算盘都不可谓不精明。事实上,日本海军在他治下,在攫取巨大战果的同时,并未付出过沉重代价。 海军情报部门一向轻视美军潜艇战的技术和兵器,海军认为,区区十几艘潜艇,在偌大的太平洋上,根本起不到什么威胁,但是这次好像弄巧成拙。这样规模的伏击战,需要短时间内集中巨大的兵力,即使是老练的德国海军,在相对狭小的大西洋上也很难做到。当然情报是山本自己泄露出去的,这一点他自然会死不承认,但是心里难免默默懊恼。 山本托大西就此事的各种可能性,向浅野求计,浅野也不置可否,果然一旦历史开始大规模变化,浅野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不过,山本心目中还另有一个人选,就是目前拒不见客的牧野。 牧野这种自暴自弃的做法,其实颇有些打动山本,虽然从武士道角度说,这种懦弱行为实不可取。但是实际上,浅野夸夸其谈的评论战争,谈论如何胜利,反而让山本有一丝后怕,浅野视战争为游戏,把胜利看成必然,这当然会很合大部分军人的胃口,但是态度却过于轻佻,不像左派严谨的人。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关系重大,几天无法入睡,迫不及待想听听牧野的意见。 东京乡下,佐藤荣作的私邸内。石原与牧野正坐在院子边,走廊里下棋,他们如今都是赋闲的人,石原因为政变失败落下嫌疑,不敢露头,牧野不必说,已经心灰意冷,完全不问战事。 不过两人境地仍然有所区别,石原莞尔毕竟似乎心系帝国,对战争还很有侥幸心理,闲谈时不时会聊一两句战事,想探探牧野口风。 “陆军最近在东南亚干的不错啊,军部的家伙干劲很大啊,都盯着澳大利亚。” 对面牧野若有所思,似乎举棋不定,他是臭棋篓子,如果石原不让着他,局面几乎一边倒。 “不行,看来今天又要输了。” “来日方长嘛。” “算了算了,明知是个输,为什么还要硬撑。” 牧野投子认输,他已然觉察到对方一直让着自己。 “话可不是这么说,兵家所言,置之死地而后生。”石原循循善诱道,“你看,德国拿下了莫斯科,我军即将南下澳大利亚。局面与你们当时所言,已经大有区别。” “这只是场面好看些的残局罢了。” 牧野突然接下话茬,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谈论战局。之前无论怎么暗示,他都顾左右而言他,避免谈及战争。 “残局?” “不错,我虽不懂棋道,但是知道有一些古代棋谱上的残局,无论黑棋场面如何优势,最终都会输的。因为所有下法,对手都有应对的套路,都快一手。” “前几日大西君打来电话,说是从德国搞到一种新式飞行器,速度大概0.7马赫,想请你出山改动一下原始设计,把速度再提高些,这样我们的战斗机就可以占据更大的优势了。” “什么战斗机,那是德国人的一种*。”牧野冷笑道,浅野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是什么打算了。 “*?” “对,无需人操作,自行寻找目标的武器,不过这个年头还很原始。大西和浅野想要的,也不是什么高速战斗机,而是一种自杀武器。用来撞击敌人军舰。” “哦?” 石原有些略感惊讶。不过,牧野知道他不会和自己一样憎恶这种东西,他见过的最开明的旧军人是影佐祯昭,然而对于自杀武器也相当暧昧,觉得如果有军事价值,把人送进必死的座舱,也是无所谓的。 “如果能用一架飞机,换一艘军舰,倒是可以在关键的时刻用一用。”石原接着说道,果然,他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不谈这些,明天我们打麻将怎么样?我在东京工业大学时,是麻将社团召集人。” “但是佐藤先生不在,这里找不到足够的人啊。” 说话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敲的甚是急迫。两人立即紧张起来,因为时不常发现有可疑人在街对面出现,会不会是特高课的人来了。 正撒扫庭院的佣人,放下扫帚赶去开门。进来的却是大西泷治郎。石原立即感觉到事情不妙,因为他上一次打电话说飞机的事不过几天前,怎么突然从拉包尔赶回来了。 牧野不为所动,继续盯着棋盘,试图复盘刚才的那局棋,找到败因。 石原迎出去,与大西小声聊了起来,隐约可以听到他们提倒了第一师团。牧野心想,会不会是政变的事情败露了,照理不会啊,那次行动参与者全都战死了,再者要动手也不会等到今天。 “……中泽师团长他……” “整个第一师团加上一个台湾支队,一起失踪了,海面上没有找到一个人,所以司令长官觉得蹊跷,让我急速赶来,与牧野桑见面,看看他的见解。” 缅甸若开。褚艾云授命带领他的一个加强营到这里,接收装备。 杜聿明要他们把坦克留在仁安羌,尽量轻装去,最好连轻武器、头盔到战车卡车,一起带回来。上一战固然打出了军威,但是损失也很大,很多武器扔在了森林里开不出来,杜聿明心塞的几天没吃下饭,唯一的欣慰是褚艾云漏了脸,似乎能在盟军那里讨到好脸色。 他将摩步营的所有装备留下,整合到装甲团里。将原来的摩步营,加上半路上收编的,好几百步兵,组成一个加强营,去实兑接收美援。这些地方都是英国人港口,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英国人把自己淘汰下来的维克斯战车给国军,自己接受美械的先例是有的。 整补进队伍的是陶明章的队伍,是撤退时碰上的。那时林秀轩预感到战事结束,身边有几个陈质平留下的军统特务,说不定会先下手,于是告诉陶名章向东找部队,自己还另有公干,借故脱逃。 陶名章领着队伍向东,果然撞见褚艾云,他们临时编组,一起负责断后。不出林秀轩所料,陈质平随后就到了,到处打听林姓上尉去向,但是找不到了。这件事他必须调查出个眉目,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林去哪儿了,他果断判断是南机关特工,但是陶名章以下几个排长,甚至还有他留在仰光,后来打了几场恶仗的4个手下,都用项上人头担保,说林上尉绝对不可能是日本特务,因为敌人联队老窝就是他带队端掉的。他火大起来,赏了手下几个大嘴巴,但是他们就是不肯改口。 杜聿明不想管这摊子烂事,他只知道这支人马是税警老兵出身,正好就近收编,戴笠现在失去了仰光站,自然不好说什么。 褚艾云到了实兑后,英国人果然开始使小心眼,他们看上新上岸的美制斯图亚特轻型坦克,觉得比较适合丛林作战。于是想用那些,实战证明,没有太大价值的格兰特坦克交换。 褚艾云不能做主,向杜聿明发了电报,将难题踢给上级,他原本预料杜聿明会立即给亚历山大挂电话,痛骂他忘恩负义,不料杜聿明似乎很中意这笔交易,要他赶紧接下来,免得英国人变卦。 在杜军长看来,这是他与奸诈的英国人打交道以来,第一次讨着便宜。这种坦克有一门75毫米炮,甚至还有电台。也就是说,这是一种既可以当坦克,也可以当火炮的两用战车,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武器。他认定英国人应该只是暂时性的失心疯,可能会醒悟过来,于是一连几个电报,要褚艾云赶紧交接。 实际上不要格兰特是英军从上到下一致的意见,主要原因是缅甸战役以来,有目共睹的中型以上坦克,在山区地形吃不开的现实,其次是火炮口径不匹配,倒是中国军队一直是万国造的军火库,所谓虱子多了不痒,比较不忌后勤上的麻烦。 现在第5军弄到了第一批的美械,12辆怪物一样的格兰特坦克,8辆斯图亚特坦克,另有8辆老底子的sdkfz221轮式侦察车,8门75毫米美国*炮,另有一批轻武器和通讯器材。整个中国的装甲部队,在一夜之间增强了10%。 ------------ 365 事有蹊跷 史迪威答应给杜聿明三个师的24门105*炮落空。 24小时前,由5艘航母,4艘战列舰,以及十几艘巡洋舰驱逐舰组成的南云的机动部队,悄然靠近孟加拉湾。将原先在仰光外海掩护登陆的小泽南遣舰队,调至孟加拉湾,袭击商船,期待以这支小型舰队为诱饵,钓到由三艘航母(不屈号、可畏号、竞技神号)5艘战列舰组成的英国东方舰队。这支东拼西凑,却威力不俗的英国舰队,希望能在远东占住地方,保证孟加拉湾的航线,当然处境十分危险。 秦小苏提前获得全盘情报,他绞尽脑汁想办法通报给盟军,最后伪造了一份南机关要求侦察缅甸剩余港口英国海军舰只的电报;然后又以自问自答的方式,回复了“上级”一封确认电报:“保证3月中旬,东方舰队全数会在孟加拉湾,机会极好。” 这些手脚最终通过陈质平来完成,由他向英国情报单位进行了通报。秦小苏不确定历史改变以后,美国人是否会在澳大利亚沿海打捞到那艘携带密码机的日本潜艇,所以帮了这么个多此一举的忙,实际上一切仍然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英国人通过窃听日方密码,提前获悉日军的11号作战计划(应该说,浅野轻佻的放任密码外泄造成的代价还不小),东方舰队提前抛弃了孟加拉湾护航任务,逃到斯里拉卡附近。一旦日军攻击这里,下一步,他们将逃亡马尔代夫。 但是,小泽的舰队在孟加拉湾打开杀戒,几天内击沉了30艘盟军运输船。整个经过孟加拉湾的海上运输线被彻底切断。目前所有运输必须经过大西洋,绕行好望角或者经地中海和苏伊士运河后,才能从孟买上岸,然后还得横穿印度的铁路,到达英缅边境,但是那里并没有铁路相连,武器无法送抵曼德勒,所以史迪威许诺的火炮就只能就近补给给了英印47师;为了安抚国军,美方打赢,等驼峰航线开通后,即由汀江机场运输到云南,这个条件,蒋介石当然可以打赢,但是已经在缅甸5军实际上失去了,近水楼台的便利,所以杜军长急着将他的人马派到英占区接受一些武器。 杜聿明对战争前景远不如领袖那么乐观,他觉得下一次日军发起攻势的时候,英国人很可能会丢下仁安羌跑路,这意味着,自己的侧翼会因为他们丢弃阵地而暴露出来,所以他也需要又一支部队在缅西存在,既可以抵挡日军,也方便监视友军。 林秀轩返回缅北,暂时与秦小苏汇合,他需要立即制定下一步行动的计划。战场上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在中英互相计算之下,怕是很难翻转局面,能保住缅北也算不错的结局。敌人目前已经在缅甸南部站稳脚跟,背靠一座深水良港,最重要的是,看破了中英双方的各自算盘。 林秀轩见到了秦小苏才知道程大洋那里可能爆炸了那颗*,按照约定,应该是所有的补救方案无望,才行的下策。核弹爆炸会留下很多迹象,尤其可能会有目击者,这是他最担心的。虽然世界各国,很可能还没有精确的,论证这种武器存在的方法,但是至少美国在这方面已经开始了研究。 当然现在不是缩手缩脚的时候,历史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当务之急是判断日本穿越者下一步动作。 缅甸和新几内亚,只是浅野狂妄计划的两个起点,他希望利用1942年的胜势,将日军触角伸向澳大利亚和印度,不是选择其一,而是双管齐下。浅野可能只是一个一知半解的历史爱好者,但是当他与军部疯狂的将领勾结后,计划就变得可行;林秀轩面临的各种变数主要取决于:日本进入总体战的时间表提前了多久,以及他们对春日丸的打捞进度。 秦小苏目前可以获得的情报相对稳定,但是有限,日军习惯于将重要公文,通过司令部侦察机空投到各师团部,只有次一级情报才使用电台。日军迟迟没有发起对印度尼西亚的进攻,可能是因为他们在东北开发出了石油,也可能是对荷属殖民地的战略价值有了清醒的评估;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攻取印尼的主要岛屿。 倒是盟军的电报让林秀轩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中英情报部门的电讯往来,出现了林临奇的名字,陈质平展现出了他的一丝精明,他与军情局通报此事,说明是亚历山大那里也注意到了疑点。这当然是当时情急之下无奈的选择,他提醒自己,整个缅甸有几百号人见过自己,所以一定要特别小心。 东京佐藤荣作官邸内,七八个人围坐在客厅里,等着佣人奉茶完毕。 大西有些急不可耐,不停地抬腕看表,牧野坐在角落里,他是美日开战以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讨论会。 “会不会是东条的阴谋,为了报复上次的事情?这次可是一个都不剩啊。连中泽师团长……”佐藤荣作最先开口。立即被兄长狠狠瞪了一眼,暗示等佣人走远些再说这些话,他赶紧低头不语。 沉没了大约一分钟,可以听到佣人在外面与花匠说笑,渐渐远离了,岸信介才咳嗽两声。 “这件事非同小可,大西桑先说说吧。”众人将目光转向特意从前线回来的大西。 “司令长官觉得蹊跷,他想知道,会不会是时空扰动带来的问题?浅野君在那里,也提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又说不清楚,所以山本长官示意我亲自来一趟,向牧野君讨教讨教……”大西热切地看着牧野。他很担心牧野继续装聋作哑,整个下午,牧野都没有回答他与石原的追问。 “扰动效应确实存在,但是这件事,却不是扰动效应的特征。”牧野缓缓说道。现场一片寂静,等着下文。 “其实已经很多事情都证明了,佐藤老师当年的计算是有所疏漏的,比如春日丸遭受的破坏等级,大了整整一个数量级。可见,穿越理论本质上,还有很多不可预料的后果。” “那么扰动会不会破坏圣战?目前我们的战况确实大好啊,”大西单刀直入问道。 “按照理论,当然会有负的效应,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扰动,是一个效能递减的时空自适应行为,不会突然爆发,然后又归于平静。扰动确实会使得一些低概率事件发生,或许会增加*撞上运输船的概率,但是不可能同时干掉所有船;如果这种事情注定要发生,也该在珍珠港那天发生,而不是四个月后。” 看来是莫衷一是,牧野和浅野一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其实,并不是全部消失,我们有一艘护航的驱逐舰留下来了。”大西补充道。 “护航队有一艘幸存?”石原莞尔问道。显然大西粗心到一直没有提及此事。 “是的,雪风号幸存,它在当日早上与美国潜艇交战,被撞坏了引擎,没有跟着船队前进。自然也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 “你们用雪风护航?”牧野念叨道。 “是的,航海长白村一路上还拍了一些照片,据说是航海长看到的一些奇怪天候,可惜成像很模糊,看不清怎么回事,对了,照片我还带来了。”他说着低头翻他的包,掏出一叠照片,然后分发给在场的人看。看过的无一不摇头,因为照片实在太模糊了。 “怎么这么多噪点?”牧野皱着眉问道,他注意到照片拍摄手法很老练,可能用了脚架,成像质量差,要么是冲洗环节有问题,要么就是胶卷保存不良。 “是啊,确实看不清是什么,据说是一片巨大的云。就在原先的航线上。” “海面上,有没有打捞起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也没有。据白村说,看到过海鸥在海面上聚集,看到过少许漂浮物,但是当时他们急着追上船队,没有打捞。” “当时的位置在哪里?” “拉蒙湾东南190海里。” “雪风早上停车的位置呢?” “北方120海里。” “船队当时收尾的长度?” “据白村说,是单列纵队,前后有3海里长。” 牧野仔细端详每一张照片,那里确实有一片壮丽的雨云,它是那么的低,甚至于海面相连。 “看情形,很像是……”牧野欲言又止,他不是浅野那样的信口开河的人,所以开口务必求谨慎。 “很像什么?”大西赶紧追问。 “很像是一次核爆炸后的情况。” “什么?”岸信介失声惊道,“就是你说的,后来毁掉日本的那种*?” “我不能保证,但是这些水汽确实很像是爆炸后形成的云。不过,如果是扔在广岛或者长崎的那种,应该毁不掉一支船队。” 众人疑惑地东张西望,不知道牧野所言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美国人提前研制出了这种东西?”佐藤荣作,总算问了一个稍微有意义的问题。 “这种可能不能排除,但是……如果他们有这种武器,为什么要袭击商船队?” “为了阻止我们增兵新几内亚?这次我们损失了大约18000人和全部辎重。陆军气势汹汹来问责了,说我们保护船队不利。”大西说道。 牧野不理会陆军如何如何,他从边上拉过一张地图,然后用尺测量起来。 “莫尔兹比港能不能起飞B25轰炸机?” “不可能,我们的飞机,刚把那里炸成一片废墟,目前只有达尔文的……” “距离达尔文有3000公里,这不可能,即使B29也很勉强。” “这么说,只可能是潜艇?” “是啊,司令长官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除非所有的*同时击中所有6艘船,并且他们全都顷刻间沉默,没有发报的时间。即便那样,也应该有人活下来。我们的水上飞机在入夜前反复侦察了这条航线。” “这件事,我今天不能回答你。岸先生,能不能麻烦你联络东京大学的仁科教授,我希望他,或者还有他的一班学生,一起来研究并计算佐藤的公式。” “没有问题,这件事交给我。” ------------ 366 无法面对 南云率领庞大舰队日以继夜寻歼英国舰队,如果这一仗打赢了,何止是太平洋,连印度洋的敌人也都扫平了。但是他并不知道,浅野轻佻地放任了盟军获得密码,英国人提前获悉山本的诱敌计划,没有被以龙骧为核心的小泽舰队诱惑,果断放弃了孟加拉湾向西逃窜。 机动部队并不死心,试图拦截逃走英国舰队;舰队前锋的第二战队,在保克海峡附近追上断后的英国轻型航母竞技神号。飞龙号航母随即展开攻击,将竞技神号打成半残,这艘航母在路基航空兵的掩护下,一瘸一拐地通过海峡,无法追上其余部队,只能暂停科伦坡进行修理。 南云正在犹豫,是否要一鼓作气追过海峡,将竞技神号以及其余舰队其彻底击沉。但是山本突然喊停,要求立即返航。 南云被迫掉头,英国人在印度洋最后的舰队逃过一劫,但是这支舰队没有胆量继续返回撩虎须,竞技神号仓促修复了动力,平衡了船体后,连夜逃向迭戈加西亚岛,放任孟加拉湾内几十艘商船被日舰队击沉。 山本要求撤销战斗的电文简单而又来的突兀,因为他已经花费了太大代价,知道了浅野所言不虚,电文确实不可靠。他决定听取浅野的方案,将错就错。 很显然,美国海军正在太平洋寻求战机,当联合舰队5艘航母集中在一起,他们就躲的远远的,一旦分散成数个战队,他们就会循着通讯密码的漏洞一步步摸过来,甚至不用费心去找。 现在,山本下定决心,在上半年解决尼米兹手上的残余舰队。这一决心取决有两个因素。其一在于,发起一次诱敌战斗,将敌人引诱到自己的包围圈内;另一个因素在于,他认为,敌人分散兵力,使用一支航母编队,运载B25轰炸机袭击东京,或许不是坏事。这是他权衡后的结果。 他当然也可以在本土等待美国舰队出现,但是太过被动;历史改变后,浅野所知道的攻击时间与路线很可能发生了变化;而在珊瑚海附近诱敌,则较为主动,并且可以有效支援陆军在新几内亚的行动,目前陆军在这一带进展缓慢。浅野的报告中明确表示,敌人B25的攻击是象征性的,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而且有利于战士内阁将日本提前纳入战时体制。 山本觉得浅野所言也不无道理。 牧野拒绝了大西提出的,修改V1*的发动机部分的要求,但是他稍微振作了一些,开始介入了运输船队失踪的调查。 日本的核物理学家,开战后已经在军部的授意下,开始和设计和小批量建造离心分离设备,第一批拨款50万日元,与同期展开的曼哈顿计划不可同日而语。 正大感失望的仁科芳雄和朝永振一郎,接到内阁商工大臣派人传来的口信,希望他们能抽空去佐藤私邸研究一下新的问题。 他们二位都是参加过开战前,牧野秘密会议的人,知道岸信介有请事关重大。于是仁科芳匈当夜偷偷到了官邸,与牧野彻底长谈,然后带着一个笔记本离开。笔记本里有牧野根据回忆整理的关于佐藤教授公式,以及雪风号拍摄到的几张照片。牧野希望核物理学家能帮助他解答一些疑难。 结果一等数日,帝国大学那里都没有回音,牧野焦急地等待着,一筹莫展。他是工程师出生,并没有理论能力,但是穿越前的准备过程中,佐藤亲自主持了穿越理论的简要说明课程,他与长谷川作为技术人员都参加过,浅野因为只是管理档案的低等职员,没有受邀。 课程知识简单说明,所以当时也只觉得是一知半解,现在也只能将自己能回忆起的点滴都写下来,供这个时代日本最拔尖的人才参考。他之所以从颓废中复苏,是因为下意识里,他感觉到了最大的危机。 与乐观过头的浅野完全不同,他想到的是另一种极端化的情况,日本最终遭遇的下场,可能会了比原先挨了两颗几万吨*而无条件投降的结局更可怕。 这种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日本可能会面临一个比工业化的美国更可怕的对手,只因为这次弄巧成拙的穿越行动。 至于这个抽象的对手为何物,他还不敢做明确的假设,也许是扰动的反制,也许是别的什么,存在迹象越来越明显,但是他还不敢轻易面对事物。 等到了第十天,终于有了结果,这次是朝永振一郎在夜间悄然来访,避免了仁科芳雄连续来访,而可能受到军部的怀疑。朝永带来了一叠,远比那本笔记本厚的资料,显然这些天他们不是什么也没做。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进入了实质性的讨论。佐藤荣作陪坐一边,但是并不插话。 “牧野君,据我的经验,这些照片非常的不寻常。”他说着在桌子上铺开了那些从雪风前甲板拍摄的照片,“这些噪点,很可能源于胶卷受到了辐射,而提前发生了不充分的曝光。” “辐射?” “嗯,这件事我倒是有些发言权,我在欧洲时,遭遇过一次实验室放射物质轻微泄露,当时我带着照相机,情况与这次惊人的类似。” “那么,你能确认性质?”牧野问道。 “还不能确定,如果能去雪风号上进行一次放射物质测量,会有明确的结果。” “但是这艘战舰目前在南太平洋作战,位置是保密的,海军也不可能让民间人登舰。” “嗯,这件事暂时不提,还有你上次提及的公式。我和仁科老师认为,那是可以自洽的公式,毕竟你们出现在了这里,也充分说明了时空穿越是可行的。哎……”朝永说着叹息一声。 “如果不是打仗,甚至可以让爱因斯坦来参与研究,可惜现在,他却成为了敌国的泰斗。” “嗯,他的影响力促成了曼哈顿计划。” “这个公式最让人不解的部分,是质量的计算。它一共由几个部分组成,”朝永点燃烟斗,忘我地说下去,“我和老师都注意到,每一部分都不平衡,比如你们穿越的年代与预设值不符,船只遭受的强大破坏也与预计不同;一开始我们倾向于,公式本身错误;但是,只需要加上一个固定的数值,所有的计算就可以得到可以预期的值。确实让人费解而又着迷啊。” “你是指的是加上一个质量?” “是的,当日你们在海面上,没有看到其他的船吧?” “当然没有。春日丸有顶部雷达,即使在夜里,也可以发现靠近的船只。” “那就很奇怪了,我计算,如果你们的船只重1.1倍,所有情况都会完美配平。所以春日丸一公里范围内,应该有一样一万吨以上的金属物体。” “不,这一点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其他船。” “那么……海底呢?” 朝永进一步提出他的疑惑,双方僵持了几分钟,牧野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朝永决定进入下一个话题。 “分离铀235的方案,目前有两个,气体扩散和气体离心。说实话都很困难,考虑到日本的技术基础,以及美国已经领先的程度,我觉得很绝望,我们连一座实验性的反应堆都没有。实际上,在半年前,你告诉我这种理论上的武器是可能的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惶恐和不安中度过。军部来人只知道催问时间表,但是我们却没有足够的电力来进行提纯,我们需要的是整座城市的供电量。目前的拨款,只够维持理论计算。” 朝永揿灭香烟,痛苦地抱住了头。 “真的需要和美国人进行核竞赛的地步了吗?”牧野喃喃自语道。“一旦进入,就到了你死我活的阶段了。” “如果击沉船队的是几颗核*,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这种紧迫性已经到了眼前。”朝永说道,“也许你们知道的是表面化的历史,美国人已经提前获得了这种技术,出于某种考虑,在宣传上说了谎话。” “有这种可能。”牧野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然,也许只是半年来扰动的积累导致的一次集中修正,如同一次通古斯爆炸那样的事件。”朝永自顾自说道。他的思维很活跃,跳的很快,牧野有些跟不上趟。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我们又能做什么?”牧野茫然道。 “春日丸,牧野君。”朝永突然正色说道,“只有你能主持这件事,把它捞上来。为了日本,为了科学,拜托了。让我看看那些未来的技术。” 牧野呆呆望着对方,从朝永的眼神里,多少太多出于战争前途的考虑,更多的只是纯粹的,科学家对未来科技的着迷。 “你真的认为,现在打捞它还有用处?” “你说过,船上有更多的资料,我们可以高清所有的谜团。” “这件事……” “牧野君,”一旁如同消失一样的佐藤荣作突然说话,“拜托了,为了一亿日本人,为了日本儿童的未来,请帮这个忙吧。” 说着佐藤匍匐在地,行了大礼。一旁的朝永到是没有太多的表示,他掏出火柴,点燃第二根香烟。 缅甸仰光。 饭田祥二郎决定在几天内发起第二次攻势,不给盟军喘息的机会。他将缅甸,以伊洛瓦底江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分。与上一次攻势不同,这次他不再托大取巧,而是准备同时向这两部分发起攻击。当然他仍然掌握着一支奇兵,随时准备从中英军队互相扯皮后产生的漏洞杀进去,他并不需要猜测这个漏洞会在何时、何地出现;上一次进攻虽然不完美,但是他观察到了中英军队之间的深刻矛盾;很显然,只要施加压力,这种矛盾就会爆发出来。 他开始积极地调配兵力和火力,等待第5个师团上岸,南机关则利用地工优势,积极收集信息。大本营给他们划定的时间表为雨季前攻入缅北,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 367 日军克星 缅甸阿恰布,褚艾云的部队在布鲁克少校的安排下,开始进行训练,按照他们训练大纲至少要半年才能让车组捏合起来,把这个怪物有效运作起来,他哪儿有这个时间。 坦克兵们上了几次训练课,立即就知道英国人为什么不要这种东西了。这种坦克的需要6个人的庞大车组,其中有一名会操作*炮的专业炮兵,另外还需要一名操作直射火炮炮手,这使得车长的指挥变得混乱,而无法找到重点。 这显然是一个远离战场的完美主义者,才能设计出来的一无是处的东西,大家对这种奇怪的武器,都抱有天然的排斥感。不过他们相信他们的营长,是一个能掐会算的神仙,就是拿着最烂的武器也一样可以狠揍日本人。褚营长目前在士兵心目中具有无可取代的地位,他不是那种传统的,威严长官的形象,更像一个巫师,始终料敌先机,算无遗策。这些老兵与日本人打了多年仗,胜少败多,只有在这一个月内,才感觉到了日本兵不过如此。 布鲁克夹着一块记录板,一脸正经地在训练场地边走来走去,看着坦克跌跌撞撞前进,那些驾驶员习惯了苏联坦克糟糕的对离合器和操纵杆,开坦克如同拆房子,需要该快适应美国武器。他的后面始终有一到两台摄像机跟着,拍摄这位国会荣誉勋章获得者。 凭借勋章,他本可以退出战争,但是他选择留下来,除了使命感,还有一种深刻的忧虑,他担心只要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吊儿郎当的中国营长就会在下一次头脑发热的进攻中,领着这些优秀士兵白白送死。他当然认为上一次的胜利有相当的偶然性。所有的空中侦察都没有发现那里有路,但是被这个小子误打误撞找到了。他希望中国士兵停止膜拜他们的上级,赶紧回到正经训练中。没有人能永远重复自己的运气。 由于日本舰队不时在军港外不远出没,日本海军飞机也时常来投个弹,搞得阿恰布一带的盟军心惶惶,部队中传言,日本海军有六艘航母就在附近,随时会有一个师团从海上袭击这里,甚至会有另一支部队于在吉大港答登陆,彻底切断英军回印度的退路。 为此,亚历山大制定计划,将坦克和重炮部署到了海岸边预防登陆。几天来,布鲁克少校也一直催促褚亭长赶紧在自己驻防地段做好必要准备,抵抗登陆。不过褚艾云知道日本的手还伸不到整个孟加拉湾,目前其实只有一艘龙骧在外面闹腾,搞一些佯动,日本人真的要进攻时,是绝不会让你察觉到的。 他断然拒绝了少校建议,每天神出鬼没,带着几个亲信开着吉普车去打猎,实则当然是为了跑到制高点上,与小组成员汇总情报。他已经知道了419引爆了一颗核弹,这意味着敌人的穿越者可能会醒过神来,接下来或许会更疯狂地实施反扑。已知他们的既定策略剑走偏锋,将会在一东一西两个方向施展进攻,企图同遏制美国的反攻,并迫使中国投降。他目前掌握的兵力还无法起决定性的战役作用。但是用好了,或许可以有效拖延敌人在雨季前的进展。 他和周有福回到驻地,正顶着烈日观看训练的布鲁克少校远远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今天又是空手而归,冷笑一下转过头去。 有通信兵跑到褚营长跟前,送来一封信件,他看了一眼,竟然是蒋纬国辗转从美国送来的。他赶紧撕开看起来,信件中夹着照片,是蒋纬国与美国将领的合影,他认出了布莱德利和巴顿,还有82空降师的师长李奇微。 二公子首先祝贺他在3月份,为盟国打了唯二的胜仗,为中国军队扬眉吐气;这个月的另一个胜仗是澳大利亚部队在新几内亚丛林,以次到站阻挡住了日军进攻,这两次战役层面的胜利,本质上都挫败了日军下一步的战略企图。 蒋纬国不无炫耀地表示,他现在每天见到的,都是与那些即将投入北非的将领们,与他们或在图上对抗,或在演习场上交手,每一回合至少也是平手,鲜有败绩,他手下的这支营规模的蓝军几乎成为了美国最出色的机械化部队。美方提议他参与北非法属殖民地的行动,或者去澳大利亚担任高级幕僚。 褚艾云看完了摇了摇头,二公子的信件显然有泄密之嫌疑,美国甚至还没有对德国宣战,目前只是占领了摩洛哥。另外一个信息是,美军也已经预见到澳大利亚的战事可能不可避免。原先的历史,日军在一个次要的战略方向——所罗门被美军捆住手脚,美国人利用日本人贪得无厌的本性,不断在对自己有利的所罗门海域,消耗日本陆海军,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发生了变化,穿越者的干涉,似乎弥补了原有的战略上的短视和冒进。所罗门群岛的放弃,会多大程度上威胁新几内亚战役的侧翼? 美军可能利用那里的机场部署飞机,但是如果袭击卑斯麦群岛,将要面临以逸待劳的日本飞机,而这种负担原本是进攻瓜岛的日本方面所承受的。 他将信件叠了叠塞进口袋,暗藏的通讯设备又传来林秀轩的信息,最新掌握到的情报,日军将在12小时后,就在全线发起进攻,投入兵力为三个师团,但是饭田会在二线,另外藏着56和31师团作为后手。进攻初期,第5飞行师团的任务是猛攻这里的基地,他们偷偷集结了九十架轰炸机。通讯要求他提前执行预定的计划。 局面简直一一个头两个大,他的人马还都没适应新坦克。更要命的是,亚历山大将三分之一强的英军部署在了海边,预防根本不存在的日军登陆,他真的被日本人给打怕了,以为他们无所不能。 他走出屋子,要号兵吹号集合人马。布鲁克对他打断训练很不满意,但是职权所限,他不能说什么、 褚营长要求侦察连意外部队,立即做好机动准备,厨房开始做饭,把英国仓库内的物资装上卡车。把坦克停到树林里,防止日军空袭。布鲁克看着他又开始抽风,气不打一处来,最近英国雷达和飞虎队显示了威力,并没有什么日本空军的飞机能深入那么远。 他想上前理论,只见褚艾云跳上一辆221轮式战车,带着侦察连就像南方前进。布鲁克骂了声娘,上了吉普车紧随其后,国防部摄制组发现气氛微妙起来,似乎有事情要发生,兴奋地紧随其后。 褚艾云一回头,发现一群美国人跟上来,心里万分气馁。他的侦察当然是有的放矢,目的是为盟军提出预警,把错误的部署修改过来。时间已然很紧迫了,这些美国人跟着来,就让他做手脚非常困难。不过,目前林秀轩和马强已经在路上,计划不能改变了。 一路上可以看到英国部队正在利用推土机和大象构筑工事,大约完成了一半;所有人的中国老兵都知道,日本人对攻节奏掌握齐准,绝对不会让你完成准备。 “你这是要去哪儿?今天是训练日,没有前沿侦察的任务。” 步谈机里少校喊道。 褚艾云假装没听到。从接受了一些美式装备开始,布鲁克就开始蹬鼻子上脸,自我感觉从联络官一跃变成副营长,不断插手训练和部署,后面还跟着一个摄制组,实在讨厌到极点。 他们一路狂奔,从仁安羌旷野上,数百台,仍然在运作的石油磕头机旁开过去,英国工兵正爬上爬下,不紧不慢地安装*,看到向着敌人方向过去的车队,还向他们打出V字手势。 布鲁克的吉普车赶到了装甲车边上,示意停下,褚亭长钻进炮塔,假装没看见。两辆美国吉普车又落到后面。 美国少校惊异地发现,车队已经开出最前沿,进入散布着弹坑和尸体的对峙区,一个星期前,日军追击部队就是追到这里,然后打了一下撤回去了。这个家伙如果不是去投敌,就是脑子坏了,故意要整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 侦察队突然减速下来,开下了公路,直奔西面几座小山过去。褚亭长命令每一个车长都不许把头伸出去,提醒他们附近可能有日军。美国人没有装甲他管不着了,要是布鲁克少校碰巧被日本特务的流弹击中,倒是不算坏消息。 他很清楚,正面是日军正在大举调动,他们忙着拆掉伪装,展开部队,将火炮推入射界良好地区,只要自己登上这里制高点,就能一览无余。 秦小苏在4个小时前,探测到最前沿的观察哨易手,随后不断给日军指挥部发出的侦察报告,报告盟军调动,为他们的炮兵标定目标。 他判断了辐射源所在位置,在山头上一座东圩时代的旧碉堡遗址附近。在盟军地图上,这里仍然标注为英军控制。 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附近地势较低的地区,让日军如芒在背。很可能是黎明时分,日军在偷偷摸上来;一声不吭干掉了一个班的英缅军。现在优势此消彼长了,敌人不但可以肆无忌惮地调动,而且可以居高临下,观察盟军这边的动向。 褚艾云估计,自己下了公路后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这股敌人看到,但是他并不指望完全靠自己重新占领这里。 山头上,日军中尉安排他的机枪小组抢占上山通道,并不断观察这些侦察车的动向,他急着想通知总部,立即停止在森林外的调动,但是通讯神秘终止了,他不可能知道有人在附近放置了一个*。 中尉走出来检查天线,发现自己的一名手下倚在破城垣上,脖子歪向一边,他也是徒手暗杀好手,意识到情况不妙,想拔手枪,被一枪从背后撂倒。 褚艾云下了车,躲在装甲车的一侧,约束所有自己人不要乱跑。导演卡普拉带着摄像师兴奋地跑过来,根本不怕什么狙击手,他们的身后跟着小心翼翼,借助地形靠近的布鲁克少校。 “为什么停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吗?”他用带意大利口音的英语问道。 “是这样的,刚才看到山上面有反光,我判断有敌人望远镜。”褚艾云撤扯了一个谎。 “这完全不可能,太阳在西面,我们自东而来,怎么会有反光?”布鲁克说道。 “你懂个球。为什么处处跟我作对?” “如果你每天认真看地图,而不是去打野鸭子,就会发现这个山头由英缅第1师控制,即使有望远镜,也不会是日本人。” ------------ 368 料敌先机 这座城堡始建于东圩王朝莽应龙时代,用来监视若开的阿拉干人,战略位置自然十分优越。有一条盘山道路可以上去。缅人,阿拉干人,葡萄牙人,英国人都占领过此地,现在是日本人。 最让布鲁克少校自豪的一件事在于,他在每天参谋部地图更新后,雷打不动地站立旁边十几分钟,就能将双方易手的一些位置,和兵力部署记下来,从而更新自己脑子里的地图,做到随问随答从不出错。这不仅仅是职业军人的素养,而是职业参谋人员的素养,可恨的是,褚亭长从来不问敌情,让他无法施展才华。 对地图的酷爱,几乎成为了他的一种癖好;褚亭长吊儿郎当,故作神秘,好不严谨的做派,则是他讨厌的对象。他痛恨褚这种没有周密的部署,到了敌前开动小聪明的做法。他甚至怀疑,褚亭长的这种行为,其实是为了掩饰他根本没有判读地图能力的事实;他的另一项滑稽的掩饰,是始终带着一个牛皮地图筒,但是从来不打开。事实上,布鲁克少校从未见过褚亭长在地图前,仔细观望超过30秒,也未见他带看过指北针。很多时候,他都是靠问他的跟班周有福来掌握位置。 “我们可以跟在军队后面,拍摄一些日本人的镜头。”卡普拉年纪不小了,但是保持着一颗乐观的童心。他跃跃欲试,想要尽量近的靠近敌人。 “导演,你可以远远跟在我们后面100米,但是我不能保证你能拍摄到日本人。” 布鲁克刚要反驳他的鬼话。褚艾云已经从221战车侧面小安全门钻了进去。他下令周有福低速开上盘山路,向着鬼子的伏击区前进。 “孙子,你要上了军事法庭,我发誓会作证,说明是你的指挥责任。” 褚艾云关掉电台,耳不听心不烦。他知道今天自己的手脚很难做的干净,尤其在布鲁克这样的职业军人面前,必然显得怪异,距离露相也只隔着一层纸。这都是被日本人逼的。日本人深谙战争主动权的把握,永远比防守方以为的进攻时机要早。国军用了4年尚未适应日军忽张忽驰的节奏,英国人就更不成了,就连他也深感吃不消。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侧面翼子板,啪的弹开了。 周有福赶紧踩住刹车,但是这里山地斜坡,又没有向后视野,他不敢换倒挡躲闪,以免失控从山沿上溜下去。战车只能停在路上,成为一个不动的靶子。 “别怕,小意思。” 褚艾云沉稳说道,他提前30秒就知道会有这一枪,因为那是马强打的。 山头上,林秀轩用望远镜观察者那辆慢慢爬上来的战车,头上扣着一顶日本钢盔,山头的战斗已经解决,他们三个人用了5分钟,就干掉了所有8个敌人。现在要配合褚亭长演这一出,让他入戏自然一些。 “你还真敢对着装甲车打?打穿了怎么办。”林秀轩嗔怪道。 “后方吉普车,后方吉普车,注意安全。”他手边电台里响起褚亭长的声音,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锁定这个频道。褚艾云貌似在提醒后面美军小心,实则是在暗示山头上的自己人可以打一下美国人。 林秀轩拍了拍马强的后背。 “换机枪打吉普车一个短点射,注意别伤着人。” 马强支起边上歪把子,略瞄了瞄,向扛着机器的摄影师车附近,卡卡卡,打了一个短点,子弹落在吉普车边上,打的附近尘埃飞扬。 惊慌间,摄影师从车上跌落,摄像机重重掉在地上。但是落下过程中,很好地拍到了山上突突射击的掩体,从而成就了这次缅甸之行最完美的一个镜头,也实现了导演一定要拍到日本人的夙愿。 “我要反击了,我要反击了。”褚艾云在电台里说道。 林秀轩拍了拍马强,两人丢下日本钢盔,转而溜走了。徐冲蹲在另一个方向,仔细监视远处日军调动,他担心一公里外排列进攻队形的日本人会被枪声吓回去,不过射击十分克制,他们没有听到。 褚艾云移动机枪,对着树丛胡乱扫射了一下,然后示意周有福前进。 “全体紧跟我前进。” 周有福硬着头皮换一档,缓缓向上移动。他从装甲缝隙中看到了刚才的反击,确实打到了敌人隐蔽处,但是很勉强,或许附近还会有敌人的其他火力。他最担心的是日军的掷弹筒。他在山道上龟速前进,很容易被那玩意儿砸到。 周有福暗暗祈祷所有的神仙外加褚亭长能够保佑,希望能够平平安安吉人天相,一如他和褚亭长搭档以来的情况,一切神奇地进行着。他看到了枪口朝天的歪把子和3具日军尸体。营长用了一次短促的扫射,干掉了敌人一个机枪组,其中两个还是头部中弹。 布鲁克少校躲在山下吉普车后面,用望远镜看着上面,他没有预料到真的发生了战斗,甚至看到了一至两名日军在山上荆棘林立一闪而过,他确认那是日军的长袖军服和插满树叶的钢盔,而非英缅军的短袖军服和奔尼帽。看来这浑人又一次撞对地方了。 随后的一幕更让他瞠目结舌,他看到褚亭长提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枪,从战车侧面小门跳了下来,开始检查日军尸体。然后他在山头上站的笔直,如同摆拍的纪录片英雄人物那样,挥舞那把1911手枪,示意后面人加速上前。 布鲁克少校几乎可以肯定,几秒钟内,会有一个穿着肮脏军服,但是干练凶猛的日本人从附近钻出来,用一柄刺刀结果了这个傻子,他几乎屏息等着这一幕,但是始终没有发生。褚亭长一个人钻进了那座破损的城垣中。 2分钟后,山头堡垒内响起枪声,那是褚亭长手枪的声音,射击速度均匀,像是对着一排木头靶子连续开枪,中间停了20秒,大约就是一个生手,在手忙脚乱地换*需要的时间。期间,始终没有其他武器还击的声音。然后,又响了几枪,战斗似乎结束了。 布鲁克少校疑惑地盯住上面,几乎忘了眨眼。 褚亭长重新出现在山头,将一面日本旗扔了下来。由于摄影师摔断了腿,这一幕没有被拍摄下来,要不然后世的观众,也会怀疑很可能是一次摆拍。 “敌人清除了,有重要的发现,少校你上来。” 褚亭长用电台呼叫下面布鲁克上校。有一群美国人跟着,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他们可以为自己背书了,甚至可以拍下日军的调动。 少校开车,迅速沿公路向上,一个念头萦绕不散:日本人的侦察部队如果这么废物,他们是如何偷偷占领这座碉堡的? 他在石头阶梯上,跨过两具尸体,每一具都是后脑中枪。 冲上碉堡顶部时,原本准备劈头谴责褚亭长身为指挥官贸然行动,但是立即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远处一条长龙正在慢慢移动,他赶紧伏地身子跑到褚亭长边上,用他的望远镜观察起来。 全副武装的日军正从树林出来,大量的辎重部队集结在哪里,工兵在河上架设桥梁,填平道路上的弹坑。他们摸准了盟军侦察飞机出动的规律,时间掐的妙到了颠豪。 小型的步兵炮正被推出掩体,更重型的山炮被挂到了马匹后面。一切安静而又有序,就如同他们准备愉快地接收英军人换防留下的阵地。 “入夜后就会进攻。”褚亭长说道,“看那些山炮,根本没准备投入战斗。” “我的天,至少有两个大队,后面应该有一个联队。这不可能,他们的物资准备还很不充分。” “他们的哪一次进攻,是你们参谋部认为的充分准备下发起的?”褚亭长反问道,确实让布鲁克一时语塞;日本人每一次都是提前进攻,使用最严苛的时间表,为的是让对手措手不及。这种方式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因为每每都是日军获胜。 气喘吁吁的拉普拉扛着摄像机这才到达,摄影师摔断腿以后,他决心亲自上阵。 看到眼前的一切,他自然而然地闭嘴,默默地拍下前方一切。这是人类电影史上,第一次完整拍摄到敌对国大规模集结的影像。之前,只有侦察机能拍到一些零星的照片,而非连续镜头。 卡普拉胸中涌起了强烈的使命感,他用胶片默默地记录着无往不胜的日军,是如何集结并展开的,他们的队列和次序,指挥部位置和工兵效率。这部影片将在今后,盟军利用炮兵瓦解,准备阶段的的日本陆军的战术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我们怎么办?”布鲁克下意识问道。 “向指挥部报告。看看能不能调动炮兵先打一下。” “但是,也许是一次全线进攻。英国人的防线还没有完成。仅仅是炮兵拦不住他们。” “我会向杜长官汇报,让他把预备队提前调动到便于支援的位置。” 他和林秀轩比布鲁克多了几个钟头思考严峻的局面,所以缅甸全盘就在他脑子里,杜聿明手上的王牌200师和22师,还有靠后部署的66军的38师都是实力坚强的部队,大致可以与一个乙种师团正面扛几天。一旦这些部队调动得当,有利于盟军徐徐后撤,挫败日军速胜,而最可怕的是英军这里一触即溃。 “他们一定会同时进行两栖登陆,那样就糟了。”少校说道。他每天去亚历山大指挥部,听各种悲观主义的见解,耳濡目染,对日本人在若开登陆的假设也十分当真。 “你傻啊,日本人哪儿有那么多船登陆?当务之急,是让亚历山大把海岸边的部队撤回来。” 澳大利亚达尔文的美国海军医院内。满身绷带的格伦艇长躺在病床上,呆呆望着前方。一名医生用小手电照射他的眼睛,发现瞳孔毫无反应。 “能感觉到什么吗少校?” “什么也没有。还是一片白色。” “这种情况,我以前也曾碰到过,”医生转向一侧的一名沉默的官员,“通常是用望远镜观察太阳的行为导致的。如果潜望镜在放大倍率的情况下,指向初升的太阳,也会造成类似的情况。” ------------ 369 艇长证词 “不,小鲨号当时航向270附近,”茫然的格林少校突然开口说道,“并且太阳已经升起4个小时,即使我360°转动潜望镜也无法看到太阳。” 站在一旁的副艇长向那名官员点头,示意艇长所言属实。 “医生,你可以走了。”官员说道,“战森中士,带你的人把住过道,我要求这一层不得有人靠近。” 医生耸了耸肩走了出去,他当然知道病床上这个年轻人在说谎,他自信经验是绝对不会错的,除了被聚焦的太阳光灼伤,没有什么光线能形成这样的伤害。 官员等了一会,估摸着外面清场了。 “好吧少校,那一天,你到底见到了什么?” “长官,能先告诉你的身份吗?” “可以,我是远东情报处的鲁弗斯布拉顿,我旁边站着的,是陆军情报部的谢尔曼迈尔斯以及你的副艇长。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 “我以为会是海军情报处先来问。” “事实上,正是海军看到了副艇长艾尔詹宁斯上尉的报告,才发现事关重大。所以我们会一起出现在这里,迈尔斯主管武器情报,所以更适合来听取你的证词。24小时内,我们需要向总统提交一份关于,轴心国可能正在研制的秘密武器的报告。以便于总统决策,是否要将对德国宣战的期限延长。” “为什么是德国?”格伦少校问道。 “缅甸英军情报部门获悉,你袭击的整个船队中有一艘九州丸号,在毛淡棉与一艘运送秘密武器和要人的德国U艇有过接触,所以不排除这艘船上装载着某种德国制造的新式武器。这可能直接影响到总统的一些决心。我想我们有些偏离主题了,你可以开始告诉我们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好吧,我会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们,不管你们信不信。3月10日凌晨,我接到上级指令,要求在马尼拉海沟等待伏击日本船队,通报船队六至七艘船组成。其中可能有两艘驱逐舰护航。” “嗯,我们看到了舰队指挥部发出的电文,确实如此。” “我在0600赶到伏击区域,然后开始等待。期间上浮进行了一次充电,按照标准程序,安排了4人艇面小组负责眺望,电讯室监听周围信号,本身保持无线电静默。*舱做好应变准备。” “后来呢?” “0900,围壳上的一号瞭望哨,首先发现了西北天际的黑烟,研判是一支使用重油的日本船队,方位与情报符合。期间渐渐听到了日本船只的引擎动静,还接收到两次日方通讯,这是比较反常的事情,通常只有在他们受到袭击,必须改变航线时才会打破静默。我当即下令下潜,抢占有位置。并要求*舱开始*装填作业。” “这些部分与副艇长的报告中描述一致。” “是的,我们向敌人航线逼近时,与0930,看到了远处敌人船队,航向西南,大约保持12节速度。货船吃水很深,可能是去新几内亚的补给船。距离有些远,攻击有些勉强。从达尔文出发后,我就发现电池液体泄露的问题,这使得我必须在实施战术时,考虑为攻击后的撤离留有余地,所以不能全速电力前进。” “所以,你们发起攻击时的距离超过5海里?” “是的。但是我有足够的时间通过手册辨别敌人船型,并以此为依据判断距离,期间,副艇长两次接管潜望镜。最终确认有5艘敌船,其中一艘为阳炎级驱逐舰,另外为运输船,确实有九州丸或者它的同级姊妹船,它处于船队前端位置,事实上我后来的*扇形打击,也是围绕这艘船,因为它的长度最大。” “然后你的*击中了它?” “事实上,我当时掐着秒表计算*的射程,感觉不会打中了,因为远远超过了估算的时间。” “焦急状态下,确实容易产生误判。” “是的,我想至少有一枚*打中了,我看到的巨大闪光,瞬间吞噬了整个地平线,这道可怕的光芒,恰恰是从九州丸开始的,我的脑海里至今不断重复着这一幕。那不是一艘填满*的船,它上面有某种毁灭性的东西,也许*触发了它。” 病房里沉寂了很久,没有人提问,也不再有人回答。事实上副艇长的报告和证词已经相当详实了,但是他毕竟没有透过潜望镜看到什么。 如果将整件扑所迷离的事件,比作一副巨大的拼图,目前缺失的部分还有很多,但是艇长本人的话,填补了相当重要的一块,使得大致景象浮出水面。副艇长的证词还包括,小鲨号紧急浮出水面后,看到一艘日本船仍然浮在水上,看上去船体扭曲变形,船舷上的护栏以及桅杆,只留下很少的一些残存部分,如同高温下融化的塑料。然后这艘船迅速下沉。目前潜艇正在接受沾染物检测,它浮出水面后,经历过一次突如其来的降雨。但是随后电台报告,有一支日本舰队靠近,被迫又潜航过一段距离,这段水下航程,不可避免地会起到了洗消作用。 现在美国方面的初步判断在于,船上很可能装载了一种超级武器。并且很可能是德国提供给日本的。 至于为什么德国自己尚未使用,有一种假设是欧洲缺乏实验场所,于是想在全球最大的海洋上进行试验。这种解释从逻辑上勉强说的通,但是总体让人觉得不尽合理。 另一种解释在于,这种武器是一个巨大的装置,或许还很不稳定,无法用飞机投送,所以希特勒无法在苏德战场使用。 最后一种解释认为,德国人或许忌惮这种武器使用后,对地面留下的不可逆的污染,这些污染源可能是一系列半衰期很长的物质。 美国情报部门对这次奇特爆炸的判断,远比日本军部要靠谱,引起的警惕也更大,这或许得益于他们已经开始筹划曼哈顿计划,对这种武器具有了初步的概念。 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并且在政治上产生了影响。事实上,罗斯福总统给希特勒的,限期撤离所有入侵国家的最后通牒。已经过了期限。在大量新闻媒体的守候下,德国大使馆已经开始做撤离准备,但是国务卿迟迟没有召集德国大使。如同一次咄咄逼人的挑衅最后以装聋作哑收场。对于合众国而言,这样的做法确实十分罕见。 但是总统现在必须认真考虑,德国可能提前拥有了一种决定性的武器。尽管奥本海默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不大可能是一颗*,因为*的威力具有某种理论上限,这是设计无法弥补的,也就是说最大当量的*,也不足以摧毁相隔这么远的几艘船。但是科学家直白的表述,起到了反作用,确实把总统吓住了。 拉包尔。山本开始策划引诱美国航母编队的作战。第一师团全灭的事情,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为了这次作战,他提前结束了对英国东方舰队的追杀。南云报告飞龙号很可能击沉了竞技神号,尽管后来英国人的电台里提到了竞技神号侥幸脱逃。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机动部队刚刚在印度洋漏了一脸,现在美国人会习惯性地判断这支舰队还在孟加拉湾游荡。于是就会将他们底气不足的航母编队,开到所罗门附近,来游击这里的日本海军。他可以顺势,用过时的密码,诱骗他们深信自己的判断。但是左右手的大西泷治郎一直没有回来,这让山本有些焦急,不知道东京发生了什么,竟然拖了这么久。 东京佐藤家。大西泷治郎一直在等待牧野的回复。一个小时前,他将浅野提交给山本的一份战略纲要给了牧野。然后他陪坐在侧,偷看牧野的表情。牧野几乎是浑身颤抖地看完最后两页,然后突然爆发,将这份东西重重的扔到地上,用脚踩了几下。按照这个计划,日本肯定可以将战争拖延到46年甚至更长远些,然后等到更大的惩罚从天而降。 “牧野君,这又是何苦?目前美日媾和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只有拼死一战这条路可走了。” 牧野不理睬他,一个人气呼呼坐了半天。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自己并没有其他路可走,两天前见朝永时,已经决定加入这场战争,想办法使得日本体面脱身,但是一想起浅野搞出的这个烂摊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目前全国上下一心,又加上你们的协助,我看不出打输的可能。”大西继续循循善诱,山本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请牧野出山,浅野这个人总让山本感觉很不稳当。 “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牧野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是啊,这一点我早知道了,你们来的那天就开始变化了。” “不,那一天,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变化。” “其他变化?” “我看浅野的计划里,向德国要来了深海潜水装置?” “不错,他考虑过几个月,等樱岛船厂的起重设备在船体上安装完毕,就去打捞春日丸。” “几个月?日本还耽误得起几个月吗?必须立即展开打捞。我来主持。”牧野决然道,虽然他的话,依旧语义不明,但是好的一方面是他终于重新入伙了。 “海军正在逆向复制德国人的潜水服,而且目前的装备,也无法捞上超过200公斤的大家伙啊?” “听我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他顿了顿,整理自己思路,“上次潜水员口述里提及,在A货仓里,散落着一些*,应该是日本自产的MK46型,200多公斤,并不太重,必须提前打捞上几枚来。” “为什么打捞*?” “因为……”他再次欲言又止。 “听我说,如果你们想逆向研究出可以自己找到目标的武器,这些*可能是最简单的突破口。其他的系统对当下的日本工业而言都太复杂。”牧野说道。 ------------ 370 可怕前景 “是嘛,如果能仿制出未来武器,那打捞必须提前,我这就向长官报告。”大西一听来了精神。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立即见到山本司令官,浅野的这份计划,我必须告诉他,浅野的计划,或许已经不可行了。” “不可行?” “其中原因,我暂时还无法想明白,但是我总觉得……当日的穿越太过蹊跷。各中迹象表明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你是指历史扰动后不再准确?” “不,我倾向于更严重,总之我必须立即见到司令官,从现在起他策划的所有行动,都可能走进一个陷阱。” “陷阱?为什么?”大西十分不解,他当然知道山本正在策划利用浅野的历史知识诱敌深入,但是碍于机密不能说,但是无论如何也是日本主动下套。 “你给我的这份计划,十分简略,只有海军寻机在南太平洋主动诱敌的笼统说法,但是以我对浅野的了解,他喜欢出人意表的方案,一定会利用日本的密码漏洞来设置陷阱,即所谓的诱敌。我没说错吧?” 大西看着牧野,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差不多算是招认了。他想,司令官找牧野出山是找对人了。 “如果想利用密码诱使美国舰队,最近一个月就是时机,不是吗,浅野一定会这么说?” 大西似是而非地嗯了一下,进一步默认。 “这个计划虽然不够严谨,但是表面上是可行的。因为单方面穿越的事实,使得日本占据巨大的信息上的优势,尽管历史开始走样,但是毕竟我们知道的事情,美国人还不知道,这一定是山本长官的想法?” 大西再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但是我想告诉他,我们知道的美国人未必不知道。” “这又怎么说?”大西一脸迷惑问道。 “……我们一直以为我们有单方面穿越的优势,但是,情况可能并非想象的那样?目前我还不能下结论,但是……请让我见到山本长官,我会尽力向他解释的。另外,我希望能见到影佐少将,他是情报界人士,想必能够帮助我们破解真相。” 不约而同,浅野和牧野都想到要影佐。 “影佐祯昭怕是很难了,目前他在缅甸,策划陆军的阿号攻势。不过,山本长官就在拉包尔,我原定明天回那里,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先搭陆军轰炸机到台湾,换水上飞机去菲律宾再转那里,大概几天行程。” 大西仍然搞不懂牧野所言中语焉不详的部分,不过从他焦急的表情看,确实有值得担心的事情,他目前能做到的,就是尽快把牧野送过去。 缅甸前沿,褚艾云继续在碉堡上盯着敌情。布鲁克少校则乘车迅速前往20公里外的指挥部向亚历山大和斯利姆报告此事,但愿还来得及。种种迹象表明日军将在入夜后发动进攻。 他急匆匆冲进指挥部的时候,与他一起回来的摄制组赶着冲洗胶卷去了。 时机到是不错,一群盟军军官还都在,甚至中国方面38师的师长站在其中,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中,大家围绕墙上巨大地图,讨论着日军在若开展开两栖登陆战的可能性。亚历山大希望说服孙立人派两个营到仁安羌以东位置,这样他可以将仁安羌部队调到海边。 “下午我派出的水上飞机,仍然没有发现日军运输船队,他们可能还在仰光附近集结,这样我们或许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准备。”将军指着地图说道。“所以缅甸防守的重心,已经不再是东部,乔,我希望你能说服我们伟大的盟军,再派一些人集中到中部央米丁附近。” “我不能完全同意找个判断,没有迹象表明日本人能集中这么多船。从苏门答腊起飞的荷兰侦察机没有这方面报告。”史迪威说道。 “我们撤退时炸毁了公路,他们从陆上进攻如何运输补给品?” “事实已经证明,日本人发起进攻时,对后勤的依赖比我们想象的小。不过,我可以向杜将军转达你的看法,我想他也不会同意,他正在策划集中兵力在铁路沿线,等待日军下一次冒进,发起一次东圩会战。”史迪威说道,似乎站在杜聿明这边。 孙立人不动声色站在一旁,似乎没有意见想发表。 会场出现小混乱,因为气喘吁吁的布鲁克少校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背着电台的通讯兵。 “少校,你去哪儿了,不知道今天下午有重要会议吗?你不会也沾染上褚营长那种散漫风格了吧?”史迪威严厉说道,他发现他最严谨的部下和女婿,竟然破天荒的迟到了。他很自然地将这一切归结为褚亭长。 “我有重要敌情报告。我们在仁安羌东南发现正在准备进攻的日军,也许几个小时内就要发起进攻。” “什么?在地图上指出来?” 众人紧张不语,看着布鲁克将一个蓝色箭头贴到本方战线上。 “这里什么时候易手的?”斯利姆吃惊问道。 “可能是早上。我们……碰巧靠近那里,进行一次前沿侦察……实际上只是一次巡逻,日本人紧张过头向我们开枪,从而暴露,我们消灭了他们,并利用那里的制高点,观察到了整个日军的调动。” “有多少人?” “至少1500人。后方森林里应该还有更多人和装备。我们的随行摄影师拍下了整个情况。” “随行摄影师?” 史迪威心想,果然是被那个爱出风头的褚亭长带坏了,不用问,两个人带着摄影师到前沿去浪,当然结果还算不坏,撞破了日本人调动?但是战争史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什么时候能播放影片?” “我想很快,他们有现成设备。现在褚营长还在高地上坚守着,我们可以通过电台随时与他通话。” 看来这是少校带着通讯兵进来的原因,不过现在谁也顾不上与褚亭长通话,如果日本人进攻,这里就可以听到炮声。 “至少,我们可以先调动炮兵对准他们发起进攻地域。”少校说道。 亚历山大犹豫地看了看史迪威,史迪威点了点头。他立即示意手下军官去调动炮兵。 焦急地等待过后,电影拷贝送到,并装到放映机上。会议室里关了灯,开始在一块白布上放映几个小时前拍摄到的那段影片。布鲁克少校作为旁白,介绍研判的敌人番号,其余人时不时问一两句。 对于这里的大部分正在与日军作战的高级军官而言,这是第一次看到日本人战前的周密调动。之前,他们通过有限情报和想象,来勾画想象中日本陆军的形象,因为情报中存在日本人放出的假信息,所以难免误判。 “这是日本33师团直属炮兵大队,目前加强了步兵,被称作福家支队”少校说道,“顺便说一下,占领山头的也是该部队的成员,他们穿着肮脏的军服,似乎一个月都没有换洗过。唯一的口粮是米饭和白糖。” “这是辎重部队。由大车组成,完全看不到尽头。” 可以看到镜头明显的晃动,说明没有脚架,并且拍摄者有些紧张。 “他们为什么将辎重步兵放在这么靠前的位置?”斯利姆问道。 “因为他们觉得可以轻松突破阵地,这样可以保持行军速度。”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话道,是孙立人。所有人对他还很陌生,所以不清楚他是意在暗讽还是直陈意见。 “当面不是46旅吗?”亚历山大问道。 “是46旅,不过部队中有弥漫着惊慌失措的情绪。我撤换了两名连长,但是短时间很难改善士气。”斯利姆介说道。 “他们的部队中只有少数汽车,用来拉拽火炮。这些是大概是师属105炮,说明师团部会大概率出现在同一行军路线上。”少校继续介绍情况。 “简直停留在一战水平。”亚历山大说道。他搞不懂一件事,自己手上有大量的卡车和半履带牵引车,为什么日本人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而他的部队却每每无法准时到达指定位置。 “伪装网下面是他们的坦克,研判为14联队,说明主攻方向就在这里。我在现场看的更清楚,前沿有一种缅甸战场第一次出现的中型坦克,炮管很长。” 通讯兵携带的电台里,褚亭长有了回话。布鲁克结过话筒小声谈论了几句。 “他们的坦克正在怠速热车,褚营长认为进攻会在15分钟内展开。” “诸位,我们应该立即采取行动,摧毁他们。”亚历山大将起身道,“让炮兵立即开火。” 说完这句豪迈的话,他顿了顿,“必须为工兵争取足够的时间,炸毁油田设施。” 前沿日军开始向指定出发地域出发,他们准备利用英军恐惧夜战的心里,在行进间轻松占领仁安羌。当然这个计划完全可行,日军打出的赫赫威名在盟军心理上施加的压力,是远比炮弹更加摧枯拉朽的武器. 正当日军准备突然展开炮击时,对方的炮火竟然先砸到了头上。 樱井师团长刚刚通过电话下达了进攻命令,就听到炮弹的尖叫声靠近,然后落到密集的人群周围。这一次,英军投入了他们最强悍的4.5英寸炮展开射击,当然还有大量的25磅炮。 第一轮就将214联队的临时联队长高延隆雄中佐击毙,这支部队的上一任联队长衫浦健太郎,于一星期前,死于马强和徐冲的暗杀。33师团最倒霉的一个地方在于,每次都碰上褚艾云以及他身后的小组。 ------------ 371 全线进攻 樱井并不傻,立即意识到进攻情报走漏,自从上次遭袭后,他就感觉自己有些背运。不过他和他的队伍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要不然司令部也不会让他在西路独当一面,他迅速向正前方小山望去,2小时前就发现占领山头的小组没有了回音。看来这个突出部出问题了。他下令前沿步兵,立即对山头进行攻击。 褚艾云躲在山头上看着日军继续进攻,突然间遭到92步炮射击,赶紧带人下山。 他看到了敌人投入细长身管的97式坦克,这是一种克制T26的坦克,防护火力都更胜一筹,对付12吨的斯图亚特坦克也不落下风,目前整个缅甸只有他的格兰特有足够的装甲和火力能硬吃对方,如果战术对头的话。 战斗在整条战线上展开。在东路,日军2个师团沿着铁路向着同古进攻,在西面则是一个师团外加一个坦克联队,向仁安羌发起进攻。饭田详二郎全线推进,没有预先设定主攻方向,或者说后手的突破点。他需要审时度势,在战斗中找到那个可以猛踹一脚的薄弱位置。这给特别小组出了难题,如果敌人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的重点,秦小苏的顺风耳自然也无从偷听到计划。当然显而易见的,杜聿明的防御是比较周祥,并带有很强的反击意图的,他在二线的乃至三线都保留了预备队,随时准备应变日军的偷袭以及盟友的不测,他将非第5军系统的38师一个团放在靠西位置,就是等着英国人求救,根据杜这两个月的经验,无论亚历山大或者其他英国将领怎么拍胸脯保证,这种事最终肯定会发生的。 褚艾云迅速回到他的部队,如他之前的部署,坦克都躲到了树林里。日军侦察机无从发现。这或许意味着他的部队还保持着隐蔽状态。秦小苏日常偷听南机关给他的特务发报询问盟军部署,多次提及第五军派驻若开接收兵器的这支部队的人数、兵器、以及主官姓名,可见吃过亏之后十分上心,但是南机关的特务除了打听到,褚亭长这个上过杂志的名字,并没有进一步情报。可见随着战线渐渐向北延伸,南机关的情报能力正在下降,不再是那么的无所不能了。 他来到部队后,跳上一辆高大的格兰特。看着聚集在周围的人马,看到他们脸上浮现起的自信表情。 现在他有一群可以一战的好手,所谓好手,可不单单是指打过几年仗,知道日本人是怎么回事的老兵;中国军队并不缺有经验的老兵,但是大部分老兵的经验都是各种败仗。但是这群人不同,一个星期前他们刚刚刺刀见红,打过胜仗,心理上并不怵日本人。 “弟兄们,听见炮声了吗,33师团又来找死了。”他扶着炮管微笑起来,“呵呵,你们猜布鲁克那个二百五说?美国兵需要6个月才能学会开坦克,一年后成为可以战斗的坦克兵。我就说了,你们美国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有半年,就是猴子也学会了。” 下面爆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洋人那叫一个笨,No、No、NO,这个不行,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炮不让摸,射击训练还太早,大纲,大纲。老子跟他说,日本人可不会等我们6个月,我们中国兵学这玩意儿么,七八天就够了。不仅学会,还能打赢。” “对,没什么难的。” “能打赢。” 下面爆发出自信的喊声。 他已经深谙领导之道,他的这群第5军来的学生兵,无论是爱国主义还是心中的傲气,都不需要培养,那是天生的。这是与那些征兵队拿绳子捆来的,国家观念淡薄的壮丁不能比的。鼓动他们勇猛作战的办法,不是什么奖金、督战队,而是点燃他们的自信,让他们知道能打赢。 “老大,你说怎么打?” “目前,上峰的指令,让我们暂时配合盟军,”远处的炮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扶着炮管向那里张望一番。 “听到没?105山炮。日军主攻方向就在这个方向,我们现在靠后,不着急,先准备准备。周有福。” “有。” “你立即带卡车去英国仓库,把能用的都搬来。*器材,不是说战防炮缺轮子,还有吃的喝的都要,听见没。” “是!” 他开始有条不紊下达命令,来的路上,看到46旅看守仓库的印度兵逃走了,他就打定主意要搬东西回来,总比留给日本人强。 “我要求各车组的*炮手,忘掉大纲,从现在起,你们是坦克炮手。只管1公里内的目标,车长要优先照顾这门炮的射界。只有它能把狗日新坦克脑花砸出来,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众人豪迈道。 站在较远处的陶明章抱着手不以为然,他转向一边自己人:“这小子倒是能吹,不知道有没有96师那个林上尉一半的本事?” “是啊,要是他有林大哥料事如神的能耐,我们也心甘情愿为他拼命。可惜林大哥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陈质平的人一直在追问林大哥的这个事情。”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他们新入伙,自然不知道褚亭长和林临奇一样的神机妙算,如同开了天眼一样。 这会儿税警的人都在怀念96师姓林的那个家伙。当然他们半路被杜聿明补充进了褚艾云的合成营,得到的好处不少,三百多人编成两个摩步连,配发了M3半履带车。还捡来的3门6磅反坦克炮。日本人上一次进攻后,自觉孤军深入有些悬,又退回去一些,很多装备就扔在仁安羌以南的旷野里没人管,他们胆大去了,捡回来就是自己的。褚艾云通过布鲁克找来一个英国炮班教学手册,看了几遍大家就会了,除了测距和对横向移动目标进行提前量估算这种高深的进阶本领,其余都差不多了。 深夜时,布鲁克急匆匆从指挥部赶回来,带来了最新更新的地图。日军如愿在他们进攻的各个方向取得了进展,但是斯利姆的防御组织的还算不错,没有发生上几次那样的大溃散。他将新到的南非部队部署在了印度部队侧后方,即完成交替掩护,也形成监视,使得印度兵不敢在阵前乱动。 布鲁克说,38师两个营正在赶来援救岌岌可危的右翼,但是没有更多的后续部队,因为杜聿明面对的日军更多,明天一定会有一场大战。布鲁克不认为这支合成部队已经到了可以投入战斗的阶段,他觉得应该继续留在后方完成训练,但是如果敌情紧急,或许可以将步兵先行投入战斗。他再三要求褚艾云看那份,他带来的截止11点钟更新的态势图,并对明天可能的敌情做好准备,褚哪儿有心思看这些参谋部惊慌失措状态下标识的地图,他需要独处空间来接受小组信息,于是说困了逃回他的帐篷里。 布鲁克对褚这个人还真不能急,因为兵权不在手上,实际上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看着懒散而且混账,但是其实有一套。 他急匆匆冲指挥部赶回来时,就发现这里是整个混乱后方,唯一在有效运作的兵营,褚的卡车队正进进出出,乘乱搜刮英国人仓库,他们去修械所收集英制规格零件,甚至将一门缺轮子的六磅炮修好了;坦克车组在伪装战车,野战厨房趁着天黑提前做饭,因为天亮后用火,会有暴露位置的黑烟。与这支高效运作的队伍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营长本人,他在日本人就在5公里外的时候还能睡得着。 林秀轩在他的吉普车上听取秦小苏报告。英国人这里看来又不成了,亚历山大异常顽固,将1个主力的澳大利亚旅留在海岸边等日本人登陆,他坚信日本人这次有一个阴谋,正面只是佯攻。实际上,甚至连连南机关都没有专门的欺敌计划,只是小泽舰队以下龙骧号的几次袭击,就让他把自己给骗了。不过,从目前的敌情看,东面情况不错,200师正面顶住55师团,18师团在锡堂河以西的进攻被22师挡住,杜聿明利用同古坚固城防以及铁路优势对抗的目标进展顺利。如果敌人冒进,或许会吃到苦头。 横滨港口。 牧野终于登上了海军水上飞机,准备再次踏上他的拯救日本的航程,第一站是去见山本。大西坐在他对面滔滔不绝地讲着最近的各种见闻和胜利,这些话几乎没有飘进他的脑子。一片巨大的阴影正笼盖到他的头上,尽管他还不能确认那具体是什么。 有几个问题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首先当然是摧毁整个船队的那种武器,当代日本没有收集大气进行化验的能力,大西坚持是一次完美的狼群袭击,事实肯定不会是那样简单。 另一件事物理学家们的计算,计算结论似乎暗示,穿越时附近有一艘其他的船,而且还不小,既然海面搜索雷达没有发现,那可能是一艘或数艘潜艇。佐藤教授曾经说过,其他国家的间谍部门一直在跟踪他的研究,他在欧洲原子能中心供职时,曾经感觉到被监视。所以后来,将整个研究全部搬回了日本本土。 但是如果以上事实暗示的那种可能成立,当日既有一艘潜艇跟着过来,为什么战争仍然爆发,偷袭也获得了成功?这是他难以想清楚的部分。 另外,如果爆炸的是一枚核弹造成的,其威力可能是50万吨以上战略级别的武器,否则总会有一两艘船会留在海面,这是美国历次海上核试验证明了的。这一类大当量的武器是不会存在于*管里的,简单说,是无法用来袭击船队的。 以他的常识,那只可能一个很重、很大的,大道只能从空中投掷的*。 *都不可能。 但是这些细节上透露的信息,与他判断又一艘潜艇一起来到这个时代,又是相悖的。 ------------ 372 牧野的担心 牧野一直提醒自己,或许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如果将所有细枝末节的不合理去掉,最不合理的部分在于,如果这个假设的敌人存在,并且手上有可以毁天灭地的战略武器,以及足够击中船队的精确手段;那么,为什么会是南洋的船队?为什么不是日本本土?为什么是这个时机,而不是在偷袭珍珠港当日? 摧毁第一师团或许算是一次战略行动,但是并不能阻止日本的扩张,手握这种能力的人进行这样的一次效果有限的攻击,是何其的不明智?如果把弹头扔到东京,可以摧毁整个大本营的指挥体系、外加首都工业圈、以及大量兵力,效果何止千倍? “德国*的事情已经委办妥了,他们说,即使舵面可以操控,也会非常笨拙,除非增加翼面积,减少载荷,但是那样会减慢速度……哎,很难办啊。特攻武器当然得足够快。” 大西还在那里继续滔滔不绝讲他的特攻武器。 “特攻武器并不能扭转局面。”牧野冷冷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提前使用,一定能扩大我们的优势。听浅野说,春日丸上有一些能飞2马赫的飞机?” “是的日本自制的F2战斗机。海啸时进水报废,秘密修复后投入本次行动。” “太了不起了。2马赫,这么快的速度,人的反应能力可以适应吧?” “可以吧。”牧野敷衍道,他对这些区区的战术武器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大西十分有兴致。 “那么,你们那个时代,一定有更快的飞行器?” “2.5马赫以上的使用冲压发动机的反舰*,3倍音速的侦察机。。” “我听浅野说,日本在战后迅速崛起,经济规模迅速超过了英法德,甚至于苏联,可惜因为人口不济,最终只能屈居世界第二?” “浅野说第二?” “是的,他说即使美国处心积虑限制,日本海军仍然发展到仅次于美国的地步,陆军么,可能不如俄国。经济规模大概是英法两国的总和。在经济上整合了半个亚洲,重新将东南亚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和资源产地。” 牧野轻轻叹息一声,浅野符合一个平成时代,自欺欺人的右翼的所有可笑特征,除了不敢否认美国的强大这一点,其他,什么都敢假装不知道。 “对了,你认为他的计划,有没有可取的部分?”大西小心问道,他知道牧野对浅野这个人不怎么待见。 “当然有可行之处,他毕竟站在历史之上,有一些现成的总结;但是依我看,他更多的是将招致日本败北的因素,也就是军事冒险的部分,发挥到了极致。从这一点看,他并不知道历史的本质。” 牧野不留情面地批评那份山本赞赏的计划,不过讽刺的是,他自己也只能出手替浅野擦屁股,并且已经没有什么合乎“历史本质”的回头路可走了。这一切在珍珠港第一颗*落下时就注定了;无论愿不愿意,他现在和浅野站在同一战线上,为了一次注定代价更大的草率赌局。 “对了大西桑,所罗门群岛附近的水质怎么样?” “这你算提着了,简直是人间天堂。如果阳光明媚且没有风浪的时候,从飞机上可以看到水下成片的珊瑚,还有聚成团的鱼虾,那简直是太美了” “原来如此。” 牧野微微点了点头。 水上飞机在台湾降落并过夜,随后还有一段更漫长的旅途,飞过海峡前,牧野特意向下观看春日丸大致沉没的地方。茫茫海面上没有什么船,岸信介安排的搜寻沉船地点船队好像还没有到。 牧野当然希望能够立即找到那艘船,然后打捞几枚mk46*上来。让本时代的日本逆向仿造,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以现在日本的技术,或许还是仿制V1比较可以期待,V2都很吃力。他是*武器方面的专家,技术专长与自导*方面有相通的部分。所以他知道,如果最坏的假设存在,有一艘或几艘未来潜艇与春日丸一起穿越过来,这些*将是可以投入实战的少数选项。 他全盘分析了形势,如果那是一种常规潜艇,那么迟早会在海面上暴露,并不难对付;如果是一艘无需浮出水面的核潜艇,情况会变得极为复杂。 自导*本身具有自主搜索能力,但是必须扔到非常靠近目标的区域内(大约1.5公里左右),才能期待有战果。这样的范围,不是本时代的聊聊几种探测水下声音的传感器的精度可能做到的;这个年头日本连雷达都做不利索,更别提需要大量技术积累,和软件调试的主被动声呐了。 但是,如果假设这艘潜艇一直漂泊在海上,这大半年来,没有进船坞进行有效消磁作业的话,它本身的磁可探测性,将会越来越明显,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继续增加。 磁场不是一种海水可能隔绝的场,事实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隔断磁场,它只能被相反的磁场抵消。 也就是说,一架低空飞行的水上飞机,加上一个大型磁探测器,就可以拼凑出一个简陋的探测潜艇存在的设备。这个原始设备理论上可行,并且可以简化很多日本不可能造出来的总成部分。如同工兵不需要一个阴极射线管指示目标,仅仅凭借音频强弱(以及一点点经验)就能找到埋的比较浅的*。实际上,70年后的探雷器和70年前,几乎没有区别。 当然传感器的灵敏度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不过,他知道磁场消减与距离的简单关系,在远距离上,大致可以认为与距离成三次方反比;也就是说,距离缩小一半,对探测灵敏性的需求可以降低8倍。 如果有一名优秀的飞行员能够紧贴海面飞行,本时代传感器数量级的劣势可以扭转,当然从理性角度看,这仍然不足以抹平劣势,但是如果计算那艘潜艇本身磁性的数量级提升,一切似乎又变得有可能。 另外,从战术上考虑。如果那艘潜艇想扭转局面,那么她很可能会光顾那些关键性的战役,这是她不可回避的难题,也是可以利用的部分。最先进的潜艇,或许可以监控数十万平方公里内的水面船只,但是她无法探测到战场上空飞行器的情况,除非她浮出水面。 几天前,他已经开始原始设计的构想,并通过佐藤荣作的秘密管道,与东大的学者进行联络,试图实施这个计划。当然,南太平洋的海水清澈到何种程度也是一个有利因素,如果真的如大西所言清澈见底,或许许多技术上麻烦都可以避免,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当然牧野不是一个依赖不确定因素的人,他倾向于在技术上做万全的准备。 仁安羌以北丛林中。 远处炮声隆隆,褚亭长打着哈欠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布鲁克就在不远处吉普车上等着,看到他终于出现,立即下车赶来,显然有紧急军情要讲。但是褚亭长稍稍侧过身子,故意不看他。 在褚亭营长的底盘,他们互相不敬礼,布鲁克军衔更高,所以褚亭长每次都假装没看到他。布鲁克也不至于没羞耻到主动给他先敬礼。于是他们没有任何对话,一前一后走向前面厨房。 褚亭长径直到了厨房,检查炊事兵将物资打包,准备撤退的情况,顺手打开笼屉,从里面取出几个包子,还是温的。自从蒋纬国离开后,早饭供应肉包子,作为传统被保留下来。因为褚亭长发现有助于提升士气以及收买人心,反正这里不缺物资,在仰光的大撤退时,英国人甚至用面粉垒过工事。 远处响起整齐排炮声,褚亭长停下步子。 “猪肉大葱的,尝尝?”他将一个包子塞给布鲁克? “30分钟前报告,日军先头出现在3公里外。如果你把你的地图取出来,我可以只给你看”布鲁克抓不去看那只油腻腻的包子,赶紧说要紧的。他希望能让这个祖宗知道情势有多紧迫。 “应该被南非营挡住了吧?” “你怎么猜到的?” “猜到的?你还能坐得住,当然是挡住了。我从来不猜,都是靠这里。”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 “我们得立即后撤,趁着公路还有管制,要不然待会儿公路可能要乱了。” “没有我们的阻击任务吗?” “你有没有常识,你的坦克车组只训练了几天而已。你看到那些北非的老兵是怎么被日本人痛打的。” 少校突然怒不可遏起来,他感觉受够了与这个白痴的谈话。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岳父能开恩,把自己派到孙立人那里当联络军官,毕竟那是一位弗吉尼亚毕业,受过正经军事训练的将领。 事实上,布鲁克与史迪威本质上,都很看得起蒋纬国或者孙立人这种留过洋的军人,对杜聿明罗卓英,就已经不怎么待见了,而眼前这个,靠上杂志封面,以及一张几个月军官速成班文凭的家伙,那当然是真心诚意地讨厌。但是蒋介石的军队就是这么神奇,这样一个混蛋竟然可以当营长,而且是一个最需要专业能力的营。褚亭长目前指挥的,毫无疑问是整个中国军队里装备最先进的一支装甲合成部队。这支超编部队无论在机动力和火力上,远超过大部分的英美德苏的营级单位,更别提骡马化的日军了。 “为什么不能打?”褚亭长傻傻看着布鲁克。 “为什么?你看到日本人投入了97式坦克。整个缅甸唯一的一个装甲联队,就在我们当面,他们这次不是来闹着玩的。” “97坦克?” “就是昨天我们一起在山头看到的那种。”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炮管加长的那种?” “它的装甲更厚,火力更强。”布鲁克简直服了褚亭长,掌管装甲部队,好像从不跟踪对方武器情报。 “装甲更厚,呵呵,有我们坦克厚吗?” 褚亭长一语,让布鲁克无言以对。 ------------ 373 居中策应 “我们到这里的任务是接收武器和训练,如果需要作战,也应由盟军总部下达命令。”布鲁克说道。 “盟军总部是谁?我只接受杜长官的命令。”褚艾云有恃无恐道。杜聿明让他来这里,目的有几个:接受武器、监视英军、必要时拉他们一把。总的来说,杜聿明很担心英军一触即溃,破坏他的同古会战。 42年开春,日军未在大陆发起大的攻势,重庆方面压力渐小,所以蒋介石有意在缅甸打出一些局面来,一则确立地位,二来这里是他唯一能接收到武器的地方,战略价值很大。国民党的一些嫡系部队正在慢慢到位中,目前考虑的,是王耀武和宋希濂部,谁守云南,谁入缅。 在整个大棋局中,褚亭长的这支小部队成为了关键的棋子,杜聿明很早就发现这个家伙能干。美国人用武器诱惑,并且派一个史迪威亲信上校当联络官,无非是想染指这支部队指挥权,这当然也是上峰之间谈妥的,所以才会派一个上过杂志,没有专业能力的人来当这个花瓶营长,但是褚亭长愣是靠一次胜仗,把史迪威的手挡回去了。现在他不再是傀儡,大部分士兵都信任他。 由于第14联队的大部分97坦克配备了电台,这使得秦小苏更容易跟踪他们的位置。早十天,他根本无法掌握日本坦克的情报。由于日军使用落后的坦克掩护步兵的战术,少不了在电台里谈论一番,这使得秦小苏也能掌握一部分敌人步兵的行动,原则上,当然可以认为坦克在的方向既是主攻方向。加上其他方面的情报,日军进攻的大致形态很容被勾勒出来。这些情报被迅速送到褚亭长处,由他决定下一步行动。杜聿明对他高度信任,任由其“相机行动”,唯一的要是别损失装备。 褚艾云打发走美国监军,一个人铺开地图,将默记在心的敌人位置用铅笔做上只有他看得懂的记号,与盟军情报部门最新更新的位置一对照,就会发现他们对很多对当面敌情和火力配置的判断都是错的,当然最大的错误,是亚历山大固执地将其最精锐的一个旅放在若开等待并不存在的登陆。总的来说,英国人不输掉缅甸,其实没有天理,但是他必须扭转这个局面。 目前战役第一阶段已经接近尾声,日军如愿以几支兵力楔入盟军阵地,主要在那些碉堡群没有完工的区域,这造成英军左右难顾,进退不定,如果后撤,放弃仁安羌以北的碉堡工事岂不可惜。 一个小时后,真正的进攻将会展开,并形成一个钳形攻势,由于大本营对仁安羌的石油设施已经没那么依赖,所以战役部署四平八稳,没有专门用一支偏师抢攻油田,不过第二阶段他们还是准备用新式坦克的速度,试试看能不能夺取那些东西。 有趣的是,英军的报告中认为,已经顶住了敌人的主要攻势,评估敌人炮击“较为散乱”对防线上几处坚固支撑点不构成威胁,殊不知,那其实只是第一阶段山炮的考验,后面军属重炮还没有开进阵地。日军的运输能力不足以让他们在进攻时就全面展开火力,给英军造成了一些误判。 远处炮声渐渐和缓下来,他看了看表,日军总攻还有55分钟。英国人这会儿大概庆幸顶住了。他在地图上将自己预判的英军垮下来后,日军长驱直入的方向进行判断,从14联队的坦克配置在左翼看,左翼是正兵。所谓正兵贵先,铁壁合围的主力在仁安羌以东。但是英军较强南非兵力也在东,所以也不好判断,哪边先出支撑不住,他决定靠近主要公路,利于抢在溃兵占据道路前展开机动;最佳位置就在作为预备队的斯利姆的第七装甲旅侧面。如果按武经总要记载的古代阵图,那里是掌控全局的中军位置,也是主将指挥全局的位置。 他走出指挥部,几个连正在抽调眼力好的人手学习使用1米级的合像测距仪,在没有激光测距的年代,用项本领是体现炮术水平的关键。昨天周有福洗劫了英国仓库,把锅碗瓢盆都带来了,少不了这些器材。 布鲁克坐不远处吉普车上闷闷不乐地抽烟。褚亭长让传令兵把连排军官召集到跟前,然后在几个弹药箱上铺开地图。很快大家赶到,美国少校也不请自来。他开始在地图上讲解要领和下一步需要占据的地方。他将侦察兵力分拆成3部分,要求带上电台在东西两个方向进行不间断敌情报告。然后又将主力部署在英国人后方。 布鲁克简直晕过去。褚亭长再次让他领教了什么是外行瞎指挥。他一个营级单位,竟然要在80公里宽正面广布眼线,而且主要兵力不进不退,选择战场正中歇着。不过,褚亭长手下军官对这样的部署没有异议,他们更相信直觉,既然这个人以前那么神,那么听他的没错。 “你部署的位置,会给英国人造成困扰,”最终,布鲁克还是没忍住发难,“如果你想打,至少选一个方向,建立阻击阵地,而不是这样占据主要通道附近,英国人的参谋部需要提前知道你的前进方向,来预判公路运输负荷。” “我占据这个位置是为了随时策应各个方向。”褚亭长一急把心思说出来了。 “用你区区几百号,根本没有训练的兵?”布鲁克睁大眼睛看着褚,如同看一个怪物,“你为什么不撒泡尿,先掂量掂量你们自己的分量?”他突然猜到了褚亭长的心思,他是想当救世主。 “我日你个吃软饭的二百五,敢说营长是猪?” 周有福捋着袖子过来。他知道布鲁克是某人女婿,所以不用问,来路多半不干净。 “不用你来教我怎么打仗,我考虑的是英国人一旦垮下来,怎么救他们。”褚亭长赶紧挡住周有福说道。 “在你睡觉的6个小时里,英国陆军已经证明了日军攻击是可以被抵挡住的。他们在主要通道附近埋下了1万4千枚*,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快速的进攻。” “*是死的,日本人是活的。你见过那次战役是被*阻断的?” 布鲁克摇摇头走开了,面前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不过褚的最后一个问题确实也很难回答。 距离这里不到5公里的地方,日军部队正趴在地上慢慢前进,用他们的刺刀给主力部队开辟出道路。英国人的*埋的很草率,不难找到,有一些地方连“注意雷区”的牌子都没有拔掉。英军机枪不时开火,不过战前对射界清理不到位,阵地前太多的障碍物甚至村落房屋,有经验的日军可以轻易摸到足够投掷*的距离上。 前沿英军缩在战壕里,等着日军的下一次进攻。对面的日军阵地上,各种信号弹开始频繁升起、落下,但是又没看见有有行动迹象。 云层中传来隆隆的飞机声,至少有几十架轰炸机从前线上空飞过,四处响起高射炮的响声,但是敌机高度太高,无法击中。日机向着英军的炮兵阵地飞去,他们的侦察机刚刚发现了那些4.5吋炮和雷达阵地的位置。 这一轮投弹预示着新的一轮进攻开始。刚刚推进炮位的150毫米重炮开始隆隆发威。日军为了将这支15军直辖的第9炮兵大队及时送上来,专门派出了一支独立工兵第67大队,用推土机在森林里开辟了新的通道。 随着炮弹落下,大地开始颤抖。那些被日军直瞄火炮打的千疮百孔,却仍然屹立不倒的前沿碉堡,被一一摧毁。各种被日军侦察机看到的暴露在旷野内的设施和集群兵力,也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陈纳德的飞机必须保持在云层上,随时准备伏击敌人战斗机,而无法飞到太低的地方去追逐这些侦察机。 坦克第14联队开始按预定计划投入战斗。10天前,相泽中佐的前任因为夜袭击亚历山大总部损失了15辆坦克而被撤职,这使得押送新到97坦克补充该联队的相泽卓司中佐,得以接替联队长位置。 相泽是陆军大学37期,远较其他军官资历浅,但是他没有什么陈腐过时的观点,是闪击战的推崇者,当然,今天的任务是掩护河原大佐的213联队进攻。 97坦克从掩体后设计,利用远比95坦克高的精确火力,将英军阵地上暴露在外的战防炮干掉。英军6磅炮是相泽联队长最忌惮的东西,这种43倍炮针对的是德国4号坦克,自然可以轻松消灭97.不过这种火炮射击线也较之传统37炮要高出不少,如同象耳般左右张开的巨大防盾,更是辨识的主要特征,这使得任何草率的,只考虑射界的部署,都会让它们凸出在战线上,格外显眼。 几次精确的射击,将英军阵地上那些战防炮消灭,随后又将那些冒着白烟,唯恐对手看不到的水冷机枪阵地敲掉。已经摸到阵地下的日军,在中队长号令下,全体起身,端着刺刀冲上去。战壕里的南非士兵也不是废物,立即呐喊着与日军展开刺刀战。双方一时难解难分。南非部队利用二线的机枪火力,堵住了日军进攻通道,现在需要一锤定音的力量来解决战斗。 相泽通过电台发布命令,第一个中队的97坦克沿着步兵在雷区内开辟的通道向前急进。他们面前有一道挖了一半的,深度不够的反坦克壕,但是烂泥被堆积在了一侧,形成坡度很陡的夯土墙,那是95坦克绝对跨越不了的障碍。但是97似乎可以试一试。 第一辆坦克咆哮着从上土堆,用主炮连续消灭了阻挡步兵进攻的火力点,僵持的局面立即被打破了。南非军队的心理防线崩溃,开始夺路而逃。日军每每靠疯狂冲锋压垮对手的一幕又开始重演。 一公里后的相泽看了看表,区区15分钟,敌人修建了半个月的防线就失灵了。现在他可以实现以下个人的进攻实践了。他下令第二中队甩开步兵向前方突击,抢在英军工兵破坏那些磕头机前,攻占油田。 ------------ 374 力挽狂澜 布鲁克在他的道奇吉普上,向斯利姆通报褚亭长的部署,虽然他讨厌这个把部队放在在中间,假装自己一个营可以拯救整条防线的部署,但是职责所在必须这么做,免得斯利姆无法掌握所有盟军动向,当然他倒是不忌惮褚亭长所谓的英军必垮的言论,美国人脑子里没不吉利这根弦。 他见过西部碉堡群,那些主要支撑点的混凝土墙厚度,是日军师属的105毫米火炮啃不动的,在来不及完成碉堡的区域,英军埋设了大量的*,部署了机枪掩体,后方浅近纵深有大量的火炮支援,有现成的公路网可以调动兵力,所以他判断至少可以顶很多天,除非真的又一次两栖登陆。 通话时,听到前方传来奇怪而又沉闷爆炸声,不是那种干脆利落的炮声,似乎是打中目标后,又过了几秒才爆炸。他突然有不详的预感,好像是重型火炮使用了延迟引信弹药。 果然他立即从斯利姆指挥部知,褚亭长预言成真了,而且突破的是最强的东翼。现在日军坦克正在向油田区快速突破。斯利姆硬着头皮,将一个月内第三次补充起来的第7装甲旅派过去拦截。 对于西方作战理论而言,短期内被重创两次,意味着军队从意志上被摧垮了,不是立即补充人员和武器就可以恢复的,第七旅原本也准备退到印度修整一年,可惜日本人封锁了孟加拉湾,使得他们走不脱。本质上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担任预备队的角色,真正的预备队在海边发呆。他突然想到了褚亭长的营,但是转而否定了脑子里这个念头。虽然那些坦克手都开过T26,但是与格兰特是两种类型的坦克。他很清楚格兰特坦克有多糟糕,它设计的初衷,是试图将各种成熟子系统,拼凑成一种完美的,可以应付各种情况的武器,但是结果却是失败的。这种武器的复杂结构,注定了它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很多场合下,车长会陷入无所适从的境地。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他立即想到了孙立人的38师,距离稍远,在中英两军结合部位置。相信英国人已经向罗卓英求救了,盟军互相协同的机制是现成的。但是他担心罗卓英会先请示重庆,这一来一往就耽误时间了。中英两国军队在缅甸唯一干成的事,就是建立了一套庞大而又低效的联络机制。看上去,这两国人都不是那么急性子的。 他决定直接联络孙立人,以节省长传下达的时间。前天会议结束厚,史迪威特意与孙立人交谈了几句,发现那是一个作风严谨,又毫无官僚作风的军人,这样的人在中国军队内算是凤毛麟角。 他与孙立人的参谋部进行了简要通话,那边告诉他,孙将军的一个团已经在去往仁安羌的路上了,其余部队正在集结,等待汽车返回后继续投送,这让布鲁克大喜过望,果然,缅甸还是有靠得住的军人。他真的受够了油滑、鸡贼,紧抓兵权不放的褚亭长。 褚亭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上路了,他没有直扑已经被突破的一侧,而是赶往摇摇欲坠的西侧。 既然孙立人和英国装甲部队去救油田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更需要的地方,更何况他的队伍具有极强的机动能力,必要时也可以回头救火。秦小苏的情报表明,日军的另一支重炮分队正在向西面开进。日军高级将领在通话中透露,那将是决定性的力量。 此刻,日军213联队正在猛攻阿瑟伯克少将的英缅第1师正面。由于英军防线,自海边开始修,所以这里的防御完成度更高,那些看似坚不可摧堡垒,配合制高点上机枪阵地,打的日军步兵无法靠近,日军在这个方向缺乏坦克这样的突击兵器,一遍遍的冲锋,始终无法突破。 宫脇幸助联队长,并不着急,他刚刚得到好消息,重炮11大队已经到位,这是配属给他的攻城火力,使用的是270毫米的重迫击炮,远比东部那些150野炮更具威力,也加难部署。 要将4吨重的迫击炮,靠近到敌人6磅炮,甚至机枪的射程内,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之前的步兵强攻,事实上也是为了掩护这种需要8匹马拉的重炮,在敌人眼皮底下机动过一段空旷地,部署到直射火力够不到的低洼地带。 听说已经部署完毕,他下令步兵暂缓进攻。驻守的英军以为日军全线退却了,士兵们从布满弹壳的碉堡里出来喘口气抽抽烟。他们看着战场上遍布的日军尸体,觉得日本人大概是没招了。 一枚日军炮弹落在碉堡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没有爆炸,而是冒起一股紫色的冲天烟雾。老兵们赶缩头躲进碉堡,他们知道那是校验用的发烟弹,说明待会儿会有炮击。 有人看不远处河床里,有一阵烟雾腾起,很快就消散掉了,显然那里有几门日本人的迫击炮在射击,因为完全听不到炮声。如果日本人以为,靠迫击炮能敲得动这里的堡垒,那么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这里的支撑点,可不是东面那些完工了一半,还开着天窗的碉堡。顶部一样有厚重的墙体,即使是250公斤*,也很难一击摧毁。 2分钟后,第二枚炮弹落下,仍然没有击中,但是距离主堡更近些,近到可以看到,砸出的那个坑有半米深。 2.2公里外,日军一个中队正在运作一门274毫米迫击炮,装弹组用一架小型天车吊装炮弹,炮弹提升起到一半的时候,军官在弹体下方装上引信,并用一把奇怪钥匙,拧动上面的一个孔,拧动两圈,意味着仍然为瞬发,他们并不期待一发打穿顶部,南机关有详细的施工图纸,所以保守估计需要6发。那边,观测组将第二枚发烟弹的落点报告指挥官。调炮组开始微调方向和俯仰。 150公斤炮弹缓缓撞进炮膛,然后军官一声令下,随着地面一次震颤,炮弹飞向目标。 这次炮弹准确砸到碉堡顶部,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震耳欲聋的爆炸中,碉堡天花板上大块的水泥碎片开始掉落下来,砸到下面炮位附近英国人头上,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虽然第一发没有击穿,但是这绝对不是一门普通的迫击炮。 炮弹以每2分钟一发的速度均匀落下,日本人一点儿不着急。打一发观测一下,在他们看来,碉堡里的大约一个排,都已经是死人了。 第6发炮弹是每一枚延时引信,并且这枚炮弹,终于砸开了顶部,掉落到碉堡内,与计算的刚刚好。 剧烈的爆炸从内部引爆了弹药将堡垒摧毁,日军中队长从炮队镜里,看到人体和各种碎片从射击孔喷射出来,漏出了笑容。 “吆西,突破口就在这里,告诉宫脇联队长,我等完成了使命。准备转移,消灭下一个目标。” 整个中队开始忙活,套马拖拽这门炮离开这里,去往其他方向,由于射程太近,必须不断地移动才能够到下一个目标。 褚艾云在路上截获阵地被突破的消息,他必须立即挡住可能从突破口冲进来的日军。另外,秦小苏截获日军通讯,得知第15军直属的11炮兵大队,就在这个方向,有几门重迫击炮正在流窜做恶,如果不消灭,不出半天,整条防线会被它们撕成碎片。这件事看来得交给周有福,他侦察经验丰富,并且会用测距仪,也有炮兵观测的经验。 褚艾云并不知道敌人这种古怪攻城武器的外形,但是知道射程很近,很容易被看到,并且有很多匹马拉着,他要求周有福立即到附近制高点待命,一旦发现敌人重炮,立即将位置信息报告回来。他的格兰特火力或许可以给他们一点颜色。 陶明章的部队在最前方,向着冒烟的碉堡残骸突进,看到潮水一样的缅甸军人从前面溃退下来。 日本步兵的进攻与炮火脱节,原本是极好的重新组织部署的机会,但是这些家伙的意志又崩溃了。从上海沦陷到仰光的沦陷,这种场面陶明章见得太多了,他一直沮丧于一件事,这种事为什么总是反反复复的发生?日本人又不是神仙,他早就注意到,日军的进攻非常呆板,但是你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弟兄们,立即抢上去,占住阵地。”他用步谈机大喊起来。 “连长,溃兵堵住了道路,是不是放弃公路?”一名排长说道,这种车辆在野地里也能行驶,但是速度很慢。 “向天鸣枪,让他们滚。不允许减速。”他果断下达命令。废墟就在眼前,还没有看到太阳旗插上去,所以还有机会。 借助M3半履带的机动能力,他迅速冲过最后一公里,不惜从被撞倒的溃兵身上碾压过去。那些士兵发现中国军队来真的,赶紧闪退到两边,让出道路。有一些军官看到了步兵后面跟随着雄壮的坦克,甚至转身回到了阵地。 由于重炮在前沿开进,碾断了电话线,主攻的温井大队延迟了5分钟得到进攻指令,不过眼看敌人已经溃败,甚至附近几个次要碉堡的射击孔内伸出了白旗,他觉得问题不大。只要占领制高点上那座已经化为废墟的堡垒,这一仗就拿下了。 温井中佐用望远镜看着一名刺刀上挂着太阳旗的士兵,最先爬上瓦砾堆,然后昂首站立其上,开始挥舞旗帜。但是随即一个人影蹿了上来,抬手一枪将光顾着欢呼,注意力没集中的日本兵打倒。 随后,更多的带着M35钢盔的身形显现,他们迅速在瓦砾上架起了机枪,并投入了战斗。 ------------ 375 四处救火 “纳尼?” 温井大队长吃了一惊。他很久没见到一支军队溃散后,还能立即阻止起反攻的。日本人也是渐渐的也被自己的胜利惯坏了,以为自己一冲一杀,敌人立即垮掉是在自然而然的事情。 今天,陶明章要给日本人改改规矩,他的这支人马装备远超日军,立即用大量的自动武器封锁住缺口。一时间正处于放松状态下,通过旷野的一个中队日军陷入了死地。他们四周毫无遮蔽物,只能立即进行冲锋,企图冲上废墟进行白刃战,但是他们失去了先机,对手自动火器又极多,一时间强攻受挫,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机枪如同割麦子一样射杀他们,没有一个人人冲上废墟。温井中佐赶紧呼叫炮火,但是这会儿11大队已经打包上路。他只能用几门92步炮顶一阵子。 不过那座碉堡虽然被炸毁了,但是那些巨大的残垣断壁对于老练的部队而言,仍然是可期利用的理想掩体。温井,眼看着一波波上去,都打退。英国人射界清理做的不到位,但是至少在前沿维持了大约一百米的空旷地带,要在火网中穿越这片地带,着实要付出巨大代价。 几辆格兰特坦克试图爬上高地,震慑敌人,但是坡度太大,最终都失败了,看似无法发挥那些75毫米炮的威力了。褚艾云只得将这些大家伙调到后方路口,至少可以让附近友军都看见他们存在。这种奇形怪状的坦克,打仗不行,但是在安定军心方面比其他尺寸小的坦克用处更大。 周有福的221战车,一路沿着公路寻找褚亭长指点的制高点。日军在全线上展开进攻,前沿硝烟弥漫,要想看到那些马拉的大炮还真不容易。 行进间,他就看到前方英军碉堡突然顶部开花,爆炸崩起的碎片飞溅到200米外的侦察车装甲上,劈啪作响,*炮很难打出这样的弹道,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来不及找制高点,他和侦察组带着测距仪和望远镜直奔前沿。看来日军那门大炮已经部署到位,不过如果真的如褚营长所言,这门炮只有2公里射程,此刻,应该就在可观测的范围内了。 他们远离英军火力点,选了一个土堆偷偷爬上去。战场上任何暴露出来的光学设备,都会被敌人优先打击,上午又是逆光,他决定等待时机,小心使用望远镜。 敌人打出的第二发炮弹落在同一座碉堡顶部。周有福赶紧举起望远镜,扫过敌人前沿。看到平地上冒出一股浓烟,还来不及消散掉。 为什么它藏在地平线下看不到的地方? 他赶紧在平整地上铺开地图,发现那里有一条低于地面的河床,那个狗日的指挥官脑筋不错,选了一个直瞄火力无法够到的区域。但是世上没有治百病的药,有一得必有一失。周有福在地图上平摊指北针,确定烟雾方位,然后迅速画出直线,找到与那条河床交汇点。 日军在河床部署阵地,使得他处在一个明显的地标上,只要简单的方位判断和地图作业,就能交叉定位其坐标,从而无需使用一米级的测距仪。这种测距仪太短,其精度实际上和老兵跳眼测距的精度差不多,用不用两可。 他立即用步谈机,向褚艾云通报位置,信息在一分钟内,就传达到格兰特坦克内。里面的炮手开始按照射表操炮,他们毕竟操过苏制76炮,懂得射击原理,但是处于压抑封闭的环境中,手脚有些慢。 这功夫那门迫击炮又射出2发。全都击中大致同一点。这种大口径迫击炮发射的150公斤重弹药不太受风偏影响,精度十分了得。而英军的施工完全按规格进行,没有偷工减料,所以日本人不紧不慢,他们知道第6发一定会被轰开。 日军有条不紊地装填第5发炮弹,仍然使用瞬发引信。这将使得顶部被进一步削弱。突然间,连续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指挥官向那边看过去,弹着点远在150米外,似乎不是针对自己,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确实奇怪。 周有福赶紧报告了偏差距离和需要修正的方向。这样大的误差,也让炮手吓了一跳,按照苏联教官留下的大纲,打成这样当然是不及格。他当然有理由相信是目标指示不准确造成的,因为所有6门炮打出去的一个散布不可能都不挨着,不过现在不是推诿扯皮的时候,他赶紧按照修正量调炮。然后进行第二次射击。 日军观测所发现目标碉堡从射击孔伸出一面白旗,看来里面人精神崩溃想投降了。不过,炮弹已经装填进炮膛,要从滚烫的炮膛里退出炮弹还很麻烦。于是军官下令继续射击,并准备装填第6发,也就是最后决定性的一击。 碉堡内的英军被继续落下的炮弹吓傻了,这一次爆炸后,顶部的巨大裂缝已经形成了蛛网般一片,巨大的水泥块塌陷下来,堵住了出口,看来白旗白打了也不行,日军不允许他们投降。 他们绝望地从射击孔望向外面,希望奇迹能发生。只瞧见,一排密集的炮弹落到前方大约2公里的地方,将那个日军炮兵阵地覆盖住。简直是不偏不倚。很快可以看到受惊的马匹跑出来,看来还真是砸对地方了。附近周有福也观测到了同样情景,他要求后方再打一个齐射,最好连人带马,一个活口别留。 秦小苏迅速截获第11大队的通讯,报告一个重迫分队被重创,报告提及,敌人前沿观测哨极专业,建议不要再冒险,将这种近射程武器派遣的太过靠前的位置上。看来终于是知道怕了。日军在中国使用这种武器时,还知道预先派工兵挖出通道,或者利用夜晚进出阵地,这几个月胜仗打的有些昏了头,竟然就在对手鼻子底下调来调去,当然如果不是碰上褚艾云和他的建立在信息基础上的怪异打法,日军这种投机战术,仍然不至于吃亏。 40公里外,38师最先赶到的搜索营,已经从日军侧翼对其进行打击,日军更进入仁安羌油田地带。急着驱逐英国工兵,没有预料到中国军队从东面出现,一下子吃了亏,陷入被动。一方面当然是由于情报不灵,另一方面也是对中国军队机动能力的轻视。目前,中国军队将各汽车部队集中使用,可以随时将一个团的兵力迅速投入一个方向。 但是原田联队毕竟不是乌合之众,立即调整部署,开始组织反击,日军甚至自信到没有调回路上的第14联队的坦克。趁着这个空袭,英军开始炸毁油田设施,点燃储油罐,很快遮天蔽日的黑烟从油田冒起。 没有人想起还要通报褚艾云战况,不过他从东面冒出的黑烟大致知道了日军的进展速度。 随即,秦小苏听到了第7旅的呼叫,他们正向油田展开反攻。林秀轩提醒褚艾云可以立即跨越战场,准备救场,因为他预感第7旅还是要垮。 尽管布鲁克带回了敌人坦克使用长身管火炮情报,但是第7旅仍然没用重视,普遍认为是某种低初速的57毫米炮。所以该部队制定了利用斯图亚特坦克较高的速度,从两侧迂回的策略,因为57毫米炮低初速,弹道弯曲,在远距离上没准头。 实际上,第七旅一直渴望着能够在北非那样的开阔地带上,与敌人坦克来一次公平的作战,仁安羌地形平坦且开阔,终于算如愿以偿了,不过,物是人非,他们已经没有20吨的十字军或者40吨的丘吉尔坦克了。这使得15吨的日军97坦克,在装甲和火力上反而更加强势。并且这些坦克全都安装了94式电台和炮塔上的围栏式天线,使得指挥也变得便捷。 相泽联队长亲自坐镇一辆坦克,抢占油田,只遭遇到了轻微抵抗,一名车长报告,西北角发现敌人坦克。他下令展开队形倒车,退过油田,借助烟雾隐藏起来,借助电台,他可以迅速发布复杂的指令,而无需停下来,集中所有车长先开会。 英军按照既定计划,仗着通讯优势(他们以为日军一如以前没有电台)和速度,分散开来,从两翼突击。指挥官卡朋特中校,注意到附近储油罐被点燃后的浓厚浓烟在风势作用下贴着地面移动,完全挡住视线。他不清楚对手目前位置,只知道20分钟前,还在这里。他本该先停下来,至少看看地上履带痕迹,以判断对手退却方向,但是他觉得坦克袭击贵在速度,决不能停。于是下令按既定计划,两路包抄,在烟雾那头会和。 日军在菲律宾战役时,就有使用47毫米一式战防炮射击斯图亚特的经验,有效击穿在一公里距离,而斯图亚特击穿97的距离,还还没有统计数字,估计双方互相击穿距离相差不大,或许97稍微占优。但是斯图亚特如果高速接敌,等同于放弃了对射的机会,这个时代的坦克当然没有行进间开火的能力,不过仍然具备停车时对移动目标射击的命中概率,这当然要看炮手的个人经验。没有现成的火控,但是人脑可以综合判断距离和提前量,对前一次射击误差进行修正。 英军坦克隐隐约约从黑暗中露头,迎接他们的是一排炮弹,全都没有命中。这种战斗犹如海战,坦克队形甚至比装甲更重要些。日军抢到了先机,炮手们开始在心头暗暗进行修正。 第二轮射击,3两斯图亚特被击中。日军使用奇特的穿甲*,一旦击穿具有极强的摧毁性。装甲薄弱的斯图亚特被迫停车,转而进行反击,完全陷入被动,而此时,另一翼还在黑烟中,向着炮声方向前进。战斗才一开始,英军就陷入了极大的不利当中。 林秀轩没有无人机,无从知道战场情势,但是他可以通过战场语音通讯获悉大致局面,可以听到英军指挥官开始大呼小叫,请求撤退,他知道自己的预料成真了,第7装甲旅果然还是不行,不知道他们自吹的在托布鲁克打败隆美尔那次,是怎么做到的。 ------------ 376 粗管子 相泽联队长很好地保持了距离,他将坦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后撤,一部分射击,以减慢敌人冲锋速度。这不是德国经验的一部分,而是日本从20年前开始摸索的叠次进退,交替开火的队形战术,据说习志野战车学校的一名校长有一天一拍脑袋后发现,坦克战与海战似乎很像,于是开始演练这套空旷地域战法。实际上在诺门槛战役后,证明完全没用,因为在敌人高速冲击下无法协调,很快会被冲乱,但是当你遭遇到一个进退不定,犹豫不决的对手时,则可以从容地应对。尤其相泽认为他的前辈实际上还受制于短管火炮和通讯落后等其他因素掣肘。 英军在1公里外开始射击,他们有几次击中了97,但是却无法击穿其正面。这种37炮的炮口速度还算快,但是在远距离上衰退严重,这使得几次对敌人移动坦克侧面的射击,最后只打到投影以下的地面或者负重轮上。 对于一支连续失败的队伍,再次的挫折必然导致基层指挥官信心崩溃,他们没有很好的利用方背靠烟雾容易隐藏的优势,只是对日军犀利的47毫米炮映像深刻。 这门炮并非什么神器,只是在相泽中佐熟练把控战场,始终将距离控制在对97有利的1公里距离上才显得厉害。这个距离上,日军47毫米炮刚刚好可以击穿斯图亚特,这是在菲律宾用缴获美军坦克进行的静破甲试验证实的。 如果英军硬着头皮再冲锋200米,就可能获得比较平等的交战机会,但是英国人已经失去了他们祖先,在号令下以整齐方队勇往直前,压垮敌人的勇气。他们自开始向后退缩到敌人有效火力外,并不断呼叫援救,当然指挥官心里很明白,他们自己就是预备队,新到的中国师在东面陷入激战,而背后并没有其余的援军。 斯利姆指挥部始终没有想起褚亭长的营,作为一个接收装备才几天的整备补充部队,当然是不计入战斗部队序列的,也就是说在作战沙盘上,并没有属于褚亭长的那面小旗子。但是褚亭长比所有人都更急迫与投入战斗,虽然很难扭转42年的整体败局,但是他知道,决定日本穿越者恶毒计划成败的,是其附带的严苛时间表。所以他必须四处救火,在每一次小规模交火中得分,从而积小胜为大胜,挫败整个阴谋。 他将机步连留下防守缺口,率领坦克部队毅然向着交战区前进,找到敌人并不难,冲着东面冲天的黑烟走就行。 他失去了T26后,只能选择一辆一辆格兰特。站在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上,确实给人忐忑不安的感觉,它不像坦克,更像是塔楼,或者是双层巴士。这意味着它很难隐蔽。尤其当地物复杂时,情报可以让你占据优势,但是面对这样的空旷的地区,即使你占据优势位置然后从地平线冒出来时,敌人也会看见。所以可以依仗的主要优势,是车体正面5厘米厚的装甲。 公路上退下来的拄着拐杖的伤兵们,主动给他们让路,有人向他们敬礼。这是一种3.2米高的庞然大物,确实具有很强的稳定军心的能力,它比即将交手的日本坦克高出一米左右,实际上比还得过几个月出现的虎式坦克高出不少。褚艾云也很疑惑,设计师是出于何种居心,搞出一种被弹面积这么大的玩意儿。 “老大,我们怎么接近敌人?”他的一名排长问道,他们迷信于褚亭长在接近敌人前会有一些鬼名堂,最终总会绕到敌人屁股后面去。 “直走,直接开进战场。” 他下达了简单的命令。不再有什么四两拨千斤的巧计策可用。秦小苏从英日双方的电台群位置判断战场就在前面浓烟后,这就是全部。他必须立即从后面救援岌岌可危的英军。不过,超越时代的信息告诉他,他可以开到97坦克前面400米,那里仍然很安全。 坦克连展开后,开进浓烟中。可以听到不远处炮声,以及高速*,或远或近飞过时的那种顿挫的气流声。 “所有车组始终正面迎敌,把*炮放到最低。” “明白。” “用中速前进,在我下达命令前不要停车。” “是。” 12辆坦克先后从黑烟中钻了出来。前方一片愁云惨雾,英军的两侧包抄,全都受到挫折,现在借助一些油田设施的掩护,还在负隅顽抗。由于旷野上隐蔽物少,坦克群聚集在一起,无法展开,而日军掌握了战场主动,正在从侧翼转移,寻找漏洞射杀那些斯图亚特。英军大概恨死那门疲软的火炮了, 最危急的时刻,高大的格兰特,从相互无法支援的两股英军中间出现。它们没打算偷偷绕到敌人后面,因为没必要。 相泽中佐立即得到了新敌情出现的报告,他钻出坦克,用望远镜观察报告方位。 确认是交过手的格兰特,但是他没有47毫米火炮对这种坦克装甲的击穿数据。战场报告当然指出这是一种蠢笨的坦克,从侧面很容易被消灭。但是目前它们处于两侧英军中间,互相掩护,似乎很难使用包抄策略。 如果再给他半小时,他就可以击破英军一侧,这样就可以放手在整个油田区驰骋。但是这个节骨眼上敌人援军到了,还真是麻烦。 “白村少佐,你去试试看能不能利用路基掩护,拖住他们,只需要拖延25分钟,等我们歼灭左翼英军,西川分队就可以绕过来从侧面打击他们。”即使没有数据链,相泽对局面一样了如指掌,可以迅速做出有效反制。 “是!” “对了,你部必须保持距离。让他们的炮打不穿你们。”他指的当然是格兰特的37毫米炮,那门炮与斯图亚特的没有区别。他的一辆坦克被击中了4次,一样没事,可见97的铆接的30毫米装甲是可靠的。 待命的白村中队立即如狼群一般扑过去,几乎是以12条狼,对抗12只熊。 褚亭长用望远镜观察到2公里开外,敌军赶到,并组成了防线,他们借助了一条一米高的公路路基作为掩护。日军射出的炮弹呼呼从边上飞过,似乎越来越近了,他赶紧钻进炮塔盖上盖子,等待着被击中。 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炮弹第一次击中了正面。看来,日本人的下马威比他想的来的更早,对手展示了精良的射术。这次射击是从1.5公里外打来的,在没有精确测距仪,风速传感器的年代,没有相当的经验是做不到的。 “芳村,干的不错。” 1.5公里外,刚刚目击了击中的日军车长吉田喊道。他用潜望镜观测到目标中弹后仍然前进,这在预料之内,但是里面的盟军应该知道害怕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他心里想。 吉田对47毫米炮充满信心。手册上说,击穿能力超越37炮50%。 炮长芳村继续沉着瞄准。他通过格兰特后方浓稠的,贴着地面飘荡的烟雾来判断风速,用分划线判断距离,目标蠢到直扑过来,使得他无需计算提前量。他想,一定是一个乱了方寸的新手在指挥。 所有的格兰特都将那门粗大的75炮向外侧转,耷拉下炮管到最大俯角,指向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唯一的目的是为了安定对面日军,让他们以为,这门炮其实不会投入战斗。 两翼英国人看到了一支格兰特出现,也受到了鼓舞。英军指挥官甚至在电台里提醒这边坦克,当心敌人*。他不知道大部分中国士兵根本听不懂英语。 坦克继续向前隆隆前进。白村的坦克群无法施展机动,只能躲在有限的掩护后面不停射击,期待进入一公里后,能解决掉目标。 褚亭长默数到第4次被击中,他估计心里压力的天平应该翻转了,总该轮到日本人开始恐惧了。 如他所预料,他的连就是以这样一炮不开的步步逼近,让日军感受到了无形压力,这或许就是当年英军的红衣方队,给对手施加的残酷压力。可惜英国人把他们老祖宗的勇气忘记了。 “怎么会这样,差不多500米了?”吉田车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峰告诉他47毫米炮是最优越的反坦克武器,没有任何一种盟军坦克能够抵挡住。 敌人继续在前进,白村指挥官思忖,只能冒险进行侧翼包抄了,他可以短暂地通过英军阵地并暴露侧面,必然会有一些代价,但是只要迅速消灭那些看上去很呆傻的格兰特,就可以退回来重新组织。 那边,12辆格兰特齐刷刷地停下来。他们全体已经被击中了大约70次,没有一辆被击穿。褚亭长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所有坦克上那门耷拉下来,如同死了一样的粗管子开始转动。这门炮的初速不高,远距离上没有准头,现在么,好一些。这门炮没有配备*,那么就直接用*,反正效果是一样的,或许更好。 一辆日军97低速移动并转向,准备实施包抄战术。驾驶员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在启步时同步转向,这使得远处缺乏经验的炮手,可以忽略车速,而不必计算提前多少车身这样的超级难题,在没有弹道计算机和扰动射击的年头,人脑的作用是无可取代的,这种本事是需要很多训练和实战才能磨炼出来的。 即使在几百米距离上,75毫厘*仍然划过明显的弧线砸向对方。它击中了97坦克车体与炮塔连接的位置,即使使用瞬发引信在表面爆炸,仍然炸飞了97炮塔。这是太平洋战战争爆发后,日本陆军损失的第一辆97中坦克。 其余日军坦克立即开动,并冲出掩护,它们以高速的横向移动,避开那门可怕的,可以将坦克拆散成零件的坦克炮。 一旦97式在炮手准星前快速的移动起来,那些初速只有300米出头,需要在空中飞行1.5秒才能到达目标的*,就没有了准头。不过,炮口前的横向逃离,意味暴露出侧面,格兰特上弹道平直的37毫米炮可以有效追踪并击中目标,尤其褚亭长的炮手都是T26上下来的,并不生疏与这种高速炮。 ------------ 377 牧野的分析 格兰特坦克的炮塔和车体开始转动,它几乎就是一艘军舰,主副武器可以同时用来向不同目标射击。 37毫米高射炮射出的炮弹虽然孱弱,仍然可以轻易97坦克侧面薄弱装甲,一旦那些坦克停下,*炮多半还能补一发,这简直是日本坦克兵的噩梦。 日军这才注意到,他们几乎拿这种坦克毫无办法,他们的精良射术使得他们击中对方次数远远占优,但是无数次对前半球的射击,都被这种坦克的正面,甚至于侧面弹开。看来除非用大角度射击车体侧面装甲,并无其他办法。 褚艾云预测到敌人的狼群战术,通过电台呼叫1公里外英军掩护起侧翼,他知道敌人仍然有机会翻盘,尽管格兰特也有全方向的炮塔,但是那门决定性的75炮射界有限。并且一旦敌人贴的很近,仍然有机会快过37炮炮塔的方向转速。 刚刚得救的英军立即响应了他的呼叫,他们从一公里外,对企图包抄的日本坦克射击,一些速度起来,几乎抢过格兰特炮口的97,被远处斯图亚特摧毁。对于远在1公里外的英军而言,再快的坦克,也不可能快过炮口转动角速度。 白村的中队尚未完成狼群包围,就已经在一边倒的战斗中消耗殆尽,好在还有电台,来得及改变战术。他赶紧命令,剩余坦克退回来以路基作为依托,维持防线。当它们停下,格兰特的37毫米炮就开始不停射击对手暴露出来的炮塔,炮手使用初速和炮弹差不多的并列机枪进行简单瞄准,省却了一些测距上的麻烦。尽管炮塔上有97最厚的一块铆接钢板,不过用动能弹多考验几次,或许可以让崩开的铆钉在车体内乱弹。而那门*炮则不断发射,磨炼射术以及碰碰运气,尽管目标正面很小,大部分曲射都或近或远,但是即使有一发高爆弹药落在边上,也足够炸毁履带。 相泽中佐通过望远镜观看这一切,他不是一个缺乏理智的人,局面已经很清楚,今天拿不下战斗了,必须后撤。 格兰特坦克固然缺点很多,但是今天处于了优势当中,依靠的它的厚重装甲和武器多样性。 虽然认栽,相泽对这位闯入战场,破坏他好事的指挥官评价并不高,又因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高明的作战技巧,唯独很好地保持了距离。他相信,如果有机会换个场合再交手,一定可以让他死的难看。 他下令他的三个中队放弃进攻,一边发射*破坏敌人瞄准,一边缓缓后撤,同时呼叫后方炮火进行支援。 在烟雾最终挡住敌人火力前,整个白村中队已经接近于被全歼,他们击中了对手不下百次,战果始终为0,而自己损失了十多辆。最终,只有3辆靠倒车退回一公里外,敌人没有任何赶尽杀绝的动作。 褚亭长的射手们,还无法利用烟雾来计算风速。但是今天的实战磨炼,使得他们迅速成长,几乎追平上了那些在习志野战车学校磨炼了一年半载的日本战车兵。相信下一次,就可以实施更加复杂的战术。 在东部,38师的第二个团通过急行军赶到,孙立人做到了料敌先机,他们没有傻等汽车返回,而是更加主动,实际上昨天夜里,孙就接到一份模棱两可的情报,提及今天日军可能发起进攻,也有可能不发起进攻。与其他国军军官不同,他通过日军侦察机的频繁移动,倾向于前一种结论,于是没有先动汽车团,而是让一个团步行出发,结果先发后至,及时补充上来。 情报是林秀轩通过伪造的日军电台塞给陈质平的,其中包括了投入部队规模和大致的进攻时间,但是陈质平习惯于将情报分析写的似是而非,这样一旦事后情报准确,或者不准,他都可以从文字中找到可以邀功或者足够推脱责任的部分。但是对于军事主官而言,这种罗列各种可能性的情报几乎没有价值。 33师团保障侧翼的桥本联队,在两个团的中国军队进攻下,开始摇摇欲坠,通常日军一个步兵联队可以抵挡2个师的中国步兵进攻,而不是两个团。不过桥本联队刚刚下船,病号很多,重武器也没到位,战斗力不足。而38师则是中国军队的翘楚,孙集中了20门迫击炮集中射击,使得敌人对防御重点判断失误,进退失据。时至下午,67联队防线已经岌岌可危,被孙立人部连续突破了几次。 战况使得坐镇后方的樱井师团长有些坐不住,他是在兵力1比2的劣势下发起的进攻,原本主要依靠的是皇军攻无不克的军威,希望兵锋所指,敌人望风而逃,但是战至此刻,敌人意志没有崩溃,一些突破地段也因为物资跟不上,而无法迅速向纵深发展。倒是自己侧翼被数量不明的中国军队威胁。桥本熊五郎判定,当面敌人为38师与200师各一部,人数超过6000,他在孙的欺敌战术下,将中国军队的人数夸大了一倍不止。 很快又传来消息,樱井寄予厚望的战车14联队受到了挫折,敌人的装甲部队堵住了缺口,使得快速发展胜利的最佳时机丧失。 樱井下令停止进攻,维持一部分既得战线,但是从一些三面环敌的突出地带后撤。不过饭田司令官不至于责怪他,因为在东部,其余的两个师团同样进展有限,对东圩的进攻也被200师和22师瓦解,十八师团损失了1500人。并且南机关发现了一些新的中国军队番号出现在了怒江对岸,随时可能驰援缅甸。 太平洋战争进展至今第4个月,日军进攻一直都是如热刀切黄油一样容易,但是今天提到了铁板,不仅仅是在缅甸,在新几内亚,整整一个精锐师团外加一个很适应丛林战的高砂军团的消失,使得百武晴吉的进攻无以为继,非但没有翻越山脊靠近莫尔兹比港,两栖战也被迫推后。大本营警惕地发现。重点进攻的地区都出了问题,为了加强这两个方向的进攻,他们甚至放缓了对重要节点的所罗门以及婆罗洲的进攻。 载着牧野的水上飞机终于抵达了拉包尔。不似以往对浅野的故意怠慢,山本立即就要会见牧野。一方面是他直觉上对牧野的亲近,另一方面是最近的战事不利。浅野预言的战争胶着,似乎提前了半年来到,他提到的那些让日本海军损失惨重的大海中还没有爆发,但是陆军就提前裹足不前了。如果放任美国人控制所罗门,而新几内亚迟迟拿不下来,帝国有提前崩溃的危险。 拉包尔总督府的秘密会议室内,脸色苍白的牧野坐在一侧,看上去十分疲倦但强打精神。他认真地听着辻政信站在地图前,滔滔不绝讲着目前的战况。身边坐着含笑的山本和浅野。牧野心里想,无论浅野这个傻瓜制定了什么激进的策略,他总算做到了一件事,就是让海军和陆军提前坐到了一起。 “奇怪的部分在于,在缅甸,敌人投入的兵力要比浅野君预言的更多,比如一直在江西的74军,突然出现在了瑞丽,而在菲律宾东南,我们的主力部队,突然消失在了海上,要不然今天应该已经拿下莫尔兹比港了。” 浅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似乎想从被动中摆脱出来。辻政信对他言听计从,自然不是故意揶揄,但是目前的不利形势就是如此。 “牧野君,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是不是你们说的破坏历史而造成的反噬出现了?” 大西急迫问道,他也是刚到才知道缅甸进攻也受挫了,如果浅野指定的两个方向都没有进展,放任盟军休养生息,后果不堪设想。 “我觉得,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牧野平静说道说道。 “诸位有没有想过,第1师团为什么会这么蹊跷地消失?” 与会者都在点头,这简直是千古之谜。 “我最近在想,去年7月份春日丸进行穿越的时候,或许不仅仅是我们穿越过来。” 他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个判断,立即引起了现场寥寥几个人的骚动,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指出这种可能性。 “这怎么可能?”大西惊讶地站了起来。 “我觉得,至少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要不然,运输陆军的船队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你认为那是一艘核潜艇,带着一颗核弹?”浅野失口说了出来。虽然他全力排斥牧野的危言耸听,但是当牧野提到另有他物穿越过来时,第一时间想到了核潜艇,在场其他本时代的人,压根还没想到这一步。 “不错,而且爆炸的不是曼哈顿计划提前完成制造出来的那种小当量的核弹,至少是一颗加强型*,当量不低于30万吨。如果将通过雨云的雪风号开回东京,我想帝国大学的设备可以进行一次沾染物的同位素检测,以确定以上判断。当然,我也不排除是虚惊一场。只是某种不可知的原因。” “不不,你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浅野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这说不通,如果你的假设成立,有一艘美国核潜艇跟随穿越,那么他应该第一时间攻击日本本土。或者,他可以通知美国政府,对珍珠港进行防御,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浅野以己度人,觉得如果别人穿越也只可能按照这样的套路行事。 “不错,你的假设都合情合理,但是前提可能是错的。” “前提?不是你假设有一艘核潜艇穿越过来?” “但是我并不确定是一艘美国核潜艇。” 会场陷入一片寂静,现在没有其他人说话的份,只能由牧野和浅野进行讨论了。 浅野皱着眉头起身,在会议室里走了几趟。 “俄国的?不会,莫斯科已经沦陷,这不是合理。英法?法国核潜艇不可能出现在远东,如果存在,也必然投靠美国;英国人自然会与美国人保持一致,这毫无疑问……,”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通,最后停了下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 378 直线思维的盲区 “难道是中国的核潜艇?”浅野惊叫起来,似乎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 “我认为……在假设有一艘潜艇跟着来的前提下,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旁边山本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追问他们提及的核潜艇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忍住了,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或许浅野以前指点江山的时候随口说过,但是没有展开,于是他决定耐住性子,先听听两个未来人怎么说。 “为什么中国的可能性最大?”浅野赶紧追问,虽然他的直觉完全否认这种可能性,但是他知道牧野心思严谨,而且一定是进行了长时间分析,所以不妨先听听他的看法。 “我是从这半年来的各种迹象进行的分析,从你刚才提到的,以及引申出来的问题,比如珍珠港开战如期爆发,美国毫无防备,重庆政府似乎也毫不知情,凡此种种。” “嗯,我洗耳恭听。”浅野冷笑道,口气不太买账。 “最简单的原因,因为中国丢失了所有海岸线,所以她必须用隐忍的方式,与我们斗争。第二条理由,战后的中国合法政权,此刻还只是西北的割据政权,所以不可能从哪里获得援助。” “不通,不通,如果他们真的存在,仅仅依靠掌握的历史,稍微放出一些消息,就可以阻止战争爆发。” “如果你站在中国立场上思考,战争没有爆发的直接结果是什么?” “是什么?” “那就是日本继续控制着大片中过领土,以及满洲和台湾,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们并没有意愿阻止战争爆发,而是希望我们输掉太平洋战争。”说道这里,牧野难免有些心塞,因为他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阻止战争,以取得最优解,但是被浅野破坏了。 “他们可以投靠美国啊”浅野轻松说道。 “这只是你的想法。如果他们没有自尊心,或许会这么做。” 牧野冷笑道,这个假设暴露了浅野的局促和信口开河,当然情有可原,因为之前他都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 “不不不,如果他们有核武装,为什么不攻击日本本土?摧毁日本工业?” 浅野终于想到了一个支持自己观点的,比较有利的着力点。 牧野没有立即回答,现场陷入停顿,这使浅野受到了鼓舞。 “所以……我不认为有什么核潜艇跟着我们过来,如你所言,如果一艘战略核潜艇穿越到这里,他可以向东京的工业区发射十颗八颗*,彻底摧毁日本工业和动员能力。” “如果我们假设对方是一群理智的聪明人,”牧野缓缓说道,“如果他们致力于寻找最优解,而非浑浑噩噩的莽撞之徒,他们就不会那么做。” “最优解?最优不就是发射核武器?如果有总计超过1000万吨当量的核弹,有什么不可能扭转的。”牧野说道,这确实是他心中的最优解,如同他认为即使开战,日本一样可以凭借他对历史的了解一样取巧获胜一样。 “你的头脑太简单了,盲目地发起攻击,恰恰是政治上不成熟的体现。”牧野借力打力,趁势揶揄一下浅野。 “何谓政治成熟?” “真正的远见,就是不能损害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浅野不语,他听出牧野的话外之音是挖苦自己目光短浅。但是暂时不能发作,他等着牧野自己解释下去。 “帝国大学的计算表明,如果那艘潜艇存在,并且排除她是攻击核潜艇的话,它的吨位确实是一艘不太大的战略核潜艇。这意味着,浮出水面宣誓自己存在,是最愚蠢的决定,因为她还构不成真正的,对所有潜在竞争者的威慑,只会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哦?” “真正的威慑在发射架上,意味着如果她将所有当量打光,她就没有了威慑。所以,它们可以发射的当量并不多,根本不可能如同盟国登陆日本本土那样,一劳永逸拆毁旧的日本军国体制,拆毁日本的陆军和海军,摧毁旧的警察体制和新闻管制,也不可能让日本退出中国领土,退出台湾和满洲,更遑论建立新的国际秩序。” “对你这个判断我持保留意见。核武器是超越时代的威慑力量,有个几百万吨当量,我看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会议室内其他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听他们说用三分之一可能摧毁日本首都工业圈,摧毁战争潜力云云。听他们的意思,未来的武力如果扔过来扔过去,全世界就毁灭了 “且不说建立一套对中国有利的国际秩序不是核弹能解决的,首先说建立威慑,那么她必须做两件事。”牧野说。 “哪两件事?” “第一步是证明她的能力,按照你的直线逻辑,当然就是向日本发射三分之一的核武器,用以摧毁日本的战争潜力,同时证明实力,当然得保留大部分作为威慑。第二步是浮出水面,宣誓存在,这样才能以形成威慑,震慑日本以及其他潜在的竞争者。” 浅野不语,按他刚才的想法,这样确实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但是本时代的中国甚至没有一片可以停靠的港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即使日本本土工业遭到打击,但是仍然可以重建,而日本在中国的驻军仍然有百万之巨,他们大概不会向本土扔那些东西。另外日本还有世界前三的庞大舰队,足够可以保证中国军队无论是重庆的,还是陕北的,都无法夺取一片可供她补给的沿海地区。最坏的一点是,他们会使得所有交战中的强国停下来盯住他们,而他们的祖国却还是那么疲弱的农业国,无从提供任何保护。” “哪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以去海参崴或者夏威夷寻求补给,寻求帮助和联盟,我不信盟国会亏待他们,盟国只会怕他们。” “所有我说,如果这伙人真的存在,绝对比你聪明。你有没有想过,一艘核潜艇尾随而来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我……” “不用问,你能想到的,无非是利用对历史的掌握进行直线型的干预,利用核弹的威力进行直线型的反击,你如果不是那么直线,就可以看到,潜艇的另一项优势是隐蔽性。而且与一旦受到干预,就会改变进程的历史;或者打一枚少一枚的核弹不一样,这项优势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可以成为其他两项效能的倍增器。” 浅野不语,撇开牧野对他的贬低,他觉得牧野的分析其实也有漏洞,但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问题所在。这次讨论对他确实不公平,因为他根本没时间仔细思考。 “不不,这还是太荒唐了,不可能有人能隐忍这么久,我了解中国人,他们全都是些浅薄无知,满脑子消灭日本的狂妄之徒,如果他们占据巨大优势,一定会第一时间下手。不可能躲起来,这不是他们的性格。” “我看你真的不了解中国人,也不懂历史,如果中国人不善于计谋和隐忍,如你所说的那样鲁莽行事,他们是怎么屹立东方几千年的?事实上,翻看东亚历史就会发现,中国确实有衰退的周期,有时候孱弱不堪,如同一栋一推就倒的破房子,周边的各种民族也常常崛起,迅猛占据舞台中央,但是并没有哪个民族真正取而代之,事实上那些迅速崛起的民族大部分都消失了。明治维新以后日本确实在工业化上超越了中国,但是1949年后的中国表明,他们同样可以在工业化上后来居上。”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不可能有一艘中国核潜艇穿越过来,也不可能有美国的俄国的,都不可能。” 浅野拒绝在这个荒诞的问题上继续讨论。他意识到,牧野用这个虚无问题给自己下了个套,自己竟然傻傻和他浪费了不少口舌。 “牧野君,到底有这种可能性吗?”山本插进话来,关切问道。 “我只能说,可能性有,但是不确定。朝永博士的计算表明是可能的,但是又不能排除,海底分布的铁矿干扰了运算初始条件。” “那么,除了第一师团失踪,还有其他迹象吗?我总觉得,如果真的有那么威力巨大的东西过来,又想扭转历史,他们必然要积极的做一些什么,不可能什么也不做。总会有马脚的。”山本总算老谋深算,比气急败坏的浅野想的深入些,他的话立即提醒了牧野。 “明确的迹象倒是……我记得我们三人从海底脱困,在海上漂泊了几天,突然遇到遣华舰队的救援,但是水兵说并不是偶然发现我们的,他们其实是来救那珂号轻巡洋舰的。” “不错,确有其事。那珂号沉在了距离春日丸不远的地方。”大西抢答道。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回东京时,出云号的沉没。” “是啊。但是军令部确认,这两艘船的损失,都是美英苏潜艇搞的鬼啊。”大西说道。 “但是……现在想起来,两次沉没,全都是无一人幸免,不是吗?” 会场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 “不是你想的那样,出云被击沉有完整的目击,根本不是核攻击。”浅野说道。 关于浅野指出的这一点,牧野也想不通,如果不是核*之类的东西,如何让出云完全没有活人留下,但是当时护航的驱逐舰看到了它的沉没全过程。种种迹象确实是普通的潜艇伏击,很可能是苏联或者英国为了挑起美日冲突。 “牧野君,我只想最后问一句,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山本严肃问道。 “也许有……两三成吧。”牧野说道,他原本想说的更多些,但是话到嘴边有减少了一些,毕竟这样的判断是要担责任的。 “两三成?”山本点了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毕竟是赌徒,两三成对他而言,仍然在可以忽略的范围内,“牧野君,如果真的有这样东西跟来了,是不是完全没办法消灭她?” “这倒也不是,春日丸上有一些现成的MK46,威力有些小,但是一枚足够让一万吨的潜艇浮出水面。如果存在的话。另外,必须有一种低空低速飞机使用磁探测器进行引导。” 缅甸仁安羌。 宝 书 网 ( w w w . ba o s h u 2 . c o m ) 褚艾云正四处派人去搜寻零件修理他的坦克,一天的长距离奔袭,使得一些坦克损失,所幸是日本人后撤,使得他可以回收并修复。那些221侦察车,从37年起,就完全断绝了零件供应,不过他发现第7旅竟然丢弃了一个后方整备工厂,从牵引车到起重机,甚至于各种机床一应俱全,完全可以按图纸生产零件。他让周有福赶紧把正在安装*的印度工兵赶走,把东西抢回来。既然英国人不要,他就得捡回来。 ------------ 379 磁探测器测试 褚艾云正考虑是不是要捋起袖子自己下去指导,他当然不怵干活,在上海的船厂时,就被舒平当做不可或缺的机床操作主力。 但是又觉得如果自己除了会通讯、会开车,会各种外语外,还会操作铣床,太过神奇,会让其他人起疑。正犹豫,有人跑进来报告,孙立人将军到了。 不知道孙立人怎么来了,他赶紧起身出来见人。 他与孙立人在作战会议上见过几次,知道他怪话很多,对杜聿明不太看的上眼;实际上就是对他的上级,六十六军军长张轸也不太买账,常常直接了当地提出驳面子的意见,这在国军官场上并不多见。不过事实证明,他对日军动向的预判,比杜聿明要准,预判这种事,其实不是瞎猜,是对敌人主官决策、军事能力、用兵特点的综合判断,这并不是军校学习可以获得的本事。某种程度上,一个人会不会打仗,未必看他学历,而是看他的战场嗅觉灵不灵。 孙立人的嗅觉大概是不错,他屈尊主动来找褚艾云来了,必然是发现了他的不寻常之处,按说褚艾云目前不过是少校,还只是接到书面通知,未正式提升。 “褚营长,才几天没见,听说你又扩充了不少人马,如今是兵强马壮,火力强大。” 孙立人见褚亭长出来,朗声说道。在国军高层的传统氛围里,这样直白的恭维,绝对听着变扭。 “哪里哪里,只是奉命从盟军这里接受些军械,还不是缺零件少弹药,都是些他们不要的。” 褚艾云草草敬礼,随口支应,他不知道对方来意,也只能说些场面话。 孙立人也不避讳,直接走进褚的指挥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褚很熟,实际上虽然开会见过几次,但是还没说过话。他背着手,驻足在墙前面地图前看了一会儿。 “褚营长的地图更新及时,敌情清晰,一看这图上作业,就知道有职业军人风范。” “哪里哪里,只是我这里有个美国联络官,闲不住,一直是他在干这些。” “少校,你看目前这胶着战线,可有什么感想?” 寒暄结束,孙立人进入主题,表面是是要考考褚亭长,实则似乎有什么话说。 “多亏孙将军在仁安羌以东一战,力挽狂澜,止住了日军进攻势头。如今他们是进退不得。” “力挽狂澜?”孙无奈摇了摇头,“其实也只是击退日军一个联队罢了,亭长有没有发现,日军的部署有漏洞?” “什么漏洞?”褚艾云问道。此时,布鲁克带着笔记本走了进来,看来孙在这里,也是一惊,于是不动声色站在一旁。 “简单说,饭田的部署东强西弱,头重脚轻,同古附近有两个师团,而我们当面,只有第33师团而已。预备队在三角洲,供应线路简单,都沿着河走。” “从仰光一路追杀到这里的,就是这个师团,简直是死咬住不放。加上15军直属火炮、战车、辎重工兵各一部,我们当面估计有3万人左右。” “是啊,区区三万日军,我们这边不下6万众,火力也有优势,竟然还在防守。” 褚亭长不置可否,他身后布鲁克频频点头,他在缅甸听到最多的,是各种悲观的看法,都把日本人当天兵天将,这样的见解到是不多。 “最近他们进攻太猛,还漏出了中间的破绽。要是把你们第5军的炮团给我,我就能在这里……”他说着在地图上比划起来,“从央米丁,一路打到东敦枝,威胁整个樱井师团侧翼。你们看,敌人的补给线沿着伊洛瓦底江建立,其实很薄弱,如果我们用一昼夜架起几座桥,然后切断33师团主要补给线,他们会失去70%的补给,非但丧失攻击势头,而且会陷入巨大的被动中。如果饭田从东面抽点兵力救援,200师可以在东圩打出去。” 布鲁克简直要拍案叫好,这是他最近听到的最提气的计划。 “不行啊孙将军,”褚艾云头摇笑道,“英国人一定反对。你要是早些天提出这个计划,或许还成,如今他们把仁安羌的油田都炸掉了,再说反攻,这不恶心他们吗?说不定,他们觉得咱们耍他们,哈哈。” 布鲁克一见褚亭长打哈哈的痞样子,立即怒火中烧,在这么积极的计划面前,即使反对,也该稍微认真些,他搬出英国人来抵挡,完全是中国军队那套虚伪风气。布鲁克知道杜聿明给褚的一项任务是接受援助保存实力,如今在这里接收的盆满钵满,应该是趁了杜聿明的心了。 “嗯,我与罗将军通了电话,他表示认可,说战机难觅,可以一团先投入战斗;但是杜将军却说万万不能打,孤军深入英军不会配合云云。”孙立人失望道,这个计划是他深思熟虑的,只是缺火力支援,原本觉得褚艾云可能会比较积极,并且得到委托指挥权,不那么受约束,不过看上去一个鸟样。 “哦,杜长官这么说?” “如果我发起进攻,你的炮兵能否在我标定地区,打一两个个基数。”孙立人直截了当道。他此生最恨求人,但是38师只有迫击炮和少量战防炮,想发起攻击确实力不从心。 “这个么,褚某不能做主,大炮是杜长官的,还得听他的意思。” 布鲁克不语独自出来,当然是去找史迪威小打报告,作为美国人他们对缅甸战场的每一次积极反攻感兴趣,如果杜聿明或者褚艾云不识相,还想伸手要这个那个,自然有颜色看。。 孙立人离开后,褚艾云找僻静处,与林秀轩通了话,通报了这件事,并预料很快史迪威会压杜聿明配合这次反击。他和林秀轩暂时都没有想到对策,但是反对反攻的意见是统一的。 孙并不知道日军31师团已经上岸的情况,当然真正危险的并不是多了个把师团,而是作为后来人对丘吉尔的一些黑历史的了解,丘吉尔死后披露的一些文件,暴露了他的一些深远算计。42年在缅甸的抗争是做给美国人看的,丘吉尔已经判定日本最终会输掉二战,所以他宁肯有步骤地让日本人占领缅甸,也不愿意中国军队在这里获胜,那意味着中国可能在这个地区恢复传统的影响力。而到了大战末期,英军反攻的力度则大大增加,迅速抢占了大量底盘,也是出于同样的居心。所以,一些未经历史实践的可能性,其实可以猜到。如果孙的部队打的出色,多半会被英军出卖。 拉包尔。山本决定推迟原定的,利用密码漏洞诱捕美国舰队的计划,在牧野出现后,他感觉到了这个计划太粗糙,并且有潜在的威胁。 这当然引起了急着在莫尔兹比港登陆的百武晴吉中将的不满,不消灭美军剩余航母,两栖攻击就无法进行,不过陆军刚刚失去第1师团,底气也显得不足,被迫让步。 山本的真正目的,是想等到那种装备磁探测器的水上飞机完成再进行攻击。目前2架川西97式水上飞机正在鹿儿岛组装,这种探测设备本身并不复杂,可以说是一个放大的探雷器,得益于牧野提前进行了设计,并通过岸信介的干预动用了特别经费开始建造,所以很快就会完工。 牧野的深远谋虑,甚至对这种设备的测试都进行了紧凑规划。他打算,让这种飞机飞抵南洋前,先行探测坐沉海底的春日丸号,作为测试。 如果可行,无疑具有两重意义,一则证明探测能力,二来则大大加快了打捞春日丸的进度,比照第一次利用海女的目视进行网格搜索,效率增加何止百倍。 山本发现牧野这个人很对胃口,自己已经渐渐不需要浅野了。当然浅野制定的,放弃所罗门,占领澳洲的战略规划已然成型,只能走下去,但是也看不出,浅野还有什么更大的价值,既然历史开始走入他不知道的分歧,实际上他已经和一般的参谋人员没有区别了。山本打算找一个借口,把浅野和辻政信一起打发去别的地方,最好回缅甸。 3月25日。第一架完成探磁测器改装的97大艇,直接从鹿儿岛飞往台湾。飞行员奉命驾驶这家改装后,增加了巨大自重的飞机,以Z字形飞跃一片大约1000平方公里的海面。飞行员从未接收过这样奇怪的任务,并且上级也没有告知原因,只知道飞机后面安装的是某种反潜设备。 飞机保持低空飞行,几乎贴着海面。航线完全按照上一次发现春日丸后,留下的无线电交叉侧向数据来制定。 春日丸非但是一艘从不消磁的民间船,船体内还有一台作为样品的大型稀土永磁电机,显然是这片海域里最容易被探测到的磁源。 后舱操作员只接受了很简单的训练,他们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带着耳机,傻坐在那里,等着电流声变大,并以此为依据判断磁源的位置和深度。 飞机搜索了2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听到了清晰的信号音,于是立即要求飞机转弯,从其他方向飞过同一地区。 经过反复的几次比较,终于探测到信号最集中,最清晰的那个位置。然后飞机围绕目标区上空,投下十个特殊的定位装置。这些装置同样由牧野设计。 简单说就是一个沉底的金属球,它在碰海底后,迅速释放出一根200米长的绳子牵引着的漂浮物。这个浮标,并不发射任何无线电信号,只会发光。在牧野怀疑可能有潜艇穿越到本时代后,就开始小心于各种细节,提防任何可能被探测到的电磁辐射。他不确定那艘潜艇是否存在,但是所有的考虑中,已经加入了对潜艇的防范。 ------------ 380 目标长谷川 一艘由未完工的阿贺野号巡洋舰船体改装的打捞船,已经提前一个月改装完毕,正在佐世保待命中,接到位置信息后,立即起航前往那个区域。这艘船上除了大型起重设备,还携带了从德国*的深潜设备,这些设备将保证潜水员在3月份就能深入寒冷海底,进行长达几个小时的打捞作业。 所有这一切,都比第一次急吼吼的打捞要来的更加稳妥。419仍然在俾斯麦群岛附近跟踪双方舰队,对这些变化完全不知情。在程大洋与林秀轩的预料中,敌人必然会对春日丸进行打捞作业,但是他们已经将原来的浮标破坏,所以预期敌人必须等到海水能见度较好且水温较高的5月份才能开始第二次定位工作,到了6月份才能开始正式打捞。但是那个时候,419已经应该腾出手来,可以对他们的打捞工作进行各种破坏。目前419已经分兵两处,全都纠缠在各自战场上抽不出身来。而419跟踪九州丸通过沉船附近时,没有发现任何打捞迹象,也成为了程大洋做出误判的一个依据。 得益于日军进攻势头减弱,褚艾云的队伍修整了十天,西线日本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兵力不足。东线中国军队也发现由于英军太痛快放弃了大片地方,自己过于突出,被迫从东圩(同古)后撤到彬马那附近,杜聿明将原先的同古会战计划,修改为曼德勒会战计划;总之他的所有计划,都是以不脱离铁路为基础,实施可进退的保守方案。敌人尾随而至,但是没有爆发大的交战。 这期间,孙立人与史迪威越走越近,推销他的进攻计划,他对杜聿明的曼德勒会战嗤之以鼻,认为缺乏想象,集中兵力与交通线附近坐等敌人冒进,意图明显,等同于就摊在纸上,完全视敌人为傻瓜。 当然杜聿明对孙立人提出的从缅甸中部下手,分割敌军的冒险计划也不感冒,他在军事上的嗅觉不如孙立人那么敏锐,但是在政治上压宝很准,他知道在缅甸中西部的任何进攻,都需要英国人协助,而英国人是不可靠的。总司令罗卓英则没什么主见,他大部分时候倾向于史迪威,但是杜聿明每次都能说服他。 现在独立于西方的褚艾云,成为了史迪威希望能拉拢的对象,他委托布鲁克来干这件事,他自己则利用美援分配的权力,直接向重庆施加压力。他向蒋抛出了一个诱人的,装备36个中国师的远期计划,但是前提是,不能中国军队不能在战场上表现的太过消极。 林秀轩趁着这段平静期,开始关注影佐祯昭的动向,他确信缅甸至少有一个穿越者,就在影佐手上,这个人是所有三个人里存在感最弱的,但是抚平扰动很难一蹴而就,必须一个个干掉。 长谷川曾经(其实是未来)受聘在缅甸军政府,担任迪洛瓦开发区顾问,这是战后日本政府向外国输出资本和影响力的通常路径,也是间谍活动的合法掩护;事实上,长谷川向缅甸政府提交的资源报告,比向日本政府提交的要简单的多,甚至于隐瞒了缅甸的战略资源储量和地区,这当然也因为美国政府从中作梗,美国担心缅甸军政府知道自己的铀矿储量有多丰富,可能会刺激该国的核计划。 所以春日丸连同其上的上千台电脑沉没后,长谷川成为了掌握最多有价值信息的活电脑,他在国内学术界受到排斥,被迫常年在东南亚考察,满脑子的东南亚资源分布,远比那些不对日本年开放的地区,比如中国石油资源或者朝鲜的铀矿的位置记忆,要精确。 他很清楚,今年美国将在芝加哥大学建立人类第一座反应堆,几年后落在长崎的那颗钚弹的原料就来自于这座,以及其他的重水反应堆,日本人如果想迎头赶上,至少得建立原料基地,这也是浅野离开时拜托他务必完成的工作。当然,不明就里的大本营,在缅甸最看重的资源是石油和钨,钨有助于提升他们*的破甲深度,也是与德国交换技术时最可倚重的资源。他领导着一支500人的南洋拓殖支队, 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工作,目前招收了超过5000人的本地劳工,紧跟在日军后面进行资源开发。 秦小苏从电讯中的蛛丝马迹,搜寻长谷川的下落,他注意到影佐祯昭的第二混成旅目前指挥部正在马圭附近,距离前沿不远,但是并不参与进攻,从通讯看,一直在搜查英国留在这里的采矿设备以及征召本地劳工。估计影佐出现的地方也会是长谷川出现的地方。现在林秀轩对形势的判断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如果孙立人真的沿着伊洛瓦底河发起一次进攻,他或许可以先一步到那里,趁乱解决掉长谷川,或者还能解决影佐祯昭,这样就能把名单上的第三号和第四号目标勾掉。似乎很值得冒一次险。 褚艾云等到了杜聿明的电话,不出来,杜说老头子力促发起一次攻。但是他觉得日军一路高歌猛进,固然伤亡很大,但是有胜无败,锐气未挫;此时依托英军阵地,发起进攻极为不明智,无奈是委座严令,故他希望褚配合配合,做做样子,只做掩护不冒进,务求保存实力。 褚亭长也想委婉提醒杜聿明注意泰国边境一侧,因为历史上,真正给远征军致命一击的倒不是杜长官时刻提防的英国人;某种程度上,正是他太过关注西面英国人出卖侧翼,使得日军在东路完成了一次堪称军事奇迹的长途奔袭,迅速突破了废物一样的暂55师阵地,切断远征军的回国退路,从而才有了野人山的惨败。目前敌人56师团迟迟没有出现,饭田必然还是留着后手,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远离腊戌,指出那里的问题太过突兀,于是没说,当然这件事可以通过陈质平来传递消息,就看林秀轩怎么找突破口了。 褚艾云以独立营的身份,加入了进攻序列,参加了几次孙立人主持的军事会议。褚偷偷将孙立人的计划上传给林秀轩,林提前进攻地域进行了一次纵深侦察,他的小组目前没有广大地区的侦察能力,不过借助监听和夜视的优势,可以对进攻地域进行监控。 看起来,孙立人选择的进攻地域十分有利,距离两侧日军都有河流阻隔,日军在当面有一个步兵大队,后方不远甚至建起了野战医院,可见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被这里会被突破。再后方是第二混成旅和道路部队,正在进行道路修建和地形测绘,完全没有勘探迹象,就是直接开发的架势。很多年后,日本人出于阴谋向缅甸人隐瞒了资源位置,现在他们提前收获成果了。 3月27日凌晨,38师对日军发起了进攻。褚亭长的12门炮提前对日军阵地进行射击,同时加入射击的,还有英军炮火。112团随即投入进攻,2个小时后突入日军中井大队核心阵地。这支前身为税警的部队,战斗力之强不在200师以下。 褚亭长完成炮击任务,等待补充弹药。布鲁克催促他立即投入战斗,掩护112团侧翼,他找出重重理由,继续磨蹭。他得等着前方敌情变化,然后进行一些快速突击,现在还是让新38师先干。他的目标也与所有盟军不同,他必须深入更远一些,目前林秀轩的小组已经在那里等候,看看能不能提前确定目标。 远处的炮声隐隐约约,马强趴在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山下来来往往的车队。那是全付英械的日军101野战道路部队,他们甚至有了推土机,道路以每天半公里的骇人速度,迅速延伸到山里某处。 日军用军票征召来的附近民工,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工,路边也没有监工或者军人狼狗,这一点完全与中国的情况不一样。在中国,只要日本人稍不留神,民工就会逃跑,但是缅甸人则乐于在这里为圣战出力,也许过一阵子月,他们才会发现日本人支付的只是废纸而已。 一队汽车沿着新建的公路前进,为首有两辆劳斯莱斯,似乎是什么大人物。可惜看不清里面人。马强告知了前面山头的林秀轩,希望他注意这一动向。他们人太少,只能采取分片监视的办法,至少在白天,他们不能直截了当的搜寻长谷川。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穿上本地男人的裙子或者灯笼裤,都很难混进人群。南机关的宣传,早就在本地人脑子里早紧了“华谍”这根弦。 林很快看到马强指示的车队,由8辆车组成,5辆轿车与3辆装满步兵的卡车组成,看起来来头不小,他甚至认出了前面棕色的那辆是仰光总督府缴获的亚历山大坐车,褚艾云又一次跟着杜聿明去前线考察时,受到英方特殊礼遇还坐过这辆车。 车队上了盘山公路,向山顶建筑驶去,最后一辆卡车停住,士兵下车把守住山口要道。 山顶上是1864年成立的,伊洛瓦底江轮船公司首席专员盖尔爵士的住宅。林秀轩有时候真服了英国人,每到好山好水,都有他们居高临下俯瞰四野的豪宅,这使得一路推进的日本人,很容易找到一些现成的大房子,并占为己有,如今仰光的总督府成了饭田的指挥部,缅甸船务公司大楼成了18师团长的行营。 他预判会有一两个大人物在车队中,是不是长谷川,需要进一步调查。 车队在山顶豪宅前停住。有一行人匆匆下车,进了房子。大约一个小队的步兵在四周警戒,很快二楼平台上进行了一次小小升起仪式,升起了一面日太阳旗。他起身,伸手测了测身边风向,然后背对着风,投出了一架小型无人机。 无人机借着风势,向山谷盘旋,然后借助上升气流突然拉起,从这座住宅上方快速掠过,完成了平面拍摄。飞机将落在远处丛林里,由徐冲负责回收。 ------------ 381 切断退路 林秀轩从守备队规格判断,这里可能是第二混成旅团指挥部,当然进进出出的大部分不是军人,这并不奇怪,影佐现在主要负责本地治安和对印谋略,印度的事情还早,于是腾出手来先开发资源。日本人推进到这里不到10天,就开始在这里着手资源开发,绝对不寻常,尤其也没有探矿的步骤。所以,有理由相信,这是长谷川在发挥作用。他计划到夜里,从后山偷偷上去,确认这件事。不过远处隆隆的炮声搅和的这里日军有些不安,那栋豪宅门口始终停着不少汽车,他担心38师的犀利进攻,也可能造成这伙人提前溜走。 中午,38师的进攻终于遭受到了一些阻力,日军残余被压缩到了几个村庄内,利用房屋和沟渠进行抵抗,火力也渐渐组织其阿里,孙立人缺乏攻坚火力,又跑出了褚亭长的火力支援范围,于是向盟军求援,美国人同样给了英国人压力,迫使他们出动飞机。新38师的迫击炮向敌人盘踞的村落发射了*,以引导阿恰布起飞的飞机投弹。 9架布伦海姆轰炸机飞临日军中井大队上空,这种曾经的高速轰炸机被证明已经落后,无法逃脱日军战斗机追杀,英国人担心隼式战斗机突然出现,所以没有进行盘旋观察,就草率投弹,高度又大,几乎是乱扔一气,但是敌人被压缩的过于密集,总有一些惊喜,其中一枚*侥幸击中了敌人弹药库,将该部队储备的92步炮弹药大部摧毁,巨烈的晃动中,冲天的烟雾从村落中升起。38师的进攻持续了30分钟,对面日军的反抗明显疲弱下来。 孙立人在炮队镜下面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侧耳倾听敌人反击,那种最熟悉的炮声稀疏到了一分钟没有一次,他意识到这不是敌人故意搞花样,是他们弹药真的耗尽了。 如果他有坦克,哪怕一两辆,进攻也会容易得多,可惜狗日的褚亭长现在不知道死在哪里,通讯断断续续。他下令部队集中迫击炮发起攻击,然后112团1营正面接近, 113团2个营从两翼向敌人指挥部发起攻击。 他的部队没有战防炮和掷弹筒,在迫击炮和巩造*之间,缺乏衔接火力,只能靠步兵冲锋弥补。所以冲锋时机需要把握准确。 112团的进攻立即吸引了残余敌人的最后注意力,他们将最后几个几枪小队调到正面,忽视了侧翼。显然该部队之前一直在考虑进攻,没有在指挥部附近,费心构筑防御阵地,一早上遭遇了一次战役级别的炮火急袭,大约3500发炮弹打到几平方公里集结地带,还有飞机轰炸,如果不是拼死到底的武狂热士道精神,队伍早就崩了。 秦小苏监听到中井正中佐发出的绝别电报,电报告知樱井师团长,大队全体已经决心做最后奋战,不惜玉碎。他由此判断,孙立人即将打开突破口了,而日军后方已经没有什么作战部队了。 他立即告知躲在坦克里等情况的褚艾云,30分钟内,前进道路会被打开,如果要动手最好趁早,因为孙立人的114团正在待命,这是孙立人准备着向纵深发展的主力,而且有一部是摩托化行军,势必会抢占公路。 接着他又接到林秀轩消息,发现只有几百号人的第二混成旅团有集结迹象,不知道是来堵缺口还是要跑,考虑到长谷川关系重大,影佐祯昭或许会选择撤退。 褚立即决定集结人马,以周有福侦察连为先导向马圭前进。 孙立人的113团已经攻击到距离中井大队指挥部,仅仅两三个院落距离,与顽抗敌人展开白刃战,敌人依托院墙和残垣断壁做最后反击,利用每一座房屋展开了反复争夺,战况甚是激烈。从前面运下来的伤兵,摆满了路边等着救治,竟然有一半是被刺刀所伤。他下令不惜代价,继续投入进攻,必须完全歼灭这个大队。 在几百枚*将敌人最后盘踞的最后几间房舍夷为平地后,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 孙立人从指挥部走出来,用望远镜观察前方。 “报告,”一名骑兵纵马过来,不及下马就远远喊道,“刘放吾团长已经攻占敌人指挥部,击毙日军中井正中佐以下600余人,捕获重伤敌人30余人。其余缴获物资正在清点中” “好。” 孙立人满意点头,部队打的不错,当然自己能窥破敌人防线上最要害位置,也让他十分自得。 “将军,日本俘虏怎么办?依着我的意思,不如统统枪毙。”旁边陈鸣人上校说道。 “不妥,日内瓦第二公约民国也签字了,让宪兵先去查明情况,看看有无在中国作恶。” 他正在兴头上,还能想起公约来。 “当务之急,是赶紧向纵深发展,将整个敌人战线绞成麻花。” “报告,114团李鸿团长报告,公路被友军抢占,他无法按命令,立即向既定目标前进。” “什么?” 孙立人以及指挥部几位参谋一起转身,举起望远镜观看远处公路,只见哪里烟尘滚滚,一支机械化开进的部队正在行进。他暂时看不清哪里的情况,但是想来想去不知道是那支部队,难道是英国人知道羞耻奋起反击了,但是不像啊? 烟尘中露出格兰特坦克高大古怪的侧影,他看到第一辆坦克顶上,也有一人举着望远镜向这里张望。两人对视了一下,对方好像自知理亏,钻进炮塔里躲起来了。 “混蛋,简直岂有此理?”孙立人愤怒地挥动拳头,差点没把望远镜摔了。 “师座,这个褚亭长,刚才躲在后面不敢上,我们费劲打开缺口,他倒是第一个过去了,一定是杜聿明的主意。”旁边参谋愤恨道。 “算了算了,他只有一个营,很快就过去了,让114团长点记性也好,以后动作再快些。” 孙立人无奈道,褚亭长吃相难看至此,确实让人不齿;如此急着表现,怕是想演给美国人看,为了以后多占都要,新38师一个师一门*炮也没有,这家伙区区一个加强营有12门,竟然还如此贪得无厌,着实可恨。 “师长,要不,我让宪兵押解那些日本战俘去后面去审问?”一位不识相的参谋提醒道,想确认刚才师长2分钟前的决定。 “审问什么?33师团在江西湖北制造无人区,中条山一战杀死多少同袍?哪儿有一个不该死的?全部就地活埋。” 褚亭长的部队,迅速在公路上挺进,向马圭扑过去。不远处,一支日军部队辎重部队发现后路被截断,正在自行破坏装备,烧毁给养。他也不管,迅速通过。横在他前面的是33师团野战医院。他下令迅速抢过去,不要纠缠。 医院里的日本军医远远看到盟军坦克冲过来,立即向无法转移的伤员发*和毒药,然后带着轻伤员夺路逃走。他们以为盟军会停下来虐杀伤员,其实褚艾云哪儿有这样的心思,他急着去围影佐祯昭和长谷川。 周有福的车队通过时,倒是有机枪手对着涂着红十字的帐篷扫射,随即各个帐篷里响起爆炸声,日军重伤员们急着引爆*自杀。 影佐祯昭接获15军指挥部,敌军突破的消息,已经很晚,附近的33师团并没有义务告知他敌情,他是从高处眺望远处炮火,发现越来越不对头,发报询问总部才得到的消息。他的第二份电报,请求带着民间科学家立即撤退,这封碉堡暴露了身份,林秀轩得以确认影佐祯昭和长谷川大概率在这里,并且有要跑的苗头。 褚亭长的人马仍然在10公里外,所以必须想办法拖住这些人。林早就有一个备用方案,于是用望远镜搜索山谷,他记得看到一辆装矿山*的车就在山谷里。 工地上的本地民工早就一个不剩了,地上丢满了工具,日本人碍于暂时的“亲善政策”,还没有露出狰狞一面,放任炮声响起后民工逃走了。早上运送开山用*的卡车,果然就在路边停着,有两名日军看守。他观察上山的环山通道,经过两处隧道,只要炸毁其中一处,就可以堵住上面那伙人。 他有日军制服以及33师团证件,证件不是伪造的,是在浦东缴获的,当时该部队正在南京到上海一线驻防,林袭击过他们的骑兵队,也算是从上海打到缅甸的老冤家。 他迅速制定了计划,然后下到山下与马强会和。两人换上日军制服,然后向日军矿山*车过去。 两名日军正在忧心远处的炮火,没成想有人靠近。林秀轩叼着烟,从正面过来借火,吸引他们注意力;果然吓了那两日本兵一跳,赶紧告知这里有危险品禁止烟火。马强绕过卡车,从后面射击,抢枪击中后脑,2秒钟内就干掉两个日本兵,他们将尸体扔到路基下面水沟里,草草看了看后面,里面的*至少有一吨。 山下日军正在集结,远处炮声搅得他们有些混乱。驻守山口的部队也撤掉了距马,显然上面指挥部要撤下来,防守路口已经没有必要。 没有出示证件,他们两人驾车轻易创过了第一道关卡,日本兵显然认为他们要上去帮忙装东西。然后开进了环山公路隧道里。林将一个定时*,塞进一箱*里,然后两人背着装备徒步上山。 转过一个山口后,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几乎整座山都在摇晃。一公里外徐冲报告,隧道被炸塌,完全封锁住了,现在起,山上指挥部的敌人至少不可能乘车离开了。 山顶别墅内的影佐祯昭正在指挥搬运要紧物品上车,同时焚烧重要文件,一般旅团级别部队没有太多机密需要烧,他这里正好相反,部队很少,机密很多。 听到爆炸声,他第一个警觉起来,但是他没有急吼吼跑出去看,而是打发一名军曹去看。很快军曹回来报告,下面山道在冒烟,似乎通道被炸毁了。他感觉到事情那里不对劲了。 ------------ 382 红色魔鬼 这个鬼地方不是影佐祯昭选的,他一辈子都谨慎小心,这座山距离前线太近,而且只有一条进出道路,当然不妥,但是长谷川非要选这个地方。 很多年后,长谷川作为迪洛瓦开发区顾问,接受缅甸军政府招待时,曾经来过这里,当时这里是丹瑞大将行宫,大厅里的吊顶,前院的喷泉,看的他羡慕不已,他觉得这个地方与自己有缘,非得选这里,甚至连最大的房间都定好了,影佐以安全为由反对再三,但是没什么用,长谷川俨然觉得自己是找到石油的功臣,影佐少将只是自己保镖,所以自己可以指挥他,事实也确实如此。最终影佐被迫妥协,当然,他本人对战局的判断,他不认为盟军有本事突破防线打到这里。 现在,影佐与几十名地质学家和大约半个中队士兵被堵在了山上,这才开始着急。隐约间,他觉得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或者更可怕的假设,是冲着长谷川来的;他的旅团指挥部刚在缅甸上岸就遭到过一次袭击。所以他一直有这方面担心。 少将有些乱了方寸,不断从屋子里用望远镜向远处眺望,发现北方烟尘越来越近,也不知道是自己人退下来,还是敌人打过来。他向长谷川建议,立即从较为平缓的山坡上爬下去。但是长谷川不敢爬,僵持了几分钟后,机械化行军的褚亭长部队已经到了山下,与下面工兵交手起来,看来跑是不行了。 秦小苏在150公里外,监视着各方通讯,他通过识别软件,搜索电报以及语音通讯中的关键词,从海量信息中分拣有用的部分。 战斗开始后,饭田的指挥部炸了锅,他倒是有预备队,但是都是藏着进攻用的,不舍得立即拿出来。于是不断询问前敌,关于敌军进展,33师团也乱做一团,完全说不清楚,一会儿说,可能突破了一个团,一会说可能有一个师。电报往来几十封,始终没搞清楚情况,这个时代的低效率指挥,真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个奇怪的现象是,他发现实兑机场的英军似乎有异动,电报中反复提及影佐祯昭的名字,着实在让他意外。英国人最近从来没有积极过,并且第二混成旅团作为后方治安部队,与逃得远远的英国人也没有什么交集。随后,他在电报中监听到了肯曼德(commander)部队这个呼号,这是他第二次监听到特别空勤团的番号。几天前,他知道“commander”部队的一个分队从北非到了这里,但是也没太关心。 他加强了对这一路通讯的跟踪,获悉英国人似乎要在马圭以东空旷地带实施一次机降,不断询问阿恰布气象台关于黄昏前降雨概率。秦小苏查看了地图,那里确实有一块平地,可以作为机降场地,距离那栋房子只有1公里。 他立即与潜伏中林秀轩交换了意见,林刚把自己退路一起炸毁了,并没有多余选择,但是他觉得也许问题不大,估计只是一次战术行动。 同一时间,褚亭长的侦察连轻易突破到了矿区,随即,他们与第二混成旅团以下的大约1个中队,以及一支不满员的工兵大队展开交战。这些部队都没有重武器,但是抵抗的很顽强,一时还无法肃清。 秦小苏那边,再也没有监听到关于英军出动的信息。但是山上的林秀轩发现了情况不妙,因为他看注意到天上有一架英国侦察机在不停围绕山顶盘旋。可以确认是预先侦察的飞机,他们的目标不是别的地方,就在这里,看来今天有人要搅局。 影佐祯昭躲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忐忑不安,他一直觉得从上海租界到缅甸,一直与自己作对的势力极可能是英国,作为情报见长的军官,他知道英国人的情报能力比他们的军事能力要突出。 日落时,整个局面打开了,孙立人的新38师,开始转向右翼发起进攻,这次反击使得他几乎拉平了与彬马那的战线,现在可以直接威胁东部的日军18和55两个师团。他的两个摩托化行军的营,直接从褚亭长的加强营边上通过,去抢占55师团的辎重囤积地。车上士兵们好奇地看着早上抢投胎一样抢到前面的这伙人,现在和工兵部队纠缠上了,和工兵打能有什么油水?简直是没见过世面。 孙立人也搞不懂褚亭长停在马圭是搞什么鬼,反正这个人一直藏着很多鬼,不过有他在,可以保障侧翼防备33师团从西面反扑,于是放心的过去了。 两架英国DC3运输机,就在山头以东平地上降落下来,近到林秀轩可以看到从飞机上下来了大约40名全副武装,带着红色贝雷帽的军人。他们不是来支援这里的任合一支中国军队的,当然也是无利不起早,他们必然带着其目的。 特别空勤团迅速向褚亭长的防线靠过来,让他大吃了一惊,他想下令阻击,但是随同一起行动的布鲁克接到史迪威通报,告知英国人要求进攻山头,理由是英军撤退时,有相当重要的文件遗留在山顶,需要夺回来。 这显然是糊弄美国人的借口,但是布鲁克选择相信。虽然美国人搞不懂中英双方为什么都跑到这个没有战役价值的地方来,但是在他们看来,英国人能投入战斗,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40名英军迅速通过褚亭长防区,向被歼灭过大半,却仍然在顽抗的最后一股敌人扑过去。褚亭长赶紧用望远镜观察。 这伙人英国人至就带着显眼的红帽子就投入了进攻。那些使用布伦机枪的射手,可以在前进时开火,从飞蝗一般的子弹笼罩住敌人,准头竟然不错。日军工兵火力孱弱无法抵挡,索性等到对手到了跟前,祭出集团刺刀冲锋。但是这伙英国人迅速使用*和手枪完全瓦解日军进攻,在少数几次单兵相接的拼刺中,也完全不落下风,几下就解决掉了日本人。 他原本准备用一个小时解决战斗,眼看着这伙疯子在5分钟内解决了山下战斗。然后他看着这些人消失在山下丛林里,他突然意识到,既然这里不久前还是英国人地方,如果有什么秘密上山路径,那么他们一定是知道的。 艾伦史密斯少校当然知道上山路径,在山一侧有一条陡峭小路可以上去,因为他看过平面图。 他被上级从非洲调到这里,为的是执行一次特殊任务,如果中国军队没有突然进攻,任务将会在4天后进行,现在提前了,为了防备目标逃走。 今天之前,他从未与日军交过手,甚至也没有看到过几个日本人。安德森与他通宵谈论计划,免不了将日军吹的神乎其神,但是一交手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刚才面对面交手,消灭了三十几个敌人,己方只有一人轻伤。 他们轻易绕过林秀轩炸毁的隧道,集中到山腰处。 “乔治,美国人说上面还有几十名日军守着那栋楼,你把你的好手部署到射界良好的地方,我需要几个点射,把窗口里的火力点敲掉。”少校开始展开部署。 “是的少校。” “克劳福德,你从正面吸引他们;哈尔森,你干老本行,从他们后面干出屎了。” “是。” “李少尉,待会儿战斗结束,我需要最快的战场审问,把那些没有价值的筛查出来,只带走有用的。” “我们只有影佐少将的照片,没有长谷川的。而且,我只学了两周日语。” “你是天才,会有办法的。” “那些没必要带走的日本人怎么处理?” “啊,这是一个难题,你可以把他们请到家里吃你姑妈做的馅饼。”少校拍了一下高个子少尉肩膀,“好了,一个小时内我们得解决这摊子事,要不然飞机不会等我们。我要求今天以后,每一个日本人都后悔跟着他们的斜眼皇帝参加了这场战争。” “是的,就像每个德国男人见到我们,都后悔成为男人那样。”人群一个粗鲁的声音嬉笑道。 “是的,希特拉巴不得自己是个娘门儿。” “各小组检查武器。” 林秀轩躲在山上丛林里,看着这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家伙绕过废墟,正准备向山顶发起进攻,他现在穿着日军制服,甚至于自身都有很大危险,只能先躲一边。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天黑了发挥夜视仪优势。 一名士兵从包袱里取出弓弩,向上发射出一根带着绳索的箭矢,箭矢钉在了山头下的岩石上,显然这伙人准备在日军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爬上去。 马强居高临下,看在眼里,这些人这是他来带这个时代以来,看到的最专业的一队人马,但是他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来。 “组长,这些空勤团的傻逼来干什么?” “一定是为了影佐祯昭和长谷川。”他苦笑起来。但是哪里出了岔子他不知道。 “我们怎么办?” “听着,无论如何也要干掉长谷川,这个人千万不能落到这伙人手里。” “但是……” “长谷川在这个时代没有照片,所以他们一定会筛查,所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的很,“天黑后,我们想办法混进去,把他和影佐干掉。” 他这里刚说完,山口枪声骤起,红魔鬼们开始从正面攻击,他们的轻机枪打出精准的点射,压制住山头日本人抬不起头。 宫殿一样的豪宅内,有一杆38步枪悄悄伸出来,一名日军企图躲在窗帘后面向下面射击。 一公里外,差不多等高山头的徐冲清楚看到这一幕,他没有开枪。因为他也看到了山下使用恩负菲尔德*的一名射手在严阵以待。果然,窗户被一枪洞穿,里面日军被倒向后面。 ------------ 383 快速审讯 显然肯曼德部队选择的这个时机,对林秀轩很不利,他人手不足,只有在夜里才能发挥夜视仪的不对称优势,但是看起来这伙疯子只要动手,30分钟就能解决战斗,或许还用不了那么久。现在林秀轩自身难保,他们进攻时,或许还会顺便发现躲在半山腰,穿着日军军服的特别小组,只能先费心找个角落躲起来。总不能让褚艾云攻击这些盟军,实际上,他甚至想过这个方案,但是格兰特的两种火炮仰角也不够。 影佐祯昭蹲在窗台下,手里紧紧握着手枪,他的边上是犯了哮喘,不断深呼吸的长谷川,现在他终于知道怕了。 “少将,我们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是来抓我的?” “有这种可能。” “不,我决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落到他们手里的。”影佐打开手枪保险说道。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是不是想到逃走的方案了?”长谷川一下子兴奋起来,影佐给他的映像是总有鬼点子。 “现在还没有想到逃出去的办法,这是英国最精锐部队,只要一冲出去,就会被狙击手干掉。” “那就死守,很快33师团就会来救我们了。” “也许我们守不到那个时候。”影佐苦笑一声。长谷川还想发问,外面枪声骤起,特别空勤团发起进攻了。 事实上,守护这座豪宅的日军人数还稍微占优,又占据高度优势,第二混成旅也是久经战阵的部队,但是他们并未经历过这样的特殊作战,未经历过这样的对手。 紧紧克劳福德排的2个狙击小组和4挺机枪,就压制住了数倍的日军,打的他们完全抬不起头。哈尔森则从一侧悄然爬上绳索,就从林秀轩躲藏的岩石前面面,慢慢爬上去。林偷眼看到一条精壮大汉,背着斯登*,身上的子弹带里插了不下20个*,还斜背着一捆绳子,这个人带着比一般步兵多两倍的负重,竟然还能如猿猴一样迅速往上爬。 哈尔森几下就上到了房屋下的一个小平台,固定住绳索扔了下去,然后用力拉拽原来那根绳子,将几个装弹药的背囊拉上去,很快,另几个家伙也攀附绳子,迅速上来了,与正面小组不同,这支鬼祟的小分队,没有带那顶显眼的红帽子。 马强在一旁暗暗赞叹,他知道影佐祯昭的人马不可能坚持到深夜。 哈尔森的用了5分钟偷偷聚齐了人马,这功夫日军注意力全都在正面。他蹲在地上,用一柄匕首在地上划出一个简单地形图,然后用手势分配了任务。 出于某种警觉,影佐祯昭突然意识到敌人可能会声东击西,因为敌人的冷枪手连续干掉了他七个人,却没有发起进攻。他立即派出3个人到别墅后方防守。 远在一公里外,徐冲看着鬼鬼祟祟的日本人到了后山悬崖边向下看,手里握着*,随时准备扔下去。 一条黑影轻巧上去,一把捂住这名日军嘴,然后一刀捅在他心口上,几秒钟后将尸体扔下山去。可怜日本人的*非常不适合这样的战斗,即使拔了保险,落到地上也无法爆炸(得在钢盔上磕一下)。 六名英军悄悄摸上山顶,正撞到随后赶到的几名日军,0.5秒内,6支装了*的斯登同时开火,将3名日军扫倒,正面枪声掩盖住了这些*的声音,房子里面日军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在何处。 徐冲通过瞄准镜观察着,可以看到这伙人鱼贯从后门进入房屋,看不见了。但是随即一楼的房间开始依次闪起剧烈的闪光,一间屋子紧接着一间屋子,其肃清敌人的效率之高,着实惊人。 他之前从未想过,在这片战场上,竟然还有人能与他和马强一较身手,如果真的正面遭遇,甚至未必有胜算,毕竟组长是一块短板。 史密斯正在与总部报告进展,有人告诉他,上面哈尔森小组攻占一层了,他转身看了一眼,轻巧挥了挥手,让第二组从正面投入进攻,然后继续用无线电与上级扯皮。 影佐祯昭躲在二楼,听到楼下连续不断的枪响,他很自然地想到了上海的情况。陆军司令部受袭后,仅在一条走廊里,就找到了几百个密集散布的9毫米弹壳,楼下这伙人的自动武器几乎没有停顿,打法紧凑利落,几乎如出一辙。 38步枪零星的射击,很快就被压制住。外面庭院传来爆炸声,那是正面进攻的敌人投掷的*。总之,一切都完了。 走廊里,二宫少尉在怒吼着,严令手下守住楼梯。双方的争夺已经到楼梯口了。卡卡卡卡的*扫射声,伴随着噼啪乱响的子弹击中墙壁的声音;哐当一声,一样贵重物品坠落,听着像是长谷川最喜欢的那盏吊灯。 “混蛋,扔*,扔*,挡住他们。挡住他们。”二宫声嘶力竭喊着。 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后,似乎压制住局面了,但是只隔了几秒钟,敌人*又开始扫射。 砰的一声,一具人体倒地;紧接着是另一个人从阶梯上滚落下去的动静。影佐祯昭没有勇气出去指挥战斗,他知道留给自己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外面安静下来,不再有二宫少尉的绝望吼声,也不再有英军的扫射,战斗如同中断一般。当然影佐可以猜到,英国人正贴着墙,慢慢上来。 “我们怎么办?” 长谷川缩在他做梦也想据为己有的豪华的双人床边,抱着一条丝绒被瑟瑟发抖。 “我说过,不会让你被他们抓去的。” 影佐祯昭说道完,提着手枪走向长谷川。 长谷川毕竟不傻,突然意识到影佐这句话的真实意图,赶紧起身向里间跑,影佐举枪扣动扳机,竟然卡壳了。 这把南部手枪他带在身边好几年了,记忆中没拔出过几次,即使在河内的那次,他与撑恭澍隔着一堵墙,曾经拔出过,但也没有射击过,万万没想到真到用时,竟然打不响。 他怒骂着扔掉手枪,从旁边挂军服的衣架上拔出那把天皇御赐军刀追了上去。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半蹲着的哈尔森枪口对准了他。影佐高举战刀,迟迟不敢向前。哈尔森认出了他是目标之一,于是站直了身子将*移到身后,同一时间,他身后的队员鱼贯而入,四处搜索。 影佐鼓起勇气,呐喊着举刀劈过去,然后……他不记得为什么眼前一黑,总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住双手,眼前一片模糊……眼镜不见了。 他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布满玻璃渣的一楼大厅里,破烂三角钢琴上点着一根蜡烛,几名英国人一边抽烟,一边正在谈论什么,没人看他一眼;大厅地上里还坐着其他二十名灰头土脸的日本地质学者,英国人并有杀死他们。他扫过人群,看到长谷川也低着头躲在里面,不时向他这里瞟一眼。看情形英国人是在找他,但是他们没有照片,正犯难。 “将军,您醒了?” 一名高个子英军少尉过来,向影佐祯昭打了个招呼,日语说的结结巴巴,总算能听懂。 “请你为我们指出,那个叫做长谷川的人。” 影佐不理睬他,继续躺倒到地上。 少尉并不勉强,转身向以为留着小胡子的少校报告。 少校交代了几句,然后少尉走到台阶上,似乎要向所有被俘日本人喊话。 “长谷川,请你站出来。” 喊了三遍没有动静。 “谁能把他指出来,我们立即放他走,我们信守诺言。” 影佐心里暗想,可别有哪个傻瓜信这些鬼话。 “谁能指出长谷川?” 虽然有几个人面带犹豫,但是仍然没有人站出来。情报组的李少尉无奈走向史密斯。 “少校,看来他们不肯说,也许得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 “我看他们是怕担上责任,这样,你把这些人隔离开,一个个问,多半能问清楚。”少校毕竟老道,猜测这些日本人其实只是不敢在太多人面前指认长谷川。 几名英军上去,从一堆人中拽起1个,拖到后面房间由少尉审问,总之,他们还有时间,山下还有中国军队替他们把着,急什么呢。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下来。 李少尉坐在后面书房里,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他让一名士兵挨个把日本战俘带进来,他只问一件事,长谷川是哪位,如果愿意合作,说出长谷川特征,或者躲在角落里,指一下即可。然后他就放人。当然承诺只是手腕,一旦知道长谷川本尊,其余人都会被立即处决掉。今天他们只要长谷川和影佐两个人。 20分钟这么过去了,大部分日本学者似乎都能想明白这其实是个圈套,所以都拒绝回答。李少尉的审问没有进展。 马强小心翼翼上到山顶,一片云遮住了月亮,他迅速移动到房屋近处。两名守卫把手着门口,其中一名移动。他当然不必走后门,空情团将几间屋子打成蜂窝一样,几乎没有一扇窗是完好的。 他等着移动哨走开,轻巧一跃,就进入内部,然后循着微弱的灯光向前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日军尸体,第一具颈动脉被割断,第二具头部中弹,第三具头部中弹…… “枪法不错,”他想。 他到了大厅侧面,躲在阴暗角落伸出头。可以看到那里坐着几十名被看押的战俘,果然如林秀轩预料,英国人正在进行甄别。 又有一名拒绝回答的日本人被带回了大厅,坐到人堆里。 一旁闷闷不乐的史密斯少校招手把押送日本人的士兵招到近前。 “告诉克里斯托弗,他得用些手段。” “是。” 这名士兵领命,又从人群中拽起一位,这次是长谷川自己。他走过影佐的时候,注意到面无表情的少将微微摇了摇头,那是在暗示他决不可承认。长谷川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相信这个半小时前,要杀自己的家伙。 马强将消音手枪拔出,悄悄跟在后面。他在走廊里没有抓到机会,只能继续跟过去。 ------------ 384 长谷川的选择 士兵用斯登*,将已经吓坏的长谷川押送倒后面一间书房里。情报组的李少尉在哪里等着。他将长谷川推进屋子,在少尉边上耳语几句,传达队长的意见。然后退出来,顺手关上门,在外面的走廊里来回巡逻。 长谷川坐在少尉对面瑟瑟发抖,几乎要钻到角落里。这让少尉感觉到有门儿,这是他审问至此最怂的一个日本人。 “抬起头。”少尉靠在椅背上,叼着烟斗说道。中间的桌子上放着打开保险的手枪,距离两人距离差不多,但是长谷川绝对没有勇*这把枪。 长谷川抬起头,然后迅速低下头,他闪烁的表情使得他自己更加可疑。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认识我?” “是的……不,不,不认识。” “告诉我你的姓名职称。” “斋藤……斋藤正一。” “斋藤?” “是的。” “你在骗我。” 走廊里的移动哨走来走去,发现有旁边一间房间里有一排放酒的柜子,有几瓶酒好像没被打坏,于是饶有兴致地走进推开门口日军死尸,进去看看,他知道少尉一个人对付那个怂包足够,其实自己在外面守着完全多余,如果审讯完毕,他自然会叫自己。 他将*移动到身后,转到柜子边看。 “霍霍,不错啊。” 里面有一整排的苏格兰威士忌。 突击队员拉开柜门,准备去拿那瓶酒,刹那间,他从破损的玻璃门里看到一个人影一闪,穿着日军军服。他猛转过身,匕首已经在了手上。 但是马强还是快了一步,一把隔开匕首将他重重撞到墙上,小臂顶着他的下巴让他呼叫不得。 突击队员想抓手枪,但是立即受了重重一下,眼前一黑倒下,那是强劲的膝盖顶到了他上腹部。马强蹲下轻触他的脖子上颈部动脉,还在跳动,一般人受了他刚才那下大概就完蛋了。按他经验,这样重击迷走神经区,会引起血管扩张导致的脑补缺氧而昏厥,即使壮汉十分钟内醒不过来,当然这样的时间足够了,他只需要2分钟即可解决长谷川。 他起身到了走廊上。 走廊尽头的屋子里有一个人正在咆哮,用的是日语,即使马强不会说日语,听组长和副艇长说多了,也知道说的有多拙劣。 李少尉刚拍完一通桌子,重新坐下,摆弄他的手枪,他已经有八成把握,对面这个废物就是长谷川,他的种种可疑表现漏出了马脚,看来还需要最后一击来突破防线。但是这个货看他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似乎除了真实身份,还藏着其他什么隐情。 “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明白吗?” 他说着拉动滑套,然后死死盯住对方。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表演天分,可以用虚假的气势,最后压垮对手。 长谷川惊恐地张大嘴,但是眼神不对,似乎看着自己背后。他听到身后轻微的吱呀响声,有人正小心进来,彼得森不会这么鬼鬼祟祟进来。 少尉迅猛起身,一下子撞到企图进来的那条大汉身上,将他那支装了*的手枪撞掉。但是他自己抓手枪的右手也被对方抓住。 “救命。”长谷川用日语喊道,也不知道对谁喊,但是这会儿两人扭打一处,没人顾得上他了。 那条190厘米的大汉在桌子和书橱间互相角力,撞击对方。刚才马强试图偷偷从审讯官背后进来下手,虽然少尉背对着他,但是长谷川先从门上的窗户看到了他,这是毫厘间的失误。 马强显然更强壮,少尉渐渐落到下风,但是仍然拼死抵抗,他扣动了扳机,都打在天花板上。 大厅里,正不停看表的少校猛然听到了枪声,立即转向一边。 “哈尔森。” 那边哈尔森早一步拎着*抢了过去,后面跟着5个人。 审讯室内,长谷川从桌子底下爬过去,爬出大门后向着大厅跑去,他知道此刻要活命,必须向英国人坦诚并投降,冲进那里那个人虽然穿着日军军服,但绝不是来救自己的,他在上海见过照片,那是一个强悍的杀手,如影随形跟着自己;而英国人无论如何不是来杀自己的。 哈尔森迅速跑到转角,一个人影在前面一闪。他探出身子对准前方。 “别开枪,我是长谷川。”长谷川用英语喊道。 两名英军猫腰过去,将长谷川拽到安全地方。 与此同时,马强与少尉仍然在扭打。马强用力将比自己瘦弱的少尉撞到一边,对方一松劲,他腾挪出空间,用手肘猛击对方头部。 少尉摇摇晃晃向后倒,又被他抓住衣领,拽回来,再次挨了一拳,然后向后倒下。马强抓起地上手枪时,少校已经歪斜倒地,一脸的血。 “是你逼我的。” 他刚一出门,眼角瞟到一侧有人蹲着探出半个身子,他提前0.1秒知道那是倚强射击规范,奋力一跃,跳到对面房间。对方的扫射来不及跟上他,果然走空。 “混蛋。”哈尔森愤愤道,“弗利、杰森,你们去右边,道奇森,去左边,巴恩斯掩护我。招子放亮,是硬茬。” 他起身冲向那扇门,一个猛冲,越过那扇门,如果里面有人企图反击,必然被他晃到,后面的巴恩斯趁势占据门口,向里面扫射。打的木屑纸片乱飞,但是眼看着那个人影窜到里间屋子。 “A6A6,他在那里。” 另一组从另一道走廊冲过来,试图围堵。他们事先做预演的时候,堆着住宅平面图,为每件房屋都编了号,所以现在可以迅速部署围堵。 马强从屋子里不停顿跑过,后面追击的*手紧跟着他扫射,他一个就地翻滚,到了过道里,迅速向一间儿童卧室跑去,那里有一扇窗对着外面,组长会在那里掩护。 他刚进大门,就听到后面叮咣响声,那是一颗贴地投掷的*,蹦跳着,跟着自己进了屋子,他赶紧跃过一张小床后,将整张床翻起。 一声爆炸,破片将整张床撕成碎片。后面突击队员丝毫不留空隙地的冲进屋子,看到一个人影抱着肩头,跳出窗户。 眼看对方收伤,三个人到了窗户边,以为就要手到擒来,但是突然遭到外面扫射。赶紧趴到地上。 林秀轩在外部接应,打的对方追兵抬不起头。 哈尔森背靠着墙换了一个*。 “这他妈的,这伙狗杂种干的不错。” 等着对方火力停顿的瞬间,他起身向外面扫射,打的悬崖边树枝乱颤。但是没有看到打中任何目标。 一楼大厅内,两名士兵压着长谷川到了史密斯少校跟前。 “队长,他说他就是长谷川。” 少校伸出双手揪住长谷川的脖领子。 “你就是长谷川?” “我是,我就是。” 他松开手,长谷川瘫倒到地上。 听着哈尔森那边枪声好像停止了,不知道有没有抓住潜伏进来的日本人,少校很奇怪自己的人搜索过每一个角落,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这时另一支搜索队回来了,扶着迷迷糊糊的李少尉。 “少尉,有几个日本人进来?” “不是日本人,是那个人。”李少尉好像还有些迷糊,说着不明不白的话。 “哪个人?” “就在上海被日本人通缉的那个。长谷川怕他。” 地上影佐祯昭昂起头,小心地偷听着,尽管他只学过德语和汉语,但是简单对话能听懂。他当然从少尉的脸上看出他们遇到了麻烦。 “你一定是脑震荡了。”史密斯说着,板过少尉的头,“看看他把你打的……要是再用力些,就打断鼻子了?那你可就破相了。” “我觉得他完全可以杀死我,但是……好像没有下杀手。” 那边丧气的哈尔森回来了。 “被他们跑掉了,很厉害的家伙,比勃兰登堡部队要强。” 这大概是哈尔森这辈子给予对手最高的评价。 “有多少人?” “大概三四个,有一个潜伏进来,其余在外面掩护,应该不是漏网的日本人,是有计划的行动,用特工武器,交替掩护的动作很清晰。” “什么特征?” “进来那个穿日本制服,用消音武器。大概6尺2寸。” “不,6尺3寸。”李少尉补充道。 “外面那几个没看清,但是用我们的武器,也有*。” “周围都查看了吗?” “都查看过了,找到一些脚印、血迹和弹壳,有人就从我们上来的那条路下去了,一定还在山上的某个地方。” “队长,找到彼得森了,在酒柜前被打晕了,不过没事。”旁边有人说道。 “这里不能久留。”史密斯说道。 外面传来一声爆炸,那是他的爆破小组在排除山前障碍。原本他们带着*来,是准备先炸塌隧道,先堵住日本人,没想到到了这里,上下山的道路已经被人炸断了,于是爆破小组只能在炸开一条下山的路。 史密斯抓起步谈机。 “你那里怎么样?” “障碍排除了,但是好像惊动了山下中国人,他们堵住了道路,架起了机枪,我觉得他们不友善。” 少校放下步谈机,犹豫了一会儿。 “哈尔森,带上少将和长谷川,我们从前山撤出去。” 过来几名士兵,将影佐祯昭和长谷川拽起来,又过来一个人,粗暴地将两个头套带在他们头上。 两个人被英军推搡着出了前门。少校转向一边。 “李,你去和中国人交涉,别让他们误会,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来和他们抢功劳的,别墅的酒和银制餐具,他们都可以拿走。” “但是我不会说中文。” “去找他们的美国联络官。” “是。” 鼻青脸肿的李少尉转身离开,少校卷起平面图,其余人见状也开始收拾东西,坐在地上的日本人惊慌地看着这一切,这里都是聪明人,猜到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克劳福德,你把问题解决了,在后面断后。” “是。” 少校起身离开,后面一堆人拎着电台和在这里搜获的文件,这些得带走,最后留下了大约20名日本俘虏和一个四人小队。 ------------ 385 徐冲的最后防线 徐冲在远处观察着山头的情况,他已经通过电台,知道马强的行动失败了,并且受了一点轻伤,现在组长只剩下两个选择,其一是不惜暴露褚亭长,和英国人搞一次冲突,然后趁乱下手。其二,就是看他能不能迅速抢占一个有利位置,在敌人机场警戒圈外某个点,利用微光夜视仪进行一次狙杀。得到林秀轩指令后,他立即领着反器材枪下山,如今天色暗淡,适合他走近一些行动。但是没有副射手确实是一个麻烦,意味着他很难迅速消灭两个目标。 鼻青脸肿的李少尉领受队长任务走下山,他走过那摊瓦砾堆, 6名突击队员正和山下中国军队对峙。 中国军队在山下建立的阵地,架起了机枪,并且找到了几盏工地上的日本探照灯,对准了上面,他一露头就被刺眼的灯光照到,并暴露在机枪火力下。他从山顶豪宅出来时,顺手扯下了一块白床单的一角,现在用的着了。他挥舞着手上白旗,走了出来。 “别开枪,我们是盟军。” 下面没有说话,他可以听到无数的拉枪栓的声音。如果那个指挥官一声令下,一定把他打成筛子。 布鲁卡少校冲出人群,挡到了褚亭长部队前面。 “放下枪,你们都疯了,这是英国人。”他大喊起来。不过他在这里没有实际指挥权,所有中国士兵都不听他的。 “我下来了,我要见你们指挥官。” 少尉高举双手,擎着那块白布下来了。 挡在最前面的221战车机枪塔转动。周有福拿着步谈机,时刻与后面的褚亭长报告。 “老大,是英国人,不是日本人。布鲁克这个狗逼又他们装大瓣蒜挡前面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把他一起弄死得了,弟兄们作证,算战场误伤。” “你别乱来,他是谁的女婿你知道。” “那英国人把上面占了算吧怎么回事?那上面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你会洋文,得来和他们掰扯掰扯。”周有福满脑子就是这些,与老大想的完全两回事。 “让他们先下来。你们别松。随时准备好开火,明白没?” “放心……许他们不仁,别怪我们不义……” 褚亭长还在等林秀轩决心,最坏打算是火并,他这里火力强劲又是装甲部队,当然不怵,但是那样势必不能在国民党部队继续待了。想必这也是组长需要权衡的事情。 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布鲁克和那个瘦高个相谈甚欢,还握了握手,互相敬礼。平日也没见布鲁克对自己敬礼,可见这些白人骨子里还是把中国军队当外人。 他躲在坦克里思前想后,十分钟内杜聿明那里3次呼叫,严令他“不要搞摩擦”,平时不见美国联络官有什么效率,告起状来还挺得力的。另外,他竟然还接到了罗卓英指挥部的电报,要求他设法弄一辆完好的劳斯莱斯轿车,说是曼德勒会战可能用得着。 正犹豫,突然收到组长文字通讯,让他先放行,然后等着他制造混乱时下手。 布鲁克来到褚亭长坦克外面,砰砰砰敲打装甲。 “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说话。英国人答应把战利品都留下,包括上面所有车子。他们只带走两个人以及一些文件。” 布鲁克以为中国军队都一个德行,无非贪财,所以他很有把握说服褚亭长。 褚亭长钻出舱盖。 “你说的是真的?汽车留给我们?” “真的,他们说有上面一些餐具,油画,葡萄酒,还有罐头,原本属于伊洛瓦底轮船公司的财产,现在都归你们,还有那些车,是日本人从亚历山大司令部偷来的,也给你,这下你在上峰那里可风光了。” “行,留下东西,放他们滚蛋。” 史密斯少校一行人出了建筑,卫兵报告,门口所有车辆都被破坏了。不知道谁在黑灯瞎火里,钻过外围警戒,把车底油路全都割断,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少校感觉今天是遇到麻烦了,看来这伙人还真不好惹。 他下令最得力的哈尔森小队,负责警戒搜索,自己亲自带队押送两名要犯下山。 李少尉通过步谈机从山下报告,找到了美国联络官,他说下面中国人反应很反常,但是美国人说可以控制场面,并且同意借出属于联络官的两辆威利斯吉普车,这样可以先行将两个人送到机场,然后先起飞 少校犹豫了一下,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收场。刚才潜入的那个人给了他太大的震撼,能在20几名突击队员眼皮底下差点得手的人,背后绝对不简单。所以,今天他必须小心应对每一件反常的事情。 “弗利中士”他在台阶上喊道,立即有一名壮汉到了跟前“你去里面让克劳福德先别动手,选两个身材差不多的,也带上头套。” “不是说里面人没用了吗?”威尔士大汉一脸茫然。 “这件事很蹊跷,”他悠悠说道,然后发现手下还站在原地,“你的笨脑瓜想不明白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说着他在那辆劳斯莱斯车盖上打开地图,仔细查看,这座山可以下去的地方可不止正面大路。 林秀轩在山腰丛林里跟着对手的手电光缓缓行动,等机会射杀两个头上戴着头套的家伙。 头顶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那是英国人在处决日俘,当然也是他们撤退的征兆。 哈尔森猫着腰过来,每个人都小心打着手电,照射路边荆棘林,但是毕竟没有夜视仪,看的并不远,而且手电本身暴露他们的位置。 林秀轩躲在瓦砾后面,并不着急。马强受了伤,他有一次半路截杀机会,如果不成,下面还有褚亭长。今天绝不能让那两个货跑掉。 “小心着点儿。他们就在附近。”上面下来红贝雷小声说道。 “那个家伙打掉了彼得森的刀,差点儿干掉他,你知道彼得森从来不会被偷袭,他是那种背后都长着眼睛的人,在突尼斯,他用刀杀死了5个德国人。” “如果当时我在场,一定会拧断那个人的脖子,我不会像彼得森那样丢脸。” 他们一边说话壮胆,一边从林秀轩边上过去了。林秀轩的手上有些冒汗,即使有夜视瞄准镜,要在一堆空勤团手上干掉两个人也不那么容易。 他将那支装了瞄准镜的三八马枪架到石头上,距离很近不到50米,第一枪干掉一个没有问题,但是这是一支弹仓步枪,未必有机会打第二枪。 上面闹哄哄一堆人下来。通过微光夜视仪,可以看到一前一后两个带着头套的家伙就在人堆里。没有马强在边上,还真是心里没什么底。 他瞄准其中一个较高的,他见过影佐,知道他矮状敦实,所以他当然得优先收拾长谷川,某种程度上说,如果影佐祯昭落到英国人手里,危害要小的多,因为他知道怎么周旋,不会透露关键信息,所以他排第二。 与此同时,徐冲正背着沉重的装备,徒步赶往英国人人飞机降落的区域,他是最后防线,以防这里截杀失手。 林秀轩跟踪目标,然后扣动扳机。 瞄准镜里,目标头部中弹,向后仰倒下。 当然同时英军人群开了锅,几个人迅捷挡在前面开始向这里扫射,和预料的一样,他完全没有机会打第二枪。只得先撤退。 英国人在后面紧追,他们的手电照射到了林撤离后,仍然摇晃树枝,要不犹豫地向预计的方向扫射,满山追杀。 褚亭长在山下,看着上面火光闪烁,不知道组长得手没有。但是很快又看到,一群英国人推搡着一名犯人下来,看来只干掉一个。 他拿起步谈机。 “老周,看到那个戴头套的人了吗?” “看到了。” “等我命令,准备干掉他。” 他知道手下一定会对自己不近情理的命令迷惑,但是无论如何,今晚一定不能放跑这个人。 “营长,要是布鲁克挡前面怎么办?”周有福问道,很奇怪,他到是不太在意上峰命令的反常,而是一直在想如何误杀布鲁克,就是这么大仇。 “要是他阻挠,一起干死。” 人群中簇拥着那名战俘,将他推到山下。山上突然又响起几声枪响,远远偏离了那名战俘。射击角度不好,林秀轩勉强为之只是为了制造混乱,给褚亭长制造借口。一群英国人就地卧倒,然后用机枪向山上扫射压制。 带着头套反剪双手的日本人挣扎着站起来,没头没脑地向中国军队的防线冲过来。 “老周,就是现在。”他话音刚落,那边221战车上火光闪烁,将从车前逃走的战俘打成了马蜂窝。 布鲁克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捶地,同时中文大声喊着停火。周有福最终还是没敢动他。 褚亭长心中暗喜,但是进而发现英国人反应反常,他们躲在怒骂的布鲁克身后,迅速从自己战车前通过,没有去检查战俘死活,甚至没有看一眼,也没有派一个人过来连交涉抗议的。 他赶紧转过头,发现联络组的两辆吉普车再向后山去。这件事似乎有蹊跷。 他跳下坦克,迅速冲向死尸,一把拽掉头套,发现不是长谷川也不是影佐。 “这下你满意了?”布鲁克冲过来喊道,“你那个侦察连长是不是神经病?我说过他这种人就不能当连长,你看看他每次枪死尸手表的劲头,还有倒卖军需品……完全是个土匪。这件事我要向盟军司令部汇报,你听到了没有?喂,听到没有。” 褚亭长不理会布鲁克喊叫,赶紧回到坦克上,他得立即向组长汇报。 徐冲气喘吁吁跑上制高点。完成了狙击阵地,如果那边得手,他就安静地撤退。他观察者长草地的起伏,判断横风。这个阵地不是很理想,因为飞机侧门在另一侧,这意味着一旦目标跑到那一侧,自己就无法射击(一般而言,目标爬上舱门时,处于几乎不动的理想状态)。 远处车灯闪烁,有两辆车正在靠近,上面坐着带着瓜皮钢盔的英国人,事情似乎与组长说的不同了,英国人机降肯定没有带车辆,这是美国人的车辆。 在威斯利吉普车前排座位后面,塞着什么扭动的东西,那应该是一个人。 “徐冲,情况发生变化,我们这里失手了。你来最后解决。” “组长,我看到两辆吉普靠近,也许只有一次机会。” “优先射杀长谷川。” “但是他们都蒙着头。” “长谷川大概搞了3到4厘米。” “200米外,身高不容易判断。” “……总之,用你的判断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吉普车转眼到了临时机场,一架DC3已经发动起来。可以看到英军士兵推搡着两个戴头套的人向着飞机过去。其中一个似乎不服,非常倔强,另一个则顺从的多。 ------------ 386 关键目标 “距离170,风偏2.5,右。”他默念着,将准心对准目标头上半尺,提前一个半身位。没有副射手,一切得自己来,好在他的枪可以直接读到激光测距数据,另外美军一辆吉普车上还有天线,上面系着一块布,这样通过瞄准镜读出风偏更容易些。 他身边有个小风速仪,但是懒的拿出来。一方面高地上风偏不准,另一方面也没有副射手帮着看。270米距离,风偏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变量。当然最难的部分在于目标还在运动。这意味着在子弹飞过300米的,大致三分之一秒内,目标移动至少有一个身位,所以提前量是一大挑战。 英军推搡着两名战俘前进,没有迹象表明在最后的十米内,会停下来。 第一个目标倒是不时停下,扭动身体以示对英国人推他的不服,这无疑加剧了预测其行动的困难;第二个目标唯唯诺诺,行走基本是匀速的,这意味着他相对于枪口的角速度移动是平均的,可以预计的,况且,这个人正是徐冲认定的长谷川。 特别小组对日本穿越三人组的了解,是从上海开始的,牧野是首先浮出水面,且最清晰的;而浅野和长谷川的形象要模糊一些,当然林秀轩错放这三位时,就感觉到躲在车里瑟瑟发抖的这两位比较怂,而牧野的表现要稍好一些,这多少体现了性格。 直到组长潜入东京陆军军医大学校,才拍到两人的第一张照片。并且通过拦截日军内部电讯,对其性格有了进一步了解。所以即使通过微光夜视仪,隔着200米,还蒙着脸,徐冲仍然有把握找出最优先的那个目标。 “狙击可不是枪打得准那么简单,你还得学着点儿。”他自言自语起来,也许是对6000公里外吕青山说的。 一声尖锐的枪响划过长空。子弹准确击中目标,从人影左臂射入,贯穿胸部的心肺和脊椎,几乎将整个上半身打折。 徐冲赶紧调转枪口,但是前一名战俘已经被英军扑倒在洼地里看不见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立即瞄准那架已经启动飞机暴露出来的一侧,对准正在转动的引擎,这是他的第三号目标。 他不惜暴露自己,连续扣动扳机击中发动机,使得它停转,不过因为任务性质,他没有使用容易暴露,且弹道飘忽的半穿甲曳光*,普通弹对付这种皮实的风冷发动机,无法做到一枪解决。 机场警戒部队,迅速找到了枪口位置,然后开始向他射击。他们竟然还随队带来了一条军犬,现在,这条狗向这边扑过来。 徐冲被迫转移阵地。英军的反应让他吃惊,实际上他与日军交战多次,除了蛮勇没有看到一点儿特种作战的样式,训练装备通讯都差很远,而这支英军则有些现代作战部队的影子,这是他暂时放弃射杀第二个目标的原因,不过如果他们继续将目标按在地上,他可以绕一断距离,找其他射界更好的地方。 但是就在他迅速转移的过程中,另一架飞机的引擎开始启动,身后讨厌的狗叫声也更加迫近了,这条狗可能为其他抢手在黑暗中引导目标,所以上升到了需要解决的第二优先顺位。 他用微光夜视瞄准镜向那里观察,另一架飞机开始移动。他以立姿向第二架飞机射击,希望将其打停,但是此时他所处的位置在机后方,无法很有效的射击发动机的要害,破坏它更多的缸体。纵观整个二战,这种双黄蜂发动机几乎就是非常抗操的代名词,甚至有过抵挡20毫米以上火力的先例。果然那台发动机还在旋转。 耳畔狗叫倒是越来越近,大概就在30米开外。他蹲下更换*,这次换曳光*,如果击中油路能让整架飞机烧起来。这期间,英军枪弹远远从边上飞过。他们大部分使用斯登*,构不成威胁,但是有一两挺布伦机枪可能击中自己。他们带着狗来守备机场,也许正是适应夜战的考虑。狗叫越来越近,敌人枪声也在靠近。 他麻利拍上*,已经可以听到呼哧声。他一把拽出手枪,向在夜间闪闪发光的狗眼射击。耳听呜的一声,那条狗倒地。 他再次起反器材枪时,对方机枪打的他抬不起头,不得不继续更换阵地,再从草丛中起身,那架飞机已经开始滑跑,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机场上其余的英军不再向他射击,他们丢下了那架损坏飞机,开始撤离,显然放弃这处机场。 从撤离英军的队形看,十分松散,那名战俘不在其间,显然已经被塞上了飞机。他连续射击,打空了*,看着飞机摇摇晃晃起飞,他自信打中了左右引擎附近一至两枪,或许打坏了油路,也许很快会掉下来。但是那架飞机渐渐爬高,飞到看不到的地方。 他猫着腰向那里走过去。英军撤离时除了丢下一架飞机,似乎也没带走尸体?他走到飞机边上,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没人。然后取出手电筒,转向那具扭曲的尸体。 他一把扯掉死尸的头套,看着他张大嘴的样子。 “组长,长谷川干掉了。” “确认?” 那边传来组长兴奋的声音。 “确认,就是长谷川,不过影佐被他们带走了。我向飞机开了机枪,也许……能掉下来。” “我会让秦小苏注意这架飞机去向的,影佐祯昭落到他们手上是个麻烦,不过这个人的嘴不是那么容易撬开的。” 史密斯少校同步掌握到机场受袭情况,没想到还有这一手,他算是机关算尽,仍然没保住长谷川。 他们对长谷川以及其他人的关注,始于上海租界,英国情部门很糟就发现日本人将出云沉没,以及更早的一艘旧式巡洋舰的沉没归罪于自己,这件事立即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不仅仅是影佐祯昭和长谷川,他们对幕后嫁祸于自己的势力,同样保持兴趣。马强被捕时留下了照片,以及林秀轩则留下了一张并不太像,但是眼眉间传神的肖像,他们手上都有。 史密斯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两辆吉普车又回来了。 “队长,飞行员说油压一直在下降,左引擎随时会停车,他无法冒险直飞加尔各答。”通讯兵说道。 “那就现在阿恰布降落,然后换一架飞机。”少校轻巧说道,反正飞机是美国给的,他才不在乎今天一晚上损失了两架飞机。 “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事情哪里都不对劲,包括山下那支中国军队。”李少尉说道。 “嗯,我也注意到了,不像是机枪手失控,简直是不顾一切地杀死日本人,等越过战线后,你去查查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不过么,重庆参与其中,简直是一定的。” “我会的。” “这件事不要直接找美国人,我觉得他们好像还蒙在鼓里,不要惊动他们,先去找安德森,报告今天所有的蹊跷情况,听听他的意见。” “告诉他我撞见了租界里的那条大汉,他一定会吃惊的。” “得了吧,他不会和你一样大惊小怪的,昨天,安德森就提醒我可能会遇上这伙人。” “什么?”少尉大吃一惊。 “他最近一直在追查那个不存在的96师工兵连长,他说他有一份驻上海宪兵司令手绘的画像,与这个人有几分像。我当时都说他大惊小怪。” “队长,飞机都坏了,我们怎么回去。是不是让总部派飞机来?” 哈尔森说道。 “你们忘记怎么走路了?我们沿着中国军队的供应线走回去,一路看看风景。” 夏威夷附近海域,哈尔西中将的第16特混舰队停留海上,漆黑一片的海面上,另一支舰队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哈尔西正在等待的,从旧金山出发的大黄蜂号航母,以及搭载其上的16架陆军轰炸机。他们将于此汇合,前往日本本土实施第一次反击。美国人民热切地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山本五十六已经事先获悉了这次攻击。不过他们仍然很可能安全完成任务,因为山本听信了浅野的建议,希望借由这次轰炸帮助日本迅速进入总体战。 同一时间,联合舰队与陆军达成了攻击莫尔兹比港的联合进攻协议,这次攻击将从海上进行,从而一举解决17军跨越中央上脉,在不断被澳洲军队伏击的巨*烦,一旦成功,岛上的澳军将全部被围住,而澳大利亚就在海峡对面。 联合舰队启用他们的通讯密码,将大致的部署通报。行动计划大部分是确实的,只有两个地方留着小小的伏笔。其一,计划提及第5航战负责外围驱逐任务,但是5航战目前只有一艘航母,语焉不详有利于将敌人主力吸引过来。其二,电报没有提及南云机动部队的位置,实际上,这支舰队已经在巴布亚新几内亚伏击附近待命。但是对手可能会认为南云舰队还在孟加拉湾。 山本没有故意利用破绽放出假消息,他只是用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来迷惑对手视听,让他们做出错误判断,这样已经足够了,他不想让这个破绽立即失效。 在制定寻敌计划的同时,山本获悉了陆军在缅甸的进展不利,对于山本来说,缅甸不是他着眼的重点,将来进攻印度或许才是海军的重点,但是他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浅野打发走,他发现浅野与牧野不合,而且提及的方案,过于偏激,他想,也许让浅野和辻政信一起回缅甸,在陆军那里可以发挥更大作用。 ------------ 387 马圭机场 孙立人在缅甸中部发起的进攻收到了效果,他成功插入敌人防线中部,让敌人东西不能接应。如同缅甸所有南北走向的河流一样,伊洛瓦底江约到上游河面越窄,但是水流也越湍急,对于工兵而言,架桥越发困难。并且南机关在战前收集的各种信息包括水文资料,集中于南部,越往北越不准确。几天前,33师团试图在上游搭建浮桥与侧翼55师团构建联络,结果建成的浮桥仅仅一天就被冲走,搭上了半个中队不知去向。 对于指挥官饭田而言,另一项难下的决心在于,如果此时就把预备队打出去应付中国军队攻势,这意味着,原计划以奇兵致胜的今年春季攻势,很可能演变成一线平推的消耗战,雨季前可能连密支那都打不下。 此时又接连传来坏消息,曼德勒中国军队开始全面反击,18师团苦战,55师团侧翼受到番号不明部队威胁;第二混成旅旅部被端,旅团长去向不明等等,诸如此类。于是慌乱中,他要求33师团立即利用其下辖14联队坦克机动性,向东经由马圭机场向东驰援,他将利用第5飞行师团的运输级机,为其运输补给品。这项调动,使得日军在西线的兵力越发单薄,只是由于英军摸不透敌情,不敢发起反击,而使得日军在西线的优势假象没有被戳破。 褚亭长接到杜聿明电报,让他协助友邻务必挡住33师团反扑;看来,即使林秀轩通过陈质平将敌人部署全盘脱出,但是杜聿明也还是搞不清状况。 杜聿明只寄希望中国军队在东线,对突进到央米丁附近18师团展开有限打击,吃掉一两个大队足矣。他吃日本人亏太多,不敢冒险,每次都集中兵力拿比较突出的敌人下手。这种保守做法,无形中有利于中国军队,因为饭田春季攻势的核心,就是利用一条泰缅边境无人知晓的小路对腊戌进行一次深远偷袭,这也是他宁可从西线调集救兵,也不肯动预备队的原因。当然杜聿明还并不知道敌人有这一手。 对腊戌偷袭的战斗,在历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各国步兵教案中也必然留一笔;纵观整个二战经典战列汇总,没有人敢轻忽这次完全靠两条腿打出来的天长节奇迹;这一长途奔袭敌后的记录,直到很多年后,才在中印自卫反击战中才被打破。 419当然都是知道这段历史的,他们下一阶段的工作,除了防止英军过早崩溃,就是要防止导致十万中国精锐被困野人山的悲剧重演,目前看来419稍占上风,但是因为刺杀长谷川的事情稍有耽误,利用陈质平传递情报的工作有所落后。 褚亭长放任自己人马上山搜索战利品,他自己跟着周有福部,也徒步登山观察地形,他预料如果33师团有意援救,会向自己这边过来,也许会在不远处的马圭机场做停留,他身后是38师较弱的一个113团,这会儿孙立人主力正在收拾55师团,差不多歼灭了两三个中队。 他在房屋顶楼观察西面敌人动向,看到马圭机场方向烟尘弥漫,似乎有调动,没有无人机还真是麻烦。 周有福不时跑上来向他报告收获,或者拿日本军刀给他看,或者拿几只手表来让他挑;他当然知道那些是死人手上撸下来的,一口回绝。最后,侦察连长抱着一口镀金的自鸣钟上来要孝敬老大,被正操心战局的营长直接赶了下去。 褚亭长从楼顶上往下,可以看到周有福指挥他的人进进出出,搬运那些锃亮的锅碗瓢盆,金属餐具,台灯座钟、收音机、被褥床垫,连佣人衣服都要,简直丢死人,倒是墙上几幅油画一直还挂在那里。 停在楼下的一排车子都是林秀轩破坏的,他让陶名章加紧修好那辆香槟色劳斯莱斯,已经派人到罗卓英那里送去;当然那辆银灰色奔驰也得修好,送到杜聿明那里,杜聿明没有求过车子,但是他知道绝不可轻忽官场上的这些细节。大战前,他在这方面耗费的心思也着实不少。 秦小苏那里偷听日军调动。14联队的坦克已经出动,跟随着一个步兵大队,弹药油料都不足,准备到马圭机场补充。 日军果然就从英军防线前面大胆移动,亚历山大选择当缩头乌龟,按兵不动。中国军队能把日军吸引过去,他自然阿弥陀佛。 林秀轩纵览全局,发现日军33师团此刻疲于奔命,自己的命门已经渐渐暴露出来。东线日军两个师团其实是背靠背,越打越紧,而东线国军在兵力1.5比1的优势下,一次吃掉所有敌人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在西线,盟军兵力优势大约达到了3比1,吃掉这个战线拉的极长的敌人的战机已经成熟。但是整个盟军因为情报混乱,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该怎么传达这一情报? 在过去的一个月内,林秀轩已经发现陈质平线路的重重弊端,其中最坏的一点在于,陈质平会对情报进行修改,将非常明确的情报,涂抹的似是而非。这种恶劣做法的目,无非是留有余地,一旦情报精准,他可以据此邀功;如果情报不灵,他也可以从字里行间中找出诸多模棱两可的遣词进行解释。这种行为的直接后果,就是杜聿明的指挥部,对他的情报信任度很低,一般只做参考。所以陈质平以外,林秀轩必须有一个备用方案,必须有一个可以干预全局的人,看起来,史迪威女婿十分适合担任这一角色。 林秀轩与褚亭长简单交换了意见,制定了一个大胆计划。计划第一步,由合成营与14联队正面交手,然后佯装退却,既作为战役第一阶段麻痹敌人,又让布鲁克看到敌人的重兵移动,这样他就会向史迪威报告正确情报,褚亭长适时敲敲边鼓,引导他们看到战机;然后只要新38师在伊洛瓦底江畔继续示弱,放敌人架桥过河,在适当时机半渡而击,利用空军摧毁浮桥,一定能痛歼首尾不能相顾的樱井师团,这样整个缅甸的局面必然为止一变。 秦小苏通过电磁定位,大致确认了敌人装甲群的移动位置,判定就是去向马圭,敌人电报通讯表明,燃油半个基数,弹药奇缺,需要补充才能进攻。 褚亭长开始行动的时候,布鲁克正在向上级报告褚亭长故意制造摩擦,打死英国人重要战俘的事情,奇怪的事,史迪威指挥部多方核实没有得到英国人确切的回应,别说什么重要俘虏,就连出动了L分队也不置可否,按英国人说法,该部队还在北非。英国人只承认在前线附近确实损失了一架运输机。 少校愤愤从中吉普上下来,心里犯嘀咕,为什么英国人不帮着自己坐实这件事,好让褚亭长吃不了兜着走?难道自己昨天看到的那队红色贝雷帽还能有假? 褚亭长的坦克隆隆到了布鲁克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少校。巨大噪音中,褚亭长连说带比划。 “走,我带你去马圭机场看日本人。” 他说的异常轻松,就如同一个父亲要带儿子去动物园一样。 不等美国人弄明白,他拍拍炮塔,坦克转弯一骑绝尘向南方开去了,布鲁克被迫跟上。 这次褚亭长只出动了一半兵力,似乎有所保留,他将陶名章的步兵和6磅炮留在山口设伏,要求以日本工兵建造的公路路基做掩护,只露出炮管高度,后方预留空间随时撤出。然后,他只带了坦克部队出动。 坦克在疾驰了8公里后,迅速在行进中占领了机场东北角制高点,这里可以远远看到正在紧急运输的机场,且射界良好。布鲁克当然也觉得反常,褚亭长不怎么看地图,但是他对地形和敌情的掌握总是很清楚,很少走什么冤枉路,也从未撞上过伏击。实际上,他似乎利用了第二混成旅团崩溃后留下的东北角缺口,以及日军指挥混乱,没有及时替补防御的疏失,在理论上,这当然是防守方严重的失误,但是实战中,进攻者通常很难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看到4.5公里外,日军运输机正在跑道上起降。褚亭长没有占领机场的想法,他从这个位置简单展开坦克群,然后开始向敌人机场发起炮击。 第一排炮弹就摧毁了跑道边上的塔台,打死了第5飞行师团的一名指挥起降大尉。 随后,坦克开始射击那些外形很像DC3的日本山寨运输机,直接摧毁了4架,击伤3架,这些是足够让守备队长官负罪切腹的高价值目标。 日军的机场守备部队为加藤美知雄少佐指挥的第82飞行场大队,少佐按照规范设立的防御圈,大致可以将携带迫击炮的小股部队驱逐在射程之外,但是并没预料有人带着很多门75毫米野跑来砸场。 炮击进行了3分钟,日军才发现敌人方向,影佐祯昭失踪后造成的友邻防御衔接上的问题这才浮出水面。 好在刚刚到达机场的第14联队可以投入战斗。相泽中佐观察了一会儿,判断就是上次从正面硬扛自己的冤家,因为整个缅甸只有这支部队装备这种坦克。上次吃了大亏,是因为这支部队正巧出现在了左右可以依托的位置上,使得97坦克无法施展机动,但是这次他们主动上门挑事,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 中佐迅速研究了机场北方地形,这一带地形复杂,正适合他的轻巧坦克隐藏接近,他制定了一个简单的左右包抄的计划。由于上次吃了格兰特正面5公分厚装甲的亏,他严令各车组,必须包抄到敌人后方才能开火,任何距离上不要挑战正面装甲。 ------------ 388 诱敌向东 褚亭长等着炮兵打了一会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落点,水平马马虎虎,这会儿敌人适应过来战果变得有限了。一边站在吉普车上,矮一头的布鲁克看的是目瞪口呆。他的偏见中,中国人都是远离机器的农民,在美国,华裔通常开洗衣店和杂货铺居多;实际上,作为白人的传统优越感,他至今认为日本人在诸如操艇或者飞行之类的技术兵种上的训练时间,要比欧美士兵长一倍,既然现代工业文明是欧洲人开拓的,欧美白人自然更适应复杂操作。 现在他看到的是一支,学习操炮十多天的部队,正在迅速射击。落点固然有些欠缺,但是在格兰特狭小黯淡空间内装弹发射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大纲水平。 一周时间,对于美国新兵来说,还在进行车前列队,然后按规范攀爬战车的动作训练,很多人(尤其是格兰特战车成员)还很容易在这一过程中摔下来,所以军医得随时候命,包扎那些笨手笨脚的家伙。 少校突然想起史迪威说过,只要掌握三个师的中国军队,然后按照美国标准进行武装,就能抵挡日军的攻势。看起来岳父对中国军队的了解更彻底,这支部队的上层,固然很可能是世界上最腐败的军官集体,但是他的下层,都是吃苦耐劳且善于学习的人。所以现在,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全力武装中国军队,然后将褚亭长这样的腐败痼疾,从军队里赶走。 褚亭长看了看时间,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他估计14联队这会儿应该在西面的山区犯难了,感谢419离开时,对这一带进行了一次粗糙的测绘,使得他知道哪些地段战车可以通过,哪些地段看上去可以通过,实际上不行。 “各车组听着,停止射击,1、2排先掉头,3、4排随后,按原路撤回去。别走错了路。” “明白。” “过去时先打旗语,当心他们揍错你们。” 布鲁克看的正痛快,发现旁边火炮都歇菜了,他赶紧抓起步谈机。 “我是仓鼠,呼叫猫头鹰,怎么不打了?” “刚才我算了一卦,巳时犯太岁,西南大凶。卦象说,及时脱身,有惊无险。午时可再战。” 他就爱和布鲁克瞎扯淡,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信这些胡说八道的迷信?”布鲁克惊道,没想到褚亭长的各种恶癖中还能加上迷信这一条。 “什么迷信,这是5千年文化,你懂个屁?” 褚亭长关了通讯,催驾驶员撤离。 果然3公里外,相泽的部队遇到了困难,当初对着地图,设想的很好,从一侧绕到格兰特侧后急袭,但是南机关在这一带绘制的地图,多直接照搬英国地图,英国人多年未更新,他们也就不清楚了。现实中,附近的很多地貌已经不同。果然,隔着一道低矮山梁,97就是爬不过去,越是爬不过去,发动机冒出的黑烟越大,那边大概是看到了,炮声停住。 相泽中佐派人上去一看,说格兰特逃走了,气的他骂娘。他赶紧展开地图,选一条备用的路线,看看能不能追上去。 陶名章的4门6磅炮已经部署到了指定位置,依托丛林,隐蔽极佳。他亲自开着半履带车到一公里外,用6倍望远镜检查炮位,连自己都发现不了。他预计可以迅速射击5到8次,然后视情况,继续射击还是释放烟雾后撤。这功夫,褚亭长的坦克回来了,远远摇动信号旗,避免误伤。陶名章用望远镜读出旗语,后方日军坦克正尾随而来。 格兰特坦克部队,迅速从己方炮兵前通过,然后在预设阵地跳转炮口,作为交替撤退的掩护。 日军97坦克,也不顾过快的速度扬起了显眼的烟尘,迅速冲杀过来。对相泽来说,能在缅西撞见这队格兰特是天赐良机,歼灭是首要的,只要追上去,就能以犀利火炮对准起后方薄弱装甲。他仍然坚信上一次与格兰特部队遭遇时的判断——对方指挥官其实是个废物。 他是坚定的闪击派,相信从一些迹象可以判定指挥水平优劣。任何走直线进入战场的,任何依靠装甲强吃对手的,都是庸才。这支格兰特部队上次直线闯入,全体被击中了至少150次,计算击中比,14联队占据10比1的巨大优势,如果是演习,当然可以判定是赢了。可气的是对方皮太厚。 陶名章选择的位置,与日军来袭方位夹角很小,有利的部分在于,这样目标在炮口前相对移动的位置小,可以忽略最困难的提前量计算,缺点当然是需要硬扛敌人正面装甲。但是这是深思熟虑后的部署,专业部队,当然会选择道路侧面设伏,从90°方向,打击坦克最弱的侧面,但是陶名章的人不是专业部队,无法应对97这样的灵巧目标,以不确定的速度从一公里外通过,而必须面对的大约1.5秒提前量的计算。好在6磅炮的火力是足够的,这是褚亭长说的,陶连长也不知道真假。 陶名章对合成营的其他人,对营长死心塌地的信任抱有怀疑,尤其在看到褚营长,放任周有福这种胸口纹着关羽,做派与学生军格格不入的帮派分子,劫掠日军指挥部后,对褚营长确实有所保留,看着这个人远没有96师的林上尉靠谱。但是在杀日本人这项上,没有分歧。褚营长让他设伏,他不含糊。 他的第4个炮班依次开火,在丛林边缘腾起微小的烟雾,英国火炮虽然造的像胖头鱼,但是*烟雾不大是个优点。这是褚亭长目前最好的反坦克利器,穿透力比格兰特的37毫米炮好得多,准头比*炮好。 97坦克正面最厚实的装甲,在最佳的避弹角度上被击中,但是轻松被洞穿。第一轮射击,他们使用了钨合金*。炮班第二发改用爆破弹,期间这辆倒霉的坦克,又被其他炮班用*击中几次,全都洞穿,估计里面没有活人了。褚亭长早就下了坦克,在高坡观看。布鲁克在一边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去帮忙搬炮弹。 “干的不错。打的好。”少校说道。 “我都说了,东北是死门,可伏击,午时属火,克金,可破坦克,所以在这个地方这个时辰,绝对没错。什么事传统文化,你懂吗?” 布鲁克不停摇头,某种程度上说,他希望边上这个傻逼吃一次败仗暴露出原型,他一直瞎胡闹,积累的风险,也该爆了。但是如今战事危急,他又祈祷这个傻货的狗屎运能一直下去,替正在痛击55师团的孙将军保住侧翼。 “我希望你不是真的靠这些东西打仗。”布鲁克冷冷说道。 “我劝你看看武经总要,什么时辰什么方位,如何占卜,都是有大讲究的,你们这些洋人不会巧劲,只知道蛮干。” 前面伏击打的极好,日军显然看到了所有四个阵地,但是它们的坦克炮愣是打不到隐蔽极佳的炮位。这与14联队这些坦克兵以往的经验不同,以往,六磅炮是战场上最显眼,以及容易被击中的目标,好手可以在2公里外,打中他的炮盾,通常可以杀死后面炮手,活着引爆后面10到15米内堆积的弹药。但是今非昔比,中国军队将炮盾甚至轮子,都很好地掩藏住了,日军火力在500米外,根本无法精确击中暴露出的那根炮管。 相泽开始分出部队从侧面一条勉强的通道绕击,那里周有福等着他们。他从英国仓库里弄来了一些*,在狭窄通道上布设了一个密集的雷场。褚亭长听到那里爆炸,知道日军又着道了;当然,如果日军再损失几辆坦克能趟出一条路来,但是他们不知道深潜,选择停下,让步兵用刺刀探雷,这样势必慢下来。 正面公路上横七竖八地停住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坦克,一半在燃烧,陶名章报告炮弹打光了,除了*,*也没了。 布鲁克撺掇褚亭长用格兰特打一个短促反击,至少将那些受损的坦克彻底摧毁,避免日本人修好它们。但是正面被六磅炮打的烟雾弥漫,看不清太后面情况,褚亭长担心让坦克冲过去,会有危险,尤其他今天的任务其实是诱敌,这一目的还不能暴露。 与司令部进行长距离短波通讯,必须仰仗布鲁克和他的大功率电台,于是褚亭长拟了一份电报,要美国报务员发出去。 电报上写着:日军追兵狂妄轻敌,我部逐次抵抗,给予杀伤极大;然,敌兵势大,唯我一营虽有优势火力,恐无法抵挡太久,如今背靠急流,实为死地,我部又深入敌后,师老兵疲,不应做不切实际之抵抗,以避免重演当年中条山之战,数百将士逼入黄河之壮烈惨剧。 布鲁克看的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褚亭长抢在新38师前面突入敌境,在现在不过40小时,何谓师老兵疲?兵员损失好像没有统计到阵亡,有十几个轻重伤,至今未遭遇大战,弹药损耗大约半个基数,现在就要撤了?但是他只负责联络,只能全文发出去。 那边杜聿明最忧心的,当然是兵器损耗,他听说褚亭长全师出击时,就开始揪心那些重火力。褚亭长电报里故意不说目前无损失。果然抓住了杜长官心思。 杜聿明指挥部立即回电报,令他审时度势,把握战局变化,如今敌势未成,尚有进退之余地,勿做狭路之斗。 这封电报,等同于允许他撤回战线后。这正是褚亭长要的。 ------------ 389 孙立人的愤怒 根据林秀轩对战局的了解,东线敌人其实相当强势,虽然一时被打的晕头转向,但是兵力雄厚,后面有有预备队不容易歼灭。而西边的33师团才是孤军深入的偏师。新38师向东,打出了纵深,只要善于利用伊洛瓦底江的地利,更容易将冒进的樱井师团连根拔起。 实际上敌我双方对全局态势,都有很大误解,指挥都有诸多失误,这当然可以归罪与本时代的侦察能不不足。所以林秀轩必须循循善诱,将局面引向对盟军最有利的局面。 根据他所掌握的军事常识,一城一地的得失自然不重要,所以猛攻东线不明智,消灭有生力量才是要害。他得用好布鲁克、褚亭长、陈质平三张牌,把整个盟军注意力吸引回正确方向上。当然免不了,得让褚亭长暴露一下新38师侧翼,制造敌人冒进的既成事实,这必然开罪一下孙立人。 陈质平躺在一张躺椅上,听着电唱机里播放的京剧。这里是设在曼德勒皇宫里的军统临时站。他摇着扇子,惬意地等着各方面情报汇总回来。他有理由稍微松懈一下,因为军统在缅北恢复了少许能量;缅北华人比例很大,大部分从事木材、医药、宝石生意,势力不小,是他可以依靠的力量,而南机关依靠的缅族,到这里就不那么强势了。更为重要的是,他在阴差阳错间,成功地掌握了日军的密码,可以从南机关对其渗透小组的调度,猜到不少即将发起的行动。 “主任,刚截获南机关与潜伏小组电讯,南机关要他们关注东部莫契到乐可一线,寻找可以通行汽车的道路。” 电讯室值班的金少校,急匆匆过来,将一份破译的电报塞到陈质平手上。电报内容很浅显,虽然没有明说用意,但是既然是找可通行汽车的道理,必然是要配合某个偷袭计划。偷袭的规模大到需要通行汽车,显然是联队以上行动。 现实中,日本人早就掌握了泰缅边境的这条秘密通道,是在最近30年间,由伐木人砍倒了大片树林而形成的,地图上还没有表示出来;日军生怕透漏消息,电台中根本不提及莫契、乐可、木迈这样的名词。这次通讯,本质上这是林秀轩伪造,故意送给陈质平的,他点了一头一尾两个地名,差不多将56师团偷袭的路径指明了。 主任草草看了一眼。 “日本人是不是昏头了?哪里连驴车都过不去,怎么可能通行卡车?” “要不要汇报史总部?” “嗯,转发过去。” 他挥挥手,让手下去办。眼瞧着那人走远了,突然醒悟起什么。 “小金,回来回来,不要发了,这份电文你不用管了,回值班室待着就行。” “就这么不发了?”少校参谋疑惑道。 “你看这不合情理的内容,多半是南机关黔驴技穷了,脑袋法热想取巧。他们可以发热,我们不能跟着起哄,你也知道美国人见风就是雨,喜欢大惊小怪,罗总司令也是个没主见的,真撺掇动了上峰,在东线鸟不拉屎的地方预留主力,日本人又不来,这边曼德勒会战打坏了,上边还不嗔怒我们情报不利?所以……先别急着报,那里第6军已经部署1个师了,真来个千把人,也能挡住。” 他轻巧地说着将那份电报接过来,用打火机点燃了。 “那我去值班室了。” “慢着,我问你,去西面接收装备的合成营,最近又收发了什么电文,听说,最近褚亭长那小子好像在上面很吃得开啊?” “嗨,那小子就是一马屁精,刚在孙立人前面抢了一功,占领了第二混成旅旅部,给罗总司令搞了一辆劳斯莱斯的汽车。又给杜长官也搞了一辆稍次的。” “嗯,这小子会办人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也别小看这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昨天连安德森那个老狐狸,打电话给我,先问了一些杂七杂八,拐了一个大弯,还提倒了这小子。” “他是名人嘛,问问也正常。” “但是安德森问的,还都是他从敌占区驾机投奔之前的事情。你说蹊跷不蹊跷?” “不是说,中央大学查无此人,同德女校那段,更是信口胡诌嘛?” “嗯,这个我当然不能对外人讲起,丢了褚亭长的脸,也是丢了委座的脸。不过隐瞒学历这种事,也是可大可小。” “哦?” “往小了说,虚报学历,也是为了从军打仗,为国杀敌;往了大说呢?就是欺瞒领袖,他可是见过委座和夫人的人。” “所以……将来这小子敢把自己当根葱的话……” “不错,别看他现在是红人,将来要是以为翅膀硬了……咱们就慢慢拔了他的毛。” “主任实在高明。” 第二旅团指挥部,在被中国军队攻占后的第12个小时,被马圭机场守备大队以及第14坦克联队重新夺回。指挥部已经被洗劫一空,除了20几具日军尸体,基本什么也没留下。 朝日新闻的前线报道组记者广濑,摇动摄像机,拍下了指挥部大厅内,被集体处决的日本民间学者的镜头,这些人不是军人,也没有武器,他们被捆住手脚,尸体堆叠在一起,大部分头部中弹。 相泽联队长站在坦克上,正激动地发表讲话,他向全体士兵发布命令,他的部队,永远不接受中国第5军以下任何一个人的投降。 当然,相泽对合成营的仇恨是真的,却并不是因为这些地质学者被绑着枪毙的缘故,他恨的是自己一而再的,在这支部队上狠狠吃亏。他自视甚高,是习志野战车学校优等生,又有极高的理论水平,原本出国随便来打一仗,就可以回去任教,却连战不捷。仔细想来,对方留着战防炮掩护,其实只是一般常识,自己却有些轻敌。 “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他心里恨恨道。 侦察部队派出去了,通过电台报告说,这股敌人向北逃走了。临走前,炸毁了新38师渡河时的浮桥,但是炸的不彻底,留下了两边桥基,如果控制河流东岸,工兵可以在2小时内迅速修通;侦察发现55师团留在河岸边的浮桥器材,也都留着没有被摧毁,所以一昼夜间,还可以再多造几座桥。 “果然还是一个废物?”相泽中佐心里想,明明掌握装备优势,却撤的如此狼狈,连放把火烧毁器材都没做。 樱井省三获悉渡口重夺,立即派来师属工兵大队,抢修浮桥,调福家支队控制西岸,用炮火掩护工兵修桥,同时急报饭田司令,要求再派空挺部队控制河东。 新38师113团,在河东进行了顽强阻击,可惜没有火力,不支被驱逐出沿河防线。他们原本留着浮桥,等着对岸褚亭长必要时过河,好掩护,不留合成营利用机动性,顺着河岸向北遁了,还得他们炸桥也有些手忙脚乱。 随即第5航空师团的轰炸机对114团阵地进行了轰炸,然后利用114团没有防空火力,迅速扔下了空挺部队。 这次空挺作战,来的还算及时,但是投的不准,有一小半扔到伊洛瓦底江里,顺流冲走了。但是战役目的仍然达到,日军伞兵背靠着河对岸福家支队强大火力站住了脚,并建立了一公里宽200米纵深的桥头堡。 孙立人直接给罗卓英发了电报,点名要他枪毙褚亭长。罗卓英刚接到消息,日军第二混成旅团军旗被褚亭长缴获,劳斯莱斯还在路上,于是发报劝慰了孙立人一番。电报称,此次孙将军发动之奇袭,窥破敌空虚所在,连日猛攻,建立得奇功,褚部击破第第二混成旅,或有侥幸,但已然让英美盟邦刮目相看,然而与优势之日军作战,不可急于一时,须长远谋划,故而可先退至北线,审时度势,待敌疲累,再做有利攻击。 孙立人看了回电差点气背过去,电报俨然用褚部击破第二混成旅的事情,为他放弃渡口开拓,且不说第二混成旅其实只有一个旅团部几百号人,就算这一点点功劳,还是褚亭长耍花样,从自己手里抢去的,如果不是他夺路抢攻,自己的一个团可以在行进间,就解决了第二旅团。 现在上面摆明了,上面是不想办他放弃友邻,望风而逃的罪。但是大义在前,他还是不想放弃战机。正愤懑,收到史迪威电报,要他立即在指挥部附近寻找降落地,并点燃火堆指示,会有一架美国联络机连夜降落,载他回曼德勒参加紧急会议,协调下一步行动。 看来美国人还是嗅到了扭转局面的战机,史迪威不是那么容易用一个狗屁二混成旅团的人头,打发的过去的。 孙立人立即部署直属连,完成临时机场,并指令114团且战且退,主力刘放吾团继续对正面之敌猛攻,但须做好及时撤离的准备。 美军的史汀生联络机,准时降落在了他的指挥部附近,他来不及写报告,就带上了原来的计划上了飞机,并在飞机上开始设想新的计划,希望能够说服指挥部,将目光放长远些,不要只看到区区一点微末胜利,就赶紧收兵。 飞机上,他仔细思考了目前的局面,想通了一件事,与第5军撕破脸,无助于现实。褚亭长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如果着眼大局,应该放下个人成见,以求达成最大共识。 他平心静气地审视了褚亭长部自昨天凌晨起的行动,能袭破第二混成旅团,并非只是运气使然?昨天之前,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旅团部这么靠前,也不掌握第二旅团兵力空虚的情报。显然褚部是在不断交战试探中,洞悉了敌人弱点。所以,这个混蛋固然投机抢功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寻找战机方面,自有其独到的本事。 他用飞机电台询问了史总部,褚亭长会不会出席会议,得到消息说,史迪威亲自签字派出的两架飞机,其中一架就是去接褚亭长的,他一样会参加本次会议。 ------------ 390 半渡而击 飞机在曼德勒郊外空地降落,城市正在冒烟,因为日军刚刚空袭了皇宫,大概是为了报复中国军队在前线的猛烈进攻。日军没有夜间轰炸的技术手段,完全是泄愤式的狂轰滥炸,这种轰炸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开地面火力以及飞虎队的伏击,只需要几名地面特务,指示大致的目标区。, 孙立人上了吉普车疾驰向新的指挥部,因为担心日军空袭,指挥部搬到了郊外新22师防区。可以看到远处漆黑的长龙在缓缓移动,那是火车载着弹药向前方送去。由于外援通道已经被截断,目前支撑这场战役的,其实已经是国内库存的弹药了。某种程度上,疲弱的中国开始透支力量,投入这场境外战争。即使是耗尽国力的拼凑弹药,从云南调运出发,过惠通桥入腊戌上铁路,经眉苗到曼德勒集散地,最终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物资送到目的地。日军从越南、泰国、缅南起飞的战斗机,几乎阻断了白天的运输。日军飞机从泰国边境借助群山掩护过来,英国雷达反制时间极短,日军打了就走,飞虎队也无所适从。 会场门口。杜聿明看到褚亭长的车子到了,赶忙迎上前去。褚亭长颇为讨巧地抖开他随身带来的日本军旗。司令部一堆军官也蜂拥过来,排着队要与区区的少校握手,并在这边日本旗前合影。 说起来,影佐祯昭确实比较怂,英军突击队包围总部时,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干掉长谷川,这一点与其他日军将领不太一样,一般军官首要想的是焚毁军旗,第二件大概是切腹自杀。 甚至于史迪威也不能免俗,跑来与褚亭长合了影;来之前,史迪威特意询问了一下副手,得到很确切的报告,开战近5个月,美军还没有俘获过任何一面日本军旗,甚至于挂刺刀上的小队旗也没有。 晚一步到达的孙立人进会场时,所有人都蜂拥在褚亭长那里,并没人迎向这位真正的战役发起者,只有值班卫兵上前,要他交出手枪并登记。 以往军事会议,对高级将领并没有这样严格的防范,他猜测,或许与下午自己言辞激烈的电报有关。罗卓英大概真的担心自己会在会场上一言不合崩了他们的明日之星。总之,这帮人真的把自己看低了。 他甩手进了会场,那里廖耀湘正与高个子军官研究地图,似乎也不屑到外面,在一个刚刚升少校的家伙身上蹭存在感。 那名高个子之前与孙立人起过冲突,似乎是74军一个副师长,口音像杜聿明老乡。 “你看这里,93师在景栋以东,刚与泰国军队交手,损失400多人。简直丢死人。”廖耀湘说道,“我93和暂55太弱,只有你们74军入缅,或者在版纳驻防,侧翼才能放心啊。” 旁边将领不说话,只是点头。 孙立人走到近前看地图。他也知道2天前,泰国军队突然打了一下,然后缩回去,似乎只是一次试探。 “不错,需要一支劲旅守右翼,至少过临沧进普洱。”孙立人声音响亮,一下子插进话来,虽然以往与这二位都话不投机,但是谈到军事他并不顾及人情远近。 “孙师长说的不错,93师输的太难看,被泰国大象军追着打,还被抓去一个团长,据我所知,自明朝我中原部队掌握火器以来,就不曾败给过象军。真是越打越回去了。”那边廖耀湘摇头道。 “还有乐可一带暂55师,也是个有名的鸦片军,缺编多少成迷,据说实际兵员只有6000,上呈军令部是8500。” 一谈到国军痼疾,他们迅速找到了契合点,互相点上烟,热络交流起来。 “日军56师团至今踪迹不明,陈质平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近2万人的敌军去向,竟然搞不清楚。一会儿说在仰光,一会儿说在缅西。他把每一个可能的地方都说了,到时候总是能对上,可我们要的是确切情报。” “我在想,他们会不会从泰缅小路过来,18师团号称山地之王,但是现在在明处,而这个56师团,其实不可小觑。菲律宾战役,就是这个龙师团长途穿插巴丹,给了美军最致命一击,饭田要他们来,怕是有这样的用意。” 正谈在兴头上,外面人群簇拥着褚亭长进会场。这边三名将领,在烟灰缸里揿灭了烟头,冷眼旁观。 “没有诸位长官提携,长亭哪里敢在万军之中,取敌酋帅旗?那是万万不敢想,不敢想。” 人群中褚亭长还在那里嬉皮笑脸,故作客套。 50公里外,日本56师团一直侦察部队,正摸黑在险峻的山林中前行,他们肩负着最后确认行进道路的行动。 2天前,日军策动泰军两个师从边境出发,与驻守西双版纳的中国军队干了一仗,目的是测试这一带中国军战斗力,日军随军顾问惊讶地发现。表面上,中国军队扼守了这里的险要,近期还加派驻了第2个师进驻,但是派来部队战斗力完全不能与其他远征军相提并论。 打扫战场时,除了缴获大量烂枪,还找到了烟枪、烟土。饭田几乎熄灭的偷袭之梦,又重新燃起。 平井卯辅大佐扒开芭蕉叶,远远望向闪烁着火光的暂55师一个团的防区。借着月色可以看到,防御工事已经停滞,为了提防山洪,部队将山谷通道放弃,转移到附近山上。 “吆西,拿地图来。” 后面有参谋拿过地图,他在莫契以东的山口做了一个标记。 “中佐,巴颂将军说,这里原先是原始森林,清代起因为中国商人收购硬木,于是有山民砍出了一片空地,可以通行汽车,不过汽车从这里走一遍,怕是就要报废。” “与天长节前围堵住十万中国军队相比,损失汽车算什么。 “长官,天长节前,能不能攻下腊戌?” “来之前,我也怀疑,毕竟有两个师挡在路上,不过如果防守这一带的中国军队,都是这个德行,我们何止攻下腊戌,甚至可以打过惠通桥,威胁昆明。” 会场内,杜聿明正在介绍战役第一阶段情况,以及第二阶段展望。 沙盘边,英国人聚精会神听着,不时点头,当然只是做戏,亚历山大还在担心日本人两栖攻击,根本不想参忽中日间攻防。 “这是日本混成第二旅团司令部缴获的日军地图,上面标明了,目前隐藏踪迹的日军预备队位置。”。 有人铺开了褚亭长从影佐祯昭指挥部搞来的地图,地图是真的,不过上面的一些标记是他后来加上去的,用来扭转陈质平屡屡知情不报的局面。 英国情报机关头子安德森在一旁冷眼旁观,很奇怪,空勤团竟然疏忽到留下这样一份地图,英国人很看重对中国军队的情报优势,所以地图是搜掠重点,日本军旗倒不是重点,是故意留给中国人的人情。到底这个褚亭长是怎么弄到地图的?为什么他的地图比史密斯搞到的日期要新? “从这份地图看,日军56师团平井联队出现在彪关。似乎有一些企图。”杜聿明并不把话说死,等着大家讨论。 “我认为可能是虚假情报,”斯利姆将军说道,“据我们的情报,56师团一直在仰光,随时准备上船,在西部海岸登陆。” 中国军人把目光集中到陈质平身上,希望他能反驳英国人的胡思乱想。 “据我方的情报,平井联队确实出现在了彪关,但是请诸位注意。平井联队并不是步兵联队,只是一个直属搜索联队,七八百人而已,平井卯辅也只是中佐,很可能只是虚晃一枪。” 他似乎给英国人做了球,将林秀轩挖空心思提供情报,所掀起的波澜轻易平息了下来。当然这件事背后,源于他本人的判断,他顽固地坚信,泰缅边境的山区不可能通行大部队。他完全超越了一个情报官员的应有职责。 “我想补充一句,”孙立人说道,“无论我们做出什么决定,都必须要快。估计就在我们争吵的功夫,日军在伊洛瓦底江上的第三条浮桥已经假设好了,这样33师团的主力,外加14联队的坦克,会迅速出现我师侧翼,这又该如何应对?” 他说着转向褚亭长,似乎指定要他回答。 褚亭长眼看机会差不多了,笃定挤到前面,就站到史迪威边上。即使是高阶的中国将领,也不大敢站到史迪威边上,这个老头子总是给所有人无形压力,没见他有好脸色过。 “依着我说啊,这个樱井省三,简直是不知死活,急着投胎。” 史迪威转而冷峻起来,他觉得褚亭长这样评价对手很不严肃。但是又很期待听听下文。 “各位长官,你们看,东线敌人已经抱成团不好打,所以,咱们不宜硬拼。按着我说,不如回过头干他娘的33师团,河流上游铁桥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掌握着不小的机动优势,如果能发挥出来的话。” 会场内一片寂静。 “打樱井师团?”孙立人没忍住发问道。 “樱井不是拉开60公里战线,还要架桥东进吗?我看,就等他主力过河,过了一半的时候,炸毁他的浮桥,然后孙将军可以迅速北上,利用我们掌握的上游铁桥,机动绕到侧后,猛踢他的屁股。” 英美参谋团突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边中国军人也都听明白了褚亭长的意思,不管有无成见,他提供了一个极奇怪的,让人隐约间热血开始沸腾的计划。利用上游桥梁加强机动性是新奇思路,半渡而击是古代谋略,竟然被这个人捏到一起了。 “半渡而击?”廖耀湘迟疑道,“怎么保证在你想要的时候摧毁敌人浮桥?” “利用空军。” “但是我们并没有制空权。” “夜间攻击。” “夜间?如果日本人灯光管制,怎么投弹?”廖耀湘迅速将众人拉回现实,褚亭长的半渡而击的策略,确实有吸引人的一面,但是也存在技术上极难跨越的问题。 “这就等仰仗罗奥将军的皇家空军了。” 褚亭长转向不怎么说话的英国空军司令罗奥。对方有些错愕,因为损失惨重,目前空中支援的重担渐渐由飞中美航空队挑起,而不是只剩下一些老式轰炸机的英国空军。他出席会议一般就是听听。 “我能做什么?” “你们有不是还有一些1600磅飘雷。” “有,但是惠灵顿轰炸机只能携带1枚。” “1枚足够了,从上游扔下去,它就会顺流而下炸毁日军浮桥。” ------------ 391 快速调动 “*?那是在海里使用的武器。”英国少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从未听说过*还能反浮桥。当然让他错愕的部分原因,是他找来的二把刀翻译传达的也不够精准。 “当然可行。我们占着上游的便宜,我计算了流速,只要在上游5公里投下去,十分分钟后,飘雷就会自己撞向下游浮桥,在白天,他们或许还能用火力摧毁,但是在夜里……呵呵,能有什么办法?”褚亭长稍微花时间,详细解释了他的设想,不只是为英国人,当然也是对现场其他军官做详解。 “是的,是的,但是你怎么保证水深是足够的。空投部署*,大约需要15米水深。” 罗奥终于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提出了反问。 “这确实是现实问题。如果时间足够,甚至可以用卡车运到上游铁桥上再扔下去,让它们顺流飘下去,不过我们的时机只有明天晚上,所以必须用空投。上游的水文资料,我也并不掌握,只知道4月初的水深,略有些浅,这就必须降低高度。如果在河面上安排火光,飞行员可以以此为基础,尽量减低高度。” 他一转之前不严肃的态度,将计划全盘托出,这是经过林秀轩和小组其他成员仔细合计的,完全可行的计划。当然对上游水文资料掌握有一些漏洞,他和他的小组并不确定,高空扔下去的飘雷会不会触底。但是飘雷本身具备一定浮力,低空投掷,显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他的这番发言,让现场的各路翻译头大,导致了一小会儿的混乱。这也使得国军这边,已经听懂他意思的一些高级军官,有时间仔细审视褚的计划。 孙立人一个人从人群环绕的作战地图前离开,来到更小一些的伊洛瓦底江流域的沙盘前,呆呆看了一会儿。他受到的严格军事教育,足够他一步一步在头脑中推演可行性。 日军33师团,远途奔袭而来,如果按照国军作战的一般策略,当然是分兵抵抗,那样势必打成一场血腥持久的呆仗。目前,驼峰航线仍然是空中楼阁,国内能送来的弹药,并不能维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那么中国军队的优势在哪里?褚亭长已经指出,就是地利,是上游英国人留下的铁桥和公路。日本人渴望与中国军队针锋相对的交锋,但是他们是从下往上打,他们只能在湍急的江河中架设浮桥。而自己可以迅速利用罗卓英给的汽车团,利用公路桥,将兵力运送到河对岸。如果一切完美按照褚亭长的设想发生,日军浮桥断绝时,西岸的敌人应该还有七八千人左右。以自己的兵力,加上褚亭长的合成营,已经可以尝试进行歼灭战;他并不怀疑,褚亭长这一个营的战斗力,远在诸如暂55这样的一个师之上。单说火力,也超过新38师。战役第二或者第三天的时候,新22师的援兵也可以赶到。那么,他将有一个时间窗口,将樱井师团大部歼灭。 “但是……这个褚亭长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由冒出这样的念头,他和这里稍微有些傲气的将领一样,对褚亭长这号从短期训练班出来的人,是抱着敬而远之态度的。但是,必须承认,他一直在打神仙仗,每次出手,必有所获,还都是以微乎其微的损失,攫取到胜利。你可以说他吃相难看,但是他从不落空。 那边史迪威与英国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正色开始表态。 “诸位,我认为,这个计划是充分发挥我们目前优势的,是可行的。我们的英国盟友表示,他们可以派出空军,支援这次行动,但是对于流速导致的,敌人浮桥被摧毁的时间,最好还需要精确计算。” 显然,英美在原则上同意这次战役了。 “但是英国陆军必须面对,日军可能在海洋上发起的进攻,显然无法全力参加第一阶段的战役。”史迪威说道。“但是斯利姆将军答应,他的部队,会在几天后准备好进攻。” “不必他们参加,我们可以完成。”远离人群的孙立人说道,“我的部队可以立即投入大迂回。” “但是,你的部队很疲惫。”罗卓英说道,他希望手下将领说话,多少留有余地。 “日本人不是更疲惫?如果中国军人不能靠意志力拖垮日本人,那么我们还剩下什么?难道是靠钢铁?” “孙部离开,锡堂河一线的压力可就要增加了,敌人势必转守为攻。” “我200师一定可以阻挡住敌18师团反扑。”戴安澜上前一步一说道,“还能进行不间断反击,给予其重大杀伤。。” “55师团交给我,我用两个团就可以缠住它,分出一个主力团,去西面支援孙部歼灭樱井师团,”廖耀湘也跨前一步。 史迪威心中突然涌起久违的激动,自从他来到这个鬼地方来接受这摊烂摊子起,就没有见过盟军间这么快达成一致,打部分时候的话题,都是如何分配援助,而非如何歼灭日本人。甚至于,这次脸英国人也变得积极,虽然一如既往地对中国人提出的计划有所保留,但是难能可贵的是,一口答应投入空军。 “那么,我需要参谋部立即按此意图,制定详细计划,准备发起这次战役。” 现在褚亭长站在了舞台中央,这让他必须非常谨慎地面对最后的难题,就是如何指出腊戌的险境,林秀轩让自行判断,但是务必小心。这个地方远离他的防区,当中隔着曼德勒,并且这种通盘考虑缅甸全局的战略问题,也不是他区区一个营长应该考虑的,如果在这样高阶别的会议上贸然提出,势必让有心人起疑,实际上,他刚才提到了设计伊洛瓦底江流速在内的,涉及到的水文地理的部分,已经有些过线了;所谓言多必失,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再谨慎些,最终,他没有提出腊戌的危险,看看组长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会议结束,所有将领领受各自任务离开。褚亭长含笑转身时,收获到了不少充满敬意的目光,但是不期在人群中,感觉到有人投来怀疑的一撇,但是他抬头时,那个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陈质平阴着脸回到情报站。 陪她一起参加会议的金少校颇有眼力劲,看出一些名堂。 “主任,看您气不顺,怕又是杜聿明催问敌人预备队位置那点儿事儿了吧?” 少校知道,监听到的情报,和英国人情报严重不符,所以主任不敢定夺,一直压着,他对密码破译获得日军情报越来越怀疑,原以为日军一个月后会更换密码,但是没有换,这让天性多疑的陈质平,感觉事情有鬼。 “不是这件事。”陈质平摇了摇手。 “那是……” “是褚亭长,他今天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不对劲?他提出的方案不是一致通过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很奇怪,什么,不以一城一地为拖累,以消灭有生力量为首要目的,又是什么大迂回,大纵深云云。” “……您的意思是说他的游击习气?嗨,他从敌后来,难免有这样流窜作战的习气。” “不对,还是不对,”陈质平站起来,背着手在台灯前走了两趟,“忠义救国军虽是游击,但绝不是这个路子,没这么妖,你没有觉得,他提出在几条河上反复流窜,美其名曰大迂回,其实就是靠多走路绕昏对手,趁势反咬的战术,是不是很像……” “很像什么……”少校还是不太开窍。 “我想起一件往事。民国二十四年,共军主力流窜进川黔滇地带,吴奇伟率优势兵力尾随追击,屡屡形成合围,当时共军也就是在几条水系间,跳来跳去,如同泥鳅。还往往趁我追兵半渡,突然出现在侧后,咬上一口就走。这与今日之势,何其相似?” “主任,这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也许吧,不过这个人底细一定要搞清楚。他的背景绝不会简单,即使中央大学学历作假,但是他的眼界,也不是短期训练班那种蒙事地方能练出来的。还有,别人都鄙夷他钻营上官,拍马奉营,但是我们在合成营的眼线,何曾发现他敛财克扣的事情,这个人既不赌、也不嫖、烟酒不沾,还不打骂士兵,这些难道不可疑吗?” “这……” 主任的这些话,竟然还无言以对。细论起来,这个人还真是奇怪。 伊洛瓦底江浮桥畔。樱井省三师团长,披星戴月走上一道山坡。上次被刺杀以后,他已经很少这么意气风发地带着指挥部观看部队前进了。 “师团长,18师团向我们求援这种事,可是前所未有啊。”身旁的河原参谋长说道。 “可见,中国军队把牟田口打疼了,他们调集了最精锐的五六个师围攻他们,他终于只能想起我们了。” “相泽联队长报告,中国军队那支独立装甲部队,向北逃窜后,目前踪迹不见了。” “呵呵,你必须记住,中国精锐部队最爱惜的不是士兵生命,而是他们的装备。一旦他们损失了武器,就不再拥有主力地位了,所以,每一次作战,他们势必不会全力争胜,而是左顾右盼,生怕不同派系的友邻部队出卖自己,这在我们的军队里是不可能发生的,我等固然于牟田口学长有些意气之争,但是绝不会将分歧带到战场上。” “师团长,我们会否也应防范,敌人从上游铁桥迂回过来的可能性?” “呵呵,你何时见过中国军队,有这么强大的跨战区调动能力?” “但是他们仍然有将近一千辆卡车在缅甸。” “呵呵,我们已经修通了3道浮桥,工兵还在不断加固,明日即可通行坦克。如果他们想绕远路迂回,岂不知我们直线调动更快?只要在浮桥边,增加防空火力,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办法威胁我们的机动。” “师团长果然高明。” “告诉濑古大佐,他的动作有些慢了,务必于黎明到达指定位置。我们必须全力把牟田口中将从困境中救出来。” ------------ 392 *攻击 夜色下,林秀轩通过夜视仪仔细观察敌人的渡河。敌人如预期的那样,正在迅速河西集结,并有序渡河。他们修建的每一道浮桥都相隔大约1.5公里,对应各个联队的集结区,显得极为有序。中间那道浮桥正在加强,使用器材是其余两座多,宽度加倍,估计要走重装备。 33师团从仰光东一路追到这里,其实已经损失不小,但是由于日军占领仰光后海运通畅,人员和武器补充非常迅速,现在33师团何止齐装满员,其实还有一些超编。序列下除了原来的213、214、215联队,又增加了一个67步兵联队。从这个靠前的番号看,就是原甲种师团主力(原15师团)。 但是这些情报太过细致,很难通过陈质平传递到盟军指挥部。林秀轩,总不能让自己伪装的南机电台,老是在谈己方番号和调动情况,那样太反常,实际上他已经意识到陈质平开始起疑,可能就是因为情报来的太容易,触发了他的警惕性。 除了四个步兵联队,樱井还加强了第14坦克联队和第14机炮联队,现在他的兵马2万有余。大概中将本人,也很有些志得意满,横扫天下的壮怀激烈了。 无人机观察到,14战车联队迟迟没有渡河,也许褚亭长打的太狠了,留下好多损坏的车辆要修。按照林的计算,最好让比较强硬的部队过去,把辎重部队和指挥部留在河这边,这样一炸桥。就可以痛击后面这些要害,消灭指挥部,等同于消灭敌人师团。整个缅甸攻势就可以说扭转了,那样他和他的小组就可以腾出手来,追杀浅野他们了。 “组长,秦小苏那里又监听到一个新的师团番号。是饭田指挥部发出的。但是监听到频率很低,不排除主力还在海上。只是例行询问。”徐冲提醒道。 “可惜没有大型无人机去确认一下,”他一屁股坐到土堆后面,“本来该去婆罗洲的部队,现在都被拆散了,完全去向不定。” “是啊,可能是去巴布亚新几内亚。也可能来我这里。我总觉得,这伙日本穿越者,就是盯着缅甸和几内亚。” “实际上是盯着印度和澳大利亚,他们里面有一个着眼于战略的家伙,这个人或许是他们里面最浮夸最不中用的,但是他对战史的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在我们之上。这是我担心的。” “组长,你是说是傻不拉几的浅野影响了日军部署?” “嗯,这么推测最合理。这个人或许只是业余的军史爱好者,对军事和科技有距离,我们时常小看他;但是最近我总感觉,日本人现在孤注一掷的战略,更加有针对性。很可能是这个浅野的意见起了作用,所以他的危险更在长谷川之上;我担心的是,他看过一些并不广泛流传的历史信息,而我们并不知道。” “要是由着他性子胡来,也许会让他们失败的更快。” “也许,但是单说这里,情况似乎更坏。盟军在这边的兵力仍然是英军5个旅,国军三个军,并不比历史多,但是日军原本没有的的14战车联队出现了,如果再有更多的部队登陆,情况会更糟。” “东面怎么办?陈质平好像对咱们送给他的情报无动于衷。” “这个老东西吃情报太可恨,不过或许杜聿明也不怎么信任他。等这里打响了,我们去东面。日本人不是想隐蔽偷袭?我们就给他闹出点儿动静来,让他们藏不住。目前74军两个团在保山,只要他们前出到普洱,那么东线就稳固了。就怕指挥部明明看到威胁,却用一些烂部队充数,安慰自己。你要知道,那些杂牌十不当一,人数再多,也屁事不顶。” “要是我们这里打成了,我看饭田就得回过来就西线,整个攻势至少停一个月,那么东线威胁也解除了。” “话虽如此,我们也必须往最坏处做准备。” 褚亭长连夜坐飞机回到驻地,开始研究进攻路线。他的部队还有一天时间休息,而孙立人的部队则要从交战中悄悄撤出,然后开始连夜调动。 早上他把几个连排长找来布置任务。布置完毕,别人走了,只有周有福一个人鬼鬼祟祟留下了。褚亭长知道这家伙有什么事要求自己,故意板起一张脸。 “老周,听说你最近发大财了。” “发什么大财?”周有福睁大眼睛说道。 “有人把英国仓库里的军需品拉到敏建市面上去买,英国宪兵可正在查。” “又是布鲁克告的刁状?我这么干,还不是为了弟兄们贴补伙食?出国时发的那些缅甸卢布早他妈毛了。那些仓库里的毛巾衣服蚊帐,也算不上军需,其实根本卖不上价,你想,兵荒马乱谁要那玩意儿?也就是我求着人家华侨领袖,人家看在远征军的面子上才收。” “衣服蚊帐……我问你,300条英国轮胎呢?” “什么轮胎?营座,可不要听信美国人胡说八道,走私军需,那都是飞虎队,他们自己人干的,我对天发誓,要是……” 褚亭长摇了摇手,不让他说下去,他知道这号兵痞赌咒发誓和放屁没区别。 “算了算了,看到你我心烦,快滚。” “营长,滚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求您。”周有福嬉皮笑脸就是不走。 “说。” “那不是,快打大仗了吗?和鬼子拼命没的说,樱井的狗头,包在我老周身上,但是……这一仗打下来,是不是……让弟兄们”周有福说着扭捏起来,“……北面难民营里有一些华侨学校女学生,想来咱们营地帮忙洗衣服,就是想赚些小钱,我想……” “门儿都没有,洗衣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套?”褚亭长突然震怒,把蒋经国给的手枪拍到桌子子,“大战将至,你满脑子这种事,看我今天不把你崩了。”他抓起手枪,做上膛状。 周有福赶紧逃走,他知道褚亭长是做戏,但是今天谈这件事时机不对,得等打完了再提提看。 不过,褚营长给他很错乱的感觉,明明是个知道人事儿的,人前吹吹拍拍,别人说荤笑话他也跟着笑,但是人后却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人鼓捣地图,也不耍牌九,每天临睡前喝一小杯洋酒,绝不会多,房间里女人挂历都没有。 200师对18师团的攻击,从这条早上起加强,没有停歇过,完全为了给敌人制造假象。果然,敌人中计,孙立人的部队迅速调动的功夫,西路日军仍然不知深浅,孤军深入。 相泽的14联队,仍然留在原地,后面运来的零件刚到,战车兵们还得加快修补,好凑齐坦克。 一名满身油污的军曹站在坦克上擦汗,注意到天上有一个黑点还在那里,十分钟前,他抬头看时,它就在那个位置了。 “你们看,那里什么东西?” 军曹指指点点,引来其他人关注。 “是一只鸟吧?” “鸟怎么会完全不动?” 林秀轩从画面中注意到下面日军聚集起来想自己指指点点,意识到飞的太低了,于是开始移动,并升高高度,很快它的悬停无人机就飞出日本人视野了。 他一直在关注14联队,希望该部队在发起攻击前度过伊洛瓦底江,这样下面的战斗就会比较轻松,但是看起来,他们是来不及过河了。这意味着,褚艾云那里会有一场恶战,要不然,仅仅这个装甲联队,就能给完全由步兵组成的新38师造成极大的麻烦。 夜色终于降临下来。阿恰布英军机场上,一架威灵顿轰炸机,慢慢起飞,另有几架在后方待命。机组今天的任务出奇简单也很奇怪,弹舱里只携带了一枚大型*,目标却不是海上,而是内陆,他们甚至不需要穿越敌人战区,直选要在接近敌人的河流上游投弹。 由于雷达站优势,所以他们可以在起飞后得到完整导航,第二阶段得找到地面引导灯光,也并不太难,低空投弹有一些危险,但是与和隼式战斗机纠缠的风险相比较,也完全可以接受。 飞过仁安羌后,他们开始寻找上游铁桥。很快看到了大桥附近探照灯阵地。 飞行员根据航线转弯,尽量飞到河流上方,寻找河面上的闪光。很快就发现了投弹区域。这种飞机仍然没有无线电测高设备,但是月光映照下的河面,形成粼粼波光,其实并不是完全看不见暗区的河流。 第一架轰炸机降低到150米高度,然后投下一枚*。第二架飞机此时,还刚刚起飞。 飘雷掉落在急流中,溅起一片水花,然后迅速浮起,向着下游飘荡过去。 某种程度上,它不可能错过那座浮桥。日本人的浮桥相当专业,主体是用木质浮箱盖上架板,有缆绳连接岸上保持桥形,不被水流冲垮。浮箱间的空隙,以及架板高度,都不足以放过这样一颗四面长出触角的*。而且一旦爆炸,被炸毁的浮桥,一定会被急流冲散,随波逐流向下游去,残骸不会对第二枚*形成遮挡。一切都在林秀轩算计中,唯一的问题是,今天月色不错,不知道日本人能在多大距离上看到飘雷靠近。如果即使进行火力封锁,似乎还有一些机会,那样的话,或许就要徐冲出马来解决问题了。 第213温井联队的一个中队,正在浮桥上,他们以两列步兵纵队通行,辎重有些麻烦,因为马匹害怕在夜里走上摇晃的桥,只能等到天亮。 一名眼尖的士兵,看到了远处一个油光光的东西在波涛间出没。 “哎,岗田,你看那里是什么东西?” “是……死掉的大象吧?” 另一名士兵回答道。 “嗯,也许是大象。” 这些鬼子在东南眼转战几个月,也算见多识广,他们见过死于战火的大象,如果肚子胀气,飘在河面上,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真是太可怜了,因为人类战争而死掉。” *慢慢飘向目标,近到了那些行军的鬼子兵可以看清上面一根根突出的触发引信。 它就这么卡到了两个浮箱中间,一根触角顶到了上面遮盖的金属盖板上,将盖板顶起几十度,触发引信的压力正在迅速增加。 河面上一声巨响,随即一个火球升起,上面行军的大半个中队顷刻灰飞烟灭,爆炸惊得正在吃饭的樱井省三饭盒落地。 ------------ 393 信息优势消失 第一枚*爆炸的同一时间,5000公里外的东京,天色已经大亮。早班电车上坐满了人,这是开战后又一个普通的早晨。街上报童们奔跑着,叫喊着大捷,来吸引上班族们的目光。 “皇军几内亚大捷,澳军七千人投降。英海军退出印度洋,逃往南非……” 行人不时停下来,买一份夹在腋下匆匆走过。与几个月前不同,大部分人这对前线不断传来的捷报已经麻木,除非是新加坡10万英军投降或者马尼拉陷落这样级别的好消息,已经很难触动大部份命中的兴致。皇军在任何战场的所有胜利,都变得理所应当。所有人在期待几内亚陷落或者缅甸全境占领这样量级的消息,并且毫不怀疑,很快就会到来。 天空中传来嗡嗡的响声,但是早上云层很低,看不到什么情况。防空警报姗姗来迟,大部分并没有显得惊慌,认为那只是又一次“市民演习”。 虽然报纸上偶然讨论一下绝对防空圈的概念,但是大部分人不会去想,头上会挨到*。昭和13年,不知死活的中国空军,派出区区两架马丁轰炸机在熊本上空投下过传单,算是忽必烈以来,日本本土遭受的一次入侵。但是这样的挑衅必遭到强大反击,卓绝英勇的皇军很快发动进攻,将中国沿海机场就全部占领,结果敌人屁滚尿流,躲到了再也够不到日本本土的大山里去了。 毫无疑问,美国人正躲在太平洋的那边瑟瑟发抖,即使他们想报复日本,有怎么可能跨过辽阔的太平洋来袭击日本本土? 15架B25轰炸机,以松散的队形接近目标。他们必须在黎明时靠近,以目视观察目标。主要目标是东京湾附近的工业区和兵营。当然并不预计能破坏多少日本军事潜力,这只是一次政治行动,仍然有一些目标被限定在目标外,并不是一般的民用目标,而是包括日本皇宫以及一些神道教道场在内的场所。 飞机接近海岸时,已经分散开来,从领头的杜立特1号座机上,已经看不到大部分的飞机,他们中有些飞向了名古屋横须贺,另一些掉队拉在了后面,由于严格的无线电静默,杜立特没有呼叫其他机群,而是准备各自为战。 飞机飞过浓厚的云层,背对着一轮朝日接近东京。领航远看到清晰的参照建筑,并引导飞机前往目标区。轰炸机纷纷打开弹舱,一些227公斤*上悬挂着大正时代日本颁发给美国军人和外交官的和平奖章。现在美国人要把这些笑话还给日本人。 “看,行人走的很慢,我原以为这些高楼上会布满高射炮。” 领航员说道。 “偷袭成功了,小伙子们,把美国人的祝愿送给他们。” 飞机低空飞过东京上空,将成排的*投下。 巨大的爆炸散落地落在了东京各地,美国人既没有很严格的目标选择,也没有安装可以测量地速的诺顿指挥仪,他们就是来乱炸一气的。 惊慌的东京市民们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大部分站立原地发呆,然后才意识到空袭,奔向附近的防空设施。很多人在奔跑时想:他们又是从中国起飞的? 轰炸持续了长达20分钟——因为一些拉在后面飞机稍后赶到才投弹,大部分爆炸远离皇宫,但是仍然有一枚落到了皇宫附近的伊势神宫,炸死正在祈祷胜利的祭祀人员6名,这是与历史分歧的部分。某种程度上,这枚误投的*帮了军部的忙,他们迅速进入总体战,并扩充200个师团的计划,将会很顺利地被执行下去。 缅甸伊洛瓦底江上,被炸毁的浮桥,迅速断裂开来。残破部分被过急流过写着,向下游撞过去。30分钟后,第二和第三架英军惠灵顿飞机投下了2枚*。 因为预料残存在水面上浮桥残骸可能会提前引爆*,所以第二轮多扔了一枚。 英军的一架观测机,已经悄然飞到日军头上盘旋,看到了第一次爆炸,以及火光映衬下西岸的行军队形,一切还真是如褚亭长所预料,日军正日夜兼程向东去。当然仍然成迷的问题是樱井的指挥部有没有过河?由于日军无线电管制,这件事盟军还不知道(如果不计算419小组的话)。 第二枚飘雷,迅速向着第二道浮桥过去,那是一座特别加固的浮桥,用来通行卡车和坦克。看到第一次爆炸后,浮桥上运输仍然没有停顿下来,也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实际上,整个日军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空袭?还是敌人炮击? 又是一声巨响。躲在司令部探头探脑的樱井又是一哆嗦,接着又是第二声——同一个方向。他这才意识到,敌人的目标是浮桥。 “告诉黑田中队长,无论如何守住下游最后一道浮桥。” “但是师团长,敌人的炮怎么打的这么准?” 身旁参谋开始瞎猜,他们从巨大的爆炸声猜测,应该是某种要塞炮,尽管在缅甸好像没有发现过这种武器。 “师团长,听!” 有人提醒道。 指挥部安静下来,听到了嗡嗡的发动机声响,似乎就在不远处云层里。 “是敌人观测机?还是轰炸机。” “不可能是炮击,一定是空袭。” 他走出指挥部,看着前面滚滚的江流。 第三批惠灵顿飞机来的有些晚,部分原因是皇家空军只能拼凑出三架此型飞机,所以必须等第一批返航重新装弹。它投弹时距离黎明已经不远了。 又一枚飘雷飘下下游。这次它没有从第二座浮桥被炸开的豁口过去,因为第二道桥修建得法,炸断中间后,两边仍然在钢索拖拽下保持了一定的桥形。 此时疑心重重的日军防空阵地已经分出一部分探照灯,监视河上,眼尖的日军看到了一个如同刺猬一样的东西撞到了第二道浮桥残骸部分,接着爆炸。这次彻底将河道炸开了,对后面的*而言,算是打开通道,另一项意义在于摧毁了大量仍然完整的器材,使得敌人很难短时间修补桥梁,但是天色也渐渐放亮。 樱井指挥部内,有人奔跑进来。 “长官,是*,上游飘下来的?”挨到第4枚*,日本人终于醒了。 徐冲和林秀轩在野地里奔跑,这次轮到受伤的马强在后方指挥,他们两人的目的是*保驾。 秦小苏监听到了第4批次飞机起飞,但是估计到达时,天色已经很亮了。对于林秀轩和徐冲而言,这样的行动相当冒险,因为夜色的掩护正在褪去,所以他取消了,万不得已情况下,让水鬼去炸的想法。 果然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桥边守备的敌人看到了从上游飘荡下来的*,进入500米范围内,就开始用机枪射击。 日军指挥官挥舞指挥刀,指示防空火炮射击,一些站在岸上的步兵也开始用步枪射击。 林秀轩担任观测手,为徐冲指示目标并观测风向。因为担心过早暴露,徐冲使用了一般*而非反器材枪,这使得隔着河射击的落点变得飘忽起来。 第一枪放倒了带着望远镜的敌人指挥官,第二枪击中操作博福斯机炮射手,这种40毫米重火力是需要优先解决的,主要是解除对自己的威胁。然后转向轻机枪阵地。那些用三八步枪乱打的步兵,他不太管。 黑漆漆的*飘荡下来,被击中几次,都没有爆炸,这功夫徐冲已经干掉了一个机枪阵地。日本人开始疑惑,他们发现不挨着的阵地上都有人被击中。 但是一挺搬上高地的92重机枪以持续的火力摧毁了*,巨大的爆炸掀起的水花,甚至飞溅到林秀轩身上。30秒后,最后一枚*从后面顺流飘下,这会儿天色更亮,日不过92阵地不再射击,正负射手都已经倒在血泊里了。日军开始察觉到东岸情况不对头,但是碍于东面朝日升起十分刺眼,很难搜索到对面开火时微弱的火光和烟雾,咆哮的江水,也完全将枪声吞没干净。 于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枚*撞到了最后一座浮桥上。将最后这座桥炸上了天。 间第一阶段任务完成,林秀轩和徐冲赶紧转移,对他们来说,白天的战斗效能大概会减低九成,一旦暴露在敌后很难生存。他们脱离后,将在北方8公里外泅渡过河,然后迅速投入到情报支援作战中。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未必赶得及到指定位置,这当然是英国人耽误起飞造成的,如果没有他们提供情报,褚亭长将失去情报优势。 北方,褚亭长的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他完整掌握樱井师团部的位置,不过这次,他准备将这个人情送给孙立人,他的首要目标,是堵住33师团退路,顺便与第14联队好好算一算帐。但是截止目前,他还无法收到14联队的最新情报,显然炸桥后组长还在路上。这实在是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很多士兵都近乎迷信的相信,营长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营长这会儿失去法力了。 相泽联队长接到通讯兵送来指挥部命令,告知浮桥被炸要求原地待命,这让他愤怒不已,他刚刚将几辆损坏坦克修复,还与马圭机场的航空队完成了通讯协调,原本等着试验自己空地一体的快速突击,不料桥被炸了。只要一次成功的战斗和实战报告,他就可以破格升大佐,实际上报告他早就都已经写完了,改几个地名就成。 但是转而,中佐冷静下来,他觉得三座桥一起被炸,显然蹊跷。 细想起来,如今伊洛瓦底江以西,只剩下区区2个步兵联队和几个机场守备大队的兵力,满打满算可能不足一万人。中英军队如果此时掩杀过来,或许是个麻烦,当然有他在的话,还是能挑起这幅担子。他跳过师团部,直接与马圭机场的加藤大队长通话,要求第二航空情报联队起飞一架侦察机,其余99式轰炸机继续待命。 相泽作为日本装甲战的探索者,与南方军的一些,崇拜闪电战的头面人物关系不错,甚至寺内寿一大将也鼓励他进行一些大胆实践,摸索出德国人一气呵成的空地一体打法。现在他甚至有一辆加强了电台的的指挥坦克,可以随时与空中联络。 ------------ 394 遭遇战不利 相泽卓司的指令下达后,立即有一架司令部侦察机起飞,飞向他指定的区域绕圈,并且将长时间停留在空中负担侦察任务。仁安羌附近地形,平地与山地都有,对于庸俗指挥官而言,山地永远是不可跨越的地方,但是对于优秀指挥官来说,意味着更多的套路,反正相泽是这么认为的。 他并不急着调动兵力盲目行动,坦克群每一次移动,甚至每一次启动怠速,都意味着摩托小时损耗,还有宝贵燃料消耗,乱动不如不动,他随时让2个小队热车待命,耐心等待着飞机回报。某种程度上,在这片战区,战场信息权已经接近易手边缘。 褚亭长仍然只掌握着对手大半天前的位置,那时候他们似乎还有一些车在修理,履带板摊了一地,一些车炮塔还在龙门架上,也基本没有警戒,但是后来怎么样,因为组长泅渡过河保护*,所以没有观察到。 他让侦察连先导,先占住比较好的观察位置探探敌情,但是侦察连能看到的距离,敌人也能看到他们了。最强大的坦克连居中,由三个格兰特排和一个斯图亚特排组成,显然是超编到无以复加地步了,除了14联队,缅甸没有第二支装甲力量可以与他这个连抗衡。 机步连在队形最后。另有一队美国人带着电台随队跟着,他指挥不了,只要他们别太靠前爱上哪儿都成。 布鲁克的吉普车紧跟着坦克行动,因为史迪威派来的联络机只能坐一个人,所以他没有跟着营长参加军事会议,但是褚亭长带回的经过批准的计划他看了,他突然间觉得这个计划,所针对的战机,正是自己或者说史迪威一直渴求而不得的。 实际上33师团在西线一直孤立,但是直到24小时前才真正漏出破绽,竟然被这个毫无军事训练的外行抓到了,而且还想到了配套的摧毁浮桥的计划,布鲁克自认,自己想不到*袭击的方案;作为陆军,他的眼界在陆军武器库范围内,打死也想不到*。如果将强袭浮桥的策划交给他,他无疑会将任务交给飞虎队,或许也能完成,但是恐怕要受不少损失。日本人的行军布阵十分规整,凡有浮桥,必有防空火力。他对褚亭长的歪点子也曾经十分怀疑,但是30分钟前,他接到电报,英国侦察机确认,所有三座浮桥都被炸毁了。并且飞行员看到,大部分浮筒飘向了下游,这意味着日军失去器材,无法立即修复这座浮桥了。他根据掌握的日军运输效率和所需器材进行了专业计算,不难得到结论,褚亭长和新38师至少有2天的窗口期,可以用来歼灭樱井指挥部附近的六千五百名敌军,樱井在两天内,唯一可能得到的地面支援是马圭机场的一个守备大队,大约千把人,英国人应该可以应付。 他已经跟着褚亭长参加过好几次战争,每次都赢的莫名其妙,这些胜利古怪到很难撰写报告,因为你无法把三段式的侦察、计划,作战过程写的很完整。褚亭长每次都是在草率行动后,突然遭遇处于弱势的敌人,然后迅速占据优势位置,用他知道的一句中国谚语说,就是乱拳打死了老师傅。 虽然屡屡让他错愕,但是多少给了他一些正面的心理暗示,现在的行动计划,又让他刮目相看,虽然一如既往的简单,但是直扑14联队,而不是选择逃避;出发前,他又正好撞见褚亭长爬上爬下,检查每一辆坦克的伪装,简直与以往疲疲塌塌的形象判若两人,美军通常不太关注伪装,但是在缅甸,这一点似乎很重要。 ki46低速飞过侦察区。飞行员可以飞的很低,很笃定地观察下面的敌情,完全不在乎已经进入了敌人防区,如果这架飞机有一部雷达告警器,应该会发现不远处的英军雷达正不间断扫描它,当然即使知道,也没什么可慌乱的,因为它是这片天空最快的存在。比飞虎队的P的时速,至少快出90公里。 侦查员兼通讯员看到下面有东西移动,他拍了拍飞行员肩膀,要求靠近些。 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刚才移动的物体似乎已经不动了。 如果不是美国人吉普车在坦克边上乱窜,站茶园不至于发现行军队形,因为从几公里外,很容把12辆精心为赵的坦克错位认为灌木丛;但是一旦它靠近,就会进一步发现,不是几辆吉普车那么简单。格兰特坦克太过高大,并不容易隐藏,纵观整个世界大战,只有苏联的KV2略高了一些筹。 褚亭长严令全队停到路边沟渠里,但是敌人飞机还是过来了,他在心里,骂了布鲁克全家。可能是他和他的人,赶投胎一样乱冲,导致自己暴露。 但是也不能确定,日本飞机看到什么没有。出发前,他亲自检查了每一辆坦克,知道干的不错,这也是他要求开进沟渠的原因,降低坦克在地面影子,日出时东面阳光会将坦克投影照射得特别长,对于空中比较显眼,同时藏住将最容易暴露的行走部分。 日本飞机没有多绕,转弯向北区了,也许这就是他原本的航向?褚营长已经变成了一名普通的,不再你那个料敌先机的营长,只是他的狂热拥趸们还不知道这一点。甚至于,信息优势已经发生了此消彼长的变化。 但是他不可以停下来等着组长就位,窗口期长在倒计时,时间所迫,他得碰碰运气。他不敢赌敌人飞机没看到,但是可以赌一赌敌人的树桩指挥体系效率低下。通常这种双发司侦,属于司令部,只进行战役侦察,情报不会直接通报前线部队, 33师团都未必马上知道,以下战车部队就更晚了。 与褚亭长的愿望相反,相泽几乎立即就听到了飞行员的报告,他可以直接与飞机通过语音联络,这是新式战术的配套侦察保障。在日本陆军,这种时髦战术,也就是几年前才从德国看来的新花样,实战中很少实践。他现在知道有一队坦克正自北而来,已经到了7公里外,这让他暗吃一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并且侦察机报告,看到了短*炮的格兰特。 他立即找来地图,研究敌人路线。侦察机正在侦察敌人后方,看看有没有其他部队,马上就会回转,到时候就可以不简单更新敌人位置,看他们怎么办。他下令,待命的2个小队立即出发,先行袭扰敌人,探探敌人虚实,自己大队马上就到。 KI46司侦再次回转,带回了相泽想要的好消息,敌人后方无援,完全孤军深入。好在褚亭长的步谈机及时叫停了陶明章的车队,要不然敌人连他也发现了。 格兰特仍然沿着原路前进,讨厌的敌机再次回来,大部分站在炮塔上的车长,都担心它会俯冲下来扫射或者投弹,但是褚亭长的担心更深远一些。他担心,会有真正的攻击机出现。 果然,远处几个黑点出现,那些是起落架并不收起的轻型轰炸机。日本企图依靠这些飞机来攻击坦克,但是它们并没有相应的武器配备,主要威胁来自于比较精准的俯冲投弹,通常用来袭击固定目标。 “各排散开,它们奈何不了你们。布鲁克,你知道你在频道里偷听,赶紧躲远点,炸坏了你的小白脸,我担待不起。” 他说完向后看了一眼,布鲁克的吉普车正远离自己,他也不傻,知道这功夫靠近坦克是找死,坦克有厚皮护着,吉普车没有。 他远远看到一排两辆坦克慌乱中撞到一起,第一辆熄火了。 “妈了个巴子的,别慌,还远着。车长都藏好脑袋,别逞能用机枪对射。”他知道自己车长没有那个本事。 2架99袭击机开始爬升,这是投弹的先兆。通常只要坦克在动,就得靠一些运气。所以千万要散开。果然,它们冲着挤作一团一排过去。褚亭长心里暗暗念阿弥陀佛,希望关公显灵,别扔的太准。 日军飞机从高空俯冲下来,留给他们调整的高度不多,因为他们也能看到挤在一起的坦克正在重新启动并散开。每架日记挂载了2枚60公斤*,这并不是这种飞机的最大挂载,只是为了增加散布的不得已举动。 飞机在进入最大俯冲角度前,就甩投了*,然后拉起,要不然就撞到附近山上了。第二架飞机投弹更急躁草率。但是褚亭长的祈祷没有起作用,敌人运气出奇的好。一枚*就在倒车的格兰特附近近失爆炸。他看到坦克歪向一边,履带板散落下来,不知道里面人怎么样了。 他用潜望镜观察了一会儿,看着坦克燃烧起来,敌人甚至没有用*。 他呼叫了两遍,没有回复,看来一个车组报销了。 “营长,我被击中一次。”2排呼叫道。 电台里有人呼叫。 “别怕。落点离你们远着呢。” “不是*,好像是炮弹。” “你确定?”褚亭长惊叫起来。 “确定,又是一次,在移动,不是战防炮。” “方向?” “我得侧面……是……西南。” “混蛋周有福,一定把什么东西漏过来了。” 即使两架敌机还在环绕飞机,不时扫射一下,褚亭长还是奋力钻出炮塔,用望远镜观察一下。这件事还真怪不着周有福的侦察部队,这里确实有山间通道,他们也是奉命一路过去了,没想到敌人绕过来了。褚亭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看到800米外树林里不断有烟雾出现,敌人躲在哪里射击,如果不是他们着急,以为从侧面可以击穿格兰特,自己可能还要吃大亏。 他的脑子里如闪电般想到最坏的结果,头上这架侦察机正在与附近部队直接联络,要不然呢不容易解释怎么敌人来的这么快。 “敌人在250,正面对敌,全速后退,敌情不明不要恋战。” 他要求部队赶紧后撤。 躲到一公里外的布鲁克听到了褚亭长的呼叫,没想到他还在坦克成员里搞了一套方位呼叫,这似乎是海军的习惯,通常中国兵文化低,更习惯东南西北这样的笼统方向概念。 ------------ 395 紧急干扰 褚亭长不是莽撞之辈,退却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选择。他从未学习过坦克战,所以他用最谨慎的潜艇战术来硬套装甲作战。 潜艇没有装甲,任何一次暴露,意味着绝对的风险,任何一次被击中,意味着全体阵亡。对他来说,火力与装甲的比拼是下策,隐蔽与反隐蔽才是这阵的较量,现在他被头上敌机随时监视,简直如同潜艇被反潜机如影随形跟踪一般,处于绝对劣势,首要的不是反击,而是摆脱。 布鲁克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到中国坦克群败退下来,看上去扑上来的日本坦克并不多,如同一群狼被几只狗撵着走。褚亭长认怂他见过很多次,但是这次,他觉得应对可圈可点;毕竟这里距离马圭机场很近,敌人很快就能第二波空袭。合成营的装备确实很齐全,但是防空是一个弱项。 褚亭长躲在坦克里,迅速与附近通讯节点联系,当然附近只有马强一个点存在,现在必须靠他来挽回局面了。 3公里外高地上的马强,同步接到求救信号,他在这里看守着组长离开后留下的一堆装备,但是他并非小组中的技术成员,这里很多东西他不太会用。 他呼叫了几遍林秀轩,叫不通,显然他们只能携带单兵通讯去执行的狙击任务,通讯不是那么可靠。那么他只好呼叫秦小苏了。 秦小苏还算是一个敢于在关键时刻自作主张的人,他立即让马强将正在充电的无人机起飞,因为这架飞机除了可以在空中进行侦察,还可以实施干扰一般情况下,当空中有敌机时,这架无人机不起飞。但是这次情况特殊,他觉得可疑冒险。因为干扰功率小,秦小苏指点马强,尽量操作焐热积极靠近敌人空中侦察机。 马强迅速行动,起飞了这架小直升机,随后秦小苏指点他进行扫频分析附近所有通讯频道,当然也不能飞太近,让架百式司侦太容易看到,所以得贴着山上树枝飞。干扰设备同步,搜索到敌人频道。很快发现了敌人简陋的战场联系方式。他们正在一个频道内,进行单工通话,通报地面盟军位置,然后,他们立即开始实施干扰。 正兴奋异常的相泽中佐,突然发现呼叫不灵了。 此刻他的2个中队正在路上,准备从侦察机报告的敌人退却方向进行拦截,他需要随时的电台报告最精确的方向,一步步引导自己走向胜利。但是电台里飘出了凄惨的江河水曲调。这首曲子是很久以前在国内定下的干扰模式,大缅甸后,曾想录一个美国对日广播里戏谑东条的歌曲更换,但是一直拖着没做,现在来不及改了就直接上了。 由于在同一个频道内通信,侦察机里的通讯员也同时接收到了奇怪的二胡独奏。他立即使用了备用频道,但是通话恢复了不到5秒,闹人的二胡曲立即如鬼魅一般尾随而来。 飞行员转弯时,看到下面山头上什么东西一闪不见了,不过他没工夫关系那些,他得赶紧恢复通讯。 不远处的33师团通讯队,正在进行伊洛瓦底江两岸部队联络,他们也在电台里收到了这首曲子,很巧的是,当时在上海讨伐游击队时与林秀轩小组遭遇的,也正是这个33师团;而当时负责与大型水上飞机联络的,也正是这支通讯部队,所以通讯兵猛听到凄惨悲凉的二胡声响起,第一时间的反应如同见到鬼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心里想,那群纠缠帝国的不散阴魂,难道跨越5000公里又到了这里? 马强动刀动枪时,手比较稳,但是一般不碰这种东西,但是他现在肩负重任,只能赶鸭子上架,一方面要保持一树之高的位置,一方面还得尽量找到附近敌人,给褚亭长指示位置。 他居高临下,四处乱转,看到了东南方向烟尘滚滚,大概是那些狗日的在行动。显然有人正在利用了这里的山地,进行了迂回行动,这次果敢行动,甚至还在无意间,绕过了周有福侦察部队的眼线,眼看就要绕到褚亭长后面。 褚亭长等到了后面信息发回来,他的预判落实了,14联队这个老冤家,似乎是有一个赶时髦的指挥官,喜欢搞一些技术革新。 此时,两架99袭击机已经返回了,但是天杀的百式司侦滞空时间很长,始终不走,即使通讯被压制,它仍然可以通过扔信号弹的方式指示下面部队位置。 有这架飞机在,实施任何计划都变得困难。褚亭长通过电台告诉周有福,将错就错不要回援,去打敌人后方。然后告诉陶明章,他将且战且退,向他那里退过去。命令他将机枪排全部部署到山头,看看有没有机会打下那架飞机。 陶明章是一个沉默内敛的人,不像周有福那么会吹牛,不过有一次喝多了,说自己813时用机枪打下过一架95侦察机。从那时起,他就觉得自己这条命已经赚了(因为侦察机双座)。 周有福的侦察车迅速向原定目标冲过去,既然营长告诉他敌人空虚,他无条件的相信。他一路上,已经发现了地面上敌人的履带痕迹向着东面去了,看来主力确实离开了,至于营长怎么知道的,他没什么兴趣知道。 221战车接近山口时,没敢直接冲出去,对于这种只有一挺机枪的薄皮战车,任何莽撞意味着送死。周有福一个人下车,利用之辈掩护,进行了侦察。很容易就看到前面简陋的龙门支架下,吊起了坦克炮塔。底盘上,站着几个光膀子日本人正在大太阳下面争吵,似乎在争论,怎么才能再拆一些零件,东拼西凑出一辆能用的坦克。这些人后面,还有一些底盘和放置地上的炮塔和发动机,他观察了一会儿,确认这里只有一个连步枪都没配齐的修理连。 周有福狂喜过望,柿子捡软的捏是战场上的不二法则,他回到车上,与所有车长进行了交代,然后一起冲了出去。 满身油污的日本修理兵们刚达成一致,准备开工,身后10辆轮式战车鱼贯而出,密集的机枪火力迅速将暴露在外的敌人杀死,只要一些跑的快的,钻进附近蒿草逃走了。周有福并不追赶,他的侦察车靠近敌人损坏坦克,向每辆坦克底盘或者炮塔里扔一个*。将这些仍然可能修好的97坦克炸成废铁。 山谷里,褚亭长带领4个排正在缓缓撤退,整个过程险象环生,因为每一个路口都可能被伏兵截断队伍,然后痛打。布鲁克提醒了他几次,就是不听;美国少校并不知道,褚亭长的远视眼魔法已经恢复了七成,当然可以任性一些了。 现在他等着看陶明章的2个重机枪小组,和另外4个轻机枪小组的发挥了。那些机枪就部署在他身后的山口上,形成了交叉火力但是火网仍然嫌薄弱。他下令坦克对着两面山发射*,让天上飞机看不清楚下面,或许飞行员会降低一些。 果然日本飞行员选择降低高度继续侦察。他对这些坦克的顶部机枪已经不再忌惮,看来这些车长都很怕死不敢出来射击。实际上,这架司侦为了追求绝对的速度,并没有装任何武器,不过几次俯冲,都吓的下面乱作一团,有时候还会撞到一起。 飞机贴着山沿飞过去,完全没有预料可能遭遇不测,闹人的二胡曲刚才消失了,与相泽部队的联络也变得通畅,事情正在好转,飞机燃油还能坚持一个小时,或许可以等着看到下面这些丑陋的美国坦克完蛋。 马强的无人机因为充电不足,同时启用干扰和光学侦察无以为继,秦小苏决定放弃干扰,反正副艇长好像有了诱敌歼灭的计划。 陶明章亲自亲瞄着敌机,等着它靠近,附近其他的机枪组,也都等着他这里的信号。马克沁扫射一阵,就会弥漫起蒸汽,暴露位置,所以他知道自己最好第一次开火就干掉那架飞机。最近他一直在钻研六磅炮提前量的计算,也算有些野路子的心得,但是飞机是一个比坦克快得多的目标。 眼看那架骄横的飞机越来越近,几乎就在机枪阵地的同一个高度上,飞机开始带着一个坡度转弯,这使得它的投影变大,当然也意味着它很快就转弯离开。 “开火。” 他大喊一声,与附近两挺机枪以一起开火,其余阵地火力在一两秒后,跟着开火。 火网迅速将这架缅甸上空最快的战机笼罩住。日本飞行员几乎下意识地拉起飞机,这个错误的决定使得他失去了在水平方向上,让机枪手不容易适应的速度。二战飞机的爬升率,仍然是机枪手容易跟踪到的。 飞机一侧顿时被扫除一排洞孔,后座侦察员当场就被射杀。 飞行员被弹片擦到,带着一脸血企图加速逃走。但是一侧方向舵被打成碎片,使得他很难稳住飞机。只能推动油门增加速度。此时,飞机的逃遁方向,恰好就在陶明章机枪的射击线上,这使得它成为了一个几乎不动的目标。 子弹穿透单薄的蒙皮在驾驶舱内乱窜。这架飞机为了增加速度,除了拆除了机枪,还将飞行员座椅的钢板拆除。飞行员看到仪表盘被打烂,然后才注意到是从自己前胸射出的子弹。 侦察机拖着黑烟从空中落下,就掉在布鲁克吉普车不远处。美国人发现,褚亭长部队的那股子无往不胜的邪劲好像又恢复了,竟然把飞机干下来了。 掉在眼前的,是一架他从未见过的飞机,得赶紧拍照然后汇报上去。美国人在这里没有部队,很多时候也得管管武器情报收集的事情。 ------------ 396 三十七辆 孙立人的部队星夜兼程通过上游铁桥,黎明时分已经开始分几路向目标区域开进。大部分新38师的士兵都已经24小时没有睡觉,他们只能在卡车上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准备着立即投入战斗。孙立人本身,从听到这个计划起,就对这次战役抱有很大企图,但是目前仍然有三件事,是他担心可能牵制战役发展的。 其一当然是看日军修复浮桥的速度,如果不承认日本士兵的坚韧劲头,那是自欺欺人,但是空军报告这次*攻击,对浮桥器材造成了巨大破坏,这应该是饭田最头大的一件事。伊洛瓦底江上游的流速很高,不是一条随便找些木船门板,就能糊弄出一条浮桥并假设其上的河,之前日本人偷工减料也试过,但是很快就被冲毁了。 第二件事是远征军正在渐渐丧失的机动能力,他的2个主力团虽然以摩托化开进,先行投入战斗,但是已经集中了所有的卡车,后面云炮弹,都开始用骡马了,这些汽车随后还得满负荷回转,去接新22师的部队,随着汽车磨损和零件消耗,驾驶员疲劳导致的事故,日本飞机肆虐造成的破坏,原来的车队规模正在缩小。 最后一件,也是他最担心的,是褚亭长这个人还是不可靠。要是他那里漏了,把14联队坦克放过来,他的部队就可能被日军从侧面截断。目前来说,国军主要的反坦克手段,都是近乎自杀式的。他的机炮连或许可以抵挡一下,然后就要靠士兵绑着*去自杀攻击了。 他在吉普上越想越担心,于是,抓起通话器: “陈放吾团长,前面情况怎么样?” “报告师座,很平静,搜索营还没有交火,樱井似乎还在等着修通浮桥东进,倒是西面有一些炮声,是褚亭长营的方向,我呼叫了几次,对方没有回应。” “你留一个营……不,再加一个机炮连在侧翼,褚亭长这个人有突然放弃阵地逃走的先例,不是很让人放心。” “是。” 下达完这些命令他还是很忐忑,要是褚亭长这些装备是自己的该多好,第五军已经有了重炮团、坦克团、摩步团,还是手指缝里一点都不漏。 距离孙立人主攻部队10公里处。褚亭长终于站稳了脚跟,那架虽然不投弹,但是时刻在头顶嗡嗡乱飞的敌机终于被死翘了。 山谷里的烟雾,也暂时挡住了尾随的几辆日本坦克,而且另一个好消息是,马强驾驶无人机的技巧有了一些进步,他已经可以对敌人坦克群进行有效监视,但是因为不能飞太高,看不到全局。 既然14联队这么想决战,那么今天就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当然,虽然自己的坦克在攻防并不吃亏,但是数量还是处于劣势,所以还得依靠陶明章的4门炮,这是缅甸最强的反坦克火力,利用M3半履带车拖拽,几乎就有了快速部署能力。 褚亭长下令继续退却,一连报告,有一辆车被撞停车变速箱损坏,看来不及修理了。他不想去骂驾驶员和车长,他们只接受了半个月训练,能把车开上路,投入战斗,已经是奇迹了。 他下令将坦克丢在路上,也不必摧毁,就留着为敌人指示道路。说不定待会儿还能捡回来。 他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因为他看出来,尾随而来的这股敌人,在一个很喜欢动脑筋的的指挥官率领下。要对付这路货,就是给他制造假象,当然他也很有自信,要比起斗心眼,开潜艇的通常不会输给开坦克的。 布鲁克坐着吉普车赶过来,发现褚亭长正趴在一辆损坏的格兰特上涂抹一份地图,一边有人正在用皮管从坦克里抽油,这次他学乖了,没有贸然上来职责褚亭长停下大队,冒险回收几升汽油的鸡贼行为,他看着褚亭长将地图用打火机点着烧了一角,然后扔到地上水塘里踩灭了,抓起来揉成一团,从坦克侧面窗口扔了进去。 少校突然发现,这个家伙好像很有些鬼名堂。 山头上3连瞭望哨开始摇动小旗子示意敌人快到了,褚亭长上了坦克,向后撤退,布鲁克赶紧跟上大队,一起跑,这次他决心先放下偏见,并耐住性子观察这个家伙是怎么打的。 平冢小队长率领的97坦克,小心翼翼开进烟雾未散的山谷。远远看见坠落的侦察机还在冒浓烟。他决定以一字纵队缓慢前进。 转过一个弯,猛然瞧见一辆巨大的坦克就在眼前,巨大的炮口对着自己。小队长以为自己完蛋了,但是转而发现好像虚惊一场。这辆坦克四门大开,显然被抛弃了。 一架小无人机偷偷从空中飞过,拍到了机个日本人拿着手枪,鬼鬼祟祟靠近格兰特的画面,然后看到他们爬进坦克大肆搜掠,很快从车体上取下铁锹铁镐,几个车长决定把这些东西分了,然后又从里面找出一个双通望远镜,找到的人咧嘴笑了起来,其他人则气呼呼的。马强发现日本人也真是穷,都是捡不值钱的东西,你倒是捡起那份地图啊。 日军主力终于拉拉杂杂过来了,相泽发现自己终于与机动部队会和,结果却扑了一个空,心里真叫一个懊恼。他深谙兵法,当然知道用兵须奇正合相济,也就是说必须分出主力和偏师,不断调动敌人,让敌人摸不清意图,现在好了侦察机落地,战术泡汤了,唯一的收获是干掉了两辆格兰特,他原本的计划是包圆,现在被围住,如果跟着敌人履带痕迹去追,那显然是没有理论积淀的低级指挥官的做派,太没有技术含量了,敌人可以采取不断交替掩护的办法化解。正郁闷,平冢小队长报告,在敌人坦克里找到一张地图。 相泽立即来了兴趣,翻身下车,跑过去看。 地图有放火烧灼的痕迹,显然敌人在撤离时,准备毁掉地图,但是因为坦克底盘里有积水,没有彻底烧毁。地图上标注着潦草的行军路线,但是没有标明退却路线,有人用铅笔在附近山上打了×,他估计这是因为这些区域敌情不明的缘故。 如褚亭长所预判,相泽是一个相当多疑,喜欢琢磨事的人,如果地图上标明退却路线,那就矫枉过正,太过可疑,但是褚亭长也不是这么直接的人,他放出的诱饵要含蓄得多,要让一个喜欢动脑子的人一步步推理上钩,这样就咬死都不松口了。 相泽开始检查地上履带印,找了混乱转弯的痕迹,说明敌人在这里利用烟雾,非常慌乱的掉过头来,然后仓惶逃走了,符合上次交手时的映像。地面痕迹不是故意伪造的,褚亭长的坦克连,目前就是这么个水平。 “平冢少尉,看看敌人燃油还剩多少?”中佐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 “是。” 过了一会儿,少尉跑过来。 “长官,不多了,已还剩70升左右。” “这说明了什么?”中佐得意的在一群中队长小队长中间问道。 “说明他们从深远纵深进军到这类,所以消耗燃料很多。”一名车长说道。 “不错,但是还只是表明。真正的要害在于,他们无法用复杂的路线退回去了。也不可能有复杂的路线和交替掩护,所以,一定是来时的路。” “但是地图上的前进路线并不完整,有一部分被火烧毁了。我们只能跟着他们的履带印记直追。” 平冢说道。 “直追?他们难免会做困兽之斗,这些坦克掉过头来也不容易对付,所以只有出其不意,截断退路。” “但是,我们怎么知道去哪里拦截?” “少尉,你还不是真正的军官,不懂战术,呵呵,既然底盘有水,说明他们来时涉溪而来,所以不难判断去路。” 无人机拍摄到日军没有尾随褚亭长退却路线,而是向西选择一条路线前进,似乎要包抄,但是是不是直奔褚亭长预设的伏击阵地而去,还得接观察。不过一个坏消息是无人机电池用尽,不能继续监视了。当然褚亭长已然有把握,14联队会出现在哪里。除了无人机,他还在山头派了人进行侦察。14联队没有步兵跟随,在山区轻车冒进,实在是嫌死的不够快。 陶明章已经在山谷边预设了阵地,它的火炮躲在丛林边缘,进行了很好的伪装。这次隐藏的更棒,100米外经过都未必能发现。看到山头摇小旗子,说明敌人来了。他下令所有跑位隐秘,不许说话。 很快有两个坦克小队从山谷开出,就从眼前不远处窜过去。炮兵没有开火,他们的任务是等待所有的坦克过去,而不要暴露,等远处打响,才从敌人背后稳稳射击。陶明章的另一项任务,是清点敌人数量。他仔细盯着前面敌人车队,每过一辆就在笔记本上记一横,10分钟内,断断续续,过去不少,然后不再有了,山上潜伏的暗哨用旗语表示走光了。陶明章在笔记本上数出了七个“正”和一个“一”,一共三十六辆,一半的97,剩下为95。 他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来的有些多了,大概缅甸一半的日本坦克都来了。不知道营长能不能吞下去。他很奇怪营长没有选择在山谷里偷袭,如果不是想全歼敌人,不容易解释他为什么要选一片开阔地。但是,这次他选择相信这个营长,既然他有本事预料到敌人的来路,那么,他可能真有这个本事。 ------------ 397 相泽新战术 周有福的贪得无厌,确实是褚亭长需要的最大优点,不打仗的时候,让他管着汽车,四处乱跑,搜掠英国人放弃的仓库,最让人称奇的,半句外文不懂,竟然还买通看守,把物资弄出来。 当然为官之道,必须对周有福的一些偷鸡摸狗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其实何止是布鲁克,合成营有不少人也看不上周有福的做派,有风言风语说,他已经在难民营给自己定了门亲,据说还是富商女儿,这种事如果按军法,绝对不是军棍能蒙混过去的。另外,周有福确实也有营私的问题,如果*能卖钱,早就被他卖掉了。可惜不能,于是给了陶明章。 当然可不是反坦克*,只是步兵杀伤*。但是陶明章觉得英国*装药不少,应该可以炸毁坦克履带。他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能杀日本人的资源,一点儿都不想浪费。 陶明章埋*断日本后路的时候,褚亭长此刻正在呼叫孙立人,他之前一直没有回复陈放吾团长的呼叫,为的就是让他们对自己这边不放心,在侧翼留下主力部队,这样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他正准备吃掉14联队,但是自己的人毕竟都是生手,数量又是绝对劣势,所以需要外援。 “孙师长,孙师长,我是第5军合成营。” 孙立人司令部里,传来褚亭长的呼叫声。通讯兵走向前方炮队镜下的孙立人。 孙师长正用望远镜观看已经开打的113团与错愕的樱井师团交战,弟兄们打的不错。但是他还得不时转向西面,看看褚亭长方向,担心那边出纰漏。他从淞沪一路下来,早就对友邻配合失去了信任。西面到是一直很平静,是不是顶住了?他听到了电台里有声嘶力竭的呼叫,心中不由得一凌。 “师座,是第5军的褚亭长呼叫咱们。” “说我不在,看他说什么。” “是。”通讯员回声拿起通话器。 “师长去前沿了,请告知你们那里情况。” “告诉你们师长,兄弟我这里顶不住了……顶不住了。” 孙立人脑袋嗡的一下,赶紧过来抢过通话器。 “什么顶不住了?报告你的情况。” “孙师座,孙师座,敌14联队咬住我了,咬住我了,无法摆脱,我正在去往你方路上,你部要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什么?” 孙立人一拳捶在桌子上,听上去这个褚亭长原本想放弃自己侧翼逃走,结果弄巧成拙,被日本人咬住了,现在正在把敌人往自己这里引过来。 “你……” “孙师长,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 “哎啊,你这个……”他压住火,没把骂人话说出来,“我这里战役正在进行,你怎么能把敌人坦克放过来?” 要是褚亭长是自己的部下,他这会儿就摔了通话器,亲自带警卫连去拿他的头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怎么能出这么大纰漏?” 他忍住怒气说道。 “师座,让你的机炮营调两个连出左侧通道,到瓦蓝苗以西山口,那里荆棘丛生,坡度很缓,背对阳光,可以居高临下伏击路过敌人坦克群。” 孙立人弯腰看了看旁边地图,找到位置,画了一道,心里突然一转。这孙子怎么知道自己机炮连在这个地区?非但要的理直气壮,而且连路线也想好了。 “你的意图。” “敌人自西南经过瓦蓝山口包抄,会在我营前方形成包抄,我将正面迎敌,敌人侧背对山口,咱们两厢夹击,可将其击破,一劳永逸解决14联队。” 褚亭长选的时机绝对刁钻,你想枪毙他吧,还不能否决他的计划。因为他拿住了你的侧翼非要你合作。看来只能用新38师最主力的机炮连去替他解围了。孙立人思忖了5秒钟,觉得褚亭长的计划,简洁可行,这个人脑子不错,就是战场上没有刺刀见红的气概。 “好,我从机炮营调两个连到你制定位置,你可别耍鬼名堂,我的苏罗通可没有装甲,只能侧后攻击,不能硬抗。” “我知道,正面硬抗由我来。” 褚亭长突然又豪气起来。 当然孙立人根本不信他,只是被要挟无多余选择。他的机炮营是全师不容损失的绝对精华,一个连装备莱茵金属37毫米机关炮,另2个装备苏罗通20毫米炮,其实都是高射炮,但是因为战防炮奇缺,大部分时候,也要肩负打据点任务,拿来反坦克很危险,即使日军坦克装甲不行,但是正面能扛住这些机关炮。至于侧面到是能击穿,但是通常而言,坦克掌握机动优势,机关炮则没有,敌人也不可能把弱点暴露给你,除非知道敌人路线。 如果局面完全按照褚亭长电台里说的发展,敌人到了指定位置,并且注意力被他的格兰特吸引过去,或许是可以打的,但是如果有差池,机炮连就要吃亏。他实在想不明白,褚亭长为什么宁可想出这样复杂多变数的计划,也不肯像点儿男人,直接和敌人干,它又不是没好枪炮。 孙立人当然不知道褚亭长对己方伤亡的要求,与这个时代的中国将领是完全不同的。 从南方包抄的相泽中佐站在炮塔上,用望远镜观察北方一道烟尘,看上去美国坦克速度减慢了,也许是这种笨重坦克使用的,改造自航空引擎的发动机冷却不足,出力下降了。他不由得得意起来,一切简直就是按着他设想的剧本在进行。 相泽在习志野战车学校时,参加过日本新式坦克定型,所以他很清楚,装甲厚重的坦克都是行不通的,因为引擎符合太重,很快会过热,即使在满洲的冰原上,坦克发动机散热也常常会造成困扰,更别说南亚这种地方。所以坦克战术最先进的德国,其主力坦克都没有超过25吨的。只有美英法这种全民怕死的国家,才会造出几十吨的怪物。相泽的知识当然还来不及更新,不知道苏联的T34坦克正在横扫德国的那些25吨以下的优秀坦克,也不知道德国也已经加入了装甲竞赛,50吨的坦克也快要出场了。现在,他很满意97式这种机动火力和防护都很平均的武器。 新38师机炮营主力在汽车牵引下,竟然顺利到达指定位置,一切如同褚亭长形容的那样,居高临下的位置,不算很陡的坡度,背对着太阳,足够隐蔽的灌木丛。 远处风烟接近,有机械化部队正在靠近。 部队开始迅速部署的同时,指挥官用望远镜观察,那是一大群日军坦克,能看到的有20辆后面还不止。即使新38师都是淞沪打起的老兵,也都没有见过日本人这么集中的使用坦克,通常日军坦克战术都需要配合步兵,但是这次看不到半个步兵。 机炮部队隐蔽在灌木丛中等待机会。现在那些目标仍然太远。他们出发前,孙师长亲自交代了,如果战机不好,不要勉强,毕竟友军有装甲我们没有。据说,友军可以把日本人引诱向自己,一切等着瞧。 日军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情况,实际上,相泽的计划也是占据一个背对阳光的山口,作为全歼敌人的第一项优势,现在他做到了。他当然不知道孙立人的部队位置,樱井指挥部也没有义务告诉他。 他立即开始调配兵力,命令一个中队从姗姗来迟的格兰特前方迅速通过。诱使所有格兰特注意力转向他们。 相泽卓司不是没有做功课,他充分研究了格兰特的弱点和强项,强项当然是他那门75毫米大炮,弱点是这门炮的左右射界不足,以及*炮远距离上的精度。那么就需要一个小分队从前面优势敌人转向,利用履带差动来增加射界。这样势必就会将侧面暴露出来,他的主力就可以出其不意杀出来。进行精准的远距离射击,看看能不能打穿侧面。 如果敌人转回车体用正面抵挡,那么第一分队又可以装回来,从另一侧攻击。总之那些笨拙的炮台无论怎么转向,必然暴露出一侧弱点,不是左面就是右面。趁着敌人混乱,他可以越打越近,调动他们,总会有不少机会,将敌人各个击破,他看不出还有打不赢的道理。 他甚至提前想好了,在自己报告里再福家一篇内容:对敌人重型坦克的机动作战研究。并且想到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群狼战术。 褚亭长一直通过秦小苏监听四周的电台,除了日军,连友军也不放过,所以他对附近大致态势是掌握的,他知道两个辆12到16门机关炮已经就位,其中有一些37毫米炮是他最需要的,尽管没有*。日军的战术他也猜到,会在自己两侧迂回,如同一群苍蝇等着破绽出现好下蛆。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他们只看到自己的主炮射界不足,大概是忘记了还有一门37毫米炮具有360度射界。多炮塔坦克是好惹的吗? 他需要做的是一个稳固阵型,慢慢向前推进。敌人会耐心与自己周旋,同时也在不经意间,被自己推向埋伏的机关炮部队,只要那里一打敌人就乱了。 “营长,38师在指定位置了吗?”一名排长问道。 “嗯,已经到了,有一个团。” 他随口撒了一个谎,将两个连说成一个团。 “2点钟日本坦克。正在前方。”有人惊慌喊叫道。褚亭长早钻出炮塔,用望远镜观察那里扬起的烟尘,看上去有10辆坦克正从自己前面通过大约1.5公里。 “不要慌,他们靠到50米也打不穿我们,减到一档,低速前进。自由开火。” 他下达了命令,是不是50也米内也打不穿,他也不知道,反正先稳住人心。 坦克连开始向日军坦克射击。格兰特有2门炮的优势体现出来,一旦开始乱打,声势倒是很大。 “都听好了,只需走直接,不要转向敌人。” “敌人跑出射界了,让它们过去,用37炮抵挡。” 他当然知道不大可能打中,不过敌人在行进间也没有准头,如果他们准备孤注一掷,一定会停下。如果他们乱窜,就让它们去。 ------------ 398 前后夹击 一队97坦克迅速从格兰特前面1公里多的地方通过。期间双方都在射击。行进间开火当然不可能有准头,不过褚亭长的坦克始终保持了松散,但是始终一致的队形。10辆格兰特在前,排开300米宽正面,不让敌人有隙可趁,4辆装甲不行的斯图亚特在后。 相泽远远用望远镜观察敌人,期待他们转向,但是没有。他注意到,今天处处算计都准,唯独这次不灵,敌人车体没有被吸引过去,甚至也没有停车。这样他的下一步就不好办了。不过他仍然应对的后招。如果他们保持队形,那就杀到他们侧面去。他用电台,指挥第一队坦克从对手12点通过,绕行到对方9点钟实施攻击。 褚艾云注意到,敌人开始包抄,下令停车,用37毫米炮对敌人坦克群进行射击。 敌人坦克群试图包抄当然是有代价的,首先是行进间没有准头,第二是暴露出侧翼,侧面的被弹面积比正面要大得多。褚亭长选择这样一片开阔地,正是为了发挥装甲和多炮塔优势。实际上,敌人兵力多一倍不止,但是火力双方差的并不多。 97坦克迅速抢过12点钟,一路遭遇不停的射击。37毫米火炮远距离上弹道有些飘忽,但是架不住装填快,射速高。停车状态下,每分钟10到12发的极端速度泼洒出弹药,被蒙上也是迟早的事。 日军急于绕行到侧面,几乎围绕中国坦克阵型做圆周运动,这意味着他们在褚亭长的菜鸟炮手们瞄准镜里移动的角速度,几乎是稳定不变的。即使没有系统学过测距和计算提前量,但是中国士兵举一反三,自我摸索的能力极为惊人。很快有车长在电台里喊出了提前两个身位,炮口提高1.5。 都是些粗呼叫,表述的是敌人底盘长度和高度的倍数。这给那些还摸不到门道的炮手提了一个醒。果然按照这个修正量射击,炮弹轨迹越来越靠谱了。炮弹嗖嗖地贴着炮塔上日本车长的耳边过去,当然让他们格外警觉。于是诱敌分队的坦克开始做不规则机动,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到达9点钟位置。 所有的格兰特稳如泰山,根本不动。保持现在的方向,偏右的75毫米主炮炮塔,在右侧就能保持很好射界,监视着一直在一点钟附近的烟尘后面,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主力集群。相泽还以为自己处于隐蔽状态,褚亭长早就通过电台告诉所有车组,顶住右翼,那里是敌人主力。 所有37毫米炮射击到第100次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一辆依旧执着包抄的97坦克被击中侧面。 能打中或许有偶然性,但是击穿毫无悬念。远远可以看到,坦克一侧的洞孔里冒出烟来,然后敌人战车如同急刹车般调头90°,停在了旷野上。中国坦克手开始集中火力收拾这个软柿子,发泄胸中怒火。眼看着它又被击中了几次,很快被火势吞没,没有人逃出来。 “都射击动的目标,别浪费炮弹打死老虎。”褚亭长赶紧呼叫。他知道蒙中一辆不容易,不能浪费时间泄愤。 半分钟后,又击中一辆坦克后侧底盘,受伤坦克拖着黑烟逃走了。 褚亭长注意到,自己伙计们的射术正在提升,尽管是用了些野路子的修正方法。在这个没有激光测距和*计算时代,要预计敌人路线横风速度和弹道的落点,炮手手、眼、大脑起着决定性作用。 敌人调动中国军队的计划破产,他们既没有能引诱中国坦克被动跟随,也没能绕到一侧偷袭。相泽指挥官及时看出了苗头不对,一旦平冢的佯攻坦克再靠近些,敌人的命中率会有数量级提高,他下令平冢的几个小队不要再靠近了。不过他肚子里还有一个狼群计划。就是靠着耐心和数量优势,慢慢消耗对手,如同狼群对付牛群的战术。敌人数量他已经数的很清楚了,干掉一辆格兰特,他们就损失十分之一的火力。 他通过电台提醒几名中队长耐心,保持距离,慢慢周旋。敌人一定会漏出破绽来的。 褚亭长的队伍步步前进,逼迫对手不敢靠近。看来,格兰特的装甲给敌人留下了一个谜,让他们始终不知道靠到多近才能打穿。 中国坦克全隆隆开过那辆烧毁的97,看到了倒毙在底盘边上,烧成焦炭的尸体,只能看到一口牙。然后越过第二辆被抛弃的坦克。 敌人仍然保持数量优势,但是中国军队的自信心,以及对营长的迷信正在恢复。而敌人,正渐渐被逼到了机炮连的射界内。他们自己还不知道。 相泽似乎意识到自己背靠了一座山坡,但是他仍然觉得格兰特只是想从自己面前夺路而逃,所以不以为意,自他缠住敌人坦克以来,对手没有做过任何方向调整,就如同一群牛,挤作一团。 他在这种麻痹大意中得出结论,无论对手如何坚不可摧,但是主动仍然在自己,所谓主动,就是自己可以选择怎么打,以及怎么撤出。 “弟兄们,装填*,向右侧敌群开火。别停车。”褚亭长下达了命令。 行进中的中国坦克,向右前方敌人目标区域打出一排*,这是遭遇后,这门75毫米炮第一次开火。炮弹散乱地落在在日军坦克群前,炸开,迅速形成了一道遮挡视线的烟雾,当然还没问,炮手不停发射*,要将烟雾区域扩大,保持时间更持久,他示弱表演已经到火候了,是反击的时候了。 相泽卓司指挥官立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敌人要借着烟雾夺路而逃。褚亭长给他上的眼药足够多,他至今没不怀疑敌人其实一心要跑。 相泽下令2个小队立即穿过烟雾,对敌人侧翼进行打击,并报告态势,他仍然保持警惕,自己没敢贸然穿过烟雾。 6辆坦克冲进烟雾,但是敌人的*不断在前方爆炸,使得烟雾不断延伸。呛人的烟雾飘进坦克,让车长们开始急躁,他们纷纷加速冲击,准备传出烟雾进行猎杀,按照想定,敌人如果真的在逃走,此刻应该把屁股对准自己了。 第一辆坦克钻出烟雾时,赫然看到一辆格兰特就在自己前方200米。车长致死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敌人没有借着烟雾在撤离,相反他们在以很快的速度冲过来。 从瞄准镜里可以看到,格兰特驾驶员一脚踩住刹车,坦克稳稳停住,那门黑洞洞炮口就正对着他。日军车长抢先开火,当然在行进状态,200米外也不容易打中。果然炮弹打飞。对方75毫米*炮一炮贯穿97炮塔。 第二辆97开出烟雾,尚未来得及反应,也被连续火力歼灭。 相泽站在炮塔上焦急地等着前方回报,只听见爆炸声不断,夹杂着敌人*炮开火的声音,似乎距离不远。随机声音消失了,变得可疑起来。他开始呼叫前队,但是没有回复。看来今天用电台的时间太长,这些明治电器的通讯设备不能连续使用,要不然就会不可靠。 眼前的烟雾渐渐散去。一排庞大的影子,从烟雾中出现。就在五百米外。他立即下令倒车后撤,同时向敌人发射*,敌人竟然失心疯,就这样冲过来,得赶紧拉开了再战。他意识到,或许不是坏事,近距离上发挥机动,容易躲过那门主炮。 山坡上38师机炮部队看着敌人正在向自己这边逃窜,一切如事先布置的一般无二。 第一辆日本坦克从37毫米高射炮口前150米通过,大概要实施包抄计划。射手踩下踏板。一个短促射击,将这辆慢吞吞95坦克洞穿,同时将站在炮塔上背对着炮口的车长打成碎片。相泽将最弱的95藏在后面,所以先通过机炮连阵地。这一击干净利落,大部分日本车长钻在坦克里,无从从嘈杂的战场上发现侧后的爆炸声。 第二辆95缓缓通过,37毫米高射炮正在装弹,于是几门20毫米苏罗通机关炮开火,使用的是曳光*,不是很正经的反坦克弹药,但是有燃烧性。密集的火力覆盖住坦克,迅速将单薄的坦克击穿,随即引燃大伙,浑身被点燃的日军车长叫喊着爬出来,被一旁操中正式的步兵一枪撂倒,然后士兵有些后悔,或许该让他再烧一会儿。 相泽中佐还是有一些战场嗅觉,他察觉到哪里不对劲,钻出炮塔,发现身后几百米处几辆烧的噼啪作响的坦克,山坡上烟雾弥漫,机炮连续射击,把山上野草引燃了。 不过发现敌情已经晚了,他的坦克大部分退进了山坡上埋伏着的敌人射界,铺天盖地的炮弹向他们盖过来。相泽赶紧缩头躲进去,暂时逃过一劫。 正面七八两格兰特已经全部冲出了烟雾,更快速的斯图亚特,去向不明。相泽卓司的主力,一下子陷入了腹背受敌,各自为战的危险状态下。 褚亭长冲在了第一线指挥攻击,他留下2辆格兰特与4辆斯图亚特监视另一队敌人。其余8辆展开500米宽正面,不让敌人有机会从侧面迂回过去。当然另一个用意,是他对孙立人的承诺,由他来硬抗正面,不让机关炮部队受损失。 日军坦克陷入到了绝境当中,敌人火力丝毫不手软,背后有12门各种口径机关炮,正面有16门坦克炮,地形上非常开阔,完全没有掩护,暴露在交叉火力下。 相泽下令,向敌人格兰特冲过去,现在他只有冲到近前拼一下了。 ------------ 399 四面出击 相泽预见到了今天自己的惨败,他是他没有想过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无论如何他要杀出一条血路,把部队带回去。 同一时间,樱井省三的指挥部里一片大乱,参谋们拼命发报呼叫14联队,希望这支部队能从侧翼打击突然冒出来的敌军,但是喊不通。相泽联队长的电台虽然具有远距离通讯能力(电报,非语音),但是一旦切换到联队语音通讯频道,就无法与指挥部进行联络,为了节省成本,日军坦克部队从未配齐过坦克,更别提配备两台电台了。 樱井省三虽然还在故作镇定,但是预感到情势不妙。炸毁浮桥的行动是如此的蹊跷,如此的彻底,目前他的主力联队和师团工兵大队就在河对岸,但是暂时没有器材进行修理,显然这是敌人庞大复杂阴谋的一部分。到底是为了阻止自己救援,还是要吃掉自己? “长官,原田联队长电报,又打退敌人一次进攻,但是这次进攻比上次更猛烈了。” “干的不错。” “联队长说,已经查明进攻我部敌军为新38师最强的113团。” “纳尼?”师团长终于漏出了一丝惊恐,走到地图前仔细观看起来。 “昨天中午,新38师这个主力团还在东岸与作间大队交战,怎么可能这么快到了这里?” 思忖间,一发炮弹就落到不远处。巨大的爆炸声显示这是一门缅甸战场罕见的150大炮。他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这些重炮只是配属主攻方向,可见……自己这里成为了敌人的目标。 “发报给饭田司令官,报告之类敌情。” “是。” 他在指挥部里来回走动,想着解决之道,当然在这之前最好找到14联队,只要他们的坦克一到,敌人即使来一两万也不成问题。但是相泽这个书呆子这会儿死哪儿去了? 既然相泽找不到了,只有找马圭机场守备大队了。他下令发给加藤美知雄少佐,让他的机场守备大队主力集合,向自己指挥部靠拢。虽然防守机场的这些隶属第5航空师团的部队,远比野战部队要差劲,但是暂时借来凑凑数吧,他的指挥部西南还有一些碍口需要部队防守,以免被包抄。 周有福的侦察连一直在远处观察着马圭机场的情况,痛揍敌人修理部队后,他就到了这里监视马圭机场,一旦敌人出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去袭扰一下。这当然是褚亭长事先部署的。 果然,如同营长神机妙算,他看到了敌人步兵集合,然后列队向东开进。现在这座机场里只剩下了一个不满员的中队,在跑道两端,部署了3挺重机枪,防空阵地上有几门炮但是看没有人守备。跑道后面的草地上,倒是停着不少飞机,一些日本人的,一些英国人逃走时没修好留下来的。他知道那飞机可金贵,陶明章淞沪时只打下一架,就吹过两次。一次是酒后,一次是和自己抬杠落下风时。 “弟兄们,等着这些步兵走远了,咱们再干他一票。今天打成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开开洋荤。” 他说着起身,用望远镜观察敌人步兵,他们向着炮声隆隆的东部去了,套了几匹马,把唯一的几门92步炮给带走了,这种炮是陶明章平身最恨的东西。 此时,褚亭长正在迅速确立优势。日军采取自杀战术,迅速向他的坦克阵型靠近,甚至不惜撞击。 他们没敢转过炮塔去攻击机炮,不是日本人分析出了轻重缓急,而是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些97企图冲杀到格兰特跟前,给了炮术一般的中国士兵近距离射击的机会,虽然他们训练不足,但是都是打了几年的老兵,不是那种见了日本坦克就会尿裤子的孬种,当然,交战以来格兰特重来未被击穿的记录,也大大增加了他们的信心。 大部分日军甚至放弃了正面射击,只是蒙头企图从边上溜过去。排在前面的是较为迅捷的97,后面是比格兰特还蠢笨的95,机炮连正从后面毫不手软地收拾他们。一些配属步兵已经冲下高地开始射杀那些逃出战车的坦克兵。 相泽本人的坦克被击穿一次,所幸那是一枚37毫米动能炮弹。他不顾耳膜破裂流血,瞄准那辆坦克还击, 看着炮弹在邮筒一样滑稽的炮塔上弹开了。坦克战就是如此,要么击穿,杀死里面的人,要么打不穿,一点儿损害都不会造成,并不存在折中的情况。 “全体倒车,别让他们抢过去。” 褚亭长呼喊坦克阵型后撤,他湿婆地热你意图,知道必须拉长敌人靠近的时间,增加自己射击的机会。 “用快炮打底盘,打前主动轮。”褚亭长吼道,他已经目击了几次敌人炮塔被击穿,但是都没有使得日军坦克停下,显然这些37炮并不是那么致命。但是敌人的行走部分是一个弱点。 他的坦克首先转过炮塔,在150米距离上,击中一辆急着从边上抢过去的97,暴露出的一侧履带,履带后面是主动轮。 可以炮弹没有彻底打断履带,但是这辆急速形势的坦克开始蹦跳起来,一秒钟后,破损的轮子跳翻滚着掉落出来,坦克歪向一边开始原地转弯。*炮手抓住机会,在一档倒车的轻微起伏中,射出致命炮弹,将敌人战车炸成碎片。 坐左侧钢板砰的一声响,如同一次主动声呐击中潜艇外壳。 褚亭长冒险从炮塔钻出头去,看到另一侧一辆坦克炮口对准自己这边,还在冒烟,这一侧是自己的弱侧,所谓弱侧,当然是因为在75炮射界外。格兰特是一种杂货铺一样的坦克。即高大又不对称,纷乱的武器布置,里面挤着7个人。 “装填完毕。”下面一声喊。 “11点钟。”褚喊道。 他下面是炮手兼装填手。因为褚亭长占着一个指挥位子,所以没有专职装填手,他偶尔下去充当炮手,但是从来不装填。。 命令下达,就感觉地板转动。一串子弹射向目标,大部分落在敌人底盘前侧,射手通过并列勃朗宁机枪进行瞄准,然后实施主炮射击。在这样的距离上,击中目标毫无问题,偏差不会超过20厘米。 炮弹从侧面切入,将轮毂击碎一半,主动齿轮不能在咬合履带,坦克开始左右乱晃,最终转向一侧。射手完成装填时,那辆倒霉的坦克已经自顾自转了150°,将屁股对准了炮口。这次射击直接射中炮塔后方。炮弹轻易将车长杀死。内部崩起的铆钉,将其余乘员打伤。 褚艾云举着望远镜转向另一侧,有一辆己方战车正在迅速冒烟,看来敌人终于敲掉一辆格兰特,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果然有几辆坦克迅速从那里逃过去并释放烟雾。格兰特无法击穿的神话,终于被日本人用脑袋撞破了。 相泽庆幸终于找到了生路,他的一辆车刚刚在50米距离上开火,一举击穿了敌人装甲。然后那辆坦克就燃烧起来,日本*牺牲初速增加装药的做法,终于有了一次惨淡的正收益。他在电台里呼叫其余部队赶紧向自己这里靠拢,尽管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部队。他钻出炮塔向后面看,只看到大量燃烧的残骸,全都是自己的。 敌人格兰特反应迅速,正在一起转弯,转换位置,显然敌人也有一位通过电台进行统一指挥的指挥官,并且他对局面的掌握要更好。那些山上的机炮还在向日军开火,但是距离已经拉远了,加上烟雾弥漫,这些火力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了。堆相泽而言,现在得赶紧另一支偏师会和,逃回马圭机场去。 敌人释放的烟雾,使得格兰特射手看不太清楚,大致有5辆坦克一骑绝尘逃走了,它们确实比格兰特快一些。 褚艾云拿起通话器。 “陶明章,敌人向你那边过去了,大约会有10到12辆,你只要顶住一会儿,我们就到了。” “明白。” “记住,这次我要求包圆,一辆都不能逃走。” “交给我。” 8公里外,周有福正带着10辆侦察车从山坡上冲下山坡。根据他的命令,没有立即射击。敌人机枪掩体以为是自己人,不以为然,信号兵还向他们打来旗语,要求当心雷区。 雷区在哪里他不需要知道,反正他沿着敌人离开时走的路线冲过去。 抽烟的敌人发现情况不对,立即钻进机枪掩体。 2周有福的战车已经抢到,将沙袋堆垒的简易掩体以及92机枪碾压到轮子下面。只听到车轮下一声惨叫,估计是压到肚子了。他操作机枪向航站楼顶拼命挥动旗子,让他减速的傻货打了一梭子,那狗日一缩脖子没打着。 “1排跟着我,其余去炸飞机。” 机场警报声响起,但是那些高射炮阵地空空如也。从营房里跑出来的一群衣衫不整的敌军,不顾一切奔向炮位。这些守备部队和鬼子野战部队的纪律性就是差了一大截。侦察车行进间用机枪对人群进行扫射,如收割麦子一样,将敌人撂倒。 与此同时,他的另几个排已经冲向机场边上停着的敌人飞机。那里一群没有武装的日军军夫和本地民工正在卸下装备,听到枪声,军夫知道不妙开始逃走,缅甸民工还笑呵呵站着不动,以为日本人又搞演习。 射手对这些本地人网开一面,这是警告射击,让他们滚。然后靠到那些打开舱门的飞机边上,向里面扔*或者*。自兰封战役后,这些车上都备着*,以备无法修复或者燃油耗尽时烧毁装备跑路。 对付卡车边那些堆积如山的油桶,那就直接扫射,日军使用低辛烷值燃油,只需击穿几*到一颗曳光弹就开始燃烧,爆炸。很快机场就被搅和成一锅粥。 远处烟雾弥漫,敌人正在靠近。陶明章看了看表,11点差一刻。褚亭长说过午时属火克金,所以是打坦克的好时辰,他在香港上过1年大学还是学的冶金,当然不信那种鬼话。 ------------ 400 蒙巴顿中将 不过陶明章越来越觉得,这个神经兮兮的营长,其实是可以信赖的,比如他说会有10到12辆敌人坦克,他数了数从烟尘里暴露出来的敌人坦克,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他准备用侧面迎敌的战术进行阻击,所以他在通道两侧各部署了两门炮形成交叉火力,尽管褚亭长给他的任务是彻底阻挡住敌人,不放走一个,但是他有把握从3000米处进行干扰射击,在敌人通过前,将敌人消耗大半,然后……然后就看*的了。 他不是蛮干的人,认准这是比较合理的战术,如果正面部署,那么敌人会有一定的机会利用速度,包抄自己区区的4门炮,将自己吃掉。 事实上,正是这些天几次极低代价的胜利,重新激发起了他以及合成营一大批年轻军人对战术摸索的热情,不但考虑歼敌,而且还考虑伤亡。 在这之前无数次以众击寡,仍然黯然失败的战斗中,这些人投笔从戎时的斗志差不多被消磨干净了,但是现在,又重新在他们心底滋生起来。褚亭长的出现,或许还有林临奇的功劳,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借用鲁迅对诸葛亮的评价,褚亭长之能简直如妖。 “记住射击间隔,都别太贪。”他用步谈机高阶1公里外的另一组炮手。 “放心连长,最初1.5公里,40秒一发。” 陶明章放下摩托罗拉步谈机,用6倍望远镜观察远处烟尘,但是他要十分小心,因为他接近正对着阳光的角度,使用任何光学设备都容易暴露。 他在通道两侧各布置了两门六磅战防炮,为了伪装他甚至将火炮轮子拆掉以减低高度,当然也时把后路断了,没准备拖着炮逃走。最近他对伪装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已经有了一些小的心得。从奔驰的半履带车上发现阵地是困难的,观察上,机动车辆与潜伏炮位处于不对等的劣势地位上,简单说机动车辆不进入200米,绝对不可能发现。 唯一在远距离暴露的可能性,来自于火炮发射时的烟雾。如果你急吼吼的开火,那么大概五六发以后,会在这门炮头上方形成一团烟雾,当然具体情况也视当时的风速。这样容易引导敌人指挥官看到你的藏身位置,进而采取反制,通常坦克最有利的反制是利用机动平台优势,迅速展开,进行包抄。这样就会给炮位上每一个人巨大的压力。 他计算了敌人通过3公里地段的时间,大约需要5分钟,如果他们遭到不明炮位射击,势必减速观察,时间会拖得更长。所以不必着急把炮弹打出去,关键是保持隐蔽性。至于击穿,他不怎么考虑。57毫米炮使用*,从最大平射表距离就可以击穿95了,他用仁安羌前沿的一辆坏坦克做过试验,97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相泽不断向后看,终于把敌人甩掉了,他与平冢的部队汇合后,一共剩下11辆坦克不到一个中队。14联队的家底在这一仗中,基本败光了,不过自己总算逃出来了。 他不是那种,每每遭遇挫折就想到以死谢罪的傻瓜,他出身商人家庭,对传统羞耻心的理解与那些穷酸武士不同,所以他倾向于钻研战术而不是硬拼。 “中佐,我们不如回头,与敌人再拼一拼。”电台里平冢带着哭腔喊道,刚才他在侧翼,几次企图拼死救援,都被相泽制止。 “混蛋,回身反击就是自取灭亡,这是不智的行为。” “但是这一仗我们也输的……这么多战友就这样……” “所以,我们更需要保存自己……以待将来复仇。” “我咽不下这口气,中国军队仗着装甲厚重,竟敢……” 平冢确实有理由生气,他从上海登陆打到现在,摧毁了2辆中国坦克和无数火力点,从未吃过这样的亏。 “哈哈哈哈。”那边相泽卓司突然笑了起来,让所有在电台里听命的车长吓了一跳,以为联队长被打傻了。 “你们看前面我们的来路。要是他们派出一队斯图亚特从那里包抄,我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这……” “敌人智谋也不过如此,所以诸位不用灰心,将来我要亲自砍下那名敌人指挥官的头。” 他话音刚落。嗡的一声,就听到顿挫的啸声,有什么东西从边上飞过。凭他的经验,是一枚速度很快的炮弹,并且几乎正对自己飞过,才会形成这样强的多普勒声波压缩。 他转过身,看到远处,扬起一堆烟雾,那是炮弹落点,显然没有爆炸,似乎口径不小。 “怎么会这样?” 他用望远镜搜索前方右侧可疑丛林,如果有人埋伏,应该就在那里。他等着十秒内的第二次射击,这样可以看到烟雾。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中国战防炮阵地上。 “连长,用测距仪吧,太远了误差太大。”炮手向陶明章请示道。 “不,等云层遮住太阳再用。” 他抬头看了一眼,快了。 在他的炮位对面的两门炮,并没有这样的顾忌,他们使用单兵合像测距跟踪日本坦克动向,然后开火。两门炮间隔开火,但是第一轮也没打中,这个年头远距离打运动目标,多半还是靠蒙。陶明章之所以要求从3公里开始外射击,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让炮手们渐渐找到跟踪机动目标时的手感。上次伏击后他很清楚,真正决胜的距离是1公里内。 不过,这次射击却足够让日军改变队形和速度,同时将注意力吸引过去。他们发现敌人炮位可能不是在右侧,而是在左侧。 射击窗口,再次轮到陶明章这边,敌人已经进入2公里区域。他下令装填*。他觉得既然击中机会不大,不如用*先轰乱一下敌人队形。 很快这边两门炮开火,炮弹在相泽队形内爆炸,仍然没有伤及任何一辆,但是日军队形开始混乱,一辆在之前战斗受了伤的坦克,受惊转弯,突然熄火停住,无法启动了。于是另一辆停下,准备接应人员。这给了中国炮兵极好的射击停止目标的机会,但是大家并没有一窝蜂去抢这个人头,而是按照陶明章排定的次序射击。 射手十分机智,没有射击那辆明显故障的坦克,而是瞄准那辆停下,准备接应人员的。已经装填的*退不出来,索性就用它了。 “距离1550” 测距手报出了一个数字,意味着距离仍然太远。 炮手小心调整高低,增减都是手上功夫,现在目标停住,并且……六磅炮受到风偏的影响,远比37炮要小。所以……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些多余的,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放松,靠实战中的体会去修正偏差。瞄准镜中,几名日军乘员逃离故障坦克,爬上了前面的坦克,显然已经弃车。 一声沉闷炮声,炮弹画着浅浅的弧线飞过,漫长的等待后。炮弹在坦克表面爆炸,将站在上面的乘员全数炸飞。然后坦克燃烧起来进而开始连环殉爆,显然*对这种轻型坦克也是致命的。 相泽在炮塔上转来转去,至此仍然未确定敌人具体位置,他可以大致确定敌人躲在两侧丛林里形成了交叉火力,但是敌人火力稀疏且开火节奏无规律,很难找到。不过看眼就要抢过前面碍口,似乎可以加速一搏。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因为背后的追兵很快就要到了。 日军坦克开始向前进路线发射*。不过刚才交战时,大部分坦克已经将*打光,所以形成的烟雾并不稠密。 中国炮兵转动炮口,并换上了真格的*,以增加命中率。敌人越来越近,并且将侧面暴露出来。6磅炮可以从任何角度击毁一公里左右的97坦克,但是侧面的投影面积更大。 “提前一个车身,射击。” 一发炮弹迅猛飞向目标,将敌人战车贯穿。这可不是37弹在炮塔上留下一个不大的洞。这枚沉重弹药将车长拦腰截断,同时引爆了一侧弹药。 相泽砸惊慌中看到了敌人的炮位,不过一闪又不见了,然后又换成了另一侧。隐约间,敌人间隔射击,不是因为技术生疏,而是故意的?他很有先见之明转向另一侧,果然看到又一辆坦克被摧毁。敌人使用某种威力巨大的动能弹,也许是75毫米或者更大? 眼看敌人近三分之一被消灭,已经没有包抄自己的实力。陶明章下令自由射击,用最大效率歼敌。 相泽坦克群陷入了真正的地狱。他们这次看清了敌人阵地上的烟雾,但是敌人低矮的炮管几乎贴着地面,很难实施反击,即使停下来,也没有击中把握。只有硬着头皮冲了。 正当中国远征军在各个战场上痛击狂妄日军的时候。一架运输机飞临了曼德勒机场上空。这架飞机来头不小,非但有2架P40护航,机场下更是车队云集,中美英高级将领云集于此,等待一位大人物到达。 蒙巴顿海军中将,刚刚结束了对重庆的访问,返航印度途中,听说盟军在缅甸的反攻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他决心冒险在曼德勒降落,鼓舞一下士气。这里距离前线不到50公里,日军飞机经常光顾,显然这个决定需要一些勇气。 飞机在曼德勒机场上空盘旋了一圈,看到出了跑道边欢迎队伍,市区还有更庞大的,夹道欢迎的人群,这让蒙巴顿勋爵有些受宠若惊。 “乔治,这些群众都是来欢迎我的吗?”他问边上的副官。 “恐怕不是的,这些是缅北的华人,他们应该是正在为刚刚入缅的中国第96军送行,送他们去前线打18师团。” “什么?”中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倒不是因为自己刚才有些自作多情,而是触发了心里的一丝隐忧“天哪,缅甸有这么多中国人?” “是的,整个缅北原本有上百万。日军进攻广西时,又有大约100万难民从云南涌入了缅北;事实上中国人从不认为这里是外国,明朝时,密支那就是中国土司管理,越往北华侨越多,目前整个缅北华侨,都在捐款出人,中国军队的粮食有一半是他们筹措的。” “你认为,他们有可能打败日本人吗?”中将用一种冷漠的口气问道。 “是的,这次的作战计划,简直是一个天才制定的,我觉得你一定会受到鼓舞的,当然即使打成僵局,也是太平洋战争以来,盟军取得的最难得的一次不败战绩了。中国军队的表现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你认为我应该受到鼓舞?”中将冷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 401 日军败相 勋爵的DC3飞机盘旋下降的时候,远在伊洛瓦底江西岸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14联队已经陷入到了覆灭的边缘,各车组完全陷入各自为转,各自靠运气和速度,来冲过中国炮火封锁线。 它们距离两侧中国火炮的距离越来越近,炮兵瞄准镜甚至已经跟不上其车体的移动了。炮位附近的中国士兵要么不停地搬炮弹,要么捏着*,防备敌人坦克突然转向自己。日军炮塔转向那些已经可以看到的火炮,用并列机枪进行扫射。这个距离,火炮防盾已经不那么可靠。但是一群人没有选择趴下躲避,而是继续操作火炮。 陶明章手扶着炮盾上沿,只从露出钢盔和眼睛,紧盯着目标。他不断发布指令,脚下还跟着炮管转动移动。炮盾后面躲着五六个人,在密集的子弹笼罩下,高效运作着。 一辆日军坦克突然脱离坦克群,转向炮兵阵地扑过来。车长大概不想在窝囊逃避了,选择了武士道的方式完成一次对决。 陶明章下令放弃原来目标,转向这个优先目标。但是水平射界不够,陶明章招呼周围人用力抬起驻锄强行推动炮身转向目标,但是拆掉轮子的炮身,移动格外困难, 2名士兵甚至跑到炮盾前面推动滚烫的炮管。很快被日军日军机枪扫倒。 敌人主炮利用并列机枪瞄准,在行进间开火,炮弹插着所有人的头飞过,就落在炮位后面不远处。炮弹爆炸的破片,当场打到一名士兵,炮位上机会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伤,但是没有人退却,立即有人填上了牺牲者的位置。 一旦角度移动到位,几乎不需要瞄准就对准已经逼近到50米内的敌人坦克,相信敌人坦克内也在疯狂装填。炮长拉动炮绳,将57毫米炮弹打出去。由于驻锄没有牢靠楔入地面,巨大后坐力将炮位上所有人撞向后方。 陶明章被后坐力重重打翻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前面敌人坦克上那个巨大的,正在冒烟的黑洞,咧嘴笑了起来。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场面。 一身焦黑的日军车长竟然还活着,他从攒这火焰的舱口爬出来,滚落下炮塔,然后拔出军刀(上坦克竟然带着刀)摇摇晃晃向这边过来,可以看到他的一条腿受了伤支撑不住身体了。立即有人举起步枪射击,打中了他的另一条腿。日本人双腿跪倒,住着军刀咆哮着想过来,然后被一枪打中胸部倒地。 “别愣着,快移动火炮。”陶明章大吼道,此时炮位上没有不带伤的,但是大家齐心协力开始移动火炮做最后射击,但是仍然有几辆坦克拖着浓烟渐渐远去。4门火炮在很勉强的角度下,进行最后的几次射击,只摧毁了其中一辆。陶明章起身,让旗手招呼车队靠拢,既然答应了营长,他得追上去,确保消灭所有坦克。 相泽带着最后2辆坦克掏出拦截火炮射界。他后悔不已,今天至此损失了33辆坦克,大约是昭和14年一个月的产量。但是这仍然只是小事。他在电台里听到了樱井师团司令部里一名参谋绝望的呼叫着自己,樱井师团正在遭遇优势敌军的袭击,并且有被包围之势。他知道今天自己闯下大祸,自己的失败可能导致33师团面临危险,进而威胁整个15军。 日军资源和兵员不足,在缅甸的战线处处绷紧,容不得半点闪失。自己这里的失败,很可能导致连锁的骨牌效应,也许会使得缅甸局面崩盘。这件事一次历史责任,该如何谢罪? 在所有部队被歼灭9成后,他却没有死?坦克被击中两次,一次是被37毫米炮贯穿炮塔,一次是被一门测距不准的六磅炮打掉了一个或者两个负重轮(他来不及看),但是还能行驶。 “平冢,平冢?” 他在电台里呼叫,但是没有回应。平冢的坦克刚才还跟在后面,但是在躲进死角前刹那,被敌人最后发射的一枚炮弹击中,没有跟上来,不知道命运如何。如果平冢弃车,从这里去马圭机场只有不到十公里,但是本地的缅甸人已经不似下缅甸的那些缅族那么热爱日本人了。这里的主要人口中,有是世受英国人恩惠的克钦族,皮肤黝黑对谁都不信任的孟族,更别提华人了。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边上传来。一侧的一辆战车歪向一边,可以看到履带哗啦啦掉落下来,几个负重轮还在地上滚动。 “*。” 他大喊一声。 紧接着是又一次爆炸,第二辆坦克也压倒了*。这次他甚至看到了坦克下巨大的火光。显然不是反坦克*,而是步兵雷,但是无论何种*,炸毁97的行走装置看来是足够了。 他下令停车,看看能不能接上受伤成员一起走,另外他也必须观察四周,判断身处的雷场情况。地上纷乱的履带印记表明,这分明就是自己来时的路?谁那么料敌先机,竟然埋了*? 砰的一声,他转过头。看到一名车长从炮塔上滚落下来,太阳穴在冒血。看来是自己给自己头上来了一枪。另一辆被炸毁的坦克里,也始终没有人一个人爬出来。他不相信一颗步兵*能杀光里面所有人,但是经历了这样大的惨败,又损失了坦克,士兵的羞耻心大概不会允许自己再活着回去了吧? 一切简直是命运的安排,几个小时前,他率领着很可能是整个整个亚洲(不含苏联部分)最庞大的坦克群,浩浩荡荡追杀敌人,但是转眼间,只剩下了自己。 “联队长,我们怎么办?”驾驶员带着哭腔问道。听上去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开到前面履带印子上,沿着我们的履带印回去。”相泽说道。不管如何,先活着回去。 坦克慢慢起步,开到了几个钟头前,他们自己留下的坦克痕迹上,这是坦克兵避开*的常用手法,没有人会想得到在履带痕迹上埋设*,即使埋设,也必然破坏原来的履带印,除非你的对手非常狡猾,并且有闲心重新在泥地上加工一番。 陶明章碰巧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不参与其他军人喜欢的赌博,不去难民营干那些露水夫妻的勾当,也很少喝酒,他一个人闲着就琢磨这些事情。 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什么日本人始终压着中国人一头,当然不能得出结论,一个工业化国家相对于农业国的优势,远不止是武器上的,更重要的是教育和个人行为方面的。体现到士兵身上,就是行动纪律性和计划周密性的差别;相对于基层军官,则是对任务的充分理解能力,以及不走样实施战术的能力,这些方方面面都是散漫随性的农业社会人口所欠缺的。当然,陶明章偏不信这个邪,他就是要把战术琢磨出花来,让这些以严谨著称的日本军人也狠狠吃几次亏。 这辆97坦克,隆隆碾过自己留下的履带痕迹,以为可以一路逃回去了。相泽站在炮塔上仔细观察痕迹,看不到任何被动过手脚的。 轰的一声。他甚至感觉到了坦克被重重抬起,然后落下。联队长翻身爬出炮塔,不敢跳到地面,生怕踩到*。看起来这个地方的*何止是密度大,而且埋的还很狡猾。他对以为中国军队的印象是笨拙、散漫、毫无主动性,这也刻板偏见导致了他今天的轻敌冒进。 远处一辆M3半履带车正在靠近,它沿着山道边缘行驶,显然知道*的位置。车上中国兵开始射击,看来并不想要活的。 相泽跳下坦克,向来时的路跑。中正步枪稀稀拉拉的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但是他不顾一切的飞奔,直到听到脚下清晰的咔擦一声,他知道自己一抬起腿就会爆炸。 他转过身,抽出军刀,对着后面逼近的军车咆哮,却始终不敢跨出一步。 半履带车上中国军人停住了射击。陶明章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确认这个狗日踩到*了。如果有时间,他愿意对峙一下,看他怎么挣扎。但是褚亭长催促赶紧结束战斗,好回收丢掉的一辆几乎完好的格兰特。于是举起中正步枪一枪打中对方胸口。紧接着一声巨响,那名中佐被炸的粉碎。 同一时间。陈放吾的113团穿插已经到位,一举截断了樱井师团的退路。 尽管仁安羌附近的英军只出动了几个营的小部队,在周边截住了一些零散的日本援军,几乎没起作用。但是由远征军汽车团以及南洋机工组成的运输队,还是抓紧时间将新22师的一个团送了上来。现在远征军的4个主力团,以1.5倍的优势兵力,围住了日军33师团的师部以及一个步兵联队。现在中国军队面临战争爆发以来,最好的一次,歼灭敌人一个师团的机会。河流挡住了敌人最近的援军。 在东线,200师同时对日军18师团展开了猛烈进攻,使得日军在这个方向也自顾不暇。饭田突然遭遇沉重打击,不得不放弃了利用56师团沿着泰国边境包抄远征军的阴险计划。如果他将这个隐蔽的师团,用于营救其余日军,或许还来得及,但是那样意味着战争主动权的丧失。 日军在缅甸的局面,将会从咄咄逼人的攻势,转化为处处受制的僵持,这是饭田最担心的事情。如果他不能一鼓作气拿下缅甸北部山区,扼守住几座大山,那么本土每送来一名士兵,中国就可以从怒江对岸送来3到4名士兵。 ------------ 402 0伤亡战斗 远在拉包尔的浅野,已经几天没见到山本和牧野了,大西到是打了几个电话让稍安勿躁,但是他怎么能安心,此刻正一个人在房间里长吁短叹,他已经察觉到了山本对他的那份意兴阑珊和对牧野的热忱。 没有敲门,辻政信直接推门进来。 “浅野君,我搞清楚了,牧野和山本在大和号上密会,这次没有请你我去。” 大佐气呼呼道,看上去也对山本轻视自己,十分不满。 “你怎么知道的?” “大西说的,他让你不要消沉,无论如何,用计谋伏击美国舰队的初步计划是你想定的。牧野只是负责外围的警戒,对付那艘可能并不存在的潜艇。” “什么?山本竟然让牧野接手我的计划。” “嗯,大西是这么说的。目前在新不列颠附近,伏击美国舰队的计划已经交给黑岛参谋最后制定细节。牧野提出的建议推迟攻击,等待瑞鹤修复归队。山本对他言听计从。” “混蛋,牧野这个小丑,竟然剽窃我的想法。” 浅野气的来回踱步,显得气急败坏。原本拖延几日,等待瑞鹤的想法他从未与牧野交流,想来也是牧野自己想出来的,并不存在剽窃的说法,不过他现在就是气不顺,自然迁怒到牧野。他想起山本曾经是多么地依赖自己,但是时过境迁,山本好像已经不需要自己担任参谋了,而是更信任牧野这样的怯战分子。 “浅野君,我看,不如离开这里。” “离开?” “是的,实际上我也决定要离开拉包尔。这个鬼地方完全被海军控制,简直让人窒息。” “你要去哪里?” “原本大本营准备让我对整个南洋战役进行阶段性的整理,是案头工作,要去新加坡。不过现在缅甸情势吃紧,我可能回那里,跟着31师团进行丛林战考察。我想,既然那里是你判断,关系战争胜败的重中之重,不如你我一起去那里,这里么,我看山本也可以打赢。” “缅甸吃紧?这怎么可能?我们并没有过多干预那里的情况,一切应该基本按照历史脉络进展才对啊。” “谁知道呢。我也看过饭田中将的计划。56师团处于隐蔽状态,确实是一枚撬动胜利的好棋,火候也差不多了,结果这两天急转直下,先是影佐少将的旅团部被敌人袭击,然后是中英军队在仁安羌发动了反击,听说樱井的部队吃了亏,现在进退不得,侧翼还被威胁。” “难道真的是蝴蝶效应?”浅野一普股坐到椅子上。 “浅野君,我有时候真的怀疑,牧野上次的说法,有一艘你们时代的潜艇穿越过来了。所以,对时代产生干扰的,未必只有你们。”辻政信冷笑着说道道,不过从他冷淡口气上听,似乎也并不太当真。 浅野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会儿。 “大佐,既然这里不需要我们了,那我们一起回缅甸。” “好啊,有你在我也有底,不过,就现在的这个情况,恐怕雨季前搞定整个缅北有些困难。饭田昨天向大本营提交了新的计划,准备用56师团救援曼德勒,腾出55师团从伊洛瓦底江下游渡河,绕个大圈子援救樱井师团,那样一来,56师团偷袭的这手好棋,就变成了了无新意的救火行动了。势必要打成僵持。也许等雨季过来,才能……” “不行,今后两个月是彻底截断中国外部通道的唯一机会,也是印度攻略的必须的前提。错过时机,盟军就会在印度北部站住脚,在接下来的2年内,武装器几十万中国兵和英属殖民地士兵。我们将永远失去翻盘的机会。” “说的也是啊,但是目前的局面,31师团刚到了一半,重装备也还在海上,缅甸的全部力量,也只有4个师团和一个坦克联队(他尚不知坦克联队已经覆灭了)” “不会的,”浅野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你对饭田司令部有足够的影响力,完全按我的方式行动,我们就不会输。” “你有办法?”辻政信大吃一惊,赶紧拖着椅子到了浅野跟前,坐下等着下文。 “历史上所有的军事联盟都是不可靠的。中英间的联盟尤其如此。” “哎啊,你要是知道未来的敲门,赶紧说嘛,别卖关子说历史了。”辻政信已然听出了浅野有什么机巧了。 “嗯,我看过几个关键人物的回忆录。其中有一些是他们临死前在小圈子里发表的回忆。所以我有把握,利用中英间的嫌隙,彻底解除目前军事上的困境。” “嗯嗯,说下去……”辻政信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张大嘴坐在原地,等着浅野说下去。他现在对浅野,给与无条件的信任。 缅甸中部。林秀轩与秦小苏再次碰头,补充一些物资,同时对未来的局面交换意见。看起来,孙立人已经困住了敌人33师团师团部。虽然还无法歼灭,但是很快,后方汽车部队就能把新锐部队运上来,2天内达成3比1的优势。看不出日本人有什么太好的应对方式。即使他们再次搭起浮桥,英国飞机仍然可以通过夜间投弹的方式扔下*,将其摧毁,英国方面已经*进行了外部处理,使之在月光下不太反光,这使得这些东西,在夜间完全隐藏在波浪中,几乎无法防范。 “组长,刚刚截获樱井的求救电报,其中的附录部分有伤亡数字,昨天一天33师团损失一千零五十人,今天上午是450人,他预计可以抵挡5天。” “可惜杜聿明太小家子起,只拉来2门150炮。”林秀轩悻悻说道。 “是的,杜聿明给褚艾云发去电报,严令他守住侧翼,其实马圭那里没几个人,昨天才被褚亭长一个连摧毁了11架飞机和一万五千公升燃料,我看他就是不想让合成营投入对樱井战斗,损失武器。” “国民党么,就是这么没出息,不过好在局面还是扭转过来了,日本穿越者在缅甸的计谋受到了挫折。”林秀轩得意的说道。 “对了,刚才破译了饭田总部的电文,向大本营请示动用56师团作为预备队填补战线。” “真的?怎么不早说。” 林秀轩兴奋地在计算机上车看原文。看来日本人撑不住了,要把原本56师团这支杀手锏撤离,如果一切按照预想发展,就不会有腊戌被攻占,怒江南岸沦陷,也不会有兵败密支那,远征军折戟野人山了。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不必再操心陈质平这个废物自行其是吃情报了。他最近放给军统的关于日军包抄东侧的情报完全不被重视,恨不得让徐冲潜入曼德勒把陈质平干掉。不过现在,围魏救赵好像达成,一切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小秦,咱们还是不能放松,随时盯着敌人电台动向。” “是。” 马圭机场外围,格兰特坦克正在对还在负隅顽抗的日军进行轰击。歼灭14联队后,他的人马一路尾随而来,在这里与周有福会和。 几天来,合成营已经两次袭击过这里,但是今天褚亭长意气风发,要夺取这里。既然这里是14联队攻击起始点,必然囤积了不少油料和弹药。最好能抢到手,可惜被周有福这粗鲁人白白烧掉了那么多燃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没有采取猛攻方式,而是不断地炮击,消耗敌人有生力量。很快几门六磅炮也加入了攻击,手上、头上缠满绷带的陶明章还坚持在一线指挥。他的直射炮可以隔着1500米,打进两尺见方的射击孔,对盘踞在据点内的敌人相当致命。 布鲁克站在褚亭长边上,通过望远镜对战局进行了全程观察,他简直服了这些中国兵,捡来没几个星期的英国炮,竟然已经能运用的如此纯熟。可以看到空旷地上,从损毁掩体内逃出来日本兵还扛着机枪慌乱跑来跑去,一旦他们停到某个地方重置火力点。炮火就会跟上去,将他们干翻。 “这简直是老兵的水准。”他忍不住说道,他一直都很克制直接夸奖中国人的战术水平,当然除了防止骄傲情绪,更多的西方人的某种沙文主义偏见在作祟。 “切,我这里就没有新兵蛋子,全是老兵,”褚亭长老气横秋道,“合成营的人,大部分从上海战役打到现在,你们美国人才打了几天仗,跟我这儿装大半蒜?” “呵呵,他们是老兵不假,你又当过几天兵?”布鲁克不买账道,远征军确实全是老兵,不过好像轮不到他褚亭长站出来自夸。 “我当了几年兵,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收到东面消息,樱井部队已经被围住了。或许,这次我们可以……” “樱井算老几,你们美国人只管造武器,打仗的事情交给我们。不出两三年,我把东条人头拿给你。” 布鲁克耸了耸肩不说话,今天褚亭长最大,他爱怎么吹牛随他去。 周有福撸着袖子,扛着转盘机枪走到前面。 “老大,什么时候进攻,我刚才都杀了七进七出了,怎么又磨蹭?” “不是附近有几个兵站的鬼子援兵到了么,再等等。” “我就佩服您这点,真是他妈爱惜弟兄性命,比起那些个妈了个巴子的,拿我们兄弟当枪使,背后还要告叼状杂碎,强太多了。” 他说着在布鲁克面前啐了一口,提着机关枪,转身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褚亭长部队从山坡上碾压下来,几乎没有伤亡占领了机场,可惜这里储备的弹药和武器已经被日军破坏了,并没有抢到什么东西。 他当然不是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布鲁克也提醒过他几次,建议他在行进间占领机场。但是他考虑猛攻会有伤亡,于是他选择了0伤亡的方式,宁可给敌人留下破坏装备的时间。这颇让这里所有人诧异,他们很难理解褚亭长的战术,因为这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战争观念。 ------------ 403 翻盘计划 33师团部此刻已经动弹不得。滚滚的伊洛瓦底江,如同一条绳子,从背后捆住了被三面围住的樱井部队。日军上一次见识到中国军队利用河流阻挡其进攻,还是1938年新8师掘开花园口的行动。正是那次行动,让日军看清了中国政府的本质是软弱而又完全脱离下层的。 樱井省三的求救电不断飞到饭田的司令部,每一封都在动摇饭田对原来计划的决心。但是他太热爱原来那个奇袭计划,那个计划一旦成功,也许会成为战争史上,可以与汉尼拔的军队跨越阿尔卑斯山远征相提并论的战例。 这会儿,他还在犹豫。 浅野的飞机悄然降落在了仰光,然后他与辻政信乘车驶去南机关,与铃木敬司紧急会晤,并商谈对策。浅野不能直接向饭田面呈想法,饭田并不知道穿越者的事,也不知道他算哪根葱,所以这次扭转危局的计划,必须由铃木敬司和辻政信代为转达。到了南机关之后,他们才知道长谷川已经被杀,影佐始终的消息,这对浅野不外一次重大打击,甚至有一刹那,他开始考虑牧野提到的,另有中国人穿越的假设;当然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将牧野妄想出来,吓唬山本的那种可能性,抛之脑后。 在漫长的飞行过程中,他们两人已经充分地交换了意见,进而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翻盘方案,并且很有把握饭田祥二郎会接受这个方案。因为这个方案,嫁接在饭田原有的计划之上,保留了饭田偷袭腊戌的神来之笔。 辻政信与铃木敬司进入指挥部时,司令官饭田祥二郎正在走来走去,见到辻大佐到来,以为是大本营对自己的新的行动方案发回了指导意见。 “辻君,这么快就来了?” “阁下,我听闻这里的局面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所以……” “来的正好,中国军队在缅甸中部和东部,发起了反击,让我军东西不能相顾。情势十分危急。” 饭田说着将辻政信引到地图桌前。 “这次中国人用兵很古怪,前几天袭击第二旅团时,就觉得古怪了,用了很多战役欺骗的手段,而南机关一直没有察觉到敌人的真正意图。” 旁边铃木低下头不语,他确实没有很好地把握到中国军队的意图。 “将军,我在曼谷转机时,已经知道大致情况了。”辻政信脱下手套扔到一边,一边淡淡说道,似乎对地图上标识的危机局面并不关心。 “辻君,大本营有什么指导意见吗?” “还没有,大本营目前的重点在新几内亚。” “难道他们认为缅甸不重要?” “当然不是,不过,缅甸目前的危局只能靠15军现有的兵力解决,让那些远在万里外,对本地全然无知,又不能给您带来援兵的人来决策,岂不是很荒诞?” 饭田一愣,他早知道辻政信狂,还是没料到晚辈能说出这样无礼的话,但是似乎话中有话。他将调动56师团救援其他部队的计划提交参谋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日后开脱做准备;一旦缅甸打成僵局,或者更坏的情况发生,那么至少计划是上级审核过的,但是辻参谋似乎看穿了这一想法。 “将军,目前西线英军的动向如何?” “仁安羌出动的17师的小部队在向南深入,阻击31师团先头部队接近樱井。他们炸毁了公路,使得31师团援救很困难。” “31师团从仰光出发,沿陆路前进,什么时候能将一个联队送到马圭附近?” “樱井师团急进,已经把所有的汽车中队拨给他了,所以目前要从仰光,沿公路前进600公里,至少得要八天。而且重装备运上去更加困难。” “将军,具我所知,樱井中将周围的中国军队日益增加,即使你拉上一个联队,这段时间内,敌人的兵力会增加大约十个团,形成有力的打援集团。” “不错,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陆路太慢了。” “所以,我认为应该走水路运兵。” “水路?不不不,如今伊洛瓦底江上游水势很大,逆流行船,非常困难,而且英军撤离时,将大部分内河轮船全都炸毁了。” “您误会了,不是内河运兵。而是……”辻政信说着离开了地图桌,因为那副地图比例虽小,但是没有海面,他走向了墙上的缅甸全境图,“而是……让第31师团从实兑登陆。” “什么?” 饭田惊呆在原地,他是老派陆军将领,对两栖攻击不怎么感冒,因为那牵涉到复杂的兵力和炮火组织,还有后勤的难题,尤其他知道海军的大舰队早就离开了孟加拉湾,这里只剩下了十几艘轻巡和驱逐舰组成的南遣舰队,英国远东舰队随时可能回过味来,反戈一击。 “辻君,你疯了,那里有2000名英军驻守着……没有压倒性的火力,根本上不了岸,而我们几乎没有运输船完成这项任务。” “我们确实没有足够的船,但是敌人并不知道。”辻政信说道。 旁边的特务头子铃木点了点头,为辻政信背书,他知道英国人部署重兵在实兑,这座英国掌握的最后港口,是因为亚历山大将军很担心日军舰队护送登陆船从那里登陆,从而截断会印度的退路。 “阁下,我顺便提一下。你那个从泰缅边境长驱出击,直取腊戌的计划,堪称军事运筹的典范,如果实施,必然会在军事史上留下惊世骇俗的一笔;如果就这么被中国军队牵住鼻子,撤出56师团,使其从一支奇兵,变为平庸的救火队,实在太可惜了。” “这……”饭田背着两人,说不出话来。辻政信十分精确地说出了他的心声。 缅甸中部的小镇皎克西。 道路两边,带着本尼帽的克钦战士,持枪站立在棕榈树下,等着一串英军将领汽车通过。街边穿着灯笼裤的老百姓三三两两,对前来视察防务的蒙巴顿勋爵意兴阑珊,不太关心的样子。 中间的一辆劳斯莱斯上,亚历山大将军与蒙巴顿勋爵并肩而坐,勋爵抱着手,看上去心事重重,自他从曼德勒回到英军控制区后,就一直有心事的样子。 “我新征招了3000名山地战士,用17师淘汰下来的旧武器武装,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训练才能参加战斗。”亚历山大随便找了个话题想打破沉闷的局面。 “中国军队在南面打的怎么样了?”蒙巴顿勋爵显然对这个话题没兴趣,问起中国军队的进攻。 “打的不错,围住了樱井指挥部,日军目前兵力分散,难以援救。他们要求我们出兵袭击自仰光北上的日军,不过敌人56师团目前位置不详,我提醒他们不能大意,至少我得留着足够兵力守住海岸线。” 亚历山大说道。他还在担心日军的两栖攻击,大概是在利比亚与德意军队打了太久,认为每一片海洋都是地中海那样容易跨越。 “对于帝国的长远利益而言……”勋爵长长地停顿,让亚历山大一度以为他不会说下去了,“……真正的长远威胁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什么?”亚历山大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勋爵问出这样的话。 “你看看这里,根本没有本地人在乎我们是留下,还是滚回印度,但是在曼德勒,他们万人空巷欢送中国军队去前线打仗。” “这就是你的担心?” “不错。日本人……”勋爵冷笑一声,“区区500万吨钢的年产量,从蒸珠港扔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已经失败了,或早或晚。德国么大约有3千万吨,而美国是八千万吨。” “但是……目前的情况……” “我给你透个底,德军今年的春季攻势的重点在南方,希特勒希望沿顿河发起攻击,跨过厄尔布鲁斯山,进入格鲁吉亚。” “他企图打通欧亚,向印度靠近?” “对罗斯福总统而言,这是底线,轴心国会师的局面是决不能允许的,所以美国人很快就会对德国宣战。而我正在策划在法国沿岸的登陆……从后面揪住德国人……” “有把握吗?” “没什么把握,只是牵制性作战,在美国到来前,我们得在西线拖着30到40个德国师,这也是42年英国对盟国最大的责任所在。” “为了一次牵制性任务,白白牺牲军人?” “战争时期,人命本身就是用来牺牲的,更何况我打算用加拿大师来打这一仗;我奉劝你也别把中国人的盟友关系看的太重要,大英帝国目前唯一真正的盟友是美国,而中国……是潜在的对手。” 蒙巴顿露骨地说出了他的想法,让亚历山大无言以对。 “所以……如果让中国军队在上缅甸打败日本人,那并不是一种理想的结局,他们会在这里站住脚,加上有利的人口结构和历史文化上割不断的渊源,战后,旧有的平衡将难以维持,帝国势力就会被驱逐出去。要考虑到,一旦战争接近尾声,或许中国人会借着势力范围,与缅甸独立分子,在中部某条分界线打成妥协,从而把我们的利益牺牲掉。” 亚历山大继续不语,等着勋爵说下去。勋爵固然有贵族夸夸其谈的毛病,但是也有贵族特有的看问题的眼光。 “丘吉尔首相的意见也是一致的,日军只是短期的祸害,其扩张速度,很快会被短缺的物资拖累住。而中国人与这里有陆地边界,将是长期的麻烦。” “你想怎么做。这里的人口结构几百年前就开始变化了。” “也许我们可以借助日本人的天分,一劳永逸解决事情,从整个东南亚的战事看,日本人所到之处,必然会迫害华人,没收他们的财产,赶走他们……而几年后,当我们回来时,我们的手是干净的。虽然我们仍然必须面对那些独立分子,与他们谈谈维持帝国统治秩序价码,但是不会有中国人参与进来。” “恕我直言,我担心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好把,我们先去海边看看,过些日子我还要去印度。” ------------ 404 实兑港外 马圭机场以东。褚亭长的部队监视着公路,防范日军新到的31师团北上救援。实际上,这个师团的出现,已经说明现实与历史的偏差中,惨杂着日本穿越者的意志,也可以解读出他们的一些企图。原本的历史中,饭田仅仅靠着4个师团(18、33、55、56),就打败了十几万盟军。林秀轩一直判断,能在缅甸下这样的血本(甚至暂弃了婆罗洲),意味着日方穿越者着眼点在印度。不过现在看起来问题不大了,即使多一个师团,也不大可能扭转局面了。 林秀轩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无人机的视频传回来,他现在距离褚亭长的部队几公里,替他侦察敌情。看着前面乱哄哄,似乎是早上出击抢功劳的英军逃回来了。他刚才监听到英军指挥官要求撤退的呼叫,自称遇到优势日军,抵挡不住,果然就败了。现在整个缅甸盟军都在胜利,只在这里,日军能找回一点儿面子。 那边褚亭长迅速收到情报,那些废物沿着公路逃回来了,出去时的8两装甲车都丢了。他钻出坦克准备提前做阻击准备,看到布鲁克正搓着手兴奋地来回走。早上他刚知道,一支日军在新几内亚越过了中央山脉,向着莫尔兹比港背后去了,整个新几内亚已经危如累卵,现在唯独这里打出了名堂,眼看整盘棋都活了,说不定自己再次得到总统嘉奖。 “你来的正好,”布鲁克见到褚亭长出来,赶紧过来,“我们应该和英国人一起出击,为孙将军,再打出一些侧翼纵深来,确保31师团无法靠近。” “哎,你对英国人太乐观了,我看他们很快就会败下来。” “为什么你对英国人总是抱有那么多偏见?” “偏见?你看那里。” 褚亭长冷笑着向远处一直,布鲁克赶紧举起望远镜观看,只见那里烟尘滚滚,英军的摩托化后撤果然是强项。 “亚历山大这个废物,说了他多少次,不能沿公路进攻,就是不听,不过我算看出来了,他也是图一个逃跑方便。”褚亭长冷笑揶揄道。 布鲁克无奈摇了摇头,他知道褚亭长说多了,从烟尘看,过来的只能是英国人,日本人没这么多汽车。 “亚历山大将军这次可是把实兑的防卫部队都撤下来支援孙将军作战了。” “我早说了,日本舰队习惯集中兵力,目前的形势,主力舰队不可能待在孟加拉湾。也不可能有什么两栖攻击。” “你真是全才,连海军都懂。”布鲁克暗讽道。褚亭长一个少校(刚提升)敢批评中将,已然让他很难接受,现在又跨军种评论海军战略,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没有他不懂的事情。 “我说,你们美国人的零件送来了吗?我把机场起重机都拖来了,怎么还没到。” “快到了吧。我真服了你了,每次都选山地,要不然怎么会磨损那么快?” “还不是你们给的都是摩托小时过半的旧货?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说一句,你顶一句。” 仰光海港口。装满士兵的日军商船,正准备依次进港,即使今天一切顺利,这里距离前线也还有600公里。 31师团第58联队联队长,稻毛让大佐,正站在甲板上,催促士兵排好队形,准备迅速离船,因为后面其他船只还等着携载重武器。他的部队从连云港登船,在海上漂泊了半个月,已然十分想念陆地了。但是突然通讯兵过来,说是电台收到电文,要求所有港外船只停止原计划,下锚等候命令。稻毛大佐不知道上级抽了哪门子风,发去电报询问,也不回复,只能气呼呼等着。 一小时后,一只港*通艇靠近,有人送上两份命令,一份给他,另一份给船长。 为什么命令不通过电台直接下达?大佐气呼呼展开命令。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令你部继续前往实兑港外,做好发起登陆作战准备。 稻毛大佐脑袋嗡的一下。上船时没人告诉他需要登陆作战。5年前,他曾经带着一个大队,在杭州湾进行过登陆,那次作战,由于是突然任务(上海战役胶着),情报一团糟,部队搞错了潮汐,也不知道金山湿地深浅,整个下午,他和他的人就陷在烂泥里进退不得,但凡岸上有一个连的国军,就可以像打靶一样射杀他们。所幸国军的指挥总是后知后觉,本地中国人又容易收买,最后才一身泥上的岸。 但是金山不是实兑,他知道实兑有英国的要塞大炮,有2000人的守备部队还有新加坡外,英国最大的空军基地,和大约50架飞机。 同一时间,实兑外海实施佯动的小泽治三郎南遣舰队还没有收到掩护陆军登陆的命令,他们照例用轻巡上主炮对敌人岸防攻势实施轰击,企图冒充主力舰队,当然如果岸上英国人稍微有点儿脑子,也不会相信这样稀松的火力是重巡以上舰只发射的。 从仰光起飞的一架陆军ka2旋翼机,隆隆开到龙骧号航母甲板上。飞行员试着进行了几次降落,终于下来了。 旋翼机停下后,这架古怪旋翼机内只剩下十几升燃油了。 半天前,小泽就接到指挥部命令,告知陆军要通过一次有趣的方式,派一架联络机来传递协同作战内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玩意儿。通常海军认为陆军缺乏创意,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如此。显然,除了展示想象力,陆军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电台加密能力不足,被英国人偷听。最近陆军在缅甸屡屡受挫,不由得让他们开始怀疑英国人窃听了他们的计划。 甲板上水兵们围观那架奇怪的旋翼机的时候,有人将饭田指挥部送来的一份协同作战的,合作协议书送抵,当然陆军不能给海军直接下命令,而是将协议内容送到,然后海军通过大和号上的联合舰队指挥部,向这支分舰队舰队发送按协议执行的命令电文。这样,即使英国人截获到海军电文,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一切当然归功于浅野离开拉包尔时,与大西做的协调工作。 小泽看完了文件内容,不由得大摇其头,陆军异想天开,突然决定在实兑登陆。南云舰队在的时候,提议过趁着英军主力在仰光,从实兑登陆截断其后路,他们不听,说什么陆军天下无敌,一路平推可以打到缅北,不需要多此一举的两栖登陆。现在这里只有一艘龙骧号航母和十来艘驱逐舰和轻巡,他们又要登陆了?饭田到底长没长脑子? 光是拼飞机,只有一艘龙骧的南遣舰队就吃着亏,更别提英国人还有雷达。 仰光15军指挥部内。饭田还伫立在地图前,仰望着巨大地图上的实兑港。他已经决心孤注一掷,在盟军侧翼展开一次两栖登陆。 几天前,如果有哪位参谋向他献这样的计策,一定被他打出去,但是现在,他必须从最危险的地方下手,博一下了。唯一的胜算在于海军的制海权,以及铃木敬司向他做出的模棱两可的保证。他说,基本有把握说服印度军队反水,并炸掉那些要塞大炮。因为之前策反印度人的工作都是影佐在搞,所以铃木以时间仓促为借口,给自己留了余地。 如今的缅甸战局。英国人在西,牢牢控制着沿亲敦江退回印度的通道,其余地方都丢给了中国军队。而实兑港,成为了唯一可能上陆的地方。如果天照大神眷顾,一连串偷袭任务都顺利进展,最终有一支部队能够上岸。仍然有一些变数存在,主要在于英国人的抵抗决心。如果登陆部队不能迅速向纵深发展,而是被限制在桥头堡内,几天内中国援军就会赶到,那时候…… 他停到身后脚步声,转动僵硬的脖子。是辻政信和铃木敬司来了。 “阁下,鲍斯将军的人,已经与印度守军方面完成了联络。如果一切顺利,今天就可以派人进去,偷偷对火炮进行破坏,在弹药库安装*。原本这张牌可是要等到攻击吉大港时用的,不过既然现在危机,只能先打出来了。”铃木似乎还很有些心疼。 “一整夜,只能送上去两个大队,七八门炮,如果敌人反击……”饭田不无担心地说道。 “我们会用电台模拟南云舰队的呼叫,试图吓唬英国人,说不定,他们听到了会撒腿就跑。”辻政信自信说道,用电台吓唬对手,是他想不到的主意,浅野提出后,他觉得好像可行,就直接拿来安慰饭田将军。 “说不定?” 饭田脸上突然泛起怒容,但是转而渐渐平和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多余选择。 “是的,辻君,你说的不错,说不定英国人会自己跑掉。” 浅野告诉辻政信,只要部队在实兑登陆,英军会迅速溃退,这是基于他对丘吉尔战略的研究得出的结论。丘吉尔在回忆录中说,1942年3月份起,他就在时刻等待缅北沦陷的消息,但是他一点儿都不担心日本人的势力会长久存在下去,唯一让他睡不着的,是战争进程会使得中国势力进入,或者缅甸独立势力做大,他判定无论历史如何演进,两者必居其一。最终的历史走向,证明了他的后一个判断。 马圭机场以西。林秀轩继续观察着褚亭长与日本北进部队交手。来的这个部队,不是31师团主力联队。他么追英国人追的开心,到了褚亭长预设阵地前,立即被揍的头破血流。日军联队长立即派兵试图迂回,褚亭长自然处处算到先机,又在众人面前露了几手,几乎全歼包抄日军,一下午,日军损失了300号人,根本没有向樱井靠近一步。 他与在东面盯着的徐冲进行了联络,获悉新38师围歼樱井的战斗遭遇到困难,日军对岸炮火对樱井师团部进行了有力支援,不过敌人架桥工作始终没有进展。他从偷听到的电文获悉,陈纳德正在与英军讨论,利用他的战斗机为轰炸机护航的办法,准备用空军干掉敌人的105野炮部队。隐蔽中的56师团的一个联队,已经开拔,向缅甸中部运动,这是饭田放弃偷袭腊戌计划的先兆。 ------------ 405 仓促行动 虽然缅甸各处战斗仍然在艰难的进行,但是一切都在积极方向前进。除了远征军在前线奋战,缅甸华侨界上上下下,也在张罗着帮助盟军反攻。很多华侨的财产仍然在下缅甸(尤其是仰光),短时间内,还没有被日本人胡乱私分掉,所以不少人几乎倾家荡产地支援中国军队。华侨子弟更是踊跃参加军队和后方组织,数以千计的南洋机工车队,拼着日军空袭,前线拉枪送炮。 如果一切顺利,缅甸局面稳住,林秀轩就可以开始计划下一步——在太平洋上追杀日本穿越者。他估计,他们目前的位置,很可能就在山本的旗舰大和号上。目前与419失去联络确实十分不便,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他仍然很迷惑于一件事,为什么31师团的主力联队还没上来?眼看樱井师团部已经伤亡过半,日军甚至破天荒的,开始用飞机空投弹药粮食了,却没有把最后的机动兵力都打出来。到底在等什么?并且他隐隐感觉到敌人对电台的情报收发开始有所收敛了,比如师团一级的情报往来,比以往少了很多。秦小苏截获到的发给樱井师团的电报只是一味让他再坚持5到7天,但是没有更多信息透露出来,也没有告诉樱井省三从哪个方向突围。 由于没有大型无人机,目前特别小组对日军调动的主要情报来源是监听他们的通讯,现在从通讯上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林秀轩不由得开始担心,日本人的算盘可能超出而来自己的想象。当然他对着缅甸地图来回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会有什么问题。如果56师团从泰缅边境出击,74军主力团可以挡住他,虽然该师其他部队还远在湖南和贵州。而且日军应该并不知道这个王牌军已经到了怒江一线,因为前敌的敌情通报,反复提到暂55师的几个团,而没有提及后面的74军主力团。如此看来,除了从西面两栖攻击,好像玩不出什么花样。但是目前的情况看,英军傻乎乎的在海边部署了几千人,要想从实兑上岸,怕是也不容易。 经过48小时的航行。疲惫不堪的31师团48联队和直属工兵联队,终于到达了实兑外海,他们下锚地,距离英军岸上观察所不远,躲在地球曲率可以掩盖的最小距离外,士兵们兴奋地看着海军的火力表演,以为进攻会很简单。 英国人也确实窝囊,不敢派出战斗机挑战这支分舰队,要不然飞行员会看到大量可疑货船停在这里,甚至可以看到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步兵。这大概是龙骧号上十来架零式战斗机不停起飞表演,糊弄住了他们,让他们以为这里有几艘主力航母。截止到偷袭珍珠港时,日本海军也只有六艘主力航母配备了零式战斗机,所以龙骧的航空队新换装的战斗机,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欺敌作用。 现在看起来,英军岸上火力的反击很克制,传闻中那些躲在坚固水泥掩体中,威力巨大的230毫米大炮似乎从不开火。 稻毛让大佐,不能和普通士兵那样浑浑噩噩,无端以为皇军的无往不胜。他手上只有一份与命令同期送到的登陆计划书(草案)。他看了看下面年份,还是1年前制定的。是当时大本营某位参谋,穿着便衣混到这里,然后雇佣民间渔船,远远偷窥到英军要塞外观,而制定的方案。这份方案,对敌人最新的火力配置,兵力部署,乃至潮汐,附近水文的描述一概很含糊。当然,既然是深水良港,不至于有浅滩阻碍船只进港;但是前提是,得有一支上岸小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港口,控制附近重火力。 据说正面是英军最强悍的南非团,侧翼是印度部队,整个防至少有30门75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更别附近山上6门9.2吋要塞巨炮了。在稻毛联队长看来,计划形同儿戏,根本没有给部队时间准备,甚至于货船上可以用来转乘的小船都严重不足,还得从海军驱逐舰上拼凑出十来艘救生艇,这样勉强可以在第一波登陆时,送上一个中队,和一门步兵炮。计划立唯一可以期待的部分,是印度军队的帮助。 天色渐渐暗下来。另一艘船上,31工兵联队的西村七男中佐正在集合队伍,一些人已经开始攀着网绳往下,上到汽艇上,登陆部队总共只有十几艘汽艇,需要反复往返,才能把偷袭部队慢慢云上岸。他们就这样两眼一抹黑的奔赴情报完全没有的战场,去摧毁那几门让舰队不敢靠近的大炮。 南机关的一支由印度人组成的小分队,已经乘坐驱逐舰到来,他们穿着英军制服,将与工兵一起行动。 计划将使用汽艇在港口侧翼的浅滩登陆,然后与愿意投降的印度兵一起,袭击英军高山上的要塞大炮。这些大炮中的其中4门部署在水泥掩体中,射界完全对准海上,需要摧毁。另有2门靠后的,部署在坑道联通的露天平台上,具有360°射界,饭田计划将其夺取。如果这一连串,足够刷新军事史奇迹的任务,都能够不走样完成的话,浅野预期的胜利,或许是可能的。 中国东海,春日丸沉没地点附近。 几个月来海底的一片宁静,再次被打破。隆隆的铁链响声在海水中传播者。 一台四方的潜水钟在几根铁链的牵引下,慢慢落到海底。落点很准,就在上一次,被放弃的那只渺小的铜制潜水钟附近。过了一会儿,圆形水密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就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两位水手,他们很清楚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几个月来,这两位潜水员被关在樱岛,进行残酷的耐压训练,与外界完全隔离,不让半点消息传到外面。 现在他们有了更完善的设备和计划,目的也十分明确。牧野为了赶上海战,特意制定了简化的计划,重点在于决不冒险,用最快方法获得反潜*。由于上次的经历,他很清楚,反潜*的位置,在距离中间断裂的缺口很近的地区。 这次潜水员没有在如同上次那样,随身携带一个篮子。而是每人拖着一条铁链行走。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放置*的包装箱,应该就在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边上。然后将一到两个箱子吊装上船,然后阿贺野号打捞船,将立即启程去拉包尔,对*进行电气方面改装。牧野本人对瑞鹤来不来得及赶上海战根本不关心,那只是浅野的想法,被他拿来拖半个月时间罢了。牧野知道,其他人对那艘中国潜艇是否存在,持高度怀疑态度,而他认为至少有三成的可能。如果那艘潜艇存在,大致会处于一个非常大意的状态,至少在海战中会如此。那么,潜艇看不到的飞机,就有机会侦测到她。当然目前为止,除了计算公式,没有人任何其他迹象可以证明她的存在。雪风号返回本土检测的计划,因为战事吃惊,被延迟了。牧野很担心,舰体上的残留物,会随着雨水重刷减少到检测不出的程度,并且如果爆炸的是一颗*,其过剩的中子,很可能将裂变物质消耗的更彻底,对于日本这个时代的探测能力是一个考验。 目前磁探测飞机,正在俾斯麦海附近进行练习,主要科目是低空平飞,和对已经掌握大致航线的己方潜艇进行探测和模拟攻击,探测效果表明,如果潜艇潜的不太深,速度不太快,有一定的把握捕获到,足够区别于海底铁矿干扰信号的连续音频。当然不能奢望靠这个信号,分辨对手型号或者潜艇尺寸。但是足够引导投下自导*。 海底的潜水员吐出气泡,慢慢走向那座黑色的坟墓,潜水员在浑身的刺痛中,走进了春日丸的底部货仓,与上次行动时寒冷的感觉不同,这套潜水衣内的加热设施,让他们可以坚持更久,不过他们只被允许进行30分钟的任务,他们是牧野长远计划的基石,上一次影佐主导的仓促行动,损失了一半的潜水员,让牧野对风险的警惕性提高,他还得依靠他们培养出更多的潜水员来,所以决不允许冒险。 他们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散落地面的*,当然这些无法收集的,就不要了。他们走过附近每一个包装箱,查看上面文字。自导*在后世,拥有一个目前还不存在的片假名名词,不过他们已经知道了。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箱子。包装尺寸不大,据说每一箱里面有四枚。两人各自将一根铁链挂上箱子上的钩子。然后通过信号绳,向留守潜水钟的另一名同伴发送信号,再由他向上面的打捞船发出起重机牵引信号。等了一会儿,一根铁链开始哗哗向前,拖动着一只箱子向前,最终成功被脱向海面。然后是第二根锁链开始卷动。两人守护着箱子跟在后面。这次出现了一些麻烦,箱子被挂在了断裂口边缘的破损船体上,一时拖动不得。 眼看行动终结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们按照牧野定下的标准行动规则,放弃了这箱*,返回潜水钟,进入减压程序。根据牧野的设想,4枚*也已经够了,关键不是*数量,而是如何找到那艘潜艇。 同一时间,31师团工兵联队和南机关特别部队的小船,已经带着*到了实兑港南方10公里处的岸边。岸上传来三长两短的手电信号,果然有印度兵接应。他们驾着小船冲过去,到了近岸,士兵们噼里啪啦跳下海,蜂拥向岸上跑过去。远处黑漆漆的山头上,就是英军的炮台和雷达站。这一连串军事冒险的第一部分,竟然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他们在沙滩上踩出了乱糟糟的脚印和1门步兵炮拖带过留下的轮轴印记,任何人看一眼,就知道刚才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上了岸,不过印度人告诉他们,附近英国部队已经取消了夜间巡逻,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 406 大逆转 日军迅速行动,准备占领那些炮台。如果在工兵部队部署完成前,战斗提前打响,同样意味着计划失败(日军几乎没有在浅滩去运上补给的专用船只)只能完整占领港口。 浅野是永远的乐观主义者,他从战略上可以判断出英国人会犹豫不决,但是他对日军会在这样一次准备仓促的行动中,遭遇多大的风险,以及任务本身不容差错的复杂性,完全不考虑。在,他甚至期待这次战斗能磨炼出一支两栖战部队,将来好投入到他预期的吉大港,或者加尔各答登陆上。所有知道深浅的参与者,紧张的等待前方消息时,他早早的睡觉了,只等明天一早听好消息。 港外英军炮塔里漆黑一片,因为担心海面上日军主力航母发起袭击。实际上,龙骧号上只有12架零式战斗机和6架老式的97战斗机,另有几架97舰攻。 97舰攻作为水平轰炸机,其投弹精度,对陆上重点目标的威胁几乎微乎其微,但是小泽司令官有些智谋,他用起落架无法回收的97战斗机,冒充俯冲轰炸机,对英军港口附近阵地发起了几次攻击。 惊慌失措且没什么见识的英军指挥官,向上级报告被重磅*攻击,实际上只是几枚25公斤*,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浅坑。消息层层上传,为了引起重视而被故意加码,最后到亚历山大手里的情报,变成了敌人99舰攻使用250公斤*袭击了港口。 基于日本小型航母并不携带俯冲轰炸机的情报,亚历山大当然有理由相信,有一支庞大到三种战术飞机十分齐全的航母编队,吃饱了饭,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专门盯着他。 于是炮台附近的探照灯不敢使用,给那些没有受过特种作战训练,行动迟缓的日军工兵部队穿越空旷地带,提供了最好的机会。 浅野是个务虚且夸夸其谈的人,他从来不去想,复杂军事行动的各种细节,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神奇。这支部队两眼一抹黑地在敌人要塞大炮阵地间穿过,除了引起了几声狗叫,没有引起英国人的注意。 驻守要塞的英军只占人数几分之一,由于英军之前的重点在新加坡,实兑又是传统阿拉干人的地区,所以这里的守军大部分是孟加拉地区征召的,信仰回教的印度裔士兵。最近英军的控制不力导致纪律涣散,士兵们常常扎堆,收听阿萨姆地区的国大党电台和通过日本军舰广播的鲍斯系统宣传。国大党的独立宣传自不必说,鲍斯的电讯则更具杀伤力,每天节目里,都有在仰光战役中投降的印度士兵现身说法,讲述那一套日本人要解放整个亚洲殖民地的鬼话,这些经由影佐祯昭精心策划的谋略作战,无疑具有极大的蛊惑力。铃木敬司的南机关,在接管影佐祯昭失踪后留下的摊子时,惊奇地发现影佐的效率之高,已经形成了印度军内的一套现成体系。这也是他敢在饭田眼前保证八成胜利的底气。 终于有英国军官发现了情况不对头,身边的印度尉官,一个个都找不着了,外面守卫不知为什么换了人。军官打电话询问上级,但是此时,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由于有内鬼引导,日军在进入要塞的过程中异常顺利。他们没有强攻前前面四座炮台,只是偷偷在弹药库安装了*,时间设定在12点。其余部队奔赴后方9.2吋榴炮阵地,准备实施抢夺作战。一旦这些可以调转炮口的230巨炮到手,就可以居高临下射击方圆30公里内的大部分目标。 南遣舰队的小泽司令官,以及48联队的稻毛联队长,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时间过去,由于通讯水准低下,担心暴露,所以上岸部队保持无线电静默,后方也无法及时知道前面的情况,只能远远等着炮声传来,如果12点前海岸响起炮声,意味着行动失败。 稻毛联队长甚至不敢到甲板上观看,他躲在自己的舱室内,盘腿坐在一面写着武运长久的旗帜前祈祷神仙保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奇迹似乎就要发生了? 南遣舰队的旗舰鸟海号驾驶舱内,所有人伫立原地,看着墙壁上的指针指向12点。然后远处海岸线上传来轻微的闪光,隔着几十公里还能看到,可见爆炸威力是不小的。随即海陆军同时受到前方发挥通讯:攻击任务准确完成。 英军炮台上,31师团直属炮兵部队人员,已经在印度人帮助下,接管了英军230巨炮,并开始向实兑机场附近英军营地展开射击。 日军南遣舰队,也开始按照事先标定目标展开射击,以掩护陆上部队迅速占领港口。没有人知道英国人有没有破坏港口的预案,这一点或许影佐祯昭知道,但是他失踪了。 亚历山大还远在蒙育瓦,因为中国远征军反攻顺利,他决定在中部停留几天陪同勋爵看看战事,他听闻日军已经登陆后的第一反应是:果然来了。 中将无从通过精确的情报判断敌情,只能从混乱不堪,甚至是前后矛盾的前方电报,猜测敌人行动。 由于日本人选择了夜间进攻,使得前敌对敌情严重夸大。有人告诉他,至少已经有2个联队的日军在海滩站稳了脚跟,正在包抄整个实兑。反攻兵力遭到敌战列舰重炮压制,前进不得。 有人建议,必须立即按照预定计划,放弃港口退守到半岛根部实施防守。这确实是当初制定的计划,是在假设敌人优势兵力上岸,一至两天后,港口确认不保的情况下,进行的有步骤的退却。 中将仍然有一些侥幸心理,心想,或许应该等待天亮,敌情更加明朗后再做决定……但是立即又一个声音警告他,犹豫不决可能导致最坏后果。他毕竟不是以胜利,而是是从历次,奇迹般的大撤退中,跑出名气来的。无论是敦刻尔克,还是不久前的仰光大撤退,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决断,事后证明,正是这种决断力,使得部队得救。他个人的这些经历,给了他足够的暗示——逃跑要趁早。 凌晨4点,就在日军发起进攻仅仅4个小时后,他果断作出决断,放弃港口,退守半岛地形,看看能不能依靠中国军队远道驰援,拯救局面,或许可以拖到把33师团歼灭,这样中国军队可以腾出更多的兵力? 林秀轩在距离新38师不远的荒山上,监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虽然他也担心两栖攻击,但是基于已经情报,预料敌人不会这么乱来。他立即给褚亭长发布讯息,让他退出阻击战斗,随时准备向西驰援。 日军轻易占据两座230毫米巨炮,给了他们的计划带来最大的加成,至少让盟军以为真的有几艘战列舰在外海。 两门大炮开始轮番射击,袭击各路慌乱的敌人。即使只是31师团一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工兵部队,也顺利杀进港口,开始拆除可能存在的*,原来虚惊一场,港口并没有*存在。英军的一支装甲车部队出动,准备掩护后撤部队,他们仍然没有搞清状况,开着车灯一路向西,直接暴露到了230要塞巨炮直瞄范围内。两门炮各自射击2发炮弹,将6辆装甲车打成零件。 龙骧号上97式水平轰炸机,摸黑平飞过英军机场,投下*。虽然落点歪的不能看,但是起到了吓唬英国人的作用,林秀轩截获的所有英军通讯里,都在报告,敌人主力航空母舰舰队,正在袭击自己。他不由得担心,这些谎报的军情,甚至会危急到7000公里外,美日海军的对抗。 天亮时,日军的军事冒险收获到了成果。满载第58联队主力的货轮,直接听到了实兑港口,开始卸下兵力和重火器,现在他们距离英军不再是600公里,而是深入到了敌人后方,并且已经没有了机动车辆不足的问题。第二个联队正在路上,预计24小时内可以卸下。 亚历山大要求盟军立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讨目前的严重局面,他向中美方面提交了一份严重夸大的敌情报告,在报告中,已经登陆的敌人有一个配备重火力的师团,更可怕的是,这些登陆部队在大约4艘航母、6艘重巡洋舰和至少2艘战列舰的强大火力掩护下,正在向前推进。 33师团指挥部外,*不断地落下,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和*爆炸声预示着。33师团将成为中日开战以来,第一个被歼灭指挥部的师团级部队。 樱井中将已经陷入穷途末路,能派出去的部队,包括伙夫、炮兵、修理部队、工兵全都派出去了抵了,师团部只剩下他的直属中队和通讯中队成员。 新38师两个团,在轮番冲锋了几十次,历经很多次刺刀见红的拼杀后,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距离师团部外150米处。如果中国军队有足够的直射炮火,炮弹可能已经打进指挥部了。 指挥部内乱哄哄,参谋们正在焚烧密码本和师团文书。樱井省三让池田少尉将天皇亲授的,写着试师团番号的军旗取来,扔到火堆里一起烧了。看着军旗被焚毁,他从墙上取下军刀,坐下擦拭起来。 隔壁电讯室传来枪声,一名通讯兵给了自己一枪,战败已经不可逆转地开始了。 “池田,我需要你帮个忙。” 樱井用军刀自己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平静说道,显然他需要一名介错人给自己来个痛快。 “师团长阁下,我可以带着指挥部直属中队,护送您杀出一条血路。” “不行,饭田长官的命令是让我们坚守五天,既然三天都守不住,我们应该自裁谢罪。” 樱井微笑着对下属说道。这功夫隔壁又传来枪声,又有人自杀了。因为恐惧被俘,自杀的念头如同传染病一样盘踞这里每一个人的脑海。 看来别无选择,池田拔出军刀,走到师团长边上。 听外面爆炸声此起彼伏,中国军队的*只隔着一道墙了,他们好像连*也打光了。 “师团长,师团长,”隔壁通讯室有人冲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指挥部急电,河田中将的31师团已经在实兑登陆,目前西侧英军正在溃散中。” “什么?”樱井一下子跳了起来,指挥刀扔到一边,他将电报拿到手里,看到一半的时候,手开始激动的发抖,大滴的眼泪落到电报纸上。 “河田这个混蛋,干的不错。” ------------ 407 74军入缅 浅野舒服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又回到梦想中,他梦见牧野匍匐在他面前请求宽恕,因为以前说了不敬的话。 “你这个混蛋,也有今天。”他在梦里狠狠说道。 他正在考虑是否要饶恕牧野,天上突然打起雷来,不对,好像是有人敲门。 能这样粗鲁敲门的只能是辻参谋吧?他想。 辻政信冲进来,把浅野从毯子下面揪了起来,拼命摇晃起来。 “好消息,登陆成功。” 浅野几乎被他晃散架,登陆成功不是最自然而然的事情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当然不会像职业军人那样,对这种几乎轮盘赌的军事冒险,有着深切的恐惧,他只是吊儿郎当的指点江山,靠着一些历史知识和运气游走在刀锋上,并且屡屡成功。 “浅野君,快告诉我,是不是可以建议饭田长官,把56师团打出去。” “不急不急,”他挣脱开辻政信有力的双臂,“得等一等,等到中国军队主力向西去救英国人时,才是最好时机。放心,只要给英国人留下一条退路,他们就会逃走。” “啊,为三缺一,果然是堪比孔明的智囊。”辻政信赞叹道。 同一时间,台湾海峡。历经4个月终于修复的瑞鹤号航母,在几艘驱逐舰护卫下向南行驶。他的一艘护航护卫舰,已经接过了阿贺野号打捞船送来的一个包装严密的箱子,将与这艘航母一起开赴新不列颠群岛附近海域。山本或许更渴望一艘航母归队,而牧野则等着这些弹药到手。 褚亭长的部队已经提前出发去堵截缺口。这是林秀轩的一次冒险,如果在他们赶到前,英国人放弃了防线,意味着功亏一篑;实际上,他很希望褚亭长能够参加紧急军事会议,至少可以知道统帅部下一步会怎么做。但是现在褚亭长分身无术,只能先去补漏,他的队伍在机动中,也不可能找到一块平地让联络机下来接他去参加会议。 这意味着林秀轩无法及时获知最新的军事会议上,会有什什么样的调整。实际上,整个情况并没有完全失控,中国军队的兵力仍然是足够的。但是如同十个指头按着跳蚤,调度已然很困难,不容任何指挥上的失误。 孙立人得到命令,要求他立即暂停攻击,乘飞机去曼德勒参加会议,这是他一早上获得的第二个坏消息,第一个坏消息是褚亭长又跑了,这次似乎是得到杜聿明的指令去西面救英国人了,他还不知道英国人出了多大纰漏,因为没人告诉他。现在只能停下,他还在想着歼敌,看看能不能筹措一些炮弹回来。 暂时,他只能暂停进攻,分出兵力来打援了。凌晨起,樱井眼看就要拿下,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又振作起来了。他的部队使用近乎透支,伤亡又大,看来也只能暂时停下来喘口气了,当然这也意味着樱井也得以喘息。为什么每每到最后关头,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走出司令部时,狠狠地踢翻了门口的一张椅子。 日军高歌猛进的当口,曼德勒的紧急军事会议已经召开,由于事情紧急,没有等人到齐就开始了,孙立人进入会场时,会议已经进行了一半。他走到桌子前,听到周围一片唉声叹气,自觉不妙。抬眼看地图,只看到西海岸实兑港位置,多了几个蓝色箭头,他大致知道情况不妙了。从形势看,是一次两栖登陆,英军正在退却,只有一路援军正在赶去,看番号是第5军的独立合成部队,也就是褚亭长部队。 “现在我军只是刚刚撤出了敌人远程舰炮的打击范围,但是敌人舰载机群,仍然可以对我们构成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下,构建新的防线,对我方十分不利。” 亚历山大说道。 “不利不利,难道你还要撤出舰载机攻击范围,才能停下来防御?你干脆撤到我这里来好了。”戴安澜喝问道,他把其他中国军人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孙立人看情势,刚才应该已经吵过几回了。 亚历山大吃了一瘪,不言语了。 “都别争了,”史迪威沉着脸走出来,安抚所有人,他本该是这里最想骂人的,但是大局当前,必须忍住。 “既然孙将军来了,我们还是回到现实,讨论一下下一步计划。很显然,这是敌人的整体反扑,目前来看,敌人也还未翻转局面。我们有敏建到实兑的公路,空军可以重点保障这条公路的畅通,如果有预备队的话。都说说这个吧。” 史迪威说完转向孙立人,他又在向远征军要部队来救英国人了,他已经没脸向杜聿明开口了。 “杜司令,褚营长的部队已经先动了吗?”孙立人先问杜聿明。 “呃是的,多亏他行动迅捷,我得到敌情时,他已经退出阻击阵地,并做好出发准备了(实际上已经在路上了),不过他也不可能挡住一个师团的敌人。” “怎么可能有一个师团?”孙立人摇头道,“日本人没有这么大的海运能力,除非他们其他战线都不要了。再者31师团援救兵力,昨天还和褚营长接上火了,今天我刚接过他的防区,缅甸的敌军哪里还能凑出一个建制完整的师团?” “这是英军的情报。研判为56师团,否则说不通。” 孙立人转向陈质平。 “陈主任,是不是56师团?56师团开战至今一直在东部,怎么去了西面,这件事事关重大啊。” “我……”陈质平有些语塞,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说错话,可能导致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他无数次截获敌人情报,都指向56师团在泰缅边境,但是从现在的局面看,这应该是敌人整体战略中的欺敌部分。但是敌人为什么要牺牲樱井师团来演这出戏?这让他有些犹豫。 “从我们情报站综合最近的敌情看,我部分赞同英军的情报,如果进攻规模真的那么大,只可能是56师团。”他鼓足勇气,睁眼说了一个瞎话,当然话里留着余地:是基于英国情报,综合判断。 即使英国人通报的敌情,缩水一半,也只能做出如此判断。实际上日军因为运力和兵力捉襟见肘,将31师团拆成两部分,分别从陆路和海陆投入进攻。英国人夸大的敌情,加深了陈质平一贯的臆测,于是得出了南辕北辙的结论。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日军的反扑是自取死路。”孙立人平静说道。 “呵呵,他们以为可以靠突然袭击,营救樱井师团,但是一定会弄巧成拙。” “怎么说?”杜聿明急切问道。 “立即将临沧一带预备队,经功果桥进缅甸,利用腊戌到敏建铁路西运过来填补正面,同时将曼德勒地区主力通过敏建到实兑公路,去阻击登陆之敌。只要泰缅到普洱一些稳固,我想,至少可以抽调一两个师的部队过来,把战役打大。我们在缅北有那么好的华侨基础,大可以拼一下。” “嗯,我觉得可行。让王耀武的部队接我的阵地,我立即去救英国人。”戴安澜立即表示同意。 “但是,缅北的华侨出钱、出力、出人,筹措各种物资负担已经很大了?”杜聿明说道。 “我了解我们的人民,他们一定会支持我们打下去的。” 一直不说话的罗卓英插话道。 站在一侧的蒙巴顿勋爵通过翻译,晚了20秒了听懂了罗卓英的这句,在政治上非常不妥当的话,中国将军直呼缅甸华侨为“我们的人民”着实吓了他一跳,罗卓英是这里军阶最高的将领,几乎就是蒋介石的代表,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蒋的想法?不过蒙巴顿毕竟老成持重,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并且作为局外人至始至终没有对战斗插一句话。 “那……给重庆……不,直接给王耀武发电报,让他把沿怒江部署的主力师调动入缅?” “我看行。”孙立人点头。旁边廖耀湘欲言又止。 “建楚还在担心泰缅边境哪里?”杜聿明说完,廖耀湘点了点头。 “有第6军2个师守着呢……再者,质平兄不是说了,56师团至少大部已经西调,那敌人就拿不出什么兵力来来搞这样的偷袭了。” 杜聿明转过身:“那我做如下部署, 96师继续在曼德勒以西南滞第18师反扑,74军南下部队接替200师预备阵地,200师主力逐次退出阵地,向西调动支援实兑方向,新22师在东敦枝阻挡敌55师团……” 褚亭长和林秀轩错过了这次会议,并不知道如此重大的调动变化,并且杜聿明担心情报外泄,将行动部署,通过联络飞机和通讯员送抵各部队,这使得秦小苏无法及时监听到具体部署,而褚亭长因为级别太低,也无法及时获得消息。 此时,褚亭长的部队正在一路向西狂奔。跟随行动的布鲁克,一开始还不明就里,他想骂褚亭长再次放弃友邻胡乱行动,但是对方躲进坦克并且关机,让他一筹莫展。不过渐渐的,从参谋部传来的消息,将大致情况勾勒出来。他意识到,褚亭长的决定是对的,目前他们是整个西线唯一可能立即机动到位的,比较有战斗力的部队。 林秀轩的三人侦察小组已经走在了前头,他们穿着96师制服,开在了公路上。并且升空了无人机对前方情况进行侦察。 可以看到英军援兵停在前头,开始修建工事。他们完全没有勇气一鼓作气将敌人2个大队反扑下海。从这里看过去,一片晴空哪儿有英军在电台里形容的,铺天盖地的日军舰载机?你要光听他们在电台里乱盖,以为早上有过一次规模不下珍珠港的偷袭。 很明显,日军主力一旦上来,一定会迅速进行迂回作战,突破这样在支离破碎的防线。他迅速给褚亭长发去消息,让他率领部队直奔实兑机场,他估计日军主力集结后第一站会是那里,或许可以利用机动优势,缠住敌人。另外,他要求褚亭长立即通过布鲁克打听作战会议情况,这件事不能拖延。 ------------ 408 消灭要塞炮 坦克群直接在褚亭长呼叫下转向,转入一条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偏僻小路。跟在坦克后面吃了一路灰的布鲁克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用电台呼叫,那边不理会。他刚才听到褚停在电台里与自己几个连长讨论去实兑机场,但是为什么又不去?坦克开出一公里,奇迹再次出现,前面出现一座,地图上没有标明的仓库,从巨大的水泥外壳看,还是一座油料仓库。英军在缅甸瞒着盟军藏着不少好东西,很多物资连美国人也不告诉,但是布鲁克搞不明白褚亭长怎么知道的。 前面英军哨所拦住去路,并不准备放他们进去,褚亭长钻出坦克,向后面布鲁克招手。 “那谁,你们是一家人,去告诉那些孙子,我们需要燃料。” 布鲁克痛恨他把自己当小三子,但是现在大局当前,只能忍了。他到了英军哨所,直接用那里电话,与英国人上级通话,美国人说话还是很管用,很快前面横杆拉起,放他们进去了。合成营目前燃料刚刚好倒实兑机场,但是褚亭长预料会有机动作战,所以得先补充燃料。 接着褚亭长又向布鲁克打听军事会议的事情,这件事布鲁克也很想知道,但是用大功率电台呼叫了史总部,那里说,从现在起,任何地面调动消息不能通过电台传递,电台只能协调空中支援。褚艾云也不知道总部这些人哪根筋又搭错了,日本人根本破译不了缅甸盟军一周一换的密码,他们这么搞,反而给特别小组成怎家了很大的麻烦。 周有福趁着加油,去英国仓库搜刮,英国人正焦头烂额,巴不得有人来拉他们一把,当然不再吝啬武器弹药。整个部队补充了不少弹药,早上他们撤出阵地确实仓促,来不及等到补充,但是靠着秦小苏偷听到的英国人信息,找到这个地方,得以补充一番。 布鲁克在滚烫的引擎盖上铺开地图,查看路线。 若开山脉,给了盟军的阻击提供了不错的地形依托,但是问题是现在一点儿敌情信息也没有,只有英国人提供的夸张的上岸敌人数字。布鲁克自己也是参谋出生,干的就是统计的活儿,他也觉得日军上岸人数不可靠;说有4艘航母在近海待着,但是这一路过来,也没见敌人飞机从头上过。他抬眼看到褚亭长吊儿郎当靠在坦克上,还竖着领子,不知道又再思忖什么鬼名堂。 褚亭长正在接受林那边情报,他有一个隐形的耳机藏耳朵里,通过暗藏在手表的应答按钮通快速回复。 已知,上岸日军以31师团58联队为主,敌人那里倒是多多少少漏了一些电讯。目前该部队,正分兵攻击实兑机场,敌人重火力来不及卸船,只有一些轻便的小炮,但是他们目前掌握了2门230毫米要塞炮,部署高程很大,实兑机场正在射程内。上岸敌人没有任何车辆,甚至连骡马都没有。部署比较分散,不利于装甲部队堵截。无论如何,实兑机场是盟军在西线剩下的最后一座机场,必如果不保,英国人可能会受挫逃走。 林秀轩建议他等到入夜后再发起攻击,现在去,白白被那两门炮揍。而他们三人或许可以在夜间,利用夜视仪优势干掉那两门要命的大炮。 褚亭长同意这样的判断,于是下令全体原地休息4个小时。又让周有福去搞一些照明弹和信号枪,分配到每个排。 布鲁克看着新鲜,但是他已经学会了不直接了当质疑褚亭长,因为褚亭长每一次的出人意表的做法,都能收获胜利,往往直到事后才能看出求用意。 “我说,日军可随时可能对实兑机场发起进攻。”布鲁克过来说道。 “没那么快,你以为日本人都练过马拉松?也就是那两门炮打得远,步兵还早。” “你怕那两门炮?” “不错,无论我们走哪条路线,都在他们射程内。” “我刚得到的消息,陈纳德的B25轰炸机,马上会对这些重炮发起攻击。” “但是我听说,这些炮安装在轨道上,遭遇危险时,可以通过轨道退回山洞。” 布鲁克暗吃一惊,他刚从总部听说的一些细节,褚亭长竟然也知道。 “是啊,看来我们得一起祈祷。” 林秀轩的三人组正沿着英国人抛弃的公路向西疾驰,英国人逃跑极快,使得徒步日军追赶不及。他的无人机可以看到几公里前方的日军已经追不动,停下休息了。乘坐卡车撤下来的,最后一批南非部队,看着一辆孤独的盟军吉普车勇猛地向着敌人那边,喊都喊不住。 他们在距离日军一公里的地方将吉普车开到丛林里,砍下树枝将车隐藏好。天空中,飞机引擎响起,是飞虎队的轰炸机赶到,准备对严重威胁盟军反击的两门重炮展开袭击,他们与特别小组的目的是一致的,如果他们得手,林秀轩就可以停止这次冒险,但是这些飞机没有装备*,只能进行水平投弹,成功率很难期待。 4架轰炸机分头寻找目标,因为担心日军舰载机部队,所以B25飞的很低。他们出动仓促,没有航拍照片进行战前目标识别方面的布置,也没有内应指示目标,只能靠自己搜索目标。日军炮兵得到了前方观察哨,发现轰炸机的消息,立即停止炮击,这使得这些轰炸机,根本无法在山区找到目标。 在大致山区兜了几圈,仍然找不到目标后,飞行员开始担心敌人零式战斗机已经起飞,正在路上,于是将*胡乱扔在山沟里就回去了。过了一会儿,那些重炮用通过轨道开上阵地开始射击。要消灭它们,谈何容易,没有周密的部署,找到都很困难。 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林秀轩小组就开始行动。他们有小型无人机可以侦察要塞外表,里面怎么样并不知道。 不过无人机发发现,第一门炮的移动炮台周围堆积了不少弹药。如果可以找到了一个理想的角度,似乎可以从一公里外,发射一发曳光弹,将弹药引爆,从而摧毁重炮。这件事可以一个人能搞定,唯一的难度是带着反器材枪,如何攀上远处的山。马强伤没有好利索,这种简单活儿似乎可以交给他。 剩下的一个阵地就比较麻烦,虽然阵地也是一团乱,堆积各种*,但是四周没有高于那门炮的至高点,所以必须有人摸上去安装一个定时*。 他们开始分头行动。林秀轩心里还揣着另一件事,就是,秦小苏那里一整天都没有截获什么有价值情报,双方都开始子虚乌有地怀疑对方可能窃听电台,使得藏在暗处的特别小组无端吃了大亏。 不过入夜后,秦小苏还是截获到一条有用信息,源头并非缅甸,而是远在贵州的74军51师内部调动命令,李天霞师长发出的这份命令要散落在湖南和贵州的该师各部,求迅速集结,准备接替58师在怒江附近的防守阵地。 电波信号非常微弱的,但是秦小苏借助天线增益,还是完整截获到。依此可以判断,原来守在龙陵至澜沧江一线的74军58师,即将要调动或者已经开始调动,秦小苏将消息发送出去,林秀轩只能暂时抛之脑后,因为电文无法判读出58师目前位置。 他可以想到的最坏的情况是,远征军因为日军在西海岸的登陆而处置失惊,慌乱行动。如果此刻58师已经离开原阵地,后方51师李天霞部还在千里之外,就会产生一个巨大的隐患,可能会被躲在暗处的敌人抓住。拜自作聪明的陈质平所赐,56师团潜藏泰缅边境的消息,一直送不上去。 他与徐冲从侧面最陡峭的区域上山,那里没有守备。很快他们到了山腰处,往山脚下看,日军与印度士兵正围坐篝火联欢,印度人载歌载舞,把日本人震住了,正不停地鼓掌叫好。他们使用夜视仪,沿着主要通道边的荆棘丛上山,上面巨响大约每2分钟一次。路上没有守备力量。要塞外面主要入口处,倒是架着机枪。 林秀轩绕到边上,剪开铁丝网钻进去。正向里摸,要塞下一侧小门打开,有一名赤膊日军哼着小曲儿出来小便,徐冲从背后上去,一刀捅死。他们两人虽然穿着日军制服,但是已经与31师团新配发的南方地区作战军服有了一些区别,不过管不了,蒙头朝里面混了。 要塞过道的地上以及墙上,有喷溅的血,墙上还有一串碗口大却很浅的弹坑,显然是*扫射留下的,可见夺取时还是动了武。 正走着,整个要塞都随着新的一次发射开始摇晃。 前面传来日军军官吹哨声,一队人扛着东西紧急向上跑,他们两人跟在后面准备混上去。还好这里十分昏难,不容易看出他们军服上的细微区别。 走到拐角处,横里一闪们打开,窜出一名戴眼镜的少尉,林秀轩低着头,准备从他边上混过去。 “中士,你们骑兵联队怎么会在这里?” 少尉说道,还是被有心人一眼看穿。 徐冲假装借过,从侧面绕过去,突然转身,用胳臂肘将这名多事的少尉脖子卡主,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前面林秀轩已经一刀过去,刺中胸部。他们拖着抽搐死尸进了少尉出现的那条漆黑通道,原本准备先把尸体藏妥当,但是用手电一朝,四周竖立着一排排巨大的炮弹。 看来闯对地方了,他们迅速将一枚*,固定在一摞摞的*包上,定时20分钟,然后顺原路撤退,退到外面得知马强那边行动顺利,已经占据理想位置了。 他们爬到山脚时,时间刚好,头顶一声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连环的爆炸声,崩落的巨大石块滚落,在地上砸出巨大的深坑。 几公里外,马强也开始射击。他从来没有超过300米的射击体验,这对弹道计算和风偏计算都是重大考验,并且发射曳光弹,意味着敌人会立即察觉,不过他的射击机会并不止一次,隔着一公里,日本人即使发现也拿他没办法。 ------------ 409 万岁冲锋 眼看阵地上的日军看到附近炮台被毁,乱做一团,马强扣动扳机。可以从瞄准镜里看着一簇火光飞向目标,但是随即开始明显偏右。距离太远,子弹飞行时间太长,弹道走向还是难以预料。 一枪撂倒了站在边上的炮手,几乎将整个人打成两截,死者到地时身上已经起火。结果差强人意,但是至少可以在命中率统计中,勉强算作一次命中。他苦笑一声,修正些许,再次射击。眼看着又打偏。这次击中炮身后,可以清楚看到一道火光崩到天上。这次算不算命中? “奶奶的。”马强骂了一声,重新调整了一下*抵肩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肩膀的伤口导致不准。于是再射,又没中,实在太远了,两座山之间的风几乎无法测定。这一点可以从对面炮台上插着的日军小旗子,不断变化的飘动方向看出来。 炮台上日军发现哪里不对,然后看到了,耀眼飞来的第三发的子弹。他们开始寻找隐蔽,并向这里胡乱射击,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对面这个人的目的,在于引爆他们周围乱糟糟的弹药。 马强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射击,这次终于蒙着了,一阵强劲山风,席卷着弹药明显右偏,击中了他原来瞄准的目标旁,另一堆弹药,顷刻引爆了整个平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几名日军被炸的腾空废弃,巨炮被炸断了耳轴,滚落下来。将隐藏在角落里几名日军压到下面。 他完成任务撤离阵地,接下来看褚艾云的了。 合成营部队早已经在路上,迅速向实兑机场冲过去,时间掐的恰到好处。 机场外围已经出现了小股的日军,与英军进行了几次交火,暂时战斗并不激烈,因为日军其实只是负责炮兵观测,引导两门大炮轮流射击,将机场周围的防御设施炸平。即使空军已经查明,有两门要塞炮落日日军手中,驻守机场的盖尔中校,还是不断地报告被战列舰袭击。 基地内英军开始炸毁飞机和油库,随时准备逃走,苦但是突然间,敌人炮击停止了。附近等待进攻日军得到迅速占领机场的命令,他们只有几门75毫米山炮,并且弹药不多,但是上峰命令下来,就立即发起进攻。他们知道英军惧怕白刃战,尤其在夜里。 日军呐喊着从到机场外围铁丝网时,遭到英军机枪阻拦。但是很快被日军掷弹筒和远处山炮压制住。爆破小组迅速炸毁了铁丝网。几百米外英军看到月光下,寒光闪闪的刺刀,军心就开始动摇,他们知道日军在行动,但是又看不清对手的数量。 探照灯横扫过强光,企图为机枪手指示目标,但是日军早有准备,后方山炮和神枪手迅速将这些照明设备以及配套供电设备摧毁。黑暗中,日本人开始冲锋。 几百名只有步枪的步兵,竟然直接冲过一片由两条跑道和中间空地构成的几百米宽的旷野,没有遭遇到有效的火力拦阻。 日军利用占领的周边高低,使用山炮对敢于暴露的英军火力点进行射击,为步兵扫清阻碍,步兵则在前面疯了一样冲锋。眼看着散兵距离机场主要建筑不到100米。到了英军的依托跑道边临时建筑修建的第一道防线,日军并不停留,扔过一轮*,就直接冲杀进来。堑壕内英军顷刻溃退。大部分被日军捅死英军都是后心中刺刀。日本人紧跟在溃兵后面追赶,使得躲在混凝土机堡内的,由装甲车构成的第二道防线投鼠忌器,显然扫射可能先打到自己人,那些矮一头的日军完全藏在了英军身后。眼看不能打,不如跑;于是第二道防线也开始出现了动摇的苗头。 天空中落下一颗照明弹,然后是第二第三颗,一下子将日军冲锋的队形照射出来。英军指挥官这才发现,日军的队形竟然如此稀松,大部分跑的慢的,扛着重机枪的日军还拉在后面很远处,只有2个小队在前面撵着几百名英军跑。 最先赶到的是周有福的侦察连,褚亭长还在后面观察,他不敢相信,敌人进攻这么草率,担心会有伏兵,所以不敢贸然冲进混乱战局。 “骂了个X狗怂的,这都要跑。”周有福大骂一声。 “并排冲锋,不许放过来一个鬼子,别管那些挡着枪子儿的的怂货。” 他在督战队干过,这样场面见太多了,深知此刻,不杀几个自己人防线顷刻间要崩。 所有侦察车一起开火,向少的可怜的日军扫射。221战车装甲薄弱,还敞开着顶,所以不能让日军冲近,众人扫射没有太多犹豫,苦了那些逃跑的英军,他们原本已经跑赢了日军,逃出了威胁,也许几十年后,还可以向膝上孙子讲述当年与不可一世法西斯交战时的豪迈,但是现在,他们不幸挡在了周有福机枪前面。 十挺机枪一起扫射,飞蝗般的曳光弹所过之处,人群如割麦子一样被扫倒。在航站楼上指挥的英军指挥官盖尔看到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但是他发现摇摇欲坠的防线好像稳固了。 布鲁克跳上褚亭长坦克时,褚亭长正在炮塔上用望远镜观察前方。 “周有福发疯了,他……他在射杀盟军。你必须阻止他。” “嗯,我看到了,不过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褚亭长平静说道,作为穿越过来的未来人,他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但是显然此刻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 “所以那谁,我也劝你,以后别没事冲周有福嚷嚷。他这种人什么干不出来的?” 前面周有福坐车机枪打光弹链,他并不后退更换弹链,而至从下面拎出一挺DP机枪,直接将枪管架在装甲上,单手抓住撑脚,向呐喊着冲过来,准备引爆*同归于尽的日军扫射。照明弹映衬下,他犹如战神一样,挡在了最前面,将这辆装甲火力都很孱弱的装甲车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日军这招夜间冲锋,自中日战争起,几乎无往不胜。所有士兵在担心后路被包抄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想跑,加上日军一往无前的蛮勇,很容易压垮心理防线。但是此时布鲁克也注意到,那些暴露在旷野中的日军被迅速地消灭掉,他们冲锋时,竟然如此的脆弱。仅仅周有福的战车前方,一分钟内,就堆积了几十具尸体。 “哎,我要出击了,你站这儿摔死别怪我。”褚亭长向布鲁克下了逐客令。布鲁克被迫跳下坦克。看着威风凛凛的格兰特,排成松散队形向前冲过去。 “老大,注意山上有敌人火力点。你得优先射击那里。”电台里杀痛快的的周有福兴奋喊道,“陶明章,你是不是蠢货?把照明弹往前打,照着点儿山上,别把自己人暴露出来。” 他已然已经主导了战斗。 曼德勒指挥部内,杜聿明接到今天第一个好消息,褚亭长部赶到实兑,挡住了敌人,随之而来的,是英军发来的抗议,说中国军队敌我不分,在机场射杀了英军,造成了合作不愉快。电文,没有对中国军队挡住日军提及一个字 都没才懒得管英国人抗议,现在他有更需要头大的问题。 58师行动迅速,澜沧江附近的2个团已经集结,并开始转移,准备接替200师阵地,但是后面接应部队还没进云南,也就是说东路会有一个非常危险的空窗期,时间大概七八天。他已经去电提醒58师代理师长张灵甫,务必隐蔽行动,不要被对岸泰军或日本间谍窥见动向,从而引发联想。表面上看看,58师离开,那里还有两个师小一万人守着,但是那两支军队就连泰国军队都打不过,实在让人不放心。 他想来想去还是心不安,于是抓起电话,再次询问陈质平,东面有没有什么情况。陈质平的回答还是老一套:东面很平静,没有变化。另外,他提及利用美国最先进的无线电探测设备,也没有发现东面有活跃的电台群存在,只在夜里发现很少的电台信号,所以那里不可能有大队以上日军存在。 同一时间,56师团搜索联队平井卯辅大佐,也正在等待派出去的侦察队报告前面情况,他一直担心74军主力团拦在前面,破坏整个计划。 “联队长,前方电台回报,看到澜沧江对岸,几条灯光闪烁,一条长龙向西北去了,看上去,是敌人主力开拔,可能是向掸帮勐拉通道去景栋。” “什么?会不会有假?”他有些不信,指挥主力团的将领会这么托大,就这么大咧咧转?他自己心里有鬼,也担心别人耍奸。他猜想,或者是有一个欺骗空中侦察的圈套? “侦察队正在准备渡江,天亮后就会有确切消息回来。” “让部队做好准备,一旦确认敌人转移,我们就出发。” 黎明时分的实兑机场,地面上横七竖八躺倒这几百具尸体,八成都是日军,他们趁着夜色的进攻,被褚亭长装甲部队堵住,当时很多日军正处在旷野中央进退不得,被装甲部队轻易绞杀干净。然后褚亭长乘胜追击,拔掉了高山上3门山炮构成的支援火力。进攻的日军已经暂退,没有再次反攻,不知道憋什么坏。 周有福的侦察车,在被巨炮打的坑坑洼洼的跑道上疾驰,巡视有没有漏网之鱼躲在哪个角落。经验告诉他,日军既顽强又狡诈,即使被打散,也会在白天隐藏起来,夜里出来破坏。 英军主要阵地前摆满了担架,都是些等着转移的重伤号。这里的医生数量根本来不及救治,被日本人刺刀捅到,简直是外科医生的噩梦,涉及到大量野战医院很难做到的内脏缝合,平均一个人就得几个钟头。等不及排队的伤兵通常会在几个小时内死于失血。英军工兵正在修复跑道,准备恢复空运后将伤兵后撤。中国士兵从未见过这么完备的野战救治设施,他们还真是拿人命当人命,在中国军队,受了伤能简单缝合就不错了,因为缺少药物,很多轻伤号都留下了残疾。 ------------ 410 历史可能重演 周有福用望远镜观察到一名英军女护士走向水沟边正在翻滚的日本伤员。刚才路过时,怎么没看到,要不然直接碾死,也省一颗子弹。转而发现英国人似乎不是去补枪,而是去检查日军伤势。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赶紧让驾驶员过去,好教教那英国娘们儿什么叫打仗。还没到跟前,那边*就爆炸了。看到狗日临死赚了一个。他不由咧嘴笑了起来:该! 英军机场指挥部里,褚亭长面无表情地坐在不停拍桌子的英军指挥官面前。指挥官要他交出射杀自己人的连长,送军事法庭,他当然不能照办,就这么僵着。窗口边,布鲁克走来走去,他想赶紧讨论下一步计划,但是盖尔中校不依不饶,非要浪费时间,追究这件事。甚至让布鲁克都看不下去了。 远处的爆炸声,打断了盖尔的咆哮,他躲到窗边,不敢直接看。布鲁克到是站的笔直,用望远镜观察。 “日本伤兵引爆了*,炸死你们一名军医。” “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太勇猛了。”英国中校说道,口气中流露出几分敬重,他对拯救了防线的中国人倒是从表露任何敬意。 “现在需要立即制定策略,日本人很快就会发起进攻。” “有你们坦克在,他们还能怎么样?”英国上校无所谓道,就好像在谈论美国人和中国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日军反坦克战术多样化,不得不防,并且,我还得分出部队去其他方向,防止他们实施包抄战术。”褚亭长站起说道,他的英语很好,略带福建口音。 “你这么一点兵力,还要分兵去其他地方?”中校显得有些慌张起来,“这里是通过半岛的少数平坦通道,周围都是山。他们的机械化部队只能从这里过来。” 他说的倒是也不错,阿拉干山脉纵贯缅甸西面沿海地区,只有少数平整地方,所以英军机场和公路也都集中于于此。亚历山大预想的防线也在这里。 “机械化部队……”褚艾云摇了摇头,跟这号傻子真的没办法交流啊, “中校,日军以吃苦耐劳著称,随时拆了山炮,从山上绕过来,不能不防。” “这些我听说过,在马来亚,在菲律宾……但是我们兵力不足,而他们占尽优势,他们的战列舰主炮随时能打到任何地方,还有舰载机,我们不能离开坚固工事,暴露在空旷地带。”中校气馁地坐下,摘下军帽,开始擦汗。 “哪儿有什么战列舰重炮,我怎么没听见重炮的声音?”褚亭长说道。盖尔不言语了,他也奇怪,怎么中国人一出现,那些重炮就不打了,之前不断在周围爆炸,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是把跑道也毁的不轻。 褚亭长与布鲁克小声交谈了一会儿,他希望美国少校能招来飞机,进行空中侦察,看看能不能预先发现日军动向。布鲁克站到了褚亭长一边,他也觉得英国人太消极,日军目前最大的优势,大概是盟军对他们的恐惧。 澜沧江北岸,几名湿漉漉的日军,开始整理装备,准备摸一下中国军队营地。 他们黎明时摸黑,划船过来,结果被急流卷走一条艇,损失了6个人。不过好在,电台不在那艘橡皮艇上,任务得以继续。 日军一直在关注这一带国军主力动向,他们的坐探两周前突然发现74军士兵出现在城里,着实大吃一惊,因为原本这里只是吊儿郎当的滇军把手,但是坐探固定的发报时间,不变的位置,漏出马脚,被军统抓个正着,现在人头还在景洪城头挂着;所以对急于展开行动的饭田而言,实在苦于敌情不明,必须派人来看一看。侦察兵属于56师团搜索联队,并非专业特务,甚至没有本地人的衣,穿着军装过来的。他们顺着山沟潜行,很快找到一座中国军营。躲在远处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发现只留下少数人员在清点物资,空军侦察指明的停放大炮的地方,已经空空如野,地面上车轴痕迹乱七八糟,显然是最近有过一次大调动,并不是什么疑兵之计,而是真的将部队调走了。 日军开始用电台向后方发报,驻景洪的军统谍报战,立即监听到信号方位,发现不是泰军呼叫,而是日军陆军密码。 发报员躲在侦察兵后面的树下发报,一转身,发现两名背着火枪的猎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猎户穿着与一般汉族不同。日本兵掏出巧克力示意对方过来取,但是对方有些警惕,有退缩的意思。他赶紧扔了巧克力,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银元递过去,对方果然眉开眼笑起来,慢慢走过来。 手持刺刀的日军侦察兵,突然从后面过去,一刀囊死贪财其中一个,另一个想跑,被日军扑倒,但是临死前,猎户扣动扳机放了一枪,附近军营留守部队立即向着这里过来。 陈质平正在曼德勒皇宫里,等着西面情况,仰光陷落后,腊戌通道被74军一个营控制,营长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从那里走私已经十分困难,因此很多货还困在西面,准备运到印度,看看能不能在当地减价脱手,或者买通美国10航空队,想办法从阿萨姆的汀江机场送到云南。日军突然就在实兑登陆,简直是处处和戴局长过不去,这件事着落到自己身上,还得小心应对。 有人进来报告,发现一件蹊跷事,几个钟头前,74军原驻地发现日军。 陈质平的第一个念头,想给进来报告的人一耳光,告诉他学点儿常识,分清泰军和日军的区别,再来吃这碗饭。但是听来人仔细说下去,竟然打死的人身上搜出56师团证件,甚至还缴获了一部电台。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看起来日本人还真的很关心这一带,但是违反常识啊? 他将来人轰走,一个人在屋子里走了几趟,仔细分析这件事的轻重,要是这伙人日本人早2天来,他倒是可以在军事会议上说一下,反正如何决策在上峰,但是已然来晚了,自己在会议上拍了胸脯,东线无事,56师团已经西调云云,现在74军已经调走,这要是再向罗卓英报告56师团又出现在东边,难免被他痛骂一顿。 但是兹事体大,他还是犹豫着抓起电话机,摇动摇把,听到那头总机询问要接通哪里单位,猛地又按下来电话。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上峰,不过刚才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守备部队打死了三个日军,找到一部电台,只在江边搜到一只橡皮艇,可见来的不多。很难说不是故意暴露,引开盟军注意力的行为,不如……再观察一段时间。 身处莫契的 56师团平井联队长接获消息,中国军队主力已经调走,不由得大喜过望。立即利用通讯部队刚刚接通的电话,向后方汇报,然后调集部队,等待饭田决心,不出意外,他最忌惮的中国虎贲之师,正在利用铁路向西调动,等敌人过了腊戌,就可以出动南机关潜伏缅北的特工,将仰曼公路北端铁路最重要的几个铁路桥节点炸毁,让其回撤不得,或许还可以出动空军把惠通桥炸毁,彻底断绝其余中国军队短期入缅的可能性。 仰光日军司令部内,饭田祥二郎接到了前方敌情,立即召开会议,目前一切顺风顺水,唯一的问题是登陆部队,在实兑机场附近遭遇盟军强硬抵抗,日军用了电子欺骗让盟军以为这里有联合舰队主力,以及一个师团以上的主力,要是连一个小小的机场都拿不下,牛皮可能要破,吸引更多中国军队向西的计谋也可能受影响。 指挥部内炒成一团,日本军人的议事风格,一旦战局不利,反而分歧较少,唯命长官意见是从;胜利在望时,各种奇怪见解就都出来了,还谁都不服谁。 “必须集中58联队兵力,一鼓作气,拿下实兑机场,这样才能让敌人主力继续向西调动。”参谋长盐川大佐说道。 “可是这支部队是一支劲旅,我们目前缺乏重武器,怕是很难突破。”新到的高级参谋岩畔豪雄大佐立即持否定意见。 “都是海军那些废物,无法支援我们作战。如果不是他们的水平轰炸技能太差,早把敌人赶跑了。”盐川说道。 “既然海军不行,你们第5飞行师团怎么样?从泰国起飞,对我军进行支援可行不可行?”盐田问边上第五飞行师团的辻本中佐。 “距离太远,而且英国人的雷达优势不可低估。陈纳德的飞行队,每次都能居高临下拦截我们,怕是得不偿失啊。” “是啊,目前整个登陆部队,倒是卸下了11门野炮,但是没有炮弹;战防炮一门都没有,炮弹到是倒是到了一大堆。”盐田叹气道,这种调度问题,当然是计划仓促造成的。 “也许可以用英国仓库里的武器来进行反击?”又有人想出一个歪招。正准备引出话题,来讨论一番。 “别吵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有人拉高嗓门,震住了其他人,会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说话的是辻政信。他一脸沉着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嘲笑刚才听到的所有计划,都是小儿科,这里参与讨论的大多是他在陆军大学校的平辈,有一些还高他一两届。 “辻参谋,说什么大话?” “我是说,诸位的计划都很好,但是欠缺战略上的考虑。”他冷笑着继续说道。 “战略考虑?”一直没说话的饭田说道;登陆成功,饭田对辻政信高看了不少,很想听听他的计谋。 “真正的军人应该注意到缅甸的局面发生了变化。” “哦?” “当初想守下缅甸的是英国人,中国人不甚积极,这是我们发起第一次战役的机会所在,但是如今,想守住上缅甸的恰恰成了中国人,想及时抽身的是英国人。” ------------ 411 坦克调动 “确实如此。”饭田点头首肯道。他发觉,辻政信好像点破了自己心里最后一层疑虑,事情变得明朗不少。 “所以,我们应该避开中国人,然后用一支兵力,绕到侧翼,威胁英国人退回印度的通道。”辻参谋自信说道。 “诸位请看。”他走到地图前,指向亲敦江沿岸公路。“这是英军撤回印度的最后通道,我军只要运动到公路周围,哪怕只有一个大队,整个缅北的英国军队,就会丢弃所有对盟友的承诺,向印度逃跑。要不然,他们就困在缅北了。” 饭田一下子觉得豁然开朗,他很奇怪平日里夸夸其谈的辻政信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视野? “你能保证我军孤军深入,就会引发英军放弃所有阵地逃回印度?”参谋长盐川疑惑问道,虽然辻政信的话,似乎逻辑上可以自洽,但是他如果能预测到敌人指挥部的行动,那也太神了。 辻政信就在等着有人问这句话。这个判断是浅野帮他下的。浅野告诉他,压垮英国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定就是回印度的退路。 “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军靠近,他们就会丢下缅北立即逃走。” “诸位不必争执了。”饭田说道,“必须看到,目前我军也没有什么选择,从平原进攻,一旦失利,敌人会发现登陆部队火力不足,那些向西调集的中国军队一旦转向,樱井那里有麻烦。所以,这一仗只能两条路,要么争取最大的胜利,要么彻底的失败,并没有退而求其次的胜利。” 看来司令官已经定下调子。众人不再做无谓的争辩。 “命令56师团,今天夜里按原定计划,发起长途奔袭,务必在29号天长节前,切断中国远征军退路。曼德勒以南55、18师团,不惜代价发起反击,势必给敌人统帅部的判断造成错乱。” “是!” “已经在实兑的58联队正面牵制敌人,突击部队立即实施一次侧翼包抄。切忌,避开敌人空军侦察。” “是!” 日军作战会议结束后2小时,夜幕渐渐降临。缅边境的包拉克开始下着小雨,进入4月后,这里每天都免不了下雨,地面就没有不泥泞的时候,实在让人不胜其烦。 中国远征军暂55师,第2团团长刘行素,正站在山口焦急地等待着,对面泰国将军运鸦片的马队。他已经安排了船,等着将这批货送过去。 远处看隐约看到森林里人马晃动。刘团长按动手电打出暗号,对面迅捷做出反应,看来没错了。 “大哥,泰国人靠的住嘛?上个月可是刚打过几仗。”旁边一名连长问道。 “一码归一码,打仗各为其主,不过现在是生意,懂了吗?” “懂了,懂了。” “都听着,温素将军是自己人,都别太绷着。枪都收起来,”他对身后自己人说。“大洋准备好了吗?” “好了团长。”有两人卸下背后沉甸甸的背篓。 “不过也不得不防,让后面机枪盯着些,尤其是待会儿我验货的时候,看着点儿他们的头,当心他们耍花样。” “明白了大哥。” 远处一队人穿着雨衣,牵着骡马渐渐靠近,可以看到马背上鼓鼓囊囊都用雨布盖着。 “萨瓦迪咯”刘团长迎上去,双手合十喊道,这是他新学的一句泰国问候语。 对面首领也向他双手合十行,弯腰礼。 他背后连长看出一些毛病,泰国人鞠躬样子怎么那么像日本人……且慢,还穿着军靴。他们在边境最近没少和泰军摩擦,泰军大部分都是穿英式凉鞋,没见穿军靴的。 不远处山坡上,替团长生意撑场子的机枪手们,正乐呵呵看着交易,这单买卖成了,他们都能分一杯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麻利的身影悄悄靠近。 刘团长走到近前,对方才抬起头,他看到对方一对精亮的眼睛下,蓄着日本式的人丹胡子,发觉不对头,下意识后退。 日军中队长边上有一人抢过来,撩开雨衣,提起一挺歪把子。突突突一个点射,将团长和后面众人撂倒。马队其余人也都用手枪和马枪开火。40秒内战斗结束。 “中队长,歼灭中国军16名,缴获捷克式一挺,其余都是烂枪。还有银元。” “嗯,向平井联队长发报,一切顺利,我等立即向乐可碍口进发,预计明天可以突破防御。” 为首的日军中队长甩掉雨衣,可以看到他们穿着与暂55师一样的中国军服,显然一切都早有预谋。 56师团的长驱遮断作战,比历史晚了3天,不过计划中也不再有攻占惠通桥的部分。最可怕的是,此时整个远征军仍然蒙在鼓里,虽然情报部门已经获得了大量的信息(主要是特别小组提供的),表明敌人会在这里进行偷袭,但是军统曼德勒站,却宁愿相信那些是敌人的障眼法,冥冥之中,历史开始修复,缅北重大变局的苗头,开始显现出来。 整个白天,褚亭长都停留在实兑的机场,等待空中侦察的结论。一整天,第10航空队出动了几十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如今天色却渐渐暗淡下来,估计也没什么花样了。这一下午,日军都没有继续在实兑机场发起进攻,看起来,今夜才是关键,而现在褚亭长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林秀轩他们了。 黑夜,是日军最好的盟友。 每一个日本兵都坚信,黄种人的体质优势使得自己可以在夜里比白人看的更清楚,这当然没有什么科学上的依据,如同几个月前,西方人认为日本人天生斜眼,不适合飞行一样。不过,这样的谎言显然对煽动部队的野战热情有利。 鸟饲恒男大佐率领的包抄部队,抽调自18师团124联队,将来会作为基干兵力,与稻毛让的58联队,整合成一个新的31师团。 该部队仍然欠了一个大队来不及下船,但是他们已经开始接着夜色展开行动,所有士兵都被告知,胜负仍未定论,还需拼死一战。部队选择了一条远离公路的小径,展开夜间山地行军,这是一条兵要地志上记载模糊的,被称作若开小道的通道,关于这条路,目前只有几张海军提供的航拍照片可以确认,是由一系列树木不太繁茂的山谷和小径构成。 战前,这个地方处于大本营参谋旅行的视野之外,也在南机关的工作范围外,只有几位不受资助的日本民间旅行者,偶然间发现了这样一条小路,将其绘制地图寄给了日本地理协会。 不过这些山区道路,总是随着时间变化,没有人知道带着大炮的部队,目前还能不能通过。 为了增加侦察范围,林秀轩将小组所有三个人分开散出去,侦察大约60公里宽的地带。日军可能从这片山地的任何一个角落转过来,也可能兵分多路一起行动,他们并不知道什么若开小道,只能利用夜视优势和唯一的一架小型无人机进行侦察,希望能为褚亭长调动兵力提供预警时间。 可恨的是,英军的巡逻,到了夜里就全面停止了,他们大概以为夜间是双方约定俗成的停战时期,至少在山区应该是这样的;即使日本人在夜里行动,也少不了大量的火把和手电,飞机从天上可以清晰看到纵队。 显然一路败下来,英国人仍然没有很好的总结教训,不知道日本人作战思想的灵魂,就是在你们以为不可战的时候求战。在温盖特到来之前,这种根深蒂固的毛病看来也扭转不了了。 褚亭长没有情报,不敢贸然扑出去,于是在实兑机场的一间地下室,成立了临时指挥部,还在指挥部一脚还开了香堂,周有福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尊关公,供每小时,都磕头敬香一次。褚亭长也不管,自己在地图桌上不断用铜钱卜卦。待会儿一旦林组长那里来了消息,他也得混乱找个理由给布鲁克解释,要不然直接调兵太突兀。 布鲁克带着盖尔中校下来,向褚亭长告知空军搜索毫无结果的消息,一头扎进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看到周有福在上香,褚亭长在算卦,几个兵在搬贡品,陶明章站在后面摇头。 “我的天,你在干什么?” “向关老爷求策啊,有什么不妥?谁让你们飞虎队飞机侦察毫无收获,我这儿求求神明,这你也要管?”褚亭长不屑回答道。 “你真的以为,靠这个木头疙瘩可以知道日军动向?” “妈了巴子的,”不等褚艾云说话,那边周有福捋袖子过来了,“敢对二爷无理,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突突了你。” 旁边陶明章过来拦住,布鲁克也不多说什么,气呼呼转向一边。 “这种方式到底有用没用?”一边英军中校突然一脸虔诚地问道。 “这种事么,信就灵,不信就不灵。”褚亭长像个专业神棍一样解释道。 “那么,你的乌龟壳怎么说?” “这个……”他正要解释,突然耳机里传来林秀轩的声音,是他的无人机发现日军行军路径了,他只好停下来。让病急乱投医,急着想知道的中校好等了一会儿。 “大哥不好了,香断了。”那边周有福惊恐喊叫起来,“一定是这个龟儿子惹恼了二爷。” 褚亭长赶紧过去察看。确实三根香断了两根。 “这是关二爷显圣啊,今夜日军一定会突袭的,但是不是在这里。” 他转过头,用不容怀疑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对面两位。 “会在哪里?”盖尔中校赶紧追问,英国人毫无无底线的行为,让布鲁克十分沮丧。 “嗯,问的好。”褚亭长快步走向桌子,“你看这卦象……是为六阳爻,属乾卦,乃是如日中天之势。” 一边翻译费劲告诉他大致怎么回事,盖尔使劲点头,表示他听懂了一些。 “乾卦方位西北,所以日军攻势在西北,天明日出既有分晓。我得立即出发向西北,我会留周有福留守这里。”他说着取过武装带,看来真的要走。 ------------ 412 拦截 “你疯了,要把坦克开走,日军主力上来怎么办?”布鲁克气急败坏地过来拦住,如果不是忌惮周有福,他一定揪住褚亭长脖领子。 “你们有一个团, 12门战防炮还守不住?” 褚亭长说道,白天他指导英军构建了工事,凭借机场四周的开阔地形,只要不断发射照明弹,日军偷袭很难靠近,并且整个实兑的登陆日军都未必有12门战防炮。 “你怎么能……因为那个木头……”布鲁克看了一眼后面按住手枪,盯着自己的周有福,“木头神像的旨意,就把全部机动力量都拉走。万一你哪位神明搞错了,这里可已经没有摩托化的部队调动了。” 褚亭长思忖,说的倒也对,林秀轩只是发现了敌人的一支兵力,万一日军兵分两路过来,在若开居中的机场应该留一些人马,这样一旦有其他敌情,可以借助公路可以随时策应。 “这样吧,我带两个坦克排和摩化连去,留两个坦克排和侦察连在这里。让周有福指挥,你也留下帮他调度空军。” “我还是跟你去吧,我会留人在这里与周连长配合。”布鲁克说道,他实在不想和周有福在一起。 “走!” 褚亭长似乎对自己求神卜卦的结果深信不疑,立即就带着陶明章上去调遣兵力,说是两个排,其实都有缺损,只是5辆坦克。所以还得带着陶明章的步兵,他们有4门战防炮和两门迫击炮,迫击炮是下午捡来修好的,英国人想要回去,被周有福赶回去了。 他们沿着公路向北前行。 这条公路实际上,就是从仰光起始一路过仁安羌,马圭、若开直到锡当,锡当大桥对面,就是通向印度那加兰邦英帕尔的一条公路,这里也是英国人最忌惮被日本人捏住的逃命道路。 事实上,饭田对缅甸用兵的最深谋略,就是围绕一东一西两条生命线展开的,另一条是曼德勒经腊戌返回中国的通道。某种程度上,如果他有能力将两条通道同时切断,也不会那么做,因为那样容易导致对方抱团,进而展开最后一搏。所以他早就定下了,一虚一实,一纵一战的策略,以图分化双方联盟,从中渔利。所以当辻政信点破这项战略是,他顿时对辻参谋高看了他不少。 褚艾云坐在坦克上,收听断断续续的情报。日军如超人一般,没有使用任何的照明设备,将重武器拆散人扛马驮,在丛林中穿行,实行严格的无线电静默,光是失足从山上掉下去,被野兽袭击的,已经不下几十人。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打开手电搜索那些掉下去的自己人,或者点起火把驱赶野兽。他们的行军速度很慢,但是估计天亮前能够穿出丛林到达锡当河畔,这样凭借火炮和机枪可以封锁住对岸的公路。也许日本人对于能否在日出前,走出丛山峻岭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林秀轩的小型悬停无人机,可以看到他们前方确实有一条艰险但是可行的道路。 布鲁克紧随其后行动,他很想知道褚亭长的装神弄鬼,到底什么时候会有个了结,他自幼生长在中国,对中国人的迷信有深刻映像,对鬼神的信仰,在刀口舔血的武人中更加普遍,这大抵也是某种传统,他也看过武经总要里大量的祭拜占卜的内容。但是无论如何,从概率上说不通,他这样乱扑腾,总该有暴露的一天才对。 坦克和半履带车全都打开车灯和尾灯,完全不忌惮日军的空中优势,只为了以最快速度赶到褚亭长问卜来的那个地方。不过话说回来,布鲁克一下午,也只见到一两架日本侦察机在头上飞过,他还对日军飞机投弹炸开的弹坑进行了检查,弹坑数量不多,坑也不深,与英国,,铺天盖地来袭的敌人俯冲轰炸机的描述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还找到几枚未爆弹,大部分是25公斤航空*,这还有一枚属于英国人的9.2吋炮弹,整个机场,没有发现一个弹坑是被重巡以上火力轰击出来的。 凌晨三点,褚亭长突然停住了。布鲁克对照地图,发现他停在了一个连名称都没有的山口前。 褚营长钻出炮塔,用望远镜向黑漆漆群山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步谈机。 “陶明章,就是这里了,你带弟兄们部署阵地,战防炮低些,机枪阵地高些。把车藏好,别让流弹发坏。”部署的太挺细致。 “明白。” 布鲁克吉普车赶到,褚亭长假装没看到。 “你怎么确定就是这里?”他敲打装甲问道。 “我看了你们飞机拍的航空照片,这里有一条植被茂密的山沟,估计地势较平。”褚亭长说道,似乎多少回归了一些理性。布鲁克也是一惊,原以为他又会说出一些五迷三道的东西来糊弄自己。 “但是地图上这样的山沟,有很多啊。” “不,就在这里。” 褚亭长斩钉截铁说道,然后跳下坦克。 “周有福不在了,借你的吉普车去侦察一下。” 他说着做到副驾驶席上,把布鲁克挤到了后面。威斯利吉普车只有两个座位,后面只有一排狭小的空间,人只能扶着电台,坐在弹药箱上。 三个人带着一部电台直奔前方黑黝黝的山脉。 “你老是背着一个日本人地图桶干什么?你又不看地图。” “我一直背着吗?”褚亭长假装吃惊道。 “我观察很久了,每次都带着。” “这是我陪杜长官在毛淡棉附近视察时的第一个战利品,所以意义重大。” 他随口撒了一个谎。 “原来如此。”布鲁克终于终于释怀,这件事虽然不重要,但是在他心里纠缠了很久,原来是这个道理。 汽车到了山跟前,驾驶员留在原地。布鲁克背上电台,跟着褚亭长一路小心上小山。布鲁克不信归不信,难免还是小心起来,虽然褚亭长停在这里毫无道理,但是以往他每次神经质出动,贼不落空的的手率来说,还是打起精神为上。 两人找了一个居高临下,正对森林的草丛趴下,四周飞虫嗡嗡乱窜,不过侦察位置不错,可惜太暗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天也快亮了。 “如果他们想从这里动手,此刻,斥候应该已经到了。”褚亭长说道。 “是啊,日军习惯于在拂晓发起进攻,前提是有这么一支部队。” “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关二爷?” “呵呵。”布鲁克笑而不语。 “看前面。” 布鲁克顺着褚亭长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除了天际线上略微有些光亮外,什么也看不到。然后远处突然有了一束光亮,有人打着手电在森林里行走。但是使用很克制,很快手电光又消失了。然后可以听到丛林里鸟群被惊起的声音,确实有人在过来,并且规模不小,不止一个纵队,不然不会惊动起那么多鸟。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可以看到,小溪边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出现,他们穿着肮脏的日军制服,相扶相携,浑身湿透,显然一路在水塘里摸爬过来的。没有看到有重武器,但是有人扛着歪把子。规模大约一个小队。 “看到没,这就是日本人……硬是从原始森林里趟出一条路来,你们不得不服他们。”褚亭长得意说道,显然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 “是啊,盖尔中校太轻敌了,以为敌人不可能在夜里穿越这里的原始森林。” “哼,何止是他,要不是关二爷指点,我也差点儿错过敌情。” “他们会立即发起进攻吗?” “当然,能看到十来个,估计有一个中队规模,他们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自然会立即发起攻击,在锡当河以西建立阵地,等大队到了,就用橡皮艇渡河,彻底截断公路。” “你的阵地有些靠后了。如果步兵在这里设伏,现在就可以消灭他们。” “是啊,关二爷不可能把敌人所有细节告诉我们,他也只能点到为止,要不然违反天条,玉皇大帝怪罪的。走,我们回去,调整一下部署,在山口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两人鬼鬼祟祟下了山然后不见了。 一夜急行军的日军先头部队终于及时完成了统帅部的指令,冲出了若开山脉。一路上失踪了几十个,有被急流冲走的,也有被蟒蛇吞掉的,但是他们硬挺着完成了任务。这支先头部队大约120人,人少而精干,开战前,他们在台湾接受了半年的丛林战训练,开战后转战菲律宾和缅甸,可谓丛林战老手,每次行动携带的粮秣和弹药很少,都靠突然性,看来又得手了,于是他们渐渐放下了戒心。 胡子拉渣的中队长带头走出山谷,开始判读地形,最后还有几公里,都是平路了。 “芳村大尉,地上发现车轮印。”有人提醒道。 中队长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是被朝雾打湿的草地,才会被压出的清晰痕迹,应该就是一个小时内留下的。 “哼,也许是巡逻队,应该没走远,大家小心些,如果撞见,别把车打坏了,留着有用。” 日军被盟军惯的有些轻敌,他们登陆后缺少交通工具,这会儿还想着夺取一辆汽车。 鬼子们散开,小心翼翼前行。中队长不断望向两边不高的山头,或许应该派人占领那里,但是那样势必耽误主要任务。 200米外,陶明章蹲在机枪手边上,用6倍望远镜观察着。 “看到那个垮军刀的狗日了吗?待会儿先干掉他,还有那个背电台的。” 一声凄厉的啸声自远而近,一发*落在日军散兵线中间。随后5挺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从几个方向开始扫射。日军机枪手边退边展开反击,打的全无准头。隆隆的响声从侧后响起。芳村转过头,发现一溜坦克正在包抄自己后路。他执行任务前,上级告诉他整个缅甸的盟军坦克只有几十辆,都在公路附近,他完全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偷袭得手的早晨,被自己碰上。 坦克调转车身,用75毫米炮对着日军聚集的地面射击。一时间炸的敌人腾空而起,肢体乱飞。 ------------ 413 褚亭长的挫折 格兰特坦克是一种设计思想混乱的产物,简单说设计师希望将一切他想得到的武器堆砌在底盘上,于是这个如同刺猬一样的怪物,拥有4挺机枪和2门火炮,单辆坦克就能形成完整的火网;如果有你战防炮,它们是高大缓慢容易被击中的靶子,如果没有……则另是一番光景。 四辆坦克入墙般推来(褚亭长车组在后策应),它们如同联合收割机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生命,用开战至今,日军极少遭遇到的密集火力撂倒这些暴露在旷野中的步兵。 冲锋的日军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只有步枪和刺刀,如何较量钢铁怪物,立即被杀伤大半。只剩下大约十几人逃回森林。这些在北非缅南,菲律宾吃瘪的坦克,现在在战场上纵横往来,用机枪和*炮射杀那些嚎叫的伤员。褚亭长严令不得碾压敌人,不是因为出于仁慈,而是担心敌人引爆*最后一搏。 林秀轩在高处侦察,后面敌人主力马上就到了,带来了一些步兵跑和迫击炮,总之还得有一场恶战。让他意外的是,褚亭长没有把所有坦克带来,也许有他有自己的考虑。 秦小苏已经窃听到日军在东面有行动,显然在一阵彷徨和犹豫之后,56师团还是按照历史脉络出击了,倒是31师团被提前被拼凑起来,并出现在这里,历史一旦并扰动,并不会有可以简单预计的脉络;但是还不知道盟军这里的调动如何。56师团通过泰缅边境的秘密小道难度不大,但是如果74军主力仍然在原地,可以迅速过勐海、景栋进入果敢地区,拦截住长途跋涉后势必疲惫的日军,如果不在,单凭暂55师这个鸦片师,显然会重演历史。但是现在他也鞭长莫及,他并不知道远在300公里外发生了什么,也赶不过去。当然,该做的也都做了,冥冥之中,碰上了陈质平这么一主。 布鲁克开始呼叫美军空中支援,对日军进行昼间侦察。第10航空团的侦察部队,已经先行撤到了印度东部,开始从那里直接飞,利用P38战斗机不错的航程,向目标上空进行侦察。当然日军在丛林也行军,不容易被发现规模,所以闪电侦察机返航时故意绕大一些,对海面进行搜索,其中一架飞机从云层缝隙中俯冲下俩,看到了一支稀稀拉拉的日军舰队,其中只有一艘孤零零航母,尺寸并不大。飞行员撞起胆子,在日军舰队上空盘旋起来,并进行了几次模拟攻击,并没有担心的,大量的零式战斗机拦截,实际上,他可以看到狭小的飞行甲板上,紧急起飞了3架零式,在它们缓慢爬升时,闪电远远躲开了。这是太平洋战争至今,陆航对日本航母进行的第一次攻击。飞行员向上级报告了侦察情况,由于距离实兑更近,这里的英国人更清晰地收听到了电文,似乎海上只有一艘稍大的巡洋舰,和一艘瘦削的航母。 早上9点,陆陆续续赶到的日军摆开阵势开始发起进攻,他们虽然有了一些炮兵,火力并不占优,但是兵力数量优势很大。合成营只能利用火力将其压制住,等待后援,一时间有了一些捉襟见肘。 正在附近组建的克钦山地步兵(未来的钦迪特部队成员),陆续有两个连加入战斗。这些人受训未久,用的还是旧武器,但是他们是骁勇的山民,立即投入到了协助远征军对附近高地的争夺战中,得以将几名携带电台的美军送上山头进行观察,并引导陶名章的部队进行射击。 对褚亭长来说,这是非常关键的时刻,一旦日军冲出山口,其兵力就可以展开,很容易发挥其数量优势,所以必须堵住。 战斗到中午,龙骧号上起飞日军飞机蜂拥而至,开始向他的坦克和炮兵阵地投弹,所幸投弹不准,这些褚亭长最倚重的移动炮台,在几次空袭中都得意保全。但是合成营没有防空部队的弱点暴露无遗。 仰光日军司令部内,饭田祥二郎焦急地等待着前方战况,他万万没有料到敌人竟然先一步布防了,战争中掌握主动权的一方,通常可以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进攻,将静态防御的对手比如处处被动中,面面俱到的防守从军事理论上是不存在的。 当然,优势目前还在日军这边,但是很快,远征军就会自动向西调动过来。他的空中侦察已经发现了远征军利用公路在向西面急调过来,可能是他最忌惮的200师和第5军炮兵团。 中将进一步得到前方鸟饲恒男联队长的报告,抱怨海军无能,飞机投弹屡屡不中。目前鸟饲处境不好,被敌人掐住要害无法展开,四周高地来不及夺取,多藏有敌人侦察哨。那些格兰特的75毫米炮已经有了很大的伤亡,还有看不到的迫击炮部队打的也很准。离你也够坏消息是,31师团的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大队,利用小船在实兑以南的一个兰里岛的无人岛登陆,企图进行佯攻,分散敌人注意力,但是行动也不顺利;昨夜刚刚下船的日军用大无畏的日本方式在沼泽地里猪突猛进,结果一晚上四十几人被鳄鱼吃掉,目前还困在那里根本找不到前进道路。显然英军不在这里布放是有其道理的。 饭田思前想后,关键问题在于海军飞机支援不利。决定给南遣舰队司令小泽发一封电报,希望他看到此战对皇国的重大意义,不要再浪费时间进行常规攻击,而是用决死手段来帮助陆军夺取胜利。 小泽治三郎接获电报,立即猜到了饭田没有明言的部分,看来只能用飞机去玉碎了。他询问了龙骧号飞行员关于前线的情况,飞行员提到,敌人的几辆坦克成为了阻挡陆军的火力核心,正是它们利用火力拦住了部队前进去路。这些坦克每一辆都在一小片区域活动,周围火力配置极佳,敌军的整个防御都是围绕这些坦克进行的。但是空军屡屡投弹,却很难击中这样小的目标。用战机的7.7毫米机枪扫射,更是伤不了分毫。小泽让龙骧号飞行队长,将正准备出击的飞行员召集起来,然后由队长晓以利害,希望飞行员们能够自愿站出来,他需要几位勇士,成为打破僵持的决定性砝码。当场就有6名飞行员出列,别是愿意完成这项有去无回的使命。 中午时分,连布鲁克都已经提着*投入到战斗中了,山口旷野上,布满了疯狂冲锋被射杀的日军,烈日炙烤下,大约有一千万只苍蝇,盘踞在战场中央这片尸山上久久不散。 这5辆坦克,完全成为了挡在日军前方的梦魇,冲了几次,但是根本无法靠近。大部分步兵只能冒着密集火网,冲到100至50米距离,就算运气不错,然后胡乱认出一个*,就被扫倒,简直与自杀无益。低膛压的步兵炮准头差不说,还无法击穿这些坦克正面。 这边中国军队已经渐渐适应了日本飞机的袭击,这些飞机以40°左右俯冲下来投弹,几乎就是撞大运,百无一中,并且*威力很小。截止目前只炸坏了一辆坦克履带和几个负重轮,并且也已经被修好了。 趁着日军稍微后退,陶明章的战防炮开始向纵深地带射击。躲在森林里不敢露头的日军,只听到对方阵地后发射的炮弹擦着头皮飞过去,以极浅的弧度落到背后迫击炮阵地附近爆炸。前面敌人看着不多,武器花样倒是还挺多的。除了坦克上的*炮和加农炮,阵地后面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迫击炮和威力不小的战防炮,到底什么来路? 没有别的办法,鸟饲只能继续换一个齐装满员的中队实施冲锋,先用迫击炮打出一排弹幕,一百四十名日军九呐喊着冲出去。 大佐用望远镜看着部队顺利冲向前方,一时没有遭遇阻击,不过他知道,现在敌人还不会开火,但是当步兵冲近那一堆尸体的时候,差不多就到时候了。他下令炮兵延伸射击,掩护步兵,不过一共没几门炮也打不出什么气势来。 果不其然,距离到了,中国军队就突然开火,守军用勃朗宁和捷克式组成的火网阻挡冲锋,随后,那些坦克又隆隆登场,一时间战场上破片横飞,说过之处残肢乱飞。早上至今,鸟饲联队长,已经损失了4名中长和12名小队长。 褚亭长正在观察前方,他发现这名日军指挥官其实没什么新招数,就是不停地用脑袋撞南墙。 远处响起发动机轰鸣声,那些日本海军的97式战斗机又来了。 一架战斗机以低空掠过,然后在空中转弯,形态非常奇怪,似乎不是大角度俯冲的投弹动作,而是准备在草地上降落。它第二次返回的时候,日本陆军的这一次冲锋又告失败,一个中队冲一次,就报销了一半。只能逃下去重新组织,战场上留下哀嚎的,无法撤离的伤员。 那架战斗机降到了起落架几乎碰到地面的程度,在双方眼前,横穿过战场,给了不少人它要降落的错觉。只有褚亭长发现不对头,日本人是来拼命的。果然这架带着4枚25公斤*的飞机,直接撞上了一辆格兰特高大的侧面,巨大的爆炸顿时将坦克和飞机化作火球。 “陶明章,用机枪封锁敌人飞机,分散飞行员注意力。”褚亭长赶紧向陶明章下达命令。之前他们都不太管飞机,日军没有伊尔2这样的强击机,反坦克效能很低,但是没料到会来这手。 “布鲁克,你不说你们陆航在路上了,怎么还没到?”他喊叫起来。 云层中再次钻出2架飞机,并不是盟军飞机,仍然是日军96式战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撞坦克。 褚亭长下令所有车长钻出炮塔,用机枪自卫,他的坐车也可能成为目标,所以他自己也钻出去,用机枪扫射那些在头上盘旋,寻找机会的敌机。这功夫奈鸟饲大佐开始组织兵力,准备下一次冲锋了。 ------------ 414 攻势凌厉 空中两架九六式各自选定目标,俯冲下俩,以起落架几乎喷到地面的降落高度,向坦克撞过去。其中一架撞击失败,拉起后重新盘旋。另一架直接撞击到了坦克。 褚亭长意识到,这不是战场上某位飞行员的个人行为,而是敌人高层的最新策略,他们提前使用了神风战术来对付自己。 布鲁克跳上坦克,一把拽住他的衣服。 “带上电台离开这里。” “什么?” “你是指挥官,不能留在这里,这里太危险。” 说话间,空中响声骤起,那架盘旋中的96舰战再次随便选了一个目标扑下来,这次飞向了褚亭长的飞机。褚亭长甩开布鲁克转动一边机枪向敌机射击,眼看敌机到了跟前已经无法阻止,却又拉起再次非离。显然这名日本飞行员还是没有做好死的准备,也许在想他的老娘,也许是想别的什么人,总之在天人交战的一瞬,他再次选择了逃避,不过日本人毕竟是日本人,他下一次下来,就很难说了。 日军飞行员在机枪子弹中穿梭拉起,再次逃离出来。他大口的喘息,解开飞行帽下面扣子,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下方步兵又发起了不知道今天第几次的冲锋,而敌人那些可恨的炮台还堵住去路,用他们的火网吞噬帝国士兵的生命。 “山田,勇敢地去为帝国战斗,即使死了。母亲会为你自豪。” 他的耳畔响起自己离家时,老娘说的话。如果自己苟活下去,岂有面目回去见目前,将来死了又如何见那些已经死去的战友? 大义当前,他还是有些犹豫,打算继续盘旋一圈。可以看到下面的日本步兵疯狂地从森林里冲杀出来,不顾一切地在密集的爆炸和弹雨中穿梭,每前进一步,步兵都复出了高昂的代价。 那些钢铁怪兽,被飞机冲击后有所收敛,离得更散,但是他们可怕的獠牙依旧张开,对步兵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他眼看着那些士兵在一次次徒劳的进攻中被消耗掉;他很清楚前面就是青墩江,这一战关乎到帝国圣战的前途。 对了,跟他们干了! 他毅然决然俯冲下来,向着一辆格兰特冲过去。 巨大的爆炸声中,这位炮灰在战争中的最高价值得以实现,他用自己一条命,撞毁了一辆有7名成员的坦克,更重要的是,现在地面上对步兵构成威胁的敌人坦克,只剩下了最后两辆。 褚亭长接到林秀轩的指令,要求他立即撤离。他已经损失了三辆坦克,自己差点在一次攻击中完蛋,他也知道所有坦克被摧毁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必须离开,但是他不能下达全体坦克成员撤离的命令,而这是一个痛苦的时刻。 布鲁克紧跟着他的坦克行动,不断呼叫让他撤离。褚亭长下令让炮手上来用机枪警戒天空,同时接替指挥,然后跳下坦克,上了美国人吉普车。他坐上车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炮手。他向褚亭长决然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完全没有丝毫的怨恨。新车长扭过头,捶了捶炮塔装甲,示意驾驶员向前。 “营长,你在后面看着我们杀敌。前进!” 坦克隆隆向着前方驶去,面对前方几百名龇牙咧嘴冲过来的日军,*炮在敌人密集的人群中爆炸,火网笼罩在那些试图冲到近前的敌人,这些中国士兵从未在如此优势地位,弹药无虞的情况下,痛快淋漓地打过一仗,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空中敌机再次出现,他们又来拼命了。格兰特缓慢的启动,不足以实施足够的机动来躲避那些灵巧的九六式飞机,并且这次,空中出现的是两架零式战斗机。这些飞机在通常挂载油箱的位置,挂了一枚*,已经是非常标准的神风战术了。 “陶名章,把部队回收一些组织第二防线,接下来看你的了。” “是。” “布鲁克,你去联系纳颂指挥官,让他的克钦连想办法进森林,袭击一下敌人后勤。” “好的,我知道。”布鲁克黯然答应道,他知道褚亭长是在做最后部署了,显然即使这个人一直如同神仙附体,但是到了这一刻,大概也无法逆转局面了。很奇怪布鲁克心中一直隐隐盼着装神弄鬼的家伙出洋相,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感觉到了万分的痛苦。如果褚亭长能够永远神奇下去,那该多好。 零式战斗机凌厉地冲下,试图用20毫米机炮射击一轮,但是这种射速和初速都很低的武器,很难伤及坦克。于是它们第二次下来的时候,果断实施了撞击。 250公斤*的爆炸,短暂阻断了战场上双方的射击,可以看到坦克炮塔被气浪高高的抛起,然后落下,烟雾消散时,褚亭长的坐车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然后是战场上最后的一次爆炸,所有的五辆格兰特,全部报销在战场上。躲在高处的林秀轩意识到,防线被突破这是时间问题了,即使将机场的另外2个排的坦克调来,也于事无补了。 鸟饲大佐一直在用望远镜观看战斗的全过程,直到泪水迷糊了视线。 他还有最后一支,用五个残破中队重新组织的人马,可以最后冲一下,如果攻击失败,毫无疑问将无力再战,而敌人会趁胜冲进森林将大约300名伤员杀死,然后宣告这次偷袭失败。 他冲到几名临时中队长前面拔出战刀。 “诸位,敌人坦克悉数被消灭,现在到了我们为帝国战死的时候了,全体上刺刀,前进。” 最后四百名日军,在三十机挺轻机枪掩护下,一起呐喊着冲出来。这次他们跨过同伴尸体的时候,所遭遇的火力要孱弱许多。尽管后方的克钦山地兵,已经潜入丛林,准备去偷袭野战医院里那些重伤号,但是这一惊不重要,日军仍然不顾一切冲上来。 陶名章报告炮弹已经打光,部队准备好最后一博,和鬼子拼命。褚亭长下令,将炮拖拽上半履带车,随时准备撤退。 双方进入轻步兵的互相对峙射击中,这是日军擅长的战斗,他们步步为营,不断用掷弹筒弥补自动火力不足,并且渐渐确立住了优势。同时后方日军修复了一门步炮开始发挥作用,开始对合成营的机枪阵地构成威胁。林秀轩利用无人机观察战局,整个防线气数已尽,虽然日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已经掌控节奏,下一次冲锋,就会进入白刃战,那样褚亭长的本钱就打光了。他要求褚艾云撤出战斗,不要让那些熟练战士白白牺牲掉。 这边,布鲁克不断向褚亭长要求撤离,美国人早看出撑不住了,打不过逃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于是褚亭长下令部队后撤,趁着还来得及上车,甩掉敌人。前面指挥的陶名章双手捶地离开了战场,部队好歹还是机械化行军,一骑绝尘离开了战场。 在一早上抛下九百具尸体后,日军终于打出了山口,突击到了亲敦江边上,现在他们依靠唯一的一门步炮,可以威胁到河对岸的英军公路了,英海军从孟加拉湾逃离后,英军的后勤基本就靠这条通向英帕尔的公路维持,算是扼住咽喉了。 当然因为兵力损失惨重,原定的用橡皮艇渡河的计划取消,不过在饭田看来已经足够了,他并不想断了英国人逃跑的念头。 其实何必用一门步炮,哪怕只是用一根针刺一下,盟军虚假的团结也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很确信只一点。 英军指挥部内一片混乱。亚历山大发现自己再次陷入危险之中,与在仰光或者敦刻尔克不同,这一次,敌人甚至跑到了自己后面去了,这是他这位撤退专家也从未遭到的情况。现在他只能指望杜聿明的军队,迅速向西而来拯救他的西线,或许中国军队200师,能将日军驱逐回海边? 美军的空中侦察报告已经表明,海面上日本人的舰队其实规模远小于之前的报告,只有一艘航母和很少几艘巡洋舰,其余都是千把吨驱逐舰。而且美军侦察机拍摄到的孟加拉湾内往来航行的日本运输船队,更是非常稀疏,不像能运输一支相当大规模部队的船队。但是作为一个谨慎的人,他最怕的不是败仗,而是断绝后路。或许在中国的兵法中,那种情况下,军队可以迸发出更强的战斗力,不过在英帝国的军事学说中,没有这样虚妄的书法。 他背着手在指挥部走来走去。蒙巴顿勋爵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端着茶杯,看上去气定神闲。 “哈罗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日本人简直神了,完全违背军事常识的进攻。” “是啊,日本只是一个穷兵黩武的穷困国家,它的运输船队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攻势,他们上岸的兵力也许不多,至多一昼夜,中国军队就会到了,也许可以把他们打回山区。” “中国军队?”勋爵放下茶杯,摇着头站起身来,“缅甸西部有多少华人?” “1935年人口普查时还不多,不过华裔在这里经营宝石业,很吃得开。后来因为战乱,很多中国难民到了这里。还有上个月,从仰光逃难至此的难民。我想他们会是一个助力另外,我见过200师作战,他们应该有足够的实力……”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中国那个师的实力,也不想知道有多少日本人在实兑上岸,如同我不关心隆美尔的非洲军团有多强;我只知道,德国人迟早会滚出非洲,日本人也会灰溜溜离开缅甸,但是……”他故弄玄虚地顿了顿,“但是中国人对于帝国在缅甸统治,将是一个长远的威胁,也许排第二的威胁是美国人。” “什么?” 亚历山大元帅大吃一惊,没想到勋爵能说出这种话,他何止是忌惮中国,连提供无数枪炮和贷款,使得英国得以维持战争的美国也惦记着。 “将军,你从来不考虑战后么?” ------------ 415 被动局面 “战后?日本人每一个小时都在紧追,在踢我的屁股,我为什么要考虑战后?”亚历山大坦率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更偏向于职业军人,而我么……更偏向于政客。” “嗯,这一点我承认。” “如果,中国军队自动向西,横扫缅北,将整个缅北贯通,他们的人民夹道欢迎他们的军队,你认为这是首相大人想要看到的情景?” “总比日本人占领这些地方来的好。” “哼哼哼哼,看来你还是没有领悟到政治的真谛,”蒙巴顿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帘前望向北方,“漫长的冬季过去了,希特勒的军队马上就会发起春季攻势,你认为主要方向会是哪里?。” “仍然会在中央集团军方向?或者彻底解决列宁格勒?”亚历山大有些错愕,没料到蒙巴顿能转进到那么远的地方。 “不,希特勒的主攻方向在伏尔加河,一旦攻占斯大林格勒,他就会调集了几个山地师,前往厄尔布鲁斯山,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最终他的手会伸进中亚。我们知道德国和土耳其的秘密协议,土耳其和我们的美国盟友一样正在骑墙,攻占莫斯科对他来说还不够,他希望看到德国明显的,战胜苏联的迹象,比如说占领巴库,然后就会加入到这场掠夺世界的战争中……也许不久以后,希特勒的军队会出现在大马士革街头。” “土耳其总是记吃不记打。” “是的,外交上,我们正在拉拢土耳其,但是这是一张关键的骨牌,我们需要预计到最坏情况。所以大英帝国必须收缩兵力,不能在缅甸这么遥远的地方,继续纠缠日本人,尤其我们的铁路只能到达东部印度的汀丁苏吉亚。” 亚历山大无奈点了点头。 “而缅甸的地形,越往北面越险要,尤其是与印度毗邻地区,也许是世界上最难跨越的地带,我们可以在那里建立防线。” “不不不,如果你这么想,说我冒昧,那些山救不了印度,别忘了日本人控制了孟加拉湾。” “我并没有说,那些山能救印度。但是首相认为,一旦大英帝国军队退到那里,会让美国总统看到轴心国在中东会师的可能,从而立即与德国宣战。” 亚历山大使劲摇了摇头,他暂时无法领会其中的逻辑,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立足点。 “我们得把军队从这个危险的地方撤走,一分钟都不能拖延,立即将兵力收缩回印度,让内心笃定的美国盟友看到德日正在靠近,整个局面可能会彻底崩塌,从而放弃骑墙态度,你知道,唯一能扭转这一局面的就是美国与德国宣战,眼前最大的好处,是让土耳其三思后行,大英帝国可没有这个力量了。” “嗯,我承认我以前没有想过这些。” “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就是让日军将中国势力彻底清除出去,你知道日本帝国在新加坡和马来亚,挑拨当地人抢劫华侨的政策,日军横扫过的地区,华裔经营数百年的影响力,就会顷刻间烟消云散,而这些事情,是我们文明国家不能做的……放心将军,上次我已经谈到日本人只是一个在一群好战傻话领导下的,年产区区500万吨钢的军事化国家,这样的国家历史上太多了,而大英帝国纵横数百年屹立不倒,可不是靠蛮勇;我想你保证,不出几年日本人就会支撑不下去,等着瞧好了。” “如果这样做,中国人必然会损失十万以上的军队……”亚历山大还在犹豫,他知道中国最精锐的部队正星夜赶来拯救自己摇摇欲坠的防线,而自己将要背弃他们。 “中国的统治集团不在乎损失军队,这些年他们损失了多少个十万了?他们只在乎武器,所以只要将来的美援还得依靠我们在印度的交通线,蒋介石就不敢怎么样的。” 缅甸东部,重要碍口乐可。 56师团搜索联队联队的平井卯辅中佐,正躲在丛林里用望远镜观察守军防线。他身边的士兵都在嚼着饭团,准备出击。 中国军队应该已经得到风声,看上去正在加紧修建工事。他观察了一会儿中国军队的阵地,壕沟挖的还算有模有样,但是没有什么像样的火力配置,因为一个连总共只有几挺机枪。 阵地的后方是那座桥,可以看到工兵正在安装*。所有的军人服装破破烂烂,穿着草鞋,早上开过饭后,总共只有一头瘦驴驮者所有家当的炊事班就撤走了,看来不会有中饭了。中佐看了看表,攻击时间快到了,总之对付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完全没有难度,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们炸毁那座桥。不过,现在还得等等风向。 “联队长起风了。”有人喊道。 平井伸出手,探了探风向。 “是偏北风,告诉炮兵,向右修正两个刻度,立即开炮。”中佐说着,将一个防毒面具戴到头上。附近日军也纷纷将食物装进饭盒,带上面具。 砰砰砰几声响,几枚却偏偏的*,悠悠飞向目标阵地,掉落后并不爆炸,而是弥漫出一团浓稠气体。 这些气体看似很沉,紧贴着地面迅速覆盖住阵地,并灌满了所有的壕沟。烟雾借着风势继续弥漫,迅速遮盖住了那座需要完整夺取的那座桥。窒息性气体开始起作用,正忙着干活的暂55师士兵立即陷入了无法呼吸的境地,这支杂牌部队就从没装备过一只防毒面具,也没几个人见识过何谓毒气战。 “用尿,用尿,咳咳咳……把毛巾淋湿……” 有人咳嗽着大喊着,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浓雾外,漫山遍野的日军已经无声无息冲杀下来,他们头戴着防毒面具的样子格外狰狞,不过中国军队正处在惊慌失措之中,竟然没有一挺机枪打响。日军一路没有开枪,他们手持刺刀的日军钻进浓雾,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中国军人展开屠杀…… 曼德勒指挥部内一片大乱,军人们进进出出,传递最新敌情,一身中山装的陈质平急匆匆赶到地图前。 “军座,我来了。” 正在看报告的罗卓英快步绕过偌大的桌子,抡圆了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军座,这是……”陈质平假装委屈,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你前几天就知道日军在东部调动?” “不知道啊?”陈质平捂住脸,一脸茫然说道,论演戏,当然他这个情报头子还算一流。 “你信誓旦旦,日军在东面不足一个大队,可是刚刚,跨过乐可吊桥的日军就有两千人。” “军座,我们在这里有七八千人。”他赶紧争辩道。 “七八千人?有个屁用,早上拉93师一个团上去,一个小时就打没了。陈勉吾的暂55师更好,连师部也找不到了。” “军座,卑职这就去查明敌情。” “快给我滚,我不要再看到你。” “是是是。” 陈质平唯唯诺诺想要脱身。 “回来。”罗卓英又想起什么,“你去景栋盯着,把你们军统的税警部队调上去,无论如何,那里得守住。” “明白,明白。”他赶紧退出暂时脱身,他知道这次闯祸闯大了,景栋可能已经陷入敌手当然不能去,得赶紧给局长打一个电话。 仰曼铁路上运载着74军58师一个营的火车,在滚滚的蒸汽中,快速向前行驶。 火车的头上,猎猎的青天白日军旗随风飘扬。但是突然间,火车刹住停了下来,车头上那面军旗没了风势,也蔫了下来。 闷罐车厢里的士兵们感觉奇怪,纷纷趴着门上栏杆向外看,议论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说的清楚。 只有前头车厢里的通讯连知道,是后路被人截断了,现在得等后面车站发一辆车头来把车拉回去。这条窄轨铁路原本也是复线,但是被日本飞机和特工破坏掉一条,现在调度起来异常困难,在火车到之前,只能在烈日下等着。 空中响起隆隆的发动机轰鸣声,3架日军隼式飞机呼啸而下,不由分说,对列车展开扫射。火车从腊戌站出来时,军官为了方便管理,给闷罐车厢加了锁,突然间遭遇敌情,使得士兵无法撤出来。 即使这种战斗机,只有7.7毫米机枪,但是沿着死蛇一样的列车从头扫射到尾,也必然造成极大的伤亡,更何况车辆后方板车上还拖着弹药。 敌机轮番下来,展开扫射,车尾加挂平车上的厄利空高射炮,在第一轮扫射中就被摧毁。随后赶到的日军99式俯冲轰炸机,钻破云层准确向列车投下*,将整列军车拦腰炸断,并引爆弹药。 与此同时,在缅北铁路的每一个重要节点上,日本陆军第五飞行师团的轻型轰炸机,都在同时展开猛烈攻击,他们在过去一段时间碍于中美联合航空队的出没不定,以及英国雷达的威力,有所收敛,但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准备。 日军已经研究出了一套有效利用地形规避雷达,快打快撤的战术。今天,他们把全套招数使出来了,让飞虎队猝不及防。根据饭田的全盘计划,空袭最首要的目标就是西去中国军队的退路,其次是怒江沿岸守军可能入缅救援的必经之路——惠通桥。 杜聿明正在铁敏拉前线组织防御敌18师团猛攻,突然听闻后方腊戌地区情况不对头,似乎有日军主力出现。 因为攻击前定下的规矩,他得尽量避免使用电台,但是与罗卓英通话到一半时,电话突然中断。随即与英美盟军的电话联络也都不通了。 影佐祯昭到达缅甸之时,已经看出南机关的特务工作,在缅北开始渐渐吃不开,他立即着手从华东调集了一支由汪伪铁杆汉奸队伍组成的人马,前往缅甸救急。影佐本人被英军突袭失踪后,这支人马被铃木敬司接管,现在投入到了作战中。他们任务就是假扮远征军或者本地华侨,混进封锁区,进行各种破坏。第5军宪兵的严防重点一直就是缅族独立军,这些人一盘问就露馅,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宪兵们就没换过脑筋,但是这一回该着吃了大亏。 ------ 国庆休息几天,最近回头整理《国家意志》(改名《雷霆反击》),花不少时间。看官见谅。关于国家意志漫画,可搜索《雷霆反击》微信号或者同名微博。另,我算过字数,虚线后面字数,不会计入订阅费用。 ------------ 416 反潜* 这些由中国人组成的破坏小队,在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展开各种破坏,从破坏道路到切断通讯暗杀军官,由于是突然行动,远征军宪兵以及其他反特单位完全失灵。这些零敲碎打的破坏,使得远征军统帅部对日军企图做出准确判断的时间,推迟了至少12个小时。截止4月24日下午,罗卓英仍然没有搞清楚敌人的目标是景栋还是腊戌,亦或者两者都是,陈质平更是远远看到景栋的火光,就向腊戌逃窜,一时间失去了音讯。 在56师团展开大规模进攻后的2天后,罗卓英和史迪威才确信,这不是一次旨在拯救中部被围困日军的次要方向的袭扰,它的目标很可能是截断远征军,返回中国的主要通道,但是此刻,景栋已经丢失,腊戌南方不远处,也已经零星出现敌情。派去堵截的各路人马,全都在溃散中。违反军事常识的快速进展之谜,直到24日夜一架勇敢的P40飞机低空飞过泰缅边境后才得以解开,飞行员看到森林里星星点点的车灯构成的长龙(日本人认为远征军再迟钝也应该醒悟了,所以在一天前放弃了灯光管制),敌人竟然在佤邦的原始丛林里开辟出了一条可以通行汽车的道路。 25日,经过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行军和遭遇战, 56师团前卫部队开进棠吉,守备部队望风而逃,几乎没有发生战斗。 平井中佐在一群邋里邋遢,却斗志昂扬的士兵簇拥下,走进了棠吉附近的山间别墅,蒋介石数次进入缅甸与英美高级官员会晤,都下榻于此。负责情报的南机关人员还没到,56师团人员已经开始毛手毛脚地收集房间里的文件和有情报价值的物品,有人甚至找到了委员长没有带走的假牙。显然,中国方面完全没有预计到日军可能攻打到这里,所有东西都没有被移动,包括壁炉上和墙上放置的各种照片,大部分蒋介石入缅后与各级军官的合影。南机关一直没有搞明白,远征军指挥体系,现在这一点缺失被弥补了。当然照片中还有褚亭长与委员长夫妇的合影,这个中尉(拍照时军衔)出现的次数甚至比戴安澜还多;这是一个影佐祯昭重点跟踪的奇怪人物,因为在上海出现过。暂时没有人将褚亭长与那支横扫亲敦江一线的机械化部队联系起来,日军在对褚亭长的重点调查,因为影佐祯昭自己的失踪,而陷入了僵局。影佐的一些重要调查资料,一部分被英国人带走,另一部分被褚亭长自己找到并毁掉了。 平井中佐,走到向北的阳台上。可以看到从南方开来的汽车队渊源到来,卸下士兵。这些缴获的英国汽车,从佤邦山区一路到这里,差不多就需要大修了,当然一切都是值得的。 “还有4天就是天长节了,我们决不能就此松懈,必须不眠不休继续前进,完成这项艰巨任务,彻底断绝中国军队逃走的通道。” 他回过身,对一群中队长说道。 “是!” 远在拉包尔港口的联合舰队新旗舰大和号上,山本正在对马上要进行的伏击战做最后准备,他不知道敌舰队现在的位置,不过既然牧野告诉他,浅野的计划可行,敌人舰队会自己找上门来,所以他并不着急。他与一干参谋在地图前做最后的细节讨论,从距离判断,不久前袭击本土的至少两艘航母不会那么快南下。因为它们发起攻击时,甲板上停满了B25轰炸机,应该要先回夏威夷补充战斗机中队才可可能南下,那么这里敌人能动用的航母,不会超过3艘,所以兵力应该足够了,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所罗门群岛尽数落入敌手,美国人的陆战队和陆军航空队飞机可能会干扰战役。 瑞鹤号航母终于归队,这让山本松了口气,这是他目前最拿得出手的一艘航母。不过牧野对这艘航母及时归来完全不在意,他更关注的是随航母编队一起带来的一箱子货物。山本处于好奇,在军事会议结束后,去了一趟他调拨给牧野的地下设施,观看那些七十年后的东西,之前他只见过一些照片。 他走进地下车间,远远看到了那些被拆开的小型*吊挂在半空,看着平平无奇,走近了才被被这些*精密的内部结构所震惊。他无法想象其中一些精密零件是人手可以加工出来的,他的船上的火炮指挥系统,当然也不缺陀螺仪,但是明治电气的类似设备,与眼前这些精密设备一比较,简直像是原始人类的一双笨手做出来的产品。 “我无法想象这是几十年后人类工业的结晶,这应该是两百年后吧?” “是的,机械精密程度比目前最微小的钟表,高出一两个数量级,电子部分更是无从比较,当然这是仿制自美国*的产品,不过经由日本造出的更方面更优越,尤其在被动声呐的灵敏度上。”牧野自豪地说道,“事实上,日本产品在软件上,专门优化了对中国潜艇的识别,原本的意图,当然是为了防止在无法敌我识别的海底,不要伤及盟军,不过现在看来是一个优势。” “软件?” “嗯,未来的武器,都会自己找到目标,所以必须有自己的大脑,告诉它如何行动,这取决于软件。如果没有软件,就如同初生的婴儿,根本无法作战。” “牧野君,你真的确定有一艘中国潜艇会出现在海战战场附近?我的参谋们的都在大吐苦水,因为你设定的,战场必须在处于水上飞机随时能到达范围内的条件太苛刻,对我们的优势并不有利,目前所罗门群岛的主要岛屿,已经被盟军占领,他们的陆上飞机可以支援海军。而我又无法向他们解释原委。”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能确定有这样一艘潜艇,但是正如同您看到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艘潜艇存在,她上面的武器也是如此精密的。” 山本站在已经吊在空中的空射*前驻足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一切按你说的做吧,晚上舰队就会离岗,投入到对莫尔兹比港的袭击中,届时我们会有两个主力战队等着美国人。我们会有一次万无一失地胜利,确保陆军能完整夺取新几内亚。” “司令官,我同意浅野的一个判断,夺取新几内亚和印度东方,可以使得日本的优势推迟一段时间,不过仍然无法阻止美国国立爆发。” “嗯,你又有什么想法。” “虽然核武器一直是我最忌惮的部分,但是目前的形势,我们必须及早开始这方面研究了。曼哈顿计划很快就会开始,长谷川死前留下了缅甸铀矿的详细矿藏信息,这件事刻不容缓。” “有岸信介大臣还有帝国大学帮忙,相信你可以调动国内工业来实施计划,我听说按岸信介已经物色好了几个地点等你来决断。” “不,那些地方都不行,这项计划不能在国内实施。” “为什么?” “我还在担心那艘潜艇,我在想,如果他存在,为什么没有对本土实施打击?或许他的指挥官很忌惮用那样不人道的武器伤及平民。” 山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等着牧野说下去。 “但是如果我们在本土实施那样的计划,或许他们会放开顾忌……” “牧野君,也想的太多了吧?” 山本终于忍不住表示了不同意见,他发现牧野对那艘多半不存在的中国核潜艇异常忌惮,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他与浅野几乎就是两个极端,浅野是一根筋不考虑复杂性,牧野则是畏首畏尾,满脑子各种后怕。 “司令官,即使没有那艘核潜艇,我也希望工厂不要放在本土,核武器涉及到非常危险和不稳定的物质,如果仓促施工,很容易出现纰漏,那样会造成永久的污染。” “这一点担心,倒是也不无道理,这件事摆脱你来做决定吧。” 山本不想再烦心这些事,他走向*,抚摸着表面。 “你计划怎么运用这些*?” “目前能做的很简答,重新设定它的加电装置,攻击前启动飞机上的燃料电池,激活*,使得导航装置在它本身的电力驱动下运转起来,然后向大致区域扔下去,掉进水里,它的制导设备就会起作用。*会呈S型搜索,对前方椎体范围进行搜索,一旦咬住敌人,那他们就死定了。” “你有把握一发摧毁?” “至少能让他浮起来。” “技术本部,早就在跟踪英美德的水下磁探测技术,但是他们认为即使能探测到水下潜艇也很难发起攻击,所以后来放弃了。早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就好了;对了牧野君,以目前的技术,能批量仿制这种东西吗?” “当然不可能,不过我花了时间考察了目前的技术,我认为制造一种无线电指令遥控的空投*还是可行的。” “你是指用那种德国的V1*来改进?” “是的,我已经开始制定计划了,大致分几个台阶。第一阶段是对自动驾驶仪技术和无线电技术进行完善,在*尾部加曳光管,完成一种目视遥控武器,需要飞机上光学设备跟踪目标,手动修正*对准目标。大致上,保持飞机,*和目标,在一直线上。” “听上去和射击差不多。” “是的,这样比较容易做到,但是射程不会很远,也比较容易被干扰;第二阶段可以考虑在飞机或者*上装载雷达,这取决于雷达技术进度,这样可以让*跟踪回波自行攻击目标。这一步技术跨越会十分艰巨,需要无线电技术的大量积累,或者也取决于对春日丸的打捞进度,不过我们每次从春日丸上能打捞起什么,那也是得看运气的。我们原先对技术资料有循序渐进的分类,可以平滑对接本时代工业能力,不过沉船后都搞乱了,另外长期泡在水里的损失也不容小觑。” “不管每次能打捞起什么,都是无价之宝啊,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山本说着用力捶了捶*弹体。他没有牧野那么矫情,只要是以后的军事技术,对他而言都是宝贝。 ------------ 417 腊戌 缅甸实兑机场,褚亭长带领人马焦头烂额地回来,他把自己半个连的坦克和几百名克钦士兵丢在了那里,日本人凭借最后几百人的一次冲锋达到了战役目的,现在他们已经威胁到了英军最后撤离的通道。 褚亭长随即得到了杜聿明的命令,要求他不惜代价减缓敌人行动,等待200师主力到达;杜聿明是何等心疼装备的人,能下达这样的命令显然是遭遇了很坏的局面;目前戴安澜主力距离这里还有一百多公里,大约有一天的摩托化行军里程,一旦到位,完全有机会把敌人打回山里去。但是过去几个小时,杜长官对全局掌握已经有了巨大的偏差,这种偏差不是来自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日军,而是盟友的英军。正如远在仰光,从不看地图也敢口若悬河指点天下的浅野所指出的,这次两栖攻击,无论战术上成败如何,必然成为压垮英国人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日军是一个整体,即使各师团相互不服,海陆军之间恩怨久远,但是他们的终极目标是一致的,这也是为什么日本海军飞机可以为陆军突破撞击坦克;而中英美三国的目的却不尽相同,现在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联盟要崩溃了。浅野固然只是一个半本史书论天下的狂人,但是大势上的判断是精准的。 机场的英军开始收拾东西,开始拆除野战医院的帐篷,将一些缅甸印度军队往前调,与以往几次突然撤退前的动作十分相似,也是先动这些医院和指挥单位,他们内部也有一些尊卑之分,通常会让殖民地军队留在后面;当然整体上,英军会趁着盟军还在支撑,悄悄消失。褚亭长让布鲁克与英军沟通,盖尔中校避而不见。种种迹象已经很明显了,英国人不打算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中国远征军的最后一博。 可怜杜聿明处于四面楚歌之中,还在试图修补防线,挽救整个缅甸局面,但是他的敌人和盟友都更加的老练和阴沉,他们审时度势,互相摸到了脉搏,并形成了默契,日军迟迟没有切断亲敦江公路,英国车队快速通过时,江对岸的唯一一门步炮还会停止射击。 蒙巴顿坐飞机飞去了印度,走之前给亚历山大摊牌:英国必须收缩兵力,需要更多的兵力去北非和中东,监视德意和土耳其,所以这次战略撤退的任务必须的,即使没有日军进攻,他希望亚历山大完成这一使命,作为奖励,他许诺亚历山大将很快获得提升,然后离开绝望的亚洲去一个他任选的战场。另外,蒙巴顿对战争局面做出了预判,他认为世界将会迎来非常黑暗的一段时期,不过大英帝国会一如以往获得最后的胜利。当日本人失败的时候,英帝国将卷土重来,恢复在亚洲的统治秩序。 亚历山大对勋爵做出的日本人会最终失败的判断,持一致看法,但是他对勋爵判断的,英国人在战后还能恢复在亚洲的殖民统治的论断,持悲观态度。作为军人,他的直觉告诉他,就在新加坡的十三万英军举着白旗投降的那一刻起,英国人就失去了重新回来的机会,因为丧失了本地人民的敬畏之心,某种程度上,日本人启蒙了蒙昧的东南亚人民,让他们知道了白人老爷其实可以被打败。当然,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他很难想象做出如此背信弃义的行动后,如何继续留在亚洲面对盟军。他最终向勋爵推荐了斯利姆将军。 4月25日夜间,各路英军在提前30分钟知会盟军的情况下,开始从他们控制的半壁防线上撤退,这直接使得在仁安羌裹足不前的各路日军,直接越过英军防线,向被歼灭过半的33师团靠拢。此刻,新疲惫的38师与33师团残部正在最后的对峙中,因为外线日军的突然进逼,胜负天平迅速倾倒向敌人,让远征军战士悲痛的是,在国内战场屡屡发生的一幕,又在这里出现了。 1942年的4月下旬,如同蒙巴顿所预料的,世界还无法走出黑暗,除了杜利特轰炸东京,朱可夫在伏尔加河畔的几次前哨战,以及褚亭长的几次灵活反击,能给同盟国带来的少许快慰,整个历史仍然向漆黑一片滑落,这中将当然也少不了日本穿越者的推波助澜。 林秀轩最先监听到英军动向,他提前向褚亭长发出警告,让他不要执行杜聿明的命令,立即撤离目前位置,让日军从侧面过来咬住英军,让他们不能轻易脱身,但是英军与日军的默契在战场上进一步被印证,从仁安羌前线后撤的英军,没有遭遇到日军猛烈的追击,饭田祥二郎并没有足够兵力在每一个方向发起进攻,他要求重点对中国军队发起攻击。如同浅野定下的攻打印度的毒计,逼迫中国屈服是首要的。 在东面战场,56师团发起凌厉攻势,远征军就近调集的几支杂牌军根本抵挡不住这支部队的迅猛挺近,26日,该部队分兵袭击景栋,主力向腊戌突击。从地图上看,该部队先锋已经绕行到了曼德勒侧后,完成了对中国军队的侧翼包抄。 26日凌晨,形势一片混沌,穿着中国军队制服的汉奸间谍混入腊戌城内,放火焚烧堆积与此的军用物资,袭击了93师一个团部,打死了团长。各种流言在城中迅速流传,关于数万日军已经从三个方向围住腊戌,罗卓英、杜聿明早已经携带细软逃回国内,国军已经定下时间,下午就要炸毁惠通桥,断绝断后部队退路云云。 腊戌城外日军步炮声响起,城中一片风雨飘摇,此时,林秀轩的特别小组几乎全体都在缅甸西部鞭长莫及,远征军主力在漫长的防线上与5个日军师团形成胶着,也进退不得。日军在天长节前,完成截断中国军队退路的攻势,眼看着就要如同历史般得逞。 一队吉普车和骑兵混合的部队,从西面眉苗公路上疾驰而来,吉普车上士兵不断对天开枪,从混乱的街市上横冲而过,哪里管那些躲闪不及的溃军和难民。 汽车队疾驰到腊戌东北面的高地上,终于抢到了步行溃逃的人马前面,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官从吉普车上跳下,他走路略有些跛,不过行动毫不含糊。 “机枪手,占领高地。”他抽出手枪向天放了一枪。但是根本震慑不住下面道路上,29、93两个杂牌师的溃军。 “射击。”他一声令下,已经占领高地的两个机枪手打了几个点射。子弹擦着难民和溃军的头上飞过在两侧土堆上,激起一片尘土。溃军受惊,大抵止住了步伐。但是仍然有蒙着头向前跑的。 跛脚将军冲进人群,对着逃兵连开数枪,当场打中了三人,两人倒地不动,另一人还在扭动,他赶上去,又补了两枪,这样霹雳的手段才止住了黑压压一片的人群。 “我是58师张灵甫,奉命防守此地,谁敢往前一步,就地枪决。” 他持枪挡住人潮,大有以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气势,这功夫后面士兵迅速完成了封锁线。3挺机枪形成了交叉火力点,监视着丧胆人群。 “老总,我们是难民不是逃兵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从乱作一团的人群中挤出来。 “对不住了老人家,现在非常时期不可通融,我张某人定下规矩,只许妇女和3尺以下孩童过,男丁不管老幼,一律不许过去。” 他说着走向人群,溃军们自觉后退,让出一条道来,他径直走向一名丢失武器灰头土脸的中尉,对方舔了舔舌头,正要解释,张灵甫抬手就是一枪,打中那人脑袋,子弹连带打伤后面一名士兵。 “城外日军只有几百人,你们这里三四千人溃散成这样。副官,把少尉以上带头逃跑的全都绑了,军法从事。” 当然一切只是虚声恫喝,张的先头部队不过一个连,后面部队还没到,根本捆不过来这么多逃兵,不过他见得太多了,这个时候不杀几个立威,让这伙逃兵知道自己比日本人还狠,转眼局面就彻底失控了。 果然逃兵们恐惧,纷纷回头向城里退去。 “来人,”张灵甫招手,把副官叫到跟前,“去把这些败兵重新组织一下,让他们去前面顶着。这会儿,日本人还来不及进入外围防线。” “师座,这些败兵可是大部分连枪都丢了啊?” “去城郊把美国仓库打开,把武器分给他们。” “但是军火库可是罗杜二位长官都不能碰,必须由重庆决定的。” “什么时候来,你还拘泥这些,我来担责任,再不打开就便宜日本人了。” 说话间,两架日本飞机从头让飞过,直向着惠通桥方向去了。 “等我们部队到了,拆开部署,分摊到这些怂货后面督战,以一连监视一营,敢后退半步,格杀勿论,中国不怕再死人,就怕人心继续沦丧,你们也不要妇人之仁,治军不严,如何与敌寇交锋。” “难民怎么办?” “让他们到各处阵地后方,挖后备工事,一样派人监视。” 平井联队八九百人连日狂奔,此刻已经到了城外,远远望见了城中起火,知道南机关的特务队得手了。看来可以提前完成任务了。 这些天,他们的攻势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从乐可一路杀来,每每遭遇中国军队,都是一阵冲锋就打垮,显然最近的统帅部敌情通报都是以敌第5军为范例,对远征军的整体实力评估,虚高不少。本质上,远征军也是金玉在外,糟糠在内,各路杂牌完全就是组织低劣,不堪一击。 中佐没有仔细思考策略,简单下令两个中队,一左一右向正面攻击,这是对付中国杂牌军最有用的战术。中国军队往往能顶住正面进攻,但是他们一直忌惮友邻退却,所以两翼一攻,他们就争相退却,这一招在中国战场屡试不爽,只有在少数精锐部队身上才不灵光。 ------------ 418 夺城 缅甸中部,褚亭长的部队开始向后收缩,他的部队较为依赖公路机动,必须抢在仁安羌退回来的友军和难民之前,通过伊洛瓦底江上浮桥赶到皎勃东,在那里与已经停下前进步伐的200师汇合,然后从乱麻一样的战局中找到头绪,掩护新38师从前面撤下来。 24小时前,杜聿明幻想中的拯救西线英军,维持住战线,伺机歼灭33师团的计划,已经付诸东流;他确实有些想当然,对敌情的快速发展不够敏感,当然每一个经常阅读陈质平报告的人,即使只是作为参考,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200师仍然在路上时,实兑英军就已经迅速逃散了,如果不是秦小苏模拟英军电台,向国军呼叫仁安羌陷落以及日军位置,他们的车队大概会在完全没有侧翼掩护的行军状态下,和冒夜急进的北上日军撞到一起,然后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现在登陆日军与延亲敦江北上日军已经快打通了,势头已经无法阻挡,而身后的局面更加的危急,被歼灭过半的33师团从被围状态下恢复过来,竟然立即转入了反击。 任何一支步兵在这样惨重的损失下,都不可能迅速恢复战斗力,但是樱井省三急于复仇,他在浮桥重新修通后,立即召集对岸战斗力极强,建制完整的214联队过江汇合,将残破的师团部设立在该联队联队部之上,又汇合了一些外围支援的部队,拼凑出一只4000多人进攻集群,向刚刚撤尾的新38师尾随而来。 他现在是日军中最清楚新38师实力的人,他与孙立人鏖战一周,知道这支围困自己的部队,已经筋疲力尽,伤亡远大于自己,交战至最后几天更是连跑弹都打不出几发了,如果能赶上去,必然能给予沉重一击。当然于私,他也必须考虑自己焚毁了天皇御赐军旗,又没有切腹谢罪,不立即夺取战功,实在说不过去。出于此目的,他向饭田司令官发去电报,诚恳要求空军立即集中力量袭击皎勃东以南城镇,驱赶难民上公路,延迟新38师以及22师一部后撤,他发誓要报仇雪恨。 饭田自然理解这种帝国军人的复仇心,并且他确实需要一支兵力在中部突击,隔断中英联系,防止一部中国军队可能走近路逃去印度,此一战他的战役目的,就是全歼在缅甸的十几万远征军。于是他果断支持了这一建议。日军第5飞行集团立即停止了对实兑英军空袭,转而对撤退中远征军以及前方市镇进行空袭。由于日军最忌惮的英军雷达已经打包向北移动(蒙巴顿需要这些雷达防守印度,所以优先撤离),空中监视出现了巨大盲点,使得中美联合航空队的出击,十扑九空。 褚亭长坐在吉普车上,跟着部队缓缓向东撤去,如果有可能,不远处一辆吉普车交错而过,副驾驶席上林秀轩向褚亭长投去一撇,褚亭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联络完毕,准备夜里找机会面谈一次,讨论下一个阶段的作战。当然阻挡日军已经不可能,只能谋划能不能依托山势守住缅北,最坏的打算,看看能不能引导让主力退去印度重新武装。当然也是担心日军一鼓作气打到印度,把中国最后的运输线切断。 道路上拖儿带女的难民九成是华侨,这是与以往大撤退时不同的情况。这些华侨前一阵对中国军队拼死的援助,留在敌占区,必然会成为日本人羽翼下的缅甸独立分子疯狂清算的目标。这些难民的心情当然复杂,倾囊相助换来的已然是看不到头的失败,前不久奔走相告,迎接王师的劲头早已不再。几天前谣传远征军全线崩溃,大部分人还不信,现在看到巨大如堡垒一样的坦克竟然混在人群中,背对着追兵,一路往东北开,确实让人丧气。褚亭长坐在后方吉普车上缓缓跟随,更是听到了不少埋怨。 “哎……九一八起,十一年了,他们还是要跑,这么好的武器可惜了……” “我们全家变卖了家产,支援抗战……结果又是打败仗……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小儿子在南洋机工队,前一阵子来信说必定要大捷了……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行进中的中国军人只能装作没听见,难民中很多是从日军进攻广西时逃入云南,然后又进入缅甸的,这一路被日本人追着,颠沛流离的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终于,他们以为常胜军第5军到了,可以看到了希望,但是两军一番厮杀后,获胜的仍然是日寇,仍然还是要逃难。 车队在皎勃东以西与难民主流分道扬镳,他们向西,难民向北而去。到了临时驻地,周有福报告竟然有脱了军装混进难民队伍开小差的,大概有七八个,被他抓回来两个。这在由大部分是学生军组成的合成营里,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褚艾云草草问了一下,无非是老乡教唆,思念老母这样的借口,无非是人心开始涣散,士兵们觉得不管自己打的如何出色,最后难免又是一败;这伙中那个情绪下,很容易在其他部队同乡裹挟下,想脱了军装逃走。 他知道轻纵的结果,如不制止,这些念头会如同瘟疫一样在军队里弥漫,于是将逃兵押去第5军宪兵队,他知道军事法庭只是走走程序,枪毙自己人这种事,总是在所难免。 晚上,远处追兵炮声响起,他借口勘察敌情,带着周有福等几个人去南面山头,到了山下,又让周有福留在山下警戒,一个人上了山。周有福一介莽夫,唯命是从,并不多问。 上了山,终于与特别小组主要成员汇合,然后对下一步行动进行了规划。从山上远远望去,新38师人马正垂头丧气在路上走,但是士兵们仍然坚持抬着担架,没有抛弃重伤号,孙立人亲自带着后卫还在后面,与纠缠不放的敌人前锋不断进行小规模作战。 无奈这一路都是陆路,不再有桥梁可以炸毁临时阻挡一下敌人。后卫工兵一直在破坏道路,不过用处不大,日军野战追击能力很强,并不依赖公路。 看来全局失利很难避免,除非腊戌出了奇迹能守住,当然大家并不抱有希望。眼前的迫切问题是,尾随敌军追的很近,后撤部队又被难民所困,除非扔了重炮坦克汽车这些累赘,这当然是统帅部不会允许的。 几个人在一片消沉气氛下僵持了一会儿,褚亭长突然有了计策。 “要不,还是打蛇打七寸。樱井师部紧跟上来,想办法把他干掉?这样敌人就会停下,这里的部队也能获得川西,暂时脱离和敌人接触?” “33师团的师部我们打过很多次了,一次突袭,一次斩首,”马强立即发表意见,显得兴致不高,“目前没有察打一体无人机,很难斩首成功,情报收集也不充分,敌人师部位置和樱井照片都还不知道。” “是啊,国民党两个主力师,死伤了五千多人没有歼灭樱井的这个师部,我们现在能用的兵力只有几个连加我们几个,我觉得不乐观啊。尤其,你的队伍里刚出了逃兵,恐怕士气也不高。”徐冲说道。 “樱井是一只饿狼,咬住了就不松口,如果能除掉他,短期内敌人追兵问题就可以解决。”林秀轩最后开腔,似乎站在褚亭长一边。“前两次袭击,我们的准备不充分,这我们设法先先获得精确情报,如果不能狙击斩首,由你的部队打一次夜袭,一定要把樱井这个老鬼子干掉。” 他定下调来,众人分头行动。褚艾云一个人回到山下,显得情绪稍微高些,周有福知道营长应该有主意了,忍不住打听起下一步计划,他也听到了身后不远处隆隆的炮声,意识到尾随上来的敌人竟然有不少山炮,怕是人数不少。 “老大,要是今天夜里咱们还不走,让22师撤下来的部队,把道路占了,怕是坦克汽车就走不快了……” “不走了,留下。” “留下?军座可是让你把武器带到北面。” “北面都是山,坦克施展不开。” “可是后面这股敌人……你也听到那是75山炮,他们炮兵阵地就在二三十里外,步兵前锋估摸着已经在鼻子底下了。我们营是机械化,只要撒开了,保管他们追不上,但是要是让友军拖累了……” “友军拖累,友军拖累,你脑子里能不能有些别的?”他忍不住呵斥周有福,他也是搞不懂,为什么国军从上到下,永远充斥着这种想法。 “你是要打?38师死伤了三四千弟兄,加上新22师折了一千多人,也没吃掉后面那股鬼子。” “那是没碰上我。先回去,我自有分寸。” 缅北重镇腊戌,激战仍然在进行,这个至关重要的地方,甚至没有进入林秀轩和褚艾云的讨论范围,因为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地方特别小组插不上手,既定会在几个小时后丢失。 事实上,日军的第一次冲锋就突破了防线,并攻进进了城里,一度在成南老城的城头上竖起了太阳旗。但是51师的一个加强连,正好在附近,他们刚刚开了军火库,加强了二十几挺布伦机枪和十几支斯登*。这个连以强大火力掩护,派出身上捆满*的敢死队发起决死突击,结果发现攻占城头的日军只有一个小队,一下子赶回去了。副连长上去把日本人旗子给撅了,一下子其他方向各路观望散兵游勇也来了斗志,又重新恢复了阵地,这才发现突击来的日本人来的真不多。这种几十人分队的火力侦察,演变成了顺手夺城的情况,在国内时不常发生。 张灵甫站在城外山上临时指挥部里,用望远镜观望局面,敌人火力很弱,以为从两面一夹击,中国军队就会习惯性垮掉,还差点得手而来。好在他的督战队刚刚赶到,已经在其他部队后面架起机枪。 ------------ 419 一夫当关 “93师不是说来了万把鬼子,怎么看着一千都不到,都没听到步炮,只有迫击炮。”他一边观看一边不屑地自言自语。 “师座,第6军那帮废物的话不能信,日军主力昨天在眉苗,还分兵去果敢和景栋,哪儿来万把人。”173团副团长说道。 “李天霞到哪儿了,是不是又在磨磨蹭蹭?” “51师前指位置和6个小时前一样,还在云贵边境的盘县,军部说是那里大雨导致道路塌方,所以51师一时拖延。” “头上没有日本人飞机,6个小时寸步不前,简直党国军人之耻。给王军长发报,就说51师左顾右盼,故意拖延。” “师座,这个左顾右盼故意拖延的措辞还是改一改吧?” “一字不改,发报。” “是。” 南方几公里外,平井中佐一样在简陋的临时指挥部里观察敌情,他在电话里向饭田夸下了天长节攻下腊戌截断远征军退路的海口,从莫契出击,一路进攻顺风顺水,敌人无不望风而逃,以至于他分兵去了果敢;没先到到了腊戌城下看着敌人守备松垮,城里里内应也趁势作乱,按照常理城外防线里的中国军队应该在腹背受敌的强大恐惧中,迅速崩溃,但是怎么就突然挺住了。 他向侦察兵打听敌情,说抓到的老百姓都说只有93师一个团。另有从其他地方溃散下来的部队,大部分没有枪,有的连鞋都没有;这些滇军底子的杂牌有多少战斗力他当然很清楚,日军顾问在泰军与滇军交战时收集了不少情报,总之一个师的机枪不会超过日军一个大队,训练更是无从说起。 不过平井联队只是搜索联队,战斗力和步兵大队接近,面对坚固防守,土工作业既费时间,也不是特长,那么……联队长想来想去,还是用老办法吧。 他下令让刚到的迫击炮部队,准备向城外发射毒气弹。但是这里地处山区风向不定,还不能着急,他下令先发射几枚*,观测一下目标附近风向。 日军*从天而降,在国军阵地前形成烟雾,但是却向日军阵地飘过来,看来隔着一公里风向就变化,果然是使用前必须小心谨慎。 58师代师长张灵甫看到了日军使用了发烟弹,阵地上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杂牌军,都以为是日本人发射了臭弹,纷纷伸头出来看,还有嬉笑着向对面日军叫骂的;不过张师长见得多,他知道这几发炮弹的烟雾轻飘向上,确实只是烟雾,但是那只是为了观测风向,很可能是为那些凝厚沉重,贴着地面飘散的毒气弹做的准备,好在他打开的仓库里堆满了英美的防毒面具,除了人用的,还有马用的。 “郭副团长,告诉仓库那里,赶紧把防毒面具发下去。” “师座,前面那些部队肯定是来不及发防毒面具了,不如先撤下来,用我们在纵深防线的部队顶住。让他们在后面重新组织一下,再上去。” “不行,敌人的策略,一定会借着毒气发起冲锋,一举冲垮我们,如今战线还不稳固,让他们撤到我们的机枪阵地后面?亏你想的出来,那样防守就要乱了,那些杂牌你不用枪督着,转眼就跑没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这……” “文初,打仗最忌妇人之仁,告诉机枪阵地,待会儿敌人进攻,有敢后撤的,一律阵地前射杀,绝不姑息。”他一边冷静说着,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前方,“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果然敌人又开始发射*,这次打到了阵地侧后,如此认真的计算风向、风速,绝对不是为一般炮击做校验。中国阵地上的士兵,被告知立即毛巾蘸上尿蒙住口鼻,这是张师长施舍给他们唯一有用的信息,透漏出他已经知道日军企图。当然这些土办法对刺激性毒气到底有什么用?并没有人切实知道。 可怜这些杂牌部队的壮丁,大部分舍不得在毛巾上撒尿,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也发现对面日军不多,打出的炮弹都没什么劲头只会冒烟,以为阵地已经稳了。 日军*开始连续落下,势头较之之前猛烈许多,但是仍然都没有爆炸,只是飘散开的烟雾,不再向上,而是贴着地面飘向中国军人阵地。 窒息性的红剂只是初等的化学武器,也是日军瓦解中国军队的利器,他们从未向美英军队使用过,因为日军也知道对方有更高级的东西,但是中国没有。 一时间烟雾侵染到的阵地上一片鬼哭狼嚎,显然毛巾和尿的土办法,无法阻挡住工业国家的杀人利器,那些烟雾没有到达的地方,有人开始惊慌失措地跃出战壕,向后跑去,一切如平井的剧本演进着。 不远处的平井中佐得意地看着这一幕,他的本意就是要驱赶中国军队溃散,好从后面挥军掩杀,一举夺取两条防线。如果只是为了杀人,当然还有更恶毒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阻挡在进攻路线上,会对自己造成损害实在得不偿失。 “原田中队长,敌人跨了,你立即发起进攻从那里缺口过去,记住战术要领是紧跟敌人溃军后面,不要在第一道防线拖拉,要一举拿下纵深防线。” “是。” 带上防毒面具,看着如同恶鬼一样狰狞的日军,以散乱的阵型向中国军队阵地冲杀过来,这次冲锋,果然不再有密集的火力还击,只有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93师步兵大多时目不识丁的内陆农民,被捆绑到军队前,根本没见过日本人,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杀人玩意儿。他们立即被这样的场面惊到,争先恐后跳出战壕向回跑。跑出一段路才发现,身后中央军阵地上的人,也已经带上了那种形同恶鬼的面具,甚至阵地后拉物资的骡马也带上了。 阵地上一名带着M35钢盔的中士,一脚踏上沙袋,手里举起一个简易扩音器。 “93师弟兄,立即回去,上峰有令,放弃阵地以叛国论处,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通过面具发出,瓮声瓮气完全走样,加上他的江浙口音,大部分云南本地士兵根本听不懂。 机枪阵地看到自己人后方日军绿色军装出现,那些寒光闪闪的刺刀在落日余晖下闪耀着,日本人没有急着射击,也没有费工夫去刺杀在战壕里打滚的中毒士兵,他们小心躲在溃散的军队后面悄然前进,企图一举冲破第二道防线,一切伎俩如张灵甫预测的一般无二。如果有大量的迫击炮可以打出一片弹幕,阻挡日军行动,但是没有,英国仓库里找到了*,但是没有找到迫击炮,日军奸细将装迫击炮的仓库炸毁了。 场面有一些僵持,一匹快马从冲到阵地后,大喊着向连长和其他人传达师座命令,立即开枪,要不然军法。 一时间间轻重机枪一起开火,以半身高射击线横扫前方,这样的扫射当然是难分敌我。中国军人被撂倒后,轮到后面鬼鬼祟祟冲锋的日本部队,由于毒烟贴地弥漫,使得后方日军机枪阵地视线受阻,无法提供有效火力掩护。这次阻击在同胞累累尸体后面,也射杀了不少日军。彻底瓦解了他们的奸计。 “干的不错。”后方张灵甫微笑着放下望远镜,“给督战队吴连长记功。” “师座,如你所预料,弹药库爆炸确实是日军奸细所谓,特务连刚才在城里抓住几个,搜出来一些传单。” “日本人的奸细永远比师团早一步来,他们这一套伎俩玩了多少年了,瞒不过我。”他接过传单的时候,远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显然日军的进攻被挡住了。 “天长节前,皇军必将攻占惠通桥。城内,凡挂日本旗归顺者,可获得皇军保护。”他笑着将传单揉了揉扔在地上,“有我在,别说什么天长节,天短节,就算当年他老母难产拖到了中秋节,一样过不去。” “师座,我们周围情况不妙啊,93、94暂55都在溃散,杜军长主力在曼德勒被18师团纠缠住,损失也很大。李师长51师,宋希濂的人马也都远在千里之外。这里可是只有我们一支孤军。” “郭副团长,你可知道这个地方掌故?” “什么?”郭团长一愣,张师长一向如此,你跟他谈军事,他跟你谈历史,似乎又要卖弄一下。 “这个地方,大理国时属于永昌,也是当年诸葛亮讨伐孟获时的要冲,自古上乘的兵家,自然有相通的见识,诸葛亮知道这里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害,我自然不可能看不懂。所以我部只要占住这里,攻可向曼德勒,退可以回云南,所谓进退无虞。” “但是,日军飞机要是把身后惠通桥炸了……我们的退路,李师的进军通道可就都断了……” “这座桥他们炸了一两年了,不是还在那里。放心。今天夜里173团大部就到了,替换了那些杂牌的阵地。一定能守住。明天,我就要让美国参谋部看到,没有英军,我们一样能守住缅北。” “师座,腊戌的父老乡绅送万民伞来了。” “我才刚到半天,怎么就送找个玩意儿来了?简直胡闹。这种封建东西,要了何用?告诉他们我初到此地,还无尺寸之功,又忙于防务,无暇受此殊荣。” “听说原本是给杜军长做的,不过现在情势危急……所以乡绅们……” “哦,还有这一出……”师长似乎有些犹豫,“嗯,毕竟是父老一片心,不好冷了,我看对面那些鬼子得到后援前也玩不出花样了,还是去看看吧。” 缅甸中部,林秀轩接到秦小苏奇怪的情报,他截获日军告急电报,要去56师团主力立即支援腊戌方向,说他们被不明敌军主力挡住了,伤亡惨重。 到底是那股主力,目前情况混乱,远征军统帅部也搞不清,自然没更多的电报可以被秦小苏偷听,不过总算是好事,至少可以分散敌人指挥部注意力,有利于特别小组在这里实施计划。 ------------ 420 直取要害 现在损失惨重的新38师被敌人死死咬住,无法脱身,该师与新22师初期交替掩护后撤,但是随后因为道路狭窄难民又多,无法同路走,于是渐行渐远,但是日军没有分兵去追22师而是却死死咬住了新38师,樱井省三很清楚谁是自己真正的仇敌,排第一的是当初围住自己的38师,排第二是不断在外围打击救援兵力的合成营。 于公于私樱井都急着要歼灭孙立人部队,当然他也不是打无把握之仗的莽夫,此前已经有一队汉奸混进了难民人群,专司监视孙立人。有人看到了孙的指挥部设立在了皎勃东以南公路边高地上,想不到他竟然亲自断后,并且防守上出现了偏差——22师部队撤向铁敏拉,在右翼留下了缺口。于是师团长精心策动了今天夜里的突袭。第一步是夜袭队推住其指挥部,黎明时,自己大队就能多路杀到,虽然距离很勉强,但是相信总有一路可以比较顺利,及时切断其退路。 如果有可能他想活捉孙立人,因此还在突击部队里专门配备了认识孙立人的汉奸。 本质上,樱井省三的策略与林秀轩的一样,都是在企图在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当然樱井不大可能想到远征军可能反扑,并找到他的破绽。并且穿插过来的,就是他的二号敌人,并且带来一支机械化部队。 特别小组在夜间行动时,单兵能力何止增长了10倍?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日军自以为夜战天下无敌,一到夜里行动格外果断,当然这只是训练上的成功和战术的重视,并没有技术上的支撑,尤其在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月色的漆黑夜晚。 特别小组三人分成两组,分别探测两条道路,单兵能力较强的徐冲独自探查一路,林秀轩和伤兵马强探测一路。目的查明日军三个大队调动,找到其中间空隙较大的区域,好让褚亭长钻过去。意图颇有些借鉴第四次中东战争以色列的神来之笔,当然合成营没有那么强大的侦察支持,但是规模更小,可谓利弊各半。 林秀轩站在山上,看着北方星星点点的热源,那是疲惫不堪的难民在点燃篝火休息。难民的存在非但减慢远征军速度,同时也让后卫部队束手束脚,不敢在日军追兵可能通道上布设雷区。他转向南方,同样是人影闪动,日军追兵正在快速向北挺进,双方已经如此的接近。秦小苏已经确认了敌人师部就在前沿很近的地方,可能就在124联队部附近,也可能在公路另一侧,他们得赶紧穿越火线进行一次查证。 他们迅速从一道荆棘岭穿过,当然这里是山口唯一通道,行走期间的也不只他们,一公里外,就看到的日军先锋便衣队很快就就从他们几十米外错过,相向而去。可以看到为首的打着手电的家伙,一身国军军服。林秀轩小心靠近,希望顺便能偷听他们谈话。 “妈了个巴子的,这鬼地方蚊子怎么这么大?” 有人一边骂娘一边拍自己脸。 林秀轩猛然站住,他听到了那些人竟然在说中文。 “弟兄们,别他妈抱怨,这一次拿到孙立人的头,下半辈子可就不愁吃喝了。” 又有人说话,林秀轩可以确认是中国人,谈话庸俗不堪。 “都悠着点儿,这点情报来的不易,皇军那里也是机会均沾,别让阿四老六他们占了先机。记住了孙立人五千,以下团长,每个一千。带电台的美国人要活捉,一个也是一千。” “明白了大哥。” 听意思,来的特务还不少,林秀轩没有功夫和这些家伙纠缠,快速从边上过去了。当然偷听到了敌人意图算是有幸,他必须立即盘算对策。 让秦小苏想办法提醒孙立人指挥部?怕是来不及了。并且在碰上陈质平这种小人之后,他对国军情报系统也十分失望。敌人攻击应该就在几个钟头后,现在宜粗不宜细,不如让后面的副艇长截住这伙鸟人,获得情报后,利用他的电台直接呼叫孙立人,这样反而来的直接。 后方等候前进通道消息的褚亭长立即获悉,有人要从眼前过去,赶紧着手部署。 到目前为止,远征军麻木的情报单位仍然没有确认有华裔特工加入缅甸战役的事实,尽管在腊戌已经有这些坐探被捕获,不过陈质平下落不明后,情报单位正一片混乱,这些重要事情都没有上报上去。 周有福、陶名章接到褚亭长吩咐,带着部队到几个必经的路口设伏,周有福自称顺风耳,似乎在夜里有点儿优势。他自己留在后面,继续坐等进一步情报。 夜里九点周有福听到前面有人打着手电过来,人数还不少。走近了,他下令前面战车突然开灯,一下子将前面空地上照了个透亮,十几个穿着国军军服的人,手遮着双眼就立在空地上。 “什么人?” 一名士兵大喊一声,伴随着机枪上膛的声音。 “误会,误会。自己人,我们新22师工兵营的,炸桥掉到了后面。” 士兵一听是毫无破绽的中国口音,顿时放下警惕。 “你们怎么这么迟,日军都到跟前了,我这儿都差点儿开火。” “是啊,日本人咬得紧啊。兄弟们也是奉命担这份倒霉苦差。” “快过去吧,后面一里地就是散兵收容站,去喝碗热粥吧。”士兵眼看就要放行。 “慢着,”周有福突然发声,“22师的?口令。” “老总,我们和大部队分散两天了,今天口令不知道啊。” “分散两天了?那大前天口令总该知道吧?” 周有福借着灯光观察这伙人,发现军服乱糟糟,有22师的,也有38师的,最可疑的连94师的都有,这个部队从未到过这个地方。 “这个……” “炸桥?炸的那座桥?” 对方连续支吾起来,并且这么多人里竟然没有一个想的起来的。 “22师工兵营副营长叫什么名字?”周有福在敏建倒卖军需时结识了一伙儿吃喝嫖赌的朋友,其中碰巧有这个营长,现在正好拿出来验明正身了。 对方还是傻呆呆,依然无法回答。 “工兵不知道工兵营副营长是谁?我看你们今天是撞了阎王,呵呵,想从老子这里混过去?” 对方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向着周有福车队扔出一颗*。一时间机枪一起开火,*在装甲车前爆炸时,对方一半人被撂倒,还剩几个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陶名章步兵冲上去一检查,发现了这伙人随身携带大量武器,甚至还有电台,显然不是工兵该有的东西。再一搜查,文件包里有38师孙立人和以上几名团长照片,没听说丘八爱戴军官还带着照片的;赶紧一审问,得到确凿口供,今夜他们就是来摸38师师部的,这些人都是影佐从中国占领区许诺重赏招募来的汉奸队伍,一共来了两百多,目前分散在缅各战场,队伍里还有日本人跟着,刚才冲动扔*的就是日本人。 褚亭长赶紧把布鲁克找来,这个时候又轮到他起作用了,他本人与孙立人有一些嫌隙,简单说,先后有两次卖队友放弃侧翼阵地,所以他在孙这里信用破产,孙未必相信他的话,不过他知道美国人的话孙肯定会信,让布鲁克出面告诉他最好。 周有福识破敌人的战斗,布鲁克全程在场,他对周有福一惊一乍的盘查本事持赞赏态度,但是还想追问褚亭长,为什么事先知道要设伏在这里,而不是其他路口,但是褚亭长急着集中队伍,回避这个问题。他只好先放下好奇心向孙立人发报,提醒他指挥部已经成为敌人目标,然后再发报给统帅部,告知敌人渗透新战术。等他发报完成,那边褚亭长队伍已经开拔,但是向南而去,把他惊得目瞪口呆,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褚看不懂地图,搞错了南北。 这样一支机械化部队,竟然隆隆地沿着敌人特务部队来时的路,一路向南而去,而且再这样漆黑一片的夜里,打开一排车灯前进,简直是找死。即使只是使用黯淡的防空车灯,但是任何一个日本步兵摸到跟前,向没有顶部装甲的半履带车扔一个*,就能炸死一车人。 布鲁克下令自己的车队跟上,然后呼叫褚亭长,但是褚亭长照例拒接他的呼叫。 车队很快越过6个小时前仍然交战的地区,转向一侧离开通道,越过田野向东方一条备用通道前进,这条路是2天前22师撤离时发现的,可以通行车辆。布鲁克记得自己提醒褚亭长将这条路标到地图上,但是他当时嗯嗯啊啊,好像是当耳旁风,没想到其实是记住了。 行进一小时后,褚亭长下令全体熄火停车,关闭所有照明,他特意通知布鲁克所辖的4辆美国吉普不要乱动,原地等着。理由很牵强,只说周有福侦察部队发现日本人纵队要从一侧通过。 果然半公里外平行公路上有了动静,一支灯火通明的日军纵队通过,他们以装甲车打头,后面是少量汽车和大辆步兵,日军一样克制使用灯光,从规模看,足足有一个大队。 等日军通过,他们继续行动,甚至大胆地拉开车距,然后加快了速度。整个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就在各路前进日军的中间穿过,但是每每附近有日军通过,褚亭长都能事先停下队伍,关灯等待。照理说摩托化的队伍噪音很大,即使你走在一条没有日军的通道上,也一样容易被附近敌军察觉。但是事实的神奇在于,屡屡让合成营这样笨拙难指挥的机械化部队钻到空子,像一条滑溜的鱼一样左右逢源。 布鲁克不禁想,是不是褚亭长这个家伙,又算了一卦知道今天走什么道路大吉?或者在坦克上贴了什么增加隐蔽效果的符咒,但是……没看到他今天焚香做法啊?一入夜,他就一个人坐在坦克里,还把其他成员都赶出去了。 ------------ 421 夜袭敌营 樱井省三把他的人马分几路撒出去,是为了包围中国军队指挥部,分兵当然是兵家大忌,尤其将指挥部过于靠前的情况下,不过他现在掌握主动权,自信可以以凌厉攻势瓦解敌人的任何反击,他相信以日军夜间行军的速度,明天拂晓就会靠近38师后卫指挥部,敌人察觉时,已经形成半合围,加上混进难民中的特工趁势动手,简直是多重保险,必然一举困住敌人陈放吾团,这个团在一周的鏖战中,作战兵力下降到了一千五百人,不可能有什么还手之力了。 当然将三个大队分开多路合围的部署,使得褚亭长抓住了空档钻了过来,褚亭长没有卫星和无人机,但是有电台偷听和携带夜视仪人员的帮忙。他在合成营众人面前,有意无意展现出乌龟壳和木头神像,本意只是想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掩饰自己背后信息优势,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这个时代的中国士兵竟然十分有效,何止是道会门出来的周有福,就是上过几年高中的学生兵也极有蛊惑力,甚至于连跟着他打仗的一伙美国人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下午他带领众人拜关公时,布鲁克手下一名专司通信的中士,跟着一起磕了头;当然到了阵前,这伙人还是照样信耶稣。不过面对穷凶极恶的日本人,多一位天神照着,似乎也不冲突。既然地球上的恶人可以结成轴心,天上正义的神仙也应该有一个联盟才对。 现在他们彻底钻到了敌人后面,林秀轩告诉他,前方日军指挥部仍然有至少1000人守护着,他没有太多时间展开部队,因为敌人很快就要动手。然后林简单交代了一下敌人部署,右翼是敌人炮兵阵地,左边是指挥部,一旦作战开始,特别小组会在暗处进行支援,两人对了对表,结束了通话。 褚亭长钻出炮塔用望远镜进行观察,可以看到前方一片莹莹的灯光,不断有卡车从这里出发向前方驶去,在大本营费尽心机的支援下,饭田新得到了十二个汽车中队,大概有不少又给了突前的33中队。 樱井大营为了维持运作,只进行了有限的灯火控制,远远望去,如同一个大队指挥部,大概是用来欺骗空军,飞虎队其实也没有什么对地打击能力,另外樱井大概是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的。 如果有时间,褚亭长可以先设伏兵,截断敌人退路,或者等更多的敌人机动兵力调到前面,不过来不及了。 “周有福,你去大营右翼,把敌人炮兵阵地给端了。” “老大,那里没光没亮,我看不见有炮兵阵地啊。” 褚亭长也觉得失言,他用望远镜向林秀轩指点的方向观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与指挥部不同,敌人炮兵阵地维持了灯火管制。正想把周有福叫过来在地图上指引,不过周有福目前离他二里地远,似乎来不及了。 敌人炮兵阵地突然间开始射击,巨大的火光间,可以看到8门一字排开的大炮,不是什么步炮、山炮,是这片战场上最强大的105野炮,缅甸战场大多为山地战斗,马拖人拉的日军炮兵,很少来得及把这些重火力拉上战场,战斗就结束了,这些炮显然在今天樱井攻势中唱重头戏。 “我能骗你吗,看到了没有?” “老大,你真神人啊。说有炮兵,就有炮兵。” “别拍马屁,后面弟兄正在挨炸,你听着,从正面进攻吗,一定要干净利落把所有这些炮和弹药都给我毁了。”说话间,旁边一个75山炮阵地也开始射击,火光要逊色得多。 “老大,我想着,那些75山炮或许挂在我的车后面能拉走。” “一起炸了,回程还有血战。” “明白。” “陶名章,你让炮班在这里部署战防炮,打响后不停地射击敌人营帐,步兵跟在我后面,不等到我的命令,都不许下车,敌人待会儿注意力被我吸引过来,要抓住时机从侧翼包抄,占住敌人营地一角。” “是。” “那我呢?”布鲁克声音出现在电台里。 “你在后面盯着些战防炮,别让火力距离我的队伍太近或者太远,你是科班的。你办事我放心。”这是褚亭长最近对布鲁克最高评价,大有阵前笼络人心的意思。 “好的交给我。” “周有福,解决完炮兵向我靠拢。” “明白。” “弟兄们,冲啊。”他大喊一声,保持半个身子在车外观察并指挥。 坦克就势冲下山坡,向得意洋洋的敌人冲过去,75毫米坦克炮还没到发威的时候,得等战防炮部署完毕,另外他还得趁着敌人炮声隆隆压制住坦克噪音,尽量靠近敌人。 整个部署都从口头下达,十分的粗糙,图的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由于敌人营区有灯光,特别小组不敢潜入,所以至今没有搞清楚敌人师团长的位置,只能边打边找了;照理说,特别小组不该着眼于区区一个师团长,不过现在的形势,只有先拿樱井开刀了。 樱井省三正站在指挥部地图着桌前,旁边的唱机放着贝多芬第九交响乐,他的一个变态爱好就是在隆隆的进攻炮声中听交响乐,他认为这样可以把自己和那些只会拍桌子瞪眼的粗鄙同僚区分开。 “师团长,一想起几个钟头后,就能全歼敌人师部,不由得让人振奋啊,这是我们在缅甸歼灭的第一个敌人师部。”新到的参谋长笹原政彦不无恭维地说道。他刚从满洲赶到饭田军部,然后急着到樱井这里接替殉职的前任,穿着一身鲜亮的军服脚踩着大马靴,虽然脚上快热出痱子来了,但是在苦战月余的33师团中,算是绝无仅有的好军容。 “不错,这个孙立人……”樱井咬牙切齿地抽出军刀,“如果他多几门大炮,或许我就不能站在这里与您交谈了,不过中国毕竟国运衰微,即使将士苦战也难免功亏一篑。而我军……”他猛地把军刀插进刀鞘,“我军则是武运长久,战无不胜。” “很难想象如此高明将领的指挥部,竟然会被难民困住,和其他部队脱节,简直是职业军人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呵呵,这还得必须感谢影佐祯昭的计谋,用谣言将本地华侨赶到路上,不但歼灭敌军,还能一举将缅北中国人驱逐干净,他工于心计,实在是干参谋长的大才,可惜……” “师团长是否觉得,现在的形势,如同当年长坂坡,我军长驱直入就是七进七出的赵子龙?” “哦?我怎么觉得,我军态势更像是曹操?”樱井笑着说。 “那我们不是赵云,谁又会是赵云?”参谋长此言一出,两人抚掌大笑起来。 远处炮声渐停,显然急促射击的第一个基数打完了。 “笹原君,听,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坦克的声音?我军确实有3辆坦克晚上会到。” “不,声音从北面来。” 樱井省三转身取墙上的望远镜,他的参谋长抢到了前面先钻出了帐篷。樱井取了望远镜,随后到了营帐门口,还差着几步路,只见他的新参谋长突然当胸炸开,一腔血连带五脏六腑飞散出去,人倒地前已经差不多断成了两截。樱井赶紧趴到地上,这才看到死尸后面巨大的冒烟弹坑,他知道刚才打中笹原的这一下,接近反坦克枪的威力,而目标很可能是自己,谁让参谋长穿戴这么整齐?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在耳畔响起,四周营房接连被击中,那些存放弹药的帐篷暂时还没有被打中,但是从敌人射击重点看,怕是也快了。他竖起耳朵细听,那是英制战防炮快速射击的声音,夹杂着另一种大口径山炮的声音。炮击间歇可以听到履带声在逼近。 “坦克,准备反击?” 他趴在地上大喊一声。但是眼下已经一团乱,通讯兵都不在跟前,他也不敢钻出营帐,就怕没跨过参谋长尸体就一样领受一颗子弹。 褚亭长一边观察,下令坦克两档低速前进,不断在行进间射击。远处炮兵阵地那里也动手了,但是动静小得多,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切换到周有福的频道,却猛然一惊。耳机里听到周有福正扯着嗓子吼: “长坂坡失却二皇嫂, 还有阿斗小冤家……大骂曹贼莫走远……老周此番要斩尽杀绝。” 看来不用问战况了,一定大顺他杀痛快了。褚亭长切换道车长频道时,心里还在想,他唱的什么玩意儿,秦腔还是河北梆子?记得他山东人啊。 五辆坦克上的炮手对着前面敌人营帐不停地射击,行进间开火没什么准头,不过敌人那么密集,要打不着也很难。果然不一会儿,不知道谁蒙中了弹药库,爆炸声中,只见敌人营地中央升起了巨大火球。 “坦克连打开车灯,把敌人火力吸引过来。”他说着钻进了炮塔里盖上盖子,紧接着下达下一个命令,“陶名章,看你的了,你在暗处,不要错失机会。” 所有5辆坦克打开车灯,照射前方敌人并领受敌人射击,后方步兵开始下车,原则上这些摩托化步兵必须在交战区1公里外下车,不过那样势必赶不上坦克,所以他冒险让步兵一路跟到了200米开外,当做伴随坦克的步兵战车使用。他将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一个连的步兵趁势从一侧包抄敌人,占住营地一角。 留守樱井大营的都是些二流鬼子,主力是临时划入建制的机场守备大队,另一些是辎重部队,都没有重武器,而且战斗经验严重不足,他们被强大火力一敲打,当时就被镇住,刚有些醒过神来,弹药库又被炸了。顿时乱作一团,他们只看到几辆如同移动堡垒一样推过来的坦克,这些坦克竟然把长枪短炮集于一身,两边还全不对称,简直就是恶魔化身。 山头上林秀轩继续观察,不断为徐冲指示目标。他看到敌人营地后方的一排汽车,正急着启动,原本不像去理会,但是日军辎重兵慌乱中扯下了遮盖货物的篷布,看到卡车上立着的油桶。 “不会是空桶吧?”他说。 “打一枪不就知道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徐冲来不及换曳光弹,直接向油桶射击。顿时在油桶上打出两个对穿的洞来,里面泊泊流出液体来,当然不会是水。徐冲没有急着换*,而是将*内剩余的子弹,全部射向前后排列的几辆车,每一发都洞穿了车上的一排油桶。等他换上曳光弹是,燃油已经淌了一地,四周日军全无察觉,大概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 422 中将殒命 一颗曳光燃飞过,瞬间点燃了日军的燃油车队,火势迅速沿着地面汽油延伸开去,引发了连锁爆炸。 不远处周有福的部队开始用*破坏敌人重炮,重炮周围横七竖八躺着被机枪撂倒的赤膊炮兵,这些野炮炮手根本没有被突袭的经验,正在整理第二个基数的*,被逼近的战车射杀,只有少数逃走。不过周有福不敢下车,因为仍然有不少敌人躲在暗处,他直接从车上向堆积的弹药旁扔下汽油瓶,然后在远距离用机枪射击点燃。8门重炮顷刻间被炸的东倒西歪。这一路他兴奋的像疯子一样,几乎把嗓子都喊哑了。 “周有福,怎么那么磨蹭,才看到爆破?”褚亭长呼叫他。 “老大,这边刚完事了,我这就过来。” “你可说过,樱井的狗头你包了?” “放心,砍不了他狗头,你砍我狗头。” 侦察营冲向敌人营垒后方,直接越过火墙,杀到完全没有防备敌人背后,四周都是燃烧的帐篷和车辆,他们排成一列墙,慢慢向无防备的敌人后方冲过去,褚亭长通过电台草草部署的夹击态势已经形成。 十辆战车一起射击,向那些自以为隐蔽,把屁股漏出来的敌人开火。一时间杀的鸡飞狗跳。日军顿时进退失据,陷入了周有福的侦察车队,与陶名章的步兵形成了交叉火力中。如果不是褚亭长的坦克停在外面,略有些犹豫胜负没有截断敌人退路,胜负已经可以决定。但是这些坦克也在不停地以火力打击溃散的日军。樱井大营只剩下西南角,还留着一个可以退却的缺口在火网之外。当然这条退路也不是没人盯着。特别小组已经潜藏在黑暗中,从中远距离,等着发现那些看起来军衔较高的人,为此特地将一架无人机释放到空中,以非常低的高度飞过混乱的战场上方,以弥补分辨率的不足,如果双方抬起头有可能会看到,当然激战正酣,没有人会有闲心这么做。 樱井省三耳听外面枪炮声,那些自动武器和重炮的动静显然不是日军的,他久经战阵,光是听这些枪炮声就能判断出,来的敌人至少有一个加强团,甚至一个师,也许是把整个师重火力集中在了突击部队手里了,中国军队常常会这么做。他想让通讯兵呼叫前方部队赶紧回头,但是战争中的偶然性总是飘忽难测,他的指挥部至今还好好的,但是通讯中队不幸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端了,也许是太多天线暴露的缘故。 参谋长的尸体就倒在外面,时刻提醒他必须小心,他脱掉外面带有军衔的军装,望远镜军刀都不要了,只穿着衬衫从帐篷后面跑出来,当然军官特有的人丹胡子来不及刮了;他倒不是想跑,而是想迅速恢复指挥,如果他能离开这里,在营地后方5公里处的弹药堆积场,还有一支辎重部队,他们有电台。 马强今天夜里几乎没有干别的事,他没有开枪射杀一个果子,一直盯着刚才射杀敌人高级军官的那顶帐篷,他预感到樱井这个家伙有九条命,不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他的另一项工作是操作无人机,他受伤后开始钻研这些技术装备,最近小有心得。 林秀轩与副艇长的沟通存在麻烦,很难通过语言指示这顶帐篷,始终没有一发炮弹击中这座帐篷,这当然不是数据链上显示目标位置,或者发射一束激光指示一颗*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只能让马强从另一个方向盯着这顶帐篷。。 马强透过微光夜视仪看到有人从帐篷后面钻出来,一闪不见了,看体型无疑是个可疑的胖子,好像钻到堆积的物资后面;不过对他来说并没有侦察死角,他拖过边上计算机,用一根摇杆调用无人机进行空中侦察,很快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所有日军都在拼死抵抗的时候只有他企图逃走,显然不是小卒子。他不想再次丢失目标,于是按下目标跟踪,人影周围出现一个红框,无人机开始开启红外凝视跟踪,即使他钻进人群也不会跟丢,如果他钻到什么屏蔽物下面,再次出现时,无人机也可以根据红外成像对照,做出成功率很高的二次识别。这种识别系统,应该是林秀轩带来的技术含量最高的设备。 无人机跟着这个肥硕的家伙钻进一座帐篷,出来时周边多了几个跟班,看阵势是大人物无疑,但是也不能确定就是樱井,即使樱井已经被干掉,再干掉他一个二把手,也可以起到双重保险作用。。 他还得继续盯着原来的大帐,以防从那里有冒出一个高官,如果是大型无人机单凭冷却型热像仪,既可以透过帐篷,看到里面的人发出的热量,但是现在不行。他只能升高无人机高度,增加视场同时监视这两个目标。 同一时间,中国军队正从三个方向突入敌营,勇猛的步兵最先靠近那座营帐,有人向里面扔了一个*,气浪将帐篷撕扯的粉碎,整个坍塌下来。如果连里面有人,基本不可能活下来。 坦克一路推进,渐渐与步兵汇合,直接碾过那顶帐篷,它们不断为步兵消灭障碍物后的敌人。侦察连的战车则在北面单独行动,并不与大队汇合,一旦合兵一处,日本人反而容易应付了;合成营打这种相互配合的仗已经颇有心得,而对面日军,虽然都有拼死成仁的决心,但是对抗对方步坦协同,偏师侧翼掩护的打法,完全摸不到门道,只能像傻子一样一波一波呐喊着冲锋,很快就被密集火力撂倒。不到300人的合成营,撵着多几倍的鬼子追杀,眼看就要踏平整个营地了。 五两辆坦克继续向营区推进,褚亭长看出敌人没有反坦克手段,一时超越步兵,单独突入敌军,引发敌人彻底崩溃。 马强仍然未发一枪,紧盯着看到重要目标跑出营地,自以为隐入了黑暗中,他拎着武器和计算机追了上去,看来今天头功是自己的了。樱井当然不可能知道,举头三尺有敌人眼线,甚至自己还被一个红框笼罩住,他跑到路边几名骑兵交谈片刻,然后钻进树林边停着的一辆维克斯装甲车,至此无人机无法继续跟踪到他了。 装甲车当然不敢回头去和坦克较量,迅速起步向南前逃走。马强一边汇报情况,一边疾跑过去,一匹昂格鲁军马驮着一名骑兵没头没脑冲过来,可能是送情报的通信兵。马强蹲下抬手一枪,他在百米内几乎弹无虚发,骑兵应声而倒坠下战马。他过去牵住受惊原地打转的战马,一跃而上纵马急追,耳机里传来林秀轩指令,要求他设法为后方火力暴露出敌人装甲车,他追近到百米内,抽出信号枪对着装甲车上方扣动扳机。 一颗信号弹尖叫着飞向空中,然后缓缓落下。远处褚亭长正指点炮手向大致方向瞄准,格兰特炮手有些不以为然,但是那边照明弹落突然落下,下方果然有一辆被照射成一片惨白色的装甲车,来不及多想营长是不是神仙,他赶紧瞄准开火,可惜没有击中,炮弹擦着装甲车上方过去落在200米外爆炸,这一击惊动了装甲车,开始加速逃离,然后又迅速隐入黑暗。马强发现射击没有准头,要求林秀轩改变计划,让自己来。 他双脚猛夹马腹追赶上去,虽然肩上伤势还没有复原,不过已经不耽误他骑马了。远处林秀轩急忙要求褚亭长不要开炮,免得伤了自己人。 那辆装甲车不敢开灯,只能借着远处战场的光亮行驶不了太快,后面马强带着夜视仪自然看清目标,马匹在夜间视力也不错,很快被撵上,他单手持安装了*的斯登*,对着一侧轮胎两个短点,看到轮胎爆裂,车辆倾倒向一倾斜,立即勒住马,转向另一侧,又对着那边轮胎射击,里面日本人听到外面微弱枪响,赶紧打开机枪塔上观察孔观察,却什么也看不到。装甲车越开越慢,最后轮毂变形,在野地里再也走不动了只能停下。 马强远远看到机枪塔旋转,策马绕开到另一边,车马并排的时候,将一颗*丢在后面发动机栅栏上然后躲开。 轰的一声,后置发动机上薄弱挡板被炸飞,彻底将装甲车破坏,但是似乎没有伤到里面呢人。 装甲车一侧门打开,两名日军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刚在翼子板上架起一挺歪把子,迎面看到一匹战马冲过来,一个点射打过去,战马嘶鸣倒下,却不看到马背上有人。日军正疑惑,又是一串轻微响声,机枪手应声而倒,旁边人看到了火光,想要依靠装甲车躲藏,但是子弹快过他的反应,被一枪击中后背,硬生生倒下。一个黑影上前,对着他后脑补了一枪。 装甲车里面喊话:“早川君,是你吗?外面怎么样了?” 马强听不懂日军,只是从打开的侧面边顺手扔了一个*进去。轰的一声,装甲车的出口和射击孔内冒出滚滚白烟,他想进去检查,发现后面有动静,远远眺望是国军侦察车在接近,看来有人要截胡,不过没办法只能先撤了。 周有福单车紧追过来,他受了褚亭长指点向这边过来,原本已经失去了方向,但是看到了日军机枪射击和随后的*爆炸,又追了过来。到了跟前,侦察车小心靠近,远远发射了照明弹试探反应,只看到有一辆被炸的稀巴烂的装甲车停在路边,机枪歪向一边。外面躺着两具尸体。 他小心从车上下来,抱着一挺dp机枪从边上绕过来到了近前,先扔了一个威力十足的M24*到车底,将薄弱的车体又炸了一遍,如果里面有人不死也震吐血。 等了一会儿,他才靠近,对着地上死了两遍的日军尸体各补了一梭子。确定周围没有活口了,他将机枪靠在一边,抽出毛瑟手枪钻进车里。车里面浓烟呛人,显然发生过爆炸,但是并不是自己干的,也许是皇军玉碎自己干的。他透过烟雾,看到里面的两具尸体已经被炸的没有人形。其中一具尸体看着瘦削,腰里系了根皱巴巴的裤带,他经常搜刮尸体这种东西他见得多了,这是一根千针带,日本乡下女人送儿子丈夫出征时搞的邪名堂,穷鬼家总是爱信义和团式的迷信,仿佛全村女人给你纳了这根东西,真的就刀枪不入了;通常看到这种腰带的意味着晦气,当然你要是不死心去搜,多半能搜出个夹着老婆照片的存折和几角零钱,最多还能有一支破钢笔;他转向另一具尸体,看着就那么富态,果然尸体带着一只金色的手表,他赶紧撸下手表,一般般是是天梭的,放到耳边,已经不走了。 ------------ 423 肖特兰基地 周有福知道今天自己走运了,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表,这块表的表面已经被炸坏,值不了几个钱,他知道单看这块表这个死人不简单。他将手表收好又从死人衬衫口袋里搜出证件,翻开瞄了一眼,虽然他不懂日军,不过姓名还看的明白。只见上面写着 “樱井”,后面是一滩血,他用手搓了搓,终于出现“省三”两个字。他几乎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倒,转而翻过尸体仔细查看,可惜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立即出来回到战车,用电台呼叫褚亭长,报告亲自把敌人师团长干掉了。国军队击毙日军军官没有固定赏格,不过他知道这是一中将,值钱。 褚亭长只在那边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很惊奇。然后他赶紧呼叫布鲁克,美国人带着一个两人摄制组,得让他们赶紧去把日军中将死相拍下来。 目标达成,他赶紧要求部队停住作战,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秦小苏那里监听到了孙立人的报通讯,孙的师部原本会被日军围住,但是因为情报及时,转移脱险。日军仍然围住了38师一个营和几万难民,但是随即又撤围,显然是因为后方遭到了袭击不得已而为之。 中日自甲午以来,海军从未击沉过一艘像样的军舰,陆军从未歼灭过一个师团部,这两项记录都被419打破了。当然最重大的意识可能是对整个同盟国阵营的鼓舞,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还未有过这样大的胜利,战术上也为盟军争取到喘息的时机,虽然看起来反败为胜是不可能了,因为中英双方就要从这个地方分道扬镳各回各国了,暂时英军回印度的退路仍然畅通,但是中国军队从腊戌回国的通道仍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褚合成营打出一个小小*的时候,腊戌竟然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日军在26日进攻失败后,27日没有发起进攻,而是耐心等待后援,在附近山上部署火力点。当然没有人会失心疯地指望敌人会放弃进攻,因为距离他们传单上写的皇帝的寿辰只剩下48小时了,也没有人怀疑一旦城破,日军会兑现屠城的诺言。 平井卯辅中佐等到了113步兵联队以及山崎炮兵联队支援,但是他本人也被解除了指挥权,接下来的进攻酱油师团长渡边正夫亲自指挥,目标仍然是在天长节前越过腊戌,在随后的两三天内分兵两路,一路夺取南坎吊桥,另一路纵兵向北攻占八莫——密支那,因为日军隐约听说这一带那有几条茶马古道可以跨越高黎贡山进入腾越,一旦堵住这些入口,就可以彻底断绝中国军队退路。 与日军老辣的算计相对照,杜聿明与史迪威直到一天前,才确认对腊戌的攻击,不是日军以围攻曼德勒为目的发起的牵制性行动,而是真正的战役目的;相反的,日军主力18师团发起的进攻才是佯攻,当然统帅部的巨大误判也不乏军统曼德拉站消极工作所起的负面作用。 27日,盟军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日军的目的是放开英军全歼中国军队。杜聿明获悉褚亭长主动寻求战机,痛击敌樱井指挥部的消息后,竟然也没有太多的振奋,眼下火烧眉毛需要头大的事情一堆,中部的胜利并不能掩盖退路即将被截断的事实。 为了拯救英国人,远征军将主力撒在了缅北几百公里宽的范围内,现在日英达成了默契,一个不打,一个不追,却让远征军进退失据,陷入了巨大的被动中。 远征军指挥部连同96、93师开始从曼德拉以及周边地带后撤,原本的曼德勒战役彻底落空,但是后撤并不是那么容易,两路日军迅速咬上来不断袭击撤退中的远征军后卫。 褚亭长合成营完成袭击后,再次成功绕开了敌人主力,但是已经落在了最后。好消息是,公路上的难民倒是因为日军突然逼近,转向西面的逃走,去和英军抢道路了;即使日军派出了大量的汉奸造谣蛊惑,企图利用难民来迟滞远征军行动,但是大部分难民凭着基本判断也可以猜到,往祖国跑凶多吉少,只有向西去印度才能暂求安宁,这使得褚亭长的行动方向变得通畅一些,这是特别小组意料之外的情况。 所罗门群岛最西段的布干维尔岛附近。浅水中的419号正在跟踪日美两军舰队行动。半个月前,日军通过一次兵不血刃的登陆,占领了这个岛屿并在南端的肖特兰建设军事基地,其中包括一处水上飞机机场。 与历史不同,他们没有继续向东争夺整个所罗门岛,而是到这里为止与爬上瓜岛的美军对峙。历史上,日军正是为了保障新不列颠侧翼,而进行大而无当的任务延伸,最终因为在次要战场牵制过多,反而耽误里对主要目标莫尔兹比港几的攻击。 419伸出的桅杆收集到不少信息,当然程大洋很清楚,日本海军的一些信息外泄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将美海军骗到附近,但是他不知道的部分在于,在肖特兰加紧修建的水上飞机基地,则不是对付美军那么简单。 核潜艇的声呐已经发现了至少4艘敌人航母,第5战队的瑞鹤以及翔鹤出现在了所罗门海,一艘飞龙级在新不列颠以南,凤翔号航母在米西马岛环礁附近,当然从日军的用兵惯例看,战队不会分散,所以还会有一艘飞龙级在附近,可能错过了。至于第一战队,还没有发现。这两艘航母的声音特征容易与战列舰混淆,不过似乎真的不在。 日军的通讯只透露了凤翔舰队的位置,似乎这艘小航母成为了鱼饵。登陆船队仍然在特鲁科和拉包尔停留,看在莫名其妙损失了第一师团以后,陆军对于在海战进行同时运输步兵,开始有些迟疑了,他们不再相信海军的承诺,必须等着海军先拿下美国海军,才能稳妥地将兵力送上去,虽然这样会损失突然性。 日本陆军从莱城出发在几内亚中央山脉地带遭遇澳大利亚军队的顽强抵抗,陷入僵持,但是一旦这次登陆成功,等于断绝澳军退路,敌人可能不战自乱,这一点与缅甸的情况类似。 利用深水区水深通道对远距离上美军舰队的侦察表明,美军正急着过来阻止这种事发生。监听到的美军主机特征,有一艘约克城级航母,一艘列克星敦级,另一艘声音陌生,推测为黄蜂级或者是重巡洋舰。 程大洋面临巨大的挑战。他面临几重难题,首先是以何种形势破坏日军计划,防止日军占领几内亚。第二个难题是不暴露自己,第三是武器不足,三个难题互相牵制。他与政委以及舒平进行了几次讨论,认为没有取巧的办法,只有在双方混战时,暗中帮助盟军,击沉足够多的日舰,迫使其放弃登陆,发射足够多的武器去击沉敌人登陆船是最不明智的,不过他还有一颗拆解过下来的核弹,可以在万不得已时使用。 考虑到*不足,即使是重点目标,也得尽量使用反舰*来干这个活儿,这当然会导致战术上的限制。 目前日军舰队分为两部分,之间没有电台联络,这一特点与威克岛作战时相同;奇怪的部分在于,连续几次庞大舰队调动寻敌,却又并不南下很远,没有超越卡尔瓦多斯环礁,每次只是草草从凤翔号上起飞轰炸机,对莫尔兹比进行袭击,然后匆匆收兵。不知道敌人的行动受到了什么羁绊。 程大洋从敌人航行图上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发现每次出击的虽然航线极尽复杂,但是似乎都围绕肖特兰岛部署,这显然有悖于航母作战理论,航空母舰作为横行大洋的打击兵器,并不需要依托地面基地。它目前行动的这个范围,也远远没有到达珊瑚海,这是历史上日美第一次航母遭遇战时的地点。 他在指挥舱里走来走去,思考各种可能性。 “政委,你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他突然提问, “日本人的阵仗很大,却又缩手缩脚,如果他们不远离肖特兰。美国人大概也不敢靠太近。” “是啊,每次都裹足不前。” “所以,他们一定在忌惮什么?”舒平在边上说,一般情况他只提供各种点醒作用的提问,很少做总结性发言。 “不错,舒平说的正是我想搞清楚的。如果想诱骗美军上钩,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存在。目前陆军飞机也在袭击莫尔兹比港,凤翔号出动个十来架,对方未必意识到。不如轰炸一下昆士兰的港口,那就把事情挑明了,澳大利亚举过震动,美国舰队也一定要来救。” “你们就没有想过,莱城和肖特兰都有水上飞机?而其他内陆机场没有。”舒平说道。 “但是水上飞机对于航母决战能起到什么作用?”程大洋说道。 “我只知道,现在面对的是经由穿越者点拨过的日本海军,所有疑点都不可以轻易放过,而每一个不合常理的疑点后面,必然有合理的解释。” “机电长。别打哑谜,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水上飞机的航程很远,可以远远越过新喀里多尼亚或者珊瑚海,但是他们仍然不敢前出太远,可见他们对水上飞机的时效性非常看重。目前来看,他们距离这两处水上飞机机场的距离,都没有超过700公里。也就是说他们希望未来的战场处于水上飞机一个半小时的航程内。” “是不是为了救落水飞行员?”政委说道。 “我不想下结论,我建议在适当的时候浮出水面,用雷达观察一下敌人空中调动。” “这一点我同意。说不定他们会按照想定的情况,演练战术,无线电偷听不到,但是雷达可以看到。” “报告,美军特混舰队出现在圣克鲁斯岛附近。” “还有几天航程。不知道情况会如何演变。”艇长皱眉说道。 “如果我们不出手,当然是凶多吉少。”舒平摇头道。 ------------ 424 敢死队 程大洋较之他在缅甸的战友提前4个小时迎来了4月28日。当然无论处于战场的哪个角落,日军都在积极地展开攻势,准备用胜利庆祝他们皇帝29日的寿辰。 419的天线监听到,从莱城出发的日军开始通过电台协调进攻路线,协调川口和一木支队,发起夜间进攻,日军在几内亚进攻不顺,百武晴吉的兵力不足,只能祭起夜间作战的看家本领。当然特鲁克的海军对天长节献礼之类的事情,显得不太积极,留守港口各舰只进行聚餐活动,山本想要的是要寻歼美国舰队,这可不像陆军的作战那样简单,要在偌大的太平洋上截击敌人谈何容易,根本不可能算日子。 山本在于浅野的交谈中,得知了历史上日军胜势衰退的转折点,除了中途岛海战有一些运气因素外,其余都是明显昏了头的战略失误。日军扩张到达极限后,犯了大忌在两个方向分兵,导致新几内亚和所罗门全都因为兵力不足而失利,新几内亚的盟军反攻,甚至比瓜岛更早了一两个月。 如果以史为鉴, 42年的4月底,已经到了不能出现丝毫差错的十字路口,山本知道必须放弃一个方向用兵,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点上他与浅野的想法暗合,就是集中力量攻占莫尔兹比港,这样就可以获得进一步进攻澳大利亚的跳板。战略上,美国不会坐视澳大利亚被攻占,可以调动美国舰队将兵力投入到这一带。这样一来,联合舰队利用优势寻歼敌人的机会也会大增,浅野甚至乐观地认为,在南太平洋用兵,可能诱发美国海陆军将领间关于指挥权的矛盾。牧野对于集中兵力的看法持赞同态度,当然他认为可能挑拨美国军法矛盾的想法,纯属浅野想多了。 凌晨4点,一架孤独的大型水上飞机飞过,夜间它无法飞的太低,但是正好可以演练夜间无线电导航。 十几公里外,419的对空雷达,清楚地看到敌人水上飞机在演练无线电导航,因为可以听到导航台的通讯,大部分关于气象问题。从对话中可以发现这架飞机很关注新喀里多尼亚以西的海况,那里并不在日军掌握之中,似乎不是为降落做准备。当然如果是为了侦察,它出动的也有些太早了。 419继续保持监视,白天这艘潜艇不能浮出水面,因为她无法在水下使用雷达,不能预先知道上浮海面上是否有飞机。但是在黎明前浮出水面,就可以通过雷达掌握上万平方公里的空情,视情况再潜入水中。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后,双方侦察机陆续从各自占领的岛屿机场起飞,开始了例行的刺探,419从这些飞机的航向中判断自己是否有必要下潜,这个时代的飞机实在太慢了,在雷达屏幕上移动如同慢动作,所以有足够的时间来预测是否会对419构成威胁。 远处海面上,那架大型水上飞机还在徘徊,航迹分析,它一直在转弯,控制着大约1500平方公里矩形区域,显然不是导航训练那么简单,有几次看到它降低了高度,使得419一时失去目标,但是随即它又拉起。似乎是在进行低空投弹训练。等到第二架同型号飞机到达后,这架飞机才返回肖特兰,第二架仍然在同一片空荡的海域做曲线飞行。 通过艇艏声呐可以确定,那个区域没有双方舰队,至多只有几艘日军潜艇,有一艘在潜望镜深度,另两潜的深一些。这些潜艇的航线与水上飞机并没有什么互动,当然从通讯技术角度看,这个时代要进行飞机与潜艇间协同,也是不大可能的,即使在未来,也很少有这种需求。 程大洋最先看出敌人可能不是在演练协同,而是在演练反潜,双方约定了大致区域,然后进行攻防。看起来,日海军想定的战场环境,需要时刻保持至少一架的反潜兵力存在,但是奇怪的是,没有探测到日军水上飞机发射过雷达波,按说太平洋的空中反潜与欧洲相比如同小儿科,日军的雷达技术远远不能满足反潜需要,一是无法小型化,二是信号处理技术落后,即使装上雷达,也很难探测不到波浪间狭小的潜艇帆罩,如果不用雷达,那他们演练个屁啊? 从图拉吉起飞的美军4架P38侦察机,两两相隔20公里,开始贯穿所罗门海的侦察,比前几天多了一倍,观通站判断其中一架会从419上空飞过,程大洋没有多余选项,只能命令下潜,放弃了对日军水上飞机的跟踪,即使你是一艘超越时代的核动力潜艇,也只能选择避开他们,这是潜艇注定的命运。 下潜后,他与舒平和政委进行了一次讨论,政委仍然认为这是一次拯救落水人员的训练,所以集中潜艇和飞机在40X40公里的区域内,这两样兵器在本时代确实也肩负救人的任务,政委的猜想也不乏合理性,尤其声呐并没有监听到水上飞机投下任何东西到水面,通常演练反潜反舰,不会省略投弹环节,但是程大洋觉得日军没有重视人命的传统,至少不会让水上飞机干这个活儿。舒平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置可否。 根据声呐探测,美军舰队仍然在谨慎靠近中,列克星敦号在马莱塔岛以北游荡,约克城停留在圣克鲁斯,另一艘航母暂时消失。也许图拉吉起飞陆航的侦察机加倍,就是为这些航母打前站。日军电台里遮遮掩掩地透漏着给凤翔号下达的命令,凤翔号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棋局中扮演的角色,仍然卖力地袭击莫尔兹比港,而美军大约是嗅着这些气味一步步走向日军陷阱。 同一时间,缅甸腊戌城外,日军部署在制高点上的12门直射炮,赶着一早太阳升起,开始对城外的远征军阵地进行射击。 渡边正夫中将,没有急吼吼发起进攻,昨天他用了大半天研究对方阵地,他本人是土工作业的行家,所以能从对面这支军队挖掘壕沟的深度和后火力点交通壕的完备程度,判断出对手不容小觑;74军名声在外,对付这样的敌人不能靠猛冲猛打。所有中国军队的弱点,都在于直射火力薄弱,所以就应该通过坑道步步紧逼,让他们前沿的火力点,在试图封锁挖掘路线的过程中暴露出来,然后用直瞄火力加以摧毁。 一晚上56师团的工兵将坑道向58师173团阵地推进过去,夜间,敌人除了打照明弹没有其他办法。到了白天则更绝望,只要那些民国二十四年重机枪开火时间稍微一长,日军的步兵炮就可以迅速寻着蒸汽将其摧毁。 张灵甫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改变了战术,不,应该是换了指挥官。他整夜等着日军趁夜进行万岁冲锋,结果一晚上敌人忙着挖坑,一点儿也不急着来拼命,到了白天开始拔点,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那些92步炮虽然可以归入低膛压曲射炮,但是1公里左右的距离上,弹道相当平直,好的射手可以打进永备工事外八字射击孔,更别提野战工事了,其炮弹威力还很大,机枪阵地前的土堆夯的再坚固也不顶事,一两发就炸坍了。 眼看着敌人逼近防线,同时将阵地上机枪掩体一个个拔除,张师长毫无办法,一早上他报销了16个机枪小组,大部分情况下,机枪手被埋到沙土里,机枪被炸成零件状态。 坑道里的日军逼近到70米左右就不挖了,这是中国军队*够不到的距离。鬼子们打出一排掷弹筒,然后跃出战壕发起攻击,第一道防线早已经没什么像样火力了,草草抵抗了一下就告丢失。 占领防线的敌人更是利用74军挖的交通壕,向第二道防线逼近。张灵甫下令部队退守第二道防线重新组织。 他通过望眼镜,远远看到敌人步炮从隐蔽处推出,被分解后由人扛着,向下一个阵地进发,恨的牙痒痒的,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只有八门迫击炮,没有战防炮,单靠火力无法对抗敌人稳扎稳打战术。 他在指挥部背着手走了几趟,看起来,只有最后一个下策了。 “郭副团长。”他大喊一声。 “有!”头上绑着绷带的173团副团长郭文初到了跟前。 “敌人炮兵进入阵地还有些时间,你去各连挑敢死队,把第一道防线夺回来,凡黄埔十四期以后的全部自愿加入,其余士兵自己选吧。” “长官,这些学弟们,可是基层栋梁联队的骨干,切切三思啊?” “守不住腊戌,我们绝没有苟活贪生的道理,要死先从黄埔生开始,他们死光了,你去填,你死了,还有我。” “既然如此,我愿意亲自带领敢死队把阵地夺回来。” “很好,有如此革命气概才能压住日寇气势,你去吧,把英国人仓库里*都发下去,记住,务必靠近敌人,让他们的火力投鼠忌器。” “放心吧师座。” 郭文初匆匆下去挑选敢死队,按照中国军队惯例,敢死队要在身上挂满*,随时准备冲进敌群同归于尽,这种自杀战术在中日双方间经常性使用,其他交战国则鲜有听闻。有时候使用这种战术,仅仅只是为了展现己方对死亡的蔑视,以此来震慑对手,有时候则具有一些战术价值。 很快一支六十人的敢死队组建完毕,没有誓师和口号,立即投入了复夺战壕的作战。一名班长背着8颗*,扣上一顶日本钢盔从交通壕冲向敌人。 一堆日军以为战线稳住了,正挤在一起分发香烟,他们对国军的战壕还不熟悉,也没有预料有人会这么快反攻。中国士兵冲进人群拉响*,轰的一声,将围绕一挺歪把子的半个小队日军炸的东倒西歪。这一壮举立即鼓舞了其余士兵,他们纷纷抄起斯登*从壕沟里向前冲锋。在这样的堑壕战中,双方的交战距离不超过几十米,这是日军步枪弹不容易发挥停止作用的距离。 ------------ 425 腊戌之战 74军历经太多恶战,对战壕挖掘颇有心得,防线后方后方通道很多,还挖得很宽,以便反复争夺,日军即时占领表面阵地并进入堑壕,却因为对通道不熟悉,又缺乏通讯手段,不容易立即组织攻防。反而,中国军队利用四通八达交通壕,在壕沟内进行攻击,日军直射火炮就发挥不了作用。 当然,如果张灵甫不祭起自杀队,单单依靠完整体系,以及大量的斯登*,或许也可以完成防守,不过敢死队的作用,似乎集中在精神层面上,既提振己方士气,又抵消对手气焰,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在防守行将崩溃的时候,这样一批死士,可以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渡边师团长通过望远镜观看进展,双方战斗进入深沟后,就看不太清楚。只是发现,几次自杀爆炸把自己的队伍堵住了,进而敌人好像展开反击了。 他预感到了一丝不妙,敌人的表面机枪阵地确实被自己敲掉了,但是敌人的自动火力却不见减少‘他见过很多中国军队在最后关头,使用毛瑟手枪队来建立坑道内支撑,但是这支部队好像掌握了很多*?他猛然惊觉,在那样狭窄地带作战,自己的炮火和部队的白刃刺杀优势,似乎都受到了很大限制。 郭文初副团长带着队伍猛冲过去,他自己也绑了七八颗*,原本准备找个鬼子人堆撞过去做个表率,但是情况发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变化。 刚才转过岔路口正撞到一个小队敌人,就在不足十米外,鬼子呐喊着要冲过来拼刺,他都把*拉弦拔掉了,但是转眼间十几个鬼子都被身后的弟兄撂倒了。他发了一会儿呆,才意识到身上的*在呲呲冒白烟,赶紧抽出来,扔到死尸堆了,把几个重伤*的炸死了。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必自杀,也能占到上风,敌人依旧是那股凶狠劲,但是训练和战术上的优势不见了。他回忆着刚才的一幕犹如慢镜头,敌人张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杀过来,然后如同破衣服一样左右摆动,倒在地上,似乎手上的家伙的原因。他以前也带过短枪队在堑壕里作战,通常只能挡住一两个,后面的一定能冲到跟前。 原本的173团只在团部直属连配置了两个排的*,用的德制花机关,基本就是原先手枪队的升级,作为团部警戒部队使用,有时候也用来救急,用来弥补机关枪不足地段的火力缺口,但是现在敢死队每个人手有了一支斯登*,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奢侈。他低头看了一眼斯登*,这个丑东西还挺厉害的。 他昨天翻查英军仓库时,才第一次看到这种简陋到丑恶的武器,当时不敢相信这是英国人能造出来的东西,完全像是铁匠铺攒出来的玩意儿,比阎老西造的烧火棍还不如。但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这支丑枪亲切起来,自己或许可以不必这么早和鬼子同归于尽。 队伍跟着他慢慢向前凑过去,踩过炸的乱糟糟的敌人尸体,可以听到日本人就在不远处说话,显得声嘶力竭,虽然听不懂,但是敌人开始不适应了? “弟兄们,都听着,别急着送。” “是啊官长,这玩意儿,比花机关劲儿大啊。” “嗯,用的9毫米子弹,敌人冲不到近前。我数到三,一起投弹,然后冲过去,前排蹲下,后排站姿发扬火力。” “明白了。” 几名排头兵靠在战壕边上,一起拔掉了*拉弦,然后互相看着并不扔出去。这种德国*一定是慢性子设计的,从拉弦到爆炸的时间……大概有七秒钟,老兵的定力能看着它在手上燃烧4秒左右。它的另一个缺点是扔不太远,不过优点在于威力很大,日军的破片型*在堑壕里作用不如它。 几枚*一起扔过去,立即就听到了隔着几米远的壕沟里日本人尖叫,他们开始找地方躲避了。中国军人挺着*开始反攻。*相继爆炸,滚热的气浪在七转八绕的壕沟里涌动。 烟趴在地上的日本人抬头起身,影影绰绰看到烟雾后面有人过来,却不知道敌友,于是大喊起来。敢死队到了跟前,劈头扫射,要想在这样猛烈的火力前,冲到近前展现刺杀基本功基本是不可能的。转眼间,又一个机枪组被干掉。 张灵甫将后续兵力补充进来。他从仓库里获得了大量*和英军头盔,多到没有数字——负责统计的军官被日本飞机炸死了,不过不管了,发下去干吧。 张师长比渡边政府稍晚发现局面稳住了,他原本只想让敢死队抵挡住敌人一段时间,好修补第二第三道方向,但是战斗开始向敌人那边延伸,日军炮兵已经进入阵地,但是干看着。 与此同时,200公里外的褚亭长已经脱离大队转向西侧。褚营长没有执行杜聿明给他的断后任务,因为后面已经没有多少敌军了,只是焦头烂额中的杜长官不知道,完全凭猜想下达了一个命令。 他必须避开被其他部队占据的公路,以免被堵在路上被日本飞机炸,同时他也不相信军部还能为自己统筹安排汽油和弹药,这件事布鲁克都觉得他很有先见之明;因为布鲁克从史迪威处得到消息,曼德勒已经一团乱,指挥部还没撤,日军的奸细就已经开始在城里捣乱,情报系统彻底瘫痪。最近十几个钟头,城外的敌人去向,番号变化,已经只能靠猜了,所以布鲁克也赞成合成营独立行动,不要被两眼一抹黑,隔着几百公里乱下命令的指挥部拖累。 果然褚亭长的先见之明一直起作用,周有福靠着他惊人的嗅觉,再次找到了英国人隐藏的燃料和弹药仓库。 在盟军参谋部互通有无的地图上,蒙育瓦矿区附近的这座仓库并不存在,很显然英国人自的地图上一定有。现在合成营就停在了这里,哪儿也不去了,褚亭长知道再往东不会再有补给了,往北和往西都没有公路,这是缅甸地理的现实,机械化部队必须在这里发挥最后的作用,每一件装备都不可能带走,然后……多半是要去印度重新武装。 他设想了局面变化,这里将是重中之重,敌人的紧追虽然受到了挫折,还折损一名中将,但是战略重点必然还是杜绝远征军的所有退路,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现在起,必须给中国军队保留一条推向印度的道路。原本的历史上,孙立人部,就是从自己背后的山区,退去了印度。 林秀轩的特别小组,则迅速向东移动,看看还能不能发挥什么作用。令人欣慰的是74军一个不满员的团,竟然守住了腊戌一天一夜,这使得战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远在南太平洋,凤翔号航母在四艘青叶级重巡洋舰护卫下,突然大胆向南挺进,直接开过了狭窄的乔马德水道,故意让附近的美澳军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艘航母连续对莫尔兹比展开攻击,转而又对昆士兰汤斯维尔的盟军基地展开攻击,使出浑身解数招惹盟军上门。 但是美军舰队没有上钩,而是袭击了日军防御最前线的布干维尔肖特兰港,显然自由一套打算。 419的指挥班子,躲在海底准确掌握双方的一举一动,除了空中。看起来山本的如意算盘也没打成,诱敌到几内亚附近消灭的建议多半是浅野撺掇出来的,因为他是直线型的思维,以为可以按照既定的历史来对应所有不确定的未来,但是现在看来,没有争夺所罗门群岛的引发的问题也显现出来。弗莱彻也许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拯救澳大利亚或者麦克阿瑟不是他分内的事情,或者不是首要的事情。 “看起来美国人不那么热衷于歼灭日本人航母了?”政委最先说话,“如果这样我们倒省心了。” “是啊,历史一经改变,就不会简单按照穿越者想定的逻辑演进。看得出,日方的部署是很有针对性的,但是美军没有跟进。舒平,你怎么看?” “我?我没怎么看。”舒平心不在焉道。 “那你在想什么?还在想敌人水上飞机的战术?” “是的,我确定那是战场监视的一部分。我建议夜里派一架无人机上天,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同时也监视一下我们自己,我总担心我们保持天线深度,可能会被路过的飞机看到,这里的海水透明度很高,不得不防。” “我同意。多加提防总是不错的。” “报告艇长,敌人第5战队向东来了,速度很快,看来是去找袭击肖特兰的约克城级航母。最快夜里特罗布里恩群岛。” “瞧,要直接干,没有小航母诱敌的前戏了,那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程大洋说道,“顺便……舒平你不是担心那些水上飞机吗,纳西飞机都是从肖特兰基地起飞的,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不是先进行一次无人机侦察,再靠近可能的战区?航母交战前会有很多回合的互相试探,我们不必太急着过去。”舒平说道。 “多等一天,可能错过好的机会,总之今天晚上,我们起飞一架无人机就是了。” 程大洋拍板,舒平不再坚持。当然他肚子里,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因为夜里释放的无人机,第一个白天将自主在空中游荡,无法与潜艇建立通讯,必须隔天夜里降落后,才能看到它拍到的东西,对急于靠近战场的419而言,有一段情报空白的时间。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419在这片战场的信息优势是巨大的,虽然能否扭转世界大战还是未知,但是主导海战毫无问题。 当然,他也很确定,如果那些4发水上飞机在穿越者的指点下做了什么改动,他可以从外形上一眼看出来。 ------------ 426 夜间低空飞行 潜艇在水下掉头,北上向所罗门群岛靠近。如果战场靠近群岛,对419相当不利,主要是因为水深不定和地形复杂,419并没有完整的水文地理资料,并且声呐探测距离,在这些地区也会大打折扣。目前为止,这艘潜艇可以探测到周围的每一艘船,包括降落中的水上飞机,过去两天的统计表明,从布干维尔起飞的水上飞机确实有些多。 约克城号在空袭了布干维尔后,也未远离,大有留下试探的意思。这里靠近双方基地,于是双方各派侦察机,进行搜索。从航迹探测看,日军航母靠近到岛屿西端,就向北绕行,躲到布干维尔岛北方。这显然是基于对盟军出动侦察机动向的统计做出的策略,因为下潜前,419雷达探测到盟军P38不太敢穿越日军防守的大型岛屿,倒是不担心被拦截,这些飞机速度足够,只是一旦日军飞机起飞,他们就要绕一大圈会去,可能会面临燃料不足的问题。 同时,美军的航母一样在靠近的己方岛屿出溜达,一样想将对手诱入自己有利的区域作战。 程大洋有理由担心双方这样绕来绕去,兼有这么多陆基侦察机保驾,会打不上,他潜在水下不再掌握空情,信息失去一半,不过从航迹推测,日本人是基于穿越者提供的历史教训,才变得谨慎,而美国人则是出于本身实力不济的考虑,大概觉得很日本人痛快地放弃了一半的所罗门群岛,自己心里都有些不安。 要是他们真的打不上可怎么办?要不然自己直接去干?这个计划他其实也想过,日本人会认为是美国潜艇的行动,但是他面临的着武器不足的情况,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双方混战,他躲暗处,为盟军提供信息上的支援,给日本人以误导,必要时给一些伤重想溜的主力船补枪,这样才能达到最优,但是他现在面临着不确定的历史,哪儿什么理想化的便宜可捡。 从航海图看,419已经很接近那片,双方预设却又各自不敢深入的交战重合区。时间已近黄昏,这个时候即使潜艇上浮也很容易隐藏在波涛中,他下令上浮,然后通过雷达侦察一番,头上没有飞机,或许能紧急起飞一架无人机,在太阳下山前抢拍一些舒平想看到的照片。确认安全后,潜艇整个浮起,从前甲板上起飞了一架无人机,这架无人机将用最高航速,爬升上高空,赶往目标区,不过考虑续航力,降落前不再减低高度。 一个钟头后,舒平等到了第一批侦察照片,是无人机拍摄自肖特兰港的。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下来了,加上下着小雨,效果不好,但是还是拍到了一些细节。随后拍到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港口里停着各色日军军舰,但是有一条突出与堤坝的栈桥,远远伸到海里,那就是水上飞机码头,远离其他港口,是为了确保这些飞机有足够水深起飞,且不让舰船出港与起飞航线重合。码头上只有一架水上飞机被拍到,另有一架在空中,这一点已经被雷达探测证实了。 舒平一个人仔细观看手头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想确认飞机后的旋转机枪炮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倒是没有看到最怕的东西,就是机尾部出现一个长条状的磁探测器。他一直担心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并且如果有,一定是牧野出主意;但是假设归假设不能说出来,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是小概率,即使程大洋将他招入419决策班子希望他出出主意,他还是依照自己的风格谨言慎行,对他来说,要么不说,说就一定要说中。 但是后方炮塔好像动过了,看不到玻璃罩反光,它这个角度,应该会反射一点儿落日余晖吧?旁边建筑有一些反光。会不会有名堂?但是照片实在太不清楚,无法做出定论。即使没有机枪塔又能说明什么? 海面上,一架川西二式大艇,正在低空飞行。今天的训练科目是夜间的100米以下低空飞行,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做到的,不过现在飞机上有了牧野的小发明——超声波测高仪。当然完全归功于牧野,也有些言过其实,他只是几个参与者中的一个,不过其他人都死了。当年穿越前,技术本部对可能需要的战争技术和本时代日本技术的匹配可能,进行了深入调研。相对于日本的雷达技术,无线电测高显然技术跳跃有些大了,至少需要集中资源,研究个大半年才可能有些进展,超声波则可以通过压电晶体产生脉冲信号,而且接收也很容易,可以通过音频来确定,甚至人的反应就可以通过每个脉冲,从发射的反射回来的时间来粗略判定高度。如果手动发射超声音频后半秒内就接受到信号,意味着高度在100米以内,有些低了;一秒后才听到回声,意味着高度超过了200米,有些大了,理论上有一个人掐着秒表就能干。当然这仍然需要一些冒险,必须将水上飞机速度降到最低。而驾驶员必须通过仪表驾驶,随时保持水平,做好降落到水面的准备。当然,即使除了纰漏,水上飞机仓促间撞到水面,仍然有机会在水上降落(前提是保持水平),对机体的损伤无法避免,如果多来几次,一架昂贵的水上飞机就会报废。 其余的难度在于人员训练和功率放大器件,声波可以穿透水面,反射率依照海况和当时空气湿度情况而变化,需要灵敏的人来干这个活儿。牧野当初致力于阻止战争,对于分派的不少武器设计的活儿,也是意兴阑珊地参与,但是他毕竟干过一遍,知道这个东西是可行的,甚至可以用东京周边几家电气公司粗制滥造的现成的器件拼凑出来。 飞行员伊藤少尉警惕地控制着方向盘,现在两眼一抹黑,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仪表让他很不习惯,这种飞行方式简直超越了时代。 按照约定,一艘大型潜艇就在附近配合训练,飞行员不知道自己的危险训练到底有什么鬼名堂,他是海军精锐,参与过偷袭珍珠港的行动(从马绍尔起飞的侦察),以往主要任务都是侦察和在环礁降落执行对潜艇补给任务,但是没有探测水面下潜艇的部分。但是有人在他的飞机上开窗破洞,装了一个可以伸缩到外面的大家伙,都说很高级,但是与自己潜艇进行了几次对抗,有几次看到潜艇就水面上航行,自己就从它上面开过,后面那个莫名其妙的设备和傻乎乎的听音员,也都没什么反应;现在又要加夜间低空项目,先试飞100米,听说过两天还要加码。 他保持稳定在海面掠过。心里想,这都要能探测到潜艇不是出鬼了?探测到又怎么样,把尾炮拆了靠什么打? 419远远发现了这架飞机,竟然长时间保持了90至120米之间的夜间低空飞行,但是却没有探测到任何的电磁波辐射。这次连程大洋也觉得蹊跷,从高度和速度的配合看,简直是在演练反潜。这狗日的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开着灯?有灯也看不清海面啊,外面正下着小雨。 腊戌,28日夜。郭副团长拎着*枪回到指挥部,看得出他旧伤上面又添了新伤,头上手上都是绷带,不过兴致很好。他到了门口先接过卫兵递过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但是里面张灵甫并不迎出来,只是面沉似水等着。 郭文初走到地图前。 “师座,干的痛快,打死了一百多鬼子,我们只折了三十几个弟兄” 张灵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抬手用一根马鞭指着郭文初的胸口。 “文初,你怎么回来了?还是不敢死?” “师座,阵地我夺回来了……” “夺回来?我要的不是暂时夺回阵地,而是要让他们看到血性,中国军人的血性,懂吗?” 他说着狠狠把马鞭丢在地图上,背过身去。 “师座,要死还不容易,今天我可以死一百遍,但是我想到了一条计策,可以消灭敌人山炮,非得回来告诉您” 张灵甫半转过身,似乎有一点点兴趣。 “师座,昨天夜里敌人土工作业,把坑道挖到咱们跟前。” “这还用你说?” “但是今天下午,我带着弟兄们上去,发现英国人烧火棍子好用,近距离格杀,比以前短枪队厉害,比刺刀大刀都管用。” “哦?” “我回来,就是向您汇报这个事情,咱们*开路,*后面顶着,可以顺着敌人坑道杀回去,他们一定预料不动,而且他们那些大炮早上在山上,咱们够不着,下午都搬下来的,就在坑道边上。” “说下去……”张灵甫赶紧到了地图边上,“这是侦察排刚刚标注的,你从前面回来,看看位置准不准。” 郭文初过来看了两遍:“不错,都在这里,距离我夺回的阵地不到600米,不您的地图没有标注日本人坑道,我来……” 他说着抓过铅笔,就凭着记忆和扎实的图上作业,将日本人夜里挖的几条通道画了出来。 “师座,明天日本天皇生日,他们一定会猛攻,这会儿多半在储备弹药。我带着该死队从两条坑道同时过去,他们炮兵火力够不着,战壕里我们的新家伙绝对不吃亏,就这样一鼓作气反杀过去,趁他们没回过神来,把他们炮兵阵地端了。” “可行吗?”刚才还一脸不屑的张灵甫突然有些渴求起来,他放下身段追问郭文初。 “可行,用迫击炮轰击一下他们山上指挥部,制造点儿混乱,然后我带人动手。在坑道里,敌人步枪镇不住,歪把子也不灵活,那些英国枪路口上能单手伸出去打,比20响连发好控制。你得给我再找几个左撇子,这样坑道突击不吃亏。” 看来郭文初回来还真不是想溜号,而是想到了点子。 “人手你放心,新到174团一个营,我给你找。别说左撇子,三只眼马王爷都行。” “再有些强光手电就更好了,在江西时用过这招,遭遇战让鬼子睁不开眼。” “很好,英国仓库里就有,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文初,”他过来按住副团长肩膀,“你记住,打仗不是光靠滑头小聪明,也不是靠一两件武器比敌人强,而是靠军人一往无前的勇气压倒对方。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 ------------ 427 笃定的渡边中将 郭文初立即下去准备,张灵甫开始为这个计划调集兵力。他对对面日军指挥官的风格有了一些了解,那不是一个粗鲁莽夫,进攻喜欢步步为营,步炮配合很好,还很喜欢土工作业。在国内时,这路鬼子就是他最头疼的,他倒是不怕鬼子拼命。如果日本人都是来拼命,中国人有几倍的人命和他们耗,但是如果鬼子善于用火力,每每不惜炮弹,那么农业国与工业国的本质差别会暴露出来,多少人命也未必填的过来,这种绝户仗他不是没打过,一个团上去没挨着敌人一半报销了。他想今天可别出动飞机,这里距离飞虎队在云南的基地很近,随时有几架P40在头上转,这是他唯一的保障。 “报告,军统在畹町的电台,监听我我们周围敌人秘密电台活跃,截获电文较之前期多了十倍不止。”情报处来人报告。 “立即把骑兵连特务连撒出去,敌人夜里一定有破坏。” “是。” “城里灯火管制怎么样?” “师座放心,全都安排好了,一定不会漏出一点儿光亮。” “放心?你怎么说的这么轻巧?这么多电台活跃,今天夜里一定不简单。多派人手下去。” “是。” 他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对面敌人四平八稳,看上去很有信心,不知道自己一次偷袭能不能扭转局面。 阵地上新的敢死队已经组成了。侦察连也没闲着来回了敌人前沿几趟,通报看到的情况。敌人果然正在那边囤积炮弹,而且还在挖掘通道。从敌人野战厨房提前开伙,坑道边挖厕所的迹象看,也许会在拂晓前发起进攻,这次进攻多半是决定性的。 辎重部队如同旋风一样搜刮英国仓库,寻找各种可以用的东西,这次又有收获,找到了大量的英国破片*,整个一铸铁疙瘩,比M24还重不少,似乎很不适合中国兵体质,不过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发下去。 日军那里果然没有什么准备,始终没有发现他们在通道里埋设*,明天他们皇上大寿,一定要放手一搏,不会用这些碍手碍脚的东西。 很多年来,日军对自己的夜战都极有自信,久而久之,自信成了迷信,不仅仅是日本人,很多中国军人也认为夜里鬼子更厉害些,又讹传日本人吃了鲨鱼肝,夜里视力好,当然实际上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忽的一声,一枚闪亮的信号弹飞向空中,中国阵地上轻重机枪开始射击,很快日本人那边也开始换机。双方曳光弹就在战壕里士兵头上飞过,看着蔚为壮观。 郭文初站在战壕里,还在给敢死队的几个排长讲进攻要领。 “钢盔都抹上烂泥了吗?” “放心吧团座,都准备好了。” “都悠着点儿,这些新发的英国*不扔它不炸,这不是德国货,也不是巩造,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真要这样用起来容易多了,就是太重。” “别光说容易,这玩意儿带破片,扔出去记得趴下。别探头探脑看,让弹片磕脑门儿上。” 他说完爬上战壕,用望远镜观察敌人火力点,白天观察过不知道多少遍,不过趁现在现在双方打曳光弹,看的更清楚些。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日军火力点,这几个小时他们又上来了至少一个大队,自然判断中国军队只有防守的份。 “弟兄们,杀一个够本儿,但是今天我们还得多赚几个,都别死的太早。” 阵地上双方对射也渐渐停息下来,最后只剩下了零星的冷枪,入夜后的第一次火力试探宣告落幕,通常一晚上双方要反复几次,而这种间歇也比较让对手麻痹下来。 郭副团长第一个闯进了坑道,其余人鱼贯跟着,他们向铜墙铁壁一样的敌人阵地冲过去。跑出大约一百米他猛地停住,后面人也都停下。前面传来叮当乱响锹镐声,显然日本人还在挖掘坑道,显然在准备多挖几条进攻路线,把进攻兵力尽快投入,不让中国军队有反扑的机会,这应该是他们对下午一个中队被歼灭的教训总结。 敢死队减慢速度小心前进。日本兵吆喝声清晰可见。附近一定会有敌人的机枪火力,他们也不至于一点儿都不防备。他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预定的照明弹快下来。 几颗照明弹从天而降,闪耀的光芒自动向西横扫过战场,风向带着照明弹略微走偏了。强光照射到坑道里时,暴露出了前面的日军掩体,他们用一道半身墙,简单堵住了通道,在这里架起了一挺几枪。几名日军完全没有防备,都抬头看着照明弹,当焰火看。两颗*越过矮墙掉落地面,立即就爆炸,竟然将一挺笨重的机枪炸到翻过掩体,日军一个小组被全体炸死,防御矮墙也被炸出豁口,敢死队一拥而上冲了过去。 两名手持工兵铲的日军赶紧冲过来查看,他们的头盔没有用盔罩,稍微有些反光,被郭文初抢先看到,手电光指向那里,后面几支*一起扫射,两名日军抖动着倒在地上。 枪声暴露了反击,举着刺刀的日军从两侧坑道里蜂拥而出,但是在密集火网前无法冲到近前。 敢死队一路冲杀,渐渐靠近日军炮兵阵地附近,日军才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组织起抵抗,敢死队摧毁了几门步炮后,被正面的机枪压主。敌人也有些开窍,不再直接挺着刺刀过来,而是用*来阻挡他们,师部8门迫击炮打了半个基数,进行了火力支援,但是还是不足以为只有轻武器的敢死队,打开一条进行向纵深挺进的通道。 林秀轩将一桶汽油撒在一堆树枝上,远处激战正酣打的热闹,不过从枪声判断,国军火力无以为继,陷入了下风。这种情况在预料之内,因为日军在坑道尽头部署了一个大队的进攻兵力,正提前开饭等着进攻,如果国军晚一个钟头进攻,这边日本人就先打过去了;这次突袭确实给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56师团毕竟是偷袭出名的部队,适应偷袭的能力很强。现在,突袭好像打成了阵地战,日军利用汽油桶、弹药箱和死尸,再坑道内堆砌了临时障碍,阻滞了对方进攻。不出意外,很快他们就能探清虚实,反推回去。 林和他的小组24小时内赶了120公里路,途中汽车损坏,从英军那里抢了一辆卡车赶来,原准备去曼德勒。几个钟头前秦小苏监听到了第5飞行师团的夜间轰炸腊戌计划,于是小组迅速从眉苗向东来了这里,路上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反制计划,计算敌人轰炸时间正好在夜间,十分有利于小组事先做一些手脚。 对特别小组行动全然不知的渡边正夫师团长,正站在指挥部,用炮队镜观看漆黑一片的腊戌,对近在鼻子底下的交战完全不关注。敌人的偷袭在他预料之外,不过除了让他增加一些额外损失之外,不可能扭转局面。真正决定性的力量在他手中,他正在等着它们登场表演。 渡边的笃定显然是有其道理的,他不但善于步炮配合,也善于空地协同。所有可以拉开与对手技术代差的时髦打法,他都愿意尝试。在他看来,轻忽士兵生命,去和一个士兵九成是文盲,又没几门炮的敌人拼刺刀决胜,是最最愚蠢的。所以他在计划制定长途奔袭计划时,就倾向于在必要时刻,利用飞机来支援进攻,正如德军在阿登战役时做的那样。 当然为了避开那些机场离得很近,出动率又很高的美国P40,确保轰炸机不要有损失,他与饭田定下了夜间空袭的计策。为了弥补夜间轰炸精度不足的问题,这次轰炸集中了90架轰炸机,从越南和泰国的4座机场起飞,这很可能是珍珠港以来,规模和复杂程度第二大的空袭计划,投弹当量甚至会在珍珠港之上。 攻击范围包括腊戌城区的仓库区和74军外围阵地。由特工在几个方向点火,圈定范围。轰炸机赶来后,将自行寻找到这个范围并投弹,他要用腊戌的一片火海来为天皇庆祝生日,也未主攻打开通道。 此刻,马强正在日军指挥部以南一公里的某个地方准备点火,林的计划是期待这些火堆能把轰炸机引过来,他知道敌人的目标指示方式士依靠地面特务,在上海时已经见识过了,以日本陆军的技术水平,也不大可能通过其他办法来协调空地。既然有这样的空子,不去钻一下简直没道理。这会儿徐冲则戴着夜视仪去追杀日本特工去了,即使没有干掉,到时候大家一起点火,也让天上飞机抓瞎。 秦小苏报告,听到日军轰炸机与塔台之间通话,一些飞机已经起飞了,并且那边徐冲已经干掉了一个敌人小组,还在搜寻其他小组。从日军电台里透露的信息,对面至少还有三个小组。 日军轰炸机从越南起飞,一路依靠导航台和月光下依稀可见的湄公河飞行,这次轰炸的难点在于导航,不过因为在泰国新建了导航台,使得夜间攻击难度变得稍小。整个轰炸机编队十分拖沓,前前后后脱开了上百公里,这当然也是故意的,为了避免飞机太近发生危险。 地面上渡边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抬头时看到对面漆黑一片的山坳旁,突然冒出一堆火焰,然后在另一边,也亮起另一堆火。 看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轰炸机只要飞进这两堆火光中间,就找到轰炸通道了,还有第三堆火应该很快就会亮起来。 依照他对中国军队的了解,他们对这种高技术作战方式非常陌生,中国军队宁可用拼光一个连却争夺一条战壕,却会对近在咫尺的一堆真正要命的火光视而不见。也许到轰炸结束,那些火才会自己熄灭。 但是且慢,远处一堆火突然熄灭了,他赶紧转向另一堆火,倒是还在熊熊燃烧着,但是已经不足以表示目标区了。 日军轰炸机上领航员也看到了火光,引导飞机飞向火光,但是与约定不一样,只有一处篝火,看来只能胡乱投弹了。但是转而又看到了对面很远的地方冒出两堆火,几乎同时燃起,这使得轰炸区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三角形。 轰炸机毫不犹豫向新出现的火光飞去,他们可不能多盘旋几圈等地面确实信号,后面其他机群正在赶来,他们必须干净投弹走人,免得撞到一起。 等着壮观一幕的渡边正有些傻眼,耳听天上飞机轰鸣声越来越近,并没有日军注意到自己后方有人点起火堆,引导轰炸机过来。 刺耳的尖叫声从天儿降,*落向了日军的出发阵地。 ------------ 428 拖沓后撤 几千米空中,日本轰炸机上的机组开始山呼万岁,他们的投弹时间掐的很准,正好赶上29日凌晨,这是值得庆祝的时刻。成员们都在祈祷,这次投弹能炸死更多人。 飞机掠过日军司令部上空时,*尚未落地,但是中将已经发觉哪里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下坠的呼啸声越来越近,转瞬间就在前方一百米的地方成排的*落下。将堆积在那里的一排山炮炸毁。这些75炮刚运来,对准了腊戌还没开过一炮。旁边有人飞身过来,将中将扑倒在地。外面气浪席卷而来,临时指挥部的松木支架吱呀乱响。一块滚烫的弹片就落在中将脸旁。 “怎么会这样?”他知道这次纰漏大了,但是是哪里出了问题? “师团长,你看北面……还有南面……都有火光。”有人提醒道。 他赶紧爬起来,甚至不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了左右两侧各有两堆火光,不在相隔1.5公里的荒山山顶上熊熊燃烧,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上的,这两堆火显然指示出了自己的大致集结区。 “混蛋,怎么会有这种事?” “高木大尉,赶紧带人去扑灭那些火。再过十分分钟第二队就要到了。”他大喊起来,希望为时不晚。 与此同时,58师指挥部里的张灵甫也看到了蹊跷的爆炸。这一轮敌机逼近,其实把他吓的不轻,他的精华可都在这里,并且听动静敌机来的也不少,他正如同往常一样,直挺挺站在指挥部稳定人心,当然心里祈祷扔的偏一些。但是不知怎么祈祷功力大发了,竟然偏的那么远,并且如果按照地图计算,那里是敌人的核心阵地。 他早就判断敌人指挥部会在那个位置,他的迫击炮一直试图对那里展开攻击,碰碰运气,不过微不足道的几发炮弹打过去只是给对方挠痒痒,对表面阵地没什么破坏。但是刚才扔下来的东西可不一样,即使隔着几公里,但是可以看到火光外快速延伸的弧形激波,看上去蔚为壮观,那是250公斤以上*的爆炸特征。爆炸声相隔十几秒到了他这边。 “师座,敌人飞机认错*了?”一边有人说道。 “我又没瞎,都看见了。” “日本人疯了,自己炸自己?” “疯什么疯,一定是投弹高度太大,被风吹偏了。史迪威就爱杜聿明面前吹嘘美国人高空轰炸机,说什么日战机达不到的万米高空自由进出实施轰炸,你想想那么高扔下来还能有准头吗?我还是那句话,打仗,不是靠耍小聪明,有几样武器就能打赢的。” “报告,侦搜连抓住16名日军特务,附近对空火堆都是他们点的,一共七八处,全被我们捣毁了。” “侦搜连效率这么高了?”张灵甫也大吃一惊,他的部队新来乍到对周围地形远没有潜伏已久的日本人特工小子熟悉,怎么一下子就能把所有指示点都找到了。 “是这样的师座,我们摸掉第一个点的时候,在死尸身上找到示意图。所有指示点都进行了精确标注。” “你们看,日本人做事是多么细致……不过,细致归细致,也有弄巧成拙的时候。” “俘虏怎么办?” “有没有汉奸?” “全是汉奸,日本人在交火时要么战死,要么自杀了。” “先留着,明天让运输队空车回松山时一起带上,就在惠通桥上装进麻袋里扔到怒江里。” “师座,这样岂不麻烦?” “军统说仅临沧、瑞丽、畹町三地,潜伏着一千多敌特几十部电台,目的就是要炸断惠通桥。所以,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怕,这座桥对我们太重要了,一定要保住。” “师座英明。” 说话间,天上又响起飞机轰鸣声,这次是自南向北,显然与刚才沿着湄公河/澜沧江找到这里的敌人机群不同路,似乎是从泰国清迈基地飞来的。 看来今天晚上日本人来的飞机不止一批,都急着给天皇祝寿。张灵甫再次开始担忧,担忧有什么还没有落网的日军小组突然又点起火光,把飞机引诱到自己头上,他固然说了不怕先进武器的话,但是那其实多少违心,如果给他几门重炮或者飞机支援当然求之不得。没有,那就只能说说硬话壮壮胆气了。 奇怪的是,这批敌机似乎在头上转了一个弯,又向西飞去了。今天他们好心都吃错药了。 空中日军飞行员看到的,仍然是特别小组点燃的火光,林秀轩和马强选的地方都是荒山头儿,不是日军一时半会儿爬的上去的,于是十几架飞机再次飞过来投弹。他们原本的投弹指示,需要更多的火光形成一个空中可以看到的前宽后窄的漏斗型,轰炸机飞进漏斗,直接在漏斗底部投弹,现在只有两处火光,那就直接扔中间吧。 当然由于本时代技术限制,高空投弹也没什么准头,收风偏影响很大,*嗖嗖落下,没有落到刚才的阵地,全都招呼在距离刚才投弹覆盖区800米远的56师团汽车中队头上。 为了明天的进攻,以及夺取县城后的快速推进,渡边将兵力全都集中在前沿出发阵地附近,这些损失大了。 这次投弹当量较之刚才更大,加上风偏,散布面积更广,几乎将藏在山沟里的汽车全都报销,顺带将宝贵的汽油全部点燃,在地面上形成了无法扑灭的火势,辎重部队的马匹也被惊走不少。火势慢慢向辎重堆积处转移,那里囤积了总攻用的弹药,渡边中将赶紧下令松本大队协助辎重大队,将可以移动的武器装备移开。同时咬牙等着那边火光指示熄灭。 日军终于爬上了林秀轩点燃的篝火,用*将其炸飞。另一端的篝火怎么也赶不急了,直接用各种火力射击,最终天皇法力加持,飘摇的篝火,竟然被迫击炮击中,总算烟消云散,时间刚好赶在了下一批轰炸机到达前。渡边中将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三批轰炸机姗姗来迟,领航员已经看不到标准的制高点火光信号了,但是他看到了地面上的一片火海,那是被点燃的油库,既然没有火光指示,那就按刚才轰炸编队投弹的地点再扔一遍总不会错吧? 地面上日军拼命想呼叫空中,但是日本很少操练这种协同,虽然有约定频道,但是后来航空队发现与美军频道重合,怕被监听,临时改变了备用频道,忘记知会地面部队,所以本质上也就没有协同了。编队就以地面火海为参照,开始投弹。 郭文初的敢死队与最前沿的日军都停下了交战,都开始观看这样的奇观,所有的*都落到了战区后方,落到日本人那边。 腊戌城里无数人涌到城东关帝庙磕头焚香,感谢关帝大显神威,给小日本颜色看。坊间立即有了故事,说新来的张师长是张飞后人,所有关帝显灵格外卖力气。有白天给58师送万民伞时,排在后面的乡绅作证说,远远瞧见张师长确实身高九尺,豹头环眼,颌下一部铁钢髯。 林秀轩与马强会和,等着徐冲赶来。日出后,他们的神通就要大打折扣。不过看起来,敌人29日攻打腊戌的部署被他们自己的轰炸给破坏了,弹药燃料兵力都收到巨大损失,天长节前攻下腊戌似乎几近破产,不过中国军队主力还远在眉苗以南,绕过曼德勒的竹内师团钻破的杂牌49师防线,与渡边师团遥相呼应;杜聿明情报滞后,敌情不明,还在纠结,是否要把重火力带回国,确实走的有些慢了。 如今曼德拉自腊戌的铁路已经彻底被截断了,当初通过铁路运来的重炮和坦克,再拉回去,已经不太可能;但是那些膛线已经磨损殆尽的150重炮对于中国军队是何等的珍贵,其价值甚至已经远远超越了武器本身,转而成为了精神支柱。林秀轩甚至可以理解杜聿明的矛盾心情,这一代的中国军人确实太缺少钢铁了,但是这样的犹豫,将极可能会断送远征军最后的生路,一旦退路被封死,这些炮一样运不走。 日军第15军指挥部刚刚从仰光前移到塔瓦提,饭田司令官眉头紧锁站立在天皇戎装照片前发呆。他已经听说了夜间轰炸搞砸了,*全都落在渡边头上。渡边正夫是他喜欢的军人,心眼活络,不抱残守缺,不抗拒潮流,鬼点子很多,但是这次他要求的夜间轰炸,确实太超前,超越了航空队的战术能力。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再是越过腊戌,完整夺回惠通桥,而是摧毁它。 他原本并不愿意摧毁这座桥,如果能夺取,就可以在怒江对岸的保山开辟一片桥头堡。尽管大本营还没有从西南进攻中国的计划,但是他可以预先做一些准备,将来华中日军主力朔江攻打重庆的时候,他可以从这个方向发起一次对昆明的攻击,作为策应。但是现在敌人主力51师已经到了大理附近,困在缅甸的第5第军,虽然缓慢却又有序地在向腊戌撤退,所以必须不惜一切炸毁这座桥。他最担心的是第5军用两三天时间赶到腊戌,然后留下部分兵力守住怒江以西的松山;松山天险是对双方都极为重要的要冲,任何一方夺取松山,都可以借助地利最大程度节省守备兵力,这一点中国军统帅部似乎还没有领悟到。 他颤抖着抓起电话,打给第五飞行师团,虽然他有一万个理由把私自改动通讯频道的桑冢参谋长骂个狗血喷头,但是最终忍住了,他出言安抚了一下正在沉痛反省的桑冢城大佐,对他们敢于在黑夜中冒险进攻的忠勇,给与肯定,然后指令参谋长立即将轰炸惠通桥的计划拿出来,不要等,今天就投入攻击,当然是昼间轰炸。如果能将惠通桥炸断,早上炸到自己人的失误只是小事情,他既往不咎。 桑冢大佐一听可以将功赎罪,立即来了兴致,向司令官赌咒发誓,今天一定把这座铁桥炸断。 ------------ 429 惠通桥 饭田挂断电话又沉思片刻。航空兵的保证他当然不会相信,昨天他们还信誓旦旦,一定将腊戌化为火海,帝国军人固然不怕死,但是有时候保证来的太轻巧。他立即又给南机关机关张铃木敬司打了一个电话,要他启动特工计划,务必把铁桥炸毁。 完成了这两项部署,饭田稍稍安心,尽管挫折不断,但是时间仍然在自己手里,一旦关上返回中国的大门,十多万中国军队就要在缅北这片险恶的山林中饿死,想到这些,还真是让人快慰。 56师团仍然在白天发起了对腊戌的攻击,当然在受到了巨大损失后,攻击锋芒受挫几次进攻均被击退,即使是疯狂的日军,在接二连三被自己人轰炸后,士气也会受到影响。 林秀轩在城外监视了一会儿,确认今天日军绝对踏不进腊戌半步,但是坏消息是秦小苏监听到了第5飞行师团给下属几支轰炸机部队下达的决死炸毁惠通桥的命令。确保惠通桥特别小组无能为力,并且林秀轩知道,只要日本人放弃了对那座桥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它一定会被炸断,这只是个决心问题。 趁着夜色,两艘日本航母穿越了布干维尔与舒瓦瑟尔岛之间的狭窄水道,向南快速挺进。它们得到了布干维尔岛上侦察机的支持,循着美国航母消失的方向追去,不过航线一会儿转向西,日出后又折向东南。程大洋在海底全程观察这些复杂的套路,也不得不啧啧称赞。 威克岛交战以后,日军航母编队的作战技巧又有了长足进展。它们的作战计划,已经完全不受累赘的战列舰拖累,在大洋上横冲直撞,后面紧跟着几艘加速很快的巡洋舰,这说明他们的对现代海战的理解又进了一步,日军战列舰很可能会从此退出一线海战序列,成为一种近海支援舰。 美军航母正从拉纳尔岛赶来,距离已经不远,白天双方似乎都在等着一件事,就是等自己被对方侦察机看到,然后引诱对方过来,试探较之昨天更加大胆些,似乎距离打上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为了藏住阴谋,日军两艘飞龙级留在后方,既没有参与袭击莫尔斯比港,也没有与两艘祥鹤级太靠近。不过声呐可以监听到拉包尔起航的一支驱逐舰队开始向乔马德水道航行,它们将会绕过新几内亚最东端突出的罗尼德角,转向西。一旦这支舰队对莫尔斯比发起攻击,还会得到单独作战的凤翔号航母支持,日军的兵力优势使得其它们在澳大利亚西北的群岛破碎地带,横行无忌地展开兵力,这必然给与美军极大压力。无论美军以歼灭日军航母为目的,奔向第5航战,还是以拯救新几内亚上几万澳军为目的包抄日军驱逐舰队,都将处于兵力劣势。 不过,日军的主力舰队之间的协调仍然不是很默契,虽然他还没有必要冒险伸出一根天线去监听敌人动静,但是程大洋可以从不同舰队之间即时的航线做出判断,至少两艘飞龙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 “政委,日军还是攻其必救的后手啊,这样美军再谨慎也还是要上钩。” 程大洋说道。 “穿越者一定给日本海军做出了非常周祥的建议,如果美军嫌这里距离拉包尔太近,不上钩的话,他们就顺手拿下莫尔兹比了,那样,盟军的损失就要堪比第二个新加坡了。” “是啊,敌人现在是何等的优势,何等的主动,真不知道原先怎么会打成那样?” 程大洋摇头道,以他对目前局面的判断,日军其实只要步步为营地展开进攻,凭着两三艘美国航母不大可能翻盘。夺取新几内亚的战略意义自不必说,并且战役上还可以调动美军舰队靠近更有利于日本海军战区。但是原来历史中的日本人还在遥远的珊瑚海打了第一仗。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利,双方都没有意愿在夜间交战,而我们在白天的行动大大受限制,既无法使用无人机,也不能用桅杆探测敌人通讯。”政委说道。419当然希望双方在夜间靠近,这样有利于419从中做手脚。但是本时代航母夜间起降显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所以双方达成了默契,夜里明显都回避。 “是啊,现在敌人第5航战比较远离第2航战,周围只有几艘秒高级重巡,正是交战的窗口,我看我们应该冒一下险……伸出桅杆,给美国人透点情报。” “我有不同意见,”一直沉默的舒平突然插话,“今天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等晚上回收了无人机信息,对明后天的气象情况做一个判断,再实施计划。” 程大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舒平的谨慎不无道理,如果万里晴空,无风无浪,飞过的飞机很也许会看到天线深度的潜艇,尤其只露出桅杆,无法使用警戒雷达,模拟日方通讯也需要很长时间来模拟不同舰只间的电报,才能像那么回事。只要是低空云层,或者下雨、浪涌中有一样,潜艇在白天靠近水面就要安全很多。即使419的传感器可以监视巨大的海面,只要浮在水上,潜水水中的舰船都逃不过她的监视,但是这艘潜艇每每靠近水面,都有一定的暴露风险。 怒江上,由七根钢筋铁锁连接而成的惠通桥上,一辆十*卡缓缓驶向对面。这座铁锁桥目前几乎就是中国连通外界的唯一通道,作为一座吊桥,用来运输实在勉为其难,随时只能有一辆装满货物的卡车通过,所以两岸都有宪兵把手,一则负责控制桥上次序,通过旗语协调来错开往来车辆,二来是在距离铁桥两百米外的检查站,对每一辆卡车进行检查,除了检查军统核发通行证还得盘查人员,这一带是日军间谍机关重点关照区,每天都能抓到几个刺探军情的间谍,但是挡不住日本人白花花的大洋买通,总有人铤而走险。 卡车上站满了士兵和背后插着汉奸牌子,五花大绑的犯人,这些人就是半天前为日本轰炸机指示目标的南机关特工,除了6名头领移交给了军统进一步追查,其余十人都在这里。卡车行驶到桥梁中央时停下,士兵向天开枪,将两岸抢修道路,挖掘防线的军民注意力吸引过来。车上匪谍预感到命运不妙,开始哭爹叫娘起来。天空中响起嗡嗡轰鸣声,似乎是日本人该死的飞机又在靠近,不像重型轰炸机。空袭在即,来不及宣读军事法庭的判决,十名人贩,被从车上提下来,一个个扔到了怒江里,两岸军民无不拍手称快。 排列整齐的日本轻型轰炸机从云层里钻出来,一架架翻滚下来,迅速进入近垂直的俯冲姿态,可以看到每架都只挂了一枚*。 两岸的防空阵地同时开始开火,使用苏罗通或者厄利空高炮进行拦截,随着敌机靠近,一些守备部队的马克沁也开始加入射击。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是整个中国防空最严密的地方,小口径火炮的密度肯定超过了重庆。当然日本人也知道高空轰炸全然无效,所以必须派出俯冲轰炸机来钻火网。对于日军来说,炸掉这座桥并不是问题,只是取决于决心,第5航空师团随时可以找出几十个愿意在天皇诞辰日用自己命来撞击铁桥的人。 99轰炸机投下*散乱落在两岸,密集的高炮分散了日军飞行员的注意力,无法发挥精度。两架轰炸机被击中后拖着烟向东南逃走,它们得尽量向南跑远一些才能跳伞,只要是飞行员落到中国人的地面上,随时被整村的老百姓用扁担拍死。 桥边的宪兵和军统缉私部队,正在四处躲避*,场面出现了一些混乱。一辆在北岸排队的卡车突然冲出车队向桥边冲来, 它直接撞开宪兵挡在路口距马,旁边士兵有驳壳枪射击,全然挡不住了。 正从桥上驶离的74军卡车见状,立即加大油门冲过去,就在距离大桥引桥20米地方撞向那辆可疑车辆。这次果断撞击,瞬间引爆了车上*。两名日本特工与中国卡车上十几名中行刑队士兵一起灰飞烟灭。 北岸守备军官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日本人是来拼命的。 防空警报一直没有停歇,空中第二批呼啸而来的日军轰炸机又到了,再次展开俯冲投弹。但是这回,机头喷涂着鲨鱼嘴的美国战斗机及时赶到,加入了战斗。如果日本人轻型轰炸机丢掉*,甚至可以与P40周旋一下,但是日本飞行员怎么舍得提前扔了*,他们从高空下来,只是微微修正目标,使得自己如同一个完全不机动的理想靶子。很快旧有三架日军拖着黑烟坠落到江里,每一架日机在坠毁前,都试图修正航线像撞到桥上,但是都失之毫厘。 随后赶到的两架日军飞机不再从高空进行俯冲轰炸,而是远远降下高度,紧贴着怒江冲向那座铁索桥。高处的P40果然不敢下来,这倒不是飞虎队不敢低空交战,而是美国飞行员十分忌惮两岸密集的防空火力伤到自己。 两岸防空阵地的大部分高射炮部署在了制高点上,现在出现了射界不足的问题,日本飞机甚至低于了大部分高射炮的炮口。只有步兵的马克沁和DP机枪可以扫射到他们,但是99式轰炸机的装甲,可以暂时抵挡这样的火力。 一架飞机在前方拉起,将火力吸引过来,这架飞机随即被摧毁吗,并撞到附近山头,另一架稳住方向,奋力穿过剩余的火网,带着一枚250公斤*一头撞到铁桥中间。巨大的爆炸过后,日机残骸掉落江中,但是大桥似乎还横亘在两岸之间,一些士兵甚至准备扑上去灭火,但是随即一侧的一根钢索断裂,重重坠下滚滚江水,随即第二根第三根开始断裂,桥面开始向一侧倾斜下来。两岸火力稍微一放松,又有一架飞机从天上坠下,即使它在钻进火网时被打掉了尾翼,但是仍然成功地撞到了桥上,这次整座桥上最后四根钢缆齐刷刷断裂下来。如林秀轩所预料,惠通桥命运在日本人下决心炸毁它之后,就已经注定了,日本军队几乎可以肯定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武装犯罪集团。 ------------ 430 退守松山 腊戌城内,一片惊慌失措,早上还在庆祝天神显灵压住了日本皇上淫威,这会儿坏消息传来,日本人疯狂的勇气再次逆转了局面,他们竟然将断断续续炸了几年,都一直横亘怒江上惠通桥撞断了? 某种程度上腊戌这座城镇的存在,就是因为身后这座建于清代的铁索桥。如同横断山脉的大部分河流一样,两岸绝壁间崩腾而过的怒江绝不是一条驯服的急流,江上行船风险很大。没有桥梁,意味着退路的大抵断绝了。 林秀轩监听到日军祝捷电报时异常镇定,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即使没有日本穿越者来添乱,日军的疯狂勇气也让他们获得了超越这个时代的精确攻击能力,这种能力使得他们在战术上加分,有时候甚至可以时战略性的优势。 远处炮声有气无力地响着,56师团投入的进攻明显减弱了,渡边应该已经知道了惠通桥被炸断了,他再怎么操心费力的表演,也没什么功劳了。 “组长,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是不是白费了?”马强垂头丧气地问道。 “不,未必是坏事。” “这还不是坏事?” “至少让远征军统帅部知道,那些大炮带绝对不回去了,这样可以让他们早些做出决定,轻装去密支那,密支那是英国铁路最后的一站,可以在那里获得喘息,而从哪里仍然有机会回国。” “这里的两个团会怎么样?现在裹进来的中国军队可比之前更多了?”徐冲插话道。 “竹内师团很快会把眉苗到这里的通道切断,将远征军截断成几部分,但是这里其实问题不大,囤积的物资足够这里主力部队坚守,如果他们能够逐次抵抗,及时放弃腊戌但是守住松山,同样可以起到巨大的战略作用,至少可以多拖住几个师团的日军,使之无法全力转向西面进攻印度东部,将来反攻会非常容易。” “想法总是好的,但是原来为什么会没守住松山?”马强问道? “据我所知,远征军在全面溃败时处置失当,指挥失灵,没有对腊戌一带守军发出命令,结果他们就私自逃回国了,非但腊戌的屯集物资全书落入敌人手中,而且日军利用简陋的度和器材一路冲过江打到了龙陵;这些甚至还都是次要的,最严重的问题是丢失了松山,这给后来的反攻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但是现在事情仍然在按着这样的脉络演进,现在来了这么多华人特务,情况更乱,而我们却不能代替统帅部发号施令。” “必要时,我们当然应该介入挫败日本穿越者计划,只是必须巧妙些。” “可以通过电台给张灵甫发一个假命令,让他退守松山?”徐冲突然有了一个点子。 “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但是该怎么做的稳妥。” “不知道,副艇长那里的情况会不会恶化,现在我们帮不到他了。” “是啊,局面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这件事我必须检讨,”林秀轩无奈叹息一声,“我更多的参考了历史,却没有料到影佐祯昭这个变数,南机关铃木绝对没有这样的能量,搞来这么多汪伪系统的特务,这件事只能是他干的。现在看来这部分人的破坏能力,绝对超过一个日军师团。我想,副艇长目前应该也在头大这件事。” 缅甸中部蒙育瓦矿区。褚亭长和他的部队驻守在这里已经两天,他和他的人马很可能是这个早上,整个远征军序列中最镇定的一支,除了继续派出周有福搜寻英国人宁可藏起来,也不告诉你位置的仓库,另一件事就是收集其他部队的散兵。他已经好久没有接到杜聿明的任何信息了,从统帅部发来的最后通讯是两天前,给他指了一条已经被难民占据的公路。从那以后,就只能接收到幽灵22师和38师的一些零星通讯。 早上他将人手撒出去,在各个通道上设立检查站和竖立路牌,尽量让自西向东溃散的散兵游勇,本地华侨义勇军向自己靠拢。他深知要在中部形成一道防线,阻挡饭田截断中国军队向西去印度退路的战斗,光凭自己的部队不够,需要多多收集人马。 上一次攻势受挫后,因为日军进攻以及己方命令错乱而流落缅甸的部队,散落在西北部比比皆是。收容这些士兵,并重新组织的工作,原本应该是指挥部和宪兵队的分内事,但是目前到处都一片混乱,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宪兵了。布鲁克甚至破坏通讯纪律,直接呼叫史迪威总部,但是也找不到。他和他的美国通讯分队,正沮丧地试图联络英国人,不过英国人越跑越远,也快找不到了。日军使用华裔特工的这一手确实十分老辣,林秀轩评价其作用大于一个师团,绝不为过。林秀轩转移后,褚亭长只能接受到秦小苏破译并转发的日军通讯,不再有直接指导,不过他一直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他很清楚,此刻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登高一呼,将指挥责权扛下来,混乱一定如同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陶明章一早上出发,发现日本特务比他们行动更早,已经趁夜在路上插了很多指向错误方向,故意制造混乱的路牌。这让他省略了制作路牌的功夫,直接修改一下就行。当然追查被打乱建制部队中混杂的敌人并不现实,只能先全部轰去营长那里,由他和周有福来想办法。周有福对识别汉奸特别有一套,陶明章自愧不如。 一上午矿区防线扩充了一千多人,大部分士兵来自38师和200师都是精锐部队,都是在援救英军途中,拜盟军突然逃跑所赐,才陷入混乱,但是这些部队大部分保持了连排组织,保留了武器,并自发向东撤。另有一些来自49师94师的人就乱成一团了,出现了不少抢劫本地居民的事情,大部分都把武器搞丢了。褚亭长没有这么多武器重新武装这些人,好在矿区不缺锹镐,就发现去让他们挖掘工事,干掉樱井以后,日军时刻准备报复,正在不远处集结。 下午时,周有福的汽车连先行返回,他与一辆半履带车因为多搬了机箱罐头,落在了后面,一路上,他兴冲冲想着如何向老大报告好消息,这次他又立了一功,淘来一门缺了轮子的火炮和几百支步枪。这些英印军17师淘汰下的武器就囤积在仓库里,原本准备转移交给本地克钦游击队,不过印度守卫提前跑了,只留下大门洞开的仓库,好在他第一个赶到,他有时候正的佩服自己搜掠的天分,每次都快过本地土匪先到一步。 他想怎么表述才能显得自己能耐大,但是把克钦人揍跑这件事不能说,说不定上峰会追求殴打盟军的责任。一抬头,却看到一群宪兵就在前面路口安插指示牌,他觉得哪里不对劲。第5军直属宪兵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衣服还出奇干净。他正要停车,对方先把他拦住了。他将座位边*保险打开,回身用胳臂肘撞了一下后面站着的M2机枪手,算是提了下醒。最近这里特务暗杀军官,破坏通讯的事不少,所有人都留着心眼。当然特务直接冒充宪兵的事,好像还没听说过。 然后半倚着座椅,居高临下与下面挎着MP18的宪兵打了个招呼,却没有下车,他知道一旦有事, 7毫米厚的钢制车门可以抵挡一下。 为首的宪兵中尉倒是是神态自若,先扔了半包烟上来,两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攀谈起来,周有福试探了第5军的人事,结果对方对答如流,没有破绽,但是这个家伙身后几个人却显得有些紧张,其中一个的手放在中正步枪扳机上,另一个手枪木盒打开着,可以看到*在击发状态,保险杆解脱。 那名中尉似乎对合成营很有兴趣,话题每每被周有福扯开去,他就会把话题引回来,追问合成营的驻地和火力配置之类的问题。 “你们褚营长现在是全军皆知的人物,想来将来高升,老兄你也一起跟着沾光。” “嗨,他要是个知恩图报的,自当如此,我老周是救过他命的,不过天下小白脸就未必有好心眼的……”周有福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老弟,听你口音和我们营长很近啊。” “哦确实近,他是漳州,我泉州。”对方敷衍道。 褚亭长从来不提自己哪儿的人,周有福也不知道具体地方,只知道是个国语不错的福建人。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知道。 “那个矿区我们前些天刚路过,记得有个山头,你们的指挥部不会就建在上面吧。可要当心日本人空袭。” “不怕,22师4门苏罗通快炮就在边上。” “哦,原来如此。” “上个月,我在敏建和你们李健如营长打了几圈,他可是高手……以后不敢再和他一桌了,抢钱吗……” “你说他呀,玩牌不用带钱,这不前些日子和弟兄们打几圈,还记得那一把清一色十二台,然后是连庄八仙过海,三家通赔一底十六抬,我都没见过手气这么好的。” “老弟,你这……算法是台湾麻将吧?” 对方面色一闪烁,场面稍微僵持了一下。 “老弟不我这儿还得回去复命,改日再聊。” “改日,改日。”对方点头道。 周有福将一个烟头弹出车窗的同时,突然从从车窗里伸出*。对方毫不迟疑向边上闪,但是周有福枪子儿更快,不惜将前面车窗打碎,将威胁最大的中尉打倒。车后机枪手立即扫射,那边抽枪的都晚了一步,几名宪兵都被扫射倒在地。周有福还想着留活口,但是就后面这挺12.7毫米机枪镰刀一样割过去,全尸都很难留下了。 见所有敌人歼灭,周有福跳下车。 “李健如上个月左手被日本飞机炸断了,还他妈清一色,清你妈X。” 他说着狠狠啐了一口。 车上士兵跳下来开始搜查几个死人身上。很快有了发现,从其中一个人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竟然是褚亭长的。照片背后用中文写着:优先活捉。 ------------ 431 假传军令1 周有福赶回来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快步来到矿区一座仓库里的临时指挥部,褚亭长正在研究地形,一旁陶明章正在汇报收容的散兵人数: “目前我们这里一共聚集了各部队走散士兵一千一百人,难民有四百多个。大部分散兵都有武器,但是弹药很缺,老周找来的英国弹药口径不合。” “后勤问题太麻烦了,把他们手里弹药集中起来,全部发给新38师200师的人,其余部队换英国步枪,老兵应该很快能适应。” “还有新找来4门25磅山炮,我记得早上收容的200师散兵里有一个能打曲射炮的炮兵排长和几个兵,我找找看。” “嗯,敌人马上要动手了,要人尽其力,我们要守住这里至少一周,而且要做好没有援助的准备。对了,附近敌情呢怎么样?” “到处都是特务破坏留下的痕迹,而且伪装很小心,根本分辨不出来。这里几个师的人全国各地都有,混进来的特工也是南腔北调,不容易分辨。” “得想个办法啊,这些人是最大的隐患,光是仓库里几十吨的开矿*,要是有人点了,就能把我们都炸上天。” 周有福推门创了进来,“老大,跟着咱们的这一股特务不是南腔北调,是台湾人。”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收拾了6个,找到了这些照片。” 福走到跟前,将一张染血的照片扔到桌子上,褚亭长瞄了一眼,发现好像是自己,这张照片从未公开发布过,是他与蒋介石夫妇的合影,然后有人进行剪裁,应该是最接近他现在容貌的,早几个月他的照片还有些生涩,现在完全改观了。照片来源,应该是一周前蒋介石别墅被日军攻占后,被敌人情报部门获得的,没想到这么快发到了下面。当然最让褚亭长吃惊的,是自己竟然成了敌人优先目标,看来他们终于搞清楚合成营的人事了,一定是上面漏的底。 “还有几张,不过不是你,”他说着将其余照片扔到桌子上,有廖耀湘和孙立人,“他们的照片后面写着,优先射杀,不过老大你的待遇不同,鬼子要抓活的。” 褚亭长将照片翻过来,还真的有这样字。 “老周,你是怎么识别出这些台湾人的?”陶明章赶紧追问。 “绕晕他们呗,问他们咱们第5军人事,还知道不少,不过多问问一定有马脚,领头这个跟我说宪兵营李营长打牌*十六番,李建如手被炸断了怎么*?” “这方法也太困难了,口音上能不能分辨?” “口音?老大什么口音,他们什么口音。” “衣服呢,有没有破绽。” “衣服和鞋都没有破绽,我检查过军服颜色和鞋底子走线,就是我们的,一定是装被服的火车或者仓库被他们占领了。” “那怎么办?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队,还会有其他人”陶明章显得些紧张起来。 “营长,要不,英国枪先别发下去?” “不发,日本人来了怎么抵挡,光靠我这么这里几个连兵力不够。” “我有办法。”周有福自信说道,“把人都集合起来,让他们排队唱三民主义吾党所宗,要么背诵总理遗训,背不利索的统统枪毙。” “总理遗训你能被利索吗?”陶明章怀疑问道,在他看来周有福这种老粗自己也未必会背。 “我缺心眼儿啊,去背那玩意儿?不过,不是让他们真背,你在正面把机枪架上,后面留下退路,然后把各部队分开,一对一对提上来背,那些心理有鬼的一定要溜。我在后面盯着。” “老周,这样的计策你都能想出来?” “你真以为我老周混江湖的,就比不过你们这些学生兵有办法?老子在牌桌上大杀四方靠的不是脑子?难道靠下水?” “嗯,我看他这个办法可行,就这么去做。陶明章,你先去告诉其他部队的弟兄,就说要发英国枪,先把他们手上武器收缴了。” “好。” “让那些有建制的人马就按连、排顺序来背,我看他们都没什么问题,那些没建制的最有可能藏敌特,就让它们留在后面,给他们时间跑。你们去安排一下。我被敌人盯上了,就不出面了。还有,周有福你再找一个班来加强一下这里防御,我总觉得不放心。” “是。” 腊戌城外,林秀轩正在搜寻74军架设的电话线,如果能找到,他准备利用拟音设备冒充杜聿明糊弄一下守军指挥官,让他们务必逐次退守松山,不要将如此天险白白送日本人。但是日军特务已经将从这里通向眉苗的所有线路切断,这一计显然不可行了。看来这里两个团已经陷入了独立作战的境地,与缅甸的其他战场彻底分割开来,也没人顾得上这里了。国军每每会战失利,都是从这些点滴败相开始的。最先是指挥不灵,然后是各自为战,最后全线崩溃。 实际上特别小组早就有了大量预先盖上远征军指挥部大印的空白命令纸张,都是褚亭长提供的样本扫描后由贺明制作的,但是自己写一个命令简单,送进去不容易。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只有先撤离这里,他们的吉普车已经奔波了几千公里,终于损坏了,不过新弄到几匹战马和49师骑兵营的军服,可以混杂在乱军中前往密支那。 惠通桥被炸断后,前往密支那的山路上一片混乱,有不知道大桥已经被炸断还往这里赶的部队,还有知道情况不妙往相反方向跑的,也有搞不清状况索性坐下来不走的。 日本人的小股部队不时就从路上穿插过去,引起路上中国军民一片哗然,但是日军不稀得袭击这里的溃军,他们只是想快速通过,其真正的目标是北面的木姐。渡边打听到那里河面较缓的地方有一个渡口,并且还有一些船只没有被烧毁,想试试看能不能夺下来。 林秀轩一行骑马从慌乱的步兵旁边过去,他们不必须抢在日军合拢包围圈前脱出去,尽管他们从夜里可以很轻松地突破日本人松散的封锁,不过时间耽误不起。 空中响起尖锐的呼啸声,一架飞机从山上一闪而过,转而两架绿色日军战斗机紧追上去。 “看,史汀生联络机。一定是来传递命令的。” 林眼尖,发现是联络机。转眼间,就看到那架单薄的飞机拉起黑烟,一名飞行员跳伞后,飞机直挺挺撞到山林里。 “走,过去看看。” 林策马穿越过人群向着飞机坠毁方向狂奔过去。那架飞机只是冒出青烟,但是没有爆炸,或许能看一看上面装着什么东西,腊戌没有机场所以不可能带来要人,一定是命令。 远远看到降落伞飘向了另一边,他又一转念,也许命令就在飞行员身上。 “马强,你和徐冲去救飞行员,我去飞机那里查看,待会儿会和。” “是。” 三人分散,林秀轩快马加鞭向飞机坠落的地方赶去,远远看去,树林被撞到一片,飞机上火势并不严重。 他迅速赶到坠落飞机边,下马,如果附近有日本部队,多半会过来查看,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无法安排警戒。 他跳上折断的机翼。只见飞机蒙皮上密布大量弹孔,后座上坐着一名美国中尉头部中弹,早已经没气了,看起来是飞行员跳伞了观测员没有逃走。玻璃舱罩卡住了拉不开,他一脚踹碎了,伸手进去从飞行员边上掏出一只带着小降落伞的小皮革圆通,这里面想必就是他要找的东西,顺手他将飞行员上衣口袋里证件掏出来看了一眼:联络军官巴斯蒂安中尉。 他跳下机翼,迅速打开皮革桶,倒出卷起来的命令。 是一份盖着罗卓英大印的剪短命令,印章图样和褚亭长提供的一模一样,命令要求驻守腊戌74师两个团,立即炸毁腊戌仓库,退向怒江边,等待对岸11集团军,安排船只将部队运至北岸,然后拒岸防守。 林秀轩差点气的没把命令扔到地上,这是昏了头到何种程度的人才会想出来的下下策?让打的有声有色的部队,炸掉足够支撑一年的武器弹药,然后退到无依托的江边,等待江对岸根本还没影子的部队筹备船只来救他们? 到时候日军只消一个大队紧追过来,占住江边制高点,就可以像射杀鸭子一样屠杀被压缩在河滩上的军队,到那时候部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被打死,要么跳进怒江被冲着。 但是真实的历史,却又非常接近这种推演。 为什么这些高级将领们,就没有稍微考虑一下,留一部分生力军守住松山的可能性?为什么一旦战斗挫折,他们就开始制定这种蠢到家的计划。就是让74军杀到密支那,所有部队抱成一团也比这样的计划明智得多。 “不行,我必须改变这种情况。得给这里的部队留一条活路。” 他思忖着向前走,他的马袋里就有藏着的命令纸,杜聿明、罗卓英都有,当然还得模仿一下字体。他走向马匹时,还在思忖着如何偷天换日,利用这个皮革筒,将一份自己拟的假命令送进城去。飞机噼啪燃烧的声音,也遮盖了他的部分听觉。 他感觉前面有人影一晃,下意识躲闪,枪声随即响起,他感觉肩头一热,知道自己中枪了,赶紧向一边躲闪。可能因为分心,他没有发现浑身用树枝伪装的日军到了近前,好在边上又一颗两人环抱不过来的大树可以暂避。 “他在这里,我看到他躲到左翼了,岸田,从边上包抄。”有人用日语喊道,距离就在30米外。敌人不可能知道林能听懂日语。 那颗穿过肩窝的子弹没有击中骨头,也没有翻滚,看来万幸,不过能不能化险为夷还不知道。他耳听一侧草丛莎莎作响,果然是有人包抄过来了。他抬起手枪等着,一个身影横着从边上窜出来,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个老手,不过要在这样狭窄的竹林里,用肩膀顶着一把细长且装上刺刀的步枪横向移动可不容易。林抬手一枪,将包抄的日本兵打倒。 “他倒下了,倒下了。” 他用日语喊道。 “是吗?” 正面把守住的日军赶紧跑过来,林秀轩从大树后面闪出,抬手将一脸惊愕的日军军曹干掉。 ------------ 432 假传军令2 这里不大可能只有两名单独的日军,附近一定还有人马,得赶紧脱身。他捂着伤口翻身上马,上一次马强也是肩头中枪,不过那是一颗近距离射出的9毫米子弹,在后背留个一个大口子,他将养了一个星期竟然又活蹦乱跳了,林秀轩估计自己问题不大,毕竟中的是一颗小口径子弹。 他向来时的路跑,身后上突然枪响,是一挺歪把子。他向侧后瞄了一眼,一股敌人正乘着卡车追来,车顶上架着的机枪正在向他射击,整列车队将他与马强徐冲会和的去路挡住了。林秀轩有时候真的很气馁,你说日本人是个穷酸帝国主义吧,他们一路靠捡洋落,摩托化程度竟然越来越高了。 “马强,我这里有麻烦。” 喊了几遍,无法叫通。他策马向前跑,这匹捡来的马虽然不驯服,但是也颇通局面,听到身后枪声,用最快速度逃离。 如果不是中枪,他可以有很多脱身选择,但是现在情况不是很妙,只能用最蠢的办法逃离。他最近一次回头,甚至看到一辆威克斯装甲车出现在了通往密支那的山间公路上,车上插着膏药旗。日本人那点儿破烂家底能这么快吞下大半个缅甸,英国人居功至伟,他们丢失装备的速度,很可能大于日本那点儿货船运送的能力。他在仁安羌时已经见识过,完全用英美汽车装备起来的日军快速部队,在这里又撞见了。 他只能向着74军阵地过去。日军似乎放弃了对腊戌的猛攻,这让他顺利地穿过了双方对峙的空旷地带。 58师阵地上的一挺精心伪装的马克沁,跟着这匹孤独的战马移动,不过射手大致可以断定来的不是日本骑兵,因为那是一匹中国骑兵常用的三河马,远比日军骑兵的马要矮小。这种马和中国兵一样,最大的优点是能挨饿受冻,论起冲锋和拉大炮就比日本马差远了。 马匹撒开蹄子,将后面日军甩开一里地,后面日本人还在零星开枪,不过靠近中国军队阵地后,那辆威克斯装甲爱车退却了,他们也知道58师阵地不好惹,新近添了英国人反坦克枪。潜入腊戌的间谍传出情报,张灵甫搜刮仓库又找到不少英国*,他一早上全埋在进攻通道上了。 一名士兵跳出战壕,疾驰而来的林秀轩打出旗语,告诉他正在通过雷区。林秀轩趴在马背上躲避后面日军扫射,抬眼看到了旗语,但是此时他不可能停在双方交战区的中间,只能硬着头皮冲过来。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踩到雷,他还有胯下这匹马可以挡一挡。 “老伙计,别踩那些可疑的地方。”他在马耳朵边说道。 阵地上的士兵们都在倒数,等着这名冒失的军官和他的马匹踩到*,被炸得人仰马翻,以他们早上布设*的密度,那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阵地上一片安静,战壕里所有人张大嘴,看着这个人一路猛闯过来,如同天神加持,转眼冲到了跟前。 他到了阵地前勒住缰绳,战马嘶鸣着站立起来,众人才看到他的中尉军衔和肩头伤口。 “老弟,我是96师工兵营的,你们这里战况如何?”他对着一个张大嘴的排长喊道。 这份气势立即压住了别人,不容他们有半点疑心去想,是不是要查看这个人的证件,有人赶紧上来,替他牵住马。然后这个运气极好的家伙翻身下马。 “长官,刚才给你打了信号,想告诉你你……那里是一片*……” “我看到了,天要亡中国,就炸死我……”他豪迈地说着拍了拍马脖子,着将马鞭丢给替他牵马的士兵。 “这里给鬼子咬了一口,你们医院怎么走?” “就在后面,早上还有麻药……” “麻药?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去包扎一下就行。”他说着捋起袖子,犹如军神一样走过战壕里,灰头土脸的整排人。 “替我看着些马,过会儿来取,他可是不踩*的神驹,替我找些水饮饮把。” 排长派人将他送到后方医院,那里有医生替他草草处理的伤口,创伤不大,简单缝合即可,当然后半生注定会在这里留下一个凹陷。 在一名被按住锯断腿的士兵嚎叫中,医生用绷带,将他的肩头绑结实了,前后用了十分钟。医生也觉得这个伤兵好生奇怪,看着白净还挺能熬住疼,缝合伤口时,眉头紧锁,却有好像是在操心其他什么事情。起身后,似乎还在想着心事,还撞了一下真巧走过边上的医生, 医生不以为意,这样粗鲁军汉可是没少见,当然后来发现自己口袋里钢笔不见了。 林秀轩绕到医院后面树林,看到本地华侨学校的女学生们就用一些铁丝绑在树上,用来晒绷带。 他顺手扯下一根铁丝,现在他需要增加电台的呼叫距离,需要一截增益天线。现在必须立即着手干两件事,其一,与马强他们恢复联络;第二用最快的时间,模仿罗卓英笔记写一封新的命令,然后送到张灵甫指挥部去。 拆开的信封如何恢复如初,这都是难不倒他的小事,主要难点在于怎么让对方相信?如今敌人渗透了大量的间谍,电台通讯又全失,师部必然神经紧张,不会轻信生人。 联络机掉到敌后,这里人想必也都看到了,他们会想,怎么这么巧,被自己捡到,还能穿越战线送回来?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万一搞砸了,不仅仅是这支军队命运,还关于他自己的命运,仓促间赶来这里,他甚至没有更换新的证件,口袋里揣着的还是96师林临奇的证件,当然目前国军指挥一团乱的局面,不大可能出纰漏。但是96师也由一部分在景栋带被击溃,难保没有逃到腊戌的,这样就存在很大的变数。 缅甸中部,褚亭长躲在指挥部,等着我们周有福和陶明章的行动。不一会儿外面响起歌声,是那些新收容的士兵在唱国歌。周有福很阴损,能想到这种办法,他甚至怀疑老周以前绑过肉票,所以这一套一惊一乍,吓唬人的门路很清楚,陶明章则显得木讷些,显得没有什么办法。 突然间远处响起机枪声,是侦察连的DP机枪,看来还真被老周猜对了,队伍里混进了日本特务。南机关到底在散兵和难民里安插了多少特务,没有人知道,日本人对侵略这门艺术的学习如饥似渴,近的学习德国,远的榜样是成吉思汗,这些军马未动,间谍先行的做法,无非都是历史的重演,只是日本人变本加厉,无论是在战前派出的参谋旅行成员,还是战中派出的各种特工人员,都是规模空前。 周有福推门进来,看劲头十分得意。 “老大,打死11个,抓住1个活的。” “哦?” “我没怎么动刑,那小子就招了,真他妈没出息,他说他去年底在台北入伍,在中野学校学了4个月,主要训练任务是华侨地区治安战,新加坡那场仗他们就参加了。星洲义勇军的几个首领是他们干掉的,然后来了这里。” “还有没有别的人?” “应该没有了,那小子说,他们和汪伪系统有矛盾,无法配合,所以南机关的方式是,不让他们在同一区出现,所以有他们的地方,就不会有国内来的那批。还有,要活捉你的命令是南机关的指令,你的优先级仅次于史迪威和杜聿明,超过所有师长。” “有没有军事方面的?” “他只是小卒,知道不多,不过上面要求晚上11点前,在主要目标附近指示目标,看来今天夜里至少有一场空袭。另外,从他身上还找到这个宝贝。” 周有福说着抖开一张地图,看得出不是一般军用地图,上面没有等高线,比例也不小。但是却有很多标识。 “什么东西?” “南机关搞到的英军仓库分布图,很多地方,英国人都瞒着我们,我们地图上没有,狗日的日本人却知道。你看,这些仓库很多还在北方,日本人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先到,有时间,我都可以打扫一遍。” “这些还都是长远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今天夜里敌人就可能进攻……”褚亭长不无担忧道。 “我不怕,有你在我们一定赢。” “什么?”副艇长吃了一惊。 “我是说,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 看来周有福是真的有一些迷信营长万能了。这让褚亭长略感安慰,但是他当然知道以往的胜利多数是建立在信息优势上的,如今他只剩下秦小苏的监听加分,特别小组不在身边,怎么办呢? “老周,你去吧武器发下去吧,能用得上的人,都得用上。还有那些英国山炮,找到会用的人了吗?” “找着了,陶明章带着人去后面2公里部署了,可惜炮弹不多。” “是啊,炮弹不多,英国人留下的25磅炮没轮子也就罢了,炮弹都是17磅炮的,这是存心和咱们过不去啊。” “营长,炮弹算什么,有了这一团人的兵力,就算日本人上来两个联队,也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哦,打死樱井的事情我让布鲁克发了几遍电报,但是目前上面也是一片混乱,一直没有回复啊。不过我打算提拔你当个副营,多带些兵,日后上面的奖赏自然不会少……” “升官发财,那些都是虚的,我不在乎……”周有福突然说了一句不像市侩该说的话,“中国亡了,要那些钱有什么用?我打了这么多年败仗,只服你一个,以后我跟定你了,哪怕你去当连长,我跟你当排长,你当排长,我跟着你当班长。” 周有福说着转身离开,去给收容部队发下武器,他倒是显得很坦然,以为营长真的神仙保佑,或者本身就是神仙。 褚艾云无法这么坦然了,他现在还面临另一个难题,就是不能亲临前线去查看,因为担心会被黑枪打死,兵力倒是增加了,但是都是来历不明的人,谁知道还有没有藏着日本特工。现在就只能靠身边几个可靠的人了。 他看了看表,都什么时候了,布鲁克还没回来,派他去找英国人留下的有用的东西,效率比周有福低了何止十倍,看来身边这几个人里,最大的废物就是他。 ------------ 433 假传军令3 他跑到没人处,查看秦小苏有没有新的给自己的留言,特别小组离开后,能够获得的情报陡然少了十之七八。不过这次有了更新,秦小苏的监听站发现了当面敌人通讯密集,判断发起进攻的前兆。并且监听到敌人调遣战防炮,显然敌人十分忌惮他的坦克。不过敌人的担心或许多余,他的坦克主炮弹药快打光了,在防守战中大概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了。还有新收容的部队和难民,他们会成为助力还是累赘,其中还有没有敌人的内应? “褚,褚,我回来了。”是布鲁克的声音,看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布鲁克走过两道岗哨,抱着十几卷东西一路兴冲冲跑进来。 “找到炮弹了?” “不是,是比炮弹更有用的东西,是矿坑的平面图。” “我又不打算开矿,要这些干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英国人在梦内瓦的矿区有多大,通道有多复杂。” 布鲁克说着过来,将矿坑地图铺在桌子上,褚亭长插着手过来看看。停顿了30秒突然意识到,或许布鲁克一整天人影不见,确实是有价值的,他好像找了有用的东西。 “亚洲最先进的有色金属矿,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错,最近六十年的开采造就了四通八达的通道,这些钻过山体的主隧道,甚至可以让卡车开进去,我们的侦察兵可以悄悄散布到敌人背后进行侦察,指示我们的火炮。”布鲁克介绍了他的大胆设想。 “不,如果这些矿坑的隧道宽度和高度是真实的,我甚至可以让坦克开到敌人背后。利用这些矿坑轨道,把*送到这些山谷里,埋到敌人的必经之路上。我们不是有几百吨开矿*怕没地方藏,担心日本飞机或者间谍把它们点了吗,正好扔到日本人头上。”褚亭长的脑子飞快闪过很多计划,确实让布鲁克吃惊,他一下午才想到了利用地下设施进行侦察和一些零敲碎打的游击计划,褚亭长站到地图前不到一分钟,竟然想的更深远更大胆。 “用隧道运送坦克?” “不错,我正在担心坦克到了山区无用武之地,而我们没有防空武器。你还记得孙子怎么说?” “怎么说?”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九地之下?”布鲁克小吃一惊,本以为他又要说出一些求神算卦的东西来。 “我真是瞎子,到了本该最容易发挥的地方,却差点没有发现。” “你擅长在地下打仗?” “不差不多,我最擅长神出鬼没,最擅长和敌人做迷藏,最擅长利用各种地形,最擅长发扬侦察手段的优势。” 布鲁克勉强点了点头,示意他大致听懂了。他知道褚亭长善于阴谋诡计,当然不可能完全了解这些话隐含的意思,褚亭长也不可能说的太直白。某种程度上,如果不是穿越者,仅仅作为潜艇军官,他的专业训练也告诉了他一件事,就是建立信息和隐藏上不对称优势,不同于其他军种,潜艇军官不需要平衡诸如火力或者防御等等方面的优长,信息和隐藏是决定性的因素,其他都是其次或者再其次的。 “你的小组能不能立即利用矿坑,到我标明的这些地区帮我盯着敌人动向?今天夜里敌人可能就要进攻,你也知道今天是他们皇上生日。” “可以。” “然后在几个制高点上建立无线电通讯,我需要及时的信息,通讯兵在漆黑的坑道里往来几公里,需要半天时间。” “我看不必?” “不必?”这回轮到褚亭长小吃一惊了。 “我可以恢复这些矿坑内的备用动力,再安排两个人到交换机岗位上,那么你可以待在这里等我的电话。” “看上去,我可以如同的蜘蛛一样,在蜘蛛网的中心,等着那些记者给师团长复仇的傻帽来送死?” “我知道日本人要抓你,你当然可以躲在这里。我不知道日本人可笑的复仇想法,也许是你残暴的土匪手下,把他们师团长的头砍下来挂在了电线杆上的做法,让一个武士死的不体面,从而激怒了他们。不过,周有福的野蛮行为确实让他们疯狂了,这一点对我们并无不利之处,因为人们一旦疯狂就容易犯错吗,日本人尤其如此。” “我对周有福说过,我要樱井狗头,其实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干了。”褚亭长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日本人要抓自己不是因为这个。不过架不住布鲁克是这么猜测的。 “我回来时,又看到他在处决你们自己人?” “是日本人的间谍,这次不是那些伪区的渣滓,是东京中野学校出来的家伙。兜里喘着我和你们史大爷的照片。” “被敌人仇恨,是军人的骄傲。” “我宁可把这份骄傲让给你。” 腊戌城外收容站。林秀轩穿着一件衬衫在衣衫不整的各路溃军中走过。他花了点儿时间,把身边不该给旁人看到的东西都藏好了,也完成了一次通讯,军服也已经扔了,因为军服标识牌写着49师某人。不过他口袋里没有49师某人证件,即使有也不能拿出来,这里到处都是杂牌49师的人,随便找个人就能揪出他这个冒牌的。想来想去,还是林临奇这个名字比较可靠,原本这个证件他打算扔了,一念之间留下了看来还有用。 他已经知道了马强和徐冲没有救到飞行员,只找到了降落伞,飞行员踪迹不明,不过一个开飞机老外肯定知道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在日本人眼里,美国人是祭刀的稀有品种,差不多每个日本人兵都怀揣一个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吹嘘自己砍杀过一个比自己高一头、壮一膀的白人。 飞行员如果活下来,很有可能会到这个地方来。他现在必须赶紧去把修改过的命令送到指挥部将领手里,以拯救这支部队,也未将来反攻奠定基础。而这个飞行员将会成为潜在的威胁,因为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命令内容。腊戌没有机场,但是城关以东有一片平地,也许总部原本的意思是让飞机降落在那里,那样很可能会让飞行员转达一些命令上没有写的部分。 他排队领了一份粥,然后坐下吃,倒不是为了吃饭,只是为了等待墨迹核蜡封变得毫无破绽,这些需要时间。 这碗粥可能是他这辈子吃过最清汤寡水的食物,看来腊戌仓库里的物资并不包括粮食,这当燃可以理解,谁会将最宝贵的运力,用在运送面粉和大米上,中国作为农业国,虽然连年灾荒,但是好歹还能生产一些粮食。他一直留心着周围的军人,看看都是那些不对的,有93、94师的,有49师和暂55师的,甚至还200师的,但是没有发现96师的,看来这里并没有96师人员,是时候去冒一下险了。 他径直走向前面别着纠察袖标的58师特务营人员。 “老弟,我要见你们官长。” 对方被他拦住吓了一条。 “证件?” 士兵摊开手,向他要证件。 他从容拿出证件交到对方手上。 那名士兵看到他的中尉军衔,趴的立正敬了一个礼。 “长官,96师怎么到了这里?” “哦,从景栋败退过来的。我要见你们师长。有重要军情。”他说着将牛皮圆通向前一递。 日暮时,58师指挥部内一片忙乱,通讯员带着各种情报和命令进进出出,最里面还传来张灵甫拍桌子骂人的声音。 “通讯连干什么吃的,发出去电报怎么全无回音?” “一下午只叫通了51师,但是他们不知道上峰对我们的安排,这会儿又找不到他们了。” “李天霞不会是,只派一部电台到河对岸糊弄我们吧?他的主力到哪儿了?” “不清楚,应该还在大理。” “杜聿明那里呢?” “还是不回,可能仍然执行曼德拉会战前约定的无线电静默。” “曼德拉会战?日本人都到这儿了,哪儿还有曼德勒会战?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甚至被日本人听到部署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时间,是时间。” 他气呼呼在里间走来走去,感觉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关心战争,别人不是在磨洋工,就是拖后腿。现在他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犹如陷入了隔绝的世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无论是怒江以北的情况还是曼德勒的情况,他甚至还没有正式加入曼德勒会战的远征军序列,也没有收到旧的上级和新的上级的任何通讯,而惠通桥被炸毁和去眉苗通道被切断几乎同时发生,连通讯兵也无法往来这两个方向了。 “报告,有人找到联络机扔下来的命令了。”有人进来报告 “哦,快拿进来。”听到这个消息,让他稍微有些振奋,“不是有人看到那架飞机被击落在日本人封锁线那边了吗?” “是的,是一名96师中尉下午时捡到的,他在4个小时前穿越双方阵地到了我们这边。刚才把这个东西交来了。” “4个小时前就到了?为什么这么迟才送来?” 他说着打开那个筒抽出命令。 “96师的那个中尉受了点伤,先去野战医院包扎,然后去收容站吃了饭,才然后才来的。” “吃饭。”张灵甫用马鞭狠狠抽打眼前桌子,旁边刚刚放松的手下,又都吓一跳。 “这么重要的军情,他先去吃饭?中国沦落至此,任日寇宰割,就是因为太多这样的军人。满脑子就知道吃饭吃饭……还有96师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师座……他说是在2天前在景栋打散的工兵部队,辗转到这里。” “景栋打了两个钟头丢失,简直成了笑话,倒是出了这么条2天跑200华里的好汉,他为什不去和日本人拼死?看来是个逃兵,去,把这个人送军法队,按贻误军机枪毙。” “师座,这是第5军的人,即使有贻误军机之嫌,我们不好动他们的人吧?”副师长赶紧说道。 ------------ 434 假传军令4 “那好,先留着……”张灵甫似也觉得不妥,他抖开了命令看了一眼,不由得又喜上眉梢。 “看来罗司令还不糊涂。” 众人围拢过来。 “蔡副师长你看,罗卓英让我军逐次退守松山天险,利用腊戌仓库里弹药,吸引周围数万日军,等待时机以图反击。” “师座,这恐怕不妥吧?”副师长蔡仁杰说道。 “哦?” “如今曼德勒全军动向不明,但是惠通桥一毁,极可能弃腊戌去密支那,单单留下我军守龙陵背靠着怒江吸引敌人,他们要是从兰坪附近江面平稳地区,建起连舟浮桥渡江回去,可就只剩下我们在缅甸了。我们背后的江面虽窄,但是水流湍急,可不容易搭建浮桥。” “哼,那又如何,我来时特意看了松山的山势,那真是天造地设的天险;一个排,一挺几枪就能扼守一个山口,可以以一命换十命,这样的地形弃之不守实在可惜。” “但是,饮水呢?粮食呢……师座,腊戌仓库里弹药药品虽然足备,但是却没有粮食……” “这里地处湿润,马上又是雨季,山上饮水不是问题。既然能下令让我军去守,粮食补给必然有办法吧……”张代师长说的口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确实跨过怒江和日军炮火封锁送来补给好像不太可能。 “如果我军退守孤山,前面是日军,后面是怒江,粮食运不上来,山再险要,也是死地啊。还有这封信,我也觉得有什么问题。” “信封信笺没问题啊?你看这军令和印鉴。” “但是罗司令的字迹……你看看这签名,罗司令官场纵横几十年,人如其字,笔法藏锋内敛,内外圆滑,而这笔字,却显张扬,我觉得不像。” “你觉得不像?也许是秘书代写,非常时期,有可能的。美国飞机总不会有错。” “要是扔到咱们头上,自然没错,但是那个96师工兵连长是通过封锁线过来的……如今到处都是细作……而我军防区,各路溃军很多,单单少有96师;如果站在日军角度思考,他们若是要用间,自然要找个离得远,找不到对证的……所以细思起来,颇让人恐惧啊……” “是啊师座,此事不可不察啊。”众人被一撺掇也觉得副师长所言极是。 “来人,把那个上尉带上来。先验伤,看看是不是自伤的逃兵。” 林秀轩在特务连连部坐等结果,他早就做好被怀疑准备,所以显得极淡定。有人来请他,他从容跟随,到了一家大户人家院落,看到远处林子里拴着马匹,伪装网下麦女停着汽车,院落里有人进进出出,估计这里就是指挥部了。到门口有人要他的枪,他交了一支柯尔特手枪,让登记的人一惊,通常都只有高级军官才配这种枪。58师营长也只是配毛瑟。卫兵以为登记完了,林又掏出一只小巧的勃朗宁来,对方看了林秀轩几眼,心想这哪儿像是工兵。 如果预先知道会遭遇此事,他可以带一只毛瑟来配合自己身份,这一路马强他们也捡了不少手枪,但是他一直嫌毛瑟太大,用着蠢,所以没带着;结果事出突然,又来不及换了,包括军装、马靴和证件,细推敲都是有破绽,一切只能看自己了。 进了门就有军医要给他换换药,他不抗拒,猜测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自伤的逃兵,或者是苦肉计的奸细。不过枪伤毫无破绽,确实是20米开外被鬼子三八大盖从正面打的,行伍里背后中弹总是被鄙夷。 很快换了纱布,他被请进了指挥部,他知道现在自己知道了58师最大的秘密——指挥部位置,如果无法摘清楚自己身份,就很难活着走出来了。 走过参谋们正在标识的地图桌前,他瞄了一眼,防御四平八稳,日军比他冲进来时,前进了有限距离。被自己飞机轰炸过几遍之后,即使是狂暴的日军,士气不是那么快能恢复的。 走进里间,过道里一只狼狗恶狠狠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呼声。远远可以看到,一名高大将领,披着一件军服站在地图前,背对着自己,前面桌子上乱糟糟放着罐头和饼干……以及那只放命令的牛皮筒子。他走进去,向背对他的张灵甫敬了一个礼。 “你就是96师的林上尉。”张猛然转过身,发现对方器宇轩昂,与想象中的逃兵相不同。 “报告官长,我是96师弓兵营第2连连长。” “96师,天子门生,黄埔几期的啊?”他慢条斯理问道。 “卑职不是黄埔学生,是陆军工兵学校,株洲第5期毕业。”林秀轩赶紧报了个冷门的学校,黄埔军校分步、骑、炮、辎重、通讯、工兵六科,但是黄埔出来人多,容易穿帮,万一旁边跳出了参谋攀同学,几句话就会发现不对劲,陆军工兵学校则不同,办学晚招生少,抗战后学校还四处跑,37年后每届毕业不过几十人,不容易搞清楚。 “陆军工兵学校……3年学制,听闻那里的爆破专业,相当的优秀。。” “是的,有德国教官教习桥梁、铁路爆破。” “他们说,你还带着两把手枪?” “一把小的是带着命令的美国飞行员的,既然他用不着了,我留着打鬼子。” “你一个工兵上尉用什么勃朗宁,简直荒唐,充公。还有,你的马匹怎么回事?” “从景栋一路过来,路上碰上49师骑兵营被打散了,就捡了那匹马。” “还会骑马?” “株洲分校有骑马训练,我们专伺要点爆破,无需太多*,却常常需要高速机动,与敌人比比拼速度。” 林秀轩的回答四平八稳,没太大的破绽。暗中观察张灵甫的样子,似乎怀疑解除了。 正说话,外面有人进来。 “师座,美国飞行员找到了,还活着。他说史迪威有话带给你。” 林秀轩心里一惊,他就怕这一手。要是口信内容和自己所言不同,那可就当场露馅了。 不一会儿,一名美军飞行员被抬了进来,他是头部和一条腿都包的严严实实,破飞行服后面还贴着一块布,写着:来华助战洋人,全民一体保护。 看来这小子除了跳伞时受伤还挨了鬼子枪子儿。飞行员进来后,一眼看到桌子上摊着的命令和那个筒子。 “我的上帝,它竟然在这里……”他虽然结结巴巴说的中文,但是听得出吃惊不小,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你就是罗杰中尉?说吧,有什么话。” “史迪威参谋长特意让我不要直接空投那份命令,而是在腊戌城东降落,并给58师带来他的一个口信。” “说。” “退回怒江以北要是不可行时,他建议你们可以退守松山。” 张灵甫和一干幕僚站立原地,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听这小子的意思,是史迪威特意要求降落并带来口信,通常这种口信会是不与书面命令不太一样的便宜行事的办法,但是口信似乎和罗卓英的命令没有区别,显得多此一举。当然这里只有林秀轩知道怎么回事,因为罗的命令是他写的。看来史迪威是想插手指挥,他显然也看出罗卓英的办法不可行,因为河对岸根本来不及准备浮桥器材,而且咆哮的怒江并不是每一个河段都能架起浮桥的,统帅部根本没有充分的水文资料,就想当然地发布了全军撤到北岸命令。林秀轩意识到,在这一点行,自己和史迪威想到了一起。 “退守松山,补给怎么办?”蔡仁杰副师长追问道。 “参谋长说,补给可以交给我们美国陆航。我们有最先进的低空空投技术,在雨季到来后,每个月将会有7至15天,适合在松山地区进行昼间空投。偏差不超过200米。只要你们控制一片平坦空投区,每次空投,可以保证20至30吨的补给品投放。可能有一些会掉落在日本人控制区,但是至少有一半可以落到地扪手上。” “完全依靠空投补给大半个师?” 蔡副师长简直瞠目结舌,他这一代的军人确实很难想象还能这样打仗,这是日本人都远远做不到的。 看起来美国人已经有了充分的以气象调查为基础制定的绵密计划,远比远征军统帅部,完全不知道水文地理情况,就做出的瞎指挥要靠谱得多。按罗卓英的命令,这里的军队多半被他害死。 “很好,很好,这个计划是我想要的……”张灵甫搓着手,在桌子前走来走去,看情形不会再追究林临奇是不是奸细了。 “林上尉,我师来的仓促配属工兵还在后面,你既然懂爆破,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劳烦你。后面惠通桥也被炸断了,大家在一条船上,你暂时跟着我好了。”他突然客气起来,看来有事求人,“跟着我,你临阵脱逃这件事我以后不会追究。” 张灵甫笼络人的方式还真是奇特,不提升官发财,竟然先凭空诬陷,然后自说自话承诺不追究,简直就是要挟。 “是。卑职明白。” 林秀轩赶紧一个立正,他当然知道得赶紧脱身,一旦电台通讯恢复,很容易追查到96师并没有一个叫林临奇的工兵连长。 “我军即将逐次撤退,仓库里太多*带不走,你去要道河桥梁处帮我把那些都炸毁,还有仓库里带不走的物资,也一起炸毁,我会派警卫排跟着你,帮你的忙。” 林秀轩暗暗叫苦,让一个排跟着,还怎么脱身? 他退到外面,领回一支枪,还真的没收了勃朗宁,张灵甫的治军风格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总算马匹被有没收。 “上尉,地图我带着,您看领了*先去哪儿为好?” “问得好,”他看了看表,“去南坎,把那里吊桥炸了,保障师部侧翼。日本人几个钟头就要从哪里过来了。” “不至于吧,那里就一座吊桥,走的都是难民,我们两挺机枪守着。” “我担心的是难民里的奸细。” ------------ 435 爆破手 一行人骑马迅速向那里赶去,秦小苏窃听到日军与特工的电报,南坎吊桥是要点,是围攻腊戌的配套动作,至于敌人会用什么手段夺取这座桥,或者是否还有其他要点,他不知道。显然敌人有一个具体方案,并且没有必要在电台里交代具体行动。既然有了一个排的兵力,他觉得炸仓库什么的都是小儿科的事情,不如把这个隐患解决,也好找机会开溜,战斗中始终,就会列入失踪人员。不过,他的通讯器材都藏起来了,所以也无法联络马强和徐冲。 借着月光,远远看到两山间的一座木头吊桥,荡悠悠挂在山谷上,下面是一道急流,从这里向东诸注入怒江。 这座桥太窄,注定只能是一个次要方向,,不过就算过来一个中队,也足够让张师长头疼,尤其他正在千头万绪准备后撤,刚才林秀轩观察了张灵甫,傲气十足,却不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 山间跑马,孙排长要用手电,被林秀轩阻止。他说马夜里视力不错,不如让它们自己跑,它们比人怕死,手电乱晃,倒是容易晃了它们的眼睛。当然他还有另一番心思,不想过早暴露位置,在知道敌人间谍有多大规模后,他已经清楚,缅北已经没有前线和后方的明显分别了。 远远看到桥头守军点着的篝火。他勒住马。 “孙排长,你们部队平时夜里点篝火吗?” “不会啊,那样暗处敌人就看的清我们部署了,要是被师长看见,士兵20军棍,军官罚两个月饷。” “你们全体下马,日本人已经过来了。” “什么……” 排长明显一惊,“要不我去找人,6连就在一公里外。” “别怕,点着这么大堆火,说明只是小股摸过来夺桥的,正给对面打信号。” “你是说,凭我们一个排就能打退他们?” “嗯,能摸过来桥,多半是装作难民短枪队,我看你一个排八九支*,难道吃素的?” “那倒也是。”排长经他一怂恿,胆子肥了起来,打开英国仓库各部队都分了不少快抢,前面的部队都说好用,再也不用怵日本人刺刀了。 林秀轩领着这队人小心从后面靠近,很远就可以看到地上横七刷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桥头掩体里架着一挺马克沁,枪口歪向下面,显然把手这里的机枪班被干掉了。 一伙穿着难民衣服的人正在尸体边来回走动,这些人武装带上插着手枪,注意力都在对面。可以看到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正在发报,看来来头不小,还带着电台。 “是日本人?” “不知道,看举止像是汉奸,我在景栋就碰上好些,说中国话,让你防不胜防。看见没,右边有个放哨的。” “看见了。他是唯一盯着咱们这边的,其他人都在看对面。” “我过去把哨摸了,你和弟兄们一拥而上,把其他干掉,最好能留一两个活的,那部电台也别打坏。” “你去摸哨……但是你的手还受着伤?” “干死个把汉奸,一只手嫌多。” 林说着一个人离开,借着路边树丛阴影,隐蔽向前面跑过去,桥头那伙特工点着火堆,大概是想给对面指示目标,这让他们处于不利的明处。 远处警卫排看着这个穿着考究马裤,一条膀子还受了伤的家伙消失在视野里,他们从未见过这么鬼祟的工兵,他们的对工兵的刻板印象是笨手笨脚,执行任何命令都会走样,但是眼前这位似乎动作很快。 林秀轩掏出马靴里小刀,现在单手只能用这个了。这是他鄙夷的黑帮方式,搞不好弄一身血,不过目前他的左手肿着不能大动,只能如此。 孙排长看着那名守住道路的哨兵如同被催眠一样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那工兵连长猛锤哨兵后脑一下,不知道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总之那家伙没吭气儿,直挺挺倒下,林上尉接住死尸,慢慢放到地上。孙排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全中国工兵都有这样的身手,何至于让步兵去打仗。 一群士兵蜂拥过去,他们急着扫射坐在火堆边的敌特,早把林秀轩说的留活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特务们哼着小曲儿,咒骂着日本人的迟到,以及这个蚊虫肆虐,女人又黑又柴的鬼地方,听闻身后脚步声,几个人转身,想反击当然来不及了。七八支*一起扫射,很快将所有人撂倒,把电台都打烂了。 那些被炸得皮开肉绽的死人身上全是各种纹身,坐实了是国内投敌的帮派分子。林秀轩从一个死人身上找到地图,发现刚才离开的张灵甫指挥部竟然有了标注,而且是地图上唯一的标记,显然敌人已经掌握这个地方,当然经历了早上轰炸后,他们不敢在动用飞机了。 他开始在吊桥一端安装*,思考下一步计划,这种破烂桥梁,其实就是山谷上的几根铁链上面架着铁板,两个*就能炸断,用不了他这个科班“工兵”来干,不过大伙儿都用信任的目光等着看他表演。他在桥基下埋下一捆*,然后连上*。 正准备引爆,一片漆黑的桥对面,亮起手电光,连续发着他看不懂的信号。林止住旁边举枪的人,他从篝火里抽出一支火把,按照刚才信号节拍晃动,对面很快也有了反应。也许暗号没对上,但是对方不准备怀疑。 “上尉,鬼子要过来了,炸吧。”孙排长紧张起来。 “先让他们过来,你们去把桥头机枪搬走,一起炸毁了可惜。”林秀轩说着从孙排长上衣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来,自顾自点上了。 警卫排七手八脚把机枪搬走。林远远向那边望去,只见领头有一点手电光,后面人影幢幢却看不清,不知道上来多少,不过铁桥的晃动很剧烈,说明人数不少。旁边的人都紧张的不行,但是他就是很沉得住气地抽着烟。*就在他边上,就是不点。 “上尉,你怎么还不点着,他们可以救过来了。”孙排长说道。 “别急,让他们多上来几个,”他冷笑着转向满脸冷汗的孙排长,“你们在江西杀日本人容易吗?” 对方胡乱摇了摇头。 “所以,现在这机会多好?” 已经可以看到月光下闪耀着头盔和刺刀的光芒,至少上来了一个半小队,最前面打手电的已经过了桥中间,林将*抓起点燃了。看着它呲呲地向前延伸着。 “队长,柳本太君说了,就看今天晚上我们兄弟的了,抓住张灵甫可以十万块。”前面领路的喊了一嗓子,竟然也是一个汉奸。 喊话的汉奸意识到对面没有回应,有些犹豫,但是架不住后面日本人急着过来,他不得不向前。 “队长,是你在哪儿吗?答应一声啊?” “是你小子把太君带到这儿来的?”林回答了一嗓子。 “你不是队长?”领头汉奸琢磨出哪儿不对劲,突然停住,一行人挤在晃动的桥上进退不得。 “他不是队长,他不是队长。” 轰的一声,吊桥一端铁锁被齐刷刷炸断。鬼哭狼嚎中,桥上几十个鬼子一起掉下山下面。对面立即响起枪声,林秀轩也不管,带着这伙人撤了下来。显然日本人还有一个偷袭师部的阴谋,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溜走。 缅甸中部。褚亭长已经将他的伏击战准备妥当,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在远征军中留下了赫赫威名,竟然可以轻松整合一千五百人的部队,很多失去建制的部队听说这里是合成营都愿意留下来,不过他仍然不敢在大部分人面前露面,怕挨冷枪,只能用周有福的一张嘴去告诉外面那些散兵游勇,褚亭长确实就在这里,但是他晚上得算卦不能见生人,只要你们奋勇杀敌,他会知道的。 日军214联队气势汹汹杀到了梦内瓦矿区,当然这里天然的复杂地形,加上后天又被英国人挖的支离破碎,十分不利于夜间进攻。不过日军认为敌军已经被击溃,加上天长节结束只剩下几个小时了,他们草草分兵几路向矿区中心杀过来。 河原右内大佐指挥部里,放着樱井中将的骨灰盒,用白布包裹着。原本可以通过辎重部队将这个东西后送,但是他决意把骨灰留,等着让师团长看到自己如何将对方的智将褚亭长打的落花流水。 混进难民的情报人员传回情报,这支部队仍然有秩序退却,但是装备已经都丢弃了,入夜前看到他们把重炮和卡车炸毁,丢弃在路边,也没看到他们的坦克。当然情报人员观察时的距离有些远,并没有看清实际情况是,合成营当时正在从英国人丢弃的车辆和火炮上拆下有用的零件,搬不走的当然就炸毁,至于坦克,被褚亭长下令藏到隧道里了。 日军一个大队先行闯进山谷,骑在马上的中泽大队长催兵前进,他看到两边都是堆积如山的煤矸石,这些制高点是不能埋伏人马的,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周有福就在山上矿车控制室里盯着下面日军行动,如果有时间,周有福可以把*埋进这些煤矸石里,通过一次爆炸切断日军退路,不过他现在有其他的办法。 日军打着手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山谷里瞎撞,想找到进军道路,不过黑灯瞎火,不容易找到正确路径。 周有福站起身,走向一边的扳道杆。他旁边的轨道上,停着几列窄轨矿车,所有矿车里装满了*正蓄势待发。矿山*威力有多大,他不知道,总之他将每辆小车都填满了,盖上矿渣用铁锹拍平。 眼看最后一个中队的日军也进入山谷,他沉着地抓住旁边扳道杆。 “小日本儿,老子灭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臭虫。”他冷笑着试着向后扳动这根杆子,发现挺紧的,两只手上去也不行,“妈了巴子的,都愣着看老子笑话?快来帮忙。” 几个兵都过来帮忙,一起用力咯吱一声扳过来,一堆人失去重心滚落地上。 于此同时,一列九节的矿车呼啸着向山下冲下去。周有福通过一次小规模爆破截断了前面的轨道。轨道矿车飞速冲到断头,借着巨大速度冲下上去,每一车*都绑着一个*。 矿车如同云霄飞车一样,从茫然的日军头上飞过去,一头扎到山谷出口处的石壁和煤渣堆上,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岩石和煤堆瞬间崩塌下来,将最后一支进山谷的中队彻底埋葬在下面。 山上周有福开始扳动第二根扳道杆,下一列矿车将从另一条岔路滑下去,直接掉落在下面人群里,这辆矿车里装的*略少,一大半空间填满了矿砂和金属滚珠。英国人在矿区使用了几公里长的选矿输送皮带,仓库里堆满了滚珠轴承,他觉得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在日本人头上实在可惜。 ------------ 436 精确杀戮 大约十列矿车冲到下面人群中爆炸。随即飞沙走石,破片横飞。甚至周有福的观察所都被击中崩起的铁球击中了几次,吓的那些探头探脑的家伙缩脖子。 周有福抓起电话要求接通指挥部,他们一个营级部队,竟然有了以人工交换机为核心指挥中枢。他告诉苦等着的营长,他这里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把敌人炮兵截断在了外面。接下来要关门打狗了,有一件事,他没有和营长讲,这是他打的最奇特的一仗,他没见过穷凶极恶的日本人这么颓过。 日本人无往不胜的刺刀只是普通中国兵最记忆深刻的东西,但是本质上,日本军队屡屡痛揍中国最本质的部分,仍然在技术层面上,是他们步兵和炮兵协同,这是大部分由文盲组成的中国军队不可能企及的高度,军队真正高效的杀伤都是靠炮兵完成。 日军打仗犹如链条,一环紧扣一环,从进攻队形到火力准备,无一严谨周密,他们如同机器一样绞杀。褚亭长的视野,使得他很清楚克制之道,在于引入混乱,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按部就班地行动。一旦日本人行动的环节被打断,他们就会如同被切断头的蛇一样乱扭,暴露出指挥官的呆板和迟疑。 现在蛇头被切掉了,他的摩托化步兵出现在了敌人侧翼,当然是通过隧道运偷偷送过来的。他给陶明章划定了4分30秒的突击时间,时间从他的车队越过遮挡敌人视野的铁路路基开始计算,直到冲过一片旷野,冲入敌人队形,然后让士兵下车为止。这是敌人马驮的炮兵从行军队形转化为可能各自为战的反击小队的时间,是他在仁安羌和马圭作战时观测到的,马队未受惊扰时的标准速度。 中国军队从31年起,与日军打了11年,并没有人认真统计过,日军师团配属炮兵的反应嘟嘟。老兵们对那些突然间打响的遭遇战后,敌人炮弹落下时间有一个大致预判,不超过两根烟的时间,从看不见的阵地上发射的炮弹就会落下,他们的炮火支犹如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准时,但是从未有人真正统计过这个间隔。但是褚亭长通过悬停无人机观察并统计过,反应最快的是迫击炮,需要土工作业构筑阵地的直射炮较慢,这是他给褚亭长定下的时间限制的基础。另外他要求先射击马匹,因为他观察到夜间马匹更容易受惊。 他没有机械化步兵,原则上,摩托化步兵需要在距离敌人1公里外下车,然后徒步发起进攻,但是如果你这么慢吞吞,会让敌人很容易适应。M3半履带车具有一些突击能力,主要体现在它的140马力的强劲动力,半履带的越障能力,12.7毫米机枪和车体周围的薄弱钢板上。,就看你怎么用了。 山谷里继续爆炸声隆隆,周有福给鬼子准备的土飞机还在连续发威,不过日军毕竟是武装到牙齿的专业军队,不是一两个土办,耍几个小聪明就可以消灭的。这仍然只是前菜而已,真正的搏杀还需要填人进去。新收容的近千名士兵正在加紧熟悉他们的新武器,准备最后解决战斗。 陶明章的车队在铁路距离旁聚集整齐,然后展开,车距为40米,这样他就可以以大约500米的正面投入战斗。 这功夫,他登上铁路,观察前方日军炮兵纵队。敌人被周有福人造塌方掀起的巨大尘埃遮挡住了,目前进退不得,如褚亭长所预料,炮兵纵队如同切掉了头的蛇一样不知所措。陶明章真的佩服褚营长,他躲在几公里外地洞里,对日军判断是如此准确。 日军炮兵大队指挥官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按照操典上的行动准则,一则敌情不明,二则前面射界被遮挡了,条例上当然告诉指挥官,应该前进到能有效支援步兵的位置上,但是条例同样写着,必须在充分掌握敌情后选择有效阵地,而这两条在当前形势下,似乎是矛盾的,这让循规蹈矩的指挥官进入死循环。日军落后于时代的骡马化炮兵,加剧了指挥官的判断的难度;他们习惯于在构建阵地前做出十分严谨的判断,一旦做出错误选择,要换一个地方可没有汽车牵引的炮兵那么容易,光是在夜里驱赶那些牲口到指定位置,就足够麻烦。 “都听着,和上次一样,不冲到敌人阵型内,所有车不许停,所有人不许下车。” 陶明章通过步谈机向他散落在半公里范围内的排长们发布命令,布鲁克弄来的多余物资,使得褚亭长的部队通讯水平跻身于先进水平,虽然大部分都是些很容易串台的小功率摩托罗拉步谈机,不过没有小队独立通讯需要,他一个在开阔高地上说话,方圆一公里内大家能一起听已经够了。 “比上次容易多了,敌人没有步兵保护,可能有一些骑兵。” “连长,要点是什么?” “要点是先射击马群,惊动那些牲口,让敌人无法卸下火炮,其次射击战防炮和92步炮,这些炮的部署时间比迫击炮慢不了多少。都听明白了出发。” 他跳上自己那辆车的副驾驶席,M3的一个好处是从这个位置可以用*射击,这辆车不是合格的输送车,对驾驶员和发动机的防护不如德国的sdkfz251,不过好处是各个位置都有很好的射界。站在后面的两排士兵,可以向眼前扇面扫射。 所有时而辆车一起启动越过路基,然后从高坡跃下,借势加速。以500米的宽度向日军冲过去。每辆车后面有一个班的士兵和至少6只*,现在他们急着要去欺负那些一战水平的日本人去了。 日军纵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时,这些战车已经冲过了一半的距离,然后开始使用机枪扫射,第一时间,受了惊的马匹开始拖着大炮乱跑,扰乱了步兵卸下这些火力。即使这些马匹受过专门训练,但是当火力直射时还是下意识要乱跑,在夜里尤其如此。 一切比预料的还要简单,最初的几分钟,敌人的反击始终为0,随后的反击停留在零星的轻武器层面上。 车队冲入敌人阵型,士兵从车辆两侧用自动火力猛揍敌人,这支炮兵部队甚至有一半的人连步枪都没有,更没有一门炮完成好反击准备,一些炮甚至被无人驾驭的马匹拖着逃离了战场。 同一时间,周有福的飞车*表演大抵落幕了。他的人从山上发射照明弹,将下方照射的透亮,然后居高临下向下面日军射击。由于占着地利优势,使得日军非常吃亏,但是下面山谷的复杂地形,也多少提供了掩护。 现在轮到那些新投效的家伙们表演了,他们中不少人也都已经迫不及待要上阵了。所有准备投入战斗的散兵,都用白毛巾绑在手臂上以免误伤。他们使用两种武器,一种是射速极快的英国7.7毫米步枪。另一种是改良自捷克式的加拿大机抢。这两样都是相当优越的武器,尤其适合夜间的仓促遭遇战。 突击队分几路进入山谷立即发起攻击,他们比闯进来的日军更熟悉地形,而上面发射的照明弹总是提前照亮他们前面一摊地方,引导他们前进。他们迅速冲过瓦砾堆,看着横七竖八的被炸倒的矿山机械下面,压着累累的日军尸体,有一些还在动。 机枪组迅速占领位置开始射击,残存的日军立即陷入灭顶之灾,他们必须面对各个方向的交叉火力,除了致命的子弹,随时可能从头上落下一捆呲呲燃烧的*。即使只是没有破片的*,但是其威力仍然可能震塌一座煤山,掩埋下面的日军。 33师团曾经是拱卫汪伪首都南京和上海的主力,自称从未在中国输掉过一仗,师团文献中记录的该部队战斗统计,与中国军队的伤亡比是一比二十九,是所有日军师团级部队中最高的,这当然是一个鼓动士气用的夸大数字;但是在该部队参加中条山战役前,这两个数字其实是一比十一。这个乙种师团在中国军队的最窝囊的那场失败中,赢得了巨大的自信,那些塞满黄河的国军尸体,让日本人产生了天下无敌的错觉。那一战,他们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正确的地方,使用了正确手段,导演了钟表般精确的杀戮;现在褚亭长也要把一次精确设计过的歼灭战还给他们。他有过驾驭散兵的经验,陶明章的部队就曾经是一支陌路收编的散兵。关键一点在于让这些人迅速地重拾自信,这些人不缺战斗力,缺少的仅仅是一次胜利提振士气。现在他们冲进了山谷,去追逐每一个还活着的日军士兵,士兵很容易在这样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中重拾自信,这一点与日军没有什么两样。 同一时间,腊戌的情况则不是很妙。 林秀轩重新回到张灵甫指挥部,带来了敌人的偷袭计划,这次有孙排长作保,他不用太费口舌解释。 “就这么一张破地图,就能说明敌人要偷袭我的指挥部?” 张灵甫很想在部下面前表现出自己处变不惊,他抱着手不屑道。 “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指挥部位置,并且地图上没有标注其他目标,例如仓库桥梁之类的。” 林秀轩伸手指地图的时候,张灵甫发现这上尉腰里插了一支南部手枪,大概是刚才缴获的,他搞不懂这个工兵,分明一条胳臂还绑着绷带,怎么那么喜欢过度武装?是不是美国西部片看多了。 “让他们来好了,我正好让特务营把他们包圆,我倒要看看他们从国内运来的坐探都是什么货色?靠一群三教九流地痞流氓,就能偷袭我的指挥部?” “我的意见,最好立即把指挥部移到松山上。”林秀轩旁若无人道,管它边上每个人军衔都比自己高,“必须迅速与美军建立独立联络,有利于在混乱时期获得空投补给。” “这些是工兵学校教你的?”张灵甫语带冷嘲。 “我在景栋,就看到49师师部被日本人端掉,日本人的间谍在交战前行动,这是常识。” “那是49师那些废物,不是我……”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枪声,旁边警卫立即吹灭了蜡烛。但是转而,指挥部院子突然爆炸,炸飞了西厢房半间屋子。 “是迫击炮?” “怎么可能?指挥部建在反斜面上,怎么会被打中了?”张灵甫趴在地图桌下说道。 “时敌人特务带来的迫击炮,咱们得快走,第一发能打到这儿,第二发一定更准。” 林秀轩一语提醒了张灵甫,周围人赶紧过来架起官长,从后门向外面跑。显然敌人躲在了一公里内某个无遮挡的制高点上,一定会连续炮击。 ------------ 437 轻松胜利 一名警卫打开手电冲到前面开路。突然后背喷血,倒在地上,四周都在打枪,没有听到清那一声枪响的方向,显然距离很远。 “都灭了手电,有狙击手。”林喊道。 “什么手?”郭副团长问道。 “就是冷枪手。” “警卫连,给我搜山。”张灵甫半蹲着说道。 “是。”院墙外连长啪地敬了一个礼,掉转马头离开。 枪声再次响起,又一名挡在张灵甫身前警卫脖子中弹,没哼一声,就倒在他边上,他卧倒时,士兵的血溅了他一身,林秀轩仍然没有观察到开枪敌人位置,但是他们前面半身高的院墙显然没有起作用,敌人必然在一个可以俯瞰这里的高处,并且距离很远,所以他没有看清连长是给谁敬礼。好在这个年头的国军军服官兵并不分明,这里都是配短枪的,那家伙也分就囫囵打了一个。 刹那间想通这一层,一把抓住张灵甫脖领子,单凭一只手将人高马大的张师长拽过来,躲到墙后,他预计如果站立不动,下一次射击有一半机会会打中张灵甫,谁让他身旁这么多人簇拥,当然自己也可能有麻烦,因为这里身高与张灵甫相仿的人没几个。果然,那个家伙没有继续开火,其余军官也都看明白了情况,背靠的墙上,暂时避过一劫。 “把火把都灭了。”林秀轩大喊起来,他这才注意到,这里的人都没有防冷枪的意识,外围骑兵还都呆呆举着火把。 “快扔了。去找人。”副师长也大喊起来。周围骑兵扔了火把,没头没脑四散开去追射手。他们的行动草率而又不得要领,仅仅把火把扔在地上却不管它们还在燃烧,现在好了,在这些火把照耀下,每一个试图移动的人,都会在院子里留下冗长的阴影。 “军统不是说,只是是从国内找了帮会道门的汉奸吗?怎么枪法这么准?”张师长狼狈之余还有些不买账。 “江湖人就没有好枪法的了?”林秀轩反问道。 “不说这些了,你看那小子走了没有?” “不知道,不过我试试。” 林秀轩爬着到边上,从地上摸到一堆长竹竿,这些竹竿原本是在后院晾晒绷带的,同时为了做疑兵用的,当然敌人情报得力,并没有误以为这个人进人出的地方,其实是野战医院,算是失算了。他找到了一根最长的,然后从自己头上摘下军帽放在尖端上,然后人趴在地上,几乎把脸贴到地理,才慢慢抬起竹竿,让军帽从墙头漏出来,但是还得远离自己,因为他意识到一般的花招未必管用,因为那是一个老手。 帽子慢慢突出墙头,就如同一个心痒痒的观察员悄悄探头看看外面。他默数到四的时候,一枪在矮墙上开花,在墙内地面上留下巨大的弹坑。果然是个刁钻的家伙,他没有直接射击那顶军帽,而是射击下面两尺的土墙位置,当然不是因为测距不良,而是猜到了这边可能玩什么花招;这个算计倒是精明,如果下面有人支着一根小棍子顶着军帽自作聪明,可能打中他的头,如果只是自己疑心过重,也能打中那个人的胸腹部。 不过林秀轩远比他想象的要诡诈,竟然用了一根两丈长的竹竿,他突然觉得这么诡诈的射手确实不大可能是一个单单射术见长的帮派分子,能有这种手腕,或许是他以前吃过这种亏?所以长了记性? 这功夫,敌人迫击炮已经不开火了,一共只打了三发,那玩意儿动静大,很容易暴露位置,可能先撤了,但是这里打冷枪是不是也撤了,没人知道,也没人敢试。这里一排军官趴在土墙后面,军衔最低的是林秀轩。 “上尉,现在怎么办?”张灵甫问道。 “等着,等你的警卫连搜遍附近每一个制高点,我估计他在200至300米外。不会很久的。” “这么远,怎么做到的?” “他的枪上有瞄准镜,类似单筒望远镜那样的东西。” “枪上还能装这种东西?那怎么装子弹啊?”副师长说道,“你个工兵上尉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在陆军工兵学校时,有一名德国教官带来过一本画册,上面就有这种东西,一战时人家都已经用过了。” 远处响起*扫射声,看来是警卫部队与潜伏敌人遭遇了。 梦内瓦矿区内,最后的拼杀正在展开,突击队收复了山谷内大部分地区,杀死的敌人多到来不及统计,但是日军收缩起来,开始负隅顽抗,他们被赶到山谷一角,扼守着最后的几个煤渣堆积的要点防守。突击队冲了几次,都没上去,伤亡渐渐起来。褚亭长喊停了进攻,他知道如果再冲几次,一定拿下,但是那不是他的风格,他让周有福按最后的办法,把敌人从死角里逼出来。 周有福开始居高临下扔汽油瓶。梦内瓦地区有亚洲最大的铜矿以及钨矿,也有含大量杂质的褐煤,没有太大经济价值,英国人将煤炭堆积在露天是为了只用发电用,当整个矿区运作时,有大量的竖井需要通风,这是一个用电的大头。 一晚上交战中,这些煤山都没有被炮火引燃,当然是因为含煤量太低。现在周有福把几百个点燃的汽油瓶扔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些煤渣能差到什么程度。 陶明章正在打扫战场,远远看到山谷如同传说中的火焰山一样在发光,在蒸腾,枪声到是渐渐减少了,他知道是周有福在放大招,这个人阴毒的招数很多,这一点确实比自己强。他很奇怪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未见过这么有手腕的同袍,怎么最近接二连三都冒出来了,如同天罡星下凡都到了缅甸来杀日本人。 他自己这里已经解决,这一仗出人意料的顺利,还抓到了二十几个俘虏,以往除非重伤号,很少抓到活着的日本兵,一打听是马圭机场守备大队的二流部队,被临时编入野战部队,看来战斗意志不那么强。这当然是一个好兆头,日本人的勇猛善战被神话太久,久而久之连日本人自己也信了,打起仗来都用以一当十的疯劲和你干,一旦他们疯起来,还就真的以一当十了。手下想崩了这些战俘,他不同意,他想着让把这些惊慌失措的俘虏带回去,让美国摄制组拍一拍,好让全世界看看,日本人其实也是人,打遭了也是灰头土脸,一个怂样。 山谷里最后坚持的日军终于忍受不住了,滚滚火焰慢慢向他们逼近,空气倍炙烤到几百度的高温,这些劣质煤燃烧起来后,不是疾如狂风般蔓延,而是徐徐向各个你移动,离着上百米,灼热的热浪就能让你放弃最后的幻想。 褚亭长壮着胆子走出地下指挥部,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火海望去,两边火势很快就要合拢,日本人被压缩在了一角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们要么冲出来,几十挺机枪正等着他们,要么继续坚持住,那样连尸体都留不住。 “你看看你的土匪连长干的好事,他把山谷点燃了,一旦风向转变,很快会蔓延到我们这里,后面仓库里的*还来不及转移。到时候主要隧道都会被炸毁。”布鲁克抓住一切机会诋毁周有福,他当然知道仓库其实离得还很远,但是他不喜欢这种不惜代价的军事阴谋,比如放火烧掉山谷,或者掘开黄河淹死自己人。 “不要急嘛,”褚亭长手搭凉棚望向星空,“你看今天的天色如何?” “什么天色?”布鲁克立即警觉起来,他预感到褚亭长又要耍神棍。 “这月色朦胧,星光闪烁,可见浊气上升,凝结中天,不出2个钟头必有大雨,所以尽管放心。” “你敢说后半夜下雨?” “是不是要打赌?” “星空运转在宇宙里,和大气层里的气象变化有什么关系?简直一派胡言,我才不和你打赌。” 布鲁克转身离开,回避了这次打赌,他最近学到的教训是不要和神棍抬杠,没有必要,也没有赢面。 褚亭长退到这里,距离秦小苏的通讯站已经很近了,秦小苏几个钟头前,刚刚释放了一个气象气球,对气温湿度进行了观测,本意当然是为一筹莫展的林秀轩探测今年的雨季会不会提前到来,林秀轩当然唯心地盼望穿越行动会使得气象史也发生变化。 虽然数据不充分,但是这个地界其实每天下雨,湿度和风速数据,好赖能把下一场雨水的时间精确到三至四个小时范围内,刚好够褚亭长装大神的。不过他提到月色朦胧,其实也是空气湿度的观察表象,学航海的多少知道一些简单气象判断。 最后带领数百名日军顽抗的片冈聪少佐,绝望地看着火海向自己蔓延,他浩浩荡荡冲上进山谷时,也曾有过一闪念担心,担心地形复杂,加上黑灯瞎火,会不会是死地?但是常年在中国横行惯了,使得他和一般中级军官一样,对危险的判断变得麻木。 在中国,即使出现战役部署上的失误,被敌人找到缝隙,也可以通过凌厉攻势,强行将局面扭转过来,这样反败而胜的例子比比皆是,某种程度上,樱井死后,33师团仍然是一支骄兵,仍然认为对手只是靠偷袭得手。他没想到今天自己带领两个精锐大队,竟然会步师团长后尘,报销在这里。 他学着师团长,在一圈狼狈不堪的士兵中间,将联队旗烧毁,然后抽出军刀,带领所有人从即将合拢的两股大火中冲杀出来。还没冲到外面,有些士兵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开始着火,足以烤化金属的热浪向士兵们涌来,日军被迫自行收缩,以最密集的队形冲出来。 所有的机枪等着敌人的最后一击,守在这里的都是精锐部队的老兵,知道日本人必有这么一次绝地反扑,果然,他们来了。 轻重机枪一切开火,将最后的大约两百名日军打倒,看着火势将日军吞噬,却来不及打扫战场,士兵们被迫开始退却,要不然火就烧到自己这里了。火焰里传来噼噼啪啪响声,那是日军弹药爆炸的声音。 如果火势一直蔓延,也许会点燃坑道里的沼气,天空中响起滚滚雷声,褚亭长预料的雷雨看来要下来了。 ------------ 438 扩充人马 大雨中,陶明章带着战利品返回阵地,大部分时候,吃肉的活儿都被周有福抢去,但是今天他捡到大便宜了,缴获了七门大炮和十几大车的弹药核其他辎重,弟兄们从四周野地里套回来的马有几十匹,还抓到了不少俘虏。 那些战俘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上,中国士兵坐车半履带车从边上去过,一名排长向他们咆哮着:“狗日的,见过履带板推的汽车吗?你们只见过人力车吧?” 陶明章心里叹息一声,士兵确实应该为胜利感到骄傲,可惜这半履带汽车不是中国造的。 回到矿区,就闻着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气味,那是一种最残酷的战场上才会有的恶臭,是钢铁、橡胶以及蛋白质被一起点燃后才会有的气味。他第一次闻到这种死亡的问味道,在淞沪战场上,当时他作为补充兵员来到大场阵地时,就闻到了这样一股气味,起初不以为然,以为附近农户在做饭,然后看到了躺在大炮上被烧焦的尸体。当然这次要浓烈得多,即使瓢泼大雨也冲不走那样的气味,所幸烧死的都是日本人。周有福绝对不会吝啬他的残忍鬼点子。 周有福的人正在山谷里搜寻战利品,不过基本上落空了,大火没给他们留下什么,机枪都烧化了,更别提弹药或者死人手表了,某种程度上,当你真正从这样一片骇人的战场上走过时,才会发现日本人外强中干的本质,实际上他们无往不胜的表现背后,真正的钢铁非常的有限。大车辐条轮子上只是裹着一层胶皮,以节省资源,车后面拖着区区两百公斤钢铁攒出来的步兵炮,这种炮只能发射低膛压的炮弹,几乎为中国军队量身定做;日本人的机枪射速很低某种程度上是考虑了后勤问题,为了在一个穷困的岛上打造出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他们极尽智力,为士兵们开发出诸如掷弹筒这样的玩意儿。大车上烧成灰的是大米和糖,没有多余副食,每当日本军队后勤不济时,首先考虑的是砍掉弹药以外的补给。 三连带着大量装备和俘虏返回时,旁边的人都停下手啧啧赞叹,眼馋他们这次抽到好签了,没有硬抗日军主力却打到后面辎重和炮兵,甚至还捞到了几十匹马。 回到洞窟内的指挥部,陶明章老远看到前面烟雾缭绕,是周有福在喷云吐雾,然后听到他在抱怨光有损失,没有收获。 “不行,你得补偿我,打掉两个弹药基数,扔下去*至少有一万斤,到目前缴获能用的只有几十把刺刀。步枪没有整的,护木都烧坏了。” “*有的是,你自己去取。”褚亭长说道。 “我是说,陶明章这次收获太大,这不公平,他又用不了那么些个。” “一切缴获归功,他自然也要上交,这里这么多新入伙的,当然要重新整编一下,你眼睛里除了这些枪炮就不能看长远些?” “我是粗人,不会长远,我只知道一件……”周有福看到陶明章走进来,硬生生停了下来。于是没有人知道,他想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营长,我们在外围歼敌数字和缴获,我都统计过了,可能有一些偏差,毕竟是夜里,外面敌情复杂,我也不敢久留,所以……”陶明章说着把一个本子递过去。 “嗯,很好。先坐。” 褚亭长接过那个本子,上面清清楚楚列着缴获的武器条目和数字,具体到细枝末节,比如钢盔和牛皮弹盒。 “老周你看看……人家的统计。”褚亭长把本子递给周有福,“你也学着点儿。” 他想故意挑拨一下两个人,让部下间有些内部竞争,对于一把手掌握局面是有益的。程大洋经常在会议时表扬某人,通常是舒平,偶尔也有其他部门长,但是从未表扬过副艇长。不过这一手他总算学会了。 “你又不让我管账,要不然我记得比他妥当。”老周不服道。 “让你管账?你得把炊事班的锅都卖了。” “营长,这些东西怎么处置?”陶明章问道,他显得高风亮节,显示他并没有补充自己想法。 “有用,有用,我打算扩编部队,改成一个团或者一个旅。” “营长,战场临时收容编组是一回事,私自扩充可是有违军法的……”陶明章赶紧提醒,他怕上级昏了头干出犯忌讳的事情。 “当然是临时的,现在上面通讯混乱,一时之间没有军令了,我们只能担起这个责任,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大敌当年,我们不能太拘小节,更何况有布鲁克担保,他是史迪威的女婿。” “布鲁克知道你的想法?” “不知道,不过不用知道,只要担保就行了,有他入伙,还怕杜长官会把他崩了?” “他会同意?他又不傻。” “呵呵呵,陶明章啊陶明章,说你个大学生不开窍还真没错……”周有福冷笑起来,“这么长时间,你就没看出布鲁克那孙子的心思?” “什么心思?”陶明章睁大眼睛道。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们这些洋人翻山越岭从美国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是来空手套白狼?说穿了,就是想要控制我们的军队,你让他带兵他不乐疯了?不信待会儿你看看他同意不同意。军法,我们的军法,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 褚亭长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周有福确实是人精,他说的句句在要点上,除了翻山越岭从美国来这一部分稍嫌露怯。基本上周有福说的,也是他的判断,美国人巴不得中国军队脱离原来建制、原指挥体系,跟着他们走。史迪威那么鸡贼一人,把最先到实兑港的装备给杜聿明当然不是白给的,所以派了一个叫布鲁克亲随来当监军,这个人的任务本质就是控制合成营,只不过自己一路耍心眼,让他无从下手而已。所以他打算扩充6到8个连,让布鲁克直接带炮兵,他小子一定答应,并且*炮部队也只有他能带。合成营确实早就有了坦克上的75毫米炮,但是基本都是直射用,曲射效率很低,只能不断地通过前沿观察落点,进行修正,有几次差点炸到自己人头上。现在有了几门25磅炮和日本中等倍径山炮,必须有个专业炮兵军官指挥才行。 拉纳尔岛以西二百六十公里,419正准备回收无人机,不过无人机获得了重要的气象信息,日军游击的苍龙飞龙编队周围正在起雾,黎明前,雾气会达到最浓厚程度,使得海面能见度降到最低。目前的情况,无人机光学设备已经很难看到敌人红外影像,但是雷达仍然可以看到。 此时美国舰队还再东面与第五航战两艘航母周旋,双方互相知道对方存在,可能在白天发生大的战斗,但是第二航战趁夜靠近,显然有所企图。一旦白天打响,二航战赶到,会立即在兵力上翻番,并且二航战的飞行员水平更高些。他原本想趁海战混乱时动手,这样对于隐藏杀招,把战果转嫁美国人较为有利,但是日每双方都倾向于在白天动手,夜间相互远离,另外他也不喜欢白天,因为无法使用雷达和反舰*。甚至于敌人低空飞机可能看到水中的潜艇(如果他要伸出天线监听对方通讯或者指挥无人机的话不可能潜太深)。对于他来说,这是两难的选择,并且没有折中的办法。 不过夜里生成的大雾,突然提醒了程大洋这是一个绝好的攻击机会,他的火控雷达和*当然不会受到浓雾影响,但是敌人视线会受到限制,这给了他使用反舰*的绝好机会。他一直担心即使在夜里,甲板上值班的敌人也会看到反舰*高速飞向自己,这样就有可能暴露自己,但是如果浓雾遮盖海面,情况就会大为不同,就是有人在最后一俩个米哦啊看到有东西穿破雾气,撞上船舷,也很容易联想到是自杀飞机的行动。*最后阶段,几乎是迎面飞来,很难判断速度,而且的尾部的火光也不清晰,容易与活塞飞机排气管喷射出的火星混淆,但是如果远远看到它转弯,谁都不会认为那是一架飞机。 但是他面临一些困扰,就是敌舰队太远,虽然在*射程内,但是他无法用潜艇上海火控雷达跟踪敌舰,当然可以用无人机雷达提供敌人大致方位和航线判断发射*,但是那并不是火控雷达,精度仍然嫌不够。尤其敌人舰队中有几艘长度与航母接近的重巡洋舰,那些东西不是他想要的目标,而且装甲很厚。 如果他现在驾驶419告诉向目标冲过去,怕是来不及赶到雷达可能起作用的距离,天就亮了,那样还会耽误回收无人机。 他必须与政委讨论一下,是否要冒这个险。最坏的情况是,有一枚*击中日军重巡,但是未能击沉,结果敌人重巡带着*残骸回到拉包尔,那样就彻底露馅了,但是放弃这样一次机会,明天双方打起来,美军或许要吃亏。 当然会议让舒平列席,但是预料他什么也不会说,他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但是也很少顶撞艇长。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完全赶不及过去,一旦天亮,浓雾就会消散。所以,如果想打必须趁早。” 政委果然支持程大洋的想法,至于精度,可以通过无人机实事修正弹道。不会差太多。 “但是,如果敌舰队目前的队形很密集,航向与无人机航线夹角也不理想,我担心如果它们再转15°,雷达就不容易分辨了,从声呐从主机分辨,舰队两侧各有一艘一万三四千吨的妙高级重巡洋舰,长度和飞龙相差无几,一旦有偏差,*导引头可能瞄上重巡,那样就可能有有一两枚会打中重巡,到时候可能偷鸡不到蚀把米了。” “这倒也是,一次发射四枚*,击沉飞龙或者苍龙绰绰有余,但是一旦有一枚脱靶,可就不一定。”一经提醒,政委也觉得不太妥当了。 “是啊,能想到的最坏情况是,一次齐射无法击沉敌舰,*残骸被他们带回去,要知道这个距离我们想要用*补一刀也太远。敌人如果全速逃跑,我们恐怕追赶不上。” 每一种可能确实都被程大洋考虑到了,虽然敌舰中了*重伤,还能高速逃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毕竟还是有的。 “对了机电长,你有什么看法?”政委突然响起舒平坐在一边,既然来了不如问一问。 “你问我?我的看法是等。” “等?马上可就要天亮了。” “嗯,你们有没有想过,敌人进入浓雾区的反应?他们很可能会拉开队形,以避免相撞,那样无人机的雷达分辨率就够用了,也就不必担心*会找错目标。” “但是。如果他们继续保持密集队形怎么办?” “那更简单,放弃这次攻击。”舒平轻描淡写道。 ------------ 439 击沉苍龙 舒平自然觉得艇长纠结太深,他觉得事情简单得多,行得通就去干,行不通,放弃就完事了。海上起雾是常事,*乱射出去,后果可就难料了。 程大洋可没有他那么轻松,他必须考虑全盘战略,如果打掉一艘航母,整个第二航战就要撤,并且很可能因为无线电静默,无法知会顶在前面的第5航战,这样天亮美日双方接战时,双方兵力会相当接近,而美方会因为靠近本方岛屿而占据一些便宜。当然他很同意舒平的一个看法,就是可以再等等,或许敌人会因为陷入浓稠的雾气,而自己拉开队形。 腊戌镇外58师指挥部,张的警卫部队控制了附近山头,一番战斗后枪声渐渐停息,警卫连长骑着马回来,报告射杀了六名冷枪手,缴获迫击炮一门,还抓到一个活的。 所有高级军官这才从矮墙后面站起来,那不识相的连长见状又要敬礼,赶紧被制止,张灵甫让他赶紧扩大搜查范围务必肃清附近敌特,当然命令是这么下了,哪儿有那么简单。 回到指挥部,里面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即使张师长没有下达任何撤退命令,看来所有人都默认必须转移了。 张灵甫多少有些气馁,在地图变来回踱步,有人爬上长凳,把他背后地图也收走了。 “师座快走吧,天一亮,敌人飞机可能来第二遍。” “走走走,总该有个地方去。”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回答张灵甫这个问题。在58师指挥部转移是常规,但是带头向后撤是一个禁忌话题。 “去松山。” 林秀轩说道。 张灵甫这才发现,工兵上尉也混进来,而且还插嘴自己的战略。 “去松山?那也得等部队撤下来,我们再去,要不然岂不是和那些丢下部队,指挥部先跑的诸如49师之流一样了?” “恰恰相反,49师是失去指挥,而你们师牢牢牵制着敌人,通信畅通,目前形势,敌人已经渗透到你的防线后方,但是还来不及先到松山,只有你的指挥部先去,才能有时间勘察地形,做有效部署,后面部队退回来也不至于乱。” “指挥部先动……”张师长皱眉思忖着,他当然知道其中道理,但是内中原因是工兵上尉不知道的,半年前长沙会战时58师前副师长廖龄奇因为临阵脱逃,失去指挥的罪名被薛岳处决,此事让58师在74军3个师里头抬不起头,该师上下对指挥部后撤也有顾忌,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情势紧急,必须走,但是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没人提,总不能张灵甫自己提,他还是知道要脸的人。好在这里有一个局外的96师的工兵,先点破这一层,也算替他解围。 “你们看,什么叫思虑周到?”他转身虎视一群高官,“你们以往作战,就是只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的阵地,屡屡被日本人咬死,看来见识不如一名上尉,还是工兵。” 他好像是在夸赞林上尉,但是言语中对工兵颇为歧视。 “对,先去松山守住要害,然后把仓库里带上的全带上,”副师长说道,“还必须立即建立与美军联系,才能确保到时候空投不乱。” “不错,此刻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完成这项艰巨使命。只有指挥部先转移到山上。” “是的,只有先占住地方,扎进篱笆,才能防止再次被敌人渗透……”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灵甫转向林秀轩。 “96师上尉连长,林临奇。” “现在我正用得着人,跟着我去松山勘察地形。” “这……”林秀轩心里叫苦,他的通讯设备就藏在不远处,马上就到约定通讯的时间了,要是跟着张灵甫去松山,那可就要和马强他们失散了。 “怎么?还有派系看法,本党本军,就是太多派系之争,不用多想,跟我上山。” 张灵甫说着离开,他的警卫部队上来一簇拥,把林秀轩裹挟到外面,有人牵过他的马,然后跟着一群骑兵一起向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整个419穿越集体被分割在各个地区,几乎同时陷入艰难抉择当中,包括准备血战的褚亭长和找不到林秀轩的马强徐冲,甚至于,连躲在荒山上的秦小苏小组也准备后撤,并炸毁设备,一旦褚亭长的方向出现偏差,日军很快就会到跟前。 程大洋还在等待,距离日出还有30分钟,差不多已经到了窗口的最后极限,必须考虑回收无人机的时间和*飞行的时间,海面上有些风浪,注定回收作业不会很顺利,要是出现偏差,很可能会被清晨从所罗门群岛起飞的第一波次美国侦察机发现,他们每天都会起飞数个波次,以扇形展开侦察。舒平给他划定的极限时间还有10分钟,这是充分考虑了回收无人机,以及*飞到目标区的时间制定的。 “艇长,无人机检测到,敌人的队形在发生变化。” 无人机在下降过程中,发现了敌人舰队正在拉开,也许真的是担心浓雾中会撞到一起。这当然是无线电静默情况下,又看不清灯光信号时的无奈之举,这说明舰队司令已经很难掌控舰队,至少不能进行复杂的航线。这意味着,转瞬即逝的机会已经出现,可以向着预测敌人航线装定诸元并发射*,只要敌人舰队几分钟内不转弯或者加速的话,*就能顺利击中想要的目标。 程大洋在指挥舱迟疑了几秒钟,作为艇长,他无法像舒平那样理性看待一切,那样多半抓不住战机,即使你掌握了先进技术,其实也并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他必须全盘衡量局面,包括对风险的感性认识。 “*舱,准备发射*。” 他下达了命令。 “老程,美国人侦察机可正向我们这边过来。再不降落无人机,我们可就没有回收无人机的时间了。”政委提醒道。无人机的燃料已经耗尽,如果不能回收,就会自行降落并飘在海上,也许会被路过的双方舰队捡走,而且多半是日本人。 “我有分寸。” “1至4号*罐*备便。敌运动状态跟踪完备,随时可以射击。” 海图桌另一头的舒平站起来了,但是没有说话。 “1至4号*发射。”程大洋通过通话器,向*舱下达了命令。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敌人会保持航向航速,这是他的常识得出的判断。 潜艇上的每一个岗位,都能感受到连续数次的轻微震动。4枚*被推出*管,出水后点火向着目标飞去。 指挥舱屏幕上,从1到4的*编号依次出现,然后其各自的诡计开始延伸,在这些*的前方,是日军庞大舰队的轨迹。 目前无人机可以很清晰地跟踪舰队里的每一艘船,分辨出处于舰队核心位置的一艘航母,另一艘航母在靠后的一个编队内。虽然雷达和声呐都无法分辨出,这艘航母具体是飞龙还是苍龙,不过击沉它们中任何一艘的战略意义都是一样的。 “老程,美国侦察机还在持续靠近中,我们已经没有足够时间回收无人机……” “外面能见度怎么样?” “还很黑,美机高度较高,有很大机会看不到我们,不过我们的无人机颜色太浅,一旦降在海面上,可能比较显眼。如果美国飞行员有好奇心,或许会降低高度看个究竟。” “让艇面小组去把林秀轩储备的围壳里防空*取出来,万一美国人靠近,就打下来。” “是。” 政委没有什么疑义,这场世界大战每天都在死人,包括数不清的友军误伤事件,拯救世界的办法是压垮轴心国,不是拘泥于小结。目前天色仍然暗淡,是不错的掩护,美国P38侦察机如果不识相,只能把他揍下来了。 日军苍龙好航母正在以25节高速,向着正东驶去,舰队柳本大佐对子夜突然出现的浓雾没有准备,由于海陆军一起放弃了所罗门群岛,导致无法建立前沿气象站,对周边海况和气象的预报就没有了及时性。舰队按照出发前,山口司令官制定的方案,拉开了距离,以避免撞击。因为主力舰行驶在一条航线上,航速又很高,这样的事情确实可能发生。 眼下,主力舰之间的距离拉大到了一公里以上,至少苍龙号完全看不到前面的妙高号了。刚才边上还有一艘驱逐舰,这会儿也看不到了,不过只要太阳出来,就可以很快横扫浓雾,一切会恢复正常。 山口预料今天白天双方将进行一次大规模交手,判断美国航母就在附近,互相试探了几次,美国人应该会对他们一步步将日本舰队引入预设的战场比较满意,因为这一带靠近他们的陆基侦察机搜索区,但是他们不会预料到,这里有两个日军主力航母战队,只要第5航战抓到敌人,单凭他们自己大概可以解决,不过加上两艘飞龙级,那么敌人灭亡会更快。山本预测,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把美国太平洋舰队仅存的几艘主力舰全都送进海底,不止是屈指可数的几艘航母,还有那些新部署的重巡洋舰。美军目前没有战列舰,可以拼凑出来的参战的全是次一级的巡洋舰,这些重巡则成为了日军首选。 第一枚*按照预设弹道,在敌人舰队前方转弯,一切如同程大洋所预料,敌人既没有转弯,也没有减速。 导引头雷达开始扫描后,迅速捕捉到了三个目标,但是其中两艘小得多,只是护航驱逐舰等级,立即就被排除出了攻击选择。 苍龙号驾驶室里有人看到一点火光在浓雾中晃动,这是完全超越常识的事情,他调节望远镜焦距的功夫,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超音速),闪光钻到下面,转而爆炸。 大部分水兵都在睡梦中,遥想着明天决战消灭敌人,死亡突然而至,甚至也没有什么痛苦。这是一艘高速灵巧的标准航母,唯一的缺憾是防护很弱。*穿透侧弦,连续在接近水线的地方爆炸。 ------------ 440 先斩后奏 按照程大洋计算,一颗*可以重创这样一艘两万余吨航母,两枚就可能击沉,三枚较为保险,他发射了四枚。 一方面也是他目前手头*比较多,另一方面他希望敌舰中弹后能立即沉没,尽量减少被救起的活口,因为很难保证是否有人在中弹一侧甲板看到什么,他本人没有体验过几枚*从雾气中飞向自己,所以关于大概率会误认为飞机的说法,还是基于想象。 当然在迅速击沉方面,*永远不如*,*毕竟可以让船只迅速进水,如果爆炸位置控制得当,可以折断龙骨,让船首或者船尾翘起。如果419有足够的*,整个日本联合舰队都不在话下。他甚至可以在一个上午,干掉所有日本航母,只要它们聚集到一起。 当然舒平评估过4枚*的威力,他评估可行,几乎就是背书。他的计算重点在于*能够穿透到什么深度爆炸,进而引发最大效果。这种超音速*以往打靶的实例表明,有一半的情况,动能弹头会穿透驱逐舰大小的船体,而来不及爆炸,但是仍然会引发火灾摧毁目标。但是航母是一个足够宽的目标,所以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飞龙级的轻薄装甲非常适合*延时引信在中间位置爆炸,单发引爆航母甲板下主要弹药库的可能性高达75%,何况是4发,所以不太可能有什么活口留下,不管他在那一侧船舷值班。至于航母沉没的时间,他估计会在15到30分钟,取决于火势蔓延的速度,大概率倾覆,这样会快一些,也有可能是缓慢沉没。这与航母本身设计有关,与船上损管没什么关系,他不认为会有什么有效的损管。 一切如他设计,苍龙号航母在15秒内接连发生爆炸,在最后一枚*赶到前,甚至第一枚*引发的内部爆炸已经开始。爆炸自上而下将甲板撅起,火焰从下方喷射出来,这些航母在设计防御时只有两个重点,其一考虑自上而下的,由俯冲飞机投掷的*,另一个重点是水线以下防备*的装甲和隔舱。宝贵的重量用在这些方面,而弹药库也尽量避开容易受攻击的区域,被设置在靠近升降机的轴线位置上,在第二层甲板下。 爆炸声此起彼伏,无人机探测到航母的航速迅速减慢,并且它在迅速下沉。而附近的驱逐舰正迅速赶来。驱逐舰上的舰长很快发现,靠近喷水显然是找死,这艘航母已经化作一具燃烧的棺材, 附近海面上看不到任何一个挣扎的人员。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通常军舰从中弹到烧成这个样子,需要一段时间,即使被潜艇*击中也是如此,更别提飞机投下的轻型*,除非是美军飞机投下的1600磅*直接命中,但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飞机靠近。 后方六公里飞龙号上的山口多闻被部下叫起,赶到指挥舱。 他踏进这里以后,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隔着浓雾,竟然看到了前面火光。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攻击。敌人是怎么透过浓雾发起攻击的他不知道,也许是撞到了美国人布设的飘雷,那样只能说敌人狗屎运好到不可理解,这里不是海峡要道,这怎么可能?另一种可能是有潜艇占据了西面阵位,那样利用东面霞光看到海平面上目标,但是也不应该在这样的大雾天。 他来不细想其他可能,先下令航母立即迅速掉头,改变航向,也不管是否可能撞到后面的羽黑号巡洋舰。他对风险的评估是正确的,也许不止一艘敌人潜艇,那么保持不变的航线航速,显然很容易撞到*,必须用一些主动的办法规避,至少让敌人无法瞄准。航母急速转弯时,他想起德国人在搞的一种新式的雷达波瞄准方法,测距精度甚至高于15米级测距仪,可以支持让潜艇或者军舰在这样的天候下发起攻击,但是德国人不是那么磊落,一直在隐瞒技术。有人请求是否无线电静默向舰队发报转弯,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无人机开始降落前,最后探测的情况,敌人航母已经开始沉没,这与声呐探测到的进水和舱室断裂情况相符合,声呐进一步发现两艘驱逐舰围绕嘈杂的下沉舰船游荡,不像是救人的人样子,更像是在搜索,也许他们根本找不到活人了。 现在程大洋面临下一个难题,呈扇形出动侦察的美军P38飞机,正在接近。 他的潜艇目前处于两架P38的缝隙中,也许敌人不会发现黎明时分躲在漆黑海面上的潜艇,但是无人机已经耗尽燃料进入降落程序,那架飞机色调太浅,不适合在海面隐藏。 雷达显示,美军飞机突然转向,向着日军第2航战而去,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显然美国人在附近岛屿上设置的电子监听站效率极高,他们迅速发现了日军舰队电文,并测量出了方位,这算是一次小小的意外之喜,让他可以从容回收无人机。 腊戌,林秀轩跟着58师师部前往松山。他现在无法脱身,但是暂时好像没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人出现,附近没有军统或者可能指出自己是冒牌货的96师人员出现,唯一的威胁来自一名神枪手。 58师警卫部队将被俘人员打了半死,总算从嘴里撬出来的情报,被俘者供认,他们一行多达几十人,被打死的都是外围掩护组,而刚才打黑枪的是他们另一队人,全都是刚从日本中野学校回来的,用的枪是7.7毫米带瞄准镜的步枪。这些人都不爱说话,所以不知道他们是哪路的。渗透进来的各路汉奸人马,都由织田平让少佐指挥,相互之间不认识,只知道有梅机关的和土肥原系统的,还有台湾来的,相互之间没有主动配合,全听日本人调遣。 张灵甫对后撤去松山持欢迎态度,碰巧又来了一个工程兵上尉可以替自己打杂,可以让他帮忙修建一些设施,带着人砍树构建工事,炸个桥梁什么的。 不过林秀轩另有打算,他想要迅速与美军联络,确立空投方式和地点,他想在怒江以西的广袤山区建立一片游击区,这样就可以牵制缅甸日军大量兵力,不至于进攻印度。另外,只要获得通讯设备,他就可以通过电台发出暗号,这样马强和徐冲就能找到这里。他发现队伍中有通讯部队,于是不动声色跟着走。 日出前,他们纵马跑了50华里,赶到了松山以西地带,再往东就是被炸断的惠通桥,大量的难民被阻断在这江这边,也不知道其中藏着多少日本探子。 他们一大群人,又是骑兵,又是卡车,就在几千名难民眼皮底下下了公路转向松山,想来如果敌人有心,应该会发现中国军队有再次经营的意图。 日本人并不知道罗卓英要求部队渡河逃至河东的命令,要不然一定笑死在床上,所以他们必然有一些手段,防备中国军队在这片天造地设的山区站住脚。具体是什么手段林秀轩不知道,他只知道旧的历史中,日本人甚至靠一次突击就占住了已经埋设*的惠通桥,没有情报工作是不可能的。 现在惠通桥被炸断了,这些人力会转向哪里?他估计,目前中国军队在时间上领先一天左右,但是在预先的准备上显然不如日本人,要不然罗卓英也不会发出那样匪夷所思的命令。另外他也注意到张灵甫对控制松山也心不在焉,以为退回来守住这里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想过很多细节问题需要预先处理,否则即使有天险,也未必站的住脚,看来自己还得冒险,多待几天,替他打打下手。 秦小苏立即就截获到了日军特工向南机关的汇报,电报通过94式小型电台发送,提及中国军队已经注意到松山地区,似乎有在这一地区长期盘踞的打算。 随后南机关发给15军司令部的电文中还提及,一天前,有一架美国联络机在腊戌外围被击落,一名联络官死亡,在飞机携带的物品中,发现了地空联络密码本,似乎是要建立空投区。另外,还有一份建造临时空投区的施工图纸,没有标明位置,但是从需要拆毁的一些建筑和庙宇看,可能是甲地点。显然日本人对一些重要节点做了事先侦察,并且还取了代号,所以一时搞不清他们说的那个地方。 秦小苏将这一情况迅速转达给徐冲,但是徐冲表示无法联络到组长,组长目前生死不明,似乎来不及关心其他事情了。 林秀轩没有任何情报,他向警卫连长建议立即去德宏潞西(芒市),他知道那里是群山中唯一的一片平地,如果事先控制,空投就会变得十分便捷,假以时日,甚至可能在那里建造一片简易机场,以便于在怒江以西建立稳固的防区。所以他设想中的松山防区,必须包括芒市,并且以那为中心。 警卫连长当然没有意见,因为张师座没有提过任何地点,只是让林上尉勘察一番,找几个指挥部位置,并给他做一次报告,由他定夺,他手下从来没有一个上尉敢于自作主张的,所以他懒得想会有人这么做。 林秀轩建议警卫连立即分散,守住四周高地,然后让通讯连直接呼叫史迪威指挥部,他知道这样可以绕过杜聿明,自己暴露的时间也可以推迟。美方果然有了回应,开宗明义要求守住松山,他要求美军立即实施空投物资,以确立守军决心。电文由他亲自拟定,使用了“以确立决心”这样的字眼,似乎有要挟美国人,让他们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4个小时后,就在腊戌的张灵甫刚刚知道,96师工兵上尉违背自己命令,没有去勘察指挥部位置也就算了,竟然自己划定了一条防线,还建立了一片空投区,他抽出勃朗宁手枪准备交给手下带去执行军法的时候。看到美国运输机低空从山区飞过,并且远远投下降落伞。这是他第一次见识空投补给,他以前只见过运输机送送邮件而已。 ------------ 441 兵发腾冲 很快前面电话打来,说美国人空投了5吨大米下来,张师长突然觉得这件事林上尉办的还算有先见之明。他本人,倒是没有考虑过空投还需要事先做准备,尤其在山区地带,要抢占一块平地还真不容易,看来这个家伙想的比较周到。 4月30日晨,日军主力再次开始两路夹攻,这次来势很猛,重新集结了大炮轰击58师阵地,在腊戌坚守,固然也有一些地利,但是肯定不如松山山区来的有利,于是他下令部队开始交替掩护,缓缓向后撤退,难民不管了。 当日下午他的指挥部过木姐,瑞丽一路撤到龙陵,通过芒市时,查看了林临奇选定的空投位置,四周用篝火为空中指示,附近守备阵地选择位置都不错,充分利用地形地物,互相掩护也考虑的很充分。他甚至还派人四处走访了一下,将地图上没有标注的水源和山间通道,都做了标注,显然有长远经营的打算。 张灵甫立即在要道处设置了哨卡,严禁难民进入,各路溃军先缴械然后才能进来,进来后区收容站,进行甄别,甄别后确认没问题,然后才重新发还武器,作为补充兵员分配到58师各连队中。他的甄别办法,通常是同一部队互相指认,确定可靠人员后,再由这些人去指认其他人。无法确定的,就关进设在芒市空投区附近的一座孔庙里,口粮减半,失去行动自由。他被黑枪打怕了,于是想出了这些办法。 下午时分,其余部队陆陆续续从腊戌撤下来。日军占据兵力优势,又是以完美的步炮配合向前推进,继续死守意义不大,并且中午开始,日军炮火转向城内平民区,于是张灵甫没有犹豫,下令后卫部队交替掩护撤回来。林秀轩一直在用电台与空中联络,被通信兵告知,师座有请,他带着美军空投资材粮食清单,去向张灵甫报告。 这次张的指挥部选择在了山洞里,看来师座对偷袭营有了充分防范,洞口有简易工事和机枪,但是并不很张扬,不过有经验的特工,还是很容易从进进出出的通讯员,山下停着的摩托车,通讯兵在岩石上架设的天线,判断出至少是一个团部。 他走近黑漆漆的山洞,远远看到前面点着烛光,还可以听到张灵甫在发怒。 “什么烂地图?完全都对不上。” “当初发的就是这些地图。”蔡副师长解释道。 “宋希濂来电,问敌人怎么绕到腾越县去了,我竟然不知道,前面敌人不是一直在腊戌和我们对峙着?” “绕过来的是坂口支队,前天就脱离接触了,大概昨天夜里就去那里了。另外,腾冲县长脱逃坐牛皮筏子到了对岸和顺,留在城里的商会会长杨继品带着当地民团开成投敌。看来是早就被策反,有预演的行动。” “这些汉奸。”张灵甫轻轻地敲了下桌子,以示有心杀贼,无能为力。 “不过,腾越丢失,对我们的防守影响不大,有我们在这里,他不敢渡江攻保山。” “我不管什么保山,我只知道地利失去一半。有没有办法打一下腾冲?” “师座,我们兵力要受这么大片山区,已经捉襟见肘,不如我派人去吧龙江吊桥守住,梁河很浅,将来有的是机会杀过去。” “是啊,我们现在人手紧缺啊……”张灵甫抬眼看到林秀轩过来,“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正要找你。” “请师座吩咐。” “刚才收容站来电话,说来了几十个96师的家伙,是和你一样从景栋溃散过来的。” 林秀轩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 “那帮家伙正在那里闹,不肯缴枪也不知道真假,烦劳你去认一下人看看有没有日本特务混在里面。” “我去?” “当然你去,要不然我去?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认识96师的人吗?还有,要是这些人可靠,就由你来指挥。你看看这些……”他把林拉倒地图前,“龙陵的地图质量比腊戌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还都是当年军政府测量的地图,偏差很大对不上。你既然学过修桥修路,一定会用经纬仪,去帮我修正一下。” 张灵甫很轻巧地让别人测绘地图,显然对制作地图的艰巨性没有了解,或者也不想了解。当然他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事实,他在腊戌用的是英国人测绘的5万比1的军用地图,确实很标准。仓促间退到这里,参谋发现只有蔡锷的云南军政府民国三年绘制的地图,早就过时了。 “师座,可以让美国人永航空拍照绘制地图。快的多。” “胡闹,照相机怎么可能拍摄全貌?” “可以拼接。” “让你去干件小事,你就推三阻四,我这里急等着用,耽误了军情,你担待得起?” “好吧我去想办法。不过我要一部电台。” “准了,快去。。最好明天把修改的地图交到我手上。” 林秀轩赶紧退出来。碰上个不讲理的你说怎么办?只能按着他意思去吧。他和警卫排的孙排长一起向着散兵收容站去,心里七上八下,怎么能让假的,去验证真的呢?但是这这件事发生了,总该面对啊。 远远到了几间破瓦房和一圈铁丝网构成的收容站外,就听到那里面闹哄哄,有人在吵架。 “你们74军凭什么下我们第5军的枪?” “这是上峰命令。” “你上峰老几啊?我们只听余韶余师长的。” “这里张师长说了算,再闹按匪谍论处……” 眼看要打起来了,听上去96师这伙人不买账要暴动,毕竟按照嫡系亲疏计算,第5军排在74军前面。 林骑马到了跟前,他打算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放肆,哪部分的?” 他马鞭一指下面正吵架的少尉和卫兵,把双方震住。 288团侦搜连2排长彭横发。 看来还是个精锐,看着如此嚣张,显然不是日本特务,特务通常低调得很。 “报告你的各级长官姓名。”他居高临下高声断喝,杀住对方气焰。 “报告,96师师长余韶,288团团长凌则民,侦搜连连长张历华。” “哦,原来是张历华的兵。”林故作熟识点头道,张历华是谁他并不知道。 “官长,你知道我们张连长就好,给我评评理,他们非说我们是特务……”下面排长感觉碰上了亲人,竟然委屈起来。 “且慢哭鼻子,288团怎么了?” “团长他……4天前,在景栋牺牲了,我们失去联络按照预定计划,向这里撤退奉命扼守惠通桥,昨天,连长也被狗日打穿了肚子。我们看到这里有中央军,心想,一起打鬼子,没想到被这帮孙子缴了枪。” 林秀轩转向一边孙排长:“孙排长,是96师自己人。”他故意说很含混,让两边都听得似是而非,感觉他是对方那边的人。 “上尉,既然是你那边的人,那就把枪还给他们吧。” 下面彭横发也纳闷,怎么这个上尉还要请示旁边少尉?很快有人过来把武器还给了他们。 “弟兄们,大敌当前,没有时间解释,我姓林,你们从现在起跟着我,我带你们打鬼子。” 他跳下马,将马匹交给孙排长代管,领着这里20几人离开,所有人都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有都说不出来。 林秀轩答应了要给张灵甫找到合适地图,在他看了一眼旧的龙陵地图后就很清楚,这是当务之急。完成这项任务,他现在需要一伙好手,这群侦搜连的人送上门来,正用得着,他现在穿了一件58师军服,人家自然而然把他当58师的人。这样两面欺骗当然撑不了多久,他计划一两天内脱身。 他迅速领着这群人去领取了绘制地图的各种器材以及一部缴获的日军6号便携电台,然后大家扛着向北向南甸土司庙移动,刚才他听到了张灵甫的部署,日军坂口支队移动到了梁河对岸,轻松占领了腾越县县城,他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弄一张日本人地图,这比什么都来的快。到了土司庙,他一个人找了个山头坐下,开始不断地呼叫。没有人知道,他念叨的什么,他也不让周围人听到。 对面不时传来零星声,日军轻松进入了不设防的腾越县,似乎正在开枪找乐子。排长彭横发心里越发奇怪,为什么会发下这么多奇怪设备,鬼子就在对面,又不大。他决心试探一下,这个奇怪的上尉。 “上尉。我和弟兄们,早上被扣到现在,可还都没吃饭呢?”他走到林上尉边上,小心说道。 “还没吃饭?我想想办法。”林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又转过身,不理会彭了。 时间慢慢过去,所有人都犯嘀咕,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开饭?林上尉终于站起身来,不再摆弄他那个电台。 “弟兄们,愿不愿意和我去打鬼子杀汉奸?” “愿意啊?”众人犹豫道,倒不是怕打日本人,而是这位看上去神神叨叨,很不靠谱的样子。 “我接到上峰消息,腾冲商会会长杨继品,今天夜里宴请日本人,我们去搅和一下。” “过河进城?” “不,他的庄院在城外15里,日本人还没到,我们去打一个伏击,顺便吃顿饱饭,你们看如何。” “这事儿靠谱吗?” “我能保你们出来,会干不着调儿的事情吗?”林秀轩用不容怀疑的口吻说道。 “那行吧。” 众人只能如此表态,林的话当然不能消除他们疑心,军事情报哪儿那么好搞,他们以往打仗还没见过自己情报准确过。 林说着起身,拍了怕屁股上的灰,自顾自上路,走几步,回转身看到后面人还扛着测量工具,赶紧让他们扔了。 他确实心情不错,刚刚和徐冲恢复了联系,提到想要日军地图,徐冲想出了一个计划,因为他们也是刚刚窃听得知,腾越县工商界头面人物十几个,要在商会会长杨继品家宴请日军军官。也许军官会带着地图。 ------------ 442 假上尉 马强和徐冲还在腾冲城南来凤山侦察,不知道赴宴的日军军官级别多大,但是电台监听到南机关对这次宴会异常重视,要求56师团派出一名体面军官赴宴以笼络本地人心。这是日军发起太平洋战争后,第一次打通了中国内陆,从宣传上都具有很高价值,看起来本地维持会会在很短时间内完成,因为人选都早就拟定好了。 当然不知道与会者,会不会带着地图,不过如果是高级军官,自然有很大可能带着参谋部和地图,于是林计划先去城外杨家大宅院抄家,等着日本人上门。 这次行动马强和徐冲不露面,在暗处支援。不过他们可以提供一些火力和情报支援,行动完成后,也是林秀轩脱离松山的时候,随着96师被打散的人不断从南而来,他这个工兵连长穿帮只是时间问题。脱离这里之后,他们预计与秦小苏会和帮助他做撤离准备,那里距离褚艾云的中部防线也很近,他们可以帮助副艇长守住缅中一段时间。 惠通桥断绝后,实际上远征军回国之路已经被掐断,只是杜聿明还不知道已经走投无路,目前掌握的情报,他不想去印度,因为蒋介石担心他的军队去了印度脱离他的控制(这一点颇有先见之明)所以严令“觅道回国”。以杜聿明的性格,最可能折中去密支那,在哪里找路向东,目前他的指挥部已经到了班毛,后卫96师和200师撤退不顺畅,不断被日军56师团袭扰,损失惨重。 实际上,从密支经过腾越地区的茶马古道回国并不现实,因为一样需要面对怒江。至少需要架设数道浮桥,但是美军工程兵顾问,一连两天在江面上试用新式浮桥器材,全都失败。使用钢索在山上系留桥面难度很大。情况类似于不久前日军在伊洛瓦底江上的浮桥,但是怒江的水流更湍急,施工难度自然也更大,需要时间来摸索河面水文资料,才能找到合适地点,但是远征军面临的难题是没有时间。 目前江上没有现成的桥,只留有两道清代遗留的横跨两侧高山滑道,靠钢索下竹框来回运人,每小时候只能过十几个人而已。如果远征军指挥部不肯面对现实,而是在向西去印度,与回中国之间摇摆,那么他们就只能是继续向北行军耽误时间,最终损失大半的旧结局也难以更改。 特别小组能在这样生死攸关的关头起什么作用,林秀轩已经有了几个方案,包括对远征军进行电子欺骗,诱使他们在褚亭长挡住中路日军的宝贵时间向西,甚至还有最坏的打算——不惜端掉其指挥部,干掉杜聿明,以此来拯救十几万大军,据林秀轩知道罗卓英倾向于去印度,而杜聿明则更加忠实于蒋介石。 林秀轩领着这20名士兵,大部分中正式,只有一挺捷克式,显然火力不足,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磨合过,不知道身手怎么样。不过马强报告来腾冲的日军很少,只有一千几百号,还都急着抢占广袤的腾越地区,兵力很分散。所以杀几个汉奸,打一个伏击也许够了。 他们直接下了山谷度过齐腰深的梁河。远远听到稀疏枪声,并不是交火,只是日军对天打枪吓唬往山里跑的老百姓。 这支部队迅速穿过山沟,躲过山上逃难的农民,向目标而去,一路上没有遭遇日军。 芒市以北山上指挥部里,张灵甫还在斟酌如何防守,看起来,杜聿明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这里的防守完全要靠自己了。不过目前他的兵力是雄厚的,除了58师3个团六千多人还有新收容的溃军接近一万人。日军55师团果断穿插到眉苗以东,把这一带守军,以及从曼德勒后撤的远征军的部分后卫部队截断,这些人不知道惠通桥已经被截断了,只知道当初入缅走的是腊戌,于是纷纷赶来像从这里回国。腊戌外围日军兵力不足,包围圈来不及形成,很多掉在后面的远征军都轻松来到这里,如果美军空投继续下去,加上腊戌仓库里搬来的足够装备几个师的武器,固守下去不成问题。 “师座,好消息。”蔡副师长兴冲冲跑进来报喜,“美军答应晚上空投了一座野战医院下来。要我们在地面做好准备。” “空投医院?” 张师长呆在原地,这件事太超乎想象了。 “当真?” “当真。史迪威目前人在英多,和罗司令在一起,杜长官去向不太清楚。他们说以后联络直接找他即可,无需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美国人厉害啊。空投医院?这么说,空中拍照完成地图,也是可能的?” 他感叹起来。 “上次开会,孙立人不是说,美国的力量不是农业国可以想象的?我们开战以来打掉的武器,人家半年……不,他说一个月就能造出来。” “是啊,我以为他只是咋呼。” “对了,还有一件事,96师的287团刘宪文刚刚到咱们防区,带来了一个营……他说3天前最后一次见了杜长官,知道最后军事会议的全盘计划。” “此人可靠吗?要是林临奇在可以让他认一下。”张灵甫问道,他被暗杀一次,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可靠,是我老乡,这还能有假,再者,哪儿有假冒的带一个营过来的。” “好,快请,我有事问他。” 很快,一名外形精干的上校到了张灵甫面前,向他敬礼。 “来的正好,我只收到统帅部退守松山的命令,对于部署,有没有具体指示?” “退守松山?没有啊,”刘宪文一脸惊讶,“杜总是想让贵军向惠通桥进发,设法自行回国,或者向眉苗密支那突击,与大队会和。” “你确定?” “我确定,最后一次军事会议我就在场,史迪威还发了脾气,说这样会被日本人分割,损失会很大。不过他没有指挥权,后来命令由罗总指挥签署,交由美国飞机空投。” “这到底怎么回事?”张灵甫转向蔡仁杰副师长。 蔡仁杰似乎比师长脑子快些,立即从桌子边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找出那只装命令的筒子。 “你瞧瞧,是这个吗?” “不错,就是这个,我记得上面降落伞绳就是这个颜色,里面应该是罗总指挥的亲笔信。” 蔡仁杰递过那封命令,并不说话,等着看。 “不,这不可能,命令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会议结果……如果命令这样下达,会上也不会与史迪威吵成那样……慢着……这不是罗中司令的字迹……” 张灵甫与蔡仁杰大眼瞪小眼。还是蔡仁杰先想到了可能出纰漏的环节。 “贵师工兵营可有一个姓林的上尉在缅甸?” “我部工兵营,并未随军入缅,在滇西负责公路建造。不止我们,其他师的……” “我再问你,你们师可有一个叫林临奇的上尉?” “没有,绝对没有,我师中尉以上我都见过,绝对没有这么一位。但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刘宪文皱着眉头来回走动起来。旁边58师正副师长,只能干等着。 “对了,上个月,军统到我们288团查过敌特案,也是问起这个名字,我说怎么这么耳熟,说一旦碰到这个林临奇立即捕拿。” 黄昏时,林秀轩领着20个人到了杨家大宅院,这伙人一天没吃饭,脚程不错也没什么怨言,看来确实是精锐。他们在山上林子里向下面看,没想到这么边陲的县城郊外,还有这么气派的院落,院子里甚至还停着汽车。 可以看到,院子外,有人正在高搭彩棚,院子里佣人们正在洒扫庭院,院子里摆上了十几张桌子,还布置了一个戏台,大致可以判断来宾人数,厨房上烟囱还没有冒烟,看来距离开饭时间还有一会儿。 “彭横发!” “有。” “看见那家大户了吗?” “就是您说开饭的汉奸家?” “还算机灵。” “没几个人啊,我领弟兄们下去把他们全家干掉,有什么细软,咱们给他分了。” 彭横发跃跃欲试起来,杀汉奸分家产,显然不违他良心。 “老弟,干掉他全家这样简单的事情,我找你们搜索连的好汉干什么?找山大王不是更好?” “那长官您的意思?” “一枪不开,制服他们全家,还有……佣人老妈子都不能杀。” “佣人不杀倒是不难,捆起来堵上嘴就行,但是一枪不开?我们穿着这身怎么靠近?” “你看,他院子边上松林,可以隐蔽接近,那围墙得有八九尺……” “一丈不止,不过我能过去。但是松林外那些正在搭棚子的人是个麻烦。” “放心,待会儿我从正门进去会把这些人引到前面,你抓住时机,就从那里爬进去,然后把侧门打开,放其余兄弟进去,”他说着用树枝在地上划起道道,旁边人围拢过来看,“你们先从西厢房下手,一间间来,尽量不要开枪,等我在前面发出信号,你们就从后面杀出来,尽量别用枪,别惊着远处日本人。” “明白了吗?”他见众人点头。 “切记能大动干戈,待会儿日本人要来,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等日本人进了院子,一锅端了。” “但是日本人即使赴宴,也不可能全进来,我们在外面设伏,人手不够啊。” “我另一队兄弟马上就到了,由他们负责外面日本人。” “当真?”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林秀轩信誓旦旦到,实际上他从几个钟头前碰上这伙人就没有一句实话。 “你就穿这身进去?” “穿这身才能把他们骗到前院,这种大汉奸家,一定会有看家护院的打手,必须先引诱到一个看得到地方方便下手。” 这个计划听上去新奇刺激,充满未知,未知部分包括他穿着国军衣服登门拜访大汉奸会如何,包括他口中的另一队兄弟会不会及时出现。包括,会有多大级别的日本人来参加这次宴会。 ------------ 443 杯盘狼藉 “那……你用什么信号?” “听我唿哨声,唿哨声响必须行动,明白吗?” “明白了。” “时间差不多了,行动。” 林说着起身,从边上捡了一截粗树枝当做拐棍,在一众新手下眼前,直接走出藏身丛林,向着炊烟袅袅的大院去了。看来不是说说,现在所有人都没退路了。 林秀轩架着临时拐棍一脚高一脚低走向那边,一路上把衣服扣子都解开了,露出肩头包扎的绷带,肩头这处伤是真的,一瘸一拐是装的。 正在外面道路上高搭彩棚的家丁们发现一名伤兵从山上下来,直奔这里过来,都有些愣神,看上去还是个国军军官。有人赶紧飞奔进了大院,其余人也停下手上活儿,围拢在林秀轩边上,也不敢问也不敢挡。 林偷眼观瞧,只见彩棚上写着“祝捷大会”四个字,旁边是“祝贺皇军大胜从此天下太平”,“中日提携亚洲永远繁荣”两副字。旁边挂满了小膏药旗。看来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好了,昨天县长跑路,今天他们就来接班,想来芒市应该也有这样的卖国贼,只不过58师退到哪里,不敢发作,这件事得找个由头跟张灵甫提一下,让他有所防备。 里间屋子穿着长衫马褂的杨继品正半躺在红木香妃榻上抽大烟,有个丫鬟捶腿,旁边是西装革履的儿子杨学时拿着本子报告情况。 “爸爸,钟镜秋找个老狗日不来了,他说龙陵一半还在国军手里,怕是不方便今天赴宴。” “咳咳,这条老狗,皇军有心栽培他当个县长,现在倒是骑墙起来,真是没有眼力劲儿。” 杨继品咳嗽着评价道,显得十分不屑。 “爸爸,都在说美国人飞机给龙陵松山那里国军空投了,会不会……这股国军就这么扎下来了?要是将来……他们占住松山,我们可就在他们边上。” “让你去日本上学给上糊涂了?”杨继品猛坐起来,一脸不悦,旁边丫鬟赶紧识相退下,“日本人三个月就把英国人打败了,那是国运何等昌隆,这根做生意一个道理,必须跟鸿运高照的人,而不是那些触霉头的瘪三,中华民国,就是苟延残喘的瘪三。英美都打不赢日本人,那帮不成器的国军能挡住?你也也是没见识。” “是啊,是啊。父亲教训的是。” “退一步讲,就算这股国军扎下来,管他中央军还是滇军,日久天长也就是一股匪,无非打家劫舍倒卖烟土,要不然他怎么维持?中国军队打仗不行,当土匪祸害老百姓那是行家里手,到时候我去疏通一下,一样无碍。” “父亲果然看的长远。” “今天请的其他人怎么说?” “守备团的黄尚荣,警察局的潘国清都说要来,他们都巴不得见见日本人。县中学校长……” “知道了,来了就好,唱堂会的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要不我出去看看……” “嗯,告诉老何,今天不同往日,招待的是日本人,他的戏班子赶出纰漏,我打断他的腿。”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家人跑进来。 “大吉大利,你嚎什么喪?” “老爷,有国军丘八从大路过来。” “大惊小怪,兵荒马乱,逃兵还没见过?” “老爷,他向我们这儿来了。看意思要进来。” “哦?胆子倒是不小,没看到我家挂了日本旗。还敢上门?来了几个?” “就一个,瘸了一条腿,好像是个军官。” “就一个?多去几个人把他乱棍打死扔到山上,别臭了咱家门口这块地。” “爸爸,要小心啊,如今日本人脚跟没站稳,还是……” 杨继品正低头合计厉害,外面闹闹哄哄,显然出事了。 “老爷,那瘸子怕是真的进来了。” “我去看看。你们去把后面把人都叫上,把枪带着,但是……别轻举妄动。” “是。” 杨继品背着手穿过内宅,走到大院,就看到林秀轩已经达拉拉坐在了一座酒席上一直在揉腿,旁边家人们拿着棍棒围观,不敢上去。 “你是哪路的丘八,不知道日本人占了县城,来我这里撒野?” 杨继品大喝一声,他也是贩卖鸦片走私军火出生,胆识还是有的。 “日本人,日本人老子见过,”林秀轩扶着桌子站起来,“看见老子这条腿没?”他拽着裤管抬起一条好腿,“老子这条腿就被日本人打瘸了,现在是走也走动了,只好叨扰贵宝地了。” 说话间,后面五六个家人端着步枪出来了,林瞄了一眼,都是些汉阳造和辽十三,跟他预判差不多。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想在我这做个路倒,今天不是时候,我不想脏一块地方,我看你必然有话想说,说说吧……” “呵呵,老爷快人快语,”林秀轩撩开衣襟,从腰里拔出手枪拍在桌子上。杨身后家人为之一惊,纷纷上膛,只有杨继品微笑着抬手止住后面人。 “老子这条腿丢在缅甸了,总不能空手回去,老子烂命一条,只剩下样东西,想卖给老爷,看着给吧。” “你这把可是日本人手枪,我不敢收啊。” “你不收,我不走了。”他一屁股有坐下了,当然不是为了买枪,就是给后面人拖延时间。这功夫彭横发已经爬进后院,打开了侧门,放其余人进来。 “你们国军这帮废物点心,年初出国,也是刮地皮,各种抗日捐爱国捐,如今打个败仗回来,还来这套?”杨继品的儿子看出对方没什么花样,状起胆子骂起来。 “我不管,你看着出个价。要不然,我今天就是个路倒,就死在你这了。” 杨继品看了看表,时间不等人,不能让这个无赖在这里闹。 “账房,去取二十块大洋来。” 不一会儿有人取来一摞大洋,交到杨继品手里。 “来人,放鞭炮送客,去去晦气。”说着话,他将大洋扔到林秀轩脚下。一时间叮当乱响,滚的到处都是。 “妈妈的,你让我个瘸子自己捡?” “我只想告诉这位军爷,天下的钱,没有白来的。”杨继品潇洒地挥了挥手,真的有人取过鞭炮来要点。 山头上马强徐冲看着组长太拼了,他还真蹲下去捡,旁边一圈人全都哄笑起来,不过蹲下他的信号。他们已经分配到了目标,要干掉的就是那几个拿枪的家丁。 完全没有响声,一名家丁猛然撞到柱子上,然后倒下,众人还没有察觉,第二个也倒在地上,杨继品父子转身时,身后五个人全都倒在地上,各自头上有一个窟窿,第一个倒下的身边已经一大滩血了。 林秀轩将手指放到嘴里,唿哨声响起,后面冲出十几个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国军来,后面丫鬟老妈子厨子,包括一个戏班子,已经被他们制住了。林秀轩抓起桌子上手枪,连退两步,堵住大门,动作之利落完全不像瘸子。 “都别动。谁动打死谁,今天老爷来是求财,别乱动就没事儿。” 他手上已然是双枪,两旁人都不敢动弹了。 彭横发冲出来时,预料会有一场血战,他刚才躲在水缸后面,看到有5个家丁拿着枪到前面去了,心想不开枪怎么可能,但是没想到那几个人都倒在血泊中了。他惊愕地看着前面林上尉。 “军爷,军爷,我杨某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不知道军爷……我后面有大洋……英镑,尽管拿去……” “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肉票捆上。”林秀轩命令道。 这伙人七手八脚,把院子里的杨继品父子加上几个家人捆住,嘴里塞上布片。押到后面,留下抖抖索索的女眷和佣人没有捆,也都赶到后面关了起来。他刚才说了求财和肉票之类的话,就是要稳住他们,让他们以为破财可以消灾。 彭横发过来:“上尉,这些人怎么处置?” “你有什么没声儿的办法?” “当然,后面有口井,装在麻袋里扔下去就行。。” “只把汉奸父子干掉就行。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罪不至死。还有把这里尸首藏起来,把地洗干净。把你的机枪布置到堂屋里,待会儿推开门就扫射。” 交代完这些,其他人按他嘱咐行动,他向不远处山上投去一撇,悄悄点了点头。接下来看日本人来多少。以他对日军了解,这种场合他们会准时到,而且为了在中国人面前表现的勇武,不会带太多人来。不过即使来一个小队,有徐冲和马强在山头上,也足够对付。 布置完一切,到了内宅搜查,搜出大洋金条美元首饰都不少,他借口自己还有一队人马没进来,所以要分一半,粗粗清点,留下美元英镑,把黄金和银元留给彭横发那伙人了,当然对方已经开心的合不拢嘴了。这功夫,杨继品父子也稀里糊涂被撞进麻袋扔到井里。 然后他让这伙人找一些下人衣服换上,自己换了件像样的衣服,冒充主人。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把大部分日本人骗进院子就算成功,然后就会是一次行刑式的处决,他有一挺机枪和十几支步枪,在这样没遮没挡的地方谁也跑不掉,如果有些日本人没进院子,就交给马强他们去干。准备完一切,他们让人将后厨那些菜端上了桌布置一番,还不及端上这些,那伙人就自己先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马强在高处观看,看来这伙人是饿疯了,基本没有吃相了。以至于端上席的鸡鸭都没有腿,鱼也被抓的烂糟糟,糕饼很难摆盘,因为都有牙印,不过不能太讲究,能糊弄就行了。 这期间有两名带着贺礼来的访客,一跨进大门刚发现站在那里林秀轩有些脸生,就被躲在门口士兵按住捆上,然后塞到后面。 马强向远处望去,远远看到一道烟尘,是县城方向驶来的日本摩托车。 林秀轩正在院子里,嘱咐那些士兵站到戏台两边,把枪藏到戏台下。别让日本人第一时间看出来。就听到山上野鸭子叫,连续叫了两声。 “都机灵些,日本人来了。” 众人木呆呆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未卜先知的。过了2分钟,安排在房顶上的哨兵也看到有日本人过来,果然印证了林的预见。 “官长,您在外面的弟兄都安排好了吧?” “已经就位了。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 444 仇人见面 暮色中两辆日军摩托向这里驶来,路上另一行几人大包小包,见有日本摩托,赶紧闪到路边弯腰鞠躬,一股的贱相,日本人摩托也不避让,直接冲过一个水坑,溅了那几个家伙一身水,径直过来了。 林秀轩爬在后院竹梯子上,观察日本人过来,没有看到大队,心中生疑,另外他担心那几位走路过来的,其实是赴宴的本地劣绅,肯定认识杨继品,如果他们和日本人一起到,难免会让行动生出很多枝节。不过他没有备用计划,只能将就了。 急匆匆到了内宅,看到一间屋子里站着持枪士兵,里面十几号杨家家人老实蹲着,大气不敢出。把人全捆上,绳子不够,杀了倒是简单,但是一方面不忍,二是让这些人看出死路一条,反而容易惹出麻烦,这伙国军毕竟不是马强那样的好身手。 他让彭横发多加人手看住,务必不能让他们搅和。心想,好歹碰到能到的是一伙侦察部队,要是一般部队,根本没办法执行这么复杂的任务。刚跨进前院,看到几个家伙还在撕扯主桌上一只鸡,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点分寸都没有,他不由得火往上撞。 “你们知不知道轻重?日本人都快上门了,还吃……” “官长,对不住,实在是几天没吃饭。” 彭横发也看不下去,过来骂他的弟兄。 “几天没吃饭还差这一会儿?德行,你们几个饿死鬼投胎?快收拾一下。快,把那边那只鸡拿来先补上。还有鸡骨头,快扔到水缸里去。” 那几位赶紧把盘子里吃剩下扒拉一下,不过怎么看都是杯盘狼藉了,时间也来不及了,只能将就了。 他出了大门,赶紧让手下行动。两名穿着下人衣服的士兵举着挂满鞭炮的竹竿到了外面,只看到两辆架着机枪的日军摩托过来,点上火,噼里啪啦放了起来。 林秀轩穿着长跑马褂站在台阶上,向摩托上下来的四位上等兵拱手。其中一名日军军曹跳下摩托车向他过来。 “我要转达坂口阁下的歉意,他本人战事繁忙,不能前来,只能委托参谋部广濑大尉前来,大尉大概还有十分钟到。” “知道,知道,里面请。”林秀轩低头哈腰,想把几个日本人让进去宰了。来一个参谋部大尉太棒了,很可能带着重要文件。 “不,我们在门口等着。” 日本兵不给面子,两辆摩托车如同门神一样,停在门口,然后自顾自抽起烟来。林秀轩向山上看了看,示意马强和徐冲盯着,里面干起来,第一时间干掉这四位。目前两人都在150至200米的狙击点上,应该不会失手。 冷不防路上又转过几位中国人,拱着手向这边过来。林秀轩身后的彭横发毕竟是个侦察兵,只会背后下刀子,当面蒙人不是强项,他没见过这种要蒙事儿的场面,顿时有些怯了,微微转过身子。林狠狠撞了他一下,示意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要躲。 他也拱着手迎上去,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一边聊一边试探吧。 “老朽恭贺腾冲第一任维持会杨会长……”对面来的老头子到了跟前发现迎上来的人不认识,话生生停止,他带着厚如酒瓶底的眼镜,显然眼镜视力不佳,到了门口才看清林秀轩不是杨继品。 “老先生,我们杨先生还在后面,让我们出来迎接贵客……”他赶紧接下话,这时候不能停顿,还得把人哄骗进去好解决。 “您是……” “这不,来了太君,鄙人粗通日语,杨先生特意让鄙人来当个司仪,也不至于让太君听不懂不是。” “杨家大少爷,不就是日本回来,还需要特别请翻译?” “那是,我就是杨家少爷在日本时同学,所以抬举我的。”林秀轩继续糊弄,三言两语把人物关系,故事因果囫囵解释通了。 “哦,原来如此。还是杨老爷想的周到。”老头抚须点头,“麻烦通报,我是县中学校长汤有如。这是小女蕙兰,” 他指向后面,一个学生装短发齐耳的女子向林笑嘻嘻挥挥手,“她也是听说来了日本人非得来看看……” 。 “不必通报,老爷早就提及汤校长,里面请……” 走过一旁日本兵时,还连鞠躬带问候,以示自己会日语,那边抽烟日本兵很不耐烦底将就着点了点头。 他扶着一把老骨头的校长向里面走,后面两个搬礼物的家人以及校长家小丫头,彭横发跟着稍微远些,等着进去下手。那小女孩儿还顽皮底拐过去摸日本人摩托车,几个太君立即眉开眼笑起来,被他老子喊回来。 “这日本人都到了,杨老爷还在里面准备?”汤校长一边爬台阶,一边问。 “先来几个小太君,大太君还有会儿才到,老爷正在后面洗澡呢。” “是啊,是啊,沐浴更衣才显得郑重其事。” 几个人进了大院,突然发现哪里不对,院子里站满了人,没有一个认识的,而且各个面带凶恶,他们当然没有林秀轩能装了。正觉得奇怪,林从他背后狠狠砸下来,老头子顿时瘫倒在地。他女儿想要叫喊,已经被彭横发从后面堵住嘴,夹到腋下。两个家人反应极快,扔了手上礼物举手投降。 “都带后面去,只要不乱动乱叫,没你们事。” 彭横发夹着那女娃往里拖,林秀轩蹲下探了探老头子鼻息,发现没有出气了,看来自己劲使大了。他赶紧找人把死人拖到戏台底下。 他在这些细节上确实有失计议,亲爹被打死这一幕被挣扎着的汤家小姐看的清清楚楚。两个佣人倒是服服帖帖,没人挟持自己往里走,他们知道这事儿多半连累不到自己,乱说乱动倒是容易挨枪子儿。 门外日军继续抽烟,完全没有察觉,有坐有站,基本不离摩托车。 远处又有了烟尘,林抬腕看了看表,恰好9分钟,鬼子还算准时。 一溜四辆汽车开过来,前面三辆英国人,最后一辆美国吉普,显然没有英国人一路丢盔卸甲,日本人撑不住这样的排场,多半要骑马来。 吉普车到了彩棚前停了停,似乎注意到这座棚子没有搭完,不过随后又启动到了门口,上面有三个人,很奇怪,车后两个是便衣。 前后四辆车上下来了一共十几人,除了最后两名便衣,全是军人。人数没有超过林秀轩预计,但是吉普车后面蹲着的(后排没座位),好像是两名中国人,马强发现下车的这两位,从车上抄起了两把长枪,竟然装着瞄准镜,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看到战场上出现这种比较专业的冷枪装备,拿的还是穿便衣的中国人。他还不知道张灵甫被冷枪暗杀的事情,所以有些惊讶。 可惜组长没带着通讯设备,没法儿将这样的情况告知,只能先与徐冲通气,将优先射杀的重点转到这两位,如果他们不进庄园的话。 日军中为首一个日本人是一名大尉,皮靴上满是泥泞,胡子拉渣一脸倦容,很久没有洗过澡睡过觉的样子。他迎着两挂鞭炮走向前来迎接的林秀轩,啪敬了个礼。 “我是广濑诚大尉。后面这位是片冈少佐。” 出乎意料,好像还来了一个少佐,刚才摩托车并没有通报。广濑无疑是作战部参谋,随身还挎着皮包可能有重要情报。 后面吉普车驾驶席上下来的日军少佐,他的军服是这里所有日本人里最整洁的,显然没上过前线。他身后跟着两个背着步枪的戴礼帽穿便衣,走路样子也像没进过军队的,林秀轩只一打眼,就觉得其中一位眼熟,他记人很准,但是也需要一些时候回忆。 他用日语于片冈交寒暄了几句,但是心里在回忆后面这个人是谁?他穿越至今大半年,见到的人物不少,但是要么是江浙日占区,要么是缅甸战场,中间穿插去了趟日本,所有这些人物似乎不该有什么交集才对。 片冈显然不想让他这两手下赴宴,低语几句让他们在外面警戒,只见两人向远处制高点跑去,情况完全出乎预料,变得一团乱,不过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放手干了。 十几名日军都是中尉少尉层级,显然是上级并不像按15军司令部的意图来认真亲善,只是拿这种交流吃喝活动犒劳下属,也根本没太把维持会会长当回事,但是有一个少佐跟随有些奇怪,林秀轩看人很准,这个家伙应该是个情报军官,他来汉奸家必然是有意图的。 很久没有吃喝的日本低级军官蜂拥进了大院,只有少佐留在最后,东张西望,似乎有些疑心。林秀轩在旁边小心应对,看着他走上台阶,一步步走进了大院。他不知道那两货跑到哪儿去了,会不会跑出了马强的射击范围。按照计划,自己得负责关门,避免被机枪扫射到,然后和马强一起解决外面几个鬼子,但是现在敌人多了两个,而且跑的没影了。 广濑大尉高高兴兴往里走,彭横发给引导最前面的一张桌子,大尉考进陆军军校前也是苦出身,没太在意自己面前一只鸡就剩下了鸡头,他以为本地菜就这样子,他端坐正中,拄着军刀等着开戏。 身后日本人也做到周围,看到撕的稀烂鸡肉,一样不见怪,有个把馋的也伸手去抓一块塞到嘴里,他们和中国军一样没什么补给,一路穷追挨着饿追到这里。 广濑咳嗽两声,向两边扫视,拦住那些丢人现眼的家伙。他此刻的性情和林秀轩刚才是有些类似的。 只有片冈聪发现哪里不对,他最后一个进院子,首先发现所有家人在往里面缩,似乎要与日本人保持距离,留出后面空间,其次桌上似乎吃过一遍了,汤水滴的到处都是,以他对中国汉奸的了解,他们巴结日本人来不及,不会不注意小节,最后就是杨继品竟然没有露面,他半年前冒充华侨到过这里,与几个头面人物见过封官许愿,所以知道杨继品长什么样……他正思忖,瞄到地上一样东西,捡起一看,是一副踩碎的眼镜。 ------------ 445 杀出一个胜负 片冈知道情况不妙,一个人悄悄往后溜,他洞悉形势险恶,不想为拯救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大尉浪费任何一秒时间,并且看起来,正襟危坐的广濑已经救不活了。 片岗来这里不是吃吃喝喝搞亲善,铃木交给他的任务是结交本地有势力的劣绅搜集情报,找到怒江上游可以泅渡的地段,这是日军目前资料的空白,他知道这一带情况复杂,所以完全没有与那些从英军和国军身上找到自信,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陆军低级军官一样笃定,他来时甚至带来了最好的手下保驾,确保一定范围内不会有敌人集结。中野学校教授游击,也教授反游击,所以只堵住门口是不行的,警戒圈必须扩大,而且还得是暗哨。 日军内部吃多了游击战苦头,也开始展开这方面训练,目的是岛屿战,也为了与华北*对抗,新的训练中增加了冷枪项目,使用新配发的7.7毫米友阪步枪,南机关就配发了。 林秀轩也注意到这个老狗日在向后缩,但是他已经退到了更后面,再过几秒钟,就能退出大门,与留在门口的彭衡发一起推上两扇大门。 杨家的大门为防抢做了特别安排,铁质的门栓平时竖在门后面,只要两边门用力合上,就会重重倒下,不让外面人进去。门栓至少有60斤重,一个人一时半会儿打不开来。足够他和彭横发左右躲开穿门而过的子弹。 突然一声女人尖叫,一个人影从侧廊冲了出来,后面有人伸手抓住,但是被她甩脱。 “太君救命……这里全是土匪……” 冲出来的正是刚才汉奸老头的女儿,林的杀父之仇当然不是几声威吓可以压制住的。 在场等着开饭的日本人全都惊住,片冈最先启动,转身夺门而逃。彭横发窜过去拦腰抱住,两人在台阶上翻滚起来,他对全盘计划理解不深,这种时候不能浪费时间,即使让一两个跑出门也得及时退出而不是纠缠,那样会让机枪手有所顾忌。 现在林秀轩一人无法关上大门,也救不了彭横发,只能先行闪出,面对前面两辆摩托车上两挺机枪。外面这几名士兵军阶太低,没有资格赴宴,正有些不满。听闻里面女人哭喊,丢了烟头转身,看到刚才点头哈腰那位跳将出来,手上两把手枪。 一名日军最先反应过来,想跳回挎斗副驾驶抓机枪,他哪儿能快过林秀轩。林抬手三枪打在那货胸口。另一位抄起步枪拉动枪栓,但是后背中弹,前胸爆裂,当场栽倒在地。不知道是马强还是徐冲反应这么快。 与此同时,大院里里堂屋大门拉开,日本人看到正中是两张八仙桌拼接的射击平台,一名射手平卧在上面,肩上抵着一挺加拿大轻机枪,正是彭横发手下最好的机枪手,但是他现在必须面对排长就在后面抱着日本人翻滚的意外情况。 事实上,他在战场上也没有这么近的面对过鬼子。有一名日本兵反应不慢,甩手扔过来一张椅子,砸在八仙桌上。机枪手用偏左照门大致对准日本人胸部扣动扳机,这是一个折中且冒险的办法,以避免扫射时伤及地上的排长。 子弹横扫过去,当即几名日军倒地,但是这里来赴宴,的都是前线打拼出来低级军官,没有废物,立即有人趴下藏到桌子底下。他们做汽车来赴宴,都没带着长枪,有一半人还没有短枪。 当初决定射手趴在桌子上,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这样可以居高临下,向下方点名射杀,敌人几乎无处可藏,但是现在只能跳过排长前面的几个,射杀边上的,可恨的是排长还在不停翻滚。与之抱摔的那名少佐看着黑瘦,格斗能力并不弱。 从戏台下抄起家伙的士兵们也居高临下射杀那些顽抗日军,原准备在机枪换*时扔一个*结束战斗,显然无法达成,战斗已经一团乱了。日军已经开始还击,半自动手枪在近战时也并不吃亏。 外面战斗刚刚停顿,4名日军全都倒在血泊中,被山上狙击手5秒钟内干挺,原本可以更快,但是徐冲必须跟踪刚才跑掉两名带*的目标,他没有开枪,而是向敌人消失的方向警戒。 如今正是晨昏时刻,微光瞄准具不起作用,必须用白光,无疑拉平了他与对手的技术差距,当然中野学校短期培训出来的黑枪手,与他相比肯定只是小儿科,对战中不可能取胜,但是他必须防止对方先下手伤到组长。可恨刚才那两位分别向两个方向去了,这个年头狙击战术没有小组观念,还是各自为战。现在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他只能盯着一个方向。但是暮色中,制高点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知道这两位不会没有反应,或许就在几秒钟内,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压宝是否准,谁会是先探头,他只是预判其中一个中等身材一脸阴沉的可能是好手,于是盯着他那个方向。他当然也记得另一个去向,一旦有枪声就转过枪口向那边,但是组长必然面临巨大风险。因为大院门口张灯结彩,林秀轩处于明处。而敌人此刻全都藏进了暗处。 林秀轩猫着腰,企图上台阶参加院子里战斗。冷不防汤家大小姐从大门口冲出来。 “你这个土匪。”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小女孩儿猛扑过来林抬左手开枪,该死的南部手枪卡壳了。那小女儿一口咬住他的手,他猛向边上想甩脱。这次扑转冥冥之中救了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完全出乎了150米外射手的预料。 射手在瞄准镜中跟着他上了楼梯,大致判断了他的移动步调,扣动扳机前十分之一秒,目标突然被一名女子纠缠住向边上闪。已经来不及停止了,一枪走空打在台阶上。 徐冲压宝失误,迅速调转枪口,看到那边影影绰绰树枝闪烁,然后看到一个黑影在移动,看不清移动速度,他估摸提前量迅速射击。不知道击中与否,但是很快尸体滚落下来。他迅速转回刚才盯住的地方,他需要独当一面来不及更换阵地。只看到那边火光,赶紧低头。子弹从头上飞过,如果他不在子弹到达的大约0.3秒躲闪,这一枪有可能会打中,但是他感觉是略高了半尺,也就是说,那是一个高手,但是有破绽,这是测距基本功不足造成的。 他趁着对方抽壳的时机,补射一枪,通常而言他不会对着看不清目标的阴影射击,因为目标未必还在那里,这样蒙一枪,很可能会让他的实战射杀率从百分之百变成九十七点几,而且永远无法弥补。 不过关键时刻,哪儿能顾及这些。他迅速射击,然后缩头转移。是不是打中就不知道了。这功夫马强报告,刚才第一个狙击点打中了,因为敌人尸体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他提醒马强另一位不白给,要特别当心。这位现在牵制了两名狙击手,使得他们不能投入到对院落内的射杀,势必增加里面国军损失,当然他们心中有数,里面人多还是能摆平。 这功夫林秀轩将那女孩儿远远甩开,手上已然被咬掉一块肉,他连滚带爬躲到最近的一辆日军摩托车后面,用另一只枪对准那女子。 “你个汉奸崽子快滚蛋,别以为老子不敢崩了你。” 那女孩儿似乎有些知道怕,转而向后退去。不管转身时后脑中弹,倒在地上,林不知道是马强还是徐冲,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总得有人替他干些脏活。 他查看了一下手上伤情,丢下南部手枪伸手到头上拉开副驾驶座上沉重的日军尸体,摸到那挺歪把子抄到手里。里面枪声已经停止,但是喊杀声还在继续,可见进入白刃格斗了,但是他不能冲进去帮忙,因为身后有狙击手,他刚才和女孩儿纠缠时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日军跌跌撞撞出来,林一个短点将其撂倒。 身后一声沉闷的子弹撞击声,看来那名狙击手还在,但是自己判断他的方位很准,他不可能打穿摩托。但是随后,他听到了汽油泊泊流淌的声音。 徐冲恨恨地念叨着97.5,监视着刚才开枪的地方,但是这次没有贸然射击。那小子是个野路子的横茬儿,不过敢这么斗,一定缩脖子很快,狙击手没有记吃不记打的,所以继续补枪没有意义,当然无论如何,他比马强的记录还是好看很多。 院子里战斗大致结束。彭横发从片冈尸体上爬起来,从长衫下抽出盒子炮从背后对着还在顽抗的日军射击,终于干挺最后几个。堂屋里机枪手倒在桌子上,他在换*时,被日军手枪打中头部,显然没救了。另外还有几个同伴被日军刺刀捅到看起来也殉国了。 林秀轩不敢乱动,他打赌敌人子弹点不燃汽油,除非用马强那样的专业燃烧子弹,不过日本人使用的劣质汽油谁知道呢? 但是枪声迟迟没有再响起,也许他看到了自己老大已经被捅死撤退了。 最后一缕晚霞消失在山间,微光设备终于可以起作用,那边山头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人了。同时,马强也赶到那里搜索,没有发现任何人。 林没有通讯设备,不知道情况,但是一身是血的彭横发从里面出来,就站在大门口大口喘着粗气,林大喊着让他躲,彭似乎有些麻木不躲不闪,在那里站了半分钟并没有人向他开火,林确信狙击手不在了。山上再次传来野鸭叫,林起身进了大院。里面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最后的战斗,特别小组没有提供支援,全凭着这群小伙子和日本人杀出了一个胜负。 “折了六个兄弟,伤了2个。”彭横发说道,“都怪我,没有把那小汉奸崽子一起扔井里,机枪手是我最好的兵。” “别太自责,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对了,你让弟兄们帮我在尸体里找找,有没有重要文件地图之类的。我出去找另一对兄弟,去去就回来。” ----- 明天要出差,带着笔记本尽量更新,但是有可能会有断更,请读者谅解。 ------------ 446 中路截杀 彭横发微微叹息一声,带着人去找林秀轩要的那些东西。 这功夫,秦小苏监听到松山58师指挥部一直在去电核实两名96师军官姓名,一个是刘宪文,另一个叫林临奇。 秦小苏查阅以往通讯记录,不难知道刘宪文是96师一名团长。他不需要太多思考就能分析出大致情况,96师的团长败走到了松山,当然他不知道林秀轩杜撰的这个林临奇上尉,于是让张灵甫发现疑点了,但是张师长似乎还不太死心,坚信林临奇才是真的,于是不断发电报去核实哪个是假的,但是国军正一团乱,远征军也好,重庆军令部也罢,一直没有人回复这份电报。当然这不等于说,林秀轩可以安然回去,他去了一定会给扣住和刘宪文对峙,然后就会无悬念露馅。于是秦小苏赶紧向马强发送了几封通讯。马强接获信息,原打算下山与林秀轩碰头,却不料林自己上山来了。 他倒是有些后怕组长追究射杀了那个女孩儿,不过当时他没有选择,如果任由那女孩儿纠缠,组长可能有更大的危险。实际上,他开这枪本身也冒着巨大的风险,因为不远处就有一个汉奸神枪手,可能向他开枪,那是一个即使徐冲也没有一次解决的家伙。 林快步到了山上,马强从黑暗中显身,徐冲没有露面,他还在监视。 “刚才那一枪是你打的,还是徐冲?”果然他开门见山问这件事的。 “是我。我见那小妞儿发起疯来实在没分寸,留着是大祸害。” “干得不错,必要时必须当机立断。” 林给予了肯定,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我的通讯设备丢了,你们应该还有……” “老大,你还打算回去?” “哦,我不能回去?” “96师有一个正牌团长到张灵甫司令部了,张灵甫正拍电报核实你们俩身份。你这个冒牌的一回去,不就暴露了。” “看来他还是觉得我更像真的。” “是啊,没见过这么死蠢的。” “那我不能回去了,不过我还得回下面地主大院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找到地图。另外,我想起刚才袭击我们的两个狙击手之一是谁了。” “怎么?你还认识?” “你也应该认识。”林秀轩故意卖了个关子。 马强摇了摇头。 “金山卫那个侦缉队长。被你打过一枪,但是没找着尸首的那位。” “黑店老板的会道门师弟?黄队长。” “不错,刚才一照面我觉得眼熟,那日在祠堂门口我与水手长躲在人群里,见过这厮和另一个饭桶伪军争吵,总之,必是他无疑。我听到你们这里枪声,不止一次,有没有干掉他?” “没有,打死一个,但是不是他。缴获一支99式*。” “县城方向怎么样?” “枪声一定传过去了,但是敌人一直没过来,好像只有一个中队,天黑不敢来。” “嗯,你们等等,我回去一下就来。” 他将抢来纸币都给了马强,然后转身下山。不一会儿回到院落,那里彭横发正等着他。 “老大,地图找到了,在被我捅死的那个小胡子身上。” 说着,他将一张地图送到林手上。林抖开了看,之间地图中间还染着一滩血,怕是少佐自己的。他和彭横发在地上滚了半天最终力气不敌被干掉了,干掉这个家伙是意外之喜,远比这里十来个日军重要。 “很好,地图你收好,还有一件事劳烦你。去把后面厨子老妈子戏子们集中起来,威逼一下,问出后面那些赴宴来的头面人物里有没有汉奸,如果有统统干掉,其余人放走。放心我另一组兄弟在山上顶着,县城里日军没出来。你尽管放手干。” “好的。” 林秀轩自己到了里屋,找来纸笔,用他试图模仿的罗卓英的字迹,给张灵甫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及地图已经找到,自己不是96师上尉,但是友军无疑。 聊聊数语写完,外面响起枪声,看来是彭横发在枪毙汉奸。他出来,地上多躺着了三具尸体,是杨家的管家、小儿子和姨太太,其余人被放跑了,将信交给彭横发。这封信没有信封,但是对折后用浆糊粘住。然后交给了彭横发,让他们连夜回去。这些人回去无疑可以证明,刘宪文是真的。他自己退出大院隐入山上,现在一片焦头烂额,到了拯救杜聿明集团十万人的时候了,当然关键在于褚副艇长能不能守住中路,目前从秦小苏获得的情报看,大战即将展开。随然监听到的有价值的信息不多,但是秦小苏当面日军电台活动变得频繁起来。日军步兵通常不太依赖电台,很多大队可以完全按照部署,在没有后续命令的情况下,持续作战。但是炮兵就比较依赖电台了。这一点与秦小苏自己派出的侦察兵获得的情报一致,看起来,敌人吃了大亏并不死心,当然从战略上看,要彻底断绝远征军退路必须从中路打上去。 缅甸中部,秦小苏躲在自己四通八达的指挥部里,等着他的探子前去探听虚实。现在地下坑道在他手上,矿山上制高点也在他手上,加上刚刚打赢一场硬仗,使得一群乌合之众正士气高涨,他拥有不错的底牌。 布鲁克指挥了12门野战炮,包括英国人的25磅炮和日军的75毫米炮。他利用英国人精准的一比一万地图,对整个地区进行了网格化划分。这将使得炮击反应速度成倍增加。 由于预料到日军会展开一轮猛烈炮击,他将部队和火炮隐藏到反斜面和坑道里。果然子夜时,日军开始展开炮击。炮火异常猛烈,似乎使用了大量的105火炮,这个口径是日军师团属最强的野战炮;鉴于33师团已经完全崩溃,所以有理由相信,这是日军的又一支劲旅。研判是刚刚从追击杜聿明战斗中摆脱出来的18师团一部,因为该师团编制大,可以分兵展开攻击。牟田口廉也与樱井是同期同学,虽然互相看不惯,不过一旦樱井战死,牟田口还是很积极地扑过来为他复仇。 炮击漫无目的展开,散布面很大,根据秦小苏统计的日军战役前炮火准备时间来看,56师团和55师团这两个乙种师团打炮最精,炮火准备时间短,而且很少在夜间打炮,因为观测难度大。但是18师团就比较阔气,炮弹会下雨一样下来。当然这些炮击在褚艾云准备下,没有什么战术价值,甚至把进攻通道清清楚楚指示出来了,因为18师团的一个战术,就是紧追着炮火前进,在华南水网地带,这种战术通常可以轻松冲破国军阵地。 褚艇长遇见到敌人特点,就是会很快会展开冲锋,步炮配合是日军一向强调的步兵硬功夫,两者结合将相当的紧凑。不过他有一群急着杀鬼子的士兵还有他自己的支援火力。这些火炮已经预先瞄准了日人的进攻通道方向,等着前方目标指示。 炮击渐渐停息下来,躲在坑道里的士兵迅速根据褚的指令占据阻击阵地。日军呐喊着冲杀过来,果然没有留下太多窗口。阻击部队甚至来不及架起水冷机枪,日军前锋就已经到了。月光下,头盔和刺刀暴露了日军的密集队形。阻击部队立即投出一排*,打乱日军进攻节奏。然后依仗每个连20余支*的强大近战火力,编织火网阻挡住敌人冲锋。仍然有一些日军冲进了阻击区域,用刺刀杀出一个缺口,必须说他们冒着被自家炮弹崩到的危险,紧跟炮击前进的基本功,足够帮助他们冲破大部分盟军的阵地,但是不是这里。 布鲁克的炮击几乎和日军的掩护炮火前后脚到达,炮击的区域也高度重合,这次密集炮击将日军进攻兵力拦阻成两截。前面进攻兵力无以为继,迅速被褚艇长的部队歼灭,现在他获得了时间,来完成防线并架起机枪。很难想象,这支刚刚捏合起来的步兵,竟然将日军中技术最过硬的18师团阻挡住了。日军第二次冲锋,沦为了彻头彻脑的失败。轻火力占优的褚艇长部队的火力收割着不知死活的第二波日军。日军被击退后,迅速恢复了炮击,阵地上士兵退回附近的矿坑躲避。虽然有一些部队和来不及带走的机枪被打到,但是因为有一些壕沟遮挡,损失并不大。这次炮击结束后,部队再次恢复阻击阵地,速度比第一次更快。这一刻,这支乌合之众的作风已经超越了所有国军精锐的水准。但是这次日本人没敢继续进攻,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使用掷弹筒和迫击炮进行反击,却始终不敢再来一次冲锋。 黎明时分可以看到,被双方炮火炸的坑坑洼洼的几百米宽阵地上,密密麻麻躺倒着几百具日军尸体。由于在转战华南、菲律宾、缅甸期间靠着这套步炮协同的过硬本领吃定对手。几个小时前的那次冲锋,日军士兵队形过于密集,结果被密集机枪火力和炮弹收拾了。牟田口与樱井惺惺惜惺惺,不过褚艇长注定将是他们跨不过去的坎。 秦小苏继续帮助褚艇长监听敌人电台。日军一旦吃了亏,一些前线指挥官容易气急败坏破坏通讯纪律,果然,秦小苏监听到了日军下次进攻方向和时间。褚艇长立即提醒布鲁克可以预先射击他指定的区域,布鲁克通过电话获得这项命令,他疑心褚艇长又在靠算卦判断敌人方位,因为他仔细观察了敌人阵地,目完全看不到日军下一轮进攻的动象,不过他觉得还是不要细问。如果他就承认了真的是算卦得到的方位,自己反而显得更窝囊。 布鲁克提前开火,炮火准确落到出发阵地上正在集结的一个中队头上,刹那间将正在全中队前讲解用兵要点的中队长炸死。随后炮火还延伸打击,引爆了停在出发部队后方的弹药车。 ------------ 447 布鲁克的炮兵 松山58师指挥部内。张灵甫气的双手发抖展开林秀轩留给他的那个条儿。这张纸条他看了不下十遍,每次都火往上撞想撕了,但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纸条上没有署名,但是笔记和上次写给他的让他退守松山的信完全一样。 上面写着:兄弟我为国家安危机出此下策,虽假冒96师林临奇,但确实是中国军人。望贤弟体念为兄苦衷,切勿怪罪。目下松山龙陵半壁虽然保住,但是北方腾越天险仍然被日寇捷足窃据,望贤弟切切坚守此处天险。只要凭此天险,即使日寇短期占据缅甸全境,但是东西不可相顾,一两年内即可崩溃。另有一事需要嘱咐贤弟,松山防守要点虽是高山,然而芒市平地,便于空投,才是锁钥,切勿贪图险要,放弃补给要冲,此事万不可掉以轻心。 “混蛋,一口一个贤弟。这个林临奇什么东西。” 这次他的愤怒终于积聚到了无法克制的地步,奋力把信纸撕扯的粉碎。 蔡副师长将林临奇信纸捡起一片,端详一会儿。 “确实是他的笔记。可以留下,将来转呈军统那边,作为证物。” “转呈什么转呈?还嫌我们不够丢脸。赶快烧掉,一片不留,还有电台停止所有核实电报。我这辈子被人骗的这么团团转,还是第二次。抓到他绝不饶他。”他抽出林临奇的手枪,狠狠拍到地图桌上。当日没收,其实也是他看中了美国飞行员的这把勃朗宁小巧好看,想据为己有,没想到假林临奇的反击竟然如此凶猛。 蔡副师长招手让勤务兵把碎信纸扫干净烧掉。 “郭团副。”他大喝一声。 “有!” “你带人立即下山……” “去抓林临奇?” “抓个屁,他能写这种信还能让我抓到?去芒市加强布放,腾越这股悍敌确实需要严加防范。” 所罗门海东侧,飞龙号航母继续高速向东,准备加入即将开始的战场。山口多闻甚至没有让无线电静默破功,只是留下一艘驱逐舰继续搜寻落水船员。苍龙号沉没后,从几艘妙高号上起飞的侦察机飞跃云层时,发现了下方的美国特混舰队,飞行员看到其中至少有一艘航母,山口不愿意放弃反败为胜的优势,决定继续山本制定的原作战计划,寻歼美舰队。他与大部分日本军人一样,在遭受巨大挫折后,想的不是及时止损,而是如何翻本儿,自然而然,他继续向着5航战所在区域前进。 这一行大胆为并未出乎419预料,发起攻击前419就做了两种预计。如果剩下的一艘航母返航,可以判断击沉的是二航战旗舰飞龙号,如果不退反进,可以判断击沉的是苍龙号。这是通过对战史中,山口本人的性格和极端行为作出的预判。 419继续跟踪这艘航母,不过即将面对双方大混战,程大洋同事需要跟踪周围上万平方公里内地舰队情报。从各种迹象看,美方的三艘航母正在集结,日军的四艘航母则较为分散,翔凤号轻型航母正东墨尔本外海赶来,但是未必赶得及这场战斗。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他必须冒险伸出天线收集对方电子信号,以判定双方作战计划,但是这样就不可能潜水太深。 从布干维尔起飞的经过改装的水上飞机,正在快速飞向日本舰队,即使分散在预设战场各处的日军部队都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但是也同时嗅到了战争气息,毫无疑问大海战将在一两天内发生。一共四架飞机将轮流起飞,跟踪己方舰队,每架飞机上搭载一套磁探测系统以及一枚*。 凭借这样的微弱的航空部队,想在大洋上通过一根被动磁探测器发现水下目标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牧野有一个猜想,如果他预料的那种目标真实存在,多半会在大战阶段被引诱到日本舰队附近。在他获悉苍龙号航母沉没后,这种猜想更加加深了。 第二航战留下的那艘救援驱逐舰,在离队6个小时候向拉包尔发包,报告了苍龙沉没,只救起13人的奇怪事件。这当然使得在拉包尔的海军军官们加剧了疑虑,山本周围的军官分成了两派,有的建议放弃计划,但是更多的人,却主张继续这次计划。幕后的牧野则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虽然前方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穿回来,只能等着那些被击沉的苍龙号船员被驱逐舰送回来。 飞机驾驶员山崎猛夫,飞向远处的己方舰队,准备在舰队后方进行来回搜索。所有受培训的飞行员都被告知,这是从德国引进的最新反潜技术,使用要领是尽量减低高度。侦听员听到音频信号后,必须与驾驶舱飞行员进行沟通按照独立判断,提出建议航线,设法将音频信号保持稳定进行跟踪,在适当时刻,接通那枚神秘武器的电源,在可以投弹的许可音频出现后,果断将*扔下去。 没有人能琢磨透,这份简易操作手册内在理论到底是什么。如果说磁探测仍然可以推敲出大致原理,武器舱里那枚需要通电的小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们从未见过需要在投掷前通电的武器。 山崎小心控制飞机,贴着波涛飞行,这样飞行这简直在拿机上全体人命开玩笑,尤其这样阴沉的早晨,海天一线非常模糊,时间久远了,很容易发生撞到海面的偏差。不过他的耳机里不断传来从海面传来的反射音频,他通过很多天联系,已经可以依靠每次脉冲的反射频率来调节高度。这个东西是牧野到达这个时空的第一个发明,似乎对保持低空飞行十分有用,现在,大部分飞行员在白天时也会使用它来弥补感官上的差距。 后舱的侦听员认真等待着耳机里的反应,他短暂使用这个设备后的经验告诉他,如果飞机飞过的海面下藏着潜艇大小东西的话,音频至多响十次,根本不足以完成通电投弹的动作,所以必须协调前舱飞行员,绕回来以环形航线再搜索几次,大致确定其去向,然后保持稳定跟踪,在第三或者第四次接触时,才有可能把*投下去。 419以20节跟踪飞龙号航母以及其编队,飞龙已经越过419,这使得419有些落后。不过程大洋并不着急。他的反应堆已经磨合一段时间,似乎有把握可以把速度提升到25节以上了,不过他知道日本舰队不会一直保持高速,所以也并不急于加速追赶。 侦听部门突然接受到一个奇怪的音频信号,以一赫兹的频率反复出现,使用的波长较短的超声波,这种机械波穿透海水能力很弱,显然声源不会太远。 “报告,发现奇怪重复音频……”侦听员报告。 “哦?什么特征?”程大洋抱着手问道。 “没有典型特征,有些像测深声呐,但是脉冲间隔太长,不足以测绘海底。” “什么?测深声呐,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种设备?” “是啊,很奇怪,声音方位在最初在140,随后移动到175,距离不明,还在持续移动,1分钟内,在右舷舷移动超过了30°。” 指挥舱内每个人都有些迟疑,程大洋从所有人脸上看过去,知道他们都跟自己一样在犯糊涂。最后他的目光落到舒平身上。 “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不过既然它从咋们前方通过,不如躲远些,犯不着和那样东西太近。” “就没有明确一些的结论?” “没有。” 程大洋迟疑了几秒钟,他知道舒平不会轻易得出结论。 “左转40°,压载水舱进水,30°倾角,下潜到150。” 虽然他隐约觉得问题不大,肯定是这个时代的什么不为人所知的落后设备在起作用,但是舒平开了口,意味着不能掉以轻心。 日本飞机上,侦听员听到了连续两次音频信号,随即没有了。他立即建议飞行员转弯并开始绕一个圆圈,飞行员照做,并且将高度降低到了50米。 绕圈飞行也是牧野当初设想的一种策略,在磁探测无法确认方位的时刻,绕圈飞行可以交叉通过方式,大致确认目标方位和去向。然后进行更有针对性的跟踪,不过牧野在设计超声波测高仪的时候,似乎有一些粗糙,没有想过有可能被目标探测到的可能,或许是他对潜艇声呐系统的监听频谱不够了解的关系。 日机绕行了几圈,再也没有监听到刚才的音频,这着实让日本飞行员奇怪,他很确信附近没有任何船只可能产生干扰。 缅甸中部,褚亭厂的阵地正经受考验,这次不再是可以那么容易取巧的时刻,整整一个联队的日军开始向他的阵地展开攻击。日军飞机姗姗来迟,不过来的很多。他们将大部分弹药倾斜到了中国远征军的阵地附近,然后开始搜索后方炮兵部队。不过,布鲁克已经将炮兵很好地分散隐藏了起来,他一直想获得兵权,好在褚艇长这个野路子面前表现出一下自己的专业本领。他利用英国人留下的完整矿区沙盘,对地表可以利用的隐蔽物进行了研究,找到了几处合适的炮兵阵地,可以就近将大炮和牵引汽车隐藏到了坑道里。 日军飞机刚刚离开,他就把火炮重新拖出来向着前沿敌人实施攻击。蒙育瓦矿区简直就是一个漏斗形地形,日军中路突破如果想保持速度,只能向这里突击,几乎没有可以绕行的地方,但是他们被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士气高昂的部队挡在了这里。 ------- 出差太累来不及更新,都是错别字也不好,大概两天一更,过个十天就稳定了。 ------------ 448 临时计划 但是坏消息是,杜聿明仍然犹豫不决大军去向,他的性格问题导致他在巨大压力下无法做出最合理的决断,而是很容易屈从与上峰旨意,显然在这一刻,向西转折向印度绝不是蒋介石想要的,由于中缅边境地区,从未被中央政府真正控制,地方军阀总是很反感地形测绘或者水文调查,重庆对横断山一带的实际情况实际上不甚了解,对各种绕过日军或者高山回国的可能还心存幻想。 军事委员会想当然地判断,既然中缅边境如此之长,一定还会有各种通道,即使不从龙云的地盘过也可以从刘文辉控制的康藏的地盘回来。当然事实上,早在2年前,矿产资源委员会就已经联同西南联大地质专家,开始论证印藏公路或者油料管道的可行性,得出的结论并非如此,即使是印度修建一条公路将物资运进中国,也并没有北方捷径可选。胡康谷地以南的险峻山区,已经是最优选择,甚至飞机想飞过横断山脉,都存在相当的风险。更可悲的是,杜聿明的地图上,密支那以北除了几个奇怪的地名,几乎就是一片空白。英国人一直很忌惮提供这些争议地区的地图。 蒋介石看过当初西南联大地质系联同西南资源委员会进行的(中国侧)地址测绘报告,对康藏地区的恶劣地形有所了解。但是出于对军实际控制康藏地区的军阀刘文辉的不信任,他并不相信那份报告。 林秀轩与特别小组穿越战线,从一对对远征军队伍中穿过,发现部队后撤仍然井井有条,士气也还不错,可以听到不少战士们还在为曼德勒没有打上懊恼不已,都在猜测会有一次密支那战役。 几支部队间的交替掩护仍然存在,让紧追的日军无法趁隙钻过来,当然最大功劳属于褚亭长的阻击,但是部队始终没有向西转折,而是径直去向密支那,这种行动更像是原本历史的重演,一种折中的拖延办法,但是十万大军始终要面对弹尽粮绝的问题。 密支那是英国铁路的最后一站,式缅甸北方交通要冲,华人很多,物资也较容易收集,算是一个短暂歇脚的地方。但是却没有退路。日军占领龙陵后,迅速沿着怒江西岸向北穿插,沿途焚烧渡口和行船,堵截远征军可能的退路。当然实际上,即使没有这些行动迅猛的日军部队,单单是怒江也不是远征军容易跨越的,美军工程技术人员连续几次想在怒江上架设浮桥,都因为不掌握流速等信息而放弃。 林秀轩三人骑马通过八莫时,殿后200师正经过此地,不断与尾随骚扰的平井部队交战,200师利用敌人轻敌冒进发起几次伏击,消灭了几支敌人先遣部队,让他们不得不退缩。特别小组没有参与交战,小心避开双方。 向东不远就是畹町,不过日军坂口支队早到一天,已经切断了去向那里或者通向松山的去路。整个局面表面上,仍然维持紧凑而互有攻守的均势,看似针锋相对;不过,深谙棋局的人可以看出日军暗藏的杀机已经渐渐显露,平衡的局面很快就会翻转,然后将会是一次日本式的急袭,一次兵败如山倒的溃败,时机取决于副艇长防守崩溃的早晚。 通过监听电台,可以得知杜聿明指挥部就在西面孟拱附近,两天没有动地方。如果不是褚艾云的部队在中部替他挡着18师团,他会更狼狈。由于不可能铺设电话线,所以指挥部又重新回到电台通讯状态,这给林秀轩了解他们的意图提供了便利。 从截获电报内容看,史迪威和杜聿明分别用各自一套通讯系统向重庆发报,陈述利害。史迪威将敌情看的很严重,杜聿明稍微含混些,但是都对蒋介石将部队带回国的命令表明了反对。史迪威将蒋的命令称之为,最愚蠢和外行的决定,势必断送很多人命,而杜聿明则表示,日军沿着高黎贡山向北,突破其防御非常困难。但是他的意见有些似是而非,容易让上级觉得,其实还是有可能的。 林秀轩推演了目前的情况,似乎干掉杜聿明将会是一个直截了当的办法,因为罗卓英是一个不买老蒋帐的人,而且他很乐于听取美方意见,这样史迪威的意志,更容易通过他得到实施,原有历史上,罗卓英确实也去了印度。但是这样做的坏处是,极可能破坏中国军队统一指挥,干掉杜聿明,远征军各系统仍然可能直接听命于远在重庆的军令部。 褚艾云给出他还能在中路继续防守的时间是三四天,至多五天。已经很多支日军小部队正在附近山区寻找道路,交战时有发生,让他防不胜防。这样的山区总会有一些通道可以通向自己后方,找到他们是时间问题,他的兵力不足以做全面的防御。如果分兵放手矿区附近每一个制高点每一条小路,他至少需要一个师的兵力,而非一个团。 特别小组决定放弃暗杀杜聿明的计划,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可能弄巧成拙,他们转而折返蒙内瓦矿区协助其防御,同时启动临时计划,因为杜聿明发报要求褚亭长出席紧急军事会议,这是一次军师一级指挥官级别会议,让他出席,看来对他非常器重,或许可以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杜聿明去印度。凭借褚亭长最近一段时间的优异战绩,杜聿明可能更愿意听取他的建议。林秀轩从一系列反馈中得知,这些国军将领逗有些迷信,一个连续走好运,几乎不打败仗的人提出的建议,是很难抗拒的,这是褚亭长可能突破的部分。当然,褚亭长脱离现在的部队一段时间是一个麻烦。这段时间的防御,需要交给一个靠谱的人,他本人建议是陶名章,目前陶名章是他的左膀右臂。但是这个人可能驾驭不了周有福。这是褚亭长担心的事情,他希望小组能帮他抵挡一阵。 小组在杰沙一带找到国军丢弃的汽车,事实上很多车辆整整齐齐排列在路边,因为再往北已经没路,很多加满油的车丢在这里。 他们放了战马,让它们自己碰运气,然后驾驶吉普车,快速向矿区赶。不远处不时传来枪炮声,新38师和22师的部队正在拼死阻挡55师团进攻。他们沿着缅北最后的这条公路,几乎可以直达蒙内瓦地带,或者一路向西去印度,这也是日军竭力想要破坏的通道。 与所有后撤部队方向不同,他们向着交战区过去,一路上可以从难民口中听到一些消息,关于褚将军(职称有误)在南面痛打了日军,斩杀其大将的。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当日俩军对阵,天皇皇叔出战被褚亭长击毙,当时间我军士气大振,空中飞沙走石,日军旗帜全部折断,天皇下令收兵。 距离蒙内瓦15公里时,看到两边的雷区警示,以及被挖的坑坑洼洼的路面,他们被迫弃车从山里走。林秀轩不相信褚艾云会在自己退路上埋设*,多半就是骗骗敌人探子的,不过他们之间联络也不是很方便,他不敢打这个赌。 这一带山势险峻,是中路防御的最好屏障,不过也不是不能突破,尤其对于善于山地渗透的日军而言任何疏忽都是致命的。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大量日军从山上渗透的蛛丝马迹,包括脚印、罐头盒、火柴和死尸。 马强在山谷里发现一具日军尸体,已经被啃食了一半,周围有几个老虎脚印,看来是夜里偷偷过来探路的侦察兵,被老虎捕杀了。 看死尸证件,是55师团搜索联队成员。显然不止一个。徐冲凭借过人的搜索能力,在一公里外地面上找到了零星脚印,人数少于一个小队。判断有一支日军,在夜晚偷偷从山上绕过来,半路碰上猛兽袭击,为了不暴露意图他们没有开枪,于是看着一名同伴被老虎拖进黑暗中。 不过这个年头,并没有真正的特种作战,从死去日军的简单装具中可以发现,他们出发时的准备毫仓促,也无专业性可言,只是带着雨衣手电,饭团和地图,仅此而已,脚印隐藏也很草率,徐冲这样的人可以轻松找到,并持续跟踪。 他们追踪脚印,果然是冲着褚亭长部队后方去的,看人数,不像是执行战斗任务,可能只是侦察,看起来,翻越山岭的道路已经被他们找到了。但是他们应该还来不及回去报告,这种林间小路,是不可能通过电台描述清楚的,所以必须派人回去。既然去投奔褚亭长,不如顺手干掉这对日军,送几个投名状。 一行人追踪到山边上,向下望去,发现一座废弃的木屋,似乎是猎人或者守林人的房子,顶部已经塌陷。可以轻易发现外面的暗哨。日军军服还是不太适应这一带的山间隐蔽,当然国军的蓝灰色制服丛林隐蔽能力更差。 徐冲用热成像设备搜索一番,确认屋子外只有2名哨兵,附近树上也没有狙击手存在。屋子里的敌人可能不会超过六七个。他们正在监视着的,是对面矿区的一处炮兵阵地,显然他们来这里除了找路,也可能是为飞机确定重要目标。 一名又黑又瘦的日军从屋子里出来,匆匆向这里过来。他从徐冲跟前过去,也没有任何察觉。徐冲起身,捂住他的嘴拖进草丛,过了一会儿,提着背包出来了。 ----------- 暂时不能稳定更新,太忙,旅店里也没桌子。还得等几天。尽请谅解。 ------------ 449 投靠褚亭长 他们打开日军背包,里面果然是绘制的路线图。看起来,日军正面强攻还就是攻不破褚亭长的防线,于是想玩儿一些阴的。在东面56师团偷袭行动中,就是运用了大量小分队,在山间穿行渗透,把准备不足的国军防线钻的如同破网一样。不过,这里他们没有泰国军队协助,也没有精确的地图。林秀轩草草对照了地图,发现日军地图质量到了这一带开始下降,很多地物标注变得不精确了。 “不会只有这么一小队人,一定会有很多渗透小组。”徐冲说道。 “先把这伙人干掉,把地图带去,算是见褚团长见面礼。”林回答道。 “白天强攻,倒是不怕,只是最好先知道屋子里情况如何。”徐冲说道,他也有些担心目前这里只有三个人,里面日军可能不少,而且外面有哨兵,一旦枪响,情况就复杂化了。 “嗯,用小侦察车先进去看看。” 林想起他的这些小东西都在马强背包里带着,现在可以用用。 几分钟后,一辆小型遥控车从草地里悄然驶过,完全没有引起哨兵的注意。小屋破门前,有一道门槛,大约半寸高。小车略退了退,加速冲了上去。好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车头摄像机影像还未看到日本兵,林秀轩已经可以清楚听到有人在结结巴巴说中文。 “你们褚团长,哪里地躲藏着?不老老实实说出来,我一刀捅死你。” 小车转过转角,看到一名远征军伤兵半躺在地上,身上没有绑绳,一名日军半抽出军刀做威胁状。 “他在矿区地道里……我就知道这些。”伤兵气若游丝道。 “地道,有多长?出口在哪儿?” “很长,很长。你们都填进去,也填不完。” 小车悄然从拷问的日军背后通过,查看其它角落。可以看到另一端,一名日军正在给肩头伤口换药,其余还有4个在研究地图和擦拭武器。看起来里面有6个日军和一个自己人,那么扔一个*进去的方案必须去掉,不过,里面日军人数倒是比预计的少。马强看着跃跃欲试起来,。 徐冲也已经胸有成竹,强攻显然是可行的,甚至不需要太复杂的计划。 小车钻过日军架在地上的歪把子,继续行驶,想看清每一个角落,避免还有漏网之敌,那些木头外墙挡不住子弹,可以直接射击他们,如果记住敌人位置的话。林使用了太多向上视野观察敌人,没有太留心地面,没想到小车突然卡在了一个木地板缺口里动弹不得了。包扎伤口的日军察觉到了什么,他艰难起身过来查看。 日本兵走到跟前,与无法脱身的小侦察车的摄像机对视了一会儿,他很想确认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搜刮尽大脑里的所有可能性,也找不到匹配项。他想伸手去抓这个东西,外面传来重重倒地身,一名哨兵倒在了地上。 警觉的日军放弃研究那个小东西,急忙到了窗口,等着他的是一颗迎面而来的子弹。日军头部中弹仰面倒下,这次他不需要包扎伤口了。 屋子里所有日军立即反应过来,各自抓武器躲到木质墙体后面,屏息听外面动静希望判断偷袭那伙人的位置,他们作战经验丰富,没有贸然冲出来,或者到窗口,全都趴的很低,提防外面扫射或者扔一个*进来。那名重伤躺在地上的中国兵开始大笑起来,严重干扰坏了日军的听觉。 马强悄悄跨过外面日军哨兵的尸体,来到木屋前,手里拎着带100发弹鼓的汤普森*。 他知道那几个日军躲藏的位置,因为他刚才看了一眼视频。 他端起枪,对着大致位置扣动扳机向躲藏在木板后的日军扫射。子弹横扫之处,打出连片的透明窟窿,伴随着鬼哭狼嚎,这当然超越了这支精锐日军的常识,他们趴的紧贴地面,就是预防外面有二楞的敌人并不瞄准隔墙射击。但是没料到外面敌人无声跑到了跟前,几乎是斜向下扫射。 一名满身血的日军举着手枪冲到窗口,早就有所准备的林秀轩一枪将他撂倒。从仍然卡在地面的小车提供的视频看,所有日军都干掉了,但是鲜血糊住了部分镜头视野,所以不能确定一定都完蛋了,另外伤兵的声音也没有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误伤? 马强丢下几乎打空的*,拿着手枪到了门口。可以听到里面轻微的喘息咳嗽声,他小心探进头去,看到是那名远征军在咳嗽,显然刚才有的放矢的扫射并没有伤着他。他跨进一步,地板发出闹人的吱呀声,但是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前面躺着一名一动不动的日军,背后正在冒血,不知道是否死透,他向日军头部补了一枪,然后跨过尸体向里面走。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他日军的尸体,不过都不需要补枪了,应为已经千疮百孔了。 林秀轩尾随鱼贯而入。他从木讷的战俘前面过去,假装检查日军机枪,当然是偷偷回收他的小侦察车。 这会儿马强开始检查伤兵伤势,显然不重。伤兵看到他们穿着自己人的衣服,已然安心了不少。 “报告你的情况。上等兵。”林秀轩说道。 “200师辎重营兽医,中尉宣干成。现在归合成团指挥。我……我奉命收集附近逃散马匹时,被这伙日本人抓住,当时还折损了三名弟兄……” “我们救你走。你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可以走,我是医生,能看明白。” 林秀轩取出纱布,帮着他包扎,看起来浑身都是伤,但还都是不太严重的外伤。 “我们都是96师的,被打散后到了这里,误打误撞和这伙日本人干上了,现在找不到部队了,附近有什么收容散兵的地方可以投靠的?” 他林这么问,自然是找个话题去投靠褚亭长。 “你们没去处?那最好,去褚亭长褚团长那儿。” “褚团长?他是哪路神仙?” “他的团是缅甸唯一还在打胜仗的部队。还就是缺人。放心,他那里虽然最靠近敌人,但是补给最充分,有直属美国顾问,美国飞机给扔粮食弹药。” 刚才还蔫头耷脑的伤员,介绍起褚亭长来,竟然还来了精神。 “你一说,这个人倒是想起来了。说是,干掉了日本中将?” “何止,如果让他和杜长官职务兑换,一定能把日本人赶下海,可惜……” 宣干成叹息一声,看来明事理的低级军官还挺多。 “那好,我们就去找他。” 马强上去架起宣干成,往外面走。宣干成大概以为外面有一排人,因为刚才的火力实在太强大了,但是看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了。徐冲已经隐入丛林,他带着太多现代装备,不适合一起去褚亭长那里。 下到山下,马强拎着歪把子,扶着宣干成向前跑,几乎不需要指点,完全轻车熟路。林秀轩也觉得马强演技确实略有些欠缺,完全不像散兵游勇,不过宣干成显然没有太大怀疑。 很快碰上了碍口处守卫,他们认识一早上出去的宣干成,赶紧给让了进去。林观察这里的防御,表面上完备,不过兵力太少,无法将侦察触角向四周山区伸出去,实在是隐患。 徐冲在野外负责联络,已经将林秀轩即将到来的消息转发给了秦小苏,褚亭长这里很快就已经知道。所以周有福一说有96师散一名上尉,立即让他把人带进来。 不过周有福毕竟是个心细的人,他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团座,我们这里距离96师防区可远,之前收容的,可没有一个师96师的。”他提醒道,“目前日本人可是把能使出来的招数都使了,我们碰上的,穿我们军装的特工可已经不少了……” “是啊,说的有道理。”褚亭长故作思考,心里想,就你事情多。“这样,我先不见,你和陶名章先去看看,没问题才往我这里领。” 他知道怎么解开这个结,陶名章和林秀轩有一面之缘,知道林是能打日本人的。在他去司令部之前,必须把这层关系利用好,这样他说服杜聿明的同时,这里的防御也不至于崩溃。当然,有一个问题是陶名章被军统盘问过,问了什么不知道,所以极有可能对林秀轩身份有怀疑。不过现在各部队通讯一片混乱,军统早已经插不进手来了,任何人事调查也都变得不可能了。没有太多选择,只能博一下了。 林秀轩和马强在一座滴水洞窟里等了一会儿,可以感觉到地面不时震动,那是日军某种重型火力在发威,像是某种巨型曲射火炮。显然日军为了攻陷这里,彻底切断远征军去印度的退路,已经穷极了所有手段。 周有福领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快步过来。 “你就是林临奇?” “不错,正是。”林坐在原地,没有起身。 “上次糊弄我的日本特务,可都去见了阎王,我只问你一句,96师明明在东,更靠近国境,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我部为掩护新22师侧翼,连夜修建桥梁,大桥被日本飞机炸毁,我们留在河西,只能向这里来了,并没有其他部队尾随。” 他的回答严丝合缝,确实也经过推敲,显然没什么破绽。 周有福走过来,左右上下打量对方,林秀轩的上尉军衔格外刺眼,他自己的军衔还没来得及提升,要是褚亭长和布鲁克离开,这里可就是这个家伙和陶名章军衔高了,这是他最痛恨的。 “我们合成营没打过败仗,可不能因为收容太多废物受拖累。” 边上马强站起来舒展胫骨,高出周有福一头。周有福看到他脚下还丢着一挺歪把子。用脚指了指。 “哪儿捡来的。” “干死9个日本兵捡来的。”马强说道。 “是啊,是他们二位打死9个日本人,才把我救了。”一旁宣干成帮着解释道。 “你们两个人打死9个日军?” 他狐疑地看着眼前两个家伙,一个高大入铁塔,一个眯缝眼睛坐着,都懒得回答自己的样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求收容的逃兵这么摆谱的。 “长官。” 远处有人高喊一声,快步过来,是晚一步到来的陶名章。 他没有多看周有福,径直到了林秀轩面前。 “长官,仰光城北一别,没想到还能见到。” 陶名章亢奋地过来握手,林临奇这才起身。 ------------ 450 政治倾向 “等会儿,仰光城北?你这个96师工兵怎么又去的仰光?”周有福又听出来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对远征军各部队位置和人头出奇的熟悉,倒不是有先见之明的情报收集,而是钻营走私的副收益。 “当时需要部队联络,我只身一人去的仰光,接洽的是仰光站站长陈质平,讨论的内容是爆破仓库物质,关于这些,已经不是机密了,你可以去上峰哪里详查。”林不耐烦说道,他察觉到陶名章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下,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这段事情肯定能瞒过周有福,但是当时是军统税警部队副连长的陶名章也许会知道其中有问题,他当时去确实是炸仓库,不过不是上峰授意的,这一点实际上被陈质平识破了。 “我证明,林上尉是自己人,”陶名章突然插上一句,“你想调查林上尉不用找别人,我之前就是军统直属税警部队的,就在仰光负责仓库,他说的我可以证实;周中尉,大敌当前,请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你们……” 周有福咬牙切齿一会儿,甩手离开。显然他不是疑心过重,更多的是痛恨这些军衔高的家伙入伙威胁到他的地位,尤其当褚亭长离开的时刻。 陶名章陪着林秀轩和马强去洞窟深处见褚亭长,三人穿过长长的通道,可以发现副艇长还挺惜命的,把指挥部建立在这么深的地下,还有两道岗,比张灵甫的谱都大些。 走进指挥室,只见褚一个人坐在一堆电话后面,冷漠地看了林秀轩一眼。 “这是我们褚团长。”陶名章介绍道。 林秀轩向他敬礼,马强干脆站在门口没敬礼。 “96师的?坐。” 褚说道。 林立即正襟危坐,马强站在他一侧。 “我们开门见山,我这里的防区是矿山,想必你们来时也都看到了地形,不过光有地形还不够,英国人留下不少开矿*,小两百吨吧……正需要懂工兵的来利用好它们,抵消日本人火力和飞机优势。” “请团座放心,卑职最擅长爆破。” “行了行了,我带兵只看表现,不听空话。我呢,要离开一两天,去指挥部开个军事会议。你是上尉军衔,就和陶营长精诚合作,把日本人挡住几天等我回来。” “卑职明白。” 褚亭长故意表现的有些冷淡并保持距离,当然也是尤其原因,林临奇的身份已经暴露,随时需要消失,但是他还得长期潜伏,所以得故意生分些,不能给拖累了。 “那就这样,让陶名章带你去熟悉一下地形。我们目前兵力不足,这一点需要二位格外多操心了。” 林起身告辞与陶名章一起去巡视阵地。 褚亭长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陈纳德派来接他的飞机已经到了,藏在矿坑的一条坑道里,但是得等夜里才能起飞,这种小飞机速度慢,一旦在空中被日机撞见跑不了,尤其日本飞行员如果发现后座有人的时候,一定会追过来,因为谁都知道联络机后座不会是两个泛泛之辈。 离开的消息只有上面几个人知道,因为他已经被士兵神话,成为了不败象征和心理支柱,如果知道他离开,军心可能会崩溃,尤其那些新归附的,很难说,里面有没有潜藏着煽风点火的日本奸细。 他这次去其实冒着巨大风险,但是这一趟还必须得走,目前看来,只有他能说服杜聿明向西撤退;如果大军回头和穷追过来,立足未稳的日军打一仗,也不失为背水阵,最怕的是犹豫不决一路盲目向北,把部队白白消耗在胡康谷地的丛林里,但是历史上杜聿明就是选了这条下策,让数万中国精锐在饥饿和疾病中消耗殆尽。 他正思忖该怎么说服杜聿明周有福突然闯了进来,指挥部没有其他人,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跑到褚亭长耳旁小声说话,就像一个真正的心腹那样。 “团座,您这次去军部,最好查一下那个新来的小子。就是叫林临奇的小子。” “你觉得他可疑?他可是有陶营长担保。” “陶名章这种书呆子,很容易昏头,而且他可是一直看赤色分子的小册子,他以为他看的英文版就能瞒得了我……” “这你也知道?”褚故作惊讶状。 “我翻过他行李,看过他和家里的信,对党国对委座的抱怨很隐晦,但是还看得出来。” “嗯,干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心腹,不过当务之急是挡住日本人,也就别计较这些倾向啊,主义之类的。这些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这一点我老周也清楚。不过,我实在想不起96师有个这样的工兵连长。还有他身后那个上等兵,一脸凶相,也不像善茬儿。” “行了,我走后该合作还是要合作,打退日军是要紧。” 褚亭长赶紧摆脱周有福去向机场,目前主力握在周有福手里,至于怎么与周有福周旋,就看林组长的了。 大约同一时间。林秀轩与陶名章一起上到了山顶上,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日军阵地。日军利用105大炮射程上的优势,有恃无恐展开攻击,不过他们前沿观测手能够占据的位置都不理想,所以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目标,炮弹打的也很散乱没有准头。 “这里就是我们控制的制高点,标高645,可以俯瞰蒙育瓦矿区。”陶名章说道。 “右侧无名山头好像高程更大些。” “是的,那是643高地,不过离得太远,我们兵力不足,没有办法占领,很担心日军观测手上去,那样可能会构成威胁。” “相信我,日本人不会放弃那里的,也许已经有人在哪里趴着了。不过山头不大,我建议用一门炮对那里不定时射击,摸不到规律的炮火急促射击,是潜伏者最头大的。” “林长官。我知道你不是96师工兵营的。” 陶名章突然插进一句不相干的话,让林秀轩一时无从应答。 “陈质平的人找过我好几次……每次都是调查你。” “他怎么说?” “他们只是问了仰光的那些事,至于下的什么样的判断,没有对我说,不过受你的连累我也去不了军统直属部队,只能到作战部队。” “哦,来作战部队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错,确实是我想要的。不过,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你不是96师工兵营的,你到底是谁?” 林不做声,等着他说下去。 “所以我判断,你是延安那边的。我毕竟在军统待过,虽然很外围,但是总有一些嗅觉,你不可能是日本间谍,也不可能是英美间谍,因为突围时,你的策略与英国人完全不同。至于中央军以外的其他派系,也不像。” “这就是你的结论?” “是的。” 陶名章的话造成了一个僵局,两人在山头上无所适从了一会儿。陶名章的政治倾向,对国军的不满情绪,褚亭长早就发现了,并且林秀轩也已经知道,这是他敢于来这里的一个原因,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 僵持了一会儿,两人离开山顶回去准备军事会议了。 黄昏时,褚亭长坐进飞机后排座位。讨厌的日军侦察机刚刚离开,现在是去英多指挥部的最佳时机,联络机速度只有300公里,根本躲不过日军任何战斗机,必须依靠夜色隐藏自己。 飞机直接开出坑道,蹦蹦跳跳开上一段公路,然后起飞,向东北而去了。从空中看,远处日军阵地烟雾弥漫,正在进行总攻前的炮火准备。山口处,很多人正在挥汗开山,那是林秀轩正在布置*。不过日军前天刚吃了大亏,未必会正面发起强攻,多半会在夜间偷袭。不过组长回来之后,又有了新的空中侦察手段,可以抵消敌人的阴谋。 深山里,一支日军正在蜿蜒行军。他们派出的侦察分队,寻找道路,虽然其中一支被林秀轩撞见歼灭了,但是日军仍然找到了几条通道,可以绕到合成营后方,牟田口师团长亲自选择了最为曲折,也是最为隐蔽的一条,他要求这一站务必一举拿下。当然,由于山地险要,无法通行大军和重武器,他将最精锐的两个中队派来执行这次任务,另外驻仰光的空挺部队也随时待命,准备支援,不过由于之前几次作战都是惨败,所以15军队使用空降部队仍然十分犹豫。 陶名章作为褚亭长指定的临时指挥官,召集军官开会,因为担心把褚亭长离开的消息泄露,参与的人很少。实际上只有他和周有福,布鲁克以及林秀轩几个而已。 他建议派出兵力防守两侧山岭,因为有迹象表明这些山里仍然有通道可以绕过来,而且不止一条。 周有福立即表示反对,他倒不是无谋之徒,并且精与判断。他认为日本人一定会来,但是数量不会多,所以绕过来,也是配合正面强攻做一次佯攻。把兵力撒出去,毫无目的的防守不明智,不如再兵力不及部署的地点埋下*,在留下一支机动兵力配以坦克,等待敌人出现时一举击溃。 这显然并不是为了抬杠而故意唱反调,而是考虑到了合成营兵力不足,扩充后病员成分复杂而提出的折中方案。不过林秀轩必须反对这样的计划,因为他有自己的技术优势,可以发现敌人来路,无需这么被动,当然提出反对,不免要与周有福结梁子。 “我不能同意这样被动的办法,”他慢条斯理说道,看着周有福脸色铁青起来,“日本人大队在山区行军,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一定可以找到。届时,以在山间伏击敌人,而不必冒险把他们放到我们后方。” “你才来了几个钟头,屁股没坐热就想指手画脚?你知道附近山有多复杂?派多少人都白搭。”周有福瞪着林秀轩说道。 ----- 估计下月初能稳定下来,抱歉。 ------------ 451 雷区 “我认为,这不失为一种主动的策略。”布鲁克插话说道。他的态度倒是有些针对周有福,而非十分客观。 “你们认为可行,那就去搜山,我一个中尉也不好多说,不过我的人得按团座的既定部署防守正面,还有你的炮兵,陶名章的摩托化部队也不能动。不是刚收容了不少人准备扩编几个加强连嘛,让林上尉去带带兵,看看他是不是真能打。” 周有福似乎有所退让,好像允许林临奇带一些新收容的部队去干这件事。 “可以,让我带一个营去搜山。”林说道。 “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给你一个营?我们合成营前一阵子也就4个连,最近才有点儿起色。你他妈两个逃兵扛一挺歪把子来投奔,就敢开口要一个营的兵力。上尉了不起?谁知道你的军衔是真的,还是死人身上脱下的衣服。” “我可以担保,林上尉是自己人。”陶名章打了圆场,布鲁克不想参与中国人的讨论,冷笑转向一边,他不喜欢周有福,不过他也不喜欢林临奇,这个上尉给他的感觉很怪,很像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东方式阴谋家。 “这里的山太大,至少得有500人左右的兵力,才能有效堵截住每条山口。”林补充道。 “你们也知道山大?这里几百里的山,给你一万人也防守不住。” 周有福说的不无道理,他早年在各路军队里和日军交手吃了太多亏,最近他跟着褚亭长又学到不少,终于意识到对付日军渗透,分兵防御,十防九空,必须要发挥机动性。当然即使他这样的高悟性,也没想明白这套机动防御的关键点——褚亭长时如何神机妙算,总是能快一步堵住日军的,当然这是脱离了时代的信息战概念,确实太过超前,另外褚亭长装神弄鬼的表演,也掩盖了他暗藏的信息优势。 会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陶名章拍板按林的计划来,但是他也必须有一些妥协,只能让林带两个由新投靠的散兵游勇攒成的连队,大约300人去防守两侧高山。虽然合成营目前缺指挥官,但是周有福认为林上尉身份不清不楚,也有其道理,确实不宜让他立即带领机动兵力去很次要的方向。另外,褚亭长离开前,将最后决策权交给了陶名章,但是他必须要考虑第一次会议上,就与周有福这样兵痞撕破脸可能导致的最坏结果。 陶名章带着林秀轩和马强来到坑道外找到那支部队,几百人正蹲在坑道里狼吞虎咽吃饭,看吃相,都是饿很久了,军装有破又脏,而且乱糟糟的,有的穿英军短袖制服,有穿美国皮靴英国凉鞋,有的还是长袖国军军服脚上草鞋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大概属于杂牌第6军以下的辎重部队,被日军隔断了,逃来时还都带着扁担箩筐。 所有人用的武器也是杂七杂八。陶名章说,这伙人是最近一两天才刚跟着难民跑来的,大部分没枪,于是将之前整合部队时,留下的烂枪给他们。什么斯普林菲尔德,李恩菲尔德,莫幸纳甘、三八大盖、中正式,应有尽有。 最坏的情况是,这些人的身份识别还来不及进行,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混进奸细。原本只是打算让这些第6军的滇军挖挖战壕,没打算真让他们去打。现在赶鸭子上架,只能让林上尉来带领这样一队人马去碰碰运气。 林留意着这些士兵的神情,每当日军炮火在坑道上的山体上爆炸,引起微不足道的响声,大部分精瘦的滇军就会停下筷子,连打嗝也忘记了,开始惊恐地四处张望。这显然是一种惊慌失措的神情,大部分吃了败仗的兵都会这样表现,简单说就是士气低落,只有到后方缓慢修养,或者有一场及时的胜利,才能快速恢复。不过他也注意到,有一些人还在沉稳地吃饭,对日军炮火不为所动。显然还有一些200师和38师的精锐。 陶名章领着林上尉与几名临时排长见面,立即有人问及褚亭长团长是否已经离开。这让陶名章有些猝不及防,如果周有福在场一定会斩钉截铁否定这件事,打消怀疑,但是陶名章对撒谎还有些生疏, 立即支吾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坏的情况,褚亭长离开区区一个小时,竟然就有了这样的传言,是不是散兵里的日本间谍在煽风点火?褚团长离开前,其实已经久未露面,或许让混迹士兵中的奸细觉得有机可乘。 林立即带着人马出发,他知道要为这一堆杂七杂八的枪补齐弹药是困难的,不过已经刻不容缓了。 小型无人机依靠红外侦测设备已经发现了日军的动向,再不快速行动,敌人就要快一步了。他向陶名章要了一份网格化的本地地图,必要时可以呼叫布鲁克的炮兵。布鲁克拨给他几挺托卡列夫重机枪,但是没有马匹拖曳,另外还给了一些矿山*和少量英国*用箩筐和扁担挑着,再炕上铁锹铁镐以及一部电台,一行人乱糟糟出发了。 几名排长原本以为会分散开来防守每条山谷,但是情况相反,林上尉似乎一改之前陶名章在场时提及的计划,他要求所有人急行军向北急进。没有指明去向。很快就有跑不动的掉队,子夜时,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掉到了后面,主要是挑担子和机枪的部队。他很担心那些人还没有挑子重的滇军能不能及时赶到。 这边队伍松松垮垮,还不时接到徐冲的报告,日军行军速度很快,原定的山谷伏击眼看来不及了,看来得用第二方案在宽阔地带阻滞敌人。他当即下令部队分散占据几个制高点,准备进行防御,一小时后立即后悔,因为发现指挥完全失灵。八个排长里,三个掉队,四个看不懂地图,所有人在夜里分辨方向都有障碍,没有一个走对的。农民占多数的中国军队在白天还是有一套不需要罗盘的识别方位能力,有时候还能让美国顾问吃惊,但是到了夜里完全抓瞎。 命令一下完全成为灾难,部队一团乱,通讯兵带着命令却找不到部队,回来报告部队不在指定位置上。此时徐冲再次报告,几公里外的来袭日军已经下山,也在等待掉队人员,表现十分专业,他们正在迅速将山区行军打乱的编制重新编组。敌人纪律严明,所有行动完全没有声息,很克制使用灯光,虽然部队有些缺编,但是明显已经可以投入战斗了。日军还在后方留下收容队,显然还会将陆续赶到的掉队人员重组,作为补充兵力,看起来人家的一套夜战基本功是扎实的。 林这里还得派人把四处乱跑去向不明的人找回来,看来夜里伏击不现实,这样一伙人集合起来,在白天还能有一些火力,夜里分散开,就算是十面埋伏,面对训练有素的日军也是白给。他还不能向陶名章报告敌情,因为敌情并没有出现,只是他知道罢了。通常褚亭长是通过跳大神来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他不能重复,以免引起有心人联想,让他们觉得他们之间是有关系的。 “我这里需要时间,必须拖延到黎明。”他悄悄通过电台给徐冲下了一个死命令。 徐冲早有了一些准备,他白天时收集到了一些褚团的雷区标志,就是一个画着骷髅的木牌,警告前方雷区,埋雷部队一路拔除,一路扔掉,就被他捡到了一些。他立即在大路上插上这些标志,准备迟滞日军,当然也不可能拖太久。与此同时,林下令在正面挖开一条沟壑,准备埋雷,但是后面运*的还来不及上来,只能等着。 第一股日军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显然有严格的行动时间,或许是配合正面,或许是配合飞机。他们不眠不休在山里行军一天,休息了20分钟即可投入行动。很快日军被雷区标志挡住。日军显然吃了一惊,这与他们最新的间谍情报不同。 急着前进的日军排列队形趴下,开始用刺刀排雷。这当然严重阻碍了其行军速度。 30分钟后,呆板的日军指挥官菜意识到这里应该没有*,因为一颗也没有挖出来。一名大尉冲过来,一刀劈了那块木板,下令继续前进。 前进了一公里,再次看到挖的坑坑洼洼的地面,如同一群最业余的士兵在这里埋过雷,因为完全没有隐藏好。但是他不敢大意,下令士兵排雷,仍然一无所获。不是雷区密度的问题,而是根本一颗雷也没有。大尉不相信是中国军队的疑兵之计,这次行动的突然性可以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很可能是吊儿郎当的中国兵为了向上司交差,随意挖开一块地面,然后撤走了,他在中国战场见识过这种情况。 林秀轩躲在附近山上,利用星光观察敌人动向,日军伪装不错,但是忽视刺刀的反光让他们在夜间更容易暴露。这些坑是他的人挖开的,运*的人来的太晚,于是只在最后一道坑里草草埋下了*,也来不及掩盖,日军就到了。 现在他头大的是,唯一一部电台似乎坏了,完全联系不上陶名章,希望爆炸声响起时,他能听到方位,把装甲车调过来。日军显然有严格的时间限定,他们最终决定不再理会这些散漫挖掘的浅坑,直接冲过去,他们见识过英军和中国军队的*,如果队形分散,对集群冲锋的连队杀伤力其实有限。当然指挥官刺客判断,根本不会有爆炸。 等待他们的不是一般的步兵*。最后赶到的五十几名挑夫,每人挑着80公斤*;这些矿山*,是陶名章唯一能敞开供应的武器,只是没有骡马很难运送罢了。 中国军队一直保持着用扁担挑辎重的习惯,这种奇特风景,与穿草鞋一样被英美军方强烈诟病;行军队列里只要有了一副挑子,就显得很煞风景,但是在山区,这种农业国传统,却又是如此高效,可以让单兵负荷成倍增加。林秀轩也是在不久前,才意识到自己最大的优势,在于突然有了小一吨*。这是在完全没有骡马和汽车的情况下做到的,简直就是奇迹。 ------------ 452 虎狼之师 这些块状*,被草草掩埋在大致呈弧形的一片浅坑里,草草用*连接着,因为日军来的急,大部分来不及掩埋,这还不是最遭的,最遭的情况是携带电*的那名挑夫不见了,于是只能将屈指可数的几枚步兵*分开,埋设在每一堆*附近,其余的*上只能插上*和上百米长的*,如果没有日军踩到*(这种可能性很大)那么只能用*引爆*。这意味着一旦点燃,*构成的*会在夜幕中形成一道明显的火光,而从点燃到引爆的时间将长达一分钟以上,完全没有及时性可言。不过林秀轩知道,自己有躲在暗处的徐冲,必要时他可以用一发曳光弹引爆这些*。 日军没有探雷器,即使有,也无法探测到没有金属外壳的*。他们仍然用刺刀来探测土层下的*,在前方坑坑洼洼的地段忙活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后面的大尉开始摇头,他意识到自己英勇善战的军队,可能又被这些胡乱挖开的地面耍了。他的时间不多,实际上已经落后于预定的进攻时间。所以他决定放弃用刺刀插地,转而大踏步冲过去。 林身后的通讯兵开始粗暴的拍打电台,希望这个破东西能稍微起点作用联系上指挥部,他看上去不像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电台兵,更像是一名涪陵铁匠铺出来的学徒。火爆的士兵开始恼羞成怒,几乎忘记了场合,奋力拍打电台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捡起一块烂泥扔过去,制止了暴躁的贵州兵与电台较劲。 前面日军停顿一会儿,意识到前方神秘的拍击声消失了,才继续前进。敌人通过的队形十分分散,当然是标准的通过预判有雷区的队形。一是避免被破片伤及太多,而是提防可能埋伏的机关枪阵地矿山。不过十分适合那些散乱布置的*发挥威力。一旦那几吨*引爆,几乎可以覆盖整个稀稀拉拉前进的日军中队。但是并没有人踩到*,踩中*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林秀轩学了几声猫头鹰叫,附近的4名士兵按照约定用火柴点燃*。 瞬间,呲呲的火星,沿着*搓成的*向着黑漆漆的前方延伸,林感觉自己将战争形态拉回到了明朝或者更早的年代,在现代战争面前,这样的引爆方式简直就是慢镜头,一分多钟的缓慢引爆过程中,日本人完全可以采取各种措施,比如切断*,或者及时逃走。 四周一片黑暗,即使是蝇头火光,也醒目无比。前排日军站住了,他们的反应也是有些愣神,他们看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对于有人将战场变为一场大型焰火表演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但是几秒钟后。前排日军开始退却,但是由于后面部队不知道前面情况,场面稍微有些混乱,如果现在能引爆*,效果自然最好。但是林预计,*如果无恙燃烧到最近的那堆*,还需要半分钟。期间也不排除敌人会用什么办法大米微弱的火焰。 徐冲躲在山头,看到林高高举起右手来快速摆动,这是一个暗号,当然是对他做的,因为只有他在夜视仪里能看见。他的反器材枪里早就装填了曳光弹,立即转向早就测距过的几处目标。鉴于所有敌人都已经跨过了爆炸线,他决定先射击处于敌人中心位置的那堆,先来个中心开花。这是他对训练有素的敌人的下一步行动的预判的结论,爆炸后,他们不会四散乱跑,而是保持队形后续后撤,这样他可以从容地,根据位置状况引爆*。 日军指挥官站到高地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不远处就有一堆几百斤的*。此时战场上零星的枪声已经响起,纪律散漫的杂牌部队,在没有接到林命令的情况下,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向日军射击,而日军也开始边打边撤。 腾井大尉抽出军刀,大声呼喊让士兵赶紧后撤,他当然不是因为前面零星的阻击,而是被几道火星唬住了,虽然他搞不懂中国人搞了什么鬼,竟然要这样伏击。 一发曳光弹从大尉的一侧飞过,没有飞向他本人,而是钻到他的脚下土坡里。随即是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这些已经开始潮解并切只是掺入木屑的*,威力大不如前,爆炸速度大打折扣,形成了这样壮观的场面。大尉以及围绕他的指挥部,被炸到空中,飞向各个方向。*没有破片,不过威力是足够了。 爆炸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将附近几处*一起引爆,将周围一圈日军覆盖住。徐冲迅速专向后方,等着一群慌乱向后撤退的日军靠近一堆*。刚才他们轻易跨过了这些*,因为走的急,没有看到丢弃在浅坑里的块状*,20分钟前,林手下人甚至来不及连上*,听到远处日军动静,就跑掉了。 又是一发曳光弹,在一个小队日军靠近的时机,将他们脚下*引爆。这股日军立即被火焰吞没,巨大的威力足够将附近的日军震的七窍流血。 远在矿区的陶名章也听到了远处的爆炸声,他突然意识到,多半是林临奇的运输部队里那些抽目不识丁的杂牌,抽着旱烟把挑子里的*点燃了。他早就发现最近收编的第6军杂牌师里,很多人把步枪丢了,烟枪倒是随身带的好好的,实在不像是一支靠谱的队伍。最近几个小时他一直在内疚把这样一伙人塞给了林临奇。他担心林上尉会被这伙散兵拖累,以他在中国战场的经验,两个连的杂牌军,未必能对付一个小队的日军,这件事周有福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战场上各处*被连续引爆,没有一次爆炸是通过龟速延伸的*完成的,实际上爆炸本身震灭了几处*上孱弱的火焰。不过这些爆炸来的是如此及时,率先进攻的这个180人的中队,几乎全部被笼罩在爆炸中。徐冲的热像仪帮助他在恰如其分的时机引爆*。当然大部分应该归功于,日军遭遇袭击时,依旧保持了很好的队形,这有利于发挥爆炸威力。 林意识到是时候发起一次冲锋确保胜利了,尽管他对自己的手下在夜里进攻完全没有信心,但是他也知道*没有破片,至少有一半倒地的日军可能正在七窍流血,但是仍然还在喘气,必须立即补上一家伙。 他抽出信号枪,向空中发射一枚红色信号弹,然后下令传令兵吹起哨子,因为没有军号,只能用这种东西代替了。 尖锐的响声中,精悍的云南以及贵州兵们,跃出躲藏地冲上前去,他们中大部分甚至没有日军高,体重就更不是对手,不过这群杂牌已经让林秀轩刮目相看,他不能相信这些精瘦黝黑,穿着草鞋的家伙,靠一副扁担挑着比自己体重大的多的重物,可以连续行军赶到这里。另外让林吃惊的一点是,这些人中的不少还都带着大刀,他知道中国军队有用大刀的习惯,但是他入缅以来,还从未见过第5军携带大刀。 一名排长挥舞着大刀,率先冲入一片浓烈的硝烟中。一名口鼻出血的日军拄着三八大盖摇摇晃晃站起来,显然被震的不轻,迎接他的是披头一刀。后面的士兵呐喊着冲上去,向那些已经死的或者还在滚怕没死的日军补上一刀。 徐冲躲在暗处,向那些挣扎着起来,看上去还能射击的日军补上一枪。刚才爆炸点燃的日军尸体和衣服,微微照亮了战场,使得阻击阵地上的中国兵将将可以射击,而日军完全看不清夜幕中的对手。 战斗迅速变得一边倒。刚才还耀武扬威,显示出高度专业化和纪律性的虎狼之师,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完全组织不起反击。一名路都走不稳的日军军官,被冲进战场,准备捡一支枪的挑夫撞见,日军还来不及举起枪,就被捡扁担拍中头部,当场不支倒地,那名中国兵是个心狠手辣的橘色,他轮着扁担连续发力,硬是将日军少尉的脑袋拍进土里。第6军的士兵大部分征召自山区,纪律松弛,但是吃苦耐劳,且彪悍善斗。林安排的战场优势,让他们得意振奋起来。士兵的士气,总可以通过胜仗来恢复。 东方露出鱼肚白一轮朝日即将升起。战场已经渐渐沉寂下来,乱哄哄的士兵们正在哄抢战利品……钢盔步枪补给品,连日军鞋子也抢,倒是日军挎包里的防毒面具被扔了一地,士兵们大概认为那个恐怖的面具看着不吉利,没人去动它。甚至场面出现失控状态,一些互不买账的士兵开始扭打起来,临时安排的排长根本制止不了。 林知道后面还有一支日军中队即将回到,现在必须立即后撤,他当然没有电台,也不指望这群乌合之众能看懂旗语,于是下令通讯兵敲锣。 哐哐哐哐响声中,众人纷纷回撤,他得以重新编组,完成阻击阵地。虽然缴获了一些轻重机枪,但是他的火力仍不足,后续敌人杀来,估计也挡不住。他不知道陶名章那边怎么样了,到底听没听见,会不会有援兵过来。 空中响起尖锐的响声,他大声呼喊所有人趴下,两枚炮弹落到人群附近,不过没有爆炸,而是飘出红色气体。他立即知道,这是敌人在使用刺激呼吸道的毒气,这里所有人都没有防毒面具,显然很难抵挡。好在日军释放的十分仓促,没有计算风向,烟雾没能向阻击阵地延伸而是被气流吹散,即使如此,些许的烟雾也已经让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士兵们咳的死去活来。 ------------ 453 进退不定 林秀轩下令全体后撤,避开敌人毒烟,好在日军海不敢再自己进攻道路上糜烂性的芥子气,因为这种毒气也不是防毒面具可以抵挡的。目前他的军队退路仍然畅通。 通讯兵拼命敲锣,远比其他方式更容易指挥这支杂牌部队,众人乱哄哄跟着锣声向后跑。后面日军也被铜锣声吓了一跳。不知道对手搞什么花样,倒地是进攻的信号还是其他意思。带上防毒面具后,日军的观察和行动能力受到一定影响。没有及时追上来。 林秀轩的部队得意暂时后退,一清点,人少了一半,唯一的重机枪不见了。这些乌合之众捡了一堆战利品不舍得扔,从头盔到雨衣饭盒,甚至衣服鞋子,竟然把自己机枪扔在阵地上了。 没有机枪,很难构建防御支撑点了,尤其日军带着迫击炮和掷弹筒,火力占据很大优势。 后方传来隆隆响声,第6军的士兵们大部分没什么见识,以为撞了鬼,吓的四散奔逃。林意识到是合成营的重装备,显然救兵到了。他赶紧跑上制高点,只见几百米外,2辆坦克停在那里,但是并不靠近。显然他们的配合意愿不高。 他下令向坦克打信号旗,对方立即发来信号,询问情况。还来不及互通有无,后方枪声又响起,日军追兵已经到了,显然他们没有耽误时间掩埋自己人。 林秀轩下令通讯兵赶紧跑过去与坦克联络,告知自己将会把日军引向他们。他不采用旗语,不是担心被日本人看到,而是担心对方否决,只让通讯兵带去口信,形成既定事实,就能那些坦克就只能硬着头皮等了,他知道合成营的人,虽然不把这群杂牌放在眼里,倒是也不至于丢下他们逃走。 一反刚才白刃格斗时的威力,林的这支人马在后续日军攻击下,迅速现出原形,这些士兵大多来自山区,吃苦耐劳,斗狠械斗都是好手,纪律和军事技能都是短板,夜晚将双方火力和训练上的差距抹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这支部队打回原型。 锣声继续在山谷中飘荡,同时让日军和己方坦克兵不适应,这种刺耳的金属敲击声,如同京剧开场前闹哄共的场面,将你死我活的战争变得古怪而又戏谑。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又要唱哪出。 日军碍于时间表,追着锣声紧追,看上去不像是一场诱敌深入的诈败,敌人已经败退了几公里,人数越来越少,看着很狼狈不像是有计划撤退。前面锣声越来越近,耳尖的日军听出了吵闹破锣声后面隐藏着什么动静,但是又不够真切。 日军追兵拐过山口,看到了前面巨大的坦克,终于知道还是有伏兵的。多炮塔的格兰特坦克给人一种张牙舞爪的感觉。 坦克一直保持怠速,眼见气喘吁吁的敌人出现,缓缓启动,冲向日军。 陶名章不敢把所有坦克都派来,褚亭长离开后,他感觉自己担负了重大的使命,处处谨慎小心,于是只派来了两辆,并且弹药也不齐全,不过已经足够了。因为这两个车组都是老手,知道怎么对付轻装的日军。 坦克首先向日军较密集队形开了两炮,然后以机枪为主要火力向日军碾压过去,一边走,一边释放烟雾,隐藏自己的实际数量,后方中国士兵则躲在烟雾里缓缓压上去,这些兵战斗技巧堪忧,但是出奇胆大,感觉到形势好像要逆转,又有很多洋落可以捡,于是又决心加入反击,他们的恢底气在于,已经试探出穿皮鞋的日本人追不上穿草鞋的自己。 轻装翻山而来的日军,没有携带任何的反坦克武器,他们的情报中显示,这里的敌军没有坦克了,这是间谍加上空中侦察得出的结论,日本间谍善于研究各种蛛丝马迹,善于从地面痕迹判断是否有坦克经过,何种型号,何时经过?当然因为燃料、弹药和零件奇缺,加之担心空袭,褚亭长将他的坦克藏在了坑道里,这给了细致入微的对手很大的错觉。 巨大的坦克开始反推队形混乱的日军。日军企图按照以往经验,爬上两侧山体隐蔽,以避开坦克并列机枪的高低射界,不过他们的军靴,确实不适应攀爬比较陡峭的山坡,即使是最适应丛林山地的第18师团,也并没有配发专业的山地军靴,皮鞋在被朝露打湿的草地上踩过,不时打滑。 从烟雾里钻出来的中国军队,开始向混乱的敌军射击,暴露出低劣的射击水平。大部分中国士兵不会测距,也不会使用表尺,超过50米的目标,就开始出现偏差。100米外,再稍有些运动的目标,完全只能靠蒙了。 爬上光秃秃山坡的日本人,如同慢镜头一样在枪林弹雨中移动,绝少有倒下的。林秀轩在后方看着心急,手下这伙人和老百姓的差别就是一件军服。第5军与第6军番号只差了一位,战斗力完全是天壤之别。 不过这支部队的山地运动能力和韧性倒是还可以,明明刚刚被日本人撵的鸟兽散了,一吹哨一敲锣,又都回来了,他们大概也知道在异国走散了,没有人管饭。很多人只是跑到山上不知道什么地方猫着观察,发现我方又占优势了,又冒出来加入战斗了。 眼前这个日军精锐中队倒了血霉。他们地面被坦克火力压制,在山上又根本跑不过这群云贵山民的追杀。这群人穿着草鞋,甚至光着脚,在山间飞奔,迅速跑到了比日军更高的地方,占据有利位置,用扔*将好不容易爬上制高点建立起机枪阵地的几个机枪祖消灭。不等其余方向战斗解决,就风一样冲下来搜罗日军尸体以及伤兵的财物。 林秀轩通过望远镜,看到两名士兵开始争夺一名奄奄一息的日军军官手表,这块金光闪闪的手表大概使用了他们没见识过,也打不开的镀金表带,于是一名士兵按住日军少尉的手,另一个举起砍刀将他这只手砍断。另一名士兵掰开日军伤兵的嘴检查金牙。 当然即使没有这伙人帮忙,仅仅凭两辆格兰特和上面经验丰富的车组,一样足够奠定胜局。格兰特并列机枪的射界很大,日军依靠地形反坦克的旧经验并不适用。这辆6个人操作的坦克,犹如一只刺猬,可以从四面八方喷火杀伤敌人,完全让日军无所适从。20分钟内,日军被歼灭过半,期间没有组织任何有效的反制,剩余日军被赶回山里,完全不成气候了。 战斗大致结束,林秀轩终于可以借用坦克里的电台与陶名章建立联系,告知这里情况平稳,日军进攻部队大约400人被阻挡住了。但是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后续部队。陶名章告诉他,敌人正面进攻也被挡住了。 缅甸北方的英多。褚艾云经过已经经历了一晚上的扯皮和争吵,发现讨论又回到了原点。又回到了撤向何方的问题。日军正在步步紧逼,十万人危在旦夕,在这样严重的态势下,杜聿明竟然还在考虑不切实际的回国方案。 杜聿明不是脑筋犀利且有主见的指挥官,喜欢钻牛角尖,也无法从胡乱的局面中找到本质的问题。 他仍然在幻想存在一个自欺欺人的折中的方案,即摆脱日军,又能把部队带回国内。他甚至没有密支那以北的完整地形图,就在幻想从北方回国。 支撑他这一想法的基础,是军统的人在密支那找到了几名自称知道如何翻越高黎贡山的走私犯,愿意捐献一张地图。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被南机关收买的奸细,即使这些茶马古道存在,是否可以通行一支几万人的大军,也是不知道的事情。而通向印缅边境塔曼提的公路目前还是畅通的,由那加兰前出的印度第一旅防守着,33师团被歼灭后,实际上印度方向的威胁是被解除了,完全没有压力。 日军一直企图在蒙内瓦有所突破,就是为了断绝中国军队的这条逃生通道。他们的意图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在地图上可以清楚看懂,只是中国军队忌惮于重庆明显错误的指令,不敢逾越这道坎。 “我刚接到布鲁克少校的电报,他们那里的情况越发危急了,早上日军一支中等规模的部队,已经绕到了后方,可见地形是不可靠的,蒙内瓦防御随时会被攻破。我们趁早必须越过青墩江去印度,在那里重新武装,重新组织。”史迪威声嘶力竭道。这些观点,他已经反复重复了十几遍。 “一定会有通道回去的。当年诸葛亮渡泸水进入缅北,他的大军是怎么走的?” 杜聿明低头说道,声音很低,犹如只需要说服自己。 “航空侦察表明,高黎贡山十分险峻,不可能通行大军。” “不不不,我听说,向北走,还有个叫孙布拉蚌的地方,是华人聚居区。既然有华人,一定有回国的路线。” “军座,我们先去印度,然后再从山南折回国内?也比这么犹豫不决强啊。”褚亭长说道,几乎是连哄带骗。 “总裁严令我择路回国,没有说去印度,军人必须服从,我们不能自行其是啊。”杜聿明继续说道。 一旁孙立人冷笑一声,并不说话,他比其他人更早看出杜聿明是无法说服的,好在他已经主动提出了断后,把部队留在随时可以向西机动的位置上。他并非黄埔出生,也不以校长马首是瞻,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蒋介石的指挥才能十分拙劣。 ---- 还得等几天才能稳定。 ------------ 454 心理战 “印度,印度,你们口口声声都是印度,中缅边界这么长,为什么舍近求远去什么印度。” 杜聿明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这些傻话他重复了很多遍了,几乎把自己说服了。作为这里三个军实质的指挥官,他一直在夹缝中逃避,一方面是他猜忌心很强的校长,一方面是敌情飞速进展的现实。惠通桥被日本飞机撞断后,他本就该有了回不去的觉悟,现在他想回去,必须面对三重难题,首先是已经杀到龙陵的日军,其次是无法翻越高黎贡山,再其次是奔腾的怒江,或许还有金沙江,如果日军没有下决心将功果桥炸掉的的话。但是校长的第一本能是抓住兵权,他决不允许自己的部队去印度。 “那你的意思又是什么?”罗卓英拍着手背,急切问道,将杜从沉思中惊醒,“无论是回国还是去印度,都必须快做决断,切切不可再拖延了。” “暂时去密支那,既然那里有几万华侨,又有山地天线加上盟军空投,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他起身到了地图前,“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可进可退,距离国内咫尺之遥,同时扼守着去往印度的通道,可谓当下唯一可行的权宜之计。” 杜聿明终于将他的全盘计划托出。所谓权宜之计,其实就是不触碰本质的折中方案,是一个他能向校长交代的方案。 “你完全活在梦境里,你这是在对你的士兵犯罪,”史迪威怒吼道,他在翻译说道一半的饿时候,就意识到杜聿明的计划本质,那不是一个有担当的将领。但是他搞不懂,中国人怎么能将那样犹豫不决的计划,说的神乎其神,十全十美。 杜聿明不语,一屁股坐下,他不想和美国人做无谓的争辩。 “军座,去了密支那,可就没有退路了。日军要是突破中路,切断去往青墩江渡口的道路,我们一样去不了印度。”褚亭长提醒道。杜聿明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这个从浦东劫持飞机杀过来的战场明星,他以前从未想过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不世出的奇才,成为自己可以倚重的左右手,但是今天他明显背叛了自己,站到了史迪威一边。 “亭长,你也认为去往密支那不妥?” “军座,凡制定军事计划,必须奇正相辅,要么疾如烈火,要么不动如山,并没有四平八稳的方案。我们向北,是自投险境,完全失去后方,没有补给,仓促间,也不可能有出其不意的攻势,可谓两害相权各取其重啊。再者,越往北方,我们的机械化装备,汽车大炮可就都带不走了,得丢给日本人。” “你的意思?” “要么以密支那为依托,将兵力收缩到周围,等着日军扑上来,狠狠打一下。要么,趁早向西去印度。” “说下去。” “惠通桥被炸断以后,青墩江畔塔曼提可就是最后的出路了,目前日军机场太远鞭长莫及,但是马圭被我打了一下,目前坑坑洼洼,无法用,但是一旦修复,就很难说了,日本人以身撞桥的事情我们也见识过了,要是他们决心把那里的桥也炸掉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褚亭长循循善诱道,他提出了要么打要么跑的两个方案,他当然料定,杜聿明绝没有回头一战的勇气,所以本质上是诱使他去向印度。 “亭长,你说的都在理,可是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军座,既然你们这里没有定论,我先告退了。我新38师负有断后之责,敌情每一小时都更严重,坐在这里发呆就如同坐在火炉上……”孙立人起身告辞,一晚上他就没有劝过杜聿明,一方面他是税警出身,算是外人,另一方面他也看多说徒劳;他早就想要了脱身之策,至少能救出他的部队。 “好吧,你去吧。” 他挥手让孙立人离开。 褚亭长也很想回自己部队,但是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责任更重大,说服这个老顽固前还不能回去。他突然觉得,让马强或者徐冲一枪干掉杜聿明或许是更合理的办法,那样指挥权就会落到了罗卓英手里,罗卓英是个没主见,又不太服从蒋的人,肯定会导向史迪威。来这里后,他询问了一下补给品的情况,*药还有一些,粮食能坚持一周,美军空投,可以接济几千人的张灵甫部队,接济这里十万人就不现实了。 蒙内瓦矿区,林秀轩回到指挥部。刚才一战后清点损失过半,一路回来,人数渐渐多起来,再粗粗一点,竟然和去时规模差不多了。这些云贵兵山民,作战技巧不行,但是自有其优点,首先是非常适应缅北气候地形,也不怎么怕缅甸的毒虫和蚊子,其次打起仗心狠手辣,这一点比平原壮丁强得多。 他士兵们挑着战利品喜滋滋回到矿区,完全没有一早上行军几十公里,外加干了一仗的疲惫,收到上级拨给他们的粮食,这伙人就开始埋锅造饭起来。 林秀轩突然想到,可以用这批人组织一支类似钦迪特的人马,专门以游击战打击日军拖延他们进攻印度的计划。温盖特此时还不在印度,而日本人的计划,料想会比原历史更快,所以…… 正琢磨着,眼前一名士兵用缴获的日本军刀奋力砍柴,把他的思绪打断了,那柄刀外形奇特留着长穗,显然是价值不低的祖传武器,那名士兵光着脚,肩膀上挂着抢来日本军靴舍不得穿,却把那柄比胶鞋贵得多的刀砍的全是缺口。合成营快速形成战斗力,与本身兵员知识水平不俗,纪律严明有关,第6军这些散漫的壮丁能迅速成长吗? 他丢下这伙人去坑道找陶名章和周有福,他走过其他部队时,发现很多士兵正在交头接耳,看着神情不对头。 来带指挥部,另两位正在思忖应对正面日军进攻的方法,林作为上尉军官直接进入了指挥室内。周有福不理会他,陶名章听说他打赢了,有些振奋,稍微介绍了一下敌情。 目前形势严峻,日军正面火力成倍的增强。刚得到消息,两天前第5军炮团一名军官被日本人收买,一些来不及销毁的大炮落入了日军手里,运到了这里,刚才部队起货一枚未爆弹,是德制150炮弹。并且日军好像又有了装甲部队,侦察兵观察到前方烟雾腾腾,似乎有一些扬尘很大的机动车辆在偷偷部署。 “目前士气怎么样?”林秀轩突然岔开敌情话题,问起了士气。 “不妙啊,关于团座离开的传言无法阻止,目前人心浮动,早上出了逃兵,十几个吧。”陶名章叹息道。 “是啊,得想想办法挫败谣言。”林说道。 “你们也知道这是谣言?”周有福冷笑道,“谣言怎么挫败?难道让团座分身回来?毫无常识,净说些不切实际的。” “未必分身回来露面,有声音也行,矿区有没有广播系统?” “当然,当然有,你不会是想找人模仿他的声音吧?我觉得那行不通。搞不好弄巧成拙。”陶名章说道。 “对了,你们部队是不是总有一个电影小组跟着?” “不错,”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布鲁克说道,“你想说什么?” “胶片上有同步录音的话,其中或许有一些褚亭长的声音。” “当然,不过都是些很凌乱的画外音,他很喜欢在摄像机前晃来晃去,解释战场,夸大胜利,吹嘘不存在的战果,不过只有洗出胶片才能得到那些声音,并且他信口开河的时候,话题很凌乱,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样最好,我们可以拼接一下,把有用的部分剪接到一起,”林说道,一边周有福张大嘴看着林。布鲁克也是一脸迷惑。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陶名章问道。 “我以前在天一电影公司当过后期剪辑,大可以试一试。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林说道,他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光学同步录音是不可能做到他的想法的。 “这很难,你没有时间。没有几天你做不到。如果搞砸了,让士兵听出来,反而坐实了褚亭长不在。”布鲁克打量着林说道。 “给我几个小时,我来试一试,或许团座的旁白里有一些可以大段借用的东西?反正先让你们来听听。” “嗯,我不反对。”布鲁克说道,他打消了否定,似乎很像看看奇迹会不会出现。自从他见过褚亭长以后,对低概率事件,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了。 “我操,你要能做到,我老周输你100块大洋,外带叫你一声爷爷。” “咋们一言为定。”林说道。 “你还真敢答应?这年头工兵什么都敢说啊。” “走吧,我带你去找那些东西,”陶名章拉着林往外走,“矿区有冲洗胶片的设备,不过我还是没搞懂原理。” 林一边解释光学录音的原理,一边跟着陶名章去找那些拷贝,显然这里没有人记得住以前褚亭长在电影里说过什么,所以他当然不是真的去剪辑,而是让秦小苏去干,然后把声音处理一下,把声音稍微“做旧”些,然后毁掉那些拷贝,毁灭证据。当然这样做,确实不算很严谨,但是他很担心士气会提前垮掉,合成营的老底子或许可以坚持,但是新投靠的就很难说了。这些人中混杂着日军奸细,正在散播谣言是毫无疑问的。 两个小时候,日军炮击停止。日本人总是会留出一个窗口,让制高点上人员观测刚才炮击效果,观测对方还有多少车辆在机动或者那些隐蔽的工事新暴露了出来。 另外,18师团部也在等着合成团内部的进一步变化,牟田口中将也越来越确信这挡住自己去路的部队其实没有指挥官了,因为南机关的另一名间谍搞到了英多军事会议的名单,褚亭长名字赫然在列,如果这样,他可以期待炮弹以外的手段,在以往对中国军队的作战中,心理战总是格外有效。只要中国士兵一旦知道他们的军官出卖了他们先跑了,防线崩溃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下午三点。6架日军重型轰炸机飞临合成团上空,但是没有丢下*,扔下来的是日军传单。 ------------ 455 流氓 即使在上个月,影佐祯昭的到来,才使得后知后觉的南机关将褚亭长和上海事件联系起来,但是针对这个人的谋略作战已经迅猛展开,包括几次特别小组没有掌握的,已经取消的暗杀计划,以及特别针对合成营的心理作战计划,当然,由于影佐祯昭的失踪,这些计划也都取消。 当然日军决不允许这样一个神奇人物存在,太平洋战争至今,所有的奇迹都属于日军,只有缅甸这里,出现了让大本营不愉快的反常现象(第一师团失踪归类为不明情况)。 这里出了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一支部队,用如此少的兵力却让日军屡屡遭受挫折,简直是逆天而动。在嗅到巨大的宣传价值后,盟国甚至派了一个摄制组(属于《我们为什么而战》宣传电影的一组人员)常驻,跟着他们行动。 合成营的大量影像资料成为了鼓舞反抗,揭穿日军其实可以战胜的象征。这也是15军叫停暗杀的原因,饭田中将深感奇耻大辱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终结,一个战死的褚亭长仍然可能被对手的宣传机器利用,他希望要么堂堂正正的击败褚亭长的部队,要么把这个人彻底搞臭,这都有利于彻底瓦解这段传奇。 现在机会来了,褚亭长可能离开的消息,通过间谍传了回去,精于攻心和瓦解的南机关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大量油墨未干的传单从天而降,飘落到合成营小两千人防御的阵地上。这个部队几乎百分之百的识字率,使得这种攻心为目的的策略变得极为有针对性,除了后续归附的第6军一些不识字的士兵满山捡传单,为了生火或者卷烟草;这些传单的散播速度,比之口口相传的谣言要快的多了,问题也要严重得多。 很快就有人将外面捡来的一叠传单送到指挥部。除了正在忙着剪接的林临奇,其余三人都在指挥部坐等敌人攻势,他们谁也没料到攻势是以这种方式展开的。 周有福拿过几张看了一会儿,几把扯的粉碎,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狗日的真敢瞎编排,说什么南京政府已经查清褚团座履历,十四岁着女装混入女中意图不轨,十六岁调戏女教师被学监要求退学,家里花钱才解决……团座有这个本事?还有什么中央大学期间偷窃被检举……入缅后走私军用品……狎妓嫖娼,强掳难民里女学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是团座?” “你觉得这些描述的更想你?”布鲁克阴阳怪气道。 “我老周没那好福气上中学,自然也没调戏过女教师。听说你们那里风气开明,女老师都倒找学生,我还听说你们那儿军校,男人和男人搞,洗澡都得小心。” “这些都是其次的……无非是抹黑……”陶名章皱着眉头道,“后面这部分才是真正恶毒的……据合成营投诚士兵所报告,合成营褚亭长,虽屡战屡败,谎报胜利,十日前刚获少校提升,却又于昨日携带七箱金条,坐着美国人的飞机逃离部队。褚亭长只知道钱和女人,全无体恤士兵的良心,为了欺骗部队继续抵抗,假称自己仍然在指挥。合成营的士兵们,你们已经已经成为了整个杜聿明部队中落在最后的一批,你们看看两侧,哪里还有友邻部队?褚亭长为了向上司请功,主动提出让你们留在后面消耗皇军,这样就保他和杜聿明的狗命……想想看,为这样的人卖命值不值得?” 陶名章念完,不再说话,他知道轻重,知道这份东西的威力远大于500公斤*。日军投下的*,对这里的坚固坑道没太大作用,但是这些东西是从内部起作用的,可以在无形间瓦解内心,即使士兵们知道日本人扔下来的东西,肯定没安好心,但是传单带来的疑问会在心底生根,士兵们会在内心反复问自己,友邻在哪里?长官在哪里?希望在哪里?最后量变就会积累成质变。以他经历过的无数挫折来看,如果褚亭长不能及时出现,即使合成营的老底子也会发生问题。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这就去组织督战队,用机枪把后面山口占了,看谁敢跑,一枪崩了。” 周有福立即想到了直截了当的办法。 “我不赞成这么做,我们还没有到杀自己人的地步。”陶名章立即反对,他知道周有福的想法其实最现实,但是他的思想偏左翼,使得他做不出这种决断。 “你这种婆娘一样的假慈悲一定害死合成营。怎么带兵,我比你清楚。”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最坏打算:如果军心不稳,防线会在日军下一次进攻时奔溃。”布鲁克冷静说道。 众人不语,场面僵持了一会儿。 “所以,还是先建督战队,”周有福一拍大腿起来,“就以我的侦察连和你的摩步连抽一些可靠人手,这些老底子最可靠。” 陶名章不语,似乎默认了。周有福起身往外走。门突然推开。林秀轩闯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我来参加会议啊,团座走时说了,我也有决策权。”他瞄了一眼桌子上一堆传单。 “你不是在剪那什么东西?” “是啊,但是剪完了。” 林说道。 “你不是说得几个小时?” “预计几个小时,但是团座有一段旁白几乎可以直接用,所以顺手用了,我把有用的部分拼接了一下,录在一段钢丝上了,美国摄制组都在,设备现成的,要不一起来听听?” 周有福疑惑地看着林秀轩提着一个箱子走进来,他突然想起大约100分钟前与林秀轩的赌约,叫几声爷爷对他来说无所谓,但是好像还附带了一些其他赌注。 外部阵地上空空如也,偶尔的山风,卷起一两张传单在空中飞舞。士兵们鱼贯坐在坑道里,等着日军的下次进攻,只有少数侦察兵以及炮兵观察员在制高点上观察敌情,但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敌情,对面的日军如同集体睡着了一样安静,零星的枪击都没有了。 这是攻心战的重要一环,他们不能用进攻打断中国军人心中疑虑的沉淀,刚扔了传单,得给中国兵一些思考和生气的时间,也得留给褚亭长一段时间露面澄清,如果他迟迟不出现,谣言就会成真,效果慢慢显露出来。 所有呆坐坑道里的士兵手上都没有传单,周有福严令不得捡起也不得谈论传单,违令者按通敌治罪,但是那些文字已经印在了大家心头,无法驱赶走,你越是不许士兵看,越是适得其反。士兵们会想,日本人不至于空穴来风吧?很多人看到了昨天入夜前,一架美军飞机从坑道出现,滑跑了一段距离迅速飞走了,虽然暮色中没看清后座的人,那架单薄的小飞机也不像是能携带七个装满黄金箱子的样子,但是团座似乎是不在这里了。在昨天前,褚亭长几乎每天都会通过矿区广播系统发表一些讲话,来提醒大家当心间谍,或者单纯鼓舞士气。但是他的声音已经连续大半天没有出现了。如果连神奇的团座都觉得此战没有胜算,那么…… 如果你丢失了宣传阵地,自然有人回来填补。这是常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日军工兵将坑道挖掘到了阵地前不远处,不过没有架起机枪,而是一台高音喇叭,他们的心理战完全是一套的,传单扔完轮到喊话了。 由于距离仍然太远,坑道里的中国士兵大部分时候听不清日军那里在喊什么,但是偶尔风向变化时可以听到一两句缥缈的话语。 “你们的流氓长官……带着姨太太逃走了……还有他从你们军饷中克扣的黄金。他毫无两良心,让你们守在这里送死保住官位,你们周围所有的友军已经逃走,只有你们还顶在这里,做毫无意义的抵抗……他要用你们的生命。你们打了几年仗,应该知道,整个蒋介石匪帮,充斥着这样的混蛋,褚亭长也不例外,来吧,举起双手,走向皇军,不要再为英美和剥削压榨你们的军官送死……” 士兵们疑惑地对视着,那些他们从未怀疑过的信念正在正在经受考验。 坑道里响起了铿锵的义勇军进行曲,消沉的气氛为之一震。这是褚亭长发表讲话前,总会有的前奏。 合成营的士兵们振奋起来,他们知道他们的营长要讲话了,其余士兵有些不明就里。 “弟兄们,狗日的传单想必你们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扩音器里传来了褚亭长的声音,虽然广播状态,稍有些失真,但是毫无疑问就是他本人的声音,“现在,一个日本人眼里的臭流氓正在对你们说话。” 坑道里已经开始欢呼,日本人算计多时的心理战,到了这一刻车体破功了。 “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们,我没有调戏过日本女人,但是我杀过不少日本男人,就在你们全体的帮助下,前几天我们还烧死了他们整整一个大队,他们有理由像个娘们儿那样,退到墙角,瑟瑟发抖,大喊流氓别过来……” 布鲁克静静地坐在空旷的坑道里听着广播,第二遍。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恍惚的世界,刚才在指挥室听第一遍的时候,就有了这种神奇的感觉,如同他第一次跟着褚亭长在丛林里乱冲乱撞,竟然杀到敌军指挥部附近时的那种神奇感觉。 这完全不是褚亭长的说话方式,褚亭长是那种看上去一肚子阴谋,蝇营狗苟,却没什么领导者气质的人,很难想象有人能把他的声音剪辑成这种感觉。他很喜欢林这个人,看到周有福偷偷从林边上溜走,足够让他开心。这篇伪造的演讲提到了日军传单内容,坐实了褚就在本地,这确实让布鲁克感觉奇怪,林总共花了一个半小时,但是传单落地大约就是半小时前,他是怎么做到的?虽然他不记得褚亭长站在摄影机前的每一篇话,但是很难想象会有提及流氓或者调戏妇女之类的,到底他是在哪段找到的? 广播仍然在继续。 “士兵们,我要让你们听到我的声音,揭穿所有的阴谋,我仍然不能出现在你们面前,因为你们知道,你我中间有日本奸细……日本人对我们已经毫无办法,于是想出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告诉你们他们会怎么做,过一会儿,他们以为我们垮掉了,就会轻率冲过来,我们就用子弹来回敬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流氓是怎么调戏他们的。” ------------ 456 诱敌 褚亭长的语音在坑道里飘荡着,鼓舞着所有士兵,包括那些目不识丁,正在用日本传单卷香烟的第六军战士。他们从云南带来了最好的烟叶,不过日本人的纸张似乎次了一些。 周有福已经在后山警戒,严防有奸细逃走,走漏消息。刚才离开指挥室时,林临奇叫住了他,他以为这个不知好歹的工兵上尉要自己兑现承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就是找个没人地方喊他一声爷爷,然后打一个欠条,他这辈子总算知道信用,还没有欠钱不还的时候,他想,到时候能把这个林临奇拉倒牌桌上打几圈,一定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不料林临奇叫住他不是为这回事,而是谈及一些正事,提到了人群里的日本间谍必须趁机铲除。完全可以利用这次褚亭长演讲的契机,尽可能多的把日本奸细挖出来。所以他建议周有福组织一支人员可靠的督战队,守住通往后山的几条通道。在这样一番鼓舞人心的演讲后,仍然准备逃走的,显然是日军奸细无疑,他们必然要把褚亭长还在军中的重大消息发送回去。这些投靠的散兵没有电台,但是他们或许可以和附近山上的日军小分队联络,用那里的电台发回消息。所以口袋必须扎紧。 林临奇的心思缜密让周有福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能去当工兵的,都是些个榆木脑袋,当了工兵很难加官进爵,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没想到这个工兵上尉竟然还有一套,另外林临奇,完全不提及赌约,以及送上了一堆的恭维话,也让他颇为受用,不像布鲁克或者陶名章不时会提到军衔来堵他的嘴。他的中尉军衔是临时的,根据军队章程,如果没有进入学校进修,随时是要削减的,这是他耿耿于怀的事情,但是林却没有用军衔压过自己。 他带着几个排分兵把手后路制高点,果然撞见有几名士兵鬼鬼祟祟想要逃离,一群人下去拦截,对方并不答话立即开枪还击。不过周早有准备,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几名逃兵。然后从死尸身上搜出了内部部署的草图,以及他们判断的褚亭长可能躲藏的位置,显然真正的逃兵是不会绘制这些东西的。 倒是指挥室内,林临奇与陶名章发生了一些分歧,因为林希望在阵前挥舞白旗,吸引日军在低戒备的情况下靠近。但是陶名章觉得有辱节操,他义正辞严词严地指出,如果褚团长在,绝不会这么做。林心想,陶名章这个书呆子对褚亭长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他们干潜艇的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最后还是布鲁克站出来,表示对这个计划有限的支持,他必须考虑如何让炮兵发挥最佳效能,林的计划确实有吸引力。最后林临奇又提议修改了一些细节,最终将诱敌计划完成。 对面日军不断地通过电台聒噪,要求中国军队光荣地投降,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过去。日军有些心急,内部奸细又迟迟没有将消息发回来,不知道投下传单后的效果如何。 突然间对面中国军队阵地响起纷乱的枪声和*爆炸声,但是并没有向日军开火。 牟田口中将正在前沿等着那边变化,他为人稍有些鲁莽,但是仍然具备相当专业性,他仔细辨别枪声,确定是一次规模很大的内讧。至少有一个连发生了哗变,因为动用了轻机枪,或许规模更大些。他的军队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但是前面的山谷地带,是不久前日军吃过大亏的地方,所以他还有些迟疑。 一架日军侦察机授命从空中观察,后座观察手用20倍望远镜观察下方,看到有人群跑来跑去,山谷各处有烟火冒起来。随后,又看到,中国军队的装甲车从坑道里开出来,像是一次有组织的镇压。 如果飞行员敢于再飞低200米,就可以看到下面很多的破绽。包括有人在点燃汽油桶里的轮胎制造烟雾,第6军的临时演员嬉皮笑脸的在一边叼着旱烟围观。但是飞行员担心撞到山上,没有这么做,后座观察手急切地把他的观察汇报回后方,他完全被地面蒙骗,必须告知后方敌人正在内乱,但是已经出动了装甲车,很快就会平息下来;在一般日本军人概念里,所有下克上的兵变会止与装甲车出动。所以他担心已经到了混乱的尾声。 通讯直接被阵地后的日军指挥部截听到,他们使用同样的频率接受语音通讯,这些通讯当然是不加密的。 牟田口变得躁动起来,这是他突破中间防线,彻底断绝中国军队西进的最好机会。唯一的遗憾是他不能堂堂正正地打败褚亭长,因为他不在军中,樱井死后,他在缅甸最大的敌人,已经不再是杜聿明或者罗卓英,而是那个区区的少校。 林秀轩和其他人一起在指挥部监听日军通讯,日军飞机嗡嗡在头上飞来飞去,实际上这里接受到的信号远比日本那边要好。这个时代,并没有人真正关注通讯保密,当然也没有给语音通讯加密的办法,如果使用密码电报,那么就会浪费很多时间。或许日本人认为,用关西口音的日语通讯,也是不错的加密。 林临奇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技能,但是勉为其难,他必须在一旁翻译,让这里几位知道敌人中计。日本飞机连续发送了几遍观察报告,甚至从侦察员急促的呼吸声可以判断出日本人的兴奋。林对临时演员的表演很不满,尤其第6军那些家伙,完全是为了多分几包饼干在那里对付事,没有按照他要求的路线跑,更别提表现出紧张感;日本飞机还在头上,扮演死尸的家伙就已经站起来傻笑。不过,总算是欺瞒过去了。 山头观察哨发现日军阵地后面有集结动向,不像以往那样偷偷摸摸,是大规模的行动,日军将直射炮推到了距离这里一公里的阵地上,那里是以往碍于合成营居高临下的炮兵观察优势,而绝不敢部署的地方。机枪小队将重机枪收拢成了行军状态,也是前进的前奏。 布鲁克开始打电话,要求他的炮兵准备,当然不是现在。山谷前有一个明显的收拢地形,到时候,日军队形会变得十分密集,十分有利于覆盖射击。他已经将地形网格化,使得指挥更加便利,就等着露这一手。 陶名章放下电话:“他们开始行动了。”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因为前敌报告敌人集结的兵力很大,即使敌人上当,但是如果炮兵没有办法发挥足够效能,单凭步兵无法阻挡住。 在褚亭长离开后,他也有过焦虑,但是他最崇拜的林临奇即使出现补了这个缺,他简直开始相信命运,为什么缅甸战场上最神奇的两个人会接连出现?他当时很期待英雄惺惺相惜的场面,没可惜褚亭长对林临奇表现的相当冷淡,似乎只是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投靠军官对待。他想,要是团座回来,看到这次胜利,应该也会对林临奇刮目相看。他甚至开始遐想,由这二位来统领整个缅甸的大军,那样日军绝不可能得逞。 “陶营长,敌人分成几个集群?” “先导一个大队,队形很分散,戒备程度很高,后续还在阵地后编组,也许还有一个大队。后面有烟雾,可能会出动坦克。” “他们想进来,必须收拢队形,这不是他们戒备等级所能改变的。” 电话再次响起,陶名章接起听了一会儿。 “林上尉,后续部队出来了,接近一个大队,有9辆坦克伴随。” 日本人的警戒心提现在他们将坦克部署在后面,显然他们的将领不想用珍贵的装备冒险。 “他们会第一时间抢占制高点,我们必须沉住气,不要先动手。尽量等到第二集群靠近。” 林临奇说道。“只有他们发生混乱,炮兵才能发挥作用。” 日军的谨慎,体现在他们先派出了骑兵进入山谷,通常这是试探火力的小规模侦察。 大约一个小队的骑兵靠近中国军队第一道战壕,发现已经没有人了,他们纵马跨过战壕,向山谷前进。几天前,几百名日军被围困在其中歼灭,至今可以看到烧成锈红的日军钢盔丢弃在山谷里。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他们进入山谷。看到了很七竖八的卡车停在那里冒烟,与侦察机报告的一样,中国军队内讧时焚烧了汽车。 骑兵们在山谷了饶了几圈,看不到什么敌情,他们无法占领制高点,只能由步兵来干。于是骑兵向后方挥舞信号旗。后面步兵开始加速前进。涌过来的步兵以散兵线接近,没有托大到以行军队形靠近。他们也做好了遭遇袭击的准备。 他们进入山谷后,仍然没有发现敌情。开始攀爬两侧的山。 山上,周有福正在封装最后的爆破物。最近他发明了一种新式的*,用空汽油桶,填满铁屑和砂石,中间装上*。这样只要从山上推下去,就能一路滚到山谷里,对*长度做了计算,可以掐到日军来不及散开,又不至于中途提前爆炸。他要求士兵们沉住气,不要提前开火,但是仍然有一些部队耐不住开枪,但是枪打的很散乱,没有集中火力。这反而让日军产生错觉,觉得确实发生了内讧,如果完全一声枪响都没有,反而不想那么一回事。 山谷里日军轻易压制住制高点上的火力,耽误了一小会儿后面第二梯队上来了。坦克留在了后面压阵,仍然不敢轻易靠前。 --- 至读者:我刚回家,但是月中还有一次出差。 ------------ 457 第二次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走在最前面的是日军搜索联队(大队规模),后续为67联队第一大队,是33师团部队,另有第一战车联队一部,这支坦克部队是不久前从大连上船,分派南洋各地作战。战车14联队覆灭后,该部队在缅甸登陆,装备日军最新式的,使用47毫米炮的97式坦克。当然有了14联队的教训,作为传统陆军将领的牟田口很忌惮将坦克部队送进复杂地形。 在中将看来,坦克其实什么也不是,如果不计算拖累部署的负面作用,最大作用也许是为步兵撑撑场面。一旦上级把这些东西拨给你,意味着必多了一样负担。一旦指挥失误,坦克就很容易损失掉。现在他将一个整联队投入了作战,超过3000人的部队正在发起进攻,这样的兵力在中国战场,意味着可以横扫一两个师,即使敌人使诈,他也有把握以较重的代价占领这个入口,从而将缅甸中部突破。 周有福观察到漫山遍野的日军正在攀爬,这里的山他爬过不止一次,很清楚徒手攀登都是困难的,更别提射击了。日本人一定在想,守军去哪里了?如果不是林临奇导演了这出闹哄哄的诱敌之计,日本人绝不会贸然进山谷。 远处第二梯队日军也接近了山谷入口,这是林临奇和布鲁克希望的场面。他们一直在思考的,就是发挥炮兵的作用。如今合成团有了大大小小三十几门火炮,必须充分发挥其威力,否则即使占据地形,仍然没有把握挡住日军。 最先攀山的日军已经爬到了山上平坦地带,距离控制室不远了,这里是控制传输皮带和矿山轨道车的地方。为首几名日军气喘吁吁向这里走来,抗机枪的还在后面。周有福躲在控制室内的一堆木板后面。他手里握着电话,不断向林临奇报告敌人进展,林临奇要求他继续沉住气,但是他已经无法继续通话,因为日军已经就在眼前了,可能会听见了。 一名日本兵用刺刀跳开一边遮盖的篷布,发现是一堆汽油桶。他好奇地走过去,用*砸了砸,听动静是实心的,然后他看到了汽油桶上的*。不需要太多智力,他也能立即猜到这是怎么回事。 “干了。”周有福大喊一声,把电话那头林临奇吓了一跳。 控制室内一名机枪手猛然起身,将一挺轻机枪驾到窗台上,向外面扫射。爬上平台的几名日军没有地方躲藏,立即被打的东倒西歪。 周有福冲出控制室,用打火机点燃汽一只油桶,一脚将其踢倒,看着油桶顺着缓坡慢慢向前滚,到了悬崖边已经积累起不小的速度。 一名日军从悬崖边探出头来,正好被滚过来汽油桶撞在头上,和汽油桶一起翻滚着掉下山去。 这个沉重的油桶,就这么带着一簇火星滚落山底。滚进日军人群里,所有人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只能竭尽所能的向四处逃散。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虽然没有不败的将领,但是连续两次,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却是及不应该的。牟田口的轻敌以及日军飞行员的草率,使得日军在同一个地方,中了两次同样的埋伏。 甚至周有福指挥的地方,都与前一次一样。所不同的是,他不再有轨道车可以利用而是使用汽油桶。而周有福对破片配方的研究,比之上次有了长足的进步,矿区是一个可以找到很多细小金属碎片的地方,从轴承滚珠到铁钉,应有尽有。 汽油桶在人群中爆炸,各种金属零件和碎石,向四周飞散出去。这只是第一个。其余的油桶正在铺天盖地地滚落下来。日军企图以机枪射击阻挡,但是这些东西一旦中弹立即爆炸,那些暴露在山坡上,不上不下,无处隐蔽的士兵自己被爆炸吞噬掉。按照周有福的配方,每个油桶田装了4公斤*,我部包裹十公斤金属碎片,再外层是120公斤矿渣,布鲁克评估其威力,至少不弱于英军25磅炮弹。当然他建议将金属破片至于最外层威力更大,不过考虑到生产简易性,建议没有被采纳。 第二波日军尚未进入山谷,他们刚刚在山口处按照林临奇预计,收缩了队形,布鲁克的炮兵以精确的落点打到了他们头上。这是一次不需要校射的精确射击。密集炮弹以很小的散步在人群中间开花,主力是英军mk2型87毫米野炮,当这些炮急促射击时,必然对没有任何防备的密集步兵,将造成极大的杀伤。除此之外,合成团另外的武器为苏制76毫米野炮和各式迫击炮。 所有火炮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开火,最初的几分钟,没有延伸射击的需求,敌人前线指挥部在第一时间被端掉,使得其没有任何指令下达。 山谷内,中国军队占据巨大的制高点优势,隐蔽的水冷机枪被推上阵地,在从各个高地射击,形成交叉火力,被*炸的失魂落魄的敌军到处乱窜,根本无法找到可以抵挡四周火力的躲藏地。 牟田口中将在整整2分钟内没有下达一个命令,他只是通过跑对镜傻傻地看着前面冲锋军队陷入死地,脑门子上拼命地流汗。 北方100多公里的交通枢纽英多,远征军临时指挥部内。杜聿明正在谋划他的密支那会战。他的想法是将所有部队收拢到密支那附近,暂时求得自保,然后适当出击,击退日军,支撑这一计划的基础是,他的军粮保守估计还能维持一周,当然这仍然取决于后卫部队能否将囤积的粮食运过来。 比粮食更揪心的是大约4000人的伤兵,目前缺医少药,也无法带着他们向任何方向转移。他的计划本质上拒绝了向西撤退的可能性,尽管不断有情报回来报告,向西的道路仍然畅通,但是他本能地拒绝这种可能,他与他的校长拥有中国军人的本能,就是把部队看做自己的命根子,决不考虑寄人篱下。 他瘫坐着发呆,等着各种消息汇总过来。一名军官急匆匆走过来,看表情,显然带来了坏消息。 “军座,侧翼55师团主力早上发起了一次进攻,攻占了杰沙,29军撤退前,把5万斤粮食烧毁了,以避免落入敌手。” “什么,杰沙被占领了?”他不由得站起身来,“这么说已经威胁到我们退路,指挥部必须立即迁到密支那。” “军座,55师团正在龙陵与张师长周旋,向西出击的无非是个把骑兵部队,不可能是主力。我们可以调遣200师一个主力团,就能重新夺回来。”褚亭长建议道,他很清楚那些杂牌部队有夸大敌情,推脱责任的习惯。 “谨慎,必须谨慎,现在我军处于徐州会战以来最大的危局之中,稍有差池,就会陷入重围无法脱身。所以切忌不能分兵。” “军座,刚刚损失了5万斤粮食,现在不立即扳回一城,怕是不等敌人围困,我们也很难维持下去了?” “亭长,你善于机动作战,假以时日必定是党国柱石,但是毕竟没有统领大军的经验,十万之众的生死,可不是一时冲动可以决断的。” “但是,如不奋战,只是退却,缅北高山莽林,没有后援,日军何须合围,只要将我们逼入群山中,我军十万人就要饿死了。”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不过我坚信刘文辉一定知道群山中的道路,只是抗拒中央不肯说罢了,如果委座晓以利害……” “军座,如果缅北有路,美国飞机怎么会没有发现?” 杜聿明摆摆手,不让他说了,褚亭长拂袖起身,终于理解了孙立人之前为什么只是面带冷笑,一言不发。他后悔来着一趟,完全没有起到作用,看来必须让组长想办法,干掉杜聿明以保全大军了。 蒙内瓦矿区,5辆坦克从一条废墟的坑道里开出。日军始终不知道这里的坑道布局,所以没有专门的应对。这些通道通向日军出发阵地后方的几座废矿。出口被用铁栅栏和链条封死。由于附近类似的废弃矿坑很多,日军没有仔细防守,只有一支小规模守备队在附近巡逻。虽然预料到可能会有敌人利用这些通道渗透侦察,但是没有料到会有大型车辆利用通道过来,日军只是简单地在封口上再多加了几把锁,挂上几个*作为防御;出于英国殖民者对铜和钨矿的贪婪需求,这里的矿坑几乎是全世界最宽阔的,矿坑上方的竖井和通气设备完备,内部有两排轨道,宽度完全可以通行汽车,也可以支持机械化部队行动。 这些坦克有一个连的步兵掩护,他们出动的目的,就是扰乱敌人后方。守卫日军听到通道里有隆隆的响声,但是分辨不清是怎么回事,以为是底层渗水。这支小部队没有电台,于是派出一名通讯兵登上自行车向总部报告。其余士兵在铁栅栏前架起歪把子,以防什么突发情况。 由于外面亮度大,坦克手比探头探脑的日军更早看清对手。第一辆坦克慢慢调整火炮,然后一炮将铁栅栏炸飞,生锈的铁门整个砸到了日军机枪阵地上,完全没留下活口。 坦克隆隆开出坑道,用机枪向四周扫射,打散了周围敌人。步兵鱼贯而出,占领附近制高点。 格兰特绕过山包,立即就发现了几百米外缓缓开过的日军坦克。日军坦克正在突破中国军队的战壕,战壕挖的很深,使得这些战车要么陷在坑道里撅起屁股,要么高抬车头,履带空转,几乎都是挨打的姿势。格兰特用75毫米野炮以及37炮对这些坦克进行射击。另一些格兰特则转向日军出发阵地,用火力覆盖后方正在集结的日军。 ------------ 458 真正威胁 18师团有一些新到的47毫米反坦克炮,不过这些牵引炮左右射界很小,调转炮口颇费周折。这让拥有完整射界的坦克占据优势。在炮塔里的射手眼中,那些被士兵拼死抬起驻锄企图转向自己火炮简直就是慢动作。在炮口对准坦克前,即使是机枪也可以轻易杀死炮手,他们从容地向目标发射火力,将阵地上较劲的反坦克炮首先消灭。由于牟田口十分忌惮合成营的坦克,所以他调集了不少新式47毫米反坦克炮甚至缴获的英军六磅炮。当然少不了还要一些反坦克枪。 不装药的实心钨芯弹用于对抗仅有一面炮盾的反坦克炮并不理想,需要发射几发才能将一门炮连带顽强的日本炮手彻底干掉,它的动能远远大于一公分厚炮盾防御力,足够将后面的炮手打的支离破碎。如果75毫米炮射界允许,它的效率要高得多,可以将火炮以及其周围的炮兵全数干掉。多炮塔的格兰特如同一艘威武的军舰四面发射火力,将猝不及防的日军防线撕扯成碎片。 坦克车长们顽强地钻出炮塔,用望远镜确认阵地上主要威胁消除,指示次要目标。日军使用的反坦克炮装着高大的炮盾,在阵地上不容易隐藏,但是20毫米反坦克枪则隐蔽得多。不过威胁也相对有限,坦克手可以从正面或者侧面装甲板上发出的砰砰响声,判断这种东西存在,和大致方位,它对格兰特不构成重大威胁,不过仍然是优先需要解决的目标,因为后面还有装甲单薄的sdkfz221战车和半履带输送车。攻击计划是褚亭长离开前就制定的,他对日军僵化的进攻套路早就摸熟,就等着进攻过半,后方漏出的破绽,用他的机械化部队痛击后方。 由于这些反坦克枪的沉重,日军射手很少改变阵地。而是倾向于等着目标靠近,或者转弯,漏出破绽。两辆格兰特径直开向目标,冒险吸引敌人火力暴露。制高点上机枪手则向可能看到的目标射击。其余战车鱼贯而出,这是一次足够让目空一切的日本陆军好好学习的现代化战斗。 同一时间,处于糟糕位置的日军坦克已经被全数歼灭,没有一辆坦克完成哪怕一次反击,就干净利落地损失掉了。对于新近来到南洋,急着表现自己的战车第一联队而言,是一个难堪的开场,他们组建的目的,是为了对抗苏联坦克师,力求以1比1的战损比,消耗T34或者斯大林坦克;当然,大本营给他们制定的这个要求实在太勉为其难了。 牟田口看着两辆坦克向自己开来,生生将自己与前方部队割裂开,敌人兵力是如此的少,但是阵地上找不到一样有效的武器可以阻止他们。敌人协同优良,目的性极强,他们优先消灭了反坦克炮,然后是机枪阵地,然后是带着*自杀的步兵。 他从未见过中国军队打仗如此有条理,在他的映像中,中国军队打仗总是乱哄哄,即使在人数占数倍优势的情况下,也总是很难找到战场要害,使得日军即使在最困难时刻,也可以从容进退,敌人的指挥、组织、机动能力,都和日本陆军差着很多数量级。但是这次似乎不同,两辆坦克向着他的指挥部来了,不断发射火力。后方竟然又冒出了几辆装甲车,用机枪掩护坦克,补充坦克射击死角,不让抱着*的敢死队靠近坦克。这完全是脱离亚洲水平的地面战争,竟然是中国军队先打出来了。 大本营每个月将日本驻德国大使馆汇总的德军作战方式,下发给各作战部队和陆军大学,通常是德国人自己拍摄的宣传片,可以从中看到步坦协同或者不同车辆间协同。年轻军官往往趋之若鹜,但是牟田口这样的老资格军官通常不以为然,他认为那只是德国人为了吹嘘战术而精心剪接过的东西,实战中并不可能存在这么严密的组织,所以实战的要害在于单兵的战斗意志,而非强调技术优势。有了意志,即使没有装备,没有补给,也能取得胜利,这是日本陆军引以为豪的部分。 在他看来,步兵联队间的战地联络已经十分困难,常常会发生误会误击事件,车辆和步兵,或者车辆与车辆间的协同只能是说说而已,战场上大部分士兵不可能看得懂旗语,更何况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也不容易看清这种联络方式。但是今天,他真的见识到了,衔接无误的配合。坦克后方是装甲侦察车,再后面是半履带车,上面的步兵正在徐徐下车。坦克到达战壕前,失去了射击俯角,但是半履带车上下来的步兵已经赶到,用*和自动火力,清楚战壕里等着爆破的日军。这让做好决死准备,准备自杀攻击的日军也找不到任何的可趁之机。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中将自言自语道。南机关派出的特务,一直想搞清楚褚亭长部队的火力和战车数量,但是没有多花经历研究这支部队的电台配置数量。本质上,合成营的火力超过同等数量日军大约一倍,而电台数量至少是6倍,褚部在很多排一级单位也拥有了步谈机,这是日军想象不到的。 在一众军官的拉扯下,牟田口拽出了指挥部,离开时他已经可以听到身后隆隆逼近的坦克,他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除了毒气,不可能有短时间内突破这片地区的可能,而且不是通常的那些窒息性的二苯氰胂,而是更加恶毒的东西。他不在于沾染去会给部队继续前进造成危害,他必须用最极端的手段消灭眼前的敌人。 坦克轻易攻占日军出发阵地,士兵们迅速占领战壕后,坦克迅速越过战壕。他们必须迅速包围前方敌军,不让他们撤下来,另外,还必须派出小股部队追击,试图找到敌人炮兵位置。不出意外,就在几公里内。大致方位是褚亭长掐指一算在地图上画下的,他没有炮兵雷达,不过秦小苏的小组可以探测到炮兵雷达的通讯并确定方位,这当然给了他装神弄鬼的便利。 山谷中的日军开始退却,他们必须多过居高临下的扫射,然后穿过一道炮兵弹幕,再往后,等着他们的是已经被中国军队占领的出发阵地。中国军队以1比1.5的劣势,打出了一场歼灭战。 饭田祥二郎得到了前方占据,以及一份稍后送到的牟田口的报告,报告中强调,矿区防线地形恶劣,敌火力强大,已经无法以常规方法攻破。报告带有强烈的暗示性,暗示使用特种武器。 当然对于蒙内瓦矿区的特种作战早就开始准备,迟迟没有下达指令的唯一原因,不是日军忌惮人道主义,而是一旦使用了糜烂性毒剂,会导致矿区通道无法通过,因为日军本身的防毒面具一样无法抵挡芥子气。另外出于对钨矿的渴求,大本营同样给予了立即开工生产的要求。但是必须考虑到矿区坑道通风设施良好,一般毒剂很难发挥作用。 杜聿明指挥部开始急着后撤,每一次后撤意道路越来越难走,更多的重装备被丢弃,但是他别无他法。有人带了了合成营大捷的好消息,这份电报让他欲哭无泪,报告中写着歼敌三千余,摧毁坦克9辆,即使打个对折,也是重大胜利,可惜并不足以拯救这里的颓势。他已经有了牺牲合成营吸引敌军注意力保全大军的想法,奈何日军东路进展迅猛,55、56两个师团都打到龙陵,朔江而上了。他只得下令嘉奖部队,要求继续坚守一致二天,援军即至,当然所谓援军无非是谎言。他拒绝了褚亭长要求返回部队的请求,在他看来,合成营损失掉已经在所难免,但是褚亭长必须活下来,这个人毕竟是可造之材。 杜聿明司令部出英多,绕过杰沙,去向班毛。他的指挥部联通配属部队万把人,就在杰沙一个中队日军监视下,慌不择路向北抢去。期间,日军还趁夜出击了几次,造成了部队自相践踏,损失惨重。知道黎明时分,第200师后卫部队从后方赶来,才顺手将这一个中队不知天高地厚的日军消灭。 夜间矿区中国军队开始清点战利品,林秀轩重点要求手机防毒面具,以防日*急跳墙,日军在南方15公里,勉强维持住了防线,开始收容逃回去的残兵,这一仗足够让逃回去的日军一辈子记住地神出鬼没的合成营,但是秦小苏立即就且听到了日军计划使用特种弹的消息,并且这次特种作战,需要等待气象变化,预定时间为大雨后,并联络后方化学战消洗部队。 秦小苏立即就猜到敌人可能要污染水源,猜测可能使用的是芥子气。合成营的普通防毒面具显然无法防范这种东西,刻意借由水体和空气侵染的芥子气,也不是通风设备可以抵挡。林秀轩分析了矿区资料,发现敌人一旦利用炮击或者空投办法污染制高点水源,或者通风口区域释放,完全无法抵抗。当然一旦使用这种东西,整条中路进攻通道,也将对日军封闭至少48小时,某种程度上也算达成了合成营拖延敌人的时间表。但是如何向陶名章和周有福他们,说明眼下最大的威胁,让其赶紧撤退?这些人还都沉浸在一战而获得巨大战果的欣喜之中。看来,只有动用马强和徐冲想想办法了。 ------------ 459 芥子气 下缅甸塔提瓦,15军新指挥部内,参谋们正在为新的毒气作战展开讨论。日军使用毒气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是使用黄色弹确是一件必须谨慎的事情,使用方式和地点都必须慎重。在日军为毒气弹进行的颜色定义中,这一类为糜烂性毒气。一般的防毒面具无法抵挡,而且沾染区会长时间保持毒性。 淞沪和武汉会战时,日军已经有过了使用芥子气的先例,不过那是在中国。从政治上考虑,缅甸,尤其是下缅甸的缅族仍然是需要拉拢的亲善对象。即使这些浑浑噩噩的人民仍然对日军发行的新卢比趋之若鹜,但是使用毒气污染水源是另一回事。蒙内瓦处于上下缅甸的结合部,附近缅族人口占据八成。 英国人撤走后,本地缅族人以为到了翻天的好时机,原本已经开始了狂欢一般的劫掠英国设施,帮助日军袭击掉队的中英军人,但是合成营占领该地区后,完全搅和了他们的好事,现在本地老百姓全都憋着火,准备帮助日本人。但是一旦使用了这种东西,恐怕会严重影响南机关收买人心的长期预期。当然还有战术上的考虑,必须要考虑制造的污染区,日军自己也无法及时通过,日本唯一具有洗消这类毒剂能力的部队还远在满洲,整个缅甸就没有一套全身式的防化服。饭田得到的评估,至少两天内部队不可能通过这个地区,并且不是说第三天就一定能通过。这取决于气候和雨水情况。不过这仍然是最快越过合成营的最好方式。 前线军官们不断发来请求,希望饭田使用这种“决定性”的武器。目前,也只有南机关铃木表示反对,他担心2年来的谋略工作,会因为这次草率的决定而前功尽弃。英国人在缅甸镇压起义心狠手辣,但是毕竟没有使用过毒气。如果按照浅野的意图,将缅甸当做进一步进攻印度或者中国的基地,仍然需要考虑长期民心的得失,这里是重要矿藏石油和稻米产区。一想起缅甸人民拆了门板为日军造浮桥,排起长队,用金银首饰换军票的场面,这个情报头子也难免有些动容。 “司令官,我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这里的人可是一心一意支持圣战,目前我的几个小组还在战场附近,等着为皇军效命,要知道矿区地势很高,一旦下雨,最先被波及的是周围的村庄。” 铃木敬司说道。 “铃木君,这些事情,我何尝没有想过,不过你先看看这个。” 饭田挥了挥手,有人将一份报告交到铃木手上。 铃木展开,是一份各部队与5军合成营交战的伤亡统计汇总,囊括了15军参谋部所能够统计到的与该部队交战损失的人员和武器。 铃木从未见过这份东西,他负责调查合成营多时,但是没有参谋部统计的关于己方损失的精确数字,当然即使如此,在他翻开这份东西时,也可以猜测到那时一个非常扎眼的数字。 果然,里面林林总总罗列着,装备损失和与之交手损失了兵力和装备的部队番号。各项损失事无巨细,从人员坦克到马匹、枪械、装具,他迅速向后翻,看到了一个人员伤亡统计数字:2700人。坦克40辆,汽车109辆,各型号大炮49门,步枪1900支…… 人员损失比铃木预计的少一些。看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今天以前的数字,”饭田苦笑着笑了摇头,“加上今天牟田口中将那里的损失,必然要突破5000人。” “确实太惊人了。” “合成营一定是一支超编的部队,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这样的战损比,仍然是不能接受的,如果计算我们损失一名中将的话,就更是如此。你知道损失5000名野战士兵,意味着我们应该消灭数万的中国士兵,在中国战场就是如此。我们现在无法评估他们的损失,总之不会超过2000人吧?” 饭田疑惑道。他要是知道合成营之前的规模远比预计的要小,至今的伤亡甚至不到200人,大概会当场吐血。 “那么,阁下坚持要使用黄色弹?” “不错,第5飞行师团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天气许可。还有,在山区使用,必须投放在地势较高的地方,需要你的本地人部队协助,作为夜间目标指示。” “这很难,目标指示必须在飞机接近时点火,要不然就会被中国军队人消灭。”铃木说到。 “哪又怎么样?” “阁下,那样他们就来不及离开点火区,要知道,扔下来的不是*而是……” “你提醒我了,让我们的人全部撤出这次行动,这次行动完全有本地人执行。他们的忠诚度,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但是……” “没有什么是为亚洲解放牺牲更光荣的了,我想你的人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另外,大本营很希望收集对坑道内,和表面阵地上,大规模集结敌人使用芥子气的战果报告。我们向重庆进攻,会面临越来越多的山区作战,这些数据将来会用得到。大本营还对化学战对机械化步兵的杀伤感兴趣;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消灭他们,终止到目前为止的奇耻大辱。这支部队一天不消灭,我们在太平洋和南洋的赫赫战功就会染上污点,那些明明已经失败的敌人,会觉得自己或许还有反扑的机会,所以,攻击势在必行,明白了嘛,铃木君。” “明白了。我还想问的是,这次攻击的当量?” “将是我军最大规模一次化学战,务求全歼。” 梦内瓦矿区指挥部内,周有福喝的醉醺醺来到指挥部,手里握着刚从战场上捡来的日本军刀。 “今天这一仗……干的漂亮,我打赌,褚团座知道了我们干的这么漂亮,也会嫉妒的,呵呵,”他倒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但是嘴上已经没有把门了,“林上尉,我服了你了,他妈的,干工兵也不全都是呆子,也有你这样精明的。叫你一声爷爷不多,呵呵……” 众人不理会他,脸色仍然凝重,这让周有福觉得众人太装,他环顾指挥室,发现多了两个人。一个高大的他认识,是林临奇的跟班,另一个被捆成一团扔在地上。穿着一件本地人衣服。 “这狗日的怎么回事?是奸细?” 周有福不由分说,上去就猛踹两脚。 “不错,是本地内奸,刚抓到。”陶明章说道,“他带着这张图。是他们指示日军轰炸的要点。” 周有福接过地图,看了一眼,立即认出周围山势。还有各个打叉的地方。 “这是狗日的要轰炸的地方?”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附近的山他都爬过,熟悉每一个要点,但是标注的好像都不是值得红*的地方,“这不是我们坑道通风口的位置?” 远远坐着,一脸鄙夷的布鲁克稍微神色一变,向周有福投来刮目相看的一瞥,他没料到这个醉鬼这么快看出端倪来。 “是的周营长,我们预计敌人的目的是投毒。”周有福为之一振,酒醒了八分,他在兰封会战时吸入过一次毒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呼吸道里的那种痛苦,“狗日的又要使坏?不不,我们有防毒面具了。狗日的自己的,绝对不用怕。” “我们担心没那么简单,他们要求等待降雨,普通毒剂会因为下雨不起作用,所以他们一定是用更恶毒的,可能污染水源东西……” 林说话的时候,旁边的陶名章和布鲁克都在点头。显然他们讨论过并有了一致结论。 “报告,”外面有人进来,“褚团座急电。” “念!” “获悉我部大胜,军座已通报重庆嘉奖。然而我军四周敌军聚集,友邻又相继后撤,又获悉敌可能采用违反人道战术,故而军座命令我军趁夜拔营,徐徐向北,向新38师靠拢。” “团座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要是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就很难找一个平整地方让团座飞机降落了?”周有福第一个意识到褚挺长可能短时间回不来了。 “嗯,上峰也是希望我们把这支部队全部带回去,我想我们能做到。”林说道。 “鉴于敌人使用化学战的迹象,我们一致赞成立即向北撤。”布鲁克说道。 矿区附近山上,潜伏着的缅甸独立军战士,观察着下方动向,山风刮过时,可以听到山谷里隆隆的响声,也许是新死的日本鬼找不到返回家乡的道路,在哀嚎?或者是机动车辆在转移,可惜听不太清楚。 天上开始下雨,日本飞机从泰国起飞,过来还得有一会儿、 今天的行动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这是第一次,日本教官放心的把重大任务交给他们独立来完成,当然不能有失。白天时,他们远远看到中国军队屠杀了日军,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过来帮忙,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他们痛恨每一个到这里的中国人,这些人不亲自来,强行使用英国人发行的,已经一文不值的纸币购买东西,抢劫寺庙,杀害和尚,为防日本人,炸毁桥梁。最可恨的是,竟然比英国人更起劲地阻挡亚洲解放者。英国人早滚的看不到了,他们还赖在这里不走,一幢幢新仇旧恨,他们全都记着。就等着待会儿,日本*,把他们送上天。 雨越下越大,他们接到了电台里要求点火的信号。于是纷纷起身,将雨布从预先准备好的草垛上移开,这些草垛全都浸渍了桐油,可以在雨水中燃烧上一会儿。 火光在各个山头亮起,这些独立军大部分在矿区干过活,他们掌握着诸如通风口和水源的全部完成了一切,领头的示意大家后撤,他知道*的准头不怎么样,必须尽量远离。走出一段距离,天边响起了轰炸机的引擎声,它们循着斑斑点点的火光而来。 独立军们纷纷驻足起头,他等着观看中国人受惩罚。 “炸死他们,把他们炸会老家。” 他们恨恨第念叨着。 *嗖嗖落下,但是爆炸规模让人群失望,几乎没看到火焰。从尖叫落下的响声判断,投放的*很多,但是没有一颗炸响的。很快他们闻到了空气中辛辣的气味,感受到了皮肤刺痒以及呼吸道受刺激的感觉。 ------------ 460 泥泞道路 这些人立即受到了致死剂量的毒剂侵染,从呼吸道到皮肤,当然由于是雨天,剂量并不立即致死,这是糜烂性毒气与窒息性毒气不同的地方。当然,对于吸入呼吸道的刺激也不算太大,他们相扶相携下山,希望向日本人报告*全部失灵的遗憾事件,同时看看日本人有什么办法治好他们集体发作的呼吸道刺痛;日军军医则早已等候,准备对第一批受害者进行尸体解剖,做病理分析,收集雨天暴露于空旷处目标抵受芥子气的反应,这是这些人最后的价值。他们将在接下来大约10个小时内痛苦死去。由于他们的意愿就是报效大东亚共荣,不能不说死得其所。 投掷这种丧心病狂的武器,是饭田最大的赌注,倒不是他预见到将来可能会因此上军事法庭,这个时空的胜败仍然处于相当的不确定中。他担心的是大约48小时的区域封锁,会严重耽误辻政信的时间表。 按照往年雨季的统计,他可以预知,大约还有两个星期时间用来消灭中国军队,并将部队推进到青墩江印度侧,为雨季后迅速拿下印度占据桥头堡,一旦措施时间,山区洪水,就会让军队寸步难行。 这个既定时间表,已经被严重的滞后了,这当然取决于两个突发的意料外事件,其一是74军一个师入缅,奇迹般第守住了龙陵半壁抢占了最先要的松山,并夺取了一片空投场。另一件事则更诡异,区区一个团的远征军,在远离友邻,毫无支援的情况下,愣是死死守住中路的矿区通道一个星期。让大约两万生力军寸步难行。 本质上,饭田对牟田口统帅的两个师团各一部的,这次大惨败仍然可以接受,尸山血海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被这么少的敌人打败确实让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组合,那即是中国士兵加上美国武器,这两样东西几乎是取之不尽的。而日本既没有足够兵员,也造不出足够的武器。 一旦这种成功经验被大量的复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他必须用尽一切手段,消灭眼前这支中国军队的主要想法,当然也是他希望尽快攻打到印度,断绝中国军队获得美国武器最后通道的初衷。事实上,日军奋战至今,都是为了向中国证明,她已经被打败了,但是这个落后的农业国始终没有屈服的意思。 日军前沿观察哨,冒着巨大的风险抵近侦察,没有发现矿区有异常的动静。从满洲赶来,指导这次作战的藤井军医认为,这是非常合乎预期。芥子气从空气和水中渗透进敌人坑道,会迅速侵染每一次土地,但是也会被稀释,这样就不会引起立竿见影的杀伤效果,得等到明天放晴后,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军医预计最好的情况,是天亮后所有坑道和表面阵地毫无反应,这表明没有人支撑着活过最初10个小时,浓度达到作战要求,当然他不敢打包票会有这种情况,较次一些的情况是,仍然有人从后山逃走,不过这些人也会因为脏器出血,陆续死在路上。芥子气号称化学战之王,当然不是浪得虚名。 清晨,一架日军侦察机飞临矿区上空,后座观察员没有发现下面有任何人员行动的迹象,山谷一片死寂,陷在烂泥里的卡车一动不动,还能看到倒闭在地面上的大牲口,一些马还在蹬腿,但是看不到一具尸体。战壕里积满了水,阵地上干干净净。只是远离中国军队阵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躺着一天前阵亡,来不及收尸的日军。 情报立即汇总到指挥部。藤井指出,也许会是最好的局面,敌人的防空袭经验,反而害了他们,他们自以为是地全体躲进坑道,结果全没有出来。日军炮兵向深谷试探性射击了几次,同样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应,没有人冲出来占据阵地,看起来阵地上确实没有活口了。 远征军指挥部沙杰,杜聿明刚刚到了这里,他浑身烂泥显得十分狼狈,夜间行军从马上摔下来一次。 他刚刚获悉,后卫部队又搞砸了,让日军提前一小时攻占了预定空投区,结果美国人空投的1万斤大米都被日军抢走。现在他的处境比预计的更糟了,新38师似乎不听调度没有跟上来,但是这里还有七八万人吃饭,这笔账越算越紧张了,如果粮食无法解决,收缩部队于密支那做困兽之斗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他只能下令即日起,直属部队口粮减半,指挥部率先落实。实则在大部分部队中,早就开始削减食物供应了。中低级军官们对败仗的嗅觉是十分灵敏的,自从曼德勒一路后退起,一些部队就开始自发节约粮草了,这是基于太多的败仗,获得的经验。 密支那城里倒是传来好消息,关于密支那西北秘密道路的传言似乎坐实了,有人愿意带大军从高黎贡山区翻越回国。虽然戴安澜来电反对将大军命运压在这样不确实消息上,但是他在远指挥部后方,无法直接无法干预实质指挥,杜聿明决定我行我素,当然实际上他也并没其他退路了。 中午吃饭时,指挥部开饭,桌子上只剩下粥和一些咸菜,耐储的罐头和饼干都留着以后紧日子了。 见周围众人愁眉苦脸,杜聿明觉得,自己应该以过来人身份,引导大家乐观些。他被日本人撵的经验丰富,所以很有把握追兵会垮掉,因为日军的后勤也不怎么样。当然那时候,日军还没有美国人空投面粉可以夺取。 “我们革命军人,就吃不了苦了吗?亭长,为什么皱着个眉头?” “ 当然不是,军座,只是合成营脱离太远,实在担心,我想下午就回去把部队给您带出来。” “不用回去,现在日军主力围盯住他们了,能不能九死一生出来,不是你一人能决定的,看造化吧……” “军座,我有把握,让我回去。” 周围将领都不说话,看着褚亭长还在坚持己见,在他们看来合成营很快会毁灭,是既定的事实,只是还没有捅破那层纸罢了。 “如今这合成营,可成了当年苏州河畔的88师524团了。牺牲他们一个,拯救了整个战线。可惜,没有租界可以躲喽。”罗卓英倚老卖老说道。 “不对,”杜聿明立即反驳,“淞沪时,把谢晋元丢在了那里,但是现在我把褚亭长保住了。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杜聿明的话,倒是给足了褚亭长面子,但是这句话听上去也不对劲,似乎士兵是可以随意牺牲的。 饭桌上场面冷淡下来,一时没有人再想说话。 “民国二十六年的上海一样是湿热难耐,一样是供应不良,日本飞机把所有仓库都炸了,我们在大场附近,靠着老百姓支援我们硬是挺了一个多月,”杜聿明打破沉默回忆过往,“罗司令官,你还记得那年九月十九,中秋,老百姓冒着枪林弹雨,挑着食物来犒劳我们。” “记得记得,我还记得梅林的火腿罐头。”罗卓英笑道。 “哎,我只记得功德林的素月饼了。那一天也是雨夜,看不到什么月亮,不过那是我最难忘的一个中秋了。” “但是军座,那是在国内……有人送吃送喝……”褚亭长忍不住提醒道。 “都一样,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就会有人助我们一臂之力。”杜聿明立即岔开话题,“所以我们绝不能去印度,到那里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杜聿明慨叹一声,似乎还有些抒怀的话。 “每当我遭遇挫折,我都会想起那一夜功德林的月饼,我会告诉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打回去,再次尝尝功德林的美食。” “会的,我相信您下半辈子,有很多时间吃功德林的。”亭长安慰道。 “呵呵,会说话,他们都说你铁口直断,料事极准,那就借你吉言了。” 林秀轩带着队伍,在泥泞的道路上通过,雨季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了,他当初定与419分别时定下的目标当多没有达成,没有干掉浅野和影佐祯昭,也没有阻止日军占领半个缅甸,现在必须做的,就是守住最后两条底线了。一是保住远征军大部,避免历史覆辙重演,二是拖住日军,不让他们在雨季前攻入印度东部。 马强悄悄离开了林秀轩,去协助附近山上秦小苏和贺明炸毁电台,在完成这件事之前,还得向着419可能作战的方向,进行一次远程天波通讯,希望419能接到通讯后返回缅甸附近,当然这个年头,电离层内的无线电通讯都是不靠谱的,尤其无法预料发射信号时,419在水面上还是水面下(预计它大部分时候在水下)。也不知道程大洋他们目前的遭遇如何,能不能脱身。无论如何,散射通讯设备必须立即摧毁,因为绕过矿区的多股日军部队已经十分靠近了。一旦这些设备被炸毁,特别小组在缅甸的技术优势,又要下降一半。自从失去了419中型无人机支援后,现在又要失去远距离的通讯和监听能力,剩下的技术层面优势则更少了。 部队留着公路一侧,让坦克和车辆通过,卡车上坐着士兵,后面挂着大炮疾驰而去,就目前而言,这支半摩托化部队,仍然在雄赳赳的行军,但是迟早部队也会面临第5军一样问题,北方既没有燃料也没有供坦克汽车行驶的道路。 除了布鲁克,没有人想提及这件事情,就如同没有人想听到自己会失去手足一样,但是布鲁克一直在提醒,必须先把装备损毁,以免落入敌手。他和从穷困中过来的中国军人不同,对装备没有敬意和爱惜,在他看来毁掉装备不算什么,他的国家可以迅速造出来。 ------------ 461 日语通讯 中部苍茫山区已经入夜,秦小苏正手忙脚乱地在天线附近布置*,随时准备炸掉改动过天线和馈线部分,当然还得都等几个小时,利用电离层对419进行一次远距离通讯。 这些设备的大部分来自于英国雷达,该带走的轻便部分自然得带走,如果完整被发现问题也不大,但是毕竟做过一些改装,并且部署地点在英军防区外,有些蹊跷,如果日军里有多疑且善分析的,或许会猜出些什么,还是尽量摧毁掉。 贺明在附近巡查,一路将将附近山头附属监听天线和视频监视系统拆除,他们两个人守这座山太久了,冒的风险并不比其他队员少多少,营地几次被老虎和熊光顾。 秦小苏还不知道具体的撤离时间,不过矿区的污染显然挡不住所有日军,先前已经有不少日军从两侧山里找到了通道,绕到了后面。这些部队通常没有电台,是特别小组无法完全察觉的。林秀轩从松山赶回来,半路上就能撞见一支并以此为投名状,混进了合成团,可见这种小队非常之多。 如果有一些日军小队没有去包抄合成团,而是向北搜索,很可能已经到了附近。这里只有两个人,还得没日没夜的盯着设备,确实已经到了十分危机的境地,这也是林秀轩派马强和徐冲来接应的原音,当然组长更担心设备不能全部摧毁留下马脚。 他蹲下安装*时,感觉腰里的对讲机碍事,于是放到桌上,桌上摆放着两台便携计算机,一台正在收集各种通讯,另一台加以反分析。贺明在附近制高点上布置了各种接受天线,最大可能得接受日本空地协同,或者陆军间的通讯。当然,值班任务最主要还是接受419发回的信息,一连数日,没有截获419通讯了,远距离通讯取决于复杂的气象因素,但是最大的可能是419一直处在深水中。 连接*不是秦小苏的强项,他擅长数据分析整理,简单破坏倒是抓瞎。桌子上计算机有了响动,电脑识别出一个重要音频,显然对照符合已经收集到的日军大人物的音频,不过秦小苏不想放下手上活专门走过去看一眼,最近他的日语能力见长,他想先听听说了什么。有时候,日军大人物占用频道说的都是废话。 音频里传来的是牟田口的声音,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前天的大溃败,要求前线军官不要气馁,继续勇猛突击,果然是废话。 拖车外响起脚步声,秦小苏的识别特长,让他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不是贺明的,贺明不会这样鬼鬼祟祟,也不是附近山民的,附近山民通常不穿鞋,没有那样大的动静。 他猫腰转身从拖车侧面小门钻出去,才想起枪和手台还在车上,想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已经可以听到小声的日语在交谈。就隔着一辆拖车而已。 “池田,这是什么东西?” “像是英国人的秘密武器?” 来的显然是日本兵,至少有两个。 秦小苏不善产格斗,只能慢慢后撤,躲到树林里,心里暗暗咒骂马强怎么还不到。可惜电台不在手上,无法联络任何人。 车正面,为首日本兵穿着破破烂烂的军服,手里握着*小心走进拖车,似乎准备一遇反抗第一时间同归于尽,另一名同样狼狈不堪,头上缠着绷带,军服如同碎布条一样挂着,似乎和野兽搏斗过,他站在车外持枪警戒。 他们当然知道这里的人没走远,要不然里面机器怎么还滴滴乱想。不过踏进拖车的第一步,士兵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还是迅速被闪烁着条形纹路的计算机吸引过去,那是正在运行的声纹识别软件。 “……你们必须迅猛果敢向前突击,只需要最后一击,敌人就会垮掉。”牟田口的声音再次响起,当然只是刚才的部分录音。但是士兵听出了长官的声音。 “看来是我们的设备,也许是间谍的?”他放松向外面士兵说道。然后开始摆弄那台计算机。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看着和打字机一样,但是有个屏幕可以跳跃图像,竟然是彩色的。不知道乱按下了什么键,他发现屏幕变成了十六格图像,分别显示的好像是山上不同地方的情景,并且时微光显示,可以看到夜里的情况。这当然是误按了警戒程序,秦小苏平时会不时切换到附近各处摄像机,查看有没有人靠近,当然人手太少,总有漏过一些威胁。 “太神奇了,”士兵惊的合不拢嘴,他想帝国太了不起了,暗地里藏着这样的东西,美英看来绝无获胜希望。 外面抓起桌子上的通话器,傻笑着乱按起来。 “你看,像是个*。” 外面士兵正向里走,猛然间一声响,头上巨大天线开始转动。这是计算机控制的自适应调整俯仰,没有贺明,不可能将特别小组的计算机与旧时代的粗笨机器结合起来,几乎是一个奇迹,可惜得立即毁掉了。 日军抬头,看着自动化的天线在液压驱动下,向上仰起。他当然不知道,已经到了预定向419展开通讯的时间,秦小苏不在这里,自然无法发布预先的内容,但是那个手握通话器的日本兵,此刻主宰了这座通讯站。 远在所罗门群岛附近的419正浮出水面,等待在约定时间进行可能得通讯,这些天她周旋于每日舰队间,准备趁乱下手,所以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今天得空。原本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预料特别小组那里可能也没有急事,观通部门向程大洋报告了,今天没有通讯,正准备下潜。突然间,在预定频道上收到了一段日语通讯。 “池田,你说守在这里的家伙,都跑哪儿去了?” “小队长,我发现了罐头,是英国货。” “什么,难道附近还有英国人……” 通话持续15秒,被通讯兵录下,转给正在指挥舱谋划消灭飞龙号的程大洋。程大洋正与政委讨论如何安排山口多闻的下场,飞龙刚刚在与美舰队遭遇中被炸伤,逃离战场后一瘸一拐向回撤,舰体倾斜9°,航速下降到16节,已经到了背后给一闷棍的最好时机,但是众人却被突如其来的录音怔住了。 程大洋过了20秒才缓过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留在缅甸的特别小组,但是他这里也是关系重大的战场,在毁灭日本海军一定实力前还无法脱身。当然本质上,他是不信任林秀轩的能力,所以第一时间,他判断林组长又搞砸了,而且这次的后果可能空前的严重,毫无疑问,通讯设备已经落入日本人手里了,这当然足够让419暴露出来。 秦小苏在野地里趴了一个小时,眼看着天线耷拉下来,设定的通讯时间过了。他当然还不知道,里面两鬼子的胡说八道被加密电台发送出去。他恨自己连两个日本人都对付不了。越想越急,可是手上没枪,于是绕到边行电源车,从那里找了一根大号扳手准备拼一下。正准备绕到拖车正面去拼命,突然被一把从后面拽住。 “别乱来。” 是马强的声音。他一回头,看到贺明也在边上。 “外面有人?”拖车里传来日本人狐疑的声音,他们一直盯着分格的监视画面,当好莱坞电影看,虽然画面几乎不动,但是也看的饶有兴致,直到看到外面秦小苏鬼鬼祟祟绕过来,才意识到如果这个神奇的画面是即时的,那么这个人应该就在外面了。 有枪的日军慢慢走了出来,东张西望,但是夜里什么也看不到。等到第二个也嚼着饼干探出头来,两个射击点一起射击。一举将两个家伙干掉。 一伙人上去检查日军尸体,发现是两个狼狈之极的日军,可能是迷路了,总共只有一把步枪和一个*,这两个家伙一边吃着罐头一边看着显示屏,幸福的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个小时。但是可能给特别小组造成了重大的损失,秦小苏调阅了刚才他们的通讯记录,如果419在海里,当然后果并不严重,但是如果在水上,显然会接收到这条让他们迷惑的信息。但是来不及继续等一天,完成下一次行通讯解释缘由了,马强和徐冲的耽搁,正是因为在路上发现了敌情干了一仗,日军从两翼渗透进来的部队,数量很大,已经散布到了周围。必须立即炸毁这座通讯站了。 他们迅速完成*安装,带着装备换上国军军服离开,10分钟后,*爆炸,山头上剩余的汽油开始燃烧,将巨大机械的剩余部分烧毁。现在他们剩下的任务更加艰巨,如何在最后关头挽救整支大军,必须考虑到他们刚刚失去了大部分的技术优势。 毒剂对日军的封锁不会太久,中部主力突进,很快就会插到密支那附近,到那时,几路日军一进逼,杜聿明显然会选择继续逃避——向北逃进胡康谷地,那样就难免重复当年悲剧。 黎明时,被牟田口严令向前的日军部队战战兢兢第向梦内瓦矿区移动,靠近前天战场时,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来不及收敛的尸体正在腐烂。大约十万只乌鸦占据了这片战场,不肯向滑稽的日军装甲车退让,它们停在尸体、机枪、大炮和坦克上,侧过头,看着带着防毒面具的日军慢慢通过。 在几辆单薄的装甲车掩护下,18师团搜索联队一半的兵力,缓慢滴跨越一片烂泥向前蠢动,他们知道自己正在通过前天敌人的炮火覆盖区,脚下的泥泞是那天的密集炮击和随后的大雨形成的,如果敌人现在再次炮击,他们的情况会更糟,因为很难从烂泥中抽身逃走。 ------------ 462 躲藏起来 这次看来是真的没有伏击了,日军搜索联队战战兢兢占据了几个制高点,没有遭遇反击,他们中不少都参加了前天的战斗,知道敌人善于偷袭,反击时间拿捏极好。事实上,头戴着防毒面具在泥水里滚爬后,几乎看不清前方,也根本无法有效作战。松了一口气的日本兵们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威胁,也恰恰来自于这里的泥水。 芥子气没那么容易分解掉,虽然被稀释,仍然可以通过皮肤接触渗入体内,大部分参与行动的人会在一天内会或多或少感受到恶心干呕,当然没到致死剂量,不至于很快死于非命,甚至大部分人不会失去战斗力,但是他们在有生之年,患癌的可能性要高出上百倍,大部分人活不过35岁(如果不死于战争的话)这全都取决于牟田口的复仇心切。 士兵们很快沿着残存的轨道搜索到了几个入口和通风口,但是洞口全都塌陷下来,无法进入。 从痕迹看,洞窟是不久前,用大量的*爆破形成的,而且炸塌了很长一段通道,没有大型机械根本挖不开。为什么远征军要在绝境时炸毁这些通道,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当然是十分不合理且费思量的事情,但是日本人恰好很容易理解这一切。搜索联队发回第一份侦察报告,研判敌军在绝望之际,自行炸毁连接外部通道,进行集体自杀。 他们觉得这种解释最为合理,一路上报,也没有人提出怀疑,信息经18师团部稍微修饰后,转发去15军司令部。到了饭田手里时,报告写着: 敌合成营以下大约2500人,在我强大优势兵力以及特别武器攻击下,采取自行炸毁封闭通道口之拙劣策略以逃避,目前确认大部已经被掩埋在废弃矿井中,绝无脱身可能。我部评估,敌合成营除少数向北逃脱外,半数以上已经被歼灭,指挥部被摧毁可能性极高。另虽有迹象表明有漏网残敌,但敌优势装甲、炮火,已全数被掩埋与废弃矿坑之中,第5飞行师团之86飞行队,连续出动侦察机,未发现成规模之逃敌,未发现车辆和坦克逃走。 牟田口在报告末尾,将饭田最担心的敌人重武器被摧毁特意交代,这让饭田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15军参谋部整理的最新北逃敌军序列中,仍然不敢将合成团归类为“歼灭”,不过威胁等级降低为“次等”,意味着已经被击溃,虽然暂时无法核实指挥部是否被歼灭。 当然在前线各指挥官的心目中,这个心头大患已经被消灭。不仅仅是因为看到的通道被破坏,以及空军侦察未发现大规模撤离,还因为大雨形成的泥沼,破坏了坦克离开时的履带痕迹,只能找到若干徒步离开者的足迹,不过在追击过程中,并未看到到藤井预言的,中毒症状较轻的逃敌,会在沿途陆续倒毙的情景。当然这一点并不重要,差不多所有的日军已经选择相信强敌毁灭。牟田口甚至假惺惺地在矿区附近为“被埋葬”的中国第5军独立营举行了一次慰灵仪式,手书了中国勇士的木头牌子树在那里,以缅怀真正值得敬仰的强敌,当然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彻底摆脱心里上的忌惮,从此,缅甸再无那支将坦克和火炮运用的如此精妙的部队了,他们没有能成为种子,将这种战术发扬下去,甚至来不及以书面形式总结经验,才是真正让人欣慰的。 秦小苏在撤退中,仍然窃听到了大量的敌人往来的通讯,在这片战场上,美英甚至中国多多少少有使用暗语和密码的习惯,而追疯了的日军则习惯于更用语音通讯来传递消息,这样可以省却很多加密解密的时间。他可以清楚听到各路敌军在电台里谈论合成营被歼灭,葬身于缅甸中部的群山中。他监听到的另一个发送自日本间谍的消息,在55师团一次急袭后,史迪威已经与杜聿明分道扬镳,55师团在杰沙以南发现了很多具美军尸体,但是没有确认史迪威生死。 林秀轩获悉以上情报后,觉得可以利用眼下的混乱,甚至不止让日本人错以为合成营完蛋,还可以让杜聿明误以为这支部队完蛋了,产生一些迫切感,赶紧做出是向西还是向北的决断来。如果合成团丢弃重武器向北,与杜聿明群聚一起,也看不出有什么更大价值。 他还不能左右陶名章和布鲁克,但是可以通过秦小苏发送的指挥部假命令控制部队去向。现实情况是,新38师半天钱已经向西去了,通向印度的最后公路,正处于无人防守状态,他必须留在这条道路附近,但是又不能把日军主力吸引过来,因为兵力不足,只能先隐藏,伺机以奇兵姿态从日军预料不到的方向出现。 他计划让部队向北,通过刚刚被指挥部遗弃的英多,在英多以西躲藏起来,确保最后的弹药和燃油可以一战。 得益于合成团夜间撤离以及规模不大,日军飞机始终没有发现其机械化行军的纵队,日军侦察重点始终在杜聿明指挥部以及矿区附近,合成营处于中间位置,未被覆盖到。 他们急速行军,沿途接受那些被远征军主力抛弃的物资和英军仓库。日军55、56师团从龙陵方向进攻,中部路线尚没有一兵一卒到达,但是从远征军逃离的状态看,已经处于惊慌失措状态,很多物资堆砌在路边,只是草草点燃就被放弃,以至于合成营赶来,发现根本未被烧毁。好在是自己人捡到,没有便宜了日本人。从这些慌张状态看,杜聿明企图在密支那反戈一击,怕是士气也已经不够用了。从这个角度看,杜聿明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也许对上峰最重大的优势在于忠诚。 倒是新38师一路后撤相当有序,几乎没有留下有用的东西,桥梁道路也都进行了破坏,路牌没有一块指向正确方向的,部队后卫时不常打个反击,将尾随缅奸武装歼灭,俘虏全部吊死在公路边,即使是废弃的武器零件,也摧毁到不足以让对手利用。 林秀轩用一纸假命令将部队带到英多以西山区,那里是西路敌31师团,与中路18师团进攻路线的中间地带。日军兵力不足,在广袤的缅北地带根本来不及完全占领,主力追着杜聿明去,偏师追着英国人去,中间留下大量空白地区。合成团沿途收集远征军和英军的物资,然后躲到公路北侧山里。 陶名章对上级古怪的命令有些怀疑,因为那不像是指挥部风格,他区区一个连长,也能感受到杜聿明总是倾向于将重兵聚集起来,很少有依靠闲棋冷子作为奇兵的部署,不过布鲁克觉得能藏在通向印度的公路边,总比去缅北,找所谓的,当年诸葛亮留下的小路强,他并不反对这么部署,一天前,他就无法与史迪威总部联络了,所以他只能以自己的判断行事。 部队没有刻意隐藏通过的痕迹,追击日军很容易把这些痕迹当做英军或者新38师离开时留下的。 他们小心脱离公路,隐藏到附近山口丛林里,几个小时后,从东面追击来的一支骑自行车的日军就在行进中占领了英多,进而日军发报,他们已经将最后的西去道路堵住了。 15军指挥部里,每天神经紧张,只睡2小的饭田终于松懈下来,他知道自己终于锁定胜局了,所有被堵在缅北的中国军队,虽然建制和装备还算整齐,但是败局已经大定。 很快,西路沿亲敦江向北追击英军的31师团也传来好消息,他们已经打到了锡当,轻易击溃了英印第一旅的阻击,看来公路的两端都堵住了,形成了锁定胜局的双保险。从职业军人角度,他一直担心杜聿明会在被截断退路前拼死挣扎,造成鱼死网破的局面,他担心此战收官,至少还会有2万人以上的伤亡;但是事实是,除了少数地段的反击,远征军一路向北而去,没有激烈的战斗发生,什么样的指挥官会如此坦然地带着十万之众去向毫无后方的原始森林? 停靠拉包尔的大和号战列舰指挥官室内,大西泷治郎和牧野坐在抽烟的山本对面,他们一起带来了一个新的计划。 “两位,所罗门的战事都有所研究吧?”山本饶有兴致问道。 “是的,潜艇已经确认击沉黄蜂号了,飞行员的报告说,约克城和列克星敦各中两枚*,也是可以确认的,想必即使跑掉,也要修理个大半年,天平洋上他们已经没有战列舰可用,只能用重巡充数,现在连可用的航母也所剩不多了。” “可惜,我们损失了苍龙号,祥凤号和飞龙号又受了伤。” “司令官,但是我们顺利地将澳大利亚附近的美军驱逐了,等同为陆军打开了登陆莫尔兹比港的大门。”大西说道。他的话引来了山本的点头,山本确实也是这么看的,显然自己的参谋已经能从战略上看懂全局优势所在了。 “不错,接下来的戏码是什么?就是浅野君说的美国人会如同赌徒一样,在中太平洋引诱我们决战?” 山本转向牧野。 “历史已经改变,并且分歧越来越大,我不觉得原历史还有什么价值。”牧野冷冷说道,他一向不喜欢浅野利用缥缈不定的历史进行投机,他更倾向于切实可靠的东西,“司令官,我这次来,是因为……”他看向大西。 “哦,牧野君改变了之前的看法,现在他可以帮我们利用德国V1*改装特种机。并且让这种武器可以从单纯陆基,改成大型军舰搭载。” “哦,很高兴牧野君也有所转变。要知道,这次未能击沉列克星敦,不是我们的99舰载机飞行员技巧不行,而是舰爆的载弹量太小。美国飞机的载弹量为900公斤,我们只有250公斤。” 山本说道。 “司令官,其实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认为可以通过这个项目,尽快完成自动驾驶和制导部分的工程,有人驾驶只是第一阶段,我希望这个阶段越短越好。” ------------ 463 总崩溃在即 “这一点就需要牧野君努力了,能够让这种武器自己飞向目标固然更好。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投入战斗。”山本掸了掸烟灰道,显得很无所谓,用一名飞行员将敌人一艘战舰送到海底,怎么算都是合算的,而拘泥与奇怪的未来价值观,逃避现实才是不智。最近发生的海战,他损失了45名优秀飞行员,打的敌人每艘船带伤,可惜俯冲轰炸机微弱的威力实在很难完成最后一击,将敌人彻底送下海底。德国人提供的V1*图纸显示,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架高速飞行的小飞机,可以携带一个接近一吨的战斗部,靠笨拙的自动驾驶仪控制航线,如果能让一名决死的飞行员操纵一吨战斗部,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组合。 “另外,还有一件事,希望面呈司令官。” “哦?” “我授命参与了苍龙号幸存者的调查,从证词看,所有13人在爆炸前都未听到飞机靠近的声音。” “这有什么奇怪的?*攻击不会有动静” “但是当时在机库值班的大仓少尉说,第一声爆炸从水线以上开始的,大约是在舰首附近,相隔几秒钟后,第二次在中部弹药库附近。” “这说明敌人用了撞击战术,是从附近岛屿起飞的双机,所以我们更没必要在特攻上束手束脚,比撞飞机,呵呵,我们奉陪到底。”大西说道。 “但是,这样不是互相矛盾了吗?如果是飞机,为什么没有听到动静?如果是*,显然爆炸应该在水线下。” 大西直勾勾看着牧野,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话。 “我是说,如果是超音速的武器从空中发起的攻击,船上的人就无法听到声音。” “幸存者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啊。记得对马海战的时候,我也是少尉候补生,完全不记得被击中前后的情况,甚至不知道疼……”山本笑着挥舞右手,可以看到缺了两个手指,牧野纠结的部分,在他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他对牧野神神叨叨的假设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果有一艘牧野疑心的东西过来,不大可能不暴露。不过他也全力支持牧野的猎潜计划,主要是为了顺带研究那些神奇的*,因为据说也有反舰的能力。 “是啊,牧野君,按照你的要求改装的5架水上飞机,可是毫无收获,为了实施战场附近低空搜索,已经损失了两架了。”大西补充道,他说的全都是事实,为了按照牧野的意图搜索海战区附近可能存在的潜艇,几架蠢笨的水上飞机不得不在双方鏖战的区域溜达,结果一架被澳大利亚海军击落,另一架自己撞到海面这段了机翼,海军及时赶到,倒是挽救了一枚*,但是损失不可谓不大。现在那些宝贵的*只剩下三枚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更有目的性一些。”牧野说道。 “目的性?” “是的。我研究了苍龙号沉没的全过程,当时大雾弥漫,舰队执行了严格的灯光管制,要知道大雾会破坏飞机和潜艇的观察,只有现代化的感知能力才可能捕捉到目标。” “按照山口长官的说法,当时有过短暂的灯光,为了防止转向时舰队混乱。”大西补充道。 “好吧,这个细节我也知道,我想说的是,如果那个对手存在,他追求的是绝对的隐蔽,他挑选时机和目标十分小心,但是他并不对低价值目标下手。” 山本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听下去。 “所以,我认为他会盯着返航中的飞龙号,而不是继续在其他军舰附近游荡。这是因为飞龙号正在返航,周围不会留下太多目击线索,我想,是也该非常合理的推测。” “你怎么打算,直接和大西说吧,我会支持你的。”山本宽容地点点头,似乎并不指望能捞到什么战果,只是放纵牧野随心所欲折腾,以收获一个人情。 牧野不喜欢山本的这种态度,好像自己是个任性的疯子,但是目前多说无益。他已经有了计划,就是派出水上飞机为飞龙号护航,重点搜索方向为飞龙倾斜的左侧。想法听上去有些傻,不过在他看来这是效率最高的办法,如果那艘潜艇真的存在的话。当然他对用磁探测器捕获目标的机会也不高看,毕竟在未来,次探测这也只是一种次要手段,但是至少,如果这艘潜艇贸然发射什么武器,而水上飞机就在边上的话,会看到武器飞行的过程。 水下航行的程大洋正在向西航行中,他决定在返回缅甸接应特别小组的的途中,再歼灭一个重要目标,完成让日军实力“渐减”的目的,所谓重要目标自然是航母。事实上,日军的战列舰和其他主力舰也不入他眼,上一次攻击,他千方百计想避免的,就是*击中重巡。 看情形,伤势较轻的凤翔号航母要去加罗林群岛,显然准备利用那里的船台进行简单修理,只有2艘驱逐舰护航,不过程大洋对这艘不足万吨的航母没兴趣。他继续跟踪飞龙,消灭飞龙意味着将敌人一个完整战队被干掉。并且飞龙号上的飞行员经验更丰富,击沉黄蜂号的几次投弹,都是第二战队飞行员进行的,从这个角度看,飞行员是远比平台更需要优先考虑的目标。 但是如何攻击仍然是一个难题,在他确信特别小组大概率丢失关键装备,造成暴露的可能后,最让他忧心的是自己这边的隐蔽性问题。如果攻击巧妙,似乎不需要投入太多武器,毕竟飞龙受了伤。 目前这艘船向一侧倾斜,内部已经进行了两次进水平衡,储备浮力严重不足。只要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就能干掉这艘航母,连同上面的飞行员。 由于甲板倾斜且中部带伤,可以判断该舰不可能起飞战机,似乎可以再次在夜间用*进行一次攻击,节省下宝贵的*,攻击方向自然是倾斜方向。数量减少为两枚,这是舒平计算后得到的结果。 当然,不再有大雾可以利用,程大洋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先故意暴露潜望镜冒充美军潜艇,吸引敌人护航驱逐舰注意力向飞龙号右舷,然后利用419的速度,甩掉敌人驱逐舰,迅速穿过飞龙航线,占据倾斜的左舷阵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沉这艘航母。成功与否,取决于敌人驱逐舰会被诱使离开多远。 政委和舒平认为计划可行,虽然动作有些大,但是恰恰可以坐实是美国海军的攻击,美国潜艇确实从澳大利亚出动,企图堵截飞龙,不过这年头撞上大猎物都得靠运气,除非堵到港口或者战场附近,否则茫茫大海上,撞见的可能性太小了。 缅北,林秀轩的第一个楔子已经打到了日本追兵身后,他和陶名章在山头,看着日军草草占据了公路,向北而去。现在合成营不能在继续进行不必要的机动,以免暴露自己,事实上,这条公路已经是缅北最后能让机械化部队行动的地方。 对部队,继续使用欺骗策略,告知他们褚亭长仍然在队伍中,当然同时隐瞒已经深入敌后的情况。只是派出小股部队,到附近收集盟军散落在公路各处的物资。小部队与日军有了几次小规模交火,不过日军以为是来不及逃走的远征军散兵也不以为意,没有留下多余兵力在这里清缴,很明显这些散兵不用打,也会饿毙在四周群山里。 马强徐冲与秦小苏等四人出发向北,准备策应褚亭长的解决杜聿明计划,罗卓英颇有先见之明,跟着史迪威跑了,目前联络不到,军中除杜聿明,最高职务为戴安澜中将,一旦搞掉杜聿明,指挥权责将落到他身上。200师连续几次与追击日军交战,互有胜负,戴是比较清楚目前局面的人,应该知道生路在何处。 四人隐藏了不必要的装备,在丛林间穿行,可以看到一股股日军正向密支那周围靠拢。日军主力部署在密支那西侧,提防远征军向西,但是饭田的担心显然再一次多余。 5月5日,远征军终于失去在这里决战的勇气,决心继续向北,因为杜聿明最新听说了锡唐河一条支流上游,有一个叫做孙布拉蚌的地方。那里似乎可以寻觅到一条向北的道路,进入察隅。又听说那里的寺庙富庶,随时都储备着几万斤青稞。 他一门心思摆脱日本人,妄图靠群山拖垮日军,当然在这之前会不会先拖垮自己,他不容他仔细考虑。 密支那以北,已经没有任何的道路了。远征军在城北,开始焚烧最后的车辆和带不走的装备。那些英制苏制的坦克大炮,被填满*炸上天,大量的油料被焚毁。日军追击部队远远看到前方冲天的黑烟和夏夜响雷般的爆炸,也被震住,不得不暂停进攻,他们日夜行军,手上只带了少的可怜的火力,根本不足以与那些被摧毁的东西相提并论,在中国人自己把那些东西炸干净前,他们根本不敢靠近密支那。炮兵团的150重*炮和坦克团的一号战车,都是从淞沪起,一路转战到了这里,却被轻易摧毁了。 指挥部没有人提醒杜聿明,没有车辆的情况下,野战医院的几千名伤员的无法带走的事实,当然其实不需提醒;两天前,他向东寻找所谓武侯七伐孟获的古道迷梦被一盆冷水浇醒后,就很清楚接下来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褚亭长无法阻止装备被炸毁,只能干等着外援到来,他一个人无法不动声色干掉杜聿明,即使他有机会可以与军座独处也做不到。 日军来的太快,似乎把马强他们挡在后面了。他必须不时穿梭与戴安澜和廖耀湘的部队之间了解敌情,同时试图获得联络,但是中继设备被自行摧毁后,他与其他的联络变得困难,越往北山势越高,这种情况越明显。 他来到新22师指挥部,廖耀湘正在痛骂孙立人和罗卓英,跟着美国人自顾自向西,孙立人目前正与31师团鏖战,准备拼死杀出一条去路。 ------------ 464 反潜计划实施 褚亭长意识到,廖耀湘嘴上骂孙立人不听指挥,骨子里其实是在嫉恨孙的自行其事,新38师不是第5军编制,在这样的混乱时刻,可以从政出多门指挥体系中找到灵活性,比如追随战区参谋长史迪威,而不必上军事法庭。虽然38师目前还未突破日军防线,处境并不比这里好,但是至少有拼死一战的机会。 新22师与新38师共同仁安羌与33师团作战时,远比大部队靠近印度,最终还是乖乖回来了,而孙似乎从那时起,就一直没有远离西去的公路,显然看清了大局不妙,并做好了两手准备。 “师座,褚团长求见。”勤务兵小声提醒正自顾自骂人的廖耀湘。 “亭长,看你这一脚泥,是从城北军座那里回来?那边待不下去了吧?” “是啊,工兵正在炸咱们的坦克大炮,我实在看不下去。” “这是中国军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哎,早知道如此,就该在曼德勒好好打一仗,拼掉了,总比自己炸掉强,这打的是个什么仗?” “大炮其实还是其次的,野战医院里还有那么多伤员该怎么办?” “军座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也不敢问。” “我看军座不说,就是要把伤员留下了。这种事情啊,你见的还少啊,其实……从淞沪到徐州……每次都要发生的……哎……被日本人俘虏或许还能去南洋修工事,挣一条生路,战俘么……”廖耀湘抱手叹息道。 “为什么一定要去北面?何止丢下受伤的同袍,而且那里分明就是死地。” “不去北面,难道去……” “是的,可以去印度,日本舰队还无法控制阿拉伯海,补给是畅通的,我们有人可以迅速武装起来打回去。。” “亭长,你没去美国留过洋吧?说话口气和孙立人还真是一模一样,说的好像武器像是庄稼地里长出来的,丢了一茬,再收一茬儿。” “我没去过美国。” “你说的计划,昨天怕是还来得及,你的部队在南面拖了够久,确实赢得了不少时间,可惜军座犹豫不决,现在这些牺牲赢得的时间打水漂了。” “不,我相信我的部队还在后面,只是通讯断绝了。再者,后面尾随日军立足未稳,我们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夺回公路,再转向西还来得及。要是再往北是野人山,听听这名字躲不吉利,就不是该去的地方……” “老弟……印度还叫西天,名字就吉利了?”廖耀湘走过来,按住褚亭长肩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就算是死路,又怎么样?功德林的素月饼,哎,我也想啊,可惜……” 从廖耀湘的一番消极言论看,显然心有不满,看来有门。 褚亭长心中有了底,借故告退。在动手除掉杜聿明前,他还得去200师,探探戴安澜的底,不过目前戴师长一直在后面各部,盯着日军,行踪不定。 在等待马强出现前,他只能做这些准备工作,杜聿明一旦死去或者昏迷,一定会伴随着对电台的破坏,以免老蒋直接插手指挥,这也意味着部队会暂时陷入混乱,如果日军趁势而来,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的马强怎么还没来?” 他心里骂道。他自诩聪明,几乎可以胜任所有需要的工作,但是暗杀肯定除外。 新几内亚以东1400海里,程大洋终于等到了入夜,这期间,飞龙号的航速增加了2节,倾斜情况不详,不过可以听到水泵开始排水,说明情况在好转。 这里靠近海岸,美军潜艇出现会自然些不容易引起日本人怀疑,当然功课必须做足。 按照既定计划,419伸出通讯天线,发送模拟的美军加密电讯,如果用无人机干这个活儿,指向性更好些,不用担心被附近盟军接到,不过那样实在太麻烦,电报室拿捏分寸,尽量做到只让日本舰队收到。 山口多闻被从被窝里叫起来,迅速赶到指挥室。立即有人塞给他几份报告。他睡眼惺忪地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是通讯参谋截获的几艘潜艇间的互相通讯,当然他不可能知道,所有电报全都是419模拟的。 潜艇间通讯使用已经被破译的密码,可以看到几位美国潜艇艇长间谈论如何堵截一艘航速不到20节的“大船”。 他赶紧举起望远镜四处张望,完全看不到朦胧的海平线上有任何可疑的舰桥。从电报里形容的措辞和描述的目标航速看,敌人应该是盯上了自己,距离也不该很远。 这些潜艇想必是在海面用吃奶的力气赶来,如果自己能恢复8成航速,就能甩掉,可惜还做不到。通讯参谋报告了初步的无线电侧向结论,可以确定敌艇全都在右舷方向,当然距离不详。 对这艘航母而言,目前要贴着巴布亚新几内亚回到拉包尔,利用那里船台修理,当然不可能径直向东。盟军陆基飞机可以利用澳大利亚机场起飞距离近的优势控制托雷斯海峡,即使在黑夜里,那还有数不清的美英澳驱逐舰和*艇在为了给新几内亚的残存澳军输送人员和物资,撞见了也是麻烦;按远航线继续向北,可能被几艘潜艇堵截到,他当然可以盘算出其中的风险高低。飞龙号受袭后,主动倾倒了几百吨燃油,防止火势扩散,这也决定了这艘航母不能绕太远。 程大洋立即观察到了敌人队形的些许变化,飞龙航线没有改变的情况下,所有三艘护航驱逐舰都靠向了东侧,看来诱敌第一步成功了。现在就要给他们传达第二次错误信息,让护航驱逐舰再走远些。当然即使419机关算尽,也不可能考虑弄巧成拙的可能性。此刻,在程大洋看起来,敌人无论怎么玩,已经都跳不出自己的手掌了。 与此同时,2架大型水上飞机正向飞龙赶来,他们按照牧野的计划,前来为飞龙周边反潜,但是没有与飞龙舰队进行无线电联络,倒不是为了静默,而是来不及约定通讯方式,他们只是默默收听飞龙的通讯,以获悉它的东侧可能有敌人潜艇活动。但是这些飞机飞行速度过慢,419浮出围壳时,它们仍然受到地球曲率保护,未被419短暂的对空搜索发现。 419在飞龙舰队东侧进行短暂的灯光通讯,发送一系列信息,当然也是自己演双簧,与不存在的友艇联络一番。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如同一个生疏且轻敌的美国艇长,在20海里外与航母平行航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通讯已经泄露,仍然试图利用潜艇较低的舰桥进行自以为隐蔽的灯光联络,而不幸被警觉的日军水兵发现。 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不失合理,事实上远在大西洋的狼群也常常便宜行事,这么联络,只要距离得当,彼此间短暂的灯光联络,不容易被远处商船队看到。程大洋是故意让灯光高度和指向出一些偏差,让自己暴露。 安排完这一切,419开始下潜,保持潜望镜深度。很快,舷侧声呐可以探测到所有三艘驱逐舰,全都向这边扑过来,这是日本式的夜间反潜风格,他们还没有可靠的主动声呐,所以必须保持数量才能确保利用探照灯找到潜望镜。 两架水上飞机正好在419对空雷达关机后出现,他们通过观察驱逐舰灯光信号,读出局面,迅速向这里赶来。这些水上飞机依靠声波探测高度,确保低于100米的低空飞行,目前飞行员已经熟练于这样夜间高难度的飞行,当然代价是已经有一架飞机在飞行中撞水损毁。 419先进的声呐可以掌握周围所有水上水下目标的位置,但是无法确定空中目标,声呐兵只是探测到驱逐舰在很远的距离上开始射击,却并不知道这是日舰无法识别水上飞机敌我而进行的开火。 误打误撞中,419觉得敌人已经咬钩而继续下潜到潜望镜深度以下,以免潜望镜或者电子天线被敌人打坏,那可没地方修。 即使是舒平也未察觉到任何的危险,三艘敌人驱逐舰几乎一品字形直冲过来,企图将潜艇包围在一个区域内。 2架水上飞机被驱逐舰射击,被迫逃离。这些飞机和船舰之间没有任何的演练,也没有夜间的敌我识别方式,水上飞机被迫一东一西逃离,并不断以灯光和电台解释,但是驱逐舰根本不理睬。 其中一架水上飞机的机长下意识地飞向飞龙,他在150米空中,很容易借着月色看到西北角黑黢黢的航母轮廓,就在大约15海里外,机长决定在驱逐舰和航母间飞行,这样可以避开自己人的火力,同时起到一些护航作用。 程大洋发现飞龙号航线开始飘忽起来,如果不是船体内多装了几千吨水,航线原本会更灵巧一些,灵巧到程大洋可以看出这更像是躲避航空兵,而非单纯反潜,不过现在他只是判断敌人中计。 419迅速从三艘傻乎乎的驱逐舰下方通过,完全没有引起任何攻击,敌人这会儿大概以为目标艇坐到海底,或者正在以几节的航速在海底爬。 现在程大洋要趁着这三艘船径直向东去的功夫,抢到飞龙西面阵位,然后通过精心规划的*航线攻击飞龙,确保掠海飞行*与飞龙和三艘驱逐舰在大致一直线上,这样飞龙的船体可能遮挡*的尾焰,而不让他们成为可能的目击者。 飞行员驾驶水上飞机躲过不分青红皂白的己方火力,然后开始降低高度紧贴水面,倒不是为了反潜,而是不让自己处于海平面上,过于扎眼的星空背景里。他的电报员已经呼叫了几次,驱逐舰根本没有应答。 磁探测器监听员突然听到了一次持续时间很长的蜂鸣器音频,他只是在牧野演示这台设备功用时,才听到过这么清晰的信号,那时候设备正对着一艘搁浅的己方潜艇,处于实战中不可能出现的最理想状态。如果。参考目前的高度,那艘潜艇几乎就在垂直下方。 但是他来不及准备好投弹,音频消失了,显然飞机超越了潜艇。 ------------ 465 *追击 日本飞行员不可能知道潜艇去向,但是他大致可以猜到,这艘潜艇应该冲着飞龙号去,本时代的潜艇攻击前,必须将艇艏对准目标,自然航行方向也会对准目标。 他请求飞行员以Z字路线,曲折向飞龙号开去,避免错过航速较慢的潜艇。虽然飞行员担心被飞龙号右舷炮火击落,但是在牧野想定的反潜分工里,监听员占据主要位置,他故意选择少尉或者中尉军衔的人担任这一工作,这样就可以指挥军衔较低的飞行员。 如果不是程大洋需要隐藏*尾焰,而选择一个位置刁钻的发射阵地,他大不必直接向着飞龙冲过去,他的所有武器都可以转弯,攻击可行域极大,不必如同真正的二战潜艇那样靠直线靠近,然后根据位置关系,计算提前角。 各种阴差阳错集中到了一起,竟然造就了这架落后的水上飞机第二次捕捉到了419的磁信号。声呐监听员意识到这次听到的肯定不是虚警,因为在他的预测航线上,下面确实有一样东西,他甚至可以从信号的强弱变化判断出,这艘潜艇是在远离还是靠近。 几乎可以确定下面的潜艇有20节以上航速,那是水下依靠电池不可能达到的航速,但是监听员用他能控制的机尾部探照灯扫过下面海面,完全看不到任何物体,虽然他确信就在下面大约2万平方米范围内,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不过现在不是猜想和提问的时候,他按照牧野的程序,按下手边的一个红色按钮,等待几秒钟后,灯光亮起,他拉下一侧手柄。透过玻璃舱罩,可以看到一根微不足道的*滑落下去,在海面溅起一小片水花。 419指挥舱内。立即有人监听到这次轻微的入水声。如同一名被击落的飞行员落水的声音,随即是推进器转动的动静,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本时代*推进的声音,一种久违的声音。 “左舷,高速推进物?” 声呐兵大喊出叫,指挥舱里陷入了寂静。没有人知道天上落下的到底是什么,或许仅仅是一枚*而已。最近,他们可没少监听到*入水。 描迹桌上开始出现一条航迹,这是舷侧声呐连续采集信号描绘的那个物体移动的轨迹,它在潜艇稍后的区域,与419航线大约并行,然后它掉头转向另一侧,似乎开始远离419航线。程大洋和舒平同时看出了蹊跷。它竟然没有按照直线航行,而且在控制深度,事实上,它没有立即浮起,也没有一支下沉,而是很好保持了深度。 “是自到*的搜索模式?”舒平说道。 “很快就知道了。”程大洋回应道,他没有否定舒平荒唐的判断,事实上他和舒平的想法是一致的,“升起控制棒,增加动力至80%,双车全速,左舵40,压载水舱进水,30°下潜。” 他连续下达一连串命令,显然这大半年在落后战场里游荡,没有让他的业务能力生疏太多。 描迹桌上,那枚*果然又转了回来,伴随而来的,是周期的主动声呐尖叫声。如果它落水后,第一次搜索转向左侧,就很难给程大洋留下这么宽裕的时间实施各项措施并跑出一段距离,不过日本人的穿越理论预言了这种复杂情况。 *掉过头来,它的主动声呐只能在相当狭窄的圆锥范围内释放声波脉冲,几乎错过了高速规避的419,但是海底地形形成的二次反射,使得*导引头仍然抓住蛛丝马迹,尾随过来。 419的航速迅速上升到了22节,2海里外,那枚*的航速大约40节,它紧紧跟随,捕捉5倍音速的回波,并定位目标。 不过419的航速正在起来。自上海船厂修复之后,这艘艇从未将航速提升到24节以上,不过现在得拼一拼了。程大洋下达高速命令,舒平没有提出反对。他需要迅速用八成功率,达到28节左右航速,是为了必要时进行躲避。如果航速不起来,潜艇很难进行一次强劲到足够摆脱搜索圆锥的机动。 关于419是否已经在这个世界暴露的问题,似乎无需讨论了,敌人何时弄到了声自导*摆下这个局,也不是此刻需要追究的问题,程大洋看着屏幕上的一个倒计时数字。数字从6分20秒钟渐渐提高,这是计算*和潜艇航速,得到的*到达的时间。当然潜艇航速不可能一直提升,所以最终,轻巧的*还是会占据上风,他目前有不少选项,不过还没到打出来的时候。 声呐兵可以听到后方很远的地方,敌人驱逐舰开始投放深水*,这确实是一件让人费思量的事情,如果419已经暴露,并且钻进了全套,他们的驱逐舰为什么会显得与攻击毫无关联? 与空中*和飞机的追逐不同,*追击潜艇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慢到指挥舱内可以进行几次方案讨论,顺带谈一些无关的事情。 程大洋抬起头,看向舒平,似乎想请教什么。 “还记得那些水上飞机吗?”舒平说道,“尾部炮塔改动过的那些。” “记得。” 潜艇外部充斥着声呐尖叫声,它以每秒钟两次的频率反复响起,提醒你它又近了不少。 “唯一可能发现我们,并投下*的,就是那些东西,其他飞行器无法携带这么大的设备。” “不可能是吊放声呐?” “当然不可能,是磁探测器。” “你当时可没说过。” “我当时只是猜测,当然不能说出来,我们必须考虑到,419这大半年完全没有进行表面消磁处理。” “当务之急,是如何躲过这枚*。”政委插进话来。他觉得那两位太过气定神闲,竟然还在气定神闲讨论无关紧要的。 “报告,屏蔽层伽马射线增加,二回路压力报警。。” “保持功率。打开高频水深声呐,我需要海底地形。” 程大洋下达指令,似乎在短暂的迷惑后,恢复了往日平稳,这是一个好几项,显然在他看来躲过这枚*并不是问题。 “老潘,我们得再潜深一些,不能让气幕弹或者*爆炸让水上日本飞机船舰看到。”他解释了一下必须深潜的目的。 “不让他们看到,但是他们扔这个东西下来,说明已经知道我们存在了啊?” “不,我认为他们还不知道,或者说,还不确切知道。” “不错,我持同样观点。”舒平开口替艇长背书。他能这么说,显然有很充分的道理,他不是瞎表态的人。 指挥舱内不再有人说话,大家等待着那枚尖叫的*靠近,从航迹图上看,它已经与419航线合并,追上只是时间问题,程大洋要做的,就是将它领向深海,在那里一次性摆脱它。 主动声波测绘迅速绘制出前方海底地形,要是附近有先进的监听站,可以立即确定419位置,不过程大洋确定这样的监听并不存在,要不然日本的反击不至于这样毫无章法。 *已经追近到不足600米的位置。要躲开搜索圆锥范围,这样的距离相当理想。 “气幕弹两发,发射。” 潜艇尾部小型发射管里,两枚翻滚的气幕弹挡到了尾随*的航道上。过一会儿,它们的爆炸将产生一道巨大的屏障,短暂隔离*主动声呐的回波,这是419突然掉头逃离搜索区的最好时机。程大洋知道这枚*的搜索范围,他需要的不是直接逃离*,只是支撑足够舵效的航速,现在419已经达到了。 后方气幕弹同时爆炸,巨大的声波撞击到419时,这艘潜艇已经开始转弯了,时间掐的恰到好处。 当然气幕弹的坏处在于,419本身也会失去对*位置的掌握,是否摆脱,得等一会儿才知道,这会儿所有人都扶着固定物体,感受到脚下地板的迅速转动。 419号迅速在海里划过半圆形航迹,向北行驶去,随即声呐捕捉到那枚自导*的航迹,它仍然在原航线上,显然失去了目标。在等待了几秒钟后,它按照程序它开始做S型移动,增加搜索范围。这次主动声波擦着419后方过去,没有形成反射,从航迹上看,它已经完全没有了头绪,继而转向另一侧。419上所有人都可以听到声呐远去产生的那种多普勒效应,大致松了一口气。不过程大洋还不能松懈,他得指挥潜艇尽快远离这里,当然419到底处于何种程度的暴露,也是压在他心头的重负。在他心里责怪林秀轩总是搞砸事情之后,他面临了一次更大的险情,几乎让419完蛋。 飞龙号还在向北,丝毫没有改变航线,那些蠢笨的驱逐舰还在投弹,怎么看,都不是一次目的性很强的猎杀,如果日本人真的打算用一艘航母做诱饵,不至于如此无章法。 *的蛇行搜索,增加了燃料的消耗,十分钟后,它失去了动力,沉到了海底,419号记录到了声呐的最后一次探测,已经在20海里外了。 没有太多的讨论,三人一致同意放弃偷袭飞龙,尽管这艘破烂的航母如同砧板上的肉一样,就在眼前。而它的护航舰队,正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但是至少空中有一个险恶的对手,可能继续投弹,或者看到*升空,所以……只能放它一马了。 空中,水上飞机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牧野编写的教材里写着:投放*后,仍然必须进行低空盘旋,报告一切看到的情况。 但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对于机组成员来说,短暂的兴奋过后是沮丧,不仅仅是没有猎杀到什么目标,还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谁都知道,夜里反潜是几乎不可能的,怎么能草草扔下一枚小*就打中目标,甚至连目标的深度,距离航速都不知道。那还不如扔下几个深水*,来的热闹一些,现在连个响都没听到。 ------------ 466 毒蛇 未能彻底消灭第二战队会带来了的一个隐患在于,山本和陆军对既定战略的修改没有受到足够的挑战。消灭一艘苍龙和消灭整个第二战队,并不是一回事。日本人仍然有足够的本钱在几内亚进行冒险。 某种程度上,修改后的战略,就是浅野的想法,这种变本加厉的军事冒险主义,很容易受到军部的激赏。这也是浅野对历史反思后,得到的直线型想法。山本对这种狂妄想法有所保留,但是现在他看到了放弃所罗门,而夺取整个新几内亚的可能,而日本陆军的胃口更大,他们的目光盯住了印度以及澳大利亚。 在日本国内,200个师团的新生力量正在组建,在这些兵力被完整武装起来还需要很长时间,但是大本营已经等不及,目前陆军倾向于将他们最大的,部署与东北的战略集团拿出来加入赌注,当然这也得益于苏联在42年春天的猛烈反攻,仍然没有夺回莫斯科,目前判断,德军将会在6月份在伏尔加河发起一次,旨在消灭苏联农业区以及工业潜力的进攻。德国甚至向巴库发射了新式的,被称作*的武器,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深远目标是这种武器够不到的。 日本帝国已经进入了总体战,虽然工业仍然疲弱,还造不出足够的卡车和坦克,不过仍然有足够的运输船队将轻装的陆军运到控制区内。诸如牟田口这样的军官们相信,仅仅凭借简单装备的日本陆军,也能从盟军手里夺取任何想要的地方。一旦日本陆军突破印缅边境的群山,占领吉大港作为物资上岸点,那么缅甸的局面必然会重演,大本营估计,盟军至少会再崩溃1500公里。到那时,英德在中东会师,似乎不再是说说而已。土耳其正在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加入轴心国,他们已经收到了希特勒的礼物,大约60架百舌鸟战斗机,随后的装备还在路上。 密支那以南,日军三个主力师团终于再次会师,56、55和18师团出发前,自东向西拉开一条稀疏的大网,因为山地相隔,几乎互不配合,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 饭田大将需要一次干净利落的战斗,夺取密支那,将中国军队赶走,但是并不想要包围那里。古代兵法所言,为三缺一,那是饭田想要的。他不希望自己疲惫虚弱的军队在这里再来一次血战,如果中国军队自己逃进胡康谷地,那么注定会被瘴气和饥饿消灭,何乐不为。从间谍带回来的情报看,中国人正在销毁重武器和车辆,显然他们正准备那么做。 马强与徐冲在黑夜中向中国军队靠拢,最近他们穿越日军封锁的次数太多,已经轻车熟路。日军通常占据山谷,防备松懈,凭借夜视仪,在夜里可以很容易地通过。当然马强也注意到,所有的山谷地带,都没有树木,地面冲刷的只剩下裸露砾石,这说明一旦雨季到来,山洪会从这里通过,在山谷行军或者宿营十分的冒险。当然日本人根据对历年的雨季统计,认为还有一个窗口期。 他们躲在树丛里,等着日军一支运输队过去。此刻来来往往的大车正在为前面日军输送补给,赶大车的士兵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嚼着饼干。车上堆满纸箱包装的美国C口粮。实际上中路的55师团几乎已经放弃了后勤,他们一路就是靠搜罗盟军物资过来的。看着这些满满登登的大车从大路上过去,着实让马强想骂娘。 他们跟上日军在山谷行动,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如果有一架大型无人机侦察一番,大致可以了解敌人的整个部署情况,按照马强判断,目前敌人追兵不多,而且分散,在班毛至杰沙的80公里宽正面,也许只有1万人,这当然只是他的估算。如果远征军立即反戈一击,而不是急着摧毁重武器,完全可以打一下。 两人穿过敌人战线,躲在山上歇了一会儿,一方面同后面秦小苏联络,一方面徐冲得进树林里找点东西。 过了一会儿徐冲从丛林里回来,看来已经手到擒来了。 “弄到什么了?”马强问道。 “嗯,条环纹赤蛇,不到15公分,这里山上最小的毒蛇。” “有用吗?” “有用,神经毒剂,致死率很高,被咬后不痛不肿,但是4个小时内就会全身麻痹,而且没救。” “这么有把握?” “当然,解毒血清是1965年才搞出来的,这个时代的人,连这种蛇的分类都搞不清楚。” “简直多此一举。副艇长连杀个人都做不到。”马强不屑道,他觉得干掉杜聿明不就是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事情。 “杜聿明不是喜欢穿马靴吗,扔到他靴子里就行,”徐冲继续解释,“别的方法,我看副艇长也办不到。他适合阴谋诡计,不适合亲自下手。” “直接给他后脑一枪不就完了?” “那是你。副艇长现在是团座,还指着在国军里混,将来还能带着队伍起义。再者,密支那守备很严,我们也很难带着装备进去,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两人望向远处一片火光,那里就是密支那,那里的国军在焚烧军备,必须趁着夜色把蛇送过去。这个办法是徐冲想出来的,看上去有些小儿科,不过林秀轩没有交代具体策略,似乎两手一摊让他们自己想辙了。徐冲认为,这是最好办法,缅甸到处是毒蛇,即使是司令部里,钻进一条蛇也很正常。通常蛇喜欢钻到温暖的地方,鞋子也是容易落脚的去处。事实上,亚历山大中将就被钻进靴子的小蛇咬过,不过那次是一条无毒的蛇,而这次徐冲准备的则稍微不同。 他们用电台呼叫褚亭长,褚亭长正借口巡查,在前沿附近待着。得到消息,立即与两人汇合,差点被两人带来的计划气哭了。他原以为应该是一次几百米外爆头的方案,但是目前杜聿明整日在指挥部不怎么出来,狙击似乎只能作为备选方案了。 他将藏蛇的小竹筒收好,赶紧回指挥部。指挥部外围看似守备很严,但是卫兵也是看个脸熟就放行。 远远听到,杜聿明正在和刚刚从前面回来的戴安澜争吵,当然是因为杜聿明提前焚毁了装备,他还将这种行为美其名曰:破釜沉舟。事实上,他确实通过破坏物资和大炮,断绝了逃跑以外的其他可能性。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重伤的士兵?我们向北,他们怎么办?”这是褚亭长进会议室时,听到的戴安澜说的,这两天没有人点出这件事,只有他从前线一回来,才提及伤兵们的命运。 “我也是为大家求得一条生路……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军座,尾随日军并不多,昨天天我在孟拱北刚交过手,也只有大概一千人。放了毒气就退了。” “那又如何?我们就在密支那和敌人耗下去?” “我的意见,向东南,打通龙陵和74军会兵一处。” “那不是一样回不去?惠通桥都被炸断了。” “但是背靠祖国才好死战,士兵也会用命,总比北去一片不毛之地来得强。” 听上去戴安澜也有自己的方案,虽然未必可行,但是比杜聿明的要积极些。 褚亭长不动声色,他注意到杜聿明穿了一双凉鞋,开会时他通常随便些,尤其洋人不在场的时候,那马靴应该是丢在后面营房里了。 他悄悄转身出来,去往杜聿明帐篷,门口只有一名士兵值班。如今部队一路后撤,指挥部位置有时候一日三变,守备也是外紧内松,外人混进来不易,但是内部很松懈。他借口找一份地图,轻易混进去,果然那双马靴就在行军床边上。他假意翻动地图,让外面听到,从怀中取出那只竹筒,将里面小蛇倒了进去。徐冲说过,夜里这种小蛇夜里懒洋洋不会动,所以扔进去就行。 他完成任务,随意取了一份地图出来,丝毫没有引起卫兵怀疑。其实他仔细思忖过徐冲的这个计策,看似笨拙其实比较安全,比在水里下毒或者直接用针筒给杜聿明来一下要容易得多,唯一的问题是会不会致死?总感觉那条蛇比蚯蚓大不了多少。要是不行的话,还得设法打听到明天杜聿明的行踪,好让马强事先埋伏,实施狙杀。但是打听行踪这种事,就很容易被时候追查了。 回到指挥室,发现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杜聿明还在那里掰扯种种理由,包括他坚信会有道路去察隅。最近他臆想中的道路一直在变化,已经从滇西变化到了康藏。他也不想想,即使能翻山去察隅,那些贫瘠地方哪有而粮食供养数万人的军队。 “我有一个想法,”褚亭长拉高嗓门说道。 “讲。” “我们还是回军班毛,那里的公路距离塔曼西只有100公里,去印度的道路畅通。” “不切实际的方案就不要再提了。”杜聿明摆了摆手,示意褚亭长不用再说了,他有些恼怒,褚这个人平时乖巧,怎么这会儿犯浑,把这种政治上不可行的方案一而再提出来。他不知道,褚亭长其实不是对他说,而是旁敲侧击试探戴安澜。果然他注意到,戴安澜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沙盘,用手掌丈量了一下大致距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会议仍然不欢而散,杜聿明决然炸毁了装备,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了,众人垂头丧气走了出来,在外面讨论着渺茫的前途。 “也不知道孙立人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听说罗司令也去了西面。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褚不动声色离开,心里大致有底,一旦杜聿明倒下,这里的大部分人会支持去印度,不过戴安澜也是较为古板的军人,视执行命令为天职,他提出了一个杀回腊戌的计划,也是治标不治本。会不会有变数不知道。 ------------ 467 转机初现 褚亭长判断,日军下一步重点进攻的目标,很可能是印度,纳加蓝和英帕尔目前也是一片混乱,英国人只能武装当地人来求暂时抵挡,这简直是饮鸩止渴,亚历山大正准备请辞,把这个烂摊子丢给继任者。他在缅甸待了几个月,很清楚南机关毫无疑问已经把手伸了进去了,到时候阵前倒戈的事情一定会发连续发生。印度人、缅甸人、孟加拉人,全都不可靠,尼泊尔人是唯利是图的雇佣军,并且不适合任何有河流的地方,只有克钦族既善于山地战,又站在英国这边,但是人数稀少且不怎么听指挥。 对于整个盟国方面而言,最好的方案,是把这整支生力军带去印度,武器损失只是其次的,因为凭借美英工业,部队可以迅速武装起来。而云南这边,有宋希濂和王耀武的部队守着,倒是并没有太大的风险,只是重庆惊慌失措,觉得日本人必然会从南方和东面两厢夹攻重庆。如果仅仅用距离判断,确实如此,但是如果考虑地形,日本人从缅甸北上穿过滇西南,进攻重庆的难度,远比朔江西进来的困难。 杜聿明哀声叹气地走进自己的帐篷,他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委员长催促回国的命令,虽然只是电报纸上的文字,但是那份怒意已经跃然纸上。老蒋提醒杜聿明不要被部下短浅目光所误,也不要被英美夸夸其谈蒙骗,中国军队要保卫的是中国,不是英国殖民地。应迅速觅路归国,挫败日军北攻阴谋。 卫兵到来热水,给他烫烫脚,然后他躺倒行军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远处的爆炸声时有传来,不是日军炮击,是己方在销毁炮弹。军队里传说,杜军长可以认出第5军每一门大炮,所言非虚,至少107毫米以上都能认出来。德国造的已经磨光了膛线,但是苏制的大炮还很好用,就这么白白的毁掉,他也确实不甘心。 想到痛处,他猛地翻身起床,想出去走走,遥望一下,那些重炮被毁掉的方向。 杜聿明一脚伸进皮靴,踩到一样冰冷滑溜的东西,他如同触电一样踢飞了靴子。在缅甸,所有人都应该在起床时检查鞋子和衣服,因为不小心而被蛇咬伤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他确实有些疏忽了,赶紧抬腿查看,看到脚跟处两个细小的牙印,正在冒血。 脚后跟也许是人类皮肤最厚实的地方,更何况,大部分的蛇类其实都没有毒,咬到亚历山大中将的那条就没有毒。他向前看,一条细小的蛇,从靴子里爬出来,一转眼钻到帐篷外去了。他感觉视力有些模糊,胸口发闷,显然只是心理作用,蛇毒起作用不应该那么快。 褚亭长坐在自己的床上等着什么事发生,他担心那条懒洋洋的小蛇没有遵循自己的本能行动。他估计如果杜聿明出问题,自己是他的卫兵会立即找去的七八个人里的一个。杜聿明对自己的信任已经超过了所有的团长,和诸如戴安澜或者廖耀湘差不多了,但是自己竟然向他下了黑手? 帐篷外响起脚步声,他预料到事情终于发生了。赶紧假装睡下。 “褚团座,团座,军座那里有请。”有人在外面急促喊道,声音压的很低。 “军座那里?”他含混地答应着,犹如不情愿地从梦中醒来。 “军座他……快不行了,指明要你去议事。” “怎么回事?我这就去……”他尽量装做猛然惊醒,坐起,这样自然些,总不能让别人看出他早就预知军座会出事。 70公里外,林秀轩也是彻夜未睡,望向一轮明月,思考目前的处境。现在他的特别小组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刻,可以用来压制日军的技术优势,渐渐失去,只剩下了夜视仪等少数几项。他甚至不知道,马强他们会采取什么办法弄死杜聿明,因为通讯距离在山区也变得非常不可靠。 事实上,419的穿越行动,很快就要满一周年了,如果回顾这段时间,他会发现,自己在大部分行动中取得了上风,比如在敌人眼皮底下修复了潜艇,不断阻击日本穿越者,甚至还干掉了其中一个,敌人甚至还不知道419的存在。 但是从大局看,日本穿越者正在笨拙,而又稳步实现他们的目标,他们在大庆打出了石油,以至于从婆罗洲腾出了兵力,从而增加了缅甸的攻势;缅甸的胜利又导致浅野进一步夺取印度的想法变得越来越接近现实。在南太平洋,日军放弃了大半个所罗门群岛,将目标指向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由于复杂改变时空后,不可预料的变化,德军在苏联仍然保持咄咄逼人的攻势,这有很可能使得日本大本营审时度势,将东北的总预备队调到他们想发起攻击的方向,而不是等着国内的新部队慢慢完成训练。这些变化使得日军有可能在1942年,完成对印度东部以及对澳大利亚的占领,然后可能是更难预料的多尼诺骨牌效应,也许德日会在中东会师。而特别小组现在能做的,暂时只是保住印度基地和驼峰航线。什么时候能腾出手去猎杀牧野? 隔壁传来麻将声,周有福在潮湿的山洞里继续大杀四方,他把基层军官找来,通过各种敲侧击的方法,向他们暗示褚亭长仍然在军中,完全掌握一切,当然同时也可以赢些钱。目前这里2000多人的军心是稳定的,随时可以打一仗。 眼前的公路还被日军控制,有时候有一些汽车自东向西送去物资,不过守备兵力很少,主要是工兵部队,他们在修复孙立人离开时破坏的道路,显然日军已经在预备印度战役,而开始修建战备道路了。林秀轩决定由着他们修,到时候可以轻易夺过来。所有的坦克和装甲车还能出击一次,这是所剩无几的油料决定的。他等着远征军杀回来,南北夹击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褚亭长走进杜聿明帐篷,他故意拖延了时间,所以不是第一个到的,可以看到军长脸色苍白躺在那里,带着听诊器的军医在边上摇头。但是他还不能立即诚惶诚恐地扑过去,得假装从旁人那里听到些情况,才能开始演戏。 “单凭这蛇齿痕迹,无法判断是什么毒蛇,你们有没有看到那条蛇什么样?”军医问道。 “是金环蛇吧?非常小,比手掌长不了多少,身上有条纹。”卫兵结结巴巴说道。 “什么,军座被蛇咬了?”褚亭长急切冲过去,揪住卫兵领子。“什么蛇?快说。” “不知道什么蛇,钻到军座靴子里……都怪卑职疏忽……” “你干什么吃的?”褚亭长丢下卫兵,转向军医。 “大夫,快给军座开蛇药。” “这药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这天下毒蛇几百种,缅甸几乎都占齐了。要是打错了针,那可是……” 那边杜聿明气若游丝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副艇长。 “亭长,别怪守卫……只怪我自己疏忽,没有发现身边潜藏着一条歹毒的蛇……” 褚亭长感觉杜聿明手越抓越紧,心理七上八下,刚才这些话似有所指?或者只是自己多心? “亭长,衍功,我快不行了,趁着还有神志,要托付你们最后一件事……” “军长,你不会有事的……”褚艾云抽泣起来。戴安澜也到了一边,垂下头来等着军长吩咐。 “你……你们帮我把队伍……带回中国,切记,不要去印度。” 杜聿明说完这句突然垂下手来。似乎撒手人寰了。 褚亭长抱住杜聿明失声干嚎起来,“军座,你不能走啊……军座……”他并非演员出身,嚎的有些生硬,并且眼泪实在下不来。心里对徐冲十分佩服,看来他找到的小蛇是管用的。 “慢着、慢着。”军医阻挡住褚亭长拼命把床单往杜聿明头上拽,他摸了摸杜聿明颈部动脉。 “别急,军座还在,只是气息微弱了,褚团张座,并各位官长,你们最好散开些,让空气流动。” “怎么?还活着?”褚亭长止住痛哭,迷惑地看着医生,“这不可能啊?” “千真万确,可见蛇毒注入不多,造成了心脏麻痹,我看,即使没有蛇药,也未必立即就会死,关键看能不能熬过最近2天。” “这么说,还有得等?”褚亭长平静问道。 “我看军座的生死,就在最近几天,不过即使熬过去,昏迷时间也短不了,至少得有七八天。” 褚亭长心里想,七八天大约是够了,到时候木已成舟,他醒过来,也来不及改变什么了。。 30分钟后,远征军的高级军官们一起坐到了指挥室内,大部分都在蒙头抽烟,会场内乌烟瘴气,军官们个个垂头丧气,刚刚被日本人撵了几百里,自己炸了重武器,这会儿,长官又生死未卜,所有的糟心事都赶上了,这在迷信的国军内部,显然会被消极解读,当然实际上,全军转机也正在此时。 “既然军座不能主事,我们还是谈谈下一步该怎么办吧。”装甲团长胡献群率先说道。如今他的装备全毁,成了光杆司令,似乎对杜聿明生死未卜的事最不上心。 “军座说了回国。”戴安澜平静说道,“我当时就在边上,亭长应该也听到了。” “我记得军座说,务必把部队安全带回去。倒是没有提立即回国。”褚亭长立即就曲解了杜聿明的原话。 “无论如何,去印度已经不可能,我建议全军向东,与58师张灵甫打通,占住松山优势地形,以图将来反攻。”戴安澜说出了他的计划。 “坦克大炮都没有了,怎么打回去?再者,美国人空投能养活他半个师,未必能养活我们这里这么多部队。” -------- 月底还是要出差啊,难免更新不及时,不过好像这次时间不会长。 ------------ 468 合成团重现 褚亭长只是稍微曲解了杜聿明原话,就被戴安澜反驳,他决定暂不动声色,以免过早暴露意图。他的军衔低,此刻又失去了杜聿明这个后台,说出来怕是也没人听,不如让长官们先争吵出个头绪。当然他还在等一样东西,就是合成团的电报,根据他和林秀轩合计的策略,电报会在白天时到,这样就能起到戏剧性效果,不过杜聿明失去指挥权这件事来的比预期早了,他希望发出的通讯,外面马强或者徐冲收到并转发回去。 “我赞成打回龙陵,和张灵甫会师,这样背靠怒江,一旦江上浮桥修通,随时可以回去。”装甲团团长胡献群着起身,在地图前指指点点,。 “这里到张灵甫部左翼,只有70公里,我军奋力一搏,日军未必敢阻挡。” “回去又当如何?”廖耀湘摇起头来,“我们丢失了全部重武器,就这么回去?又有谁来补充?” “我听陈纳德说,美国人正准备从印度开辟一条翻越横断山,从印度去昆明的航线来救我们,短期目标,一年内装备18个师。” “胡团长,美国人的话你信吗?”廖耀湘反问道,口气颇有些轻慢,胡的地位原来本仅次于新22和200师两个师长,比孙立人或许还略高些,不过随着坦克被销毁,地位陡然下降不少了。 “这有什么不可信的?” “不错,美国飞机有可能飞跃群山去昆明,但是光是送些机枪迫击炮,有什么用?那些DC3飞机能运大炮、坦克吗?还有卡车和燃油,难道都要用空运?” 胡献群不再作声,显然廖耀湘说的是事实,退回去,其实更加绝望,这个年头的中国军头,必须考虑一些更直接的问题,就是如何争取到更多的的资源来维持自己的地位,不仅仅是兵员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手上的重武器,某种程度上,重武器多寡,决定了军头的实力和地位。当然胡献群可以更直接的感受到,自己失去坦克后,在这里说话已然没有分量了。 廖耀湘没有直接提及去印度,但是他显然点拨了在场众人,去印度,意味着可以迅速补充武器;回中国,将来要困难的多。现实情况是,中央军的大部分主力师从来都没有凑够12门炮,现在的情况更困难,全国又能有几门炮分摊下去。 “但是,去印度……又是总裁明令禁止的。”戴安澜犹豫起来,他似乎也有些动摇了,但是他显然更注重军人的名节,而抗拒上峰命令不是军人应该有的作为。 “衍功,目前的形势,怕是重庆老头子未必知道的,将在外……” “报告……”外面有人进来一人,打断了廖耀湘,“抄录到英国电台通讯,孙立人部在青墩江沿岸与日军激战,前锋已至青墩江。正在与英方交涉使用桥梁。” “有没有史总部的消息?” “还没有,英国人似乎也在找史迪威参谋长,他和罗总司令被日军分割在更靠北的区域,那里山势更险峻。,并没有直接的道路去印度,已经与各方失去通讯48小时了。” “知道了,有任何消息,立即报告。” “是。” 士兵报告完离开了。 “看来,即使决心去印度,我们也已经失去最佳时机了。”戴安澜叹息一声,“饭田已经我们西区的通道堵上了。缅甸的地形,大家也都看到了,想翻越过去,太困难了。” 显然戴安澜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饭田祥二郎似乎用重兵阻挡远征军西去印度的方向,也就是说日本人更忌惮远征军去印度,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远在重庆的蒋总裁判断有误了。 褚亭长焦急等待着,这会儿军官们大致有了谱,即——去印度是对的,但是好像不可能了。他还得继续等待最佳的时机,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250公里外的塔瓦提。浅野正在公馆里酩酊大醉,然后借着酒疯向辻政信大倒苦水。 他原本就是自以为是的人物,被酒精一麻醉,更加的口无遮拦,正用大人谈论小孩儿一样的口气,大骂饭田祥二郎是个废物。 “饭田这个蠢家伙,完全错过了我的时间表。还在东面磨磨蹭蹭,现在应该赶紧向西进军……进军……帝国发起进攻的最有利时机,马上就要被他错过了……简直和牧野一样软弱。” 辻政信给浅野满上一杯啤酒,看着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他以前从未想过,竟然还有人比自己更加激进,敢于直截了当表明对军高级军官不满。 “现在必须,进攻……进攻,再进攻……英国在亚洲的势力已经摇摇欲坠……”浅野醉醺醺地继续说下去,“我研究过丘吉尔,他只是虚张声势,想在美国面前维持英帝国仍然强大假象……他在回忆录里说,1942年,他时刻都在担心印度的起义。一旦印度发生变化,卡纳里斯就会在埃及策动中东的叛乱,这样,整个英帝国就会在相隔几千公里的殖民地之间疲于奔命,而英国权衡后,肯定会先放弃印度……” “果真如此?”辻政信问道。 他很惊异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会研究这些大格局的东西,并且讲的头头是道,整个大本营都没有人在意英国或者美国的全球布局,参谋本部更重视主要进攻方向或者保障这个方向的有限侧翼的需要;比如,直到1940年上半年,为了寻求进攻马来亚的通道而保障泰国,才开始考虑缅甸,临时增加了15军的编制,当时15军以下只有一个师团,虽然南机关的设立更早,不过最早的意图是利用缅甸分离主义牵制缅甸英军支援新加坡,没有更深远的企图和布局。对于印度更是想都没想过。 总的来说,军部的思维确实不够开阔,这一点浅野倒是想的长远,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不懂得后勤艰难的缘故,他总是叫嚷着进攻澳大利亚和印度,如果不是他穿越者的身份,辻政信或许会赏他一老拳。 “饭田就是个傻瓜,还在和中国军队纠缠,应该赶紧向西……攻入英帕尔和那加兰,然后横扫阿萨姆,将美国人的所有空军基地消灭,这样中国的问题反而一劳永逸解决了,真是个目光短浅的家伙。” “但是……你不能让军队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辻政信说道。 “日本军队无所不能,我坚信这一点。”浅野灌下一杯酒吼道。 辻政信很吃惊于,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简直让他感动。 “你一定要相信我……从满洲运来的军队,必须优先到缅甸,而不是去婆罗洲……石油,将来有的是,但是时间不等人。” 浅野说完这句,不支倒下,接着呼噜声响起。 辻政信坐在原地发呆,仔细思忖浅野的酒话,这些日子与浅野相处,倒是让他视野空前开阔起来。当然,因为多次强调雨季前攻入印度,他在饭田这里越来越说不上话,出于军官的自尊心,饭田开始抗拒那个时间表,当然客观上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 或许,可以直接利用自己与寺内寿一的关系,辻政信心里想。看看能不能将陆军新到的兵力和其他资源优先用到缅甸。从军事的角度看,当然需要先攻占婆罗洲,以稳固通向缅甸的海上运输,才能稳扎稳打,否则盟军的潜艇和飞机可以从婆罗洲出击,对运输进行干扰,不过浅野从战略上看到了立即进攻印度的意义,而盟军似乎也从未从婆罗洲的基地发起过任何进攻。虽然已经处于敌对状态,但是荷兰仍然约束美英使用自己的地盘,以防太过招惹到日本,想起还有他的存在。 目前正有2个师团外加3个独立混成旅团正在海运南洋的路上,或许可以说服寺内总司令,暂停原定的进攻婆洲的第二阶段计划,将大部分资源调拨到这里。由于日军已经控制实兑港口,似乎可以直接在缅甸西海岸登陆,距离印度更近。他不清楚一旦进入印度,是否意味着中国问题一劳永逸解决,但是似乎这个构想很诱人,并且值得一试。 早上5点。远征军通讯连还在忙碌接收各种通讯,杜长官中毒的消息没有向重庆发送,因为廖耀湘担心消息走漏影响军心,他控制了消息,甚至连指挥部几个直属部队都不知道。 虽然杜聿明在军中的威信不足以让士兵感觉到失去他等同世界末日,但是在迷信的军队,这种消息必然会被当做某种天意或者暗示来解读,如果再有无处不在的日本间谍煽风点火,后果不堪设想。当然廖耀湘的另一番意思,也是不希望重庆过早知道此事,立即插手指挥。 通讯部队接受到一条奇怪的通讯,使用于美军约定的密码,但是并非史迪威总部发出,而是失踪已经很久的驻合成团的美方小组。 译电员将电报完成,只看了一眼,意识到将有重大变化,赶紧起身向指挥部跑去。他上一次去指挥部,那里还在激烈争吵,这一次去,已经安静了许多,似乎没争论出一个结论来。 “报告,电报。” “念!”廖耀湘懒洋洋说道。 “合成团美军通讯小组来电……其部已经集结于敌后,随时可以发起攻击,扫荡锡当河以东的敌人后卫部队。控制英多至塔曼提公路。” “什么?” 廖耀湘猛站起来,有几秒钟他感觉自己有些晕眩,疑心自己也被这里的什么毒虫咬了一口。他正好注意到褚亭长歪坐在那里,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直到与自己对视,脸上才挤出一丝敷衍的惊讶。 戴安澜和廖耀湘以及其他军官已经到了沙盘前,褚亭长起身有些晚,被挤到了后面。不过他知道大致情况,电报里描述的地区,远在敌人主力后方,那里原来有一面代表合成团的小旗子,被一堆小太阳旗包围,因为从未收到确切消息证实合成团被歼灭了,当然也可能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杜聿明一直让那面旗子留在那里,但是昨天下午参谋自作主张把旗子拔掉了。 ------------ 469 扫荡部队 “不可能。他们四周有日军三个师团,没有一个团,能在这种情况下生存下来。”一名军官说道。以他多年来与日军交战的经验看,当然是不可能的。掉落到日军战线后方,意味着部队立即失去组织成为一盘散沙,在中国战场莫不是如此。即使日军没有精力清缴,也不会成气候,最后这些部队通常会有三条出路,一是全股投靠汪伪,二化整为零打游击,三就是有人挑头,一起上山当土匪。这三种情况通常不会孤立出现,土匪、伪军和游击队之间也未必有严格的区分,这是抗战以来的现实。 “是啊,这不太可能啊,会不会是圈套?”立即有人附和,以往有国军一经包围立即被伪政府诏安,然后反戈一击的大把先例。 “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很蹊跷,很蹊跷。没有一支部队可以连续作战几天几夜,然后急行军,跳出包围,消失不见……” 众人七嘴八舌,有一些人的目光落到褚亭长身上,只见他气定神闲坐着,不知何时翘起了二郎腿,以往他总是谨小慎微,从未见他坐的太靠前,有时候故意低着头,以免在人群中显得太高,因为这里最小军官都是上校;但是杜聿明一倒下,这小子似乎有些放肆起来。似乎也和他自己的“嫡系”出现有些关联。 “我的部队应该能生存下来,我训练他们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褚亭长说着用力挥了挥手,以示对众人抽烟不满。 “亭长兄,这么有把握?”胡献群问道,这是他第一次称褚亭长为兄,固然这些旧军队里的客套称谓与年龄基本无关,但是确实也是论资排辈的。 “老弟,我的合成团,是铁一样的部队,哪儿那么容易被日本人打垮?” “就是说,难道是日本人瞎了狗眼,这么大一支部队在后面都未发现?” “嗨,其实不全是日本人瞎眼,也是我们自己的功劳,一星期跑了一百多公里,曼德勒到这里,日军追赶不急,必然疏忽;诸位,缅甸地形北宽南窄,想必大家都知道,现在日军在东西宽400公里正面上,只有十万人,还都沿着公路追,又加上多山,怎么能不留漏洞?我离开时,曾经有过部署,一旦落到敌后,就地隐藏,待敌主力过去,在后方袭扰,拖住敌人。” 褚亭长说的一套一套,听得众人一愣一愣。常识告诉他们,这是不可行的,大部队行动,哪儿有说的这么容易,说藏就藏,说打就打?当然之前从曼德勒一路逃跑的速度确实快了些,确实让沿着公路追击而来日军一直没有机会展开兵力。也许合成团就是这样找到了空隙? “哦,依亭长兄的意思,下一步该如何?”胡献群问道。 “待会儿我先去呼叫一下部下,确定他们的位置,不过我大致有了思路,请看,如今的形势……”他当仁不让地走到沙盘前,指手画脚起来,“东面是56,中间55,后面是18师团。追兵紧跟不放。我们向东去,还有怒江澜沧江,惠通桥也已经被日军炸断……几乎没有退路。杜司令长官一直想从群山中找出出路,却不曾仔细想,即使高黎贡山离,有去龙陵的路,也必须面对怒江澜沧江两条江水,要不然日军一路尾随过来,对岸援军也过不来。” 他放开了讲,完全不顾及得罪杜聿明,司令官正在隔壁生死未卜地躺着呢。 戴安澜似有不同看法,但是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这是好现象,他是个直肠子,连杜聿明也敢得罪,自然不会给褚亭长面子。显然他正在思索褚亭长方案的可行性。 “那去西面?”廖耀湘问道。 “嗯,西面只有敌人一个刚刚组建的31师团,是乙种师团,目前欠一个联队还在马来亚,满打满算,一万四五千人。该部队刚刚和新38师交过手,根本堵不住孙将军,自然也堵不住我们。我们突然回转,和18师团打一仗,向公路靠拢,然后由我合成团突然攻占公路,这样西去通道畅通无阻。” 褚亭长留意到戴安澜沿着沙盘桌子走了一大圈,到了对面,仔细查看青墩江沿岸地形,他大概注意到了整个缅北都是陡峭高山,但是西面略低矮一些。实际上是若开山脉进入印度东部阿萨姆平原的过度地带,地势渐渐平缓,而由密支那向北走,实际上走向喜马拉雅山脉,山势自然越来越陡峭。 “但是东面三个师团不会坐视不管,一旦我们回军杀开一条血路,他们一定会尾随而来,去向印度太过遥远,可能被消耗在路上,而转向东,则近很多。”廖耀湘说道,他其实支持西去,不过是从密支那以北的山地找路去,褚亭长回马枪的计划,要从四个穷凶极恶的日军师团中杀出一条生路,似乎太过惊险。 “张将军在松山,敌人必须有所忌惮,到时候让58师佯动一下,日军不可能全军追击。最多来两个师团,我们七八万人,他们要吃掉我们,还得看有没有好牙齿。退一万步讲……”他停顿下来,转向众人,“如果我们被吃掉了,也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不能让他们把我们轻易赶到山里,活活饿死。” 会场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在盘算取舍得失。褚改变了他以往紧跟杜聿明的马屁精形象,彻底背叛了杜的军事思想,也违背了与他合过影的重庆老头子的旨意。尤其他的最后这番话——即使拼光了,也不能让日本人舒坦,确实触动了不少人。 “我觉得这么大胆的计划,必须先给重庆发个电报……我们全都去了印度,对不起委员长啊。”96师师长余韶说道。他并非黄埔出身,反而更忌惮这些事情,故意提出来等别人来否定。 “我看不必,”一直看地图的戴安澜突然开口,“电台密码已经月余没有更换,发电详谈细节,容易被敌人侦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看褚亭长的计划,其实可行,但须做若干调整,也必须先确定合成团的具体情况和所剩余的战斗力。我担心,他们在敌后可能已经不足千人,未必能掀起大浪,也无法控制公路。” “如果这么定了,我们烧毁了那么多坦克和卡车岂不白烧了?”胡献群的心事被触动,眼泪都下来了。 “那些苏德破坦克有什么可惜的,去了印度,保管美国大老板给一批新的。”褚亭长轻巧说道。就好像美国大老板就是他自己。 他当然知道整个二战,美军武装起了接近四十个师的国民党军队,但是这点钢铁,只占到整个美国二战对外援助的百分之零点五而已。如果更多中国去印度,自然装备会来的更多。 同时,林秀轩开始部署山里的合成团行动,公路上,日军卡车来来往往,正自西向东运输,由于日军控制实兑港,使得他们可以在更靠近战场的地方卸货,于是这条公路也变得珍贵起来,日军集中了几个师团的工兵部队,很快将其修通了。现在这是一条现成的通向印度的通道,只有大约一千五百人的日军守备,其中有一半还是工兵。 他并不避讳有限暴露,日军也很清楚自己后方还有大量逃窜进山的散兵,并不太过在意,他让一些小队开始袭击日本军车抢夺各种物资,他现在急需粮食和弹药,为大撤退做准备。 实际上,即使在躲藏进山区的几天内,合成营也收容到了多达800人的军队,主要是新38师人马。该师向西去时,一些后卫部队被打散,按照孙立人的命令,部队企图趁着夜色沿公路向东找司令部,结果就被合成团收编了,另外还有一些印缅军和英印军,大部分有武器和建制,林秀轩与周有福紧密合作,尽量将部队整合起来。 合成团实际上只是不久前上级给的一个空的番号,并未投入任何资源,不过现在已经超过了团的规模,单纯兵力已经接近日军一个联队,重火力更有胜出。 林秀轩让部队分散出击,意图吸引护路部队集结,好一次解决。敌人被这些部队袭击后,不胜其扰,果然开始集结,不过没有动用野战兵力,而是集中了周围的几个兵站部队。 秦小苏监听到的通讯表明,日军纠集了方圆一万平方公里里各种杂七杂八的部队,包括沿路兵站守备队,工兵部队, 15军直属辎重队,以及不成气候的混成第二旅团,大约有1千人左右。这支部队准备进行一次沿公路扫荡,消盘踞于此的灭远征军残部。这当然是痴心妄想。林秀轩的通讯兵携带电台占领沿公路制高点,观察敌人一举一动,借助无线电威力,他可以随时掌握这股敌人的行踪。 事实上,自合成营的建立,起始于史迪威的一个伟大心愿,他希望用中国的兵力加上美国物力,打造出一支真正的机械化教导部队,建立对日本陆军的代差优势,但是出乎史迪威预料的是,这支部队建立后的每一仗,其实都是信息化战争,比他所能想象到的优势,又大出何止一个数量级。 日军来的还不算莽撞,有一支大车队满载粮食和弹药在前,做诱敌状。他们预料附近的几股残兵,已经弹尽粮绝,所以必然会袭击辎重,所以主力在后待机,一旦打响,迅速围拢过来就可以全歼。当然还携带了毒剂,以弥补兵力不足。秦小苏从敌人电台里听到了有化学战军官尾跟随,可知使用的还不是一般催泪瓦斯,可能又要用什么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敌人的部署摊在了台面上,他们妄想用三分之一弱的兵力,吃掉装备精良人数占优的合成团人,那就让他们试试看。 林秀轩和陶名章决定见招拆招,分兵部署,唯一的危险来自于毒气部队,他们位置靠后,有几门骡马拖拽大口径迫击炮。,必须提前消灭。这种事当然得让信任搜索营营长周有福来干。他曾经被日本毒气呛到过,撞到了绝对不会留情。 ------------ 470 自行其是 布鲁克留在后方继续与英方联络,史迪威可能还在山里,目前还找不到他和其他美国人,也找不到罗卓英。 日军后方扫荡,由军直辖部队的向井芳雄中佐指挥,他在华北有过几次讨伐经验,十分善于类似战斗。 中佐亲自带领这些二线部队将要执行的,是一次钓鱼作战,显然,对付几个落在后面的中国军饿鬼,战斗不会太难,中佐更多考虑的是会不会扑空,能不能全歼,两个问题,所以他故意留在鱼饵很远处,以免过早被发现破功。 日军大车队向东前进,由一个小队日军押运,部队没有电台,不过车上装着引火之物,只要点燃就能发出信号。士兵们全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没有一个对诱饵的身份感到恐惧,中国军队他们打的多了,实际上,一个小队精有所准备日军,就意味着不那么容易被歼灭。 林秀轩从望远镜里看着日军靠近,这些家伙的演技让人着急,全都端着枪东张西望,表情比他们赶的牲口生硬得多。他拿起摩托罗拉步谈机,在二频道找到周有福。 “你那里怎么样?” “正过来,后面大号迫击炮停下了,也许有150。还拉着炮弹。炮弹上有红的黄的标记。” “记着,这东西一炸,方圆几里地不能活人,你和你的弟兄们别打中那个东西。还有,别忘了带防毒面具。” “知道了,啰里啰嗦的。”周有福不买账道。 林秀轩继续在这里盯着,安排的人马按照计划开始行动。战斗突然打响,没有一挺机枪掩护,枪打的稀稀拉拉的,根本没有形成交叉火力。早有准备的日军迅速展开反击,以填装了沙土的麻袋为掩护,架起轻机枪压制住对方火力,当然没忘了向后方发送信号。几公里外,日军大队开始向这里开进,一板一眼,此刻日军在华北也正在实施同样得讨伐,为此还修建了大量的公路,以利于机动。。 向井中佐远远看到烟雾腾起,意识到敌人上钩,但是听着交火不激烈,他按住兵马减慢速度。这边林秀轩火力渐渐加码,打了几发迫击炮,日本人意识到对手大概吞鱼钩了,全部人马沿着公路急冲冲杀过来,与后方炮兵拉开了距离。 中佐在中国经历过数次扫荡,有一些经验,关键是把对手吸引在原地,然后就容易下手。为了快速解决问题,他特意拖来了化学武器,因为前几天攻击合成营,正好有一批满洲调的化学战部队没用上,现在现成可以用。 周有福不急不躁等着敌人分兵。他看着日军炮兵在远处平地上假设4门迫击火炮,然后开始整理弹药。码在前面的是常规弹头,后面显然是化学弹,因为他们在化学弹头上做了标记,还有带着防毒面具和特殊臂章的士兵管理,看情形暂时还不准备使用。 他命令侦察车上士兵带上防毒面具,做好准备。日军炮兵阵地周围设有警戒兵力,他们完全按照规范行动,但是警戒范围不大,因为他们并不预料会有什么风驰电掣的进攻。 很快阵地开始试射,准备根据前面观察进行修正,也许是敌情太弱,今天没打算用毒气。因为那些用特殊红色和黄色标记的弹药,一直没有安装附加药包和引信。趁着日军开火,221型侦察车开始出击,大部分日军注意力在前方,发动机的声音则被炮声掩盖,暂时没有被他们听到。为了万无一失,林秀轩没有安排火力掩护,只是担心击中那些码放的危险弹药,因为不确定是否有神经毒剂或者糜烂性毒剂,那样的东西防毒面具也没用,一旦爆炸后果不可预料。 大概半个小队的日军守卫发现后方车辆靠近,他们很自然地以为是自己人,他们在缅甸缴获了盟军各种车辆,通常刷上一个膏药旗,立即拿来就用,登录前发放的识别手册根本不管用,直到这些战车展开,突然射击,他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头。想反击晚了。 战斗几乎顷刻间就结束了,炮兵没有给自己选一个有良好地形掩护的地方,对于侦察车和山上的机枪火力而已,并不存在需要绕开的射界问题。他们唯一的忌惮是击中那些弹药而已。 除了几匹驮马逃走,所有日军在2分钟内部射杀。 周有福检查阵地,电台里,前面日军不断询问后面火力为什么停顿,他一脚把电台踢飞。他不认识阵地上一排放置的四门是什么迫击炮。正好身边有一个原新38师的炮兵下士,知道是日军150毫米中迫击炮。他们在仁安羌附近缴获过,当时还立即投入战斗过。只需要前方精确测距和观察,他有把握把在几发校射后,把炮弹打到目标附近。 周有福立即下令准备射击。他的侦察连是目前搜索营老底子,以前干的就是这个活儿,侦察技术过硬,机会可不能错过。所有人运转起来后,他围着那堆毒气弹开始踱步,显然除了颜色标记,这些炮弹和其他弹药是没有区别的,但是林临奇是让他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找地方刨坑埋掉。当然话说回来,林临奇算老几,他来合成团才几天,就敢对自己指手画脚? 虽然周有福对林临奇在上次打赌输掉后的高抬贵手有些感恩,不过他实在受不了,褚亭长以外的人向自己发号施令不管是陶名章或者布鲁克。并且他不止一次被军毒剂呛到过,在广西那次,用毛巾浇了自己的尿捂住嘴也不管用,差点死在那里;在河南,他看到了整村被毒死的村民,每一个死状恐怖,很多人把自己胸口挠的鲜血淋漓。 但是,现在只知道是弹体上画着骷髅头的毒气弹,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里也没人看得懂上面的日本片假名字。那个白色骷髅头标志,突然触动他心底的某种冲动。 前方向井中佐,不断询问后面炮兵对的炮击怎么停止了,他正指着进行一轮射击,要进行冲锋,然后他看到了炮兵队带伤的马匹一路瞎跑,穿过了他的讨伐部队的队形,他感觉情况不大对头。 突然之间,炮击恢复了,一发炮弹掉在了距离自己指示目标很远的地方,而且是一颗*,偏出了十万八千里,他气的想骂人,当然并不知道,这其实只是一颗中国军人发射的校射弹。 炮兵阵地伤,周有福等待他们调整弹道,刚才牛逼哄哄的炮兵下士突然没了底气,说落点还是远,狗日的炮弹,打出去还有些飘忽,看来还得再校射几发,才能有把握,他给自己开脱说:毕竟敌我双方的火炮射表是不同的。 山头观察哨报告,前方敌人进攻队形已经停住,显然开始起疑,再磨磨蹭蹭说不定就回头了。这种情况更加加剧了周有福使用日军化学弹的决心,他现在需要一种无需精确瞄准的弹药。 “别他妈多打了,我看你也是个半桶水,立即进行效率射,你给老子打到上风就行。” “打到上风有个屁用。破片离远了崩不到人,你他妈懂炮兵吗?”对方也不含糊,直接顶撞。 “给老子上那黄色的弹,统统打出去……愣着干什么快动手。” 经他一提醒,所有人手开始运转搬炮弹,大家都知道红色黄色的标示以及骷髅头后面表示着什么。 下士也不再废话赶紧调炮,他一直瞧不上周有福,但是周有福用一个简单而又恶毒的计划说服了他,这个计划他很喜欢。 四枚炮弹滑落到炮筒底部,然后砰砰飞出炮口,飞向正准备返回的敌人。向井中佐一时蒙灯转向,他可以听到炮弹划过头顶的声音,但是听着就觉得不对头,弹道明显低了。炮弹就落到他队伍前方,炸出几片烟雾来,烟雾紧跟着风向,涌向日军。有反应快的,大喊着使用防毒面具。但是这些迅速蔓延的气体是日军特意准备的路易士气,防毒面具只能防住呼吸道,而这种气体与芥子气一样,是一种糜烂性气体,所不同的是,这种毒剂容易被水解失效,战场上的持久效果比较差。 烟雾迅速笼罩过来,来不及防护的士兵占大多数,立即开始咳嗽并翻滚起来,后方部队,迅速向后撤退,当然毒雾移动不快,可以轻易逃开,但是随即第二排炮弹掉落下来。这次落点更近,有一枚直接掉到了队伍里。他们不知道,阵地上的中国士兵正排着队,奋力搬运炮弹,迫击炮的高效率,非常适合使用化学武器。 林秀轩在制高点上等着打伏击,眼看日军大队到了,突然被毒气阻挡住了,立即猜到周有福这个狗日在自行其是了,他无法立即判断是何种毒剂,不过周有福的这种做法显然妨碍了他的进攻。不过话说回来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减少他的伤亡。当然沾染了公路,会不会对将来的大撤退造成危害,还无法预估,这一点显然是周有福这样的大老粗想不到的。 他只能临时变化计划,让部队沿着公路缓缓追上,不要靠近毒气,看日军下一步行动。同时要求周有福停止使用化学武器,但是,周有福那边不回应了。 他知道周有福可能在听,不断呼叫让他适可而止,以免把公路污染,影响后面行动。他还只能这样哄着周有福,以免他胡来。 雾气渐渐散去,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日军浑身起泡,翻滚着,渐渐不动了,看起来是糜烂性毒气或者是神经毒气,这种东西一旦大面积皮肤接触,就很难存活了。林秀轩草草数了数,大约三百具尸体倒闭在公路和附近沟壑里,大部分面目狰狞死相恐怖。 ------------ 471 远征军逆转 逃出的日军失去理智,竟然原路杀回来,想重新夺回炮兵阵地。但是阵地上除了日军尸体,已经没有一个人。 向井气喘吁吁,走到拍击炮旁,炮口还在冒烟。他的右手刚才也沾染到一点毒剂,已经冒出一片水泡,正在刺痛,他完全被愤怒控制,忘记了深陷在巨大危险中。他站定阵地四处张望。一架飞虎队的P40战斗机在空中盘旋,它没有扑下来扫射,只是做了几次俯冲,观察日军反应。向井躲到公路边壕沟里,等着敌机扫射;等了一会儿,飞机没有射击。美国飞行员,也发现没有什么可看的,自行离开。 灰头土脸的向井目送敌机爬升,继续搜索阵地,终于来到了阵地中心,发现剩下的炮弹和*包被堆放在了一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倒霉。 隐蔽处的几挺机枪一起开火,用曳光弹向那些弹药射击,老周安排了3挺机枪,他非得最后给日本人来一个大爆竹,林临奇提醒他这个阵地不能乱动,他完全当成了耳旁风。在他想来引爆毒气和放屁是一样的,无非是来一阵风就散掉了,他不可能知道那些剧毒物质渗透进地下水,或者沾到身上,后患不穷,人体即使只是接触到最微量的毒剂,也可能导致巨大的致癌风险,他完全没有这方面概念。 巨大的爆炸中,白色蒸汽形成的蘑菇云腾空而已,林秀轩在望远镜里看到了爆炸云气升起,只能下令所有追击部队后撤,周有福这个半文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玩儿什么鸟,如果现在下雨,后果不堪设想,林只希望气流赶紧把这些毒气稀释掉。当然必须看到好的一面,周有福用了伤亡最小的办法,把敌人主力吃掉了。对这个兵痞,既不能严词斥责,也不能解释太清,只能连哄带骗,他赶紧再次呼叫周有福,要求他切勿去捡日本人丢下的武器弹药,至少等三四天,要不然碰一下少活十年。而且现在必须赶紧撤离,以免下午下雨,把大家淋到,那样可能少活20年。周有福将信将疑,他感觉姓林的不至于编排一个瞎话,只为了骗开自己,去抢那些日本武器?因为姓林的在合成团没有自己的基本盘,好像没必要那么做。他满脑子都是这种勾心斗角的军阀想法,不过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冒险,于是下令撤退。走之前,他还用望远镜观察蘑菇云下挣扎的日军,看来日本人又变本加厉,用了什么缺德东西,这回来防毒面具也防不住。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后怕,要是真的浇一场雨下来,后果还这不好说。 远处激战正酣,陶名章正在与另一路大约200名日军激战,不过这里战事差不多结束了,林秀轩无法向周有福靠拢,因为这位祖宗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污染区,他希望至少引爆的不是芥子气,但是苦于没有检验手段注定无法知道那是什么,另外,他也没有消洗手段,总之事情变得有些麻烦起来。 日军司令部获得了惊人的情报,讨伐部队几乎全军覆灭了,这意味着穷极兵力追击的15军后方,没有什么机动兵力了。饭田手上还有大约16000名15军直属部队,散布在30万平方公里的占领区里,另外还有15000名印度士兵,这是准备投入阿萨姆作战的,也不能动。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导致这次讨伐会遭受到这样的惨败。参谋预计是毒气造成的。 军参谋部的第一份报告表示,向井中佐沿公路前进时,有一架美国飞机在空中盘旋,一直跟踪后方炮兵部队,有可能是这架飞机投弹击中了那些 “特种弹药”?这好像是唯一的解释。作为高级将领,饭田知道这些路易士气体的威力,尤其当它们在部队集结区中央爆炸的时候,几乎可以瞬间覆盖周围几平方公里区域,这些区域内的人,基本没活路。当然实战时,不可能做到这么精确引爆,也没有足够大的火炮一次把足够数量的毒气弹投送过去,但是基于对这些缺德东西的恐惧,日军一向重视这种弹药运送途中的安全,通常会有专门化学战部队运送。 “怎么会这么巧?”饭田心里嘀咕,“一定是阵地没有很好的管理,被敌人飞机找到了空子。” 他长吁短叹,自缅甸战役开始,他已经损失了接近2万人,是南洋所有几个战场中伤亡最大的,寺内总司令已经不太满意,来电多有抱怨,抱怨缅甸分走太多的资源,似乎有换将的意图,今天一上午损失了六七百人,还是在战线后方,被自己的毒气弹伤及……确实不好交代。 辻政信走进来,他那里知道司令官心理窝囊,继续喋喋不休给司令官上眼药,一个大队毁灭对辻政信不算什么事情,他想要的是赶紧解决密支那周边的中国军队,中国人已经开始销毁武器,这是飞机侦察到的,他敏锐地感觉到,中国军队的士气已经开始动摇了,在踹一脚事情就成了。 中日双方往日的鏖战,一定会有一个艰苦的对峙期,但是最终咬牙坚持到最后的,通常是日军。这几年来,辻政信坐在大本营看看战报,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约定俗成的战斗脉络。中日同属忍耐性极强的东亚民族,但是中国人缺乏国家概念,军队无组织,统治层腐败,势必各种内耗,所以一定熬不过组织严密,目野心一致的日军。所以他知道现在必须要给前方的部队加码,给部队施加的压力最终会引导到中国军队头上,加速他们奔溃,压垮敌人的那根稻草即将来临。 “将军,必须立即把三个师团的主力调上去,给敌人沉重一击,航空队报告,他们正在毁坏重武器,显然有弃城而逃的计划,此刻进行最后一战正是时候。” “不行,后方公路刚刚出现敌情,现在前方部队弹药还没有凑足一个基数,粮食也很缺,如何进攻?” “敌人一定比我们更加艰苦,所以请不要迟疑。另外,我刚刚给寺内司令官发起电报,提较了新的印度攻略,司令官认为完全可行,届时会给我们大量的部队和补给。” 饭田脸色一沉,他意识到,面前这个大佐没大没小,习惯于用寺内压自己。在陆军内部,让部队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是政治正确,任何怀疑日本陆军韧性的言论都是胡言乱语。当然,大部分军官心中仍然有数,人毕竟是人,不可能完全脱离后勤,不吃不睡,,连续作战。饭田不知道辻政信抽了哪门子风,到了这里研究战场就不走了,也不去新加坡马来亚看看,不过他对辻政信有所忌惮,他知道木村兵太郎目前是军部红人,也是印度攻略的疯狂支持者,如果自己不积极些,可能会提前被赶去去预备役,给木村让路。 “嗯,好吧,我会让18师团尽快投入战斗。” 饭田忍气吞声道。虽然他有三个师团在前面,但是损失都很大,尤其18师团,虽然是编制很大的甲种师团,前后几次与远征军(主要是合成营)交手,几乎打残了2个联队,正等着补充。现在不能喘息了。 辻政信兴冲冲地回去了,他预料此战必胜,因为二战军史专家浅野说过远征军一触即溃,会自己逃进胡康谷地,接下来,就可以调动兵力向西,去进攻防守一团乱的印度了。浅野的时间表满满当当,几乎没有留给日军任何修整的时间。 这天下午,日本飞机从泰国和缅甸机场起飞,向密支那扑来,英国人在克钦山区的雷达站仍然在起作用,从昆明和印度东部汀江机场起飞的中美飞机起飞拦截,双方在空中大战一场,日军以数倍的损失勉强夺取制空权。99式轻型轰炸机蜂拥而至,对密支那进行了几次轰炸。因为没有地面目标指示,飞机只是对密集房屋区进行投弹,造成了大量的平民伤亡。 远征军在定下南下策略后,仍然没有行动,等待前方侦察。褚亭长也是心急,但是很难用自己掌握的情报,说服这里的人,廖耀湘和其他军官拒绝相信,这支部队竟然还有4000人规模以及保存着重武器。他们会想,也许只是深陷后面的部队为了主力来相救,而故意夸大了实力?在国民党军队中,这种猜忌总是难免的。 密支那陷入一片火海,几个月前,这里的华侨涌上街头为远征军筹钱募款购买卡车和粮食,不少人加入了南洋机工队为远征军运送物资。但是转眼间,大军溃败至此,现在日本飞机也尾随而至了。没有人责怪远征军,但是市场上凄凄惨惨的景象,着实让有血性的军人气馁。原本想着在南方打一仗,没想到沿着铁路一路退到这里,还连累了这里的百姓。 轰炸过后,日军分几路开始进攻,中国军队仍然有一些轻型炮火,火力仍然不输给强弩之末的日军。日军前线指挥官发回电报,希望司令官慎重行事,尤其敌人目前后勤断绝,粮食无法补充,似乎围而不战更加明智,也好修整一下自己。但是饭田受到了来自辻政信的强大压力,要求奋力拼搏,一口将敌人吃掉。 两支疲惫之师在密支那以南的外莫恩大战一场,日军稍占上风前进了几公里。中国军队后卫部队退守萨尔温江东岸,所有的迹象看来,中国军队会在一两天内放弃这里,沿江向北而去。当然这也是浅野拍着胸脯告诉辻政信的。 ------------ 472 回马枪 马强自打入夜后,开始侦察日军的阵地。他透过夜视仪,可以看到日军大车队一趟一趟拉着弹药来,返回时,有将伤兵死尸拉下去,野战厨房也已经开始准备,看情形进攻时间会在拂晓以后,这与日军以往习惯符合,不过大战后没有修整就急着进攻,看上去日军上层对完成战役阶段性胜利的时间压的很紧。徐冲则将统计到的日军可能发起进攻的出发阵地,和预判的进攻时间的情报向褚亭长报告,关于日军的进攻规模,这些天他们在外围观察,有了一些了解。如果日军急着在几个小时后发起进攻,那么会是一场十分艰难的战斗,他们显然把堵赌注压在远征军会在战斗中先垮掉,当然以往日军用这种,不惜代价死缠烂打的方式,也确实屡屡收获胜利。整个二战中,最不吝惜自己士兵生命的国家,中日两国不出前三。 密支那城南前敌指挥部内,几名将领正研究反击。从目前的形势看,日军还在咄咄逼人地进攻,虽然越战越弱,但是远征军这边士气也是越来越低下,每次交锋还都处于下风,如果明天日军发起进攻,或许就能打进密支那,到那时,远征军可能就会失去组织,彻底崩溃了。这等同于从根本上,动摇了褚亭长反戈一击的想法。战争这种事,总是越胜越勇,越挫越颓。即使褚亭长的方案已经获得了认同,但是这会儿,随着昨天200师的一场败仗,远征军内部意见又开始纷纷扰扰,在有些人看来,粮食还够吃几天,往北跑至少能暂时甩开日军,如果现在就反击,明天凶多吉少。 褚亭长一直坐在那里,听着其余人议论,戴安澜组织防守有些耽搁,还没有回来,所以会议没有正式开始。 大家主要的疑虑在两个方面,首要的,是后面日军数量。已知来了三个师团,当然不可能很完整,但是估算可能有2到4万人,折中算也有3万,这是何其强大的对手,中国军队靠防守挫败过更大规模的进攻,但是正面交战中取胜这样规模的敌人还没有过,尤其最宝贵的重火力已经不存在了。 第二个问题是己方士气还行不行,能不能一战?大家心里没底。一路败一路撤,确实让部队士气受挫了,即使200师也出现了临阵脱逃,这是军心彻底涣散最明显的预兆。 当然他们不知道,尾随而来的日军三个师团,其实能打的只有一万多人,因为要应付张灵甫在松山的部队,55师团主力没来。另外,饭田也正在为辻政信定下的时间表犯愁,他被迫将一些部队留在后面兵站附近稍微修整,等着远征军一进入缅北,就向调头西去,免得来回走太多冤枉路。辻政信向他保证,远征军一进入缅北,就会自生自灭,他只能选择相信,某种程度上,也间接受了浅野的影响。 戴安澜急匆匆走进来,众人这才掐了烟,安静下来。 “诸位,时间不多,不要废话了,有没有方案?”已然代理了军长的戴安澜开门见山道。 “我看,日本人明天拂晓就要进攻,只能在这里依托地形拼一下。如果打赢,向南向北,怎么走都成,如果打不赢,都是扯淡。”廖耀湘说道。 戴安澜点头,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依我之见,不如先撤,把密支那扔给日本人。日军目前后勤吃紧,就等着抢劫密支那的粮食,我们临走前,把密支那一把火烧了,来一个坚壁清野。等他们追不动了,再回军一战,或许能有胜算。” 有人提出了一个毒辣的建议,似乎更加可行。 “我们自己把密支那烧了?”戴安澜抬起头,“我们吃了多少败仗,丢掉了多少城池,国内的乡亲,缅北华侨跟着我们受罪,到头来,我们自己把打仗的烧火棍炸了不算,还要去烧毁百姓的房子和粮食,怎么还下得去手?真这么做了,我们还当不当得起中国军人的名字?还是不是人?” “但是战争时期……不计小节,委员长可是连黄河……” “不要说了,我不会同意。”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和日军决一死战吧。”有人说道。 “对,和鬼子拼了。” 似乎共识已经达成了,就要在这里拼死一战了,这里还有七万多人,和三四万鬼子(错误情报)倒是还有一拼,但是这个兵力比,以往还并没有胜利的战例存在。 “且慢。”角落里,有人说话,众人转身看去,翘着二郎腿的褚亭长慢慢站起来。 “各位长官,何必硬拼?这里山势崎岖,日军新到,未必掌握地形,我前几日在附近钓鱼时,访到几名山民,得知有山间小径可以出一偏师袭击敌人侧翼。” 他摇头晃脑说道,按说以他的军衔没什么说服力,但是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神奇战绩。 “你还有闲心钓鱼?快,把路指出来。”戴安澜说道。 褚亭长过来,不慌不忙在地图上指出一条道路。看着七拐八绕,确实能绕到敌人背后,如果拂晓日军发起袭击,他从后面袭击敌人后方,敌人自然会乱。 “路是现成,但是敌人会没有防备?你看看这里山势,敌人在两边部署一个中队,光是交叉火力,我们死一千人也过不去。这个险不能冒。”廖耀湘头摇的跟拨浪鼓。 “亭长,你有把握可以过去?”戴安澜说道,他好像还在犹豫,但是也觉得日军如有常识,就按廖耀湘说的,部署一支小部队,就能控制山谷。当然事到如今,冒险似乎也是无奈的选项。 “我……有一些把握。” “但是这些天,你一直在指挥部,并未带人过河侦察啊?”戴安澜问道。他一直听闻褚亭长善于侦察,传的神乎其神的,但是这里没有他的一兵一卒,他也不可能对进军路线进行侦察。 “呃……”褚亭长有些语塞,这件事他确实没法儿明说,敌人确实守住了大部分路口,但是并不严密,缅北山势险恶,敌人地图不详细,兵力又不足,,实质上无法完整守住。当然这是马强和徐冲侦察到的,不能直说。 “这是我昨日打卦算出来的。” 他一咬牙,又开始胡诌,他知道这样说十分冒险,骗骗半文盲周有福是一回事,骗一群高级将领是另一回事。 “哦,灵不灵?”胡献群喜形于色地追问道,亏他还是技术兵种长官。 “嗨,这种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天机不可细参。” “信啊,我信你,你的那些事迹早有耳闻……嗨,你有这手,不早露。我们都指着你活命了。”胡献群说道,在他心里这些怪力乱神,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简直无稽之谈。”廖耀湘一脸怒容喝道,“作战乃是死生之事,怎么如此儿戏?”他真没想到形势紧迫,这里所有人明天能有几个活着都都知道,竟然有人出来活跃气氛。 “廖长官,这种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啊……”胡献群立即提出反对意见。 “是啊,如果死马当活马医,不如信亭长兄所言,或许大家能挣到一条生路。” 一时间会场又开始闹哄哄起来。褚亭长偷眼观瞧,发现戴安澜只是双手撑着沙盘,眼眉紧缩,观看那条通道,如同入定一般,没有加入讨论。 “都住口。”戴安澜大喝一声,众人安静下来,他头上青筋暴起,一脸威严走向褚亭长,以至于他副艇长有几秒钟还以为,戴安澜可能喊人把自己绑出去崩了。 “亭长,我不信你神神道道的鬼话,不过你的计划么……先说说你的想法。” 褚亭长走到沙盘前,咳嗽一声。 “我预计,明日拂晓,敌人会从这几个地方发起进攻,昨天他们已经夺取了几个桥头堡。所以现在一定在曾兵。” 他将马强他们的侦察的结果直接当做自己的判断说出来,说到兴起,还从边上找来小旗子,将敌人进攻路线一一标起,所有人看着他。 “我可以在1个小时后出发,带一个骑兵营,就从这条路过去,今天农历二十三,下半夜残月,贴东面山头,而江水只有几尺深,我们可以在敌人出发阵地以北2公里渡河,不惊动他们。天亮前绕到敌人侧后。如果你们听到对岸枪声响起,说明我军暴露,计划失败,一切就按原计划部署。如果枪声未响起,说明我军突破成功。” “那么?你的意思,敌人一出动,你就从后面扫荡其后方?” “不错,等第二梯队半渡之时发起攻击,日军运上来的75山炮,射程有限,一定部署在河边,我可以将这些坛坛罐罐砸他个七零八落。” 戴安澜不言语,呆立原地,这是一次典型的褚亭长式的机动作战,没有机械化部队,他也要用骑兵。杜聿明曾经评价褚亭长为机动战超天才,众将领中不少喝过洋墨水的自然不以为然,但是看过他的作战报告后,也都觉得奇特,每每穿插必成,还都能直捣要害,简直如神。最后大家总结出一些看法,认为虽然打的漂亮,但是战斗规模太小,如果大兵团作战,很难在敌人不察觉的情况下,将大部队送到敌后,所以借鉴意义不大。 “但是亭长,如果不是营连一级作战,而是穿插1000名骑兵,你有把握?” “哎,其实我没有太大把握。”褚亭长叹息一声,悠悠说道;他知道计谋已成,不宜继续装逼,得收一下。 “那你还去?” “昨日与日军沿河一战,4个半钟头,我们就折了1800人。给我1000人,权当去赌一把,如果我判断错了……将来胜利了,记得我和弟兄们葬身在那里。”他说着黯然将一面小旗子插在那条山谷里,他自己差不多被自己感动的鼻酸了。 “好样的,当得起中国军人四个字,我把第五军剩余的骑兵都给你,给你凑出1000人马。等你穿插到敌后,搅它一个天翻地覆。” ------------ 473 机动作战之王 “亭长自当肝脑涂地。”副艇长挺胸说道。 “来啊,拿酒来。” 有人捧过威士忌来。戴安澜要给亭长壮行。 ”= 一个小时后,褚亭坐在马上,沿着河向北走,他很清楚要去的地方,也知道可以轻易过去。实际上,日军来的不多,又要准备进攻,防备根本不严密。如果他不走这步棋,明天决战,远征军7万人打日军1万几千人,远征军也有胜机,但是赢面不大,因为近来士气折损太多,即使昨日200师599和600团断后,也吃了个败仗,尤其部队里还有一些杂牌,战斗力更是不济,说不定日本人一冲锋,哪里就垮了,最后连累全线崩溃。这种事在以往也是不止一次发生。 他带着骑兵营来到江边,等着一轮残月掉到山后面,耳听潺潺江水,众人不知水文,不敢下水。褚亭长也不派人侦察,第一个纵马跳进了水里给大家当了表率,马强侦察到日军骑兵可以过,自然无需太多怀疑。 这些江水源头是上游雪山,每天中午流量最大,凌晨水量最小,可以过人马,副艇长从小在海边长大,确实也不怕落水。骑马的本事是最近学的,合成营虽是机械化,却也有马匹,在山区侦察比汽车更有用。。 第5军骑兵队的这些三河马,身材不高,泅渡能力不如日本马,一跳入刺骨的河水,开始嘶鸣起来,一时间队形大乱。可以看到下游灯火通明,日军正在准备明天进攻。可是就隔着大约几里地。褚亭长不禁担心,他毕竟不是神仙,云山雾罩蒙人是一回事,这些战马和骑兵从来没有夜间泅渡的训练他倒是没想到。空中响起滚滚雷声,看来就要下雨。雷声掩盖了乱成一片的渡河声响。 马匹与人一样,多少人来疯,夜里视力还好,眼见前面马队都下去了,似乎能漏出头来没事,也就踏实下来。后面骑兵跃入河水,水流并不湍急,一千多人马迅速渡过河去。 上到对岸,褚亭长带着两个通讯员跑在了前面,以示身先士卒。当然他也为了拉开与众人的距离,方便接听通讯。马强正在高处观察,可以看到日本人那边有巡逻队过来,还远着,正在山里乱转。立即与褚亭长通话。褚亭长决定不多等,加速穿过山谷。 骑兵的一个好处是夜间行军不用打着灯,马匹的夜间视力不错,它们可以跟上前面的队伍。 褚亭长用力夹住马腹迅速从这里通过。后面从整个第5军各系统拼凑出来的骑兵,一起跟上,他们通过同样地段的时间,远比步兵要快,绝不拖沓。 即使残月已经落下山头,但是士兵们仍然可以看到两侧黑黢黢的高山。如果那里埋伏下几挺机枪,山口再有一个机枪连堵上,不知道多少人命要丢在这里。但是一路通过险要地形,始终没有遭遇伏击。众人心中渐渐有了底,一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个褚亭长或许真的如同传说,是个有造化的世外高人。 日军来的确实凶猛,正面硬抗200师也输了一阵,显然正兵难敌,看来只能来邪的办法了。关于带队的这个褚亭长,远征军战士们都有耳闻,说是一个能掐会算的奇人,虽然刚才一见面,发现比传说中说的要文弱,但是长得白净,儒雅中透着道骨仙风的感觉。当然众人当时仍然心存恐惧,因为没听说这么打仗的。根据苏联顾问建议,国军中各级都配置骑兵,但是大部分只是作为侦察兵力,也有作为通讯单位,送个信传个令什么的。在各国军队,骑兵也早已经不再作为突击兵力使用,所以这里三分之二的骑兵没有马刀。对于侦察骑兵,通常最危险的任务是火力试探,基本任务是在敌人枪响后掉头就走,也没有硬淌子弹冲的。大家都知道这位褚营长以往可是干装甲车的,骑兵这活儿他也行吗? 对于褚亭长而言,他最需要的是机动性而非装甲和火力,实际上他早就发现骑兵在山区的机动性远强于依赖道路的摩托化部队。 紧跟褚亭长的两位,他都认识,当初国军考察团在毛淡棉附近被南机关蛊惑的村民围住,就是廖耀湘领着骑兵来救的人。这二位当时在先遣队中,对褚亭长的神迹最为了解,知道当时他抄起一部范围只有几公里的电台,愣是呼叫到了20公里公里外的部队,从而搬来救兵,并阻止了英国人炸桥。 马强站立山上,盯着日军那个小队在山间跌跌撞撞乱走,日军发起进攻时,搞定了曼德勒以南下缅甸最精确的地图,不过大本营历来缺乏远见,所缅北的地图当时没有仔细收集,如今十八师团手上的也是几十年前的,很不精确。但是日军将领对行军打仗还都是内行,见了这十万大山,必然无法处处设防,心理还是感觉到后怕,他们在中国吃的亏,都是在江西山西这样多山地带。即使无力派兵守住各个山口,也派出一些巡逻队四面巡查,敌人大规模过来,不可能撞不到。他们没有预料中国军队大规模出动骑兵,以往没有这样的例子。 一行骑兵迅速通过,期间一两匹马胆怯嘶鸣起来,山坳那边日军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加速过来,但是夜里山地不熟,隔着道山梁也过不去。等他们绕过去了,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为首的日军也并不纳闷,最近这里打了几仗,双方跑散的战马也不少,保不准就进了深山,额保不准是对岸小股骑兵来侦察,总之不会是大部队。 一千一百名骑兵,迅速到了指定位置,全然无事。即使河对岸,忐忑等待的远征军众将领,也开始奇怪褚亭长果然不是平常之辈,怎么就从日军边上过去了?日本人以往的狡诈都不见了。这当然给了远征军上层很好的心理暗示,他们觉得明天一仗有门儿了。 这边开始卸下武器。一部分战士离开马匹,作为步兵加入战斗,他们还携带了一些迫击炮和机枪,任务是翻过山梁袭扰敌人后方兵站。褚亭长召集众连排军官在路边开会,他挥舞一把蒲扇赶散野地里蚊虫,如同变戏一样法,他的地图上已经多标出了几个地点,他就按照这些节点分配任务。当然,他没有详述那些标记意味着什么,只是指定几支部队向那里进军。有不识相问,那里会有什么的。褚亭长一概告知,见到敌人据点兵站,一把火烧了,回来大功一件,搞得挺邪乎,和诸葛亮点兵一样,并不详细说明。当然,其实是侦察的结果,那些节点是日军的兵站、弹药库和医院,日军一路追来,差不多也被远征军拖垮了,补给上各种设施防卫潦草,守备兵力也不多。 部署完一切,大约一半人马散去,只剩下500多骑兵,都是第5军骑兵营的底子,用的是苏联莫辛纳干骑枪,很多人还配发了*和手枪,他们要去袭击进攻主力联队后方,褚亭长要求能战则战,不能战立即转移,不要恋战。 凌晨,密支那城西,日军开始发起零星炮击,他们不在乎对手掌握他们的进攻时间,他们一向按部就班,按自己时间表夺取任何他们想要的地方,中国军队即使提前知道计划,也拿他们没办法。 日军利用这些天自制的木筏开始拉着重武器渡河,对面中国军队阵地偶尔打几发炮弹过来,掉在水里溅起水花,根本无法阻止日军行动。日本飞机比预计地晚了30分钟到,天色大亮开始轰炸城区,日军战斗机一比一出动,在高空等待交战,但是今天,飞虎队没有出动拦截。 日军三个师团各出动了一个联队发起了第一波进攻,第二梯队到了河边开始渡河,这是褚亭长要等的时间点。他知道这里的水系都来源于冰川融水,每天天亮后,水位就会上升,江面也会变宽,届时他们就不可能靠简单的泅渡器材回来了。在日军计划里,今天他们准备一举解决整个缅甸战役,然后就可以向西去对抗孱弱的英国人了。 日军第一批三个联队向密支那发起进攻,按照褚亭长的建议,戴安澜的200师且战且退,直接退出了密支那,在城北山区利用地形继续抵抗,他将预备队留在那里,没有投入使用。果然,日军发现中国军队退而不溃,先沉不住气,开始投入预备队。于是将等在河边的第二梯队两个联队投入战斗,总共一万三千多战斗兵全过了河。为了火力支援,靠后部署的山炮开始移动阵地。前线日军仗着大炮飞机,向着6倍与己方的中国军队发起了进攻,士兵们都惦记着冲进城去抢劫一番。 一支日军炮兵大队,风尘仆仆地在山间赶着大车冲向前方。中国军队退的太快,他们的75山炮射程已然够不到了,只能转移阵地。预计下午就得渡河。 这些日本兵破衣烂衫,胡子拉碴,很久没有修整了,他们每天奋力作战,只因为上级灌输的的各种军国主义思想,军部告诉他们,华侨剥削缅甸人的不义之财必须抢回来,最近上级又开始传播新的口号——印度有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等着解放,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去印度打仗了。 后面扬起烟尘,似乎有汽车队或者骑兵过来,但是参谋部已经严格将各部队行军通道分开,怎么会发生这种错误? 中国骑兵从烟尘中钻出来,最前方的骑兵要么端着*,要么手里握着一尺八寸长的中正式刺刀,这些刺刀挺长,权当马刀使。 ------------ 474 密支那会战 炮兵们伸长脖子,想看看是不是56师团的混蛋骑兵走错路了。烟尘中骑兵已经冲进了敌人炮兵队列,在敌人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阵砍杀。不少疲惫的日军坐在大车上打盹,为了防止掉落下去,用绳子将自己捆住,刀砍到脖子上都没醒过来。有些醒来的,想跑一时也拖不得身。也有有跑的快的,向两边山上爬,不过攀登一直是日军弱项,没跑太远就被骑兵用*扫倒按照褚亭长的部署,所有人既不追击,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将*从日军炮管里扔进去,将这些山炮炸毁。将8门山炮摧毁,所有人并不停留,伤员向原路撤走,其余人继续入旋风般向前突进。逃走的日军看的傻了,他们从未见过中国军队的行动如此迅捷,有有组织。可怜这8门昭和15年产的全新山炮,历经颠簸从长崎运到南洋,4月初才从仰光登陆,靠着汽车、大车一路艰辛,不少山路还得人力推,终于到了前线,一炮没放成了废铁。对于工业疲弱的日本,无疑是最让大本营丧气的故事。 与此同时,日军后方的运输线也遭到了袭击,几路轻步兵弃马翻山,翻过不设防山脊,发现褚亭长并非浪得虚名,他摇动蒲扇,信口瞎指的位置上,竟然都是敌人兵站要害。这些多路出动的部队几乎无需调整位置,同时出击,展开袭扰作战。当然仍然有一两支人马军事素质太差,没能准时找到目标,就近加入了其他方面的战斗。日军优先将炮弹拉上去,一些弹药和器材就堆在路边,野战医院也草草设立在通道上,几乎没有守备兵力。这些进中,唯一遭到比较坚决抵抗的地方在野战医院,日军伤员用自杀战术引爆*,造成了这天造成偷袭最惨重的一次伤亡。 褚亭长骑兵主力马不停蹄赶向下一个目标,马强一直在观察这里,他描述为最后一个还河的敌人联队指挥部。敌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过河,人员等着对岸小筏子回来,各种辎重弹药打包,装在车上准备,准备泅渡(日军马匹较高大,仍然可以泅渡)。 不过听到远处枪声后,敌人军官处变不惊,立即展开积极防御,中佐心智过人,预料可能是骑兵,立即指挥辎重部队拉过几辆大车,企图利用堆积大米的大车和作为障碍物和防御工事,又派出机枪手架起上机枪,枪口对准后面山谷。即使是这样简单的防御,也可能使得从山口冲出的骑兵吃大亏。 耳听骑兵队到了,徐冲和马强果断分头行动,徐冲在山头射击,打死准备解下大车上马匹的几名日军,又撂倒已经蹲到大车上的机枪手。日军驮马受过训练,一般枪声响起,几乎不惊不乱。不过已经跑到半山腰的马强奋力扔出一个*,就掉在大车附近。一堆火焰忽的起来。那些牲口终于开始害怕,腾起四蹄,到处乱跑。刚刚完成的简易工事,顷刻间没有了。 饶那中佐经久战阵,随机应变,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见前面几辆大车分左右跑开,队列后方门户大开。再抬眼,滚滚烟尘中,中国骑兵已经到了跟前,再掏手枪已经无济于事。骑兵们冲进敌人联队指挥部,一阵乱砍乱杀。 这里的士兵以辎重和通讯部队为主,几仓促间乎没有还手之力。 与炊事员都配发武器,一般士兵自带手枪的美军不同,日本国力不济,非战斗兵往往没有武器。几匹暴烈的三河马撞开躲闪不及辎重兵,有人抢到跟前,奋力用莫辛纳甘枪刺捅死日军中佐。远征军骑兵使用有折叠刺刀的苏联马枪,作为马上刺杀的近战武器。 有骑兵过来,将*扔到已经打包的大车上,惊动马匹四处乱跑,也有纵火点燃敌人弹药的。一时间弹药箱噼啪乱响,营地内乱成一片。骑兵队后面哨响,这是褚亭长约定的信号,他反复要求所有人行动统一,不可恋战,大家一起调转马头向南疾驰,向下一个目标扑过去。 此刻,河对岸日军已经取得了胜利,56师团人马已经冲进了密支那,在火车站附近,与新22师展开激烈争夺战,一个小时内,周围街巷纷纷易手,为日军所控制。 按照以往惯例,中国军队抵抗的决心,通常会随着友邻渐渐失去阵地而瓦解,因为猜忌心最终会占上风。所以日军军官都很有把握火候差不多了,胜负会在一个小时内出现。但是背后传来不妙的消息,有情报说,敌人骑兵抄了后路。沿河升起的炮兵修正气球上,日军观察手也看到了后面情况不妙。 负责指挥的18师团55联队山崎四郎大佐,转身发现后面几处渡口火起,浓烟滚滚,他转向南方,看到又一处渡河开始冒出浓烟。可见不是意外,确实有敌人袭击,而且组织严密。他抬头观看气球上旗语,报告后方有敌人出现。 他开始猜测是美英军伞兵在行动。大本营情报,美英正在印度东部,集结一支由监狱重犯进组成的秘密部队,由一名曾经在伊拉克和巴勒斯坦,疯狂屠杀阿拉伯人的犹太复国主义疯子温盖特领导(温盖特并非犹太人)。 南机关由此判断如果英军不敢用印度人投入作战,很可能使用特殊部队,进行伞降特殊作战。山崎心想不妙,看起来,是那些家在行动了,这下该怎么办? 英军特别空勤团的前身的L分队,在马圭附近漏了一手,活捉了影佐祯昭少将,这次战斗给铃木敬司留下了深刻印象,开阔了他的眼界,他开始臆测一些敌人可能的战术,写到报告里。前线军官深受他的误导,以为英军伞兵已经可以随时投入战斗,实际上,温盖特本人还未到达印度,他的卿迪特部队还在纸面上;至于L分队,早就返回中东,去策划一次针对,亲轴心国的土耳其首相格拉乔夫的刺杀行动去了。 山崎四郎没有下令停止进攻,他不知道后方情严重到何种程度。但是眼看炮火支援没有了,也不再有弹药运上来。他有些着急,准备将刚刚过河的杉本大队调回去,但是河水暴涨似乎过回不去了。可恨90米高空上的两名观测手,自作主张简化了旗语,没有报告敌人用了骑兵,只是报告了敌人,让下面指挥官乱猜一气。 密支那北方高山上,戴安澜用望远镜望着战场,他站了几个钟头,看着日军将最后预备队投入密支那争夺战,褚亭长也发来电报,报告了一切按计划行动,十分顺利。兴奋之余,他突然牙根恨的痒痒,要是那些坦克和大炮没有被毁掉,这会儿,完全可以打一个大歼灭战了,吃掉眼前一万多敌人。 只要那些150和87毫米的大炮打上一个基数,装甲部队再这么一冲……就能把敌人冲一个七零八落,可惜,想到这里,他真心希望杜总司令永远别醒过来。 “传令兵,告诉余韶,96师从左翼进攻。配合我200师从右翼发起的进攻,各部队动作要快,不要让敌人来得及调整。还有,尽量隐蔽些,不要让河边气球看到。” “是。”通讯兵去传令。 不过戴安啦很清楚,96师在第5军三个师里战斗力最弱,只善于防守以及步步为营的进攻,不太善于突袭,尤其对面敌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早上放了一个观测气球,大概是欺远征军把高射炮炸掉了,如此,远征军居高临下的优势也不大,行动很容易被发现。他估计,今天以多打少胜局应该可以确定,但是未必能围住敌人,更遑论吃掉。敌人要是沿河向南退却,或许可以稳健退走。不过,当然这样一来,远征军可以迅速渡河到西岸,然后双方隔着河向南走,他就有把握杀到合成团控制的公路附近。届时,74军在腊戌附近佯动一样,就足可以甩掉追兵去印度。目前青墩江战线只有一个二流的31师团,连新38师也挡不住,自然挡不住自己。当然去了印度,违抗委员长命令的责任必然是自己的,但是为了兄弟们生路计,这件事就不计较了。 几个迫击炮连使用最后的炮弹开始射击,立即使得进攻中的日军感受到了压力。山崎大佐察觉到情况不妙,他举起望眼镜观察,看到北面山上烟尘弥漫,似有部队调动的迹象,很快炮兵观测气球上也传来同样消息。这次观测手表现除了专业,报告看到大约2万名敌军在两翼活动,看情形要出击。 山崎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耽搁,立即下令进攻部队收缩到河边,背靠伊洛瓦底江,这样敌人就无法包围自己。待后方形势明了再做进攻或者其他决定。他很有把握,自己至少是安全的,要一次吃掉一万几千名日军,除非有苏军的火力,中国军队还差得远。 几个联队日军立即从进攻队形转为退却队形,迅速后撤。中国军队则从两翼包抄,试图围住日军,可惜没有足够火力对后退的集群敌人展开覆盖,也没有坦克迅速对敌人队形进行穿插分割,不过几个师一起行动,仍然围住了深入密支那来笔记逃走的56师团一个大队。 中国军队一直策划在缅甸地势平坦的同古展开主力会战,措施良机后,退缩到曼德勒又准备进行一次曼德勒会战,但是因为犹豫不决又没有打成,这会儿退到绝路上,竟然打成了。 ------------ 475 v1* 印度加尔各答港外加姆岛上,一座维多利亚时代的堡垒内外戒备森严。这里关押着开战以来,盟军俘虏的级别最高的日军将领。 除了放风,影佐祯昭每天的乐趣就是透过铁窗,看外面的景色,看看海鸥停到对面塔楼尖顶上。这座监狱有两座塔楼,影佐被关押在靠北的塔楼内单独关押,随时有2名英军在外面盯着,防止他寻短见。 这座海上监狱的一个奇怪之处,是所有守卫都是英国人,没有任何一个印度人。第二个不寻常的地方在于关押的犯人很少,大部分时印度国大党的高级成员。 影佐祯昭放风时,可以与那些印度政治犯隔着一道铁丝网交谈几句,这里关押的都是倾向于印度独立的知识分子,他们可以用英语交流一番,一般而言英国人并不阻止。 这里的领袖,是一个叫做贾瓦哈拉尼赫鲁的年轻人,他在这些阶下囚中享有很高的声望,每次闹事绝食,也都是他挑头,然后作为代表与这里的英国典狱长交涉。但是他仍然不是这里所有人的精神领袖,因为影佐祯昭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 那个真正另英国人害怕的家伙,从未获准在这座堡垒的围墙内放风,但是他就在对面塔楼的尖顶里,因为所有印度政治犯放风时会向塔楼上仰望,并伫立祈祷,英国人很忌惮这样的时刻,又不敢打断它们。有时候,那个神秘的人也会出现在铁窗后面,向影佐这边挥挥手。那是一个身材不高,非常瘦削的人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微笑。影佐知道他是谁,在他与鲍斯制定的计划里,只要除掉这个人让人,并嫁祸给英国人,英国人在印度摇摇欲坠的统治,就会崩溃。他们将失去最大的税源地和兵员地。 印度囚犯很愿意与影佐祯昭交谈,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影佐每每说道日军或者德军的进展,说道英国人又在欧洲和亚洲吃了什么败仗,囚犯们就会漏出会心的笑容。尼赫鲁告诉影佐,日德与印度是天然的盟友,印度在地缘上应该成为德国和日本间的纽带,没有印度加入,德日无法与狡猾的美英长期周旋。 影佐祯昭很清楚地记着,自己与钱德拉鲍斯会谈时,鲍斯提到过类似的观点,只是尼赫鲁的想法加入了地缘政治因素,显得更加成熟。印度的地理位置对于地理不相连接的轴心国至关重要。尼赫鲁拐弯抹角打听了鲍斯的下落,影佐知道国大党内部错综复杂的人事斗争,这是将来可期利用的部分,他故意没有提及鲍斯就在缅甸。 自从被空勤团活捉以来,少将已经经历了几次审问,事实上,英国人无法从他这里套到什么情报,相反的,他可以从英国人漏出的蛛丝马迹中探查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英国人的审问重点,从来都不是日本军队在缅甸的行动,实际上从未有人问过15军内部人事和指挥层级的问题,也不问日军的进攻路线。相反,他们反复询问的,都与上海租界内有关的事情。他们显然查到了影佐在上海,与他们想知道的事件有交集。英国人给他看了马强的照片,还有木下的速写,画的正是那个神秘的林九。另外他们掌握虹口日本宪兵的很多行动,就此逼问影佐详情。所幸,所有命令都不是影佐签发的,所以他接口当时赋闲,避重就轻,把自己摘出去。英国人一直追问少将,他出现在缅甸是否与租界内的这伙神秘人有关,这给了影佐很明确的信号,显然他们还不掌握日本穿越者的情报,要不然不会完全不提及,这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闲着没事,他一直在观察港口的动向,加尔各答的船运又开始进行,皇家海军的炮舰也再一次出现,显然南云的分舰队离开了孟加拉湾,使得英国人的行动又自由些。 从各种迹象看,英军其实是在撤离,而不是曾兵。这从进港和出港的船只吃水不同,可以判断出来。 在日军逼近边界的当口,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英国人的其他战场更加吃紧,他们只能将不可靠印度裔士兵运到国外作为补充。那么,他们又会从哪里调集其他的兵力防守印度?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两艘悬挂美国国旗的运兵船到港,皮肤黝黑的美国黑人士兵在船前甲板上懒散集结。他知道,美国以团为单位组建黑人部队,通常作为后勤运输和工兵单位,装备很差,战斗力底下,看来这是美国人目前唯一能派到印度的援兵。 美英统治者自以为聪明,用黑人换印度士兵的做法偷巧之极,不过本质上,使用这些非我族类的人替自己当炮灰,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对于善于见缝插针的德日情报机关而言,只要伤口就容易下蛆,他坚信南机关会抓住这样的机会。 密支那,中国军队趁着夜间河水下降迅速渡河。然后占据伊洛瓦底江西岸,向南而去。在考虑到攻坚能力不足,无法持续进攻以后,戴安澜决心虚晃一枪,夺路而走。他原本很愿意与日军决一死战,用这里7万人拼光眼前1万多日军。但是褚亭长凌晨出发前说的一番话,让他很难不动心。褚亭长说,只要到了印度,用美国武器装备起来,到时候就不是咱们用5个人换一个日本兵,而是反过来,咱们用一个人换他们5个。 作为和日本人苦战多年的军人,戴安澜无法抵受这样的诱惑,最终,他决定向南与合成团回合一起去印度。大军沿着日本工兵简单加宽的道路向南,这一次行动,完全出乎日本人的预料,当然也出乎重庆的预料。谁会料到这支大军自毁了重火力和汽车,烧到了粮食,竟然又打回来了,这几乎违反了所有常识。 打着火把的大军在山间穿行,立即被日本陆军航空队飞机侦察到。飞行员向15军司令部报告所见,立即被指挥部骂了个狗血喷头,要他重新确认罗盘方向。飞行员被骂懵了,花了20分钟确认自己没错,再次发报报告中国军队向南杀来了。 浅野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这一晚喝的酩酊大醉,他在梦中被辻政信奋力摇醒,醒来后第一感觉,是辻参谋是急着来告知胜利。 “怎么样……中国军队逃到北面山区了吧?呵呵,完全在我预料之中啊。”他醉眼朦胧道。 “你快醒醒,事情好像不对头了,刚才侦察机报告,中国军队调转头,向南来了。” “来投降?” “投降什么?前线山崎四郎和大须贺实大佐以四千多人死伤,敌人沿铁路杀过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浅野这才醒过酒来,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愣神,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从未像牧野那样,考虑过其他穿越者存在的可能性,所以他不认为历史会跳出自己手掌心,即使会存在扰动,也至少会有大致脉络。并且这件事完全违法常理,即使他不懂军事,也知道这不合理,没有后方,敌人向南杀进重围,几天之内就会耗尽弹药粮食,必然是全军覆灭。 “大佐,他们目前的位置?” “密支那以南地区,可能去腊戌,也可能去印度。这就是麻烦的地方,我们无法提前部署防线。只要阻拦住,相信几天内就可以消灭。这也是我急着来找你的原因。我需要知道他们会去哪儿?” “去腊戌。没错,一定会去腊戌。”浅野一拍大腿,再次铁口直断,“我研究过杜聿明,他是一个惟命是从的军人,他这一身从未违抗过蒋介石的命令。” “你确信?”辻政信口气已经大不如以往那样信服了。 “我……确定。” 浅野再次做出决绝判断。 巴士海峡上空,一架日本轰炸机正飞向台湾,这架飞机将在台湾停留加油,然后飞回本土。 牧野坐在飞机上,带着他在拉包尔绘制的V1改装图纸.,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设计的第一种武器(如果不计算磁探测器的话)。竟然还是一件自杀武器。 这次他回本土,还有另一件事,就是观摩陆军同样以V1*为蓝本设计的有人驾驶飞机。岸信介希望他也能提出一些指导意见。 德国U艇提供的*样品,被海陆军平分,陆军的研制单位是陆军航空本部技术部,制造工厂为小仓陆军兵器厂。如此仓促地造出样机,确实给人与海军恶性竞争的感觉。 牧野研究过V1*,作为飞行器而言,是一种静稳定度为正的飞行器,翼载荷很小控制舵面又少,操作相当困难,但是这种气动外形很容易保持平飞,这是它可以适应早期自动驾驶仪的原因。总的来说改成有人飞行不难,但是在几个月内造出样机,其粗制滥造的程度可想而知。 牧野对V1的改造首先考虑的是速度,其次是改善舵效,他不可能在短时间改动发动机和燃料,所以他倾向于将弹头减轻半吨,减到350公斤,这样航速和操控性都会改善。这当然是陆军不可能接受的。不过山本比较开明,他认为如果无法击中30节移动的目标,再大的弹头也无用。牧野回日本的另一件事,是与帝国大学的教授们碰头,看看他们对实用核武器研制的进展,另外还得未雨绸缪,提前给核武器工厂选址。 他一直猜想有一艘中国核潜艇可能跟随来到了这个时代,所以他很抵触在本土建立工厂,那意味着敌人对本土发起核打击的可能性增加。这件事,山本不以为然,大西更是嗤之以鼻,他希望能说服岸信介支持自己的想法。 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是将一部分最关键的产能,设立到中国占领区内,意味着敌人用核武器消灭工厂时,必须掂量后果,这等同于绑架了中国人;实际上,本时代日本的化学生物武器产能,主要都在中国,也是为了防止在本国泄露。 ------------ 476 阻击战 在想出这个主意前,牧野还从未发现自己可以如此恶毒。他不知道是自己身体上日本人的部分在起作用,还是美国人的部分。当然或许只是理智在起作用。 他目前选择的了两个地方,其一是奉天的兵工厂,其二是平壤的兵工厂,考虑到朝鲜有铀矿,加上30万千瓦的水电站,似乎也有优势,不过他更加希望在山海关以南的中国建设浓缩厂,那完全是从战略考虑,他认为这样更能制约潜在的对手,如果那个对手的存在的话。他对自己的判断,大致有了四成的把握,尚未超过一半。虽然反潜机报告了一次发现,并投下了一枚*,但是毕竟没有得到*发射后的进一步反馈。飞龙号也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攻击,目前在拉包尔简单修理,准备返回大修。 其实他也常常问自己,关于那艘核潜艇,是否只是臆测,因为如果从反方向推测,那艘潜艇不存在的迹象更加明显,比如她从未明确的展示过威力,而这种威力是这个时代所有列强所惧怕的。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对手的机巧或许就在于,藏在暗处不动声色,因为潜艇的本质就是隐藏。所以,他们权衡之后,没有做出如同浅野那样的草包所必然做出的选择——浮出水面,耀武扬威。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伙人,简直是注定的克星。 V1*只是第一步。这种粗糙的武器在纳粹德国仍然处在保密的实验状态,希特勒死也不肯提供V2的技术,但是他的科学顾问认为V1并不那么的高级,所有以送了人情,他们将所有的技术资料,图纸和发动机样机以及几枚实体弹都通过U艇送给了日本,以换取稀有金属和在印度洋上获得一个补给潜艇的立足点,不过日本许诺的立足点目前还在荷兰控制下,因为原定的攻打荷属婆罗洲的计划尉印度攻略让路了,今村均的16军目前还是空架子,原定给他的部队分拆给了新几内亚的第17军和缅甸这里的第15军,本质上这是浅野的策略。 牧野并不考虑战略,他知道浅野这一套忽悠军部参谋特别有用,因为军部倾向于把赌注加大,所以他们必然一拍即合,但是他不相信在不改变国家实力的情况下,靠这些修改历史的歪门邪道能起决定性的作用,他觉得浅野的设想很危险,如果弄巧成拙,甚至会输的更惨。 在牧野认为如果有一样东西可以改变历史,只能是核武器,并且不是春日文底舱里那么几颗弹头,而是完整的核工业能力。日本被美国核爆的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他必须拖延日本军队垮掉的时间,如果美军无法在1945年推进到天宁岛,就无法袭击日本本土。所以,在帝国大学的科学家展开理论研究,他进行产业规划的时候,他还得顺手在常规武器上搞几样杀手锏,尽量拖延盟国优势形成的时间。他是工业制胜论者,所以从来不认为真正的胜败在于不一次中途岛那样的大失败,即使中途岛失败了,整个1942年,太平洋还都是日本的天下。巨大的压力来自于1943年第一季度,美国开战后开始建造的军舰的集中下水,那些埃塞克斯远比几艘约克城要强大,并且搭载着更加强大的战斗机。这不是浅野的投机取巧可能对抗的。 V1*的最大缺点是航速太慢,大约是音速的一半。他参与过日本反舰*设计,知道可以对这个粗糙的飞行器进行有效改进,就可以将速度增加到至少750公里,继续对发动机进行改造,就可以挖掘出这种早期喷气脉冲发动机的潜力,在飞行末端将速度增加到900公里以上。 另外,他计划在轴线位置增加外部油箱,以增加航程,这是海战中就更重要的,那样就可以实现山本的意图了。当然在他规划中,第二阶段还得增加使用舰上导轨发射的功能。到了第三阶段,增加无线电遥控功能(由轰炸机控制),改变自杀机本质。第四阶段,在自动驾驶仪,无线电高度仪和雷达技术成熟后,增加掠海飞行和自行搜索能力。把这件武器,做精了,足可以抵消美军舰队挺进日本本土的速度,当然那样势必会让美国将资源投入到中国大陆,利用那里的机场进行轰炸,加大力量武装中国军队,即使他痛恨浅野,也祈祷浅野荒诞的计划能够实现。 牟田口接到上峰命令进行阻击,但是没有明确告诉他敌人可能的去向。他的后续部队原本停在了英多,因为觉得没必要向北,随时准备向印度去。现在抓了瞎了。 辻政信给他发来电报,强烈建议他向东防守,防止这远征军向东部74军合股。但是牟田口毕竟是个老手,他判断敌人应该不会去东面,要去早去了。因为之前,新38师从英多附近打通了去往印度的通道,所以他们更可能是要去印度。并且,中国军队目前处在伊洛瓦底江西岸,如果去腊戌,应该占据东岸,也不知道辻参谋怎么得到那样反常识结论的。 他将自己最后的3个大队和师团直属部队分散,只派了一个大队去收东部,其余部署在了英多,利用中国军队原来构筑的工事,稍微修整展开部队。 果然飞机的侦察渐渐验证了他的设想,中国军队根本没有多余花招,就是一路向这里杀来,现在他面临的要点是,怎么用两千多人马拦住至少5万的敌人(他对远征军人数掌握也不准确) 最先杀到的是第6军49师,该军的另两个师,已经在景栋附近被日军击溃,只剩下军部和一个不满员的师不到6千人。退却序列中成为了先锋,该部队立即撞到了日军精锐阻击线上,一触即溃,只丢下十来具尸体就逃回去了。 防守日军也纳闷,都在传数万中国军队突然反击,饭田司令指挥失当,整个战局犹如天塌下来一般要翻盘,怎么一打对手就溃了。 林秀轩躲在山上,观看从远处公路向北驰援的日军,他手握一手情报一点儿不着急,知道敌人过来的大致人数。最终形成阻击的敌人不会超过4个大队,也就是五千人。这是18师团一两天内能组织的全部家当了,其他部队还远的很。 正看着,身后布鲁克和陶名章都过来了,都急匆匆,没他那么稳坐钓鱼台。远征军先锋刚在北面40公里处遭遇阻击,好像过不来。至于日军有多少,他们不知道。整个缅甸战场,双方至今都太没搞清楚对手的具体兵力,只有林秀轩的小组知道的最透彻。 布鲁克在电台里刚刚找到了老丈人,知道新38师先遣部队已经过了青墩江,说明去印度是可行的,但是这里好像过不来了。显然,只要退路一堵住,四面日军很快就会赶来。那就成死局了。他与陶名章交换了意见,觉得应该立即出击,集中兵力从后面给日军来一下,这样就能把远征军大军救出来。 他们把这个想法一说,但是林临奇不同意,他认为火候没到,他希望敌人集结起来,再打一个歼灭战,如果能一劳永逸端掉18师团总部,这样敌人一路纠缠的可能性和15军在将来一个月内进攻阿萨姆的决心,就会减到最低。一共八万人,前后夹击不到五千敌人,他当然有把握,可惜其他人不可能对敌情掌握的这么清楚。 当然想法不能直说,因为无法解释清他的侦察来源,只能借口周有福收集汽车的任务执行不利,把责任推给了老周。 远征军随行带着几千名伤员,如果没有足够的汽车,必然拖累队伍,所以他把这件事交给了老周,原本杜聿明后撤时在附近就丢弃了很多美英汽车,很多只是简单破坏,日本修理部队特别勤快,搜罗零件还修好了不少,老周正计划袭击修械所,抢他一批,因为不想过早暴露实力,还一直没有动。 这边远征军换上第28师和96师轮番向第5师团防线发起进攻,可惜没有重武器,又撞上最顽强敌人,始终无法突破。下午时分,200师599团投入战斗,一度攻破敌人防线,但是牟田口迅速将师团直属部队调上来,恢复了阵地。 塔泽的第15军指挥部内,饭田祥二郎悬在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好在有第18师团这样的定海神针来力挽狂澜,要不然真让中国人翻盘了,现在南面各路援兵快到了,后面追兵也会在1天内追到。那样敌人插翅也就难飞了。 如果这一战成了,敌人放弃密支那坚城向南逃窜的行动,可算是弄巧成拙了,这样反而节省了自己的时间,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庆幸。他知道中国军队的攻坚特点,一般是一鼓作气,然后就会衰竭,更何况前方报告,敌人确实没有重武器也没坦克。只有美国飞机见缝插针过来投弹,聊胜于无。 “总算挡住了,司令官,”饭田身旁,盐川参谋长说道,“辻参谋最近真是犯糊涂,一个劲让18师团守东面,还好牟田口中,识破了敌人声东击西的策略,现在中国军可是要后悔这么冲动向南杀过来。一旦在无地形依托地带被我们堵住,一两天,就能消灭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不能大意啊。”饭田祥二郎点头道,语气轻松了不少。 “司令官,刚刚过去的10个小时,简直是我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刻。” 饭田点头不语,他不习惯在战士未定的情况下结论,但是神色颇为得意了。 有人过来,在地图上贴上新的旗子,小野田大队赶到,目前阻击对手的兵力又增加了不少。而过去一个小时的统计,敌人发射的*也减少了一半。 “看起来,缅甸这一战可以收官了,最终跑掉的,只有英军两个旅和中国军队一个师。减低数字,已经有14万人了。”盐川说道,“虽然在南洋的几个战场,我们最晚终结战斗,但是歼敌数字并不算少。” ------------ 477 前后夹击1 15军司令部内,洋溢着轻松得气氛。虽然前线打的艰苦,但是局面大致已定。 在中国战场,日军虽然屡战屡胜,但是要歼灭这么大股国军,仍然不易,中国军队总能从合围缝隙里逃走,但是这次似乎围歼成了定局,看不出杜聿明还有翻盘的机会。 饭田并不急着调动兵力围攻,只要拦截住了,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援兵可能救敌人,英军已经逃到印度,怒江一线的中国军队还没凑齐守军,自顾不暇,就更别提在入一次缅。这种愉快的氛围下,军参谋部的参谋们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乐观地规划下一步行动。目前有3万人的缅军,4万人的印度军队在等装备。日本国内哪儿能提供得了这么多,所以只能等着从战场上缴获。当年扶持德王筹备蒙古自制政府的时候,也是缺枪缺弹药,结果中条山一战,枪炮弹药,什么都有了。饭田也是被铃木催的烦了,他预计几天只能几万支枪就能到手,一切完美无缺。 有人进来报告,军直属修械所上午发现敌人在附近活动。参谋不以为然,这条情报没有传达给饭田。 参谋看来,日军猪突猛进,把不少中国军队甩在身后,后方总会有一些残敌,他们将之前的毒气泄露定义为美国飞机误打误撞,对后方敌情既不掌握,也不太关心。 此时,周有福已经攻陷了公路附近敌人修械所,正在清点汽车,点出90辆能用的卡车,还有日本人不畏艰难,用马车拉倒这里来的大约1万公升汽油。如果加上合成团原有的卡车和半履带车,这样的运输能力,一次可以运送3000人快速机动,不过司机可能凑不够数,得与主力会师后才能把汽车都开动起来。 北方,戴安澜的远征军与日军打成僵持,日军防线几度危急,但是每每关键时刻,后方一股援军及时赶到,稳住局面,现在牟田手握5个步兵大队,1个炮兵大队,中国军队主力新22师和200师轮番进攻,仍然无法突破。 戴安澜在指挥部里干着急,美国飞机已经发现后方追兵在修建浮桥,准备从自己后面过来。唯一的好消息是史总部终于出现了,之前他在缅北群山里无法通讯,大概终于找到了一个制高点可以发出电报,但是并没有实质帮助。他现在面临的情况是,虽然有7万人,但是攻击正面狭窄,无法展开兵力,每次只能投入两个团。有人建议他从西部山区突出去,但是那样势必要丢下重伤员;而且部队很可能呢会乱,失去统一指挥,此去印度还有很远的路程,一旦失去组织,敌人可以迅速追上来,各个击破。 他心里不由得埋怨褚亭长口若悬河,其实也是个没谱的,褚说公路附近有自己一支人马,齐装满员,甚至还保存着坦克和卡车,他当时没敢全信,心里打了个折扣,结果现在一个人也没来。要是有一彪人马从敌人后方来一下多好。是不是褚的散兵游勇见了大股日军躲起来不敢接应了?这会儿褚亭长带着千把骑兵,正在附近山里找其他进军路线,想找来骂一顿,也不见踪影。戴师长的心七上八下,以他的经验,靠自己正面突破怕是很难了,200师和新22师部队和后面的日本追兵一样,已经很虚弱,但是挡在前面的日军主力是18师团新庄联队,是没怎么动过的新锐部队,牟田口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将这支人马派出去,可见是用在刀刃上的看家部队。军内部一些军官已经绝望,不断要求化整为零,各部自行选择突围去向,都被他压下来,但是杜聿明倒下后,他其实没有军权指挥全军,只是第5军较强,别人暂时听他的。 他准备再集中几个主力团在攻击一两次,看看情况,但是美军空中侦察又发现浩浩荡荡的队伍向这里赶,美军报告至少有2万人,他疑心是美国人看花了眼,整个缅甸的日军哪里还能搜刮出2万人? 这边,林秀轩眼见火候差不多,向陶名章建议出击,陶下令将合成团最后5辆坦克全数开出来,摆在部队最前面,全部人马摩托化行军向北方杀来。 自南向北的铁路沿线上,确实有数万人的部队正在行军,如果那些人能够称之为部队的话。 占据道路的,都是些缅甸独立联军、我缅人党、人民阵线的头目们,他们带着自己的人马和家属,急着向北前进抢地盘,生怕密支那被日本人抢掠一变,不给自己留下什么。稀稀拉拉的队伍,被盟军空中侦察误判所谓两万人的日军。美国飞行员大概是被日本飞机撵怕了,草草看一眼,就混乱报告了。 缅族自古以来聚居在曼德勒以南下缅甸,很少踏足北方,他们嫉恨北方各民族世代割据,控制宝石矿藏,痛恨英国人拉拢山地民族打压缅族,现在有日本人撑腰,是报仇的最好时机,于是各路乌合之众,随便找一个独立或者自由的名头,耀武扬威就奔北方来了,这些人大部分没有武器,一路上互相火并,抢占日军后勤通道,也让饭田头大不已。 合成团当然不能惯着这些人控制公路,周有福的装甲车从右边稻田逼近,看着那些二逼欣喜地向自己挥手。 他用电台示意,所有9辆221战车展开,再靠近些射击。他看到了牛车上坐着的妇孺,大车后面搭着铺盖卷和农具的缅甸农民,整支队伍就没有几杆枪,可以认为只是流民,不过他可没有什么慈悲心,他在缅南也看到了不少远征军战士落单后,被这些人残害,此刻杀心骤起。 公路上急着发财的缅人们,终于发现情况有些奇怪,那些战车上看不到挥舞双手以示善意的日本人,相反机枪塔上的射手们将钢盔压的很低,只漏出帽檐和枪口。 机枪一起射击,顿时打了公路上一个鸡飞狗跳。战车冲上公路,将哭喊的人群冲散。只从战术上看,老周的做法是对的,他用最快的行动向这伙人传达信息——赶紧滚出公路。所有能跑的人赶紧跑路,他自然也不追赶。 5辆坦克随后跟上公路,带头向前突破,实际上没有遭遇任何反击,但是它们需要将那些被丢弃在公路上堆满行李的大车推开,给后面摩托化部队开出道路来。 牟田口正在指挥部起草一份战斗报告,报告他忠勇的18师团,越战越勇,抵挡住敌军16次冲锋,完全控制住局面,相信很快就能由守转攻,将缅甸战役的句号画在这里。 有人进来报告,后方出现混乱,有缅甸人报告后面有敌情。牟田口不耐烦地将来人打发走,他恨透了大本营的联土制华的亲善政策,为了执行这些政策,耽误不少事。他的部队一路进军不能拆房子,不能抢粮食,简直无法适应。 日本人骨子里当然看不起这些南亚居民,他们将台湾原住民抓到万国博览会关进笼子展览,自然也不会待见缅族,只是目前的权宜之计罢了。 倒是缅族人很乐于向日军提供情报,以交换军需,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胡搅蛮缠,情报既没有时效,又表述混乱,所以牟田口根本不想听这些东西。但是耳听后方炮声响起,他素养不错,能听出这是久违的美式75毫米山炮的声音。蒙内瓦矿区战斗之后,他就没有听到过这种可怕武器开火,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后方。 他快步转出指挥部,找了个制高点向后观瞧。20秒内就数到了3辆美式坦克。还不是轻型的坦克,而是他最惧怕的那种浑身装满武器的格兰特。坦克后方跟随者低矮的车辆是装甲侦察车和半履带车,进攻有模有样,完全不像亚洲的战争。他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看错。一发炮弹就掉在他前面,惊动了辎重部队的战马。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预备队,也没有构筑向南防御的战壕。这可怎么办? 但是现在下达命令调整部署已经晚了,对面坦克以两档速度,不快不慢逼近到了跟前,用机枪扫射毫无防备的辎重和炮兵部队。日军只能用一些轻机枪展开反击,但是敌人炮击随后就到了。 牟田口有些恍惚,他觉得这不是现代战争应该有的情况,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艰难地展开回忆。这期间,敌人又突破了几百米,紧跟着延伸炮击前进,这是最精锐的日军都打不出的步炮配合。 军官们将他从山头上抢下来,拖进一辆劳斯莱斯汽车就走。 格兰特上的车长,刚才看到对面山头上有一名被众人簇拥的军官,正用望远镜与自己对视,一转眼不见了,随即看到有几辆轿车从前面开过,似乎要跑。他踢了踢下面炮手右肩,示意他转动炮口,再猛跺脚,让坦克停下。炮手观察窗视野狭窄,只跟上车队最后一辆。他稍微瞄准,计算半个车声提前量,一炮射出,将尾随的兰彻斯特轿车促会,这一炮有些亏,只将师团的主计大佐打死。 褚亭长赶到戴安澜指挥部时,看到外面军官云集正抽烟,大部分脸色铁青,看到他都转过脸,显然在责怪他指了一条死路。他不顾卫兵阻拦,冲进帐篷,戴安澜正在擦手枪,大概在做一些最后成仁的准备了。 “师长,我的人马来了。”他大喊一声,帐篷内外都听到,众人纷纷进来。 “诸位,好消息,我大军已经到了敌人后面,正展开攻击,我们必须一鼓作气杀过去。” 戴安澜一愣,他手上正好有三个团,准备做最后一搏,但是他现在对褚亭长的话已经将信将疑了。 “此话当真?你的部队到了?” “报告,”外面有通讯兵进来,“通讯连接到合成团呼叫,他们已经在敌后展开攻击。要求我部配合。” ------------ 478 前后夹击2 众军官冲出去,向那边观望,日军阵地后烟尘滚滚,敌人正在将阵地上的武器调转方向,但是猛烈的炮火已经覆盖下来,直接砸到敌人表面阵地上,看来褚亭长的部队还保留了炮兵?他到底是怎么把家当藏的这么好的? 日军原本利用国军的简易表面工事构建阻击阵地,根本没有深挖,当然也是欺对手没有重火力。如果有几门重炮,就足够把这些表面阵地,摧枯拉朽般犁成平地,只恨杜聿明提前把火炮炸干净了,替敌人解决了多大难题?杜司令确实就是这样人,平时看着对大炮感情颇深当亲儿子的样子,一旦发起狠,比谁都下手快。似乎亲儿子必须自己打死。 好在褚亭长是个会过日子的人,现在他的主力火炮是英军25磅炮和美制75毫米山炮,弹药还不少。 布鲁克提前预见到敌人会利用原有阵地,所以对炮击做了周密计划。在他指挥下,连续打了半个基数,几乎都覆盖在了敌人主力头上。当然其中也49师功劳,当时挖工事时,该师官兵上下手懒,壕沟平均深度不足四尺。 空中美军飞机偷偷靠近,实在分不清谁在打谁,电台里含糊报告,双方激战。 戴安澜用望远镜观察了2分钟,不再怀疑是褚亭长的人马来了,他唯一怀疑的是否是自己在做梦。仅仅他看到的正面地段的炮击密度,至少是一个榴炮团(大约12门105毫米榴炮)在猛烈倾斜弹药。实质上,褚亭长的大炮还要多一些,如果算上坦克上的火力。饶那日军骁勇善战,也无法两面对敌,转眼间,企图扼杀远征军的图谋破产,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戴安澜的望远镜转向山沟里自己的出发阵地上,看到前锋营士兵都脱了上身衣服光了个膀子,看到日军糟了破击,士兵们都在跃跃欲试。他的最后一次突破,原本准备用密集队形进行集团冲锋,最后拼命的,现在似无必要了,但是想了想,没够改变计划,仍然下令出击。 3个主力团各出一个营,向日军阵地发起冲锋。褚亭长骑兵在侧面等待机会,布鲁克已经与主力完成了通讯,正在协同火力。 日军被炸的焦头烂额,根本不知道这边又进攻了。炮击稍停,刚抬起头,那边步兵群已经冲的很近了,再想从另一侧调转枪炮,来不及了,端着刺刀和*的远征军士兵,轻易冲进第一道壕沟,与日军展开近距离肉搏,不少被炮弹震晕在战壕里的日军,被迅速跳进来的无数中国兵活活踩死。 南面进攻的坦克和装甲车,暂时停住,因为混乱间,双方平射火力可能穿过战场形成误伤。阵地上,日军重武器,大部分已经被炸的东倒西歪,虽然士兵和基层军官仍然在顽抗,但是被分割的支离破碎,完全不成气候了。第18师团士兵,仍然记得在离开新加坡时,与第5师团的赌约,当时他们打赌,是看是18师团先到印度,还是第5师团先到澳大利亚。那时节是何等的嚣张和豪迈, 斗转星移,现在他们必须考虑的是谁先下地狱了。 远征军虽然缺乏攻坚武器,但是仍然保有大量的*,这是英国人唯一不吝啬提供的便宜武器,第五军以下每个师都加强了400支以上,这种丑陋武器在战壕里格外管用,很快突击部队渗入敌人第二道防线,与对面打通了。 立即有通讯员穿越了敌人防线,跑到这边。向陶名章部队大致交代了突击区域,划分了各自进攻通道,这边坦克再启动发起进攻,几支部队如同上下交错的犬牙,从两个方向撕裂敌人防线。褚亭长的骑兵冲下来,对残敌进行最后一击。 那边远征军司令部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通过。让直属部队掩护,着后方医院和辎重部队行动,。褚亭长用电台特意提醒了戴安澜,建议他不必急着突围,他有汽车可以接上伤员,同时应该趁机歼敌。他判断,敌人师团部,就在阵地后某个地方,实际上,他当然知道在哪儿,但是还不能明着说,以防别人觉得自己能掐会算,大智近妖。不过他的骑兵迅速扑下去,就是去端敌人师团部的。 戴安澜戴上钢盔,正要亲自到前面督战,有军医挤到近前。 “师长,好消息,杜司令刚才动了一下,好像要醒。” 他愣了一下:“你看错了吧,哪儿那么快。” 医生有些不解:“但是……” “杜长官身中剧毒,即使醒了也可能会说胡话,你去给他打一针麻药,让他躺着就行。。” 丢下一句话,戴安澜带着直属连上了前线。他现在仍然面临向东还是向西的抉择,不过他心里早有决断,所以不想让示杜聿明或者重庆干扰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部队的活路,这件事他不太担心了;也是为了更长远的目的——将来部队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投入到复仇中。 褚亭长合成团的火力表演他看到了,坦克如同热刀切入奶油般,切入敌人阵,紧跟在延伸火力后面百十米突进,他看到了,后面半履带车紧密跟随,车载步兵最终解决战斗,他也看到了。看的他心潮起伏。 他是中国军队装甲兵的祖宗,但是今天看到的这一套,完全不是苏联教官当年预计的装甲战情形。苏联教官任何坦克接近骑兵,大部分时候必须绕过阵地,如果需要步兵,步兵必须蹲在坦克上,遇敌时跳下来。总之步炮坦之间的协同只停留在最简单层面。这当然是技术基础薄弱决定的。 合成团的打发则全然不同,格兰特依仗强大火力和几乎打不穿的装甲;装备到单车的通讯能力,指示炮火覆盖坦克前进地域,跟随装甲车不脱节跟随,时刻补充坦克射界死角,车载步兵轻松占领阵地,整个作战协同周密,一气呵成,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高效战法。如果回中国,他的部队注定不会得到这些能力。 骑兵队迅速冲到敌人指挥部附近,就在一座当地村落里。那里仍然有十几挺轻重机枪,封锁着四周,进行殊死抵抗。布鲁克炮兵接收到炮击请求,乒乓砸下一顿炮弹,村庄里低矮土坯房屋,全部打成断垣残壁,盘踞其间敌人火力顿时减弱一大半。这个根本没有坚固岩体可以借助。 士兵冲进村落进行了几次小规模交火,大部分日军已经被*破片杀伤。部队冲进指挥部,发现最高指挥官只是少将,已经切腹自杀,正倒在血泊里抽搐。缴获1师团关防大印和牟田口军装战刀。但是没有找到牟田口本人。 那边林秀轩指挥部队开始退却,他现在担任先锋,为己方部队淌开一条生路。同时也避免与其他第5军人员相见。 日本九州小仓机场。 牧野坐在一个土堆上,等着陆军的武器试验开始,岸信介为他安排了一个研究员身份,前来观摩武器试验,他原本觉得没有必要,这种仓促上马的东西,不大可能成功。不过九州接近樱岛,他想顺路看看打捞舱改装,所以勉为其难来看一眼。他知道今天的试飞只是第一次,整流罩里还安装了一个八百公斤配重。 远远看到跑道尽头停着那架丑陋的飞行器,下面装上了简易起落架,待会儿试验完成(如果可能的话),飞行员必须靠自己爬出机舱然后跳伞。对于这种驾驶舱后面就是喷气发动机进气口的飞行器,单单是这样的潦草的设计,就是草菅人命,不过他不想计较这些,这件武器存在,本身就是荒谬和不人道的。 他看到飞行员只是穿着普通飞行服走过来,头上绑着白布条,还带着战刀。他与现场军官握了握手,就钻机了简陋机舱,有人过来合拢这个东西。看上去这个突兀座舱增加的风阻,可以把航速减低几十公里。 发动机启动出奇的顺利,然后蠢笨的*开始缓慢滑跑,由于推力不足,它在跑道滑跑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抬头起飞,起飞时抛掉了起落架。作为一件有去无回的武器,自然不需要那些累赘。 牧野摇了摇头,担心它随时可能解体。他可以看出飞行员一直在试图拉起,因为*有低头趋势,座舱改变了重心和风阻,需要更大的抬头力矩来平衡,而陆军又不肯减低战斗部配重。 他知道陆军改造这个东西的目的,其实是袭击高价值的地面目标,包括堡垒和飞机跑道,他们担心进攻澳大利亚时,美军在沿岸纵深,舰炮够不到的地方,建立起坚固堡垒。有些堡垒的入口在后方,俯冲轰炸机无法勾到,所以他们想到用人去完成,总之这个时代的日本军人,一旦遇到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人去牺牲。 *慢慢上升,开始勉强盘旋,坡度不足5°,转弯半径超过2公里。旁边有一架早已起飞,从旁观察的陆军97式战斗机,看起来,这枚臃肿肥胖的人操*并不比97快多少,也许时速还不到550公里,也就是说和零式战斗机差不多。 飞行器没有全程加速,而是不断进行脉冲点火,可以看到后面喷射出的断断续续的白色尾迹。在盘旋几圈,爬升到大约1500米,*开始了一次俯冲。大概是实验表速。但是它好像突然失去了舵效,突然无法拉起,直挺挺扎下来。就在牧野眼前,这枚*撞到地面,开始燃烧。 牧野看着人们拎着灭火器救火,他一点儿也不以外,抬手看了看表,起飞7分钟。比他预料的失事时间略长些,至少……德国提供的发动机勉强能用。 ------------ 479 冲向印度 缅甸英多以南。陶名章向褚亭长报到,两人百感交集,紧紧握手。当然敌情仍然严重,没有时间叙旧。四面敌人正在围拢过来,远征军的几千名重伤号,也还等着撤退。目前刚打开局面,此去印度,还有很多艰难挡在前面。 战场上零星的枪声也已经停止,只有日军飞机不停地飞过侦察,计算远征军人数。日军灭亡前,把武器毁灭,打扫战场倒是没什么收获,不过这一战歼敌数字可不小,主要是榴炮威力和49师挖掘的低标准阵地的功劳。 粗略估计歼灭敌军6个大队以下3000人。根据陶名章统计,18师团入缅后,应该损失了1万人上下。可惜跑了师团长和指挥班子,这会儿不能算全歼。日军的33师团,端掉了指挥部,损失在15000人左右,右翼的55和56师团,损失也在3000人以上,可以说,是南洋诸战场里,损失最大的。而合成团歼敌,最保守估计超过6000人,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的数字。 这会儿合成团的兵强马壮,装备齐全,褚团长倒是改了骑马了。 卡车一辆接着一辆赶来,开到野战医院接收伤员。戴安澜万没想到,合成团的安排如此细心,竟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看来褚亭长不止能打,还颇有细心,简直是当世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回想中国军队打了这么多年仗,什么时候有余力顾忌过重伤员?这回他瞧见的,战斗、运输、后撤,一切井井有条,难能可贵的,还是在一场败军事失利中。 按照杜聿明的原计划,就是给野战医院里不能走的每人发个*,然后自己解决,这样既少了拖累,又不至于让弟兄们落到日本人手里受罪,说他狠毒,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褚亭长将目前的情况一汇报,告知汽车不少,还缺司机,于是戴安澜赶紧从部队里挑选能开车的来接受剩下的汽车,除了运伤员,还能来回接送一部分兵力到前头。 青墩江畔的塔曼提渡口和霍马林铁桥已经被新38师控制,原本孙立人打算过了桥河,就把这两处设施炸掉,一现在史迪威给了他新的任务,守住青墩江。等待后面部队赶到。新38师一面守住大桥,一面阻击日军,一面监视英派尔的英军,他们似乎开始用铁丝网封锁边界了。 15军指挥部内一片混乱。中国军队逃脱追击一路向西去了,大本营狂怒,来电斥责,饭田丢官已经成定局,或许很快会让木村来接替他的职务。但是司令部现在必须考虑如何抵挡中国军队完整逃去印度。对于大本营来说,错过雨季仍然只是小事,最可恨的是南洋战役的完美胜利,将要在这里留下瑕疵,尤其为了缅甸的战役,还牺牲了印度尼西亚的进攻。 司令部的紧张情绪,很快通过辻政信传递给了浅野。他开始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历史的把握失去了控制。以往,他一直视牧野为迂腐的象征,老是一套历史扰动不可控的系统分析说教,这几个月开始主导历史,一切得心应手,尽在掌握,实际上唯一的扰动,只是自己只是加入一个更紧凑的时间表,对于无所不能的日本士兵来说,压力其更像是一种动力。抱着这种简单念头,他从未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大逆转局面。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国军队,突然从后面击破了18师团防御,而且各种迹象表明接下来,所有人的敌人要转去印度,正是他极力阻止的历史走向。按照他的知道的历史,中国将学生军空运到印度受训,印缅反攻会发生44年,但是如果远征军主力直接开过去,盟军几乎会在几个月后,就获得反击力量。 他不由得回想起牧野每每提及的,要对历史扰动报敬畏态度,竟然被他说中了? “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他们一路逃去印度,接收了美军装备,可就不好办了。” 辻政信问道,他对损失了多少人不关心,满脑子就是帝国扩张。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浅野一拍大腿。 “哦,快说。” “放弃对中途岛的攻击,把联合舰队主力调过来,重新控制孟加拉湾,在吉大港进行一次两栖进攻,一鼓作气打下东印度。” 他的想法几乎就是典型的军部想法,用一次更大的豪赌,来弥补之前输掉的赌注。 “你在开玩笑?:”辻政信也大吃一惊,这个计划大胆到他也觉得不可行了。“吉大港和加尔各答的印度军队被调去埃及和伊拉克了,原来策动印度人反抗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了。” 辻参谋说的确是实情,英国人也不至于傻到在一个坑里连续摔倒很多次,他们做出了有效的调动,将不可靠的印度人调到了其他战场,又将其他地区部队调集到这里。 一直坐在边上猛抽烟不说话的铃木敬司,眉头一松,似乎有话要讲,但是有没说。 “那就让31师团拼死挡住他们。还有,让航空部设法把锡当河上大桥炸掉。”浅野说。 “那是当然的,都会有部署,但是……必须考虑到最坏结果。” 烟雾弥漫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很长时间没有人再说什么。 “364工兵团。”铃木敬司突然开口道。 “什么?” “美军派到缅甸接替旁遮普联队的,是364团。”铃木重复道。 “那又怎么样?。”辻政信不解这个番号内在的含义。 “那是一个黑人团。这是我们从卡纳里斯系统得到的情报。德国情报部门有内应在该团。” “……他们毕竟是美国人,不可能反对美国政府。” “那可不一定,364团在密西西比训练营训练期间,因为抗议种族隔离政策被镇压,有60人被射杀。那之后,有几名黑人军官,与德国情报机关建立了联系。” 铃木缓缓说道,看起来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谋划已久,今天只是提前说了出来。 “黑人投靠德国人?”这回浅野也有些懵逼了。 “不错,英美屁股都不干净,所以他们怎么把人手换来换去,我们仍然有从中破坏的机会。另外,东印度的国大党人随时可能起义,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很多都是从殖民地军队里退役的军人。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燃这堆干柴。” “是的,只要煽动其当地人民的反抗,就能把白人势力和中国人帮凶驱逐出去,我想,原来的历史中,我们恰恰忽视了这种民族反抗的力量。” 浅野立即倒向了铃木,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 英多通向加里瓦公路上,车队疾驰而过,车载步兵并不理会化学沾染区,但是车上步兵仍然需要带上防毒面具,仍然步行的军队则按照林临奇提供的几条道路,绕过那片区域。以防接触到那里的脏水。 陶名章一有机会,就兴奋地向褚亭长推荐林临奇,他坚信,如果褚团张能够与林上尉多聊上几句,一定会相见恨晚。他为人豁达,并不考虑自己在合成团的位置可能被林上尉取代,他一心想促成,褚亭长与林临奇的合作。他感觉,如果他们两人一起执掌部队,那么没有什么日本部队是不能被打败的。 但是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褚亭长听他夸讲林临奇多了,脸上流露出以为未然的神色。 “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简单的分析罢了。如果我在现场,会处置的更好,怎么能由着周有福胡来,把这么大一片地区搞成禁区?”褚亭长冷冷道。 “林上尉也不容易,你也知道周有福一身的毛病,土匪习气很重,没有人能驾驭他。” 陶名章为林开脱了几句,顺便告了老周一状。 “我劝你,不要与这个姓林的走太近。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要不是电台不畅通,我一定发一个电报给军统那里,核实一下他的身份。” “团长,你一定是听了谁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林上尉绝对可靠。” “行了,你赶紧坐车到前面盯着,前面还有31师团拦着,想办法和新38师取得联系。最好能派联络员穿过敌人防线过去协调一下。这样我们可以再打一个两面夹击。” “团座,我们前几天收容了一些英国工兵,他们说,青墩江上大桥,限重20吨。我计算了一下,如果们的那些坦克拆掉炮塔……或许……” “别或许了,不能冒这个险,坦克到时候炸掉。” “炸掉?”陶名章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没听布鲁克吹他们国家的生产能力?他们造坦克,比我们做烤鸭子还快,我正考虑让你当坦克营营长。” 褚亭长随口安抚了一下,让陶名章赶紧离开。 陶名章不知道美国人造坦克是不是真的和玩儿一样,退出后驱车追赶最前方林临奇,准备最后一战。看起来,自己的想法和现实有距离,褚团张对林临奇不算友善。对有能力的人留一手,这当然也是军队里的常情,可惜褚团长也不能免俗啊。他当然不知,褚亭长已经在为后面把自己摘干净做准备,褚已经向远征军通讯部队,发去了核实林临奇身份的电文,当然他知道,戴安澜要求静默,所以电文不可能立即发出,等林秀轩脱身了,这份电文就有可以洗清自己了。对于陶名章这样有进步思想的青年,把他推上远征军的高层在林设想中,这也是将来需要不动声色进行的。 ------------ 480 导航站 日军飞机受命撞毁青墩江上最后一座铁桥,并且损失在缅甸山区建立一系列无线电导航设施,为远道而来的轰炸机指引道路,一旦找到青墩江,他们就可以朔江而上找到唯一的铁桥。但是新38师先到一步,控制了铁桥周围英国人丢弃的防空阵地,一时间打的日军轰炸机无法靠近。不过林秀轩监听到的一个坏消息是,驻印度的第10航空队授命迅速调到北非,去给英国人擦屁股。也就是说,英美间的私相授受,再次牺牲了中国的利益,如果日军持续攻击,防空阵地仍然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尤其英国人无法提供高射炮弹药。 果然日军加强了空袭力量,林秀轩所在得先头部队里,也必须时刻小心从空中俯冲下来的日本飞机,从泰国飞来的日本飞机有一半机会找不到大桥,他们返航时看到下面部队就会下来投弹。即使扔光了*,也不时下来扫射。远征军只能用轻机枪进行还击,凭着比较密集的火力,还真就打下来两架,但是终归无法抵抗空中扫射。 日军在缅甸各处山头,已经建立起了无线电导航台,兼顾一些气象观测,和气象情报发送,这使得航空兵可以比较顺利地从缅南甚至泰国,一路飞到缅北。如果419的无人机在,可以把这些该死的导航点摧毁,相信日军飞机就不敢贸然深入。形势紧迫,林秀轩觉得,当务之急,必须让秦小苏和贺明用剩余器材,对敌人无线电导航进行一次电子欺骗,让敌人无法轻易找到目标。 当然不能投入太多人手,因为马强和徐冲还得执行很重要的侦察任务。 由于侦听重点一直在东方,对敌部署在西部的31师团,敌情掌握不详细。只知道新38师经过血战摆脱了31师团纠缠,但是那是因为新38师再一周前的行动及时,抢占了要地。如今这些地方又落入了日军手中,并且从实兑登陆的138联队,和40联队,刚刚补充进31师团序列,其中第138联队是116师团的主力,40联队是原40师团的炮兵联队。这两个部队分别在宜昌和长沙附近苦战,但是大本营硬是从它们头上分别分拆出主力联队抽调掉南洋支援,可见对缅甸战役何等的下本。 目前33师团正在小心应对,某种程度上,这些部队齐装满员,比起其他疲惫的部队要更活跃些。 秦小苏迅速按照他的设想制定了计划,准备占领附近最近的日军导航站,然后制造混乱信息,让敌人损失一票大的,但是单凭他们两个恐怕很难完成这次任务,没有多余人手,林秀轩只能从手下拨出一个排,由秦小苏带领骑自行车穿越战区,去攻占那座山头导航站。那座导航站不久前还属于英国人,他们抛弃后,被日本人捡去,料想守备兵力不多。 秦小苏与贺明并不适合战斗任务,不过现在勉为其难,也必须投入战斗。根据它们的计算,只要一座导航站出现混乱,可以抵消附近四座导航站的正确信号,甚至可以间隔发送欺骗信号,让日军飞机错过返航时机。敌人机群按照测量到的导航信号的方向和信号加载信息一路计算航线,只要有一座导航台发送的携带的识别信号有问题,敌人就要乱套了,到时候别说找到目标,未必能回去。 合成团大部分的人马,都是最近收容的,这使得林秀轩将秦小苏和贺明安插进一支,谁也不认识谁的特遣队里特别容易,他把这项如何交给他们,预计战斗不会太艰难,主要的风险在于与他们一起行动的士兵,可能对作战目和方式起疑,因为这完全违背本时代的作战逻辑,关于这一点现在顾忌不了太多,因为随时可能有一架自杀飞机把青墩江江上大桥撞断,必所以须立即行动。 部署完一切,他继续领兵向前。马强与徐冲,驾驶着一辆吉普车戴上必须装备,向西疾驰,他们两人走在了队伍最前列。必须对日军进行一系列的技术侦查,以确保合成团迅速突破敌人防御。侦察包括无线电监听和小型无人机侦察,到了夜间还有红外侦察。 马强开车时,徐冲在车上操纵小型无人机,这使得他们可以在车辆前几公里外,多出一个耳目,不至于撞进日本人的伏击阵地,相信不远处,就会碰奥日军的第一道阻击防线。 无人接拍摄到2公里外,蹲在地上缓缓移动的日军士兵,从动作看,他们正在布设*。这说明他们不会继续向前,要不然不会将跑坏道路,显然18师团被痛打后,31师团颇有自知之明,不敢直接硬拼,而是准备固守待援。 马强停下车,与林秀轩通讯后,在路边插上一个前方进入敌占区的牌子。然后与徐冲两个背上东西,消失在路边丛林里。日军暂时只是控制了公路,还在挖掘壕沟,刚占据附近制高点,留下大片空隙,可以轻松穿越过去。两人驾轻就熟,很快到了敌人后方。可以发现敌人布设了几道简单防线,以及两处炮兵阵地,一切按照远征军沿着公路杀过来想定进行部署。似乎在夜间来一次快刀斩乱麻的穿插不成问题,但是无人机很快观察到丛林附近,有日军工兵在填埋小河沟。这是不寻常的举动,除非有什么重型武器车辆需要机动。他们准备使用无人机进行一次摸底侦察,为入夜后进一步渗透做好准备。无人机拍摄到丛林里有一片树木东倒西歪,地上留下一条笔直的小路,看来不久前确实有什么重型车辆经过,也许是日军又派来了坦克部队。这算是一个重大的敌情,需要向上面报告。林秀轩得到情报后,要求他们进一步侦察。因为秦小苏统计,日军全缅甸的坦克,可能不到30辆了,并且分散在各个地方,应该集中不起来了。 两人迅速向可疑地区前进,身后传来连续爆炸声。听着不像是交火,赶紧调无人机转过去看,原来刚才一群野象穿越公路,正踩到日军布设的*上,可恨日军贪得无厌,布设雷区面积黑特别宽,受惊的大象四处乱跑,被炸死不少。 他们继续前进,走到丛林中间被碾压出来小路上,两人蹲下查看,可以看到确实是履带板压出来的烂泥路。履带还挺宽,车体也宽,不是95或者97式坦克,也许是英国人的木材输送车。只听到前方隆隆响声,两人赶紧躲藏,看到3辆95式坦克迅速开过去,后面跟着几辆卡车,卡车上安装着支架,应该是修理单位的牵引车。 绕过一座山,前面果然有几座仓库,被铁丝网围着,四周有瞭望台,唯一一条入口处架着机枪。白天看来过不去,无人机也无法传统仓库房顶看到里面,不过远远用望远镜观看,可以看到仓库大门里火花飞舞,一辆重型坦克上爬着几个人正在修修补补,这辆坦克使用大量的小直径负重轮子,那是一辆丘吉尔坦克。显然日本人在森林里又找到什么宝了。这里距离仁安羌不远,估计英军上个月将损毁坦克运到这里修理,没想到日军来的快,修理厂被他们发现了。但是这里到底有几辆这样的坦克?还能不能作战?徐冲和马强决定先回收无人机,等到夜里,想办法进去看看情况。 40公里外,骑着载重自行车的远征军士兵被告知快到目标了。他们将自行车丢在路边,用草盖上,然后带上武器跟着前面奇怪的中尉行动。这个中尉看着白白净净,最近好像没怎么晒过太阳,他不看地图,也不用罗盘,但是好像不走冤枉路。一旦找不到路,他就会低头看什么东西,抬头时,就显得很有把握了。 他们迅速到了一座小山头下面,可以看到上面有一座破旧塔楼,楼顶上插着日本旗,显然有日军。秦小苏与步兵们讨论计划,他自己不参与进攻,只在后面等着前面好消息。他强调进攻必须快,防止日本人破坏设备。 这伙人带着10支*,显然火力强横,没什么好怕的。士兵们直接从通道上去,发起正面进攻。不一会儿山上战斗打响,2分钟内结束,报告一共干掉七名日军,缴获4支枪,是敌人的一个通讯分队。秦小苏顺利接管这里,然后和贺明快速改造设备,开始向四周发射错误信息,周围士兵完全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本来猜测是要安装*要炸了这里的,但是搞半天也不走。大伙儿只能留下陪着,不知道唱哪出。 他们的架导航站开张前,日军第15军司令部刚刚下达决心,务必断绝远征军退路;既然有了炸断惠通桥的现成经验,那么第五飞行师团不准备耽误时间,在日落前出动大规模机群进行空袭,日落后返回。出动的轻型轰炸机上带着250公斤*,飞行员起飞时被告知,这座大桥关系重大,绝不可以让它留过今天。可以用一切办法,将其摧毁。 下午4点,一大群飞机飞跃缅北山区向西北飞来,这样漫长的航线,确实让日本人吃大亏,即使能顺利找到目标,飞机停留在目标上空的时间很短,但是其中有一些人就是准备去撞击大桥的,没打算飞回去,所以并不在乎飞行距离;但是缅甸的十万大山,对导航是一个噩梦,中部山区也没有明显的水系可以辨识,所有南北走向的山看上去都差不多。唯一可靠的是导航信号。 99轰炸机后座飞行员(兼机枪手),不断探测四周信号,根据编号确认每一座导航站方位,这样就能够交叉定位,在地图上勾勒出大致航线。但是,很快开始出现纰漏,领航员发现自己根据既定的计算方式无法进一步精确导航。为了躲避英国雷达,参谋部制定的计划,必须借助山体掩护,走复杂航线,不能简单利用太阳方位导航,但是这下麻烦大了。 ------------ 481 机群坠毁 日军带队的指挥官,决定继续循着太阳的余晖寻找青墩江,因为一旦入夜,就会错失机会,攻击必须拖延到明天,他倒是没怎么想一旦入夜,自己未必能回去。由于编队完全由俯冲轰炸机组成,没有护航战斗机,不能飞的太高,以免被雷达发现招来敌人战斗机。这是偷袭计划的核心,他们有无线电导航可以利用。 通过对信号测角计算方位,他们在大山边上绕起了圈子,秦小苏给他们制造的麻烦是足够的。 飞机找到青墩江时,天色已经大致黑了,江水漆黑一片,根本无从朔江找到那座大桥。客观上,当然也是因为日军在当地没有可靠的盟友,可以不顾一切地指示目标。 日本指挥官不死心,继续向北飞行了一段,终于下面一片漆黑,他意识到找到并摧毁目标是不现实的,现在他终于想起另一个严峻的问题,怎么回去? 飞机燃油接近过半了,从半径计算,当然还是够的,于是这些飞机胡乱将*扔到深山里,减轻了重量,然后按照磁罗盘指示方向开始转向东南。如果能顺利找到灯火通明的机场,当然可以顺利降落下去。但是因为之前浪费太多时间,他们必须笔直飞向机场。当然它们返航时,仍然需要穿越秦小苏控制的导航台范围,秦小苏完成了林秀轩给他的任务,不过并没有撤,他觉得既然来了,不如继续给这些日本飞机上上眼药。 导航台里外,参加攻击行动的远征军士兵们等的不耐烦,他们不知道里面两个怪人在搞什么鬼,干坐着就是不走。他们看到夜里有迷失道路的日军通讯兵骑着摩托车从下面经过,但是那个中尉又不允许袭击,只是干看着。也不把动手这座塔楼炸了。他们当然还不能理解,战争手段并非仅限于枪炮射击和爆破,有时候不用真刀真枪的手段才是最阴险的。 秦小苏没有雷达探测敌机位置,不过他一直在监听日军编队通话,从通话信号强度判断敌人靠近了,当然他最近将日语听力磨炼出来了,可以听懂大部分电台对话,知道敌人正抓瞎,在编队频道里谈论月亮和北斗星的位置,是否可以参考导航,显然意识到无线电导航不可靠,但是他们出发时没有很好的做功课,进行预备手段的准备,这会儿有些临时抱佛脚。 听上去,这些轻型轰炸机的后座领航员,倒是带着六分仪,他根据敌人通讯里通报的的星座角度,大致判断出敌人目前航向。这样他又可以有的放矢地给他们添些乱,让他们最大程度低偏离真北方向。从通讯中甚至可以听到日军不断报告燃油情况,听上去情况不太妙了。2个小时前,日军飞机过去时,他站在山头看到了机群规模,由大约30架轻型轰炸机组成。大约为一个大队。他当时就想着: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回去。 日军机群再次开始连续收到错误信息,一会儿向北偏,一会儿向南偏,他们意识到旧问题又出现了,但是他们可以同时接受到几个信号,无法确定到底是那座导航台出了问题。 地面上,马强开始趁着夜色潜入敌人修理厂,接近铁丝网时,可以看到草丛里时隐时现的铁轨,这里显然是英国人的又一处秘密基地,有一段铁路。同样没有标注在他们提供给盟军的地图上,但是日本人总是能顺利找到,英国人就是喜欢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傻事。他顺着隆隆的发动机响声靠近铁丝网,迅速用钳子绞开一个洞,钻进去。日军守备并不严密,甚至没有探照灯,大概是为了防范盟军的空中侦察,可见他们自以为还很隐蔽。 从动静判断,日军正在启动丘吉尔坦克的发动机。显然是通过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拼凑出了一些可用的坦克,日本机修部队这么有本事,也是预料之外。这些步兵坦克能多大程度上给合成团构成麻烦,还不得而知,如果运用得当确实会是麻烦。 他猫腰前进,在更近距离上观察日军修理细节,有两人正在蹲在车体上用铁板焊接车身和炮塔上被击穿后留下的孔洞,所有的击穿都在侧面,坦克正面只有*击中留下凹陷,但是没有击穿。这些坦克使用43倍六磅炮,单从穿甲能力上,超过格兰特上75毫米*炮。虽然总体上这是一种设计平庸的战车,但是合成团的格兰特也是一辆没什么优点的战车,仅在缅甸,这两种外形丑陋的战车就算是棋逢对手,巅峰对决了。 后方200米,徐冲利用热像瞄准监视敌人,不断给马强提示。他看着马强从一堆木箱后面移动到一辆破损的火车后面。 “火车头上有卫兵。”他提醒道。 马强敲了敲麦克风以示听到。他从车头下匍匐通过,头上不时传来日军哨兵走动的声音,不过敌人没夜视仪,根本无从发现他。马强起身,悄悄过了第一辆坦克,到了仓库边上,里面灯火通明,他定睛细数了一下,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座天车,地面停着一共有9辆坦克,有3辆坦克后方发动机舱上网格栅栏被打开,另有一辆炮塔被吊起,显然日军在这里东拼西凑自己的装甲部队。看起来,最多可能有6辆可以组装起来,不算多。可惜里面亮着灯,他无法继续潜入。他顺着原路回来,路过外面那辆坦克时,看到几个日本修理工已经钻进了炮塔。他几下攀上坦克,顺手将一颗*扔进去。 *咣当滚落在底盘里,可以听到里面日本技工还在询问:是谁的工具掉地上了。 他跳下坦克迅速移动。前方废弃火车头上日军守卫掉落下来,当然不是失足跌落,而是吃了徐冲一枪。 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里面几名修理工在密闭空间内挨了这么一下,死相应该好不了。 瞭望塔上探照灯骤然亮起,但是两秒钟后随即熄灭,又是徐冲的一次精确射击。他这一枪,连卫兵连带探照灯一起干掉了。 警报声响起,但是除了渐渐开始燃烧的坦克,营地里一片漆黑。日军开始喊叫并乱打枪。马强轻松顺原路跑出来。待马强脱离敌人基地,徐冲换一边反器材枪,用曳光弹射击基地内油罐,希望能引燃油料,可惜都是些空油罐,纵火没有成功。 曳光弹暴露了他们位置,日军火力渐渐集中过来。他们完成任务,迅速撤离了这里。下一步他们将继续监视这里坦克,并设法歼灭他们,尽量避免这些东西在公路附近,给远征军撤离造成麻烦。 与此同时,在空中的日军轰炸机指挥官完全抓狂,他望向下面,完全是一片黑暗,按照计算,早该过曼德勒了,那里处于日占状态,阿瓦大桥和皇宫是有灯光的,但是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一丝光亮,指挥官感觉自己完全被隔绝了,只能看到油表指针在不停地下降,掉落到最后百分之五的红*域。 他向上级报告了目前严重的情况,电台倒是可以呼叫到机场上的长官,那边也是万分焦急,可惜日军没有雷达可以看到这群飞机位置,自然也无从正确引导。 编队中一架战机报告燃油告罄请求迫降。这种情况下跳伞的机会更大一些,但是日军飞行员似乎视轻易放弃飞机为羞耻,所有请求夜间迫降,长官竟然还同意了,第一架飞机减速降了下去,机头的灯光只能照射出很短距离,等到看到前面突出的山峰已经来不及了。飞机轰的撞了上去,变成一个火球滚落到山谷底部。 借着这架飞机燃烧的火焰,天上飞行员可以看到他们竟然还在群山间打转,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一块平地;他们往来这条航线也有过几次了,今天到底是谁施了法术,让他们如同鬼打墙一样,在缅北山区乱转? 眼看没有其他选择,机群指挥官命令跳伞。当然,其实跳伞也不会增加多大活命机会,飞行员掉在深山里摔死或者被野兽吃掉的机会其实也不小。 燃油用尽的飞机上的飞行员开始跳伞,失去控制的飞机,纷纷掉落在缅北山区炸成火球。这种情况是飞行师团参谋部制定计划是始料未及的。在日军半年前进入总体战前,这些飞机大约是三菱生产线上2个月的产量。这也是缅甸战役爆发以来,日军损失战斗机最多的一天(另有空战和地面火力击落了十余架飞机),第5飞行师团由此元气大伤,被迫重新检讨攻击方案,放弃了第二天对大桥的攻击计划。 天亮时,林秀轩派出的一个反坦克连,骑着自行车赶到森林里指定位置与等候的马强会和,徐冲带着太多现代装备,仍然隐身暗处。这支部队是林派来协助马强消灭敌人坦克的,临时命名反坦克连,其实除了*和*,没有任何反坦克武器。合成团的主要反坦克武器是几门6磅炮,但是需要牵引不容易机动,只有靠步兵来解决。 另外,褚亭长已经命令格兰特坦克加速向前,准备用来突破敌人防线,他希望尽量不要用坦克对抗坦克。不过考虑到敌人有5辆丘吉尔和一定数量的其他日式坦克,格兰特硬抗也是备选方案,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的几辆坦克吧公路切断了。 ------------ 482 坦克对抗 泥结碎石的路面被日本人挖的坑坑洼洼,用来埋他们的*。其实没有隐蔽性可言,尤其道路四周还有不少被炸死的大象和野牛的尸体,清楚显示雷区大致位置。日本人的目的也在于用雷区减慢远征军速度,倒是不在乎·埋的深浅。最先赶到的机械化步兵下车,顺着公路两侧向日军防线发起进攻,中间步兵用匍匐前进,从刺刀和铁锹挖出敌人*。前方防守的为川口联队一个大队,之前隶属于18师团,战斗力较强,该部队依托前面*,后面火炮,展开阻击战。日军最大的难题在于,防守部队不再有空中支援,因为总部设在曼谷的第5飞行师团不敢再起飞战机进行山区作战。这无形中给予了褚亭长的最后5辆坦克,在公路上的行动自由。 合成团并不想不惜代价一举攻破敌人防线,而是等待后方火力,以及最宝贵的坦克赶来。偶尔的,还有飞虎队的P40战斗机见缝插针赶来扫射日军,不过效果不大。 最先赶到的两辆格兰特,沿着公路一侧前进,在步兵后方担任火力支援,随着前面步兵探雷进度,不断推进。它们没有立即进行一次迂回作战,只是作为移动炮台对当面日军进行射击。这是一种笨拙而又稳妥的步兵坦克战术,实际上格兰特也是在这种思路下设计的。 整个推进作战以两辆装甲厚重坦克为核心展开,前方火力侦察诱使敌人火力暴露,再由格兰特进行射击。,进攻四平八稳,没有机动作战部分,日军的防线上部署了新式的47毫米反坦克炮,但是这种反坦克炮在1公里外对格兰特正面没什么效果。一旦格兰特进行长距离突进,倒是很可能掉进日军预设圈套,暴露出比较薄弱的侧面,被痛揍一顿,因为对这一地区的侦察是不充分的。林秀轩计划将敌人反坦克火力吸引过来,然后由另3辆坦克进行机动作战。 马强带着人进行伏击,他们在敌人必经之路上布设*,因为从森林深处离开,只有一条烂泥路可以走,这是无人机空中侦察确认的,相信日军会将这些战车派出来支援,不过夜间受到袭击,他们一定会非常小心。 徐冲利用无人机,观察到敌人5辆坦克上路了,每辆丘吉尔坦克上带着6名步兵,显得戒备很严,后面还跟着5辆95式坦克,整个坦克部队两侧,还有一支自行车的部队跟随,规模很大,有整整一个中队虽然表面上显得寒酸,但是可能是整个缅甸最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出动了,另外这种坦克和自行车混合的奇怪编成,马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现自行车的速度倒是可以跟上这些慢吞吞的坦克,竟然形成了不拖累坦克的人力摩托化行军,必须佩服日军参谋部在因陋就简方面的想象力。 马强叮嘱士兵们,务必把*埋的干净些,不要让敌人看出破绽。又要求机枪阵地部署的隐蔽些,但是他也没有多少信心,因为这里的人都没有反坦克经验,尤其敌人步兵很多,原本的计划是利用敌人坦克视野死角接近消灭它,目前情况下,单单依靠*,将会变得非常困难的。 远处林间飞鸟纷纷被惊起,随后传来隆隆的响声,估计敌人坦克快到了,士兵们躲藏到不远处森林里,等着*起作用,一鼓作气歼灭所有坦克。 日军坦克慢慢靠近雷区,但是在1公里外突然停住了,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它们似乎怂了? 一分钟后,日军坦克开始调整队形,将一辆丑陋的95调到前方,更丑陋额丘吉尔坦克则躲到其后方,徐冲向马强通报了情况,另外整个日军队形拖拖拉拉,有一里地长,要想全歼似乎不可能了。徐冲向林秀轩报告了他的以上判断,他建议立即调动3辆格兰特来进行一次声东击西。 日军95坦克哐啷哐啷开过来,驾驶员开着窗,用力搬动操纵杆,控制坦克在土路上行驶。他们为什么突然调整队形不知道,不过看这辆95欢快的过来,似乎还真没什么堤防。 合成团没有正经反坦克*,但是用几枚步兵雷达串联,临时攒了一种超大型*,当然是为了对付40吨丘吉尔而想到的点子,希望至少能炸断履带,把里面乘员炸死一半,而不是针对7吨多的小坦克。 8辆日军自行车正从土路两侧超越坦克,大概希望为视野不良的坦克进行警戒。坦克履带压上了那枚*。 巨大的爆炸,瞬间将坦克周围8辆自行车和人崩到天上。坦克倒是没有被抛起。但是可以看到之前站在炮塔内的车长被震断了脊椎,挂在了炮塔上,可见威力之大。躲藏在树林两侧的机枪开始射击日军自行车士兵,一时间形成交叉火力,将不知所措的日军扫倒一片。 那些停在公路上丘吉尔,收到攻击后只是按次序停车,2分钟内没有任何反制措施,可见其视野有多差,使得内部成员无法判断战场形态。不过马强这支人马的火力还无法构对这种庞然大物成威胁,在来不及干掉步兵的情况下,他下令步兵行动,靠近甩汽油瓶。 日军步兵丢弃了自行车,躲到土路两测沟壑里进行反击,有一些勇猛的步兵爬上坦克,敲打炮塔为里面人指示大致方向,那些丘吉尔的炮塔开始转动,终于从呆滞状态活了过来。 随后其并列机枪开始射击,合成团士兵摸到边上,扔上一个*,但是距离太远,只点燃了坦克前一片荆棘。这引起了敌人的警觉,日军步兵开始注意掩护坦克,不让远征军士兵靠近。一名士兵冲锋时被日军击中,随即没扔出的*在自己脚下被点燃。 马强观察战场,发现这支队伍缺乏反坦克经验,无法形成配合,而敌人的步坦掩护的配合很快形成了,眼看敌人火力获得压倒性优势,强攻只是增加伤亡,他下令吹哨收兵,用*点燃树林,为撤退做掩护。敌人没有追击,仍然能僵持在公路上乱打一气。 他撤到1公里外,清点人数,竟然折了20几个,可能有一些在森林里跑散了,总之打的不顺利,可能歼灭了一个小队以上日军,但是只干掉一辆坦克。他通过电台向林秀轩报告攻击不利,希望按照第二方案,用己方坦克来调动敌人,并在有利地形上解决问题。 林秀轩立即让随后赶到的3辆坦克下了公路,沿着无人机侦察到的一条英军废弃支线铁路进入森林,这些没入草丛的铁轨,通向敌人基地,那里是英国木材公司的旧址,很长一段时间,皇家海军都依赖缅甸的热带硬木制造军舰,但是随着柚木需求的减少,这里被殖民地军队接受,作为后方修理仓库。 三辆格兰特希望沿着这些道路迅速靠突入敌人基地,然后再寻歼敌人坦克,在完成以上战斗后,再完成一次对敌人防线的突破。 远征军已经在英多完成了主要部队集结,上了卡车的伤兵已经启程,希望在最快时间内抵挡印度。疲惫不堪的新38师也开始向向尾随日军发起牵制性进攻。整个缅北战场,中国军队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尽管松山的58师也发起了对腊戌的佯攻,但是日军指挥部,到了此时,还不至于看不出远征军将要去印度。日军为了挽救局面,疯狂调集部队试图围歼远征军主力,虽然大部分日军被甩在了后面,但是如果合成团前锋无法及时打通去路,敌人仍然可能完成迅速扑过来狠咬一口。 3辆格兰特沿着铁路穿越森林,几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了处于丛林中的隐藏基地附近,基地内驻留的日军修理部队,正在赶着修理剩余英军装备,包括几门十七磅炮和昨天被马强炸毁的那辆坦克。他们听到坦克响声,以为是自己坦克中途掉链子又回来修理了,三辆格兰特以品字形冲出森林,后面跟随者一群远征军士兵。坦克一起向向留守日军射击,日军防守部队战斗力不强,很快就被赶到几座仓库内防守。 格兰特一路推过铁丝网,将仍然抵抗的瞭望塔直接推倒,上面日军重重摔下来,再地上翻滚,随即被坦克碾到烂泥地里。步兵跟随脱节很大,三辆坦克不愿意多等,互相掩护驶向敌人据守的仓库,直接使用*向仓库墙壁射击几炮,然后径直推过去,在墙上开了几个洞,闯进了仓库内,日军用*进行自杀反击,有一人突破火网,钻到坦克下面自爆,炸毁了第一辆格兰特的履带,但是格兰特上火力依旧猛烈,将其余日军消灭。此时,步兵才赶上,又进行了大约30分钟的战斗,将残敌肃清。 徐冲通过无人机看到,堵在路上正在排雷的日军坦克开始掉头,显然收到后方被袭击的消息。他迅速回收了无人机,下了山头,踩着自行车飞快往回赶,不断停下,进行短促侦察通报日军坦克位置。这边合成团反坦克连开始抢修格兰特坦克,更换备用履带板。 用格兰特硬抗丘吉尔似乎有一点点优势,但是不足以抵消对方数量,丘吉尔火力不足,但是正面装甲更厚。不过刚才马强观察到这种坦克反应很慢,如果用火力将敌人车长逼进炮塔内,其视野死角似乎很大,尤其是炮手的。所以他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刚刚被占领的基地为依托,以逸待劳与敌人作战,当然首当其冲的问题,是如何隔断敌人坦克和步兵的联系。他爬上坦克与坦克,将自己的构想和步兵部署想法,与坦克排长进行了简单交流。 ------------ 483 坦克对抗2 日军坦克急匆匆赶回来,远远看到基地里浓烟滚滚。日军指挥官柳本少尉爬出炮塔仔细观察前方,看来突袭基地的中国军队放了一把火,把仓库烧毁了,他在中国打了4年,知道中国军队德行,他们仓皇撤退时通常会放火来隐藏行踪,连他们自己老百姓的房子都烧。他对中国军队的另一个认识是,士兵都是文盲,军官普遍指挥能力低,打起来乱成一团,很容易实施谋略。 少尉刚从东北调来,作为第一装甲联队补充兵力投入到这里,由于海运不得力没有坦克,就指挥这些英国坦克。原本有些怨气,但是一开上丘吉尔坦克,就惊为天人。怎么内部空间这么大,悬挂如此出色,开的如此平稳,噪音也小很多,每一竟然辆都有电台,甚至内部成员都可以通过喉部通话器交流,至于火力,更是日军坦克无法比拟。 柳本少尉突然觉得,用好了这些坦克一定是一件利器。所以刚才行驶到一半,他觉得不如让95去前面淌路,这种40吨的大家伙还是很宝贵的。 此刻,他提醒自己需要仔细侦察战场,不过烟雾太浓,看不到更多细节,只能看到仓库外横七竖八地停着破损的卡车和牵引车,有些也在燃烧,烟雾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切迹象表明,敌人一如既往的乱成一锅粥,即使他们刚刚侥幸偷袭得手。 日军对俘获丘吉尔坦克评价有高有低,对机动性不甚满意,对火力和装甲比较认可。内部定义为一种机动堡垒。当然日军对使用这种重量的坦克并没有现成的经验,日军坦克战术也不是围绕任何一种笨拙坦克编写的。虽然日军堆坦克的理解,本质上也是支援步兵,但是主要任务范畴是攻坚和火力侦察任务,由于对手太渣,也没有什么反坦克战。表面上看,日军装甲部队倾向于轻型化,强调机动性,但是并没有大纵深使用坦克突击的理论。 柳本少尉开始开始回忆习志野战车学校的反坦克战术,课程里没有使用15吨以上坦克的部分。但是有对付英美怕死鬼们厚重坦克的部分。一旦遭遇30吨级别坦克时,不能正面强攻,而必须进行一次果敢的侧翼迂回,绕到敌人侧面进行打击。 早有机修连逃出去的报告,敌人来的是七八辆格兰特坦克,看来是一场硬仗。正面突击,怕是只能交换战损。在柳本的想法中,如果需要交换,必须以一当十才算合格,这种轻敌心态,当然是由于他与中国军队的历次交手经历造成的。他简单分析了目前的局面,从时间推算,那些格兰特还在仓库附近,这些坦克的弱点在于机动性很差,主炮射界很小,而且都在一侧。 想到这些,他简直佩服自己的才华,日军中普遍有一种看法,日军知识水平要高于中国军队两个层级,通常少尉可以顶中国军队上尉。当然柳本认为,这种看法还是嫌谦虚了。计议已定,他决心让95坦克借着地形,在左侧行动,由于格兰特主炮射界在车体右侧,这会让他们感觉安心,而他们的注意力一定会被死死吸引过去。然后自己的主力从右翼(他的右翼)杀过去,用360°射界的6磅炮强大火力给中国人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战术。 虽然只是考虑了格兰特弱点而制定的简单战术,甚至没有充分侦察,只是想当然的判断,但是柳本觉得自己不可能失败,他在中国战场每次使出声东击西的战术,最后都是成功的,敌人始终没有表现出识破计谋的智力。他立即挥动旗子,要求所有车长到自己这里开站前会。虽然自己有电台,但是那些可怜的95坦克上没有。不过他没有意识到额外的好处,他们的计划不至于被对手偷听到。 徐冲的无人机盘旋在柳本头上,看着敌人车长门聚拢到一辆丘吉尔边上,地上摊着一张地图。这辆小无人机的光学设备不算好,无从看清他们地图上的标识,但是从那名器宇轩昂的日军指挥官,对着前面仓库指指点点的手势上,也能大致看清他的计划。 只见他拍了拍旁边车长们的肩膀,做了一个舒展的向左迂回的动作,然后又转向另一边车长做了一个果断向右侧直插的手势。然后,刚才被他示意向左迂回的车长们跑向95坦克,其余上了丘吉尔。他的计划简直呼之欲出了。 日军开始例行炮击,提醒前方中国军队他们来了,然后5辆95坦克向一侧行动,利用起伏地形做掩护,时隐时现,不时打上几炮。中国军队立即予以还击,似乎使用格兰特的75毫米炮。 柳本少尉冷笑着看着对手中计,战斗打响,坦克的发动机噪音就被掩盖掉,这样就可以实施偷袭了。 他下令丘吉尔悄悄行动,按照预定计划出击。当然他也隐隐约约觉得,丘吉尔的速度是一个问题,当他冲出隐藏地后将进入空旷地域,这将有利于他寻找敌人开火,但是也使得自己暴露出来。他希望寻敌到射击的过程尽量的短,不要让敌人挨了打还有反应机会,由于对英国火炮射表不熟,他特意缩短了双方交战距离,这样有利于自己的炮手首发命中。 那边打的热闹,这里5辆丘吉尔一字队形向前冲出。柳本站立炮塔上,用望远镜从烟雾中搜索敌人。但是他面临的仓库背景,还有浓烟,识别实在不易。好在敌人一直没有向这里开火,说明他们没有意识到侧翼有危险了。 合成团的3辆坦克早就将炮口对准了这里,他们以火车板车为掩护,等着敌人出现。至于敌人为什么会从这里出现,车长门不清楚,是那个五大三粗的上等兵说的;据说他爬到仓库顶上观察到了敌人即将发起进攻的全盘部署,不过最近这样铁口直断的神奇人物太多,大家见怪不怪,尤其他是林临奇的人。 马强督促大家不要为一侧的炮声所动,只管盯着安静的左翼,等着敌人暴露到空旷地带。大家心怀忐忑,但是这里马强说了算,有留下心眼的,将37毫米炮转向右侧,以备万一。 打了半天,右面果然没事,听动静敌人渐渐远离了。那些新缴获的17磅炮,只是一气向那边乱射,敌人竟然自己退了。 但是这边,敌人偷偷冒头了,果然林临奇身边的人也是不一般的,即使是一个上等兵也能处处料敌先机。 马强继续通过电台约束3辆坦克不要射击,等待所有敌人坦克暴露到空旷地带。日军坦克就从400米外通过,炮口转向这边,每辆车上的车长都探着头观察,他们背靠森林十分容易辨识,但是相反的,他们很难辨识出这里的格兰特,柳本的计划,使得他们完全陷入了被动中。 马强躲在仓库顶上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敌人坦克全都暴露在己方12点至1点方向,侧面装甲垂直于己方火线,再多等下去,敌人还就真的开到格兰特主炮死角里去了。 他下令射击。 第一轮射击,两发炮弹击中了第一辆丘吉尔,一发37毫米炮弹击中侧面底盘,击穿与否不明,另一75毫米发击中座圈,立即炸飞了炮塔。 一两秒后,第二辆丘吉尔也被击中,75毫米*在表面爆炸,似乎没有穿透,但是坦克外部开始着火,然后一路笔直向前,一直开到了沟里侧翻,可以看到上面车长一直趴在那里噼啪燃烧。 柳本所在的第三辆坦克,没有在第一轮射击中毁灭。有一发37毫米炮弹击中了炮塔,吓的他赶紧钻了进去。中国射手有些心急,丘吉尔底盘实在太长,如同百足之虫,他不知道敌人分别躲在哪个位置,但是丘吉尔的炮塔正对着自己,于是急切间射击了炮盾,没料想这东西正脸装甲着实很厚。 柳本躲进坦克,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视野。他刚才用6倍望远镜没找到目标,现在用1.5的潜望镜就更困难了。 格兰特优先射击了前3辆,当然是担心敌人越过12点,进入主炮死角,现在前面敌人全都动弹不得,胜利已经唾手可得。日军坦克开始转向,企图靠着正面装甲硬冲过来。其中一辆看到了目标,仓促间射击,竟然打中了,不过炮弹没有能击穿。这边立即以75毫米*还以颜色。装甲表面的爆炸能量被传导进坦克内部,崩起了金属碎屑,将驾驶员杀死。驾驶员倒下时,压倒了一侧操纵杆,坦克刹住一侧履带,不自觉地向一边转向,暴露出侧面。第二发37毫米炮弹射杀了车长。 与此同时潜伏的步兵不停地射杀企图冲过空旷地的敌人步兵,这些步兵倒了血霉了,处在进退不得的几百米宽的旷野里,他们面对的这个反坦克连打坦克不行,火力倒是还不错。十几挺轻机枪一起开火很快将随行坦克的步兵消灭。 最后一辆丘吉尔还柳本指挥下,还在冲锋,当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获胜,只是不想活着回去了。这辆坦克被75和37毫米炮击中了七八次,天皇显灵,都没有击穿,不过坦克上观瞄设备早就被打了一个稀巴烂,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只是一味冲过来赴死,可惜又太慢,没有决死冲锋的气势。 最终,坦克履带被击毁,停在了原地,火炮也耷拉下来,但是始终以正面对准这里,这边又打了几炮,敌人既不动弹,也不着火,似乎是完了又不能确定,。 坦克排报告,炮弹所剩不多,不如让步兵去解决。马强同意了建议,于是步兵带上*靠近到边上,坦克座圈缝隙正向外冒烟,估计里面人早死了,不过来都来了,士兵们就将20公斤*填到底盘下面,然后带着滚筒一路放*撤退,退到掩体后一拧起爆杆,竟然将40吨坦克炸的腾空而起,落下时侧反过来。 ------- 不好意思,明天有事,停一天。 ------------ 484 秦小苏的电子侦察 远处佯攻的5辆95式坦克,没有电台联络,也没有通讯兵随同。它们只听到这里各种爆炸声热闹,认为柳本少尉复杂的战术得逞了,掉头过来准备助一臂之力。这些坦克较之丘吉尔灵活得多,也更低矮。一时间利用地形冲到近前,前面乱哄哄,也看不清敌情,就一股脑冲了进来。 一辆格兰特正在倒车。猛然间,一辆95式闯到跟前,可恨的是,就出现在*炮射界外的死角内。考虑到它的主炮只有可怜的30°左右射界,在遭遇战中,只有12分之1的机会可能立即射击。 双方都有些愣神,日军原以为闯进来,无非是收拾中国步兵,没料到撞见了噩梦般的格兰特,索性位置比较理想。 格兰特驾驶员眼疾手快脚踩下油门,松离合,稍待一秒左手拉,右手推,希望靠这套组合操作,迅速将敌人纳入主炮射界。这是一个勉强的动作,他需要双手双脚,几乎同步完成起步和转向,稍有差池,就会熄火停车。这样就会成为一个靶子。当然,格兰特车上还有一门37毫米炮,但是这种小炮打日军小坦克经常打一个对穿,无法起到立竿见影的停止作用。那门75炮则不同,即使是近失,打中敌坦克附近地面,也往往造成敌人行走部分损坏。 炮塔上车长大喊着让炮塔旋转起来准备追上敌人坦克射击。一切千钧一发,显然这次对决,更需要取决于运气,当然坦克兵们对运气充满了自信,这种美国战车的内部空间倒是宽大,使得战士们在灭火器箱上布置了一块关圣帝君的牌位。 日军驾驶员也算艺高人胆大,不等车长命令,立即推双杆向前逃避。这辆战车原本处于前进状态,加再一加速,迅速逃脱了被缓慢转动车体连带的主炮的威胁。 这是一辆4月份新到的“北满型”,在起伏地面行动还算迅速,一时间它在100米外,围绕笨拙的格兰特转起圈来,试图抢到9点钟。 日军炮手在颠簸状态下射出的炮弹,奇迹般地击中了格兰特侧面。原理上,日军火炮在这样距离上的静破解厚度有5厘米,足够击穿目标。 *在装甲表面爆炸,炸伤了车长,但是没能钻进坦克内部。静破甲与动破甲的厚度永远存在变数,当然其中细究,也有角度和信仰的问题。 格兰特的37毫米炮立即还以颜色,轻松击穿日军坦克炮塔侧面,但是对手仍然在行动,日军车长去年出发前,特意向静冈若狮子神社请求了专属于装甲兵的护身符,正巧这张纸符,就在被击穿的位置上。 即使95的炮塔如此狭小,炮弹仍然擦着车长后背,从炮塔后方后面打开的信号旗窗口出去了,但是这一次射击,震落了那个神社请来的长条折纸,折纸又被急着重装炮弹的车长踩到脚下,还全然不知。 格兰特迅速倒车并转向,日军车长必须司职装填,使得他无法继续观察和指挥。炮手再次没沉住气,向着格兰特顶部炮塔射击。炮弹再次没能击穿,微不足道的装药,也没能炸毁炮塔表面的观瞄装置,他本该射击底盘,或许有机会可以让那辆庞然大物停下来。 轮到格兰特射击,这次炮手沉着瞄向驾驶员位置。能够在遭遇战的第二次射击想到这一点,得益于褚亭长的特殊教育,每次战后,褚亭长必然把炮手们拉到被击毁的日军坦克处观察,不是为了看各部分装甲厚度,因为都很薄,似乎无必要,而是为了看敌人乘员位置。对于美式火炮发射的无装药的小口径动能弹,记住这些位置是很关键的。褚亭长要求炮手们观察日军装甲上的标记,比如铆钉、外部工具和涂写番号,记住乘员在其后面的位置。 他将炮口瞄向敌人底盘鼓起的航向机枪后方,不是为了摧毁一挺机枪,而是机枪的另一侧就是驾驶员,通常他们的头部与机枪高度一致。日军坦克狭小,乘员没有太大的变化位置的余地。 没有任何提前量修正,炮手直接在90米距离上射击。炮弹再次轻松洞穿一侧装甲、机枪和驾驶员脑袋,然后穿出车体。可以看到敌坦克驾驶员观察孔内喷出血雾。日军坦克突然转向,将屁股漏出来。格兰特缓慢掉过头来。一发75毫米炮弹从后面射入,立即引爆了弹药,将炮塔炸飞。 与此同时,其余4辆冲杀进来的95也都遭遇到了毁灭性打击。大部分碾到步兵埋设的*,炸坏了底盘,被步兵近距离干掉。战斗只进行了15分钟,既告解决。这是马强第一次独立指挥战斗,竟然获得全胜,唯一的遗憾是一辆坦克冲进仓库时被日军自杀攻击炸坏了履带和几个负重轮。 林秀轩在电台里责问马强为什么还在拖泥带水,公路上的敌人防线正在不断吞噬士兵生命。马强告知一辆宝贵的坦克行走部分受损,这里设备俱全,他觉得不修好太可惜,林秀轩下令立即炸掉坦克,包抄到敌人后方。 林扔下电台,心里还有些生气,马强怎么也被这个时代的穷酸军人影响,也变得婆妈起来,整天考虑这点鸡毛蒜皮的得失。 他这里也已经损失了一辆格兰特,这辆坦克掩护步兵推进,被隐藏的直瞄火力打中履带,一时无法动弹。用了5辆卡车外加十几匹马拖不动,日军在20分钟内调来重炮活力,不断覆盖,林只能下令全体人员撤离。日军在打出了上百发炮弹后,终于有一发105炮弹直接击中坦克,将其词汇。正面进攻非常缓慢,合成团的攻坚能力受到考验。31师团属于新组建的,名不见经传的新师团,但是因为靠近实兑港口,所以就近接收了很多军直属的火炮,而且这个部队有足够时间得到指挥部情报,调整部署,远征军沿新38师后路突围的计划又是如此的明显。 他还有几辆轻型坦克,已经向南机动与秦小苏汇合,希望能从另一个方向包抄敌后,可惜31师团的整个防御情形,仍然不太清晰。他没有时间让马强和徐冲等待夜里,对敌人部署做一次全面摸底。 马强赶紧在那辆基本完好的坦克内部塞满*,将其炸成碎片,接下俩,他必须依靠2辆坦克和一个连步兵实施一次后方包抄。日军似乎得到了这边出现远征军的消息,派出人马拖着反坦克炮在森林里部署。 徐冲的无人机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日军的大致部署,这些炮需要牲口拖拽,也并不容易隐蔽,同时他也看到日军在土路上埋*,这个年头反坦克的思路都差不多,得先猜测对方路线。他引导格兰特下了土路,远远绕开这些伏击区。避免与这些次要敌人纠缠。格兰特的机动能力较为突出,可以在比较起伏地面上行动,实施林秀轩的意图。 日军阻击分队一直在等待中国坦克,他们派出的侦察兵大部分回来报告没有任何发现,唯一一名走对路的死在了徐冲枪下,无法报告真相。 格兰特顺利绕过2道阻击阵地,基本完成了战斗突然性。可惜他的无人机无法进行深远侦察,也就无从知道敌人指挥部或者炮兵的位置。好在,林秀轩没有将宝压在一个地方,他将坦克部队分成两部分。 4个小时后,马强的人马到达了日军控制公路后方,远远从环山公路上开进。公路上正在往前送的日军士兵,坐在卡车上向这里挥手,眼看着坦克外形不对劲,那辆坦克停下后,一团烟雾喷出,炮弹转眼到了跟前,将卡车炸翻。格兰特随即启动,向日军杀过来。单凭徐冲无法找到重要目标,就这么杀过去了。 20公里外,秦小苏正蹲在一座山头上,测量敌人信号。他没有无人机,但是手上有一套一套简单的八木天线,但是这个简单的美制侧向设备连接的,可不是一个接收机或者功率放大器那么简单,他的设备已经截获了超过200路敌人通讯,对语音进行识别跟踪,对通讯内容分析,也对加密通讯进行破译,一旦找到有价值的信号源,进行几次交叉测量,就能大致确定方位。他的探测器甚至可以听到马强与徐冲的保密通话。这个时代没有任何设备可能截听到特别小组的通讯,除了他们自己的。 通过监听日军调动,进而推测出大致部署,33师团对远征军反扑没有轻敌,他们沿着公路部署,还有大量的预备队对付可能的穿插和新38师反击。推测日军计划,沿着公路逐次抵抗,消耗合成团的有生力量、装备和时间,尤其后者是最为宝贵的,因为其与日军正在集结赶来。 这套方案显然是放下了日军天下无敌的身段,仔细思考局面后,所能做到的最理性部署,说明日军仍然是善于学习的。如果419的大型无人机存在,情况会有利得多,而现在,各方面的侦察,虽然可以拼凑出大致脉络,但是无法窥探到全貌。 他很快在地图上标注出敌人指挥部位置,距离很远,不可能靠几辆M5偷袭。但是山炮部队位置就在10公里外,似乎可以袭击。 山坳里,扶着自行车的士兵和坦克排士兵们一直傻等着,他们没有看到昨晚日军飞机在秦小苏的计谋下全体坠毁,只知道上面两个指挥官,白白净净不像干这个的。既没有身先士卒的勇气,也没看出什么指挥才能,老是背着一个木头盒子往高处跑。 ------------ 485 防守专家 秦小苏下了山,立即对着一脸茫然的士兵们指示了方向,也没见他派出侦察兵,总之靠着那个猪八戒钉耙一样的奇怪天线,他自称知道敌人要害的位置了。 7辆坦克启动,后面跟着一个班的骑着自行车士兵,还有随着坦克一起来的一个骑兵连。北面打的热火朝天,显然马强的队伍已经先动手了。目前只知道敌人炮兵的位置,但是具体的部署并不清楚,有没有防备不知道,那么只能硬着头皮去试探一下了,秦小苏和贺明没有作战经验,这一点确实也是掣肘。 根据林秀轩的部署,由骑兵先导敌情侦察,很快听到前方树林里隆隆炮声,可以看到日军马车从一条简易公路进入运送炮弹。道路修的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用树枝垫着,以免马车陷下去。没有看到防守兵力。 从上个月419留下的完整地图看,丛林不深处,确实有一片空旷地区,适合部署炮兵。与听到的炮兵响声就在一个方向上。但是,秦小苏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他平时是特别小组的情报中枢,如同坐镇蜘蛛网中央,掌握一切的大boss,所以他很难适应目前混乱的局面,犹如整个情报拼图还缺失了一大块,这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他与与贺明正手忙脚乱策划进一步侦察,因为骑兵没有电台,侦察能力在他看来是等同于0,他很难想象这个时代竟然是用没有电台的兵种担任侦察任务的。 另一个难题是,坦克在丛林地方运用,会不会被敌人步兵先行发现,然后各个击破?M5坦克不是格兰特那样比较厚重的坦克,日军步兵的*和掷弹筒,都可能构成威胁。正发愁,前方侦察的骑兵果然出了乱子,他们跑的过近,被日军守备部队看到了。 日军隐藏的不错,显然有备而来,一个中队的骑兵从丛林里冲将出来,果断实施了反击。看情形,马强从北面打响后,这里的敌人非但没有乱,还预料到南方会有一次袭击。这确实是大大出乎了整个行动策划者——林秀轩的预料。 31师团代理师团长:宫琦繁三郎中将是一名谨小慎微的将领,以善于揣度敌人用意,和用兵谨慎而闻名。民国二十六年的八一三,就是他指挥了大约1000名士兵和数量很多的武装侨民,在闸北和虹口顶住了数万国军进攻,采取不断消耗敌人并有限放弃街道的策略,让敌人复出高昂代价,自己却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将防御圈收缩到背靠黄浦江的陆军司令部和第三舰队司令部附近,虽然丢失了97%的阵地,但是防御体系依旧完整,靠着背后舰队炮火的支援,最终等到了本土援兵的登陆,打了一个漂亮翻身仗。 当然在日军内部,防守出色不是受重用的必然条件,他在江西进攻时的制定的计划太过小心毫无进去心,热闹了大本营,差点卷铺盖进入预备役,直到缅甸吃紧需要临时组建31师团,才重新启用。原本因为行动拖拉,没有吃掉孙立人新38师,宫崎再次面临被解职的命运,中国军队突然杀过来,让15军指挥部措手不及,来不及进行新的人事任命,所以仍然由宫崎担任阻击指挥。饭田祥二郎意识到,宫崎虽然不是善攻的军人,但是让他防受或许是不错的人选。 宫崎果然不是一名鲁莽的军人,他一直在追查合成团在18师团后方突然出现的原因,虽然还未查明,但是他从该部队突然冒出来,从背后猛击的作战动作中,窥见了对手的用兵何其险恶,可以预见到对手的任何一次进攻都是声东击西的。他清醒意识到自己目前面临的敌情,正面数倍敌人无路可去必然殊死一战,而背后又有刚刚突破的新38师随时反击,所以他以哀兵自居,小心应对一切。 他当然知道敌人不会从正面一路杀过来,那不是合成团这伙人的风格,要不然也不会在18师团侧后躲藏那么久隐忍不发。但是他又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御一个宽正面,缅甸的地形条件也不允许。于是他将重点放在公路,同时手上握有强大预备队,就等着敌人迂回,见招拆招。 北方一打响,他再次预计到,这仍然可能是一次佯攻,他督促部队不得一股脑都扑到北面去,必须小心防守南方炮兵部队。在他收集到的有关合成营的作战战例中,该部队总是能溜到日军防线后,袭击指挥部和炮兵辎重部队等脆弱单位。 日军骑兵紧追中国骑兵,仗着高一头的战马,骑兵们根本不把中国兵放在眼里。日军对骑着三河马的中国骑兵历来轻视,在他们眼里中国军队连驮马和战马都不分,马比狗大不了多少,毛色更是乱七八糟,完全是一支杂牌的样子。 秦小苏命令通讯兵摇动小旗,让骑兵赶紧撤,但是似乎速度不够,甩不脱敌人了,日军紧紧咬住,从容在追击中展开队形,试图包抄中国骑兵,来一个全歼。 眼看追上了,但见对面丛林里一片闹哄哄,高大树木纷纷倒下。、 7辆坦克并开从森林里开出来,坦克手实在见不得日军以大马欺小马,秦小苏下了命令,可以让日本人的肉马见识见识铁马的利害。 坦克冲出,立即以火网扫射尾随日本骑兵中队,顷刻间打了一个人仰马翻。日军指挥官发现自己暴露在了进退不得的空旷地带,试图继续前进绕到坦克后方火力死角,但是这些马匹没有受过抵抗装甲兵的训练,见到这样庞然大物,脚下发软,自觉乱跑傻乎乎从坦克前面抢过。一时间阵型大乱。中国骑兵掉过头来,投入反击。中国战马虽然也惧怕战车,但是一路随同战车行军倒是已经有了见识,尤其这些大牲口颇有些智力,也知道铁马是自己这边的,一时间形势逆转。 大半个日军骑兵中队,来不及撤回出发阵地,就被干掉。但是日军反应极快,秦小苏立即用望远镜看到,有人拖动几门92步炮在山口接应骑兵后撤。 92步炮本质上属于低膛压曲射炮底子,但是近距离内弹道较为平直,重量较轻,部署极快,可以胜任反坦克任务,尤其装药很大,一旦打中,轻型坦克抵挡不住。 秦小苏感觉,自己或许应该一鼓作气冲进敌阵,但是他有些犹豫,然后失去勇气下令后撤。他现在缺乏支援火力,一旦丧失突然性,敌人的防御就会越来越顽强,这是他心里很矛盾的地方。果然,他的判断是对的,坦克退回时,对面敌军已经推出了几门战防炮炮,准头较之92步炮好得多。好在坦克退的远了,抵挡住了几次射击。 眼看进攻受挫,秦小苏一筹莫展,继续进攻损失可能更大。他继续监听电台,希望能找到敌人部署破绽,但是日军的无线电利用率太低,使得他只能监听到大队以上级别部队的命令,很难窥探到小规模部队的部署。 耳机里混乱的音频跳过,电子系统正在分拣各种信息,但是一时找不到有用的。他知道对面敌人兵力不可能处处设防,一定有空子可以插过去,但是空子在哪里? 耳机里突然飘过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停下,他们正调集火炮准备覆盖你的位置,我来引导你行动。” 是吕青山的声音。 “你们……怎么回来了?” 秦小苏下意识抬头问道,他知道此刻必然有一架大型无人机在头顶,当然不可能看到。 他心里七上八下,按照原定的计划,419必须去南太平洋,防着联合舰队在珊瑚海或者中途岛这样级别的战役中翻盘,但是放弃任务提前回来必然有原因,他并不知道419遭遇到了一条21世纪*的追击,使得程大洋对局面的判断,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不论程大洋的判断是否正确,419的返回,在此刻倒是有了现实意义,至少现在可以帮上一团乱麻的林秀轩和整个远征军。31师团的代理师团长理智到不像日本人,他一直在试图推测战争迷雾后敌人各种企图,猜的还八九不离十,这个人确实比任何一个勇猛善战的日军将领,更加的难缠,但是他马上就会陷入到真正的情报不对称环境中,在那种情况下,个人的一点点严谨分析。其实是起不来什么作用的。 419利用无人机实施多路联络,马强、林秀轩、褚亭长以及秦小苏等各小组,几乎同时获悉419情报,他们中有一些人不方面使用直观的屏幕显示敌情,但是419仍然可以根据侦察情报,直接予以指导。 目前吕青山负责秦小苏这边的指导,他可以清楚看到敌人部署上的巨大纰漏,可以利用,敌人原本的意图就是用骑兵作为侦察部队不断试探敌人来犯方向,让后续部队有时间机动部署,但是如今骑兵已经被基本消灭,更没料到头上无人机绕着圈,每15分钟更新一次地面敌情,在大型光学侦察设备监视下,任何大规模调动都看的清清楚楚。 秦小苏背着电台,跳上自行车,在队伍前面挥舞小旗子,让部队跟上,坦克启动后,他一路猛蹬向东去,吕青山告诉他前面有一条山沟可以通过坦克,然后绕到敌人背后,那里没有敌人。 几十公里外的马强也已经得到敌人具体部署的情报,日军正从公路调兵来堵,不过不是装甲兵力,火炮都挂在车上,虽然对于日军算是宝贵的机动兵力,但是不算是有效反击兵力。他下令两辆坦克延公路向东,直接与支援敌军对撞。 敌人车队绕过环山公路,赫然发现前方1公里外,停在公路中央的坦克,指挥官用6倍望远镜识别敌我时,格兰特已经开火。第一炮就将满载士兵的一辆卡车,连带一门47毫米战防炮炸翻,滚落到万丈深渊里。 第二辆格兰特射击,击中车队中第一辆卡车,大部分日军还来不及下车,这辆卡车也被摧毁。 ------------ 486 精确投弹 师团部预留的3门作为预备队的战防炮,就这样被轻松干掉了。这些武器原本应该部署在一个敌人必经的位置上耐心等着打伏击,但是情报不对称使得它们在最虚弱的时候,撞见了以逸待劳的敌人。 宫崎中将指挥部内对着电话大声喊叫,希望各路人马按照他的意图出击,堵住敌人。他这个人做事仔细,随时留有余地,目前还有师团直属的大队和一些反坦克武器可以拆散了分派出去。另有一个主力联队监视着青墩江流域的新38师,必要时也能分出一些兵力,想来按照想定的逐次后退,挫敌锋芒的策略,守几天不成问题。 天空中无人机一直在侦察他的指挥部,通过无线电测量,已经找到了大致地方,确认其指挥部与通讯部队是分离的,他通过电话和通讯兵将命令分发下去,看似有些繁琐。但是显然也是出于某种狡兔三窟式的谨慎,他将指挥部一分为二,防备被敌人一锅端。看起来,那座竹楼就是师团指挥部,因为附近树荫里停着很多摩托车和战马,不时有士兵出来,向四处传递命令,500米外一堆帐篷是他的通讯部队。 无人机只有一颗*,当然得先确认敌人指挥官的位置。程大洋决定再缓一缓。他汇总各方面情报,得到的结论是,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林秀轩就让日本人堵住灭了。 当初走的时候,双方约定了各自的任务,程大洋负责在南太平洋阻击日本联合舰队,伺机消灭其主力舰;林秀轩则应该在缅甸争取打出一个局面来,最好的结果是打退日军,其次是在北方站稳,现在看起来,程大洋好歹歼灭了日本海军航母;林秀轩这边太糟了,非但没有能引导远征军反败为胜,并且有陷入敌人合围的危险。当然程大洋从实兑港的运输情况也可以看出历史有偏差,在缅甸的日军早就超过原来预计的4个师团了,从监听到电台看,有5个师团部和2个独立旅团部。兵力大约有15万。 “政委,你瞧瞧远征军的撤退,怎么这么局促,后面敌军追的那么紧,前面又打不开局面。” 他说着放大画面,可以看到一辆燃烧的格兰特坦克。 “也许,这已经是林处可以争取到的最好的局面了,毕竟敌人数量超过预期。” “当初说好的上中下三种结局,他要打了个最坏的,要去印度了。看起来,还未必去的了。” “从目前的形式看,确实如此。我们得帮他们把局面打开。” 以目前的远征军的一字长蛇阵,一头一尾隔着两百公里,前面日本人层层叠叠设立了阵地,很明显就是准备用空间换时间,按照日本人死战不退的德行,要打通这条生死通道怕是很难,一旦后面日军追上来,估计远征军就会逃散到周围山区,和原来历史就没有差别了,甚至更糟。 “老程,如果你拿不准敌人指挥部,就不要冒险,不如把附近通讯中队炸了。” 政委突然提出一个奇怪的建议。 “我有八成把握,敌人师团指挥部就在那座主楼里。一旦炸对了,敌人可就群龙无首了。” “是的,我估计机会还不止八成,但是远征军目前的局面可是不容有失。所以,我觉得不如打关键节点。” “仅仅炸掉电台,指挥部仍然可以通过骑兵和摩托车传递消息?” “不错,但是指挥效率会下降很多,我想让敌人行动迟缓下来,才是林处现在最需要的,所以我建议不要冒险求奇胜,就按最稳妥的来。我想林处会抓住机会的。” “嗯,说的也有道理,林秀轩固然死脑筋,不过有褚亭长在,他总算还机灵。” 程大洋抱着手说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夸褚亭长,如果没有林存在,他也很难说出这样的话。 无人机将瞄准激光从主楼上方移开,转向500米外的一座帐篷,日军通讯器材精贵,人员也少,一旦连锅端了,比其他技术兵种更难恢复。 “再等等,刚探测到美军侦察机靠近,等它来了再投弹。”程大洋提醒道。 “是!。” 一架美国P38战斗机,从孟加拉湾飞入缅北,飞行员神色紧张,四处张望,生怕撞见日本战斗机。他当然更愿意在高空飞,那样没有任何一架日本陆军飞机能追的上他,但是侦察任务需要较低高度飞行,至少在云层下。 史迪威刚刚脱险,就急着想知道后面中国军队情况,他不相信中国军队的报告,要求第10航空队留下的侦察中队,进行连续的昼间侦察,确保看到最及时的情况。 这架飞机上没有任何*,只带着一个副油箱。到达任务地区后,飞机从云层中俯冲下来,准备以一个较高的角度拍照,立即遭到地面炮火猛烈攻击,显然下错地方了,下面好像是一个敌人要害地方,放防空活力极猛。 飞行员不久前还在驾驶P40,好像没有那么遭恨,日军地面炮火反应总要慢一拍,尽管P40使用液冷发动机,区别于所有日军战机;可怜P38则是露头就打,这货长的实在太奇怪了。 眼看火网笼罩过来,他增加俯冲角度,同时抛下副油箱。希望在增加20至30英里速度,让敌人来不及计算提前量。他还得不断回头确认没有敌机从6点钟过来,回头时,隐约感觉到天上有什么东西一闪,那是某种金属的光泽,也许是一架飞机,高度至少有7000米。他向那上面张望一眼,看到一个黑点擦着自己飞机下去了。 地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美国飞行员疑心是自己165加仑副油箱扔到日军弹药库了,当然即使扔中,仍然不可能引爆才对。来不及想那么多,他赶紧急速转弯向海边飞,避开火网逃之夭夭。 无人机投下的*,精确扔到敌人通讯中队头上。当场就包销了大半个中队人员和所有器材,并且这次攻击成功嫁祸到了美国人飞机头上。要不然躲在战线后方18公里,守备严密的师团部受袭,会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件,因为没有什么火炮可能打到这么远的地方。 爆炸后,宫琦中将第一时间冲出竹楼,看到一架双机尾的敌机溜走,远处自己通讯部队灰飞烟灭,他意识到美军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必须立即撤离。但是离开前,他还有十几个命令要下达,部队分散在方圆2000平方公里范围内,没有了无线电这可如何是好?他惊叹于这样精准的袭击,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好运的投弹。尤其对手投弹的并非一架俯冲轰炸机,甚至不是一架攻击机。 他难免迷信起来,回想起当初在上海,中国军队用150毫米以下各种大炮打了上千发,试图击中海军陆战队登陆第一天堆积在江边的弹药,那些弹药就这么露天堆放,根本来不及疏散,士兵们只能祈求上天,盼望奇迹出现,结果敌人打了一整天,竟然就没有任何一发打中的。当时士兵们都说,这是中国气数已尽,国运日衰的象征。 但是今天,那架擦过头顶的美国飞机只扔了一颗*,竟然就炸毁了最关键的位置,他宁可这课*扔到自己指挥部,而不是那里。并且这次轰炸,这让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林秀轩得到无人机通报,敌人通讯中队被消灭,他认为那颗*扔的值了,日军随时有可以顶替指挥的军官,一个大佐联队长和中将师团长的军事素养不会相差太多,但是他们没有备份的设备。他感觉,士别三日,程大洋有些开窍了,当然突然从南太平洋回来,一定是哪里出了重大纰漏,要自己给他擦屁股了。 此刻,秦小苏已经指挥他的斯图亚特坦克从背后冲进敌人山炮阵地。顺利将日军一这个嚣张的炮兵部队消灭。 马强则占据公路,开始向敌人防线后方推进。31师团各部队遭遇敌情,请求各种支援的通讯迅速发出,但是师团部无法接收到了。各部队只能各自为战,应付当面敌情。 一南一北的两支中国坦克部队,不断在敌人侧后分搅和,给前面部队突击创造条件。眼看失去火力支援,火候差不多了。林秀轩与周有福商议,让他出马,组织一次有效的进攻。周有福一直握着合成团的主力没有动,他有点自己的心思,不想拿自己老底子去拼第一阵,眼看林临奇派出去大纵深袭扰的部队有效果了,敌人炮火明显减弱,此时再不露一手,就有些晚了。 他要求炮兵对着敌人阵地前后,猛轰半个基数,这个功夫,让9辆221战车带着一个排的步兵,从他侦察过的道路进行一次潜近纵深的迂回,唯一的要求是占据一个楔入敌人防线的制高点。 这些战车声音很轻,藏在炮声后,远没有坦克那样容易招人注意,这会儿敌人被炸的六神无主,一下子被这些轻快的战车绕道侧面。步兵一次冲锋拿下一个制高点,打乱了敌人防守节奏。 正面唯一的一辆格兰特坦克掩护着一千名步兵发起冲锋,周有福插入的楔子使得敌人防御首尾难顾,步兵迅速冲进战壕与敌人展开白刃战,日军这次遭遇的,是自动武器很多的合成团一营,这是最初的机械化连和仰光撤出的税警部队组成的部队,武器精良战斗强,迅速击垮敌人。苟活下来日军,逃进了附近森林里。 ------------ 487 战役侦察 秦小苏与马强在无人机指引下迅速汇合,没有接着延公路突破,而是重新隐入山林,沿着废弃的英国铁路穿插,公路上日军仍然防守着几道防线,他们不管了交给林秀轩解决。无人机侦测到林间的废弃铁路,是一条可以利用的通道,旧的铁路路基上没有植被,也比较平整。他们从这条小路转向西北去解决最后的问题,争取做到所有方向同时突破,让第一批伤员不停留迅速过去,然后好吧卡车转回来,增加其他方向机动性。整个作战要求充分分散兵力,原本是兵家大忌,不过信息化条件下,确实可以做到兵力火力的最合理配置,而敌人做不到。 为了配合计划,无人机开始增加侦察面积,可以在西北角看到新38师的一支人马与日军激战。 孙立人遵照命令,把他还能打的部队合兵一处开始反击,日军防守部队没有接到指挥部任何调动命令,也不知道后方几道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不过宫崎部署的策略是正确的,让原本追击新38师,最前方的124联队就地防御,抢占了平坦地带以及周边制高点,他料新38师没有重武器,所以防御上有恃无恐。看起来,秦小苏和马强缺少步兵,新38师没有火力,两者如何配合是一个问题。派遣联络军官恐怕来不及。林秀轩要求秦小苏与隔着几十公里的新38师进行通讯协调,但是新38师无线电器材很差,在丛林地多山地带根本无法完成有效的通讯,只能让无人机再次担任功率放大和中继工作。 这天傍晚时,孙立人发现他与各个方向通讯都很困难(包括与汀江美军大功率发射台),唯独与合成团先遣部队的通话很顺畅,以往即使是电报也很难收发,现在用语音通话也没问题,即使通讯员一度在山沟里,声音也一样清晰,甚至连背景杂音也减小了不少。他当然不知道,所有信号都放大增益过。他们直接用语音讨论方案,讨论利用夜间的攻击计划,进攻必须两边一起打,因为秦小苏的坦克需要步兵掩护。孙立人有些担心通讯被日本人偷听,不过事急从权没有多余选择。当然,419有足够的技术保障,是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一切如林秀轩预计有条不紊进行,他向各部发出命令,规划几支部队进攻,连周有福也搞不懂他的全盘计划,发现自己成为了一枚棋子;而宫崎那里一下午发出几十条命令,苦等通讯兵骑马送到。 按照林的意图,200师部分主力乘车赶到,立即加入正面进攻,补充合成团兵力缺口。而布鲁克拖拽重炮刚刚到新阵地,请求开火的请求也及时飞来。要求炮击的坐标异常精确,绝对有大致区域的概率射击,通常只要求一发试射,然后修正若干发,然后就是下一个目标。简直如同有炮兵观察所的靶场射击。 他从地图上看,很多目标都在起伏地面后方,有一些在纵深几公里的地方,那么己方部队,是如何获得这么精确位置情报的?虽然他知道这支部队善于侦察,并且有一些相当专业的侦察车辆,但是能这么迅速找到敌后目标,持续观察,评估毁伤实在难以理解,而日本人的警戒部队完全没有起作用一样。 陆军指挥官梦寐以求的,就是清楚知道敌人各种单位的部署,最好如同沙盘上的小旗子那样,俯首可视一目了然。但是这也是绝对做不到的,可以说军事对抗的基本需求,就是不让你看到我的部署。即使飞机不间断地飞跃敌人领空,飞行员也看不到所有敌情,大部分时候也描述不清楚。 地面侦察部队在恶劣地形上找到敌人纵深并迅速指示目标的难度更大,这种战役级别侦察需要在战斗发起前很久展开,但是敌人的部署也是随时变化的。而这个林上尉似乎很轻松地得到他想要的请阿伯,他甚至不像褚亭长那么喜欢亲自侦察,只是躲在后面,收发电报把事情搞定了,并且要求的炮击是充分考虑了合成团弹药储备的,丝毫没有浪费。 入夜前, 新22师200师大约2000人加入了战斗,林秀轩跑到了最前面,避免与第5军的军官碰面。鉴于自己马上就要逃走,他的指挥更粗暴些,没有褚亭长亲赴前线东张西望,假装发现敌人节点的门面工作,也没有烧香拜神解释合理性的过场。整个部队的穿插,炮火急袭,都打在日军软弱要害上,区区一架无人机就足够提供他需要的战役侦察,而敌人则耳目不灵,调动迟缓。 秦小苏部队出现在了124联队后方,他和马强指挥的所有坦克都没有多少弹药了2辆格兰特每辆也只剩下了几发75毫米炮弹。所以这一战必须干净利索。 无人机发现,敌人开始在后方建立防线,但是很潦草。联队长福泽定和刚刚得到骑兵带来的消息,后面失守了,师团长要求他两面防御,作为师团最后屏障,当然也没料到敌人会这么快,中国军队从未表现出强大的攻坚力量,行动也很迟缓,这是他和所有日军军官的共识,所以他判断问题不大,身后的炮火声还远的很。 坦克开上公路向敌人开过去。敌人远远听到动静,但是看不清楚,他们正在挖掘工事,炮声来自北方与新38师交战区,所以他们很自然地以为那是来支援的兵力。 斯图亚特坦克的前灯突然打开,开始用机枪向目瞪口呆的敌人扫射。徐冲在附近山上,射杀战防炮炮位上的目标,工作不难,因为一共就两门炮。工事倒是挖的很讲究,只露出炮管,火线贴着地面。不过对于制高点上徐冲几乎不设防。几辆坦克一下子就冲过了敌人防线,然后向四处开火。日军防线上瞬间打出一个豁口,在敌人搞清楚状况,开始组织敢死队反坦克的功夫,新38师一个连杀到,利用日军战壕进行掩护坦克作战,很快更多步兵赶到,日军防线失去作用,开始崩溃。 150公里外,负责断后的戴安澜开始频繁听到前方胜利,听到林临奇这个名字。 他记得第一次听到是身旁参谋惊叹这个人的进攻简直神速,因为原计划腾出一半卡车运送几千人上去协助进攻,但是部队刚到,第一道防线突破了,然后直接投入到了后续进攻,中间没有任何拖延。他知道要突破日军防守有多困难,而且还是正面进攻,对这个人着实有些钦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是褚亭长在无线电里说的,因为他想找褚团长找来了解林临奇。褚说这个人就是一工兵,指挥能力很一般,完全是按照自己在电台里的部署打的,不必太高看。 褚亭长打马虎眼的话起了作用,他一时忘了调查林临奇来路,毕竟后面重新组织起来的敌人正迅速扑过来,他还得小心应对。 正低头看情报,余韶走进指挥室,站到地图前,看着参谋更换本方箭头,发出啧啧赞叹声。 “哎,这合成团果然是有好钢,打的这么顺,看起来,31师团也是个面瓜。” “余将军,如果上个月情报不错,31师团启用了宫崎繁三郎,在上海可是狠狠漏了一手。怎么可能是废物。”戴安澜抬起头道。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正经日本师团的防御,我们得按5比1投入进攻兵力才能有胜算。这前敌指挥到底是谁啊?” “师座,就是你们师工兵营的,叫林临奇。打散了进了合成团。”一旁参谋瞎搭茬儿,说出一个余韶没听到过的名字。 “林临奇?” “怎么了?”戴安澜敏锐察觉到哪里不对头。 “一定是搞错了,我96师工兵部队在铁敏拉被打散了不假,但是没有这样一个人。也许是94师的,搞错了吧。” “这也会搞错?”戴安澜转过来,脸上也有些疑惑,褚亭长对于这个人的介绍非常含糊,除了偏负面评价,没有什么信息量,好像确实没有提到原部队番号。 “参谋长,你去查查各部队里工兵上尉,哦不,查查所有上尉军衔军官,看看这个这个林临奇哪个部队的。” 他办事雷厉风行,想到就一定要办。 “师座,目前很多部队建制打乱了,要查一个上尉可不容易,得从重庆军令部……目前和重庆的通讯也很困难。” “让美国人转发通讯,这个人必须查清楚。” “戴师长,不必那么急吧?先去了印度再慢慢查。”余韶说道。 “哎,你是不知道我的心思,这次我们在缅甸栽了,把第5军偌大个家业都败了进去。”他说着叹息摇头,“如果说还有什么收获,就是发现了几个可造之材,褚亭长算一个,还有就是这个林临奇,我是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我们第5军的,如此善于机动进攻,人才难得啊……你想想我们从民国二十六年起,哪一次反击是这么利索的?别说前面横着一个师团,就是一个大队,也够啃一阵子的。” “说的也是,但是刚才我听亭长说,此人无才,这次进攻都是他后方指挥的。” “亭长此人能打不假,但是贪功私心颇重,当然这些行伍间,贬低同行的心思,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来看合成团今天一天的挺近速度,”戴安澜说着指向地图,“这不是光靠后方指挥能完成的,必须有前敌的强有力指挥和情报收集,要不然,后方部署越是细致,前面进攻就越容易乱套。所以我们指挥部的经验,后方指挥,宜粗不宜细;而这样有条理的进攻,不是隔着100公里能指挥的,亭长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什么功劳都要往自己这里揽。” ------------ 488 机密电报 “报告,”外面有通讯兵进来,“美方最新敌情通报,敌15师团一部在实兑登陆。” “怎么来的这么快?看来他们是要顺手打进印度。”戴安澜皱起眉头,之前谈论的事情也只能放一边了。15师团是关东军精锐,没想到这么快来了,如果建制完整,接下来缅甸就会有20万敌人,将成为南洋日军最大的一个战略集团。攻击印度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按照日本人一贯的鸡贼算计,不会在进攻前半年,就调集那么多兵马,那样开销不起,所以进攻必然很近了。 “戴师长,我听说,孙立人初进印度,英国人还刁难,只让在边境驻扎,给了发霉的存粮,昨天突然改口欢迎,还发了几千套军服。” “看来,英国人是得到情报,印度必有一战。我们去了印度,也未必有几天安生日子。不过我看到了合成团的表现,还是非常盼着立即拿到美国人的援助。”戴安澜不无向往说道,“苏联顾问说过,坦克和火炮必须集中使用,可惜他们苏联也没有配套坦克行动的武器。放眼世界,只有德国和美国能做到。” “报告,”又有一名通讯兵兴冲冲进来“合成团先锋绕到敌后,突破第最后一道防线,刚刚与新38师接上了。” “太好了。”戴安澜振奋道,整个指挥部里阴沉气氛一扫而空。 “去查查,那支先锋部队指挥官名字,怎么感觉在做梦?好像三十六天罡一起冒出来帮忙了?三条防线连续击破,我们真有这样的攻坚力?” “是。”通讯员离开。 戴安澜搓着手在地图前走来走去,参谋则忙着将新的进展标识在地图上,看来敌人一整个师团的几条防线不到一天就被撕开了,这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他得到的报告,合成团只有四千人,加上新到2000援兵,也远比敌人三条防线上大半个师团万把人少。依照日军的战斗力,每一条防线都是一场血战。得等到后面步兵上来一点点拼耗才可能突破,没想到天还没亮,竟然打通了。 “师座,如今……” “按褚亭长的建议,先让伤员乘车先去霍马林渡口,其余部队依次通过,让合成团就地巩固阵地,保障公路通畅。奇了怪了,昨天起日本人飞机好像也不出动了?” “师座,美国人情报,日军从泰国起飞轰炸机有一个大队掉在山区,这会儿第5飞行师团不敢出动了。” “还真是老天开眼,佑我中华了?哎,为什么不早几年开眼?”、 “但是师座,另有情报表明,日军南机关所属汉奸暗杀队,正大量渗透与我方四周,这些天有十二名连以上军官被刺杀,我警卫部队已经捕获十余名。” “全部吊死在附近树上,让后人引以为戒。” 缅甸中部塔瓦提,日本第15军司令部。 两个小时前,饭田祥二郎带着几名参谋,黯然离开了指挥部,将要去南方军寺内指挥部述职,然后大概就要回国赋闲了。 原本大本营在人事上的动作,多少会顾及将领颜面,不过最近的战事让东条暴跳如雷,大本营已经倾全力倒向缅甸这里,饭田却无法全歼远征军,东条将失败归咎于饭田指挥太过四平八稳,终于失去了耐心,打发他去预备役。 当然另一方面,则是东条出于全盘的战略考虑,很快缅甸日军将要达到20万人,靠海运补给很难维持,必须就地征集粮食。在大本营规划里,缅甸也是作为金属矿产和稻米产地,而必须在战时体制里起作用。但是饭田大概是被本地人夹道欢迎的真情感动了,几次呈文晓以利害,觉得不宜太快征发人力开矿修路,也不宜新增大面额军票收购稻米,以免本地人产生日本人还不如英国人的感觉。 这些电报是压到东条忍耐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计划派遣手下最得力的将领——木村兵太郎来统治缅甸,同时也作为即将到来的印度战略的执行者,由于兼任陆军大臣,人事上直接跳过了寺内寿一大将也无人敢多说。在日本陆军内部,木村被认为是执行力强,残暴无情,但是拙于战术的指挥官。 木村还未到任,15军军务暂时有18师团师团长牟田口代理。饭田的离任,让缅甸作战中很多灰头土脸的将领们找到了替罪羊,大本营显然嗔怒与饭田,不会再追究他们的指挥失当。 牟田口坐在15军司令位置上,遥望着对面墙上作战地图,由于31师团通讯不灵,这副地图上的一些敌情更新要晚于戴安澜的指挥部,这也是中日交战以来极少有的情况。 “看起来,中国人逃往印度不可避免了。” 他抽着烟说道,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嗯,您的判断是正确的,当然我军也可以顺势跟到英缅边境驻防,然后等待雨季结束,居高临下冲进英帕尔。”56师团长渡边正夫说道,因为预见到牟田口将成为缅甸15军的二号人物,谈话中已经有了主次尊卑之分。 “英军刚刚把印度主力调到大马士革,应对土耳其,原本是大好时机,但是现在有了接近10万中国人替他们防守印度。”南机关铃木敬司说道,“据德国方面情报,美国人在加尔各答囤积了大约6个步兵师的装备,可以迅速补充中国军队。”他提及此事,显然有其目的,但是并不明示,因为这里他的军衔最低,最好看清形势再发言。 “是啊,实兑距离加尔各答只有650公里,如果海军可以派遣一支舰队协助我们,就可以重演仰光登陆一幕,直接夺取装备和补给,从后面切断边境的敌人。”牟田口还在期望敌人一如既往的蠢,每次都在一个地方摔倒。 “海军不会支援我们,”参谋长谏山春树说道,“海军要攻击夏威夷,这是既定计划吧?” “如今是我们陆军主政,海军也不能自行其是。”牟田口得意道,完全没有了几天前,自己差点被活捉时的窘迫。“饭田将军就是太过保守,如今帝国必须与时间赛跑,束手束脚是不行的。要利用一切对我们有利的部分。对了铃木,你的印度人大起义计划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中,不过我希望批准一次特殊行动,把影佐将军救出来,他目前就在加尔各答港外英国监狱里,那座监狱的守卫只有78个人。其中有一位,是谍报局的人,可以为我们传递消息。” “救他?有意义吗?另外你怎么总是从德国谍报局获取情报,他们可是海军的背景,海军怎么会可靠?所以陆军省强调要加强与帝国保安总局的关联。” “恕我直言,对于英国殖民地的谍报工作,保安总局还没入门,这次的情报显示,影佐将军与多名国大党要人关押在一起,如果能将这些人救到我们这边,将形成非常有利的局面。” “交给你去办吧,寺内将军收容了3万印度人,都扔到15军这里,已经吃掉了不少大米,也得派上用场。至少打光了,也不用消耗粮食了。” 与此同时,秦小苏与马强的特遣队在敌人阵地的豁口处,面临敌人的反扑,但是敌人始终没摸清这里情况,进攻不得要领,而他的坦克与对面新38师的通讯始终畅通,38师第一个步兵连迅速赶来,稳住局面,随后又有一个加强营靠近,彻底控制通道。 新38师士兵出发前被告知,只要是坦克都是自己人,避免了夜战误伤。而日军始终没搞清哪些坦克是自己的。 第一批卡车在四周零星的枪炮声中,穿过坑坑洼洼的公路,这些路段被日本人挖成了工事,只能简单用烂泥填埋,也来不及夯实,等着汽车通过压平整些。 伤员层层叠叠躺在卡车内,看着天上的繁星,和不断飞过的曳光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他们只听说,去了印度就会有完备的医疗,然后就可以乘美国飞机回国了,战争对于他们已经结束了。伤兵们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正在四周奋战的跑泽弟兄;他们中一些人原本在密支那已经领到了自杀用的*,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又有了生路? 其中一辆卡车里,只躺着一名伤员,旁边却有8名卫士护卫。此人正是被毒蛇咬到,却又侥幸活下来的杜聿明,其实一天前,他已经恢复了神智,急着想知道军情,但是戴安澜特意把他塞上卡车送去印度,等同于剥夺了他的指挥权。身边的卫兵也没有电台,无法有效参与指挥。 杜聿明的周身仍然麻痹肿胀,不能动弹,但是看着天上星斗可以分辨出车队是在向西行进,当然他的听觉也恢复不错,可以听出一路枪炮声都是己方火力优势。既然木已成舟,他决定不说话,这样军队既能找到出路,自己也不用担责任。 仍然留在后方的远征军指挥部内,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将以交替掩护方式向西撤退,戴安澜决定把前方交给林临奇,中段交给褚亭长和廖耀湘,自己亲自断后。此刻耳畔枪炮声渐渐变响,说明55师团搜索联队靠近了。戴师长知道这个老冤家,正是奇袭腊戌,断绝远征军后路的那支部队,现在只能先避开,但是迟早得收拾他们。 虽然仍然是卷铺盖逃出缅甸,但是他现在心情不错,源于他对战争前景突然有了极好的预期,这种好感来自于合成团摸索出的新式打发,也来源于美国武器展现的压倒性优势。他觉得,如果有10个合成团,就足够打回来了。 走出指挥部时,通讯连收到了最后一份电报。通讯员没有念出来,只是交给到他手里,显然是一份看过必须烧毁的机密电报。 他找没人地方打开,借着月光观看,是重庆发来的。电报内只有一行字:已查实林临奇为隐入我军通敌分子,立即逮捕林及以下所有与之相关匪谍,逮捕后关押于军内,勿让友军知晓。 戴师长顿时感觉一阵晕眩,他想,上峰是不是昏了头? ------------ 489 从前线消失 戴安澜掏出火柴,准备烧毁机密文件。思忖着怎么把林临奇抓起来,从电报行文看,肯定不是让他等到了印度再动手,而是不顾任何战况,立即抓人,看着像军统的做事风格——粗暴、简单、雷厉风行。 “师座,营外不宜点火,”立即有边上卫士提醒,“最近缅北混进不少江南来的通敌分子,伪装成我军或者华侨出没,专门袭杀高级将领。已经有十二名营团长被冷枪暗杀。” “哦,知道了,你们收拾东西去吧。” 他仍然沉浸在深切的疑惑中,不明白重庆怎么会给这个他还未谋面,却印象极好的林临奇扣上一个通敌分子的帽子?通敌分子怎么可能把日军打的屁滚尿流?他简直有些愤怒,当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想或许可以等到了印度再软禁林临奇和他的部下。 由于一脑门子思绪,他没怎么将卫士的提醒放在心上,仍然掏出打火机,将纸条放进火中点燃。看着窜起的火焰,不禁冷笑起来。他突然觉得中华民族历史周而复始,每每关键时刻,就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内讧发生,总会有岳飞、袁崇焕或者一些不太知名的将士被各种莫须有的名义害死。 远处山上,有人盯着这里很久了,终于看到了一点火光。 这个人早已经摸清了这里是中国军队的一个师以上指挥部,因为这里守备兵力极多,而且灯光管制极严。能够深入到这里,这当然得益于他自己就是中国人,穿上军装可以混入军中,实际上,他早就可以动手,但是那些挎着盒子炮营团级军官不入他眼,他知道值此帝国用兵不利之时,必须刺杀一个大人物才可能扭转局面。 趁着他一刹那的火光,他透过瞄准镜,看到了几名头戴钢盔的卫兵,都背着全幅的苏制ppd*,这是第5军军部直属部队才有的装备。 士兵们正围拢一名带着普通军帽的军官,那名将领衣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别着很小的枪套、没有打绑腿手上有一只防风打火机,按照经验不可能是团以下军官;再看此人身后成群的军人抱着成捆的地图和电台设备,正装到骡马背上,这更加强了他的判断。仅仅是那些电台,这里就不止是一个师级指挥部。 在火光泯灭前,暗杀者果断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那边火光突然黯淡下来,然后是一片混乱,也没看见是否打中了。 林秀轩仍然在公路尽头组织阻击,对抗31师团的反扑,敌人来的很乱,显然打掉通讯节点的那颗*起了大作用,日军各自为战的战场自觉性很高,但是没统一指挥。通常丢失阵地的部队,只是反复冲击,企图恢复原来的阵地,又没有友邻配合和炮火协同,相对很容易摸到意图,也容易防守。而随着远征军渐渐到来,防守压力逐渐减弱,后半夜,日军各路反扑打成添油,被远征军几次反击,打到更远处了。至此,日军唯一可能威胁公路的只剩下火炮,不过远征军既然是夺路而走,对这样级别的威胁以及造成的损失并不在意。 林比戴安澜更早一些知道重庆要抓他,无人机随时监听这里的几百路通讯,这件事本身当然在预料之内,因为陈质平逃了回去必然要兴风作浪,而他又来不及更换身份。虽然贺明善于制作假证件,但是设备不齐全也很难做到,尤其最近他们在缅北连日奔波,也没有闲工夫干这个。 眼看后撤活路已经打开,他必须深藏功名,考虑撤退了;首要的,当然是不能让褚副艇长受牵连,通过监听美方电台,发现史迪威有意让褚亭长带兵,他也是重庆可能接受的人选,可会有一次火箭提拔,这对于419对抗已经得势的日本穿越者,将是非常有利的一面。所以两人一直走的不近,就是为了方便褚艾云撇清关系。 他计划脱离部队后,回到419与程大洋交换一下意见。从419返航的动作看,也许不会有中途岛战役了。这显然是日本穿越者改变历史努力的一次重大成功,该如何因应?还需要讨论。 褚亭长带着骑兵赶来时,林临奇已经消失,他立即接替指挥够,立即找周有福问询那个工兵上尉去向,周答曰不知道。只是说去山头侦察一下,一个人走了就不见了。随后呼叫其余部队,发现他派出去的两路人马的3名指挥官,同时不见了。 这当然是一件足够蹊跷的事件,所以褚亭长按照想好的计划,在周有福面前背着手走了几分钟,故作思忖,然后一拍大腿,决定向戴安澜指挥部发报,报告林临奇临阵失踪。但是还来不及发报,就得到了最新消息,戴师长被敌人狙击手击中了腹部,目前生命垂危。 听闻坏消息,他不由得脑袋晕眩,当然首先想到的,是佐藤提及的扰动远离,时空固然可以改变,但是具有顽强的自我修复趋势,虽然并不是什么有意志的神灵,但是它就是这么运作的,如同金属内的应力,总是抵抗外部施加的,使之变形的力量。 由此想到,接近9万人(算上新38师)的远征军是否能够顺利逃脱,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下结论。此刻,一辆道奇中吉普正载着戴安澜向印度去,只要及时送到英军医院,师长就仍然有机会。 419停留在实兑附近兰里岛边上,回收无人机。无人机返航时,拍摄到实兑港内的一大票商船,正在卸下装备和陆军,但是商船边上,始终系泊着两艘大型潜艇,这里并没有其余海军舰艇存在,由于没有监听到,关于这两艘潜艇的相关的消息不知道意图如何,也许只是坏了等着修理。 这边419操作无人机降落,那边一架陆军轰炸机,在灯火通明的实兑机场降落,舱门打开后,疲惫的铃木敬司走下了飞机,紧随他下来的,是精神矍铄的钱德拉鲍斯,早有人在这里等候,两人并不停留上了车直接去了港口。 一路上,铃木显得有些恍惚,但是一边的鲍斯则谈心很浓,显然对于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十分期待。缅甸现在有三万人的印度军队,编成2个师团和一个独立旅团,编制较日军小,装备也差,但是鲍斯已经等不及带着自己的人马杀回家乡去了。 “只要饭田将军把指挥权给我,我们就可以在加尔各答或者吉大港登陆了。”他振奋说道。“然后就可以成立临时政府了,我的设想,未来的印度是一个很多邦组成的总理制国家,我可以担任总理,尼赫鲁么可以当总统。应该由上等种性控制上议院和军事委员会,当然也得有吸纳部分低种姓参与的下议院组成立法机构,还得将软弱散乱的国大党改组成一个类似大政翼赞会的政党。” “饭田将军不会给你指挥权了,因为他已经离职了。”铃木冷冷说道。他心底里还是很佩服鲍斯智力过人,短短几个月,已经可以用日语与自己谈论政治抱负了,但是他急着夺取兵权的嘴脸,让铃木感觉不是很舒服,也许影佐答应过鲍斯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个人野心勃勃,将来也许会很难控制。 “饭田将军离职太遗憾了,不过,我已经急不可耐地将影佐将军救出来了。” “这可是一次高度复杂的营救行动,而且,目前只能从海军得到两艘潜艇支援,”铃木摇头道,“潜艇在特殊作战中实在太有用了,陆军应该有自己的潜艇。最好还得有自己的航母。” 汽车来到港口一角停下。两人下了车,看着两艘正在改装的伊15型潜艇,改装很容易,主要是把后*管拆掉,改造成人员舱室。 “计划还在修正,你提议的加入伞兵和滑翔机的部分,参谋部不大可能通过。” “那么,什么时候行动?” “原来定在3个月后,但是现在缅北的局面危急,大约10万名中国军人就要逃入印度,如果他们被迅速武装起来,你我共同的目标就很困难了,所以计划必须提前。可以说,这次营救行动,也是在孟加拉湾沿海登陆的前奏,看看敌人沿岸武装力量的反应速度如何。你知道,上级对登陆战没有信心。” “是啊,这些中国人竟敢踏足我的祖国,真是太愚蠢了,他们自己被欧美统治还不自知,拼命要抵抗解放。” 鲍斯咬牙切齿道。 “对了,那所监狱里除了你的一些旧同事,还关押着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这是最新得到的情报。” “是尼赫鲁?” “不,更重要。” 铃木说完小心观察鲍斯反应,他不知道影佐曾经与鲍斯私相授受谈及了什么,但是他很有兴趣知道鲍斯能不能被控制。 “哦,我知道了。”鲍斯的反应有些慌乱和局促。 “是在泰戈尔纪念活动上被逮捕,然后被关押在那里。” “恕我直言,他是一个天生的不合作者,不会和任何国家结盟,也没有政治远见,”“鲍斯顿了顿,”要知道,如果没有印度的参与,轴心国迟早会面临兵员枯竭,这也是西方盟国为什么要拼命拯救腐败中国的原因。” “很高兴你的坦诚,我想,作为一名拼掉一生于与强大对手对抗的伟人,最好的归宿是被敌人杀死。我们日本人的想法是这样的。” “铃木先生,对于你的好意,我心怀感激。” ------------ 490 温盖特 钱德拉鲍斯向铃木微微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将狼子野心互相交底。 很显然日本帝国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印度。如果日军现在攻入印度,或许就可以立即引发印度人民起义,一举将英国势力赶出去,印度精英阶层已经看穿了英帝国的外强中干。英国人正坐在火山上吗,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燃印度人的怒火;十四号哈桑,英国在一战后,就一直靠虚张声势来维持其在亚洲的殖民统治,即使没有日军敲打,也时日无多。铃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制造一个火星,让情况最有利倒向日本,他真的很需要影佐祯昭出现。尽管听说他缺席的最新军事会议上,新到的木村司令官对影佐祯昭大放厥词,认为日军将领还未有被俘的先例,所以影佐最好引咎自杀,但是铃木觉得影佐一定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塔曼提东南40公里,褚亭长接到史迪威直接发来的电报,这不是正常的指挥方式。即使合成团经常独立作战,指挥权也属于第五军。但是此刻远征军再次面临高级指挥官受伤,指挥混乱的局面,史迪威趁机将手伸进了合成团,他早就在这支部队里打上了一个楔子,把自己的女婿派了进去。他希望褚亭长不要过河,而是停留河东,配合一名英军上校的小规模反攻,他没有提及上校名字,不过褚亭长知道是温盖特。第二个要求是后撤时,将塔曼提大桥摧毁,必须连桥墩一起炸毁,看起来,英美是没打算短时间打回来。 合成团坦克无法通过大桥,于是在大桥附近部署防御,看着远征军卡车一波波过去,放下士兵再返回。 打败仗后,中美英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一家亲的假象中。英国人敞开了仓库提供物资(当然他们一定还在地图上隐瞒了不少兵站),在边境修建起设施不错的野战医院,来拯救中国伤号。这里的高湿高温环境,使得伤口愈合非常依赖抗生素,很多轻微伤口感染,最后导致了死亡,现在美国人空运来了青霉素。 据说务实的斯利姆将军已经来到边境,从职权上接替了亚历山大。但是将军意识到,自己没有军队,此刻仍然需要仰赖中国军队。 为了防备印度人造反,指挥部作出的将几个印度师调离举动,无论如何评估都是值得的,当然这使得边境的防御力量严重受损,目前盟军在这里只有一个残破的英缅师和残破的第7装甲旅,美军有2个黑人团,但是都是负责机公路修建的工兵团,战斗训练不足。 对斯利姆而言,除了中国军队表现出了卓绝的战斗力,第二件值得欣慰的事是维维尔保证给他送来了一支特殊部队——77旅,由一名在巴勒斯坦屠杀过阿拉伯人,在埃塞俄比亚活埋过意大利战俘的,狂妄军官指挥。斯利姆还未见过温盖特上校,只是耳闻他善于声东击西,善于背后攻击,印度总督维维尔保证,温盖特正是那种为战争而生的人。既然轴心国的军事集团里充满了疯子,盟国也得有这样几个人才镇得住。不过,77旅还只是一支纸面上的部队,目前只有一个指挥部,由2个英国连和廓尔喀营组成,不到一千人,并不是维维尔保证的四千人。 缅甸长达700公里的英缅边界,斯利姆知道没有足够的部队和时间,部署防守这么广阔的地区,更何况日军还可能从孟加拉湾的海岸线登陆。在活捉影佐祯昭少将的战斗中,他见识了敌后特殊作战的效能,他希望立即将这一千人投入战斗,期待能拖住日军一万人。美军气象水文专家对今年汛期时间进行了评估,认为比往年晚,大约还需要半个月。如果这段时间,日军在锡唐河西岸打出一个桥头堡,对于他们的侧后的登陆行动,会起到极大的牵制兵力作用。 太平上上空飘荡着中途岛缺少淡水的电文,美军用几个波段和稍微不同的措辞,连续发送这样的信息,似乎很担心日本人不上钩,以至于远在孟加拉湾的419截获到了4次之多。这是美国人请君入瓮的戏码,但是没有接收到日军拍发的,含有AF代号的电文。程大洋想,也许日本人使用的频段没有在电离层散射,而传播太远?或者因为浅野不在身边,没有强烈建议山本安排一次将计就计的策略?程大洋估计浅野作为历史爱好者,一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也许上次诱敌作战被自己搅和后,山本不想再听他的计策了? 日方穿越者来到这个时代时,只是几个差点溺毙的流浪汉,但是现在已经搅动起的惊天巨浪,让历史变得扑朔迷离。几乎已经让装备齐全的419很难应对。现在看起来,拯救远征军,拯救阿萨姆的任务,似乎更为重要一些。 419的两架无人机几乎无缝交替,最大可能地滞留空中,监视日军的行动,以保证远征军能守住印度北部。山本手握的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再次开始各种静默,这让419无从掌握其动向。 盟军在各自范围内搜索这支舰队的位置,从阿留申群岛到中途岛,从所罗门到澳大利亚,盟军的潜艇和飞机搜寻着山本舰队,各处都有一些一鳞半爪的发现,盟军通过电讯交流,使得419至少可以利用盟军的侦察结果,不过所有侦察都,在各个地区或多或少发现了日军舰队迹象,据此判断日舰队目前很可能处于分散状态,但是日本舰队一直保持严格无线电静默的事实本身预示着他们将有大的行动,他们每次大的行动,都集结起强大兵力,同时制造分散的假象。 褚亭长的骑兵队冒着大雨来到亲敦江大桥附近指挥部,布鲁克已经到了这里。天际雷声,将南方炮火声淹没。他刚刚得到戴安澜被偷袭重伤的消息,好在撤离行动开始时,戴安澜已经预料到指挥问题,预先进行了委托指挥部署,各部队知道自己在何种情况下,该如何行动。目前,敌人在各个阶段的反扑被新22师和新38师打退了几次,撤往印度道路仍然畅通。工兵已经在桥墩上安放了*,足够炸毁这座山间桥梁七八次之多。 雨云阻断了高空中无人机的侦察,褚亭长不知道目前敌人的动向,他预计雨停时应该已经入夜,如果日军利用原始丛林行军,巨大的树冠会遮蔽热信号,无人机的热像设备很难发现其行动迹象。后半夜敌人可能会窜到四周发起进攻,这是他忧虑的地方。日军具有各自为战的主动精神,对指挥和后勤依赖极小,这无疑是盟军不具备的。 周有福通过电台报告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工兵上尉不见了,他说有人看到他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离队,直说是去侦察,结果没回来,他担心可能迷路,更担心要是落在本地人手里,可能被点了天灯。他想派一个排去附近村落找一下。看上去老周还挺重情谊。 褚亭长立即在电台里呵斥他不知轻重,多此一举,让他赶紧收缩部队向自己靠拢,缅甸这鬼地方情况复杂,军长都能让蛇咬,丢一个上尉还新鲜? 周有福不敢违背褚亭长的意思,他的侦搜部队迅速与褚亭汇合,准备防守大桥,这会儿天色已晚,大桥上灯火通明,给部队指示道路,因为雨天日本飞机无法出动,所以大桥敢于开灯。 可以看到远征军军车在右侧行驶,与一支逆向而来的英国步兵有些冲突,因为他们习惯沿着左面左,并且队伍里驮着物资些骡子不喜欢车灯,在桥上闹腾。 “团座,西面出太阳了,英国人回来了?”周有福不由得感慨起来,“这大半个月了,没见过这些狗日往回走的。” “这是英国人的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什么是特种部队?” 褚亭长意识到有些说漏嘴,周有福不知道特种部队这样的名词,并且温盖特出动仍然是军事机密,不过小小纰漏应该问题不大。 “就是专干些敌后暗杀,爆破勾当的部队。” “嗨,那不是和太行山上土八路游击队一样德行嘛?” “确实有些像,不过八路军靠老百姓支持,他们不成,得有物资和情报支持,比如美国人会定期空投物资。” “团座,你是说在森林里空投?美国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一队穿着雨衣的英国军人,从合成团坦克前经过,大概是惊异于有人能将坦克带到这里,他们靠上来,纷纷拍打格兰特的装甲。 一名胡子拉渣浑身湿透的英国上校走到指挥部门口,褚亭长迎了出去。 “这是温盖特上校,他想拜访一下褚少校。”翻译结结巴巴说道。 “我是褚少校,”褚亭长英文不赖,略带闽南口音,他将翻译挤到一边,他与温盖特握了握手,直接交谈。 “长话短说,我想你知道我的来意,我必须给敌人后勤一点儿打击,让他们停顿下来,我很想知道南面日军的情况,我的参谋没有准备好地图,上级打发我来找你。”温盖特说道。 “你上级的想法不可行了,日本人把部队分散了,也没有完整的补给线可以给你攻击。”褚亭长说道,这是419监听到的15军指挥部的最新指令,要求化整为零,只带几天干粮行动,尽一切可能阻断敌人后撤。 “在这样的地形上,把部队分散?还没有后勤?” “是的,大概以小队为单位,从森林里绕过我们的主要防线。最近的荒木支队,应该已经到身边了。今天夜里就会发起进攻。然后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发起连绵不断的进攻,有18师团和55师团的步兵和骑兵,31师团的炮兵。能咬一口是一口。我想你也知道,昨天夜里我们的一位师长被刺伤了,这就是日本军队。” ------------ 491 乱成一锅粥 温盖特神情有些变化,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位明星少校的嘴里,敌情竟然这么严重,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些激励士气的话。他本人并没有与日军作战的经验,他的经验来自于帮助犹太复国主义者杀戮巴勒斯坦反抗者的游击战,帮助埃塞俄比亚军队围攻意大利人的几次偷袭,本质上都是低烈度的战斗。虽然已经在战术方面崭露头角,不过关于如何与日本人对战,温盖特的很多战术还停留在设想中,他甚至还收集褚亭长的战例,从中琢磨出了一些自己的东西。 “那么少校,你有什么建议?” “我看到你队伍里的那些骡子,”褚亭长摇了摇头,“你打算靠那些给养坚持几天?” “一个星期左右。如果大桥不在了,就从上游撤到英帕尔北面。” “你的廓尔喀人会成为拖累。” “不,他们是英勇的战士,恕我直言,比你们中国军人更善于近距离作战和山地战。” “他们害怕水,但是缅北到处都是河流。你必须用克钦人。” 褚亭长在3月份就观察到这些廓尔喀人因为害怕读过锡唐河而留在东岸被日军屠杀。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克钦部队正在训练,我只能用这些尼泊尔山地兵,但是我迟早会有克钦战士的,事实上,我正在构思一种新的敌后作战模式和新的编成,新的部队用一种克钦传说中的吉祥猛兽来命名。” “叫钦迪特?” “你怎么知道的?”温盖特大吃一惊道。 “缅北传说中的猛兽没几种,有吉祥寓意的也只有这一种。每座寺庙门口都有,和我们中国的石狮子差不多。” “原来如此?” “我建议你用麒麟来命名部队。” “这一点我会考虑的。” “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你们废弃的窄轨铁路,连接着你们的兵站仓库,我们的地图上没有,但是你应该知道。” “啊,可能是这样的。”英国上校尴尬说道。 “日本人会直接搜寻你们的仓库作为补给,他们的指挥部一定在几个主要节点附近,我想如果你想在方圆一百公里找到值得偷袭的目标,进行短促进攻,这是首选。” 褚亭长到了地图边,将他研判的敌人可能设立指挥部的地方指出来,无人机现在效能减低,这是监听日军通讯或得的,荒木支队上报15军司令部的,两个待选地方之一,加上了一点自己的判断。 “不吃药了,三四天内我军我撤过河,我们就会炸掉大桥,这一点得看日军的速度。” “尽管炸桥,我们可以从上游回来,我们带了渡河器材。即使廓尔喀人不谙水性,也能坐着橡皮舟回来。”温盖特自信道。 “从上游回来……必须预料到水流流速增加。” “我会通知美军在河对岸接应,一切会井井有条。我看了你最近的几次战例,对无线电控制指挥部队,获得火力和补给的作战方式印象深刻。我认为,丛林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电台是军队间唯一的纽带,而补给是维持作战的根本,所以我带了电台和骡子;呵呵,我相信你也没有从理论层面考虑过丛林战战术吧?” “那么一定请保护好你的通讯设备。”他发现英国上校跃跃欲试,显然得到了一些错误的信息,但是现在无从解释了,就让他去按自己的想法干吧。 对话简短融洽,两人握了握手,温盖特冒着雨离开,去实践他的敌后破袭的理论。褚亭长继续准备防御,准备掩护后面部队赶来。他无法完全按照史迪威的意图,配合英国人的进攻。他的人马很疲惫,陶名章至今还留在后面,等着接应戴安澜的卫队。他预计这队英国人带着二百多只骡子,浩浩荡荡杀向敌后,多半会被日本人打一个头破血流,不过现在是1942年,打败仗也是难免的,对于温盖特这样可造之材,教训来的早比来的晚好。他会在磨合中找到正确的战法。 数万日军正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敌人渗透后的袭击,如褚亭长预料的在后半夜打响,他没预料到的是日军从最初的挫折中,迅速找到了多样化的进攻方式。 化整为零的荒木支队,以小股兵力不断骚扰公路沿途,专打卡车,因为他们知道打坏一辆卡车,中国军队后撤速度就拖慢一些,并且可以在路中间自造一堆路障。那些埋伏在路边的日军,等待中国军队通过的间歇,悄悄跑上公路布设*,有时候根本不埋,因为夜里很难看清楚。 雨渐渐停止后,无人机飞下云层,可以看到日军的小股渗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曲折的公路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残骸。双方在各个路段交火,敌人优先击毁卡车的战术取得的成效,几乎堵死了道路。 如果渗透进来的荒木支队伎俩得逞,有效迟滞远征军摩托化后撤,那么远征军最后的几万人和断后的新38师以及合成团部队,仍然可能被赶来日军包住吃掉。尤其戴安澜目前为止生死不明,他的卫队在夜间遭遇袭击然后与通讯部队分散了。 无人机无法有效发现躲进原始森林的日军,估计荒木支队和原田支队,至少有一两千人已经绕过原来防御,到了公路周围,而且敌情每一个小时都会更严重。 他把蹲在一边打盹的周有福叫起来,周有福2天没睡觉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歇着的是偶,他命令周指挥最后三辆格兰特立即出动,在公路上清除障碍。嘱咐他装备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陶名章和戴师长接回来,不管戴师长是死是活。三辆坦克把能搜罗到的汽油灌上,沿着公路出动。另有4辆斯图亚特在两侧保护。这些格兰特每辆只剩下几发*,不过它们现在的任务是清除公路障碍。车队浩浩荡荡出发,黎明时开始将那些横在路上的卡车推到路边沟壑里,这功夫日军就在几百米外不停地射击。褚亭长开始怀疑这样做的意义,因为一晚上日军击毁了50辆卡车,照这样的速度,很快大家就一起考脚走了。 与此同时,温盖特的部队遭受了第一次挫折,他们以为自己鬼鬼祟祟进入了森林,可以绕道敌人背后,立即就被浑身披满树叶的日军打了一个伏击。 日本人躲在树上向他们扔*,最初几分钟的惨重损失后,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路数,以为遭到了迫击炮袭击。直到日军跳下树用刺刀格斗,才搞清楚状况。 温盖特的队伍在能见度不超过50米的南亚密林里行军,排出了半公里长的一字长蛇阵,善战的日军迅速找到弱点,将队伍截成首尾不能相顾的几段。英军仓促反击,部队失去统一联络,各自向不同方向退却,有一支顺原路回来,退过了大桥,另有几支去向不明。英军这套纸面演练的战术严重依赖无线电通讯的,但是温盖特上校立即发现,在山区电台根本不可靠。即使控制附近的制高点也未必能有效发出电报。 419上,程大洋和政委商议是否利用无人机为盟军提供中继支援,但是这种技术手段多用总有马脚,最后决定不管了,优先靠近林秀轩的五人小队,为他们后撤保留通讯能力。他们正靠近海岸,需要随时与潜艇联络。 格兰特一路逆推,冒着冷枪将路段开通,使得后面卡车可以前行。但是两侧日军变得更具主动性,他们使用掷弹筒玩出花来,打出了平直弹道,直接攻击150米外坦克侧面投影。很快有斯图亚特坦克被击中履带瘫痪,只能由格兰特再回头将坦克推开。无人机观察到的最新情况,后卫部队已经被咬住,很多部队已经自行放弃车辆,改步行走完最后的几十公里。 陶名章终于等到了戴安澜的警卫部队,这支部队在阴差阳错间,几乎掉到整个远征军的最后面。但是戴师长仍然神智清楚,只是被打穿腹部发烧严重,必须及时做手术;陶名章将师长已经转移到一辆M3半履带车上,但是仍然嫌不够安全,看来还得到其他部队掩护才行。周有福被迫停在公路边,等待陶名章机步营赶来合并一处往回赶,他知道部队在火线胶着中停留,有多么的危险,尤其四周炮声显示日军重火力越来越近了。 他不太理解褚亭长的想法,合成团明明第一个到了桥边,现在又拉到了最后面,看着其余部队向北撤,他心里猫挠一样。 这天中午,交替掩护已经不存在了,所有阻击部队开始自行后撤,再精锐的国军,也很难看着友邻后撤而不为所动。 到了下午,整个撤退乱成一锅粥,周有福逆行的侦搜部队带着坦克,吸引了公路附近日军注意力。日军判断中国军队有一次反击,加上最新得到的英军部队反击的情况,15军司令部也产生了敌人可能要反扑的错觉,下令暂停进攻两个小时观察敌情。不过,仍然有大量日军没有接到命令,继续疯狂投入进攻。 这样的混乱局面,褚亭长不能亲自涉险,只能不断调整部署来尽量拖延。大桥上,很少再有卡车和马队通过,步行通过的200师连队,建制仍然比较完整,武器也比较齐全,但是开始有一些三三两两,相扶相携的散兵出现,大部分丢光了武器,有的连鞋子都跑没了。看情形,最终远征军还是很可能被日本人咬掉一块肉。褚亭长的部队还都没过河,他们坚守在大桥附近方圆几公里的防线上。他的部队几乎成为一支脱胎换骨般般的中国军队。 ------------ 492 遭遇伏击 距离大桥不远处,布鲁克开始摧毁无法带过桥的重型火炮,用坦克将它们推下河,这是合成团第一次大规模损毁自己的装备。布鲁克在北方传来的隆隆雷声中撰写他的报告。 他在报告中写道:目前所在的这支部队,未必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但是很可能是盟军中最棒有战斗力的。这支部队可以熟练使用新武器,掌握最尖端的通讯设备,这些技能的掌握,普通美国士兵需要大约1年时间才能完成,而这些部队几乎一边作战一边学会了这些技能。其侦察部队的效率尤其让人记忆深刻,尽管没有完整的测试,但是他感觉前敌炮兵观察哨发回修正信息准确而又及时。他惊讶于中国士兵的学习能力,但是必须承认,赋予这支部队灵魂的,是一名狡诈而又油滑的军人。目前还无法在出这支部队战斗力,与这位军官散漫指挥风格之间找到关联,但是他觉得是有的,也许是他身上的中国特有的江湖会道门的习气,使得手下愿意追随他死战。对于将军提及的,在6月份,着手建立一支中美混合部队的提议,他不认为可行。中国军官绝对不会让盟军染指指挥权。但是他认为,可以将加尔各答的装备,优先提供给在合成团,并在它的基础上扩充成一支师一级部队。美方仅提供必要的训练和顾问人员。 褚挺长不知道布鲁克这会儿正在通讯分队里打小报告,他在指挥部来回踱着步,他忧心自己的部队撒出去,落在后面回不来了,还都是陶名章和周有福带的老底子部队。 他必须承认自己有些轻敌。日军除了一成不变的狂热,战术仍然是多变的,看起来他们找到了一些新的拖延战术,包括各种围绕公路展开的袭扰和破坏,并且他们在丛林里的行军速度一点儿不慢。 为了实施一次层层交替掩护,滚筒式的后撤,他特意与廖耀湘余韶沟通,希望将能打的22师、96师能靠后,掩护一些无组织的杂牌;结果溃散最先从新22师开始,然后是96师,如同传染病一样蔓延开去。他们没有按原计划,等接戴安澜的警卫部队后撤,而是自行先放弃了阵地。 越是靠近大桥,部队里越是充满了焦虑气氛,当然主要因为没有统一指挥,另外也归功于英国人屡屡提前炸桥的先例,被第5军看在眼里,即使大桥牢牢掌握在中国军队手里,后续部队仍然担心落在人后,于是纷纷争先起来。这样,从丛林里窜出来的那些精疲力尽的日军,很容易重新设立阻击线,虽然敌人兵力都不多,坦克一冲也就垮了,但是每每纠缠,让最后部队周围敌情原来越严重。 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与其在公路上被层层阻击,不如让部队从丛林里突破。他可以用无人机测绘丛林,找到平坦道路。以无人机掌握的情况,日军大队以下单位,几乎没有通讯,早就乱作一团,目的就是把中国军队撤退序列搅乱。虽然各支日军间互无协调,但是都是冲着公路来的,所以这个时候避开公路似乎是上上选项? 他迅速避开旁人,利用数字等高线地图,研究了大桥以东方圆五十公里地形,显然能找出几条可行路线,至少半履带车可以通过,坦克更是没有问题。不过,丛林里日军情况他不清楚,无人机的光学和无线电侦察都无法获得足够情报。这会儿,就是木村的15军指挥部也不知道前面部队都乱跑到哪儿了。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没有林秀轩给来拿主意,得自己来了。他打定主意,立即到了布鲁克通讯分队,要求立即用大功率电台呼叫前方部队,他恐怕电文耽误事,选择直接呼叫。布鲁克觉得离开公路的方案可行,但是他担心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就是目前是雷雨季,云层中电离情况复杂,直接呼叫恐怕不容易,他的人一早上就没有喊通温盖特,只能听到对方模糊的呼叫声;另外就是没有约定暗语,直接呼叫容易被日本人听到。 布鲁克提出的第一条难题,对于褚亭长根本不是问题,因为头上有无人机可以中继通讯,至于第二点,好像是个问题,日军中能听懂中文的不在少数。但是他仍然有自己办法,等美国人直接假设好电台,他抓起通话器开始呼叫自己各部队。 布鲁克刚才呼叫了隔着一条河的老丈人指挥部,也不成,附近雷雨云密布,给通讯造成很大困扰,语音信号很容易被噪音吞没,耳机里可以清楚感觉到几十公里外的每一次打雷,就是很难有听清对方说什么。但是褚亭长一呼叫,立即就把距离远得多周有福和陶名章都找到了;他甚至在电台里骂了周有福几句,就如同隔着一张桌子训斥老周一样。布鲁克看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他发现任何涉及到概率或者偶然性的事情,到褚亭长这里都不灵。 “听着,去下面找两个福建兵来。” “老大,你要找同乡?”周有福不解道。 “别问,快去。” 不一会儿,周有福都找来了福建兵,在那边候着。 然后,整附近所有人,连同汉语不错的布鲁克,就一脸懵懂听着褚亭长说他的家乡话,褚亭长很确信,日本人从华东招来的汉奸里,应该没人能听懂他的漳州话。 布鲁克发现眼前这个家伙,不仅仅是靠运气,也有那么一些独到的小聪明,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主意应该立即通报马歇尔元帅。如果能在北美洲最偏僻的印第安部落里找到几个通讯人员,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加密,日本人不可能听得懂。这种中国式的智慧,不用实在可惜。 周有福立即就领会了褚亭长的意思,唯一担心的是山地地形问题,褚亭长告诉他不要在电台里提及地名,他很清楚部队目前的位置,只管先向北脱离公路,穿过山口,等待他第二次通讯。 他丢下通话器准备离开,一边布鲁克的手下突然拦到前面,这名中士知道褚亭长会英语,直接向他请求帮忙。早上起,他在这里呼叫温盖特特遣队几个钟头,温盖特和他的人马彻底失踪了,美国人认为这里距离特遣队最近,所以把呼叫任务交给他。他领受任务后,始终能听到温盖特在频道里喊话,但是声音支离破碎,不时被云层内放电时的噪音遮蔽。他觉得,或许可以让这位无往不利的中国少校来用帮帮忙。 布鲁克刚想斥责手下荒唐,但是又一想,死马当活马医吧,眼看千把英国人要完蛋,不如让这个神棍试试看。 褚亭长当然知道419不参乎盟军通讯的立场,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部队进入丛林,或许用得上这票英军,万一炸桥退不回来,也能一起去上游泅渡,英国人带着橡皮艇呢。 “我又不是巫婆,这种事怎么找我?”他假装不屑于帮忙。 “长官,求你了,试一试吧。”中士一脸哀求说道。 他勉为其难走到电台边,抓起通话器时,注意到布鲁克远远地看着自己,还抱着手。 “关二爷在上,那就试试看吧。” “洋葱,洋葱,我是鸡蛋。”他按照中士递上来的一张密语呼叫起来。 无人机接收到的语音信号,在送回419后的十分之一秒内识别出是褚亭长的声音,正在值班的政委不知怎么回事,但是他果断决定立将声音增益后发送。过了一会儿,又把温盖特那边嘈杂的声音滤除杂音,传送回来。 奇迹再次发生,通讯分队的帐篷内所有人都听到了温盖特的喊叫声。褚亭长把通话器交到美军手中时,声音仍然清晰,褚慢慢后退了几步,没有发生立即中断的情况。 “别愣着啊,快把话说完。待会儿又不灵了,可别找我了。” 他催促一句,背着手出去了。布鲁克麻木地盯着这个背影,刚才褚亭长接过通话器时,他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4辆斯图尔特转向北面,突然脱离了公路,后面陶名章的半履带车丢弃了拖拽的6磅炮紧跟其后,卡车上的士兵,弃车后步行紧紧跟上。一个加强团的兵力钻进了丛林里。 合成团的战士自然知道是团座在指挥,大抵安心,200师直属警卫部队的人可是个个心里七上八下,在他们看来丢弃卡车火炮,那是吃败仗的先兆,以往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了。 周有福搜索营,以221侦察车为先导,迅速在丛林里挺近,不时停下来,等后面部队,后面是几辆轻型坦克,再往后是陶名章的半履带车和最后压阵的三辆格兰特坦克。大约1500名步兵,在车辆两侧通过,队形有些混乱,但是坦克的巨大响声,使得步兵不太容易掉队。当然声响的一个问题,是容易把周围日军吸引过来。 军医报告戴师长一经颠簸,这会儿又昏过去了。伤口感染严重,看起来不能拖太久了。 很快,第一辆先导的221侦察车落入日军伏击圈,一名躲在树上的日本兵,将*直接扔到这辆战车敞开的机枪塔内,直接报销了一辆战车和两名老兵。但是侦搜部队做出的反应要远比英国人有经验,所有机枪火力立即向头上巨大无朋的树冠射击,他们猜到了敌人的大致位置;密集的子弹打的树枝乱颤,披着树叶,埋伏在树上等待敌趁火打劫的敌人纷纷坠落。合成图团的自动火力发挥了作用,在这样的能见度只有几十米的环境中,*远比日军刺刀有用。 ------------ 493 就此分手 战斗一下子分出高下。合成团立即发起反击,用机枪和*将躲在树上,以及各个方向举着刺刀冲杀过来的日军撂倒。随着后方半履带车赶到加入战斗,12.7毫米机枪将附近参天古树枝枝杈杈削断,整棵树打的跟秃子一样,这种泼洒弹药的打法,日军之前未见识过。 一个加强的中队,大约二百多号日军原以为可以打一个伏击,先从树上打懵对手,然后从几个地点冲出来分割远征军,他们这次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面对的是大约2500名配备了坦克的中国军队;当然如果不是密林中能见度低,看不清敌人的数量,或许不会贸然设定了这样一个粗糙的圈套,去硬撞钢铁。 辻政信几年前就开始研究丛林战,这项利用大树,形成立体火力的战术是他向大本营提交的成果。当然当初想定战术时,无法预料对手的自动火力这么强大。 陶明章在一公里后方断后,听到密集枪声,他约束坦克勿轻举妄动,以免伤到自己人,当然另一方面他可以从枪声中听出己方占据了绝对上峰,日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等他到了跟前,看到一辆221侦察车还在燃烧,地上布满了日军死尸,有一些死尸挂在了树上,显示敌人有备而来却倒了大霉。 “去查查尸体,看什么队伍。”他站在一辆半履带车上,扶着机枪提防着高处,要是这会儿有人从高处扔一个*下来,可就要自己好看了。不过上面被扫射的光秃秃,显然没有活口了。 “第15师团的。”士兵报告道。这会儿周有福已经迅速过去了,他没陶名章这么细心,根本不管敌人番号。 “新部队这么快就上来了? ” 看起来有所有能动的日军主力都追来了,陶名章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当然与周有福不同,他一直在关注大局,这也是褚亭长注意栽培他的地方,所以他可以想见,敌人不仅仅是追击远征军,也是为了一鼓作气进入东印度,某种程度上山洪下来,才可以解决盟军的燃眉之急。 “向上峰发报,发现15师团出现在追击序列中。”他向一边福建士兵下达命令。 有人讲将发现的日军地图取来,他抄起来看了看,是一比二十万的地图,很多地方空白,越往北日军的情报工作就越差。 他下令部队继续向前去,追赶前面周有福,但是保持距离,随时准备周有福找不到路回头,免得队伍乱了。但是这种情况始终没有发生。 他觉得,褚团座一定在很久以前就研究了整个缅北的等高线地图,所以能做到完全了然于胸。但是,即使如此他仍然无法参透很多事,即使等高线地图也只是非常粗略的描述了地形,更何况地图无法将每一条林间河流描述清楚,但是褚团座即使是远距离遥控指挥,也 从未指点过错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化身为一只鸟,停留在部队上空,否则很难通过电台搞清楚部队的位置。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起头,头顶上一群乌鸦盘旋,就等着这里人一离开,就扑到死人堆里开饭。 前面周有福接到第二个指令,要求他转向去东北,准备帮助温盖特。英国上校恢复了通讯后,又有了些底气,决定带着剩下一般人去冒冒险,结果撞到了敌人指挥部,以为只是一个中队,结果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敌人至少有六七百兵力,两门步兵炮就是一个基本完整的大队,几乎崩掉了牙。 周有福向着褚亭长描述的方向前进,不时得到他的指点,要求转向,周有福小处精细,大处糊涂,没细想老大是怎么指挥的,也许团座以前机缘巧合,被什么世外高人指点过会法术也说不定。 他很快听到了前面炮声,日军的掷弹筒和步兵炮压过了英国人的迫击炮。他准备派遣侦察兵去侦察一下态势,立即收到褚亭长呼叫,要求他暂停原地,先把队伍展开。不久日军就从前面过去了。听枪炮声的动静,老大判断是对的。 无人机从一大片林间空地上飞过,看着丢盔弃甲的英国人从这里撤过去,这会儿周有福冲过去,容易混乱,得等一等。 陶名章从后面赶来,接到命令向东推进一些,等周有福先动手再出动。 整个部队竟在丛林里展开了4路纵队,两侧是半履带车,中间是轻型坦克。一切如同在迷雾中布阵,有人竟然可以凭借这个时代这么落后的侦察/通讯手段,做到决胜千里之外。 日军追击部队原本刚到英军仓库,却被温盖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凭借高度战术素养,各中队就地组织反击,很快发现敌人来的不多,火力也不足,几下反冲锋,靠着刺刀见红的勇气,把英军打回去了。然后按照鬼子德行,立即投入反击,把英军黏住了。 温盖特的部队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完全甩不掉后面日本人了。英国上校之前一直在中东和北非沙漠里行动;他凭借书面资料和想象力自创了一套丛林战理论。 设想中,他的部队掌握高度机动性,始终掌握侦察优势,可以做到:行进如风,稳健如林,进攻如火,不动如山。 他没想过这种结局。只能丢下伤员和骡子物资,带着指挥部撒丫子跑。通过空旷地带后,他稍微停下观察,发现后面龇牙咧嘴的日军紧追过来,密密麻麻,至少有2个中队步兵,还有一些骑兵。他意识到,今天可能跑不掉了。他在丘吉尔面前夸下海口,要实践的新式战术,可能会在十分钟内夭折。 机枪设计和炮弹爆炸声遮盖了附近坦克接近的声音,双方都没有发现一支更为庞大的队伍在靠近。 突然间冲杀在追前方,肆意砍杀掉队英军的日军骑兵队如同被割麦子一样撂倒。温盖特吃惊看到一辆用树叶伪装过的坦克从丛林里冲杀出来,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坦克喷射着火舌,隔断了自己的队伍和日本人,用密集火力扫射猝不及防的日本鬼子。 很快又有一队侦察车辆冲出,随后是大量的步兵,一切井然有序,如同排练过很多次,就等着今天自己从这里仓皇逃过去一样。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一支装甲部队在森林里。他在军校时,曾经有人粗心将坦克行军路线画在丛林山区,结果被大家嘲笑了两年。 在德军突击了阿登森林后,陆军意识到在充分的战役侦察情况下,这种行动是可能的。而温盖特则一直致力于研究骡马化的部队或者伞兵,在丛林中的机动,还远没有提升到机械化部队层面,但是今天他开眼了。他见识到了一支部队在缅北复杂丛林里,出现在了关键位置屠杀日本人。 坦克杀到战场中央转向,此刻从半履带车上下来的士兵已经完全占据车辆后方进行掩护。无依托的日军被射杀过半,剩下退回丛林边缘的就地防守。他们利用机枪和掷弹筒反击,但是这些顽抗的日军,立即鸡飞狗跳起来,原来另有一队坦克绕到了他们后方。转眼间,追击的日军陷入包围,防守被瓦解。当然由于地形复杂,还有不少侥幸逃进深山,但是他们中很大一部分,注定将因为迷路,而饿死在丛林里。 陶名章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在电台里联络温盖特进行简单联络,然后双方一起返攻日军指挥部,几乎没有遭遇抵抗,就占领了那里,冲进仓库时,一名日军中佐已经自杀在军旗边上。消灭部队为31师团一个大队。 温盖特丢失了所有的骡子和给养,部队损失四分之三,他眼前的中国军队竟然还开着坦克。他感觉眼前的世界如同颠倒了一样,不由得想起祖父说过,当年攻占紫禁城时,他所在旁遮普轻骑兵联队只损失了6个人。 褚亭长出现在通讯室时,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前面消息还没传回来,布鲁克发现他每次在通讯室发布一些命令,就会离开一会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也许又在搞什么迷信活动,总之,回来时变得信心十足。不一会儿,前方消息传来:打胜了。 桥梁那边中英宪兵一直在清点人数,截止此时,已经有超过六万名士兵已经过桥。从南面赶来的部队变得稀稀拉拉起来,远处炮声倒是渐渐近了。看来很快要到炸桥的时候了。 桥上*已经装了*,*就在对岸引桥边一座碉堡里,随时可以引爆。 褚亭长来到布鲁克眼前。 “是时候带着你的人退到桥那边去了,日本人一到就炸桥。” “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退回去?”布鲁克平静问道。 “我不能丢下队伍,我得接应我的人去,要不是你老丈人非要救那个英国人,原本还有时间,,现在他们还有一天路程恐怕来不及了,我不想让我的部队在这里和一万日军混战一场。” “你打算在上游渡河?” “不错,从上游渡河,然后去……谁知道呢。哎……”他突然慨叹一声,“你我合作了两个月,也算缘分,就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褚亭长语气颇有些感怀,布鲁克几乎被他骗过,有些鼻酸,但是他立即意识到褚亭长决不是这样重感情的人,他好像藏着什么阴谋。 “你不是想就此摆脱我吧?” “哪里,哪里,我们还得靠老丈人给枪给炮,只是……觉得兄弟你高才,得了国会勋章,还在我这里收发报,太屈才,我也感谢这些日子,你在你老丈人那里维护了我们。” 褚亭长说着与布鲁克握了握手,他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好像有所指,是在感谢布鲁克在干涉中国军队指挥权问题上,持否定立场,但是早上那封电报是加密的啊?布鲁克想,也许他是指其他的事? “那我就此退过河去,你一定要小心。不过,我想我们缘分未尽,一定会在印度还会再见的。” ------------ 494 新平阳 “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布鲁克说道。 “我需要最好的医生,还有药,必须在渡河地点等候,地点我还不确定,但是会提前告知,为了救温盖特这个莽夫,可是耽误了戴师长的伤情。”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去找英国人。”布鲁克抱着手说道,大有我是史迪威女婿,谁敢不给我面子的气焰。他以前为人谨慎,很少拍胸脯打包票,跟褚亭长待久了,难免沾染一些吹牛的习气。 “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褚亭长嬉皮笑脸拍了拍布鲁克肩膀,两人就此告辞。褚亭长领着他骑兵去了北方做准备,等着接应他的队伍。 布鲁克觉得褚亭长如此以身犯险似乎没有必要,不过中国军人的这些行为,一直让美国人不解,军官中的很大一部分腐败成性,经常丢下士兵逃走,以至于很多美国军人认为,这是中国行伍文化的主要部分;但是仍然有不少军官,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弟兄。为什么两种截然矛盾的文化,会在一支军队里同时保留。 他想,但愿山洪不会突然下来,让褚亭长回不来印度。不过,这个人除了狡猾,还总是被运气围绕,为他担心实在多余。 褚亭长将所有堆积在河东岸能拿走的弹药和物资,让骑兵们带上,还套了几十辆大车装运汽油,一行人向北而去。布鲁克则退到西安碉堡里,他很高兴在缅甸战役的最后阶段,美国军人终于获得了一些实质指挥权。 傍晚时,林秀轩和其余四人已经到达实兑海岸边森林里,昨晚他们消灭了一卡车日军,夺取了一辆卡车,利用微光夜视仪,连夜关灯驱车多赶了百十公里路,提前到了海边。 不久前,这里刚被日军用最原始的方式登陆,没有一艘专业登陆船只。这是靠几只小船载着几百人登陆,轻易夺取港口,然后大船才在靠港卸下主力。如今日本海军主力已经离开了孟加拉湾,皇家海军的一支分舰队,由竞技神号航母率领,又悄悄回到这里,不时靠近海岸,出动几架飞机吓唬一下日本人,不过日本人根本不怕这些所谓的空袭,他们觉得那些双翼剑鱼飞机,根本是来搞笑的,大部分时候连警报都不拉。事实上,如果不是419搅和,这艘竞技神号本该在半个月前被干掉了。 林蹲在山头上,借着夕阳用望远镜观察下面港口。如程大洋通报的那样,僻静的港湾一侧,停着两艘潜艇。它们并排停靠,不像是等待补充,因为这个港口被日本陆军控制,并没有海军仓库。潜艇上后面拆掉了炮塔搭起了支架,可能是某种小规模改装。 程大洋早发现了这个情况,希望林秀轩顺道解开这个谜,当然林也一筹莫展,他觉得疑点很大。能让日本海陆军联手的,必然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组长,你觉得有什么问题?”秦小苏问道。 “潜艇好像在进行改装,但是不能确定,为什么把后甲板主炮拆掉了。” “是把后面140炮拆掉了,这是20年代建造的最早的伊1型。应该有5艘,这是2号和3号舰。” 秦小苏记忆过人,闲着就看舰船资料,几乎把每艘船特征都记住了。 “这些过时老艇,没什么战斗力吧?” “应该是没有。现在一等潜水舰的主力是六、七、九等几型,这种续航力不足的老旧艇只能用在次要方向。” “这么看起来确实很可疑。” 林秀轩放下望远镜,心里没有结论,他现在学会了不轻易下结论。 无论如何,现在他必须赶紧到419上与程大洋会和,互相交换一下意见,他不知道419为什么突然出现了,是不是他们接收到己方发出的信号,还是出了其他什么变故? 夕阳渐渐落下,他们并不着急,看着下面港口鬼子货轮卸武器。夜渐渐深了,他们与419完成联络,就偷偷摸下山穿过海滩,前来接他们的橡皮艇已经到了,仍然有水手长驾驶,他们一起上了橡皮艇离开海岸,从现在起整个缅甸,只剩下褚亭长一个人还在奋战。 褚亭长这会儿率领的骑兵,并不是老部队,只是临时加入了合成团序列的部队,当然士兵们都愿意跟着他,因为队伍里早传开说,这个褚很邪门,专克小东洋;当然各种解释都有,有说是诸葛亮转世,还有说小时候得了一场怪病,梦中被仙人指点,传授十三部兵法。 要是褚没有这层神秘色彩,换个旁人要带着这一千多人,都到了桥边,不过河逃命,反而向北去往不明地界,恐怕一出发先得溃散一半。但是大家都信任他,愿意跟着他走。 他一路上与美方保持联络,同时观察合成团主力位置,现在只有他能同时协调所有节点,将最大优势发挥出来。之所以向北,除了接应自己部队,实际上还有一层隐忧,是担心日本高层,会在浅野撺掇下发狠,一鼓作气打到英帕尔。现在河水还缓,这种可能不能排除。所以必须留一手。 在他身后,日军主力从几个方向钻出森林。很快凑足了一千多人,向着大桥发起攻击。此时,早就不再有中国军人过桥,走的慢的,都被日本人杀死在路上了。 布鲁克颇有耐心等着,等到一支日军鬼鬼祟祟摸上大桥,才下令起爆。褚亭长在15公里外,看到了身后的火光,他知道退路绝了。到这会儿,他才有了一些后怕。既担心419通报的汛期太迟,日本人借助简单器材就一鼓作气冲过去,又担心来的太早,绝了自己后路。子夜时停下,大伙儿饮马休息,看起来河面也不宽,也不湍急,真是担心日军会发起进攻。 以日本人目前的混乱,大概是搞不清各处的敌情,也不会猜到有一支军队没有过河。至少从监听到的通讯看,他们并不知道有一个大队失踪。不知道有几千人的集团,有计划的留在了河东。 无人机观察到一个惊人的情况,紧追而至的日军第一批卡车上,装的不是补给品,全是渡河器材。由于青墩江越到北河面越窄,基本坐实了猜想,日军他会在北方找几个地方趁夜强度,这当然完全违背用兵常理,日军连月苦战,早已经疲惫不堪,很难继续发起进攻,这极有可能是日本穿越者的意志在起作用。远征军刚退过河,大部分部队溃不成军,很难组织起来。要是日军再进一尺,说不定又完成一个军事奇迹,杀进了英帕尔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个计划。 不远处,一辆战车冲出森林,是一辆221型侦察车。随后是第二辆,周有福就在第二辆上,他急着赶来联络长官。不一会儿,运送戴安澜的半履带车也出现了。 岸边心情忐忑的骑兵一下子振奋起来,看起来褚亭长能掐会算的传言是真的,他说在这里等,就等到了,真神人也。 褚远远看到周有福车上灯光信号,向那里走过去。路过坐在路边的一对对士兵,由于不许生火,所以士兵们都没看到长官路过,都在放胆评论。 “……你们大伙儿听我说,这位褚团座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又能掐会算,简直诸葛降世。”一个声音说道。 “是啊,看来我中华几千人传承的,还是有些有真道行的,不服不行。” “我觉得,这些年我们打那些败仗,”有人压低了声音,“都是蒋委员长听信他婆娘投了耶稣,搞的满天神仙都不帮咱们。那耶稣泛泛之辈,白受香火,也没甚法力。” 褚亭长迅速走过去,与车上跳下来的周有福握了握手。 “长官,我带着侦察连先过来了,把戴师长也带来了。” “你这些侦察战车还剩几辆?” “全在这儿,就两辆了,”周有福不无伤感叹息一声,“民国22年,我们教导团在南京接车,一共24辆,如今转战万里,就剩这两老伙计了,什么备件也没了。刚才在路上坏了一辆,扔河里了。” 他说着拍了拍布满弹痕的装甲,果然下面门上备胎也拆掉了。 “反正也带不过河,没什么可惜的,美国人造这个跟玩儿似的。随便拔根汗毛,比日本人腰粗。”褚亭长安慰道。 “我不是觉得可惜,要是和敌人拼光,就算是我老周这条老命,我也不心疼,白白扔河里或者炸了……” “别急,或许还有一战。” “还有一战?” “嗯,白天我卜算一卦,日军下半夜要强度青墩江。我们目前位置有利,或许还有一战。” “但是我们的弹药连半个基数也没有了。陶名章和姓温那个英国人,这俩废物还远远拖在后面,这会儿不知道迷路了没有。” “不急,先把戴师座送过河。日本人进攻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再者兵法上说,半渡而击。” 他说的周有福不断点头,显然被他说动了。对面美国人划着橡皮船已经到了,将昏迷状态的戴安澜装上小艇,褚亭长这才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布鲁克一定会遵守诺言找来好医生的。 “师座,可是这样再打一张,我们也是师老兵疲。怕是被日本人咬住。” “不会,从这里往北80公里,有一个地方叫做新平阳,横跨青墩江两岸,我们控制住了,将来可以作为返攻的基石。既可以朔江南下打仁安羌,也可以向东修路,向密支那推进。拿下密支那,中印公路也差不多完成了,那时候小日本儿就翻不过来了。” “团座,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是神仙。” ------------ 495 下一阶段展望 周有福认真地看着褚亭长,他满脑子鬼神迷信,很容易瞒骗,所以褚亭长与他说话,远没有在布鲁克、陶名章面前小心。但是看他这会儿半张嘴的神情,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何苦把人骗的团团转,真把自己当神仙。 “我不是神仙,只是……对日本人够了解,能猜到他们想什么。总之,今天夜里最后一战,我们去新平阳,美国人很快会把路修到那里。日军想着印度,也不会继续向北,我们就在那里对峙同时休养生息,壮大自己,等我们下山的时候,就是鬼子拉清单的时候。” “对,得有自己地盘,得有自己队伍。” “准备准备,得等陶名章和温盖特到。” 无人机观测到日军正在河边准备,日军有一套海洋民族夜间视力出色的歪理,虽然毫无依据,但是被他们大量使用到实战中,即没有任何夜战技术装备,也常常发动夜袭。 他们出动了很多小组,在几十公里长的一段河岸,展开渡河。对面防御的,是新38师和印度第14师, 14师是一个师的架子,且刚调离了印度人部队,只剩下一个旁遮普联队, 1200人。在这些薄弱的防御后方,散步着野战医院,散兵收容站和临时食堂,以及蜿蜒曲印度得公路,完全就是软肋。 日军在明媚月色下的渡河行动,不外乎就是火力侦察,旦暴露,很快就会招来对岸火力,只需要打中一两枪,那些英国仓库里搜刮来的橡皮艇就会迅速下沉。但是这点代价,是日本人预料到中的,他们就是想试出河段上那些没有严密布放的区域,他们没有战役侦察,没有物资准备;他们仓促地发起了一场旨在进入印度得准备性战役,为一次更大规模的战役做准备。 林秀轩终于回到419上,419停留在兰里岛以西海面上,操控无人机支援褚亭长即将发起的最后反击。 林处长来不及洗澡和换衣服,就来到会议室,与另外两位高级指挥员交换意见。议程是先各自说说,最近取得的收获。程大洋的收获是最近在南太平洋周旋,击沉了敌人一艘航母,搅和的敌人没有获得足够进展。林秀轩这边的重大胜利事,阻止了日军把远征军赶到野人山饿死的阴谋,几万人的部队胜利转进到了印度。 会议第二阶段,就是谈失误,目前的结局当然不能让人满意。当初的计划,在南太,至少要干掉敌人一个战队两艘航母,或者杀死一名穿越者,都没有做到。在缅甸,计划利用情报优势反攻日军,或者,至杀死另一名穿越者,也没有做到。看起来大家半斤八两。 会议陷入到僵持中,过了一会儿,自动进入第三阶段——展望将来。 程大洋和林秀轩,最近都在思考未来的行动方法,都急着想表达,但是有人进来报告新的敌情,打断了议程。 无人机侦察到敌人正在渡河。日本指挥官把日本士兵当牲口使,但是他们确实可能继续得逞。 利用窄视场的热像侦察,无人机飞个两趟,很容易获得攻方的意图和守方在防御态势。看起来,防御稀稀拉拉不成体系,有的地区中英双方重复布放,有的地区一兵一卒都没有;此时,已经有日军小部队,未经作战就登陆到了对岸,显然一小时内,他们将试探出更多的适合渡河的地段。 “看来,日军过河势不可挡,当务之急,还是得靠褚艾云的部队打一下了。”程大洋说道,“不知道这山洪什么时候下来?” “快了吧?”政委含糊道,“我目前整个缅北都在下雨,相信快汇聚成大水。”他的话,听似有挺振奋,实际也没个准时间。419到这个时代可没有带着世界各地的气象资料,有时候也是偷听英国电台,获得一些人家的气象统计资料。 “这一仗打成了,他大概要升师长了。”程大洋意兴阑珊说道,他刚才突然意识到,褚艾云可能会升到上校甚至更高。虽然是是陆军的,还是前朝的。 林秀轩一直没说话,他利用会议室显示器,观察整个双方部署。守方破绽百出,攻方昏头昏脑,战场上唯一清醒的是褚亭长。 “老林,你怎么看?就是咱们副艇长可能升师长的事?”政委问道。 “也许还不止,也许会给他一个军,”林说道,“必须考虑到,他是中美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人,战功又很大,“现在后方都在传他是霍去病,少年尤为,民望也很高,所以一定会破格的。” “是啊,他当了军长,将来还得走起义这条路。” “他手下的左右手,我都见过,一个有进步思想,甚至想做我的思想工作;另一个么,典型的丘八军头,倒是很能打;不过,褚那里的人事,还不急着考虑。” 从图像上看,日军果然选定了几个地点开始大规模渡河,刚建立起桥头堡,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敌人在两岸拉间起几道绳索, 步兵带着武器,直接下河趟水过去了。虽然目前上游的平均深度不深,但是对于矮单薄的步兵而言,仍然有没顶的危险,但是他们就这么干了。步兵腾出橡皮筏用来拉炮,没有渡河条件,日军硬是创造出了条件。在其余河段,佯攻一直在进行,不断投入送死的部队,吸引敌人注意力。 褚亭长坐在河边打盹,一点儿都不着急,周有福在边上走来走去,他担心陶名章迷路出不来了,没有那几辆坦克,突袭无从谈起。他不知道其实只是因为电池用完了,所以通讯中断,知道的那个人也不告诉他。 东面太阳初升时,东面终于想起坦克发动机轰鸣,周有福冲到高处,看到一辆格兰特开出森林,然后是几辆斯图尔特坦克,最后是第二辆格兰特,他没有看到第三辆。 褚亭长睁开眼,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陶名章和温盖特耽误的时间,让他们无法再黑夜中发起进攻,并且至少多让两千名日军和七八门山炮过了河。不过因为他们这会儿在东岸,所以相对留在这里的敌人也少了,目前,敌人渡河势头减弱,也在等后面部队赶来。大约正是发起攻击的好时机,发起攻击前,他要给布鲁克发给电报,通报一下位置和进攻路线。 30分钟后,一架英军P38飞机开始沿河巡逻,发现敌军已经渡河,并且西岸的几个桥头堡附近,已经大量聚集了敌军,正往山地里开进,看起来势头起来,无法扭转了。 不过飞行员往回飞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距离敌人不远处,一支骑兵、步兵装甲兵混合的队伍,正沿河浩浩荡荡向下游去。 木村兵太郎坐在300公里外的指挥部,等着前面的好消息。在他的经验里,凡是偷袭,最惊心动魄的都是第一阶段,然后就容易多了。他想,天亮后局面就应该明朗了,他可以在这里打下一个楔子,把大桥慢慢修建起来。 曼尼普尔方向是进入印度得捷径,这里的山越往西越低矮,然后就可以考虑在孟加拉湾登陆了,即使没有海军支持,让相信陆军也完全可以完成登陆。实兑的机场正在重建,到时候陆航可以直接支援登陆行动。 一直有零星消息传来,北方可能藏着敌人一支人马,也许有几千人;不过他想,无非是来不及逃过河的溃军,就算有一万人,又有何惧。 两辆格兰特并排在前方行驶,他们处于楔形阵型的箭头位置。它们各坏了一组负重轮悬挂,所以底盘有些倾斜,这严重影响车速和炮手瞄准,而每辆车只有3发*。斯图尔特坦克散布在两侧。温盖特的特遣队坐在上面,这些人在北非接受过于坦克协同的训练,并且天性好斗,很愿意冲锋陷阵。侧翼是装满士兵的半履带车。褚亭长带着骑兵队在另一侧。 这是一个奇怪的,但是行军速度很快的队列。 负责侧翼掩护侧翼的,是56师团岩泽支队,只有三百号人,这会儿正停下手上挖战壕的活儿,等着吃早饭。看到背后浩浩荡荡,有队伍过来。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都说北面只有一些英国人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疯子组成的游击队。 指挥官用望远镜观察,首先看到格兰特,这辆坦克3米多高,很难隐藏行踪。指挥官仓皇间下令把步兵炮拉来。军官的惊慌情绪传染给了炮手,他们将格兰特视为最优先目标,并且从2公里外就开始射击。这些低膛压火炮,在远距离上没什么准头,乱打一气,只能提前暴露自己位置。原本低矮到不容易被发现的炮身,是它们唯二的优点(另一个优点是轻)。 进入700米距离,才有一发炮弹侥幸打中,但是格兰特正面5厘米的装甲外加两排履带板,轻松挡住了攻击。这功夫,日军才注意到附近的其他兵器,不过已经晚了。大量12毫米机枪开始扫射,而日军只有未完工的工事。 合成团轻松突破第一道防线,一些车辆上步兵甚至没有下车。河对岸日军发现不对劲,不过也无能为力。 斯利姆指挥部内,英军经过早上几次空中侦察,大致搞清楚了日军意图。昨晚上刚到的布鲁克草草估算了过河敌人人数,认为不会超过三千人。斯利姆边上的参谋预见到了失败,纷纷开始抱怨,有人埋怨是中国军队的盲目撤退,把日本人提前引到这里来了。要不然,他们还能多一些准备时间。 ------------ 496 空中拦截 英国人的算盘,当然很清楚,派出温盖特就是试图把日军把主力引开,最好引到东面去。他们把日军想象的很厉害,但是也很幼稚,以为单靠这样的计策可以得逞。并不知道日军进攻印度是既定的计划。 布鲁克立即提出了不同看法,也提及褚亭长在青墩江东岸的兵力,419的中继没有为温盖特服务,所以斯利姆指挥部并不知道温盖特现在位置,今天早上如同日军发起进攻后的大部分早上一样,一团乱。 斯利姆在所有信息没有明朗的情况下,很难做出策略。他绝对不能放弃曼尼普尔的最后山地,并且万一日军真的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呢?关于日军是否还会疲惫这件事,他真的不太敢过奢望。日本人创造的太多超越军事常识的奇迹,已经让盟军将领有些麻木了,觉得日本人不吃不喝不睡觉,都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他也得做好最坏打算,得动员整个东印度的车辆做好后撤到比哈尔帮的准备,做好一旦日本进来,当地人起义的准备。他得立即与孙立人通了电话。 电话还未接通时,有参谋过来在地图上的青墩江对岸,加上了一个代表本方箭头。他呆呆第看着这一幕,电话那头孙立人说话,暂时打断了他心中疑惑。 孙告诉他,日军来势很奇怪,他的人碰了几次,似乎没有后劲了。所以千万顶住,不要先跑。 他放下电话,赶紧追问最新更新的地图上,那是向南的标志是什么意思。布鲁克过来,向他解释大致情况,布鲁克知道截止凌晨离开前,褚亭长的一切部署,另外,他刚刚知道温盖特和褚亭长合股了。 “少校,你认为河对岸的中国军队会如何行动?如果单单是温盖特上校,我认为他会主动发起一系列敌后进攻,拖延敌人。” “司令官,我认为褚亭长不会从敌后发起进攻,他会从侧翼直接发起进攻。破坏敌人的渡河设施。” “我见过那些撤过来的中国军队,面黄肌瘦,惊慌失措,两眼无声,还没有弹药,不可能发起进攻吧?” 然后布鲁克犹豫了一下,思忖是否该向英军指挥官说一些有悖军事参谋人员规范的话,但是此刻颇为关键,得让英军指挥官记忆深刻。 “褚的中国军队有所不同,这可能是整个盟国内部,战斗力最强,求战欲望最强的一支部队。另外,那些士兵深信他们的将领,也深信天上看着他们打仗的神。” 这当然不是职业参谋人员应该说的话,但是确实让斯利姆记忆深刻,加之孙立人给了他类似的,关于日军锋芒已挫的暗示,他决定将17师两个营派到一线顶上去。另派出飞机侦察河对岸情况。 不过布鲁克已经利用职权,调派了一架L4蚱蜢侦察/联络机前去观察。现在,这架飞机已经到了褚亭长头上,看着下面壮观的进攻。 飞行员不是第一次观察这支部队,他是直属美军参谋团的侦察部队,并非陈纳德的部队。他没想到合成团每每在山区地带,找到一块平地展开进攻。下面日军几乎没有抵挡能力,因为日军来不及把重武器送上来,连子弹都不足。他立即报告了,下面军队摧枯拉朽的进攻。 现在唯一能阻挡合成团的,只有汽油。进攻前,褚亭长重新分配过一次汽油,大抵可以出击几十公里,然后就走不动了,所以进攻本身是牵制性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火力,但是坦克很多,气势够强,足够让日军指挥官以为自己是中了敌人背水一战的计谋。 日军指挥部内,木村迎来了上任几天来的迎头第一击,他不是前任饭田那样谨慎的军官,加上牟田口等人撺掇,草率发起了这次进攻。一开始非常顺利,但是几个小时前,前面传来消息,好像有变化了。 他在电报里再次看到敌褚兵团字样,这支部队不容易认错,因为他们还有坦克,整个缅甸也没几辆坦克了。 上一次看到褚兵团整个词,似乎是南机关的报告中。报告中有褚亭长全名,并介绍这个人原为浦东游击队,可能参与了上海陆军司令部袭击事件,也可能属于戴笠系统,最近出现在了第5军序列中,成为了战场上的劲敌。 当时木村没有太在意,他厌恶一切把敌人描述为劲敌的报告,放眼看去,帝国的对手里哪儿有几个劲敌?在他看来无非情报机关习惯性第把问题复杂化,以示自己在干活儿。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是劲敌。 但是他这会儿,主力还在路上,没有兵可以派,只能让元气大伤的第5飞行师团赶紧出动。打定主意,他给清迈的小畑良英打了电话,让他把新到的部队派出去。 白天出动,仍然在日军行动能力内,但是这次要谨慎得多,一共有10架KI43掩护16架99式轻型轰炸机行动,虽然需要横跨缅北,但是由于英军失去了北方制高点,所以雷达不再是组要威胁,日军仍然有其突然性。 419最早侦测到这个信号,因为他所在位置,东面山不高,已经现代雷达的高分辨率。 秦小苏发现英军海岸雷达没有反应,大概是敌人飞得低看不到,或者一路逃跑,还来不及调试好;他不能多等,因为这些飞机可能瓦解褚亭长的攻势,他立即伪造了雷达站电报,向驻汀江的飞虎队发出。电报里称,美机起飞后,雷达站将在电台内全程指示飞行队找到目标。 果然,迷彩伪装的日军战机贴着山飞行,这样虽然牺牲了遭遇战时的高度,不过可以躲避大部分高空飞机的侦察,这是小畑司令官为减少损失想出来的办法。 飞虎队果然在空中听到了清晰的指示,这种协作在美英的协议内,但是从未实现过,因为技术上不允许。他们从印度东部起飞后,一路直线飞行,很快得到电台里指示,让他们飞下云层,注意下方山口。 飞行员们睁大眼睛盯着下面看,除了连片的森林,什么也看不到。 当然此刻,下方日军飞行员早已经看到上面盘旋的P40,他们使出浑身解数降低高度,并减慢速度,让自己与下面原始森林融为一体。 美军飞行员们开始在电台里骂娘,因为根本看不到日军飞机,是不是英国人一惊一乍耍自己玩? 终于有人看到了下面有一些东西在动弹,那是一闪而过的红色。 日军是二战时期最重视飞机伪装的国家,但是在研究各地迷彩涂装的同时,他们总是不愿意去掉那些鲜红的膏药标志。 带队中队长爱德华瑞科特,是个狡诈而又凶残的老飞行员,飞虎队排列成散乱队形,从日军头上通过,让日军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的计谋成功了。但是美国人怎么会放过下面这些五百美金支票。 11架P40与日编队交错,占据东南太阳位置,突然转弯俯冲下来。鲜红刺眼的太阳,使得日军俯冲轰炸机后座的飞行员足足迟了一分钟,才发现敌人下来了。 美机没有攻击99式轰炸机,而是先向那些没有后座飞行员提醒,正埋头飞行,提防撞山的奥斯卡飞机扑过去。 如果正经空战,KI43是一种和零式一样难缠的飞机,所以瑞科特提醒其他人,这些战斗机得先干掉。 不过瑞科特上尉本人,倒是突然放弃原来目标,转而扑向一架尾部有特殊黄色条纹的99轰炸机扑过去,虽然在陈纳德那里结算无差别,不过这架应该是指挥机,而且指挥官是一名大尉。得让日本人张张脑子,别总是把指挥官座机涂抹的像个与众不同的靶子。 六挺12.7机枪猛烈扫射,火力盖住后座7.7毫米自卫机枪,他呼啸而来,将子弹倾斜到敌人座舱后,从400米追到50米。看着风挡上一片血雾喷溅,飞机栽下去。两个日本家庭毁破碎,一张支票到手。 猛烈的袭击降临,毫无准备日军战斗机纷纷坠落撞山。一时间,整个庞大编队,只有俯冲轰炸机疲弱的后部机枪在反击。那些战斗机反而沦为了被屠杀的对象。 美机一击得手,绝不恋战,转弯爬升,重新占据东方。日机仓皇间,没有立即尾随追击,这使得他们错失了利用爬升优势,扭转败局的最后机会。等他们转弯,企图追击时已经晚了,敌人跑出500米外,孱弱的机枪根本够不到目标了。 美机在高空观察残存奥斯卡行动,大概真的打掉了指挥官,总之敌人反应很糟。现在他们有了足够的高度实施反复攻击。机头画着血盆大口的P40滚转180度又下来了。 只有2挺机枪的奥斯卡原本不该与6挺机枪P40迎头对战,不过阳光再次耽误了他们的判断。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头,弹雨已经笼罩下来。 护航的战机几乎没有还手,就迅速被干掉,美机分散编队,各自扑向下面乱窜的99式俯冲轰炸机,简直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第5飞行师团的这些轰炸机,是经历了上次夜航灾难后,才刚刚从岘港曲上岸折转到这里的,这是三菱公司推行每周70小时工作制后,加速生产出的第一批产品。工人们绝对不愿意看到,他们一万五千工时的额外劳动,在10分钟内,变成破铜烂铁。 群山挡住了419的雷达,一是看不到情况,不过秦小苏在电台里听到美国人开始放松胡扯,谈论酒吧赌场和妓院,他知道不会有人敌机干扰褚亭长了。 ------------ 497 对峙形成 第5航空师团新积攒的家底,再次被扫的干干净净,来时二十几架,只有一架99式俯冲轰炸机侥幸逃了回去。 正在争夺第10航空队指挥权的陈纳德,得到报告心花怒放,他意识到了在罗斯福总统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时候到了,最近他气不顺,因为陆军内部很多人想把飞虎队抓到受力,把他踢出去;他下令驻汀江和昆明的战机全部起飞,对青墩江沿线日军展开猛烈攻击,当然他敢于这么干,也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日军路航出动越来越少,研判可能与饭田祥二郎下台后的一系列人事变动有关。 在印度接受美国飞机的中美混合航空队航空部队,也突然接到命令,投入了战斗。这支航空队拥有缅甸唯一的B25轰炸机部队。几个小时前,没有人知道盟军会发起反击,现在大家争先恐后投入了进攻。老掉牙的英军舰载机也出现在了实兑港口,投下了*,一时间大有猛烈反攻之势。 河对岸,褚亭长的队伍继续向前挺进,一路横扫正在建造渡口的日军。敌人仓促反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他通过电台呼叫对岸孙立人以及17师约翰史密斯师长,告知过河日军不堪一击,可以放手一搏;为了促成胆小如鼠的英国人反击,他太容易夸大了自己这边战果;同时隐瞒了攻击即将停止的事实。 史迪威和斯利姆接收到的情报是片面和前后矛盾的,一会儿说日军势不可挡,一会儿报告敌人已经崩溃。大家搞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孙立人在西岸的试探性反击首先获胜,据报告打死了600余名日军。似乎过河的日军不再狰狞恐怖了。 从缅泰边境的毛淡棉起,盟军一直在退却中苦苦等待着日军的疲态显现,没想到都转进到印度,这种情况才出现了,来的实在太迟了一些。 斯利姆是个善于抓住捕捉战机的军人,他立即给约翰史密斯将军下达了全军反击的命令,正在卷铺盖,准备抢在中国人前面逃走的英印第17师开始仓促投入反击,果然敌人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实际上,夜间渡河的日军,有不少是光着屁股过河的(避免身上太多累赘被河水冲走),此刻还在渡口等后面送来军装和步枪。这个便宜呗被英军捡到了,他们终于遇上了一支严格意义上,有还手之力的敌人。英军奋勇冲进敌人中间,展开一场恶战河对岸, 似乎重拾维多利亚时代的荣光,日军终于兵败如山倒了。 分处战场两个指挥部的斯利姆和史迪威,分别得到了史密斯和孙立人的报告,知道打赢了。他们颇有默契地向上级做出报告,罗斯福与丘吉尔大约在一小时后知道了胜利。 河东岸,P40战斗机在空中看明白了下面的局面,他们呼啸着对正在深挖战壕的日军进行反复扫射。不远处,坦克隆隆驶来,一鼓作气冲破了防线。B25轰炸机深入到敌人后方,对赶来支援的敌人马队,实施水平轰炸,一切配合没有预演,但是一气呵成,大有翻转局面的气势。 一辆格兰特停了下来,它的燃油告罄了,第二辆停继续前进了500米也停下了。由于进攻前,褚亭长精确计算了油耗,重新分配了一次,所有这些车辆都已经接近燃油耗尽。 他通过电台,下令仍然可以开动的车辆和骑兵部队冲杀过去,将敌人击退,为炸毁装备争取一些时间和空间。如果有足够的燃油和弹药,他有把握再深入40公里,可惜,反击到头了。 一架日本司令部侦察机,悄悄靠近战场,看到了这惊人一幕。 这是他前所未见的合成作战的场面,前方是仍然在追击的221型侦察车,后面散落着格兰特坦克和斯图亚特坦克,两翼是半履带战车。战场上看不到一辆大车,日本飞行员通常靠清点大车来 判断敌军规模,这样的场面着实让他心里没谱,他向司令部报告,敌人至少有一个7000人的师在行动。眼看,这些战车全正在原地等待后方补给,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预谋已久。 褚亭长骑马赶到最前面,发现周有福没有执行他迅速炸毁装备,随即撤离的指令,而是正在用橡皮管嘬几辆日本卡车油箱,试图搜刮汽油,大概想把他的侦察车带回去,不过显然未能得逞,暂时只收集到大约10公升汽油,穷酸的日本人只带了半程燃料就把卡车开来了,大概算计好要夺取盟军汽油然后再开回去。 “周有福,你磨蹭什么。” 褚亭长勒住马大喝一声。 “老大,我得把这些老伙计开回去。” “想从乞丐身上榨油,你穷疯了?” “团座,我只是可惜……”周有福说着狠狠砸向边上千疮百孔的装甲车。 “可惜个鸟,我告诉过你们多少遍,美国人造这些东西像变戏法,要多少有多少。瞧瞧这堆废铁,两边轮子都一样。” “不是他妈美国人的事,”老周说着蹲到地上,一脸的懊丧,“民国二十四年,我在南京大校场接的车,整整七年,说炸就要炸了,我……” “矫情个屁,你个驴日的在华侨里搞了多少露水夫妻,也没见你动过感情,这么铁疙瘩下不去手?十分钟内不把它炸掉,信不信我撤你的职。” “褚亭长一鞭子打在马身上,战马愤蹄向前。” 他仍然可以理解周的心情,但是日本人随时会反应过来,发现反击其实后继乏力,是虚的,所以得赶紧脱身。 布鲁克通过电台询问进攻还能持续多久。 褚亭长思忖是否要对他说实话,不过他应该是授命他老丈人来问的。暂时哄骗一下吧,要不然史迪威鸡贼起来,中美混合航空队的B25不来了,日本人醒悟的会更快些。他示意通讯员向布鲁克发报,他将继续挺进,横扫整个青墩江东岸。 刚撒完谎,就听到远处一声巨响,一辆格兰特坦克炮塔被炸上了天。然后是第二响,旁边的斯图尔特也被摧毁。他催马疾驰,监督部队摧毁装备并后撤。周有福等到最后一刻,才把那辆sdkfz221炸毁,还把一些他觉得要紧的零件拆下来让手下人扛着带回去。 褚亭长远远看见不由得摇头:真他妈农业国思维。 两个小时后,日军司令部里,木村在围着沙盘走了几圈,等着迟迟不到的最新的战报。 早上敌情严重,敌人地上坦克天上飞机,猛攻过来,自己部队渡河后路被抄,没有重火力,渐渐抵挡不住了,他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不过,牟田口总算是个智将,退却到了一个收窄的葫漏斗口阵地,一咬牙自己烧毁了几十辆卡车和上百辆大车,形成了阻挡。不知道敌人会不会一鼓作气突破,还是绕过来,司侦机报告10点钟的时候,敌人正在补充弹药,这会儿都中午了,怎么还没发起进攻?。 “报告,”参谋冲进指挥室,“原田支队侦察队,发现敌人退却了……原田阁下正准备追击。” “原田这个傻瓜,他还要轻敌多少次,被敌人骗的还不够?”木村猛拍桌子道,让他退回来,小心防守。 “司令官,那河对岸的人马怎么办?刚刚接到电报,他们还在最后的桥头堡奋战,完全没有弹药了。十余倍敌军正不断猛攻。” “告诉他们,坚守道最后一刻。” 他直接给了偷渡到对岸的日军判了死刑,没有允许他们退回来,在他看来计策失利,那么就玉碎在那里,还能交换一些敌人。 木村与一群参谋在指挥部又等了一个小时,左等右等,没有进攻迹象。 “报告,牟田口阁下急电,发现敌人把坦克炸毁了,目前去向不明。”前面终于传来稍微确切的消息。 “把坦克炸毁了?” “是的,我军找到一辆陷入沼泽,敌人来不及损毁的轻型坦克,发现里面完全没有弹药和燃油了。” 木村站定原地,入定般思忖着早上起所有事情来龙去脉,以及南机关提交的,关于褚兵团指挥官的报告。他想起报告中写着此人狡诈成性。 “长官,原田大佐来电,他问,是否继续原地防御?” “原田这个傻瓜,还在磨蹭什么,让他立即追击。” 褚亭长的合成团正往北走,步兵在前,骑兵在后。他们为远征军开辟了去印度的生路,自己暂时留在了缅北,原本他们有时间渡过青墩江,但是眼看着下午,河流水位和流速都大大的增加了,看来上游山洪下来了,不能冒险用橡皮艇渡河了。对于褚亭长来说,阶段性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日本穿越者,抢在雨季前越过青墩江在印度东部占领一块底盘的图谋,随着滔天的江水破产了,当然他们一定还会有新的算计,新的图谋,仍然有翻盘的理论可能,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机会在减少。下半年,盟军就将集聚起庞大的军力,以及更加宝贵的战争经验。 五千人马冒着瓢泼大雨向北跋涉。队伍里相扶相携走着中国人和英国人,他们几乎丢掉了所有重武器和骡子,但是士气却保持高昂,因为他们刚刚打了漂亮一仗。让日本人领教了横扫一切的机械化进攻的威力,可惜进攻至于几加仑燃油。不过,只要在印度站稳脚跟,武器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而工业能力薄弱的日军将变得越来越虚弱。 无人机侦察着日军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反应要比预料的更慢,更谨慎,他们最终决定停下来与对岸对峙,没有继续向北追击。 ------------ 498 将领人选 晚上9点,419上三人组,可以通过无人机清楚看到日军后续部队停在了江边,向北防御,对岸战斗还在进行,但是他们已经无力挽救过河的队伍了,一些日军企图趁着夜色冒死游回来,但是水流比早上出发何止湍急了一倍。除非水性极好的,大部分都被冲到下游去了。 随着山洪暴发,缅甸局面的走向,终于有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收尾。 林秀轩觉得终于可以暂时放下褚亭长这头,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他最近被褚亭长的各种装神弄鬼的后台支援,拖累的不轻。 最近一个时期,他一直在思考,这样亦步亦趋跟在日本穿越者后面太过被动,难免按下这头翘起那头,从截获的日军战报看,新几内亚的局面越发有利于日军。 原本新几内亚这个世界第二大岛屿的争夺战,也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而双方反复争夺的关键战场,是该岛屿的中央山脉地带——欧文斯坦利山岭,以及一条翻阅山岭的捷径科科达小道。一旦日军越过这些山脉,就可以居高临下威胁莫尔兹比港。 双方统帅部当然都看得懂这个形式,一旦莫尔兹比港一受,日军的则不必穿越可怕的丛林运送补给和兵员,直接通过珊瑚海,将触角伸到距离澳大利亚很近的地方。 日军很可能是受到了浅野或者其他穿越者的影响,没有在所罗门群岛牵制太多兵力,而是将军力全部资源投入到新几内亚。而美国海军也并没有利用这一时机,挥师向东,威胁拉包尔和卑斯麦海。这造成了日军的连续得分(当然其中也有419未能击沉飞龙号的责任)。 这些变化,产生了此消彼长的深远作用,就在双方疲于奔命的战场外,日军有余力囤积兵力与物资;4月中旬投入了新锐的一木支队作,该部队在莱城登陆,悄然加入战场,4月底占领科科达,将沿山脉防守的美澳联军切成两半;后续日军源源跟进。美军陷入被动,将在所罗门群岛傻等的陆战一师部分兵力急调莫尔兹比,但是今村均的第5师团主力已经紧随一木支队而来,一场大战即将打响,日军兵力优势1.5比1。这仍然是在419用一颗核弹头消灭了第1师团后,发生的事情。 “目前的局面,我们的努力得到了部分回报,但是敌人仍然达到了他们的主要目的,情况大致就是如此,我想下半年,敌人会在澳大利亚和印度种选一个的地方,展开主要攻击。”政委说道,“在主要方向战役展开前,一定会在印度尼西亚群岛展开一次登陆,需要注意的是,印度尼西亚正好处于缅甸和澳洲之间,以日军的连续作战能力,其部队随时可能投入这两个方向。” “林处,局面依然严峻啊,你有什么看法?”程大洋说道。 “我觉得,经过这一阶段作战,必须承认我们在战场上能够施加的影响力是不足的。”林说着无奈苦笑一下,“无人机侦察,小分队的特种作战,几次投弹;反而没有副艇长在国军里当个营长作用大,所以也从侧面解释了,敌人穿越者,进入体制内所造成的破坏力是多么的巨大。” “你打算多派几个人投靠盟军?”程大洋有些不得要领,“这都打了快一年了,这会儿时间来不及了吧?就算进了军队,多久能混出头来?” “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认为下一步,我们的重点应该防是消灭浅野或者牧野上,充分利用我们还在暗处的优势;相对的,牧野更优先一些,因为浅野的影响力可能随着历史变得陌生,而降低,甚至起一些反作用,但是牧野的威胁是长远的。” “话虽如此,但是没有情报,上哪儿去找他们啊?” “禇艾云这里稳下来,还是找机会回我国沿岸吧,我想马上天气暖和,他们就该进行打捞了,我计算了一下,每年除去冬季和台风季,适于打捞的时间应该在半年左右,尽管目前没看到春日丸上物资对战争起到多大作用,但是绝不能让岸信介打捞出更多的东西来了。你不是说被一颗*追击吗?我想他们的进度超过我们了。” “嗯,这件事至今还是一个迷,不知道是不是牧野的鬼主意,发射第一个脉冲时,与我艇差了70°,显然*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引导。我考虑,可能只是用了磁探测的方式,而没有掌握浮标声呐。” “如果是这样,牧野应该已经怀疑了,这并不奇怪,心思缜密的人应该想到这一层。不知道他懂不懂佐藤的公式。” “舒平认为,以一般工程师的数学能力,应该看不懂那玩意儿。但是这个念头日本还是有人才的。” “另外,敌人制造的加压潜水装置,应该已经完工,我想我们应该设计破坏它,最好能为我所用。” “为我所用?你这个想法倒是新鲜?” “是的,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具体行动还在计划中。” “那么印度这边呢?” “我想,就要看褚艾云这颗棋子,能起多大作用了。只要他有兵权,反攻指日可待。” 缅北山地,子夜时。 褚亭长指定了一块平地,让部队原地休息等待美军空投;包括温盖特在内的人,都希望先急行军,把日军甩远些,再等物资,但是褚亭长就是不同意。也没让部队为了交替掩护儿疲于奔命。 他知道后面没有追兵,并且一旦进入密林,空投难度就大了。他力排众议,下令在地面上点起火堆,为空中指示位置。大家都担心被日本飞机看到,但是在这里褚亭长一个人说了算。 当然他也很确定美国人会来,一是自己与布鲁克的私人关系,另一方面温盖特也在这里,英国人总得管他们。当然要是如果真的不来,那就只有杀马匹吃肉了,那样未免太狼狈了。 黎明时飞机隆隆靠近,众人有些紧张怕是日本轰炸机。只有褚亭长不慌不忙。 周有福倒是个小处精明的人,他听出天上动静不对头,分明是自东而来,如果美军空投,应该是从西面过来。 老周赶紧凑到褚亭长边上。 “老大,我听着不对头,会不会是日本人飞机?” “不会,你想今天5月20,农历今天四月初六,葵酉日,所谓甲艮己离乙丁坤……”他口中念念有词,还假装皱起眉头掐算,“……休门正东,景门西,死门西北……不错,日本人从东北来正是直奔四死门。你说他们敢不敢来?” “不敢吧?”周有福将信将疑道。 老周听不懂这些个,他对传统文化理解最深刻的部分是麻将和牌九,哪儿知道易经,总之老大说的总是没错。 旁边听到结论的几位,纷纷舒缓下来,褚团座其智近妖,嘴里说出来总没错的。当然,副艇长刚才借故小便,看了一下无人机发来的信息,知道美国飞机黎明前错过了,在野人山绕了一圈,这会儿才从东来了。 眼看着天上飞机飞过,果然不是日军轰炸机。随即飞机开始投下物资。板条箱上还挂着降落伞,纷纷落下。大家早有准备,并不慌乱,在各排长带领下分头去找。很快把物资找来,由褚亭长管理统一分配。 收集完物资,他将骑兵部队战马专门集中用来运载物资,然后几千大军开拔,向北而去,最近的日本侦察部队在他们后方15公里,根本不敢靠近。 与此同时,史迪威乘坐一架L4联络机飞临新平阳上空,查看褚亭长选的那个地方,他在地图上看,那里确实是个要害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并且是美国工程部队计划修建去往密支那-腊戌公路时选择的一个重要节点,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褚亭长不可能知道美国工程部队的修路计划。 “确实很有眼光,地方选的极好。”他从飞机上俯瞰下方,不住点头,“可惜这个人生在中国,沾染了太多坏习气,如果能进西点深造,一定会更加出色。”他的思绪里还夹杂一些沙文主义,实际上,他手下西点出来的不少,也没见哪个能有褚亭长一半出色。 史迪威一直在思考如何在印度东部建立起反攻的基地,完成中国士兵和美国枪炮的组合,目前远征军逃过来7万人,兵力是初具规模了,并且他正在设法说服蒋介石用驼峰返航的飞机,把新征召的学生兵运过来充实他的反攻计划,首批成立5到7个师;但是蒋一直担心部队来了印度就脱离了他的控制,所以军官人选必须是中国人,也不要美国副职。 如果必须这么选择,孙立人是他毫无疑问的第一个选择,西方教育背景,西方思维方式,言谈间常常流露出对蒋介石指挥能力的的不屑。那么第二个人选呢?杜聿明罗卓英这些,一定要礼送回去;廖耀湘也是西方军校毕业,只是人有些木讷,倒是可以留下。 然后的人选,他有些犯难,当然他很难不想到了褚亭长。 这个人简直是颠覆常识的存在,学历背景是全然没有;资历也差得远,国民党军队巴结逢迎这一套全都会……布鲁克提交的关于褚亭长的考察报告比字典厚。 史迪威看了一眼,第一感觉是,褚所有战术好像都是围绕占卜开始的,他的基层官兵受他这一套乌烟瘴气的迷信活动影响,甚至有了专门的仪式,给大炮开光;在坦克里供着神像,以增加跳弹率。士兵相信天上神仙眷顾他们的指挥官,一切看上去如同1900年闹义和团。 但是奇怪的地方在于,这支部队一直在打胜仗,掌握高技术兵器的速度极快,侦察能力名列前茅,每每穿插都是敌人薄弱要害,缅甸战役击毙的三分之二的日军中高级将领,是这支部队包办的。 ------------ 499 目标:甘地 褚亭长部队一路向北,没有尾随追兵,尽管他们避开了胡康谷底最艰难的山地,但是他们仍然成为了唯一走进野人山的部队,因为距离沿海太远,很快脱离了419的全程通讯范围。 不过这会儿419已经不再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泥泞山地行军的合成团,在程大洋和林秀轩看来,日军已经停留在了塔曼提周边,其目的已经明朗。他们下一步进攻印度得既定通道不在北面,而是英帕尔。这当然取决于两个不可回避的军事判断:第一是这里进入印度较为平坦;第二进攻必须依仗两栖攻击,所以不能远离吉大港。浅野深知历史上英帕尔战役的惨败,所以他应该会避免重蹈覆辙,尤其在日本海军仍然有优势的情况下。 总的来看,褚亭长现在手握兵力就有四千人(不计算温盖特人马),应该是缅北排在孙立人和廖耀湘之后的第三大军头,将来必是中美双方倚重的将领。这也是419面临的尴尬,因为凭空生造出一个大人物,跻身历史名流当中,将来势必会有产生影响。 日军控制的马圭,铃木敬司安排的豪宅内,沮丧的浅野和辻政信正在一群艺妓簇拥下,喝着闷酒。 这个地方其实是浅野指定的,一个月前长谷川正是下榻在这座山顶别墅,后来他在山下一片乱草里被打死了;浅野本想来这里迎接胜利,同时凭吊一下老友。长谷川的死,让他怅然若失,他失去了与牧野抗衡的重要权重。 涂抹成大白脸的艺妓们吹拉弹唱,表演卖力,但是坐上三人除了铃木勉强能挤出笑容,其他都闷闷不乐;因为他们在这里没有等到胜利,等来的是损兵折将的消息。缅甸战役结束,日军损失达到了惊人的4万5千人,超过其他南洋战场之和。 “浅野君,别耷拉着脸,既然缅甸战事以我方全胜告终,咱们还是先干了这杯。”铃木说着话,一名艺妓依偎过来给浅野倒上一杯,浅野一仰脖子,喝了干净。 “部队,一定有哪里不对头,历史不该这样演变。” 浅野猛摔下杯子。 铃木见他要提及机密,赶紧示意这里的闲人都退出去。最终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褚兵团……这个褚亭长真的在上海出现过?”浅野咬牙切齿道,显然他们之前已经有过交流,至少他终于知道了褚亭长这个人的存在了。 “影佐阁下在的时候就提及过,但是没有细讲,你知道我们搞情报的,喜欢把知道的事情藏在心里,而不是记录下来”铃木敬司点头道,“但是现在影佐阁下深陷印度,很多事情就无从知道了。而上海那里人事变化很大,我一时找不到木下君,听说去了天津川本阁下那里负责机密任务,还是你的同伴牧野君君的意思。” “中国怎么可能出这样一个人?” “我们目前的大部分情报来源于盟军的公开资料,这个人其实也是盟国的宣传重点,仅上个月,美军就有6家报纸和刊物,用了他的肖像。他的部队大部分时间,都有一个美国摄制组。对了,浅野君,你既然熟读历史,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完全没有啊……难道是我们的出现,搞乱了历史,让原本应该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冒出来破坏好事?” 浅野继续耿耿于怀,他对历史扰动远离知之甚少,认为所有事情都是简单叠加的,既然原来的历史中,日军能在野人山绞杀中国精锐,那么有他稍加指点,必然能在这个基础上再进一尺,结果冒出一个褚亭长搅和了所有事。 “对于这个人你还有什么看法?” “我总觉得哪里蹊跷,为什么我在上海时,他也在哪里?现在又到了缅甸?难道牧野说的历史的扰动,就是指这样的事?” “不管怎么说,牧野那里倒是干的不错,第5师团在新几内亚横扫了美国人自吹无敌的陆战一师。” 一旁闷闷不乐的辻政信开口道,似乎有故意气浅野的意思。 “放弃所罗门用兵,重点进攻新几内亚是我的想法,只是牧野恰好在那里罢了,他除了会画图纸,有什么高深的谋略?”浅野冷冷道,不过辻参谋的这句话提醒了他,为什么牧野那里就没有发生历史扰动?想来只是自己想多了,这个褚亭长的危害也应该只是昙花一现。 “我想海军的舰队已经在来孟家拉湾的路上了,木村将军那里,也催促我立即展开特别行动,为登陆做好准备。现在钱德拉鲍斯可是信心十足,准备接管整个国大党。” “真的要把甘地干掉?”辻政信问道,他一向认为军事行动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对这种暗杀这种事情并不太感冒。 “不错,英国人以为调走了印度籍部队万事大吉,但是印度已经是一个*桶,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燃。” “我也认为这是绝佳的计策。”浅野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附和道,他的历史观让他总是倾向于各种投机取巧,同意铃木并不奇怪。 “但是,需要做的十分周密啊,一旦失手,我们还未进入印度,就会失去印度得民心。” “亲二位放心,我与帝国保安总局六处设计好了一切……万无一失,届时还会有很多国大党的囚犯作为见证人在场”铃木抱着双手露出自信的神态。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浅野迷茫道,自他开始设计历起,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历史免得模糊不清,以至于要反过来借助本时代人的智慧。 铃木用力拍了拍手,在外面等着的舞女们一拥而入继续歌舞。 419号上,三人组还在研判局面,由于地形复杂,潜艇在这一带即使利用水声通道,能够监听到的范围也只能到安达曼群岛,马六甲以东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他们刚发现六艘日本轻巡洋舰进入了孟加拉湾,正在安达曼岛附近与荷兰舰队对峙,但是没有发现航母。也许这些军舰是盯着英国人竞神号航母来的,也许还带着别的目的。 从山本舰队历次的行动看,他进攻的方式是直接用潜艇侦察航线,然后由高速度的航母战队打头阵,一切以隐秘突然为要紧,不会用容易暴露的驱逐舰打前站,这又是唱哪出? 从监听到的电报看,马歇尔给史迪威发来几封加密电报,内容差不多,但是每一份都有些恳切的新嘱咐,老生常谈的,是要求他勿在一些人事细节上,与重庆过度纠缠。 信中指出,在这个血腥的5月份,缅甸成为了盟国的少数亮点,尽管老百姓很难从一场屁滚尿流的撤退里看到什么希望,但是他看到了美国装备成功运用的例子,他很欣赏那位传奇般的中国将领的战场直觉。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美国武器是优越的,完全与在北非和苏联得到的反馈截然相反,俄国人和英国人总是丧尽天良地贬低美式武器效能,所以他建议优先装备中国军队,这也是总统的意思。 看起来褚亭长的部队被迅速武装起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林秀轩正想就这件事展开讨论,不料观通部门那里有了发现,声呐听到停在实兑港的日本潜艇出动了,而且直奔西北。他们决定跟踪敌人行动。 用这样老旧的潜艇袭击英国舰队不太现实,鉴于日本人有在仰光外海救人前例,林秀轩倾向于他们可能有一次特种任务,从掌握的情报看,日本人可能去救尼赫鲁或者甘地。但是他想不通日本人拯救甘地是为了什么,甘地不大可能与日本军方合作,非暴力是他一贯的整治主张。而且就出一些重量级人物,鲍斯的地位会受到挑战。 声呐很快探测到在阿恰布附近,又出现了另一艘鬼鬼祟祟的潜艇,与2个月前,记录到的U艇声纹特征接近,看起来事情变得复杂化了。林下意识地认为,应该立即制定对策,但是他的情报几近空白,除了知道甘地在小岛监狱外,没有多余的东西,他甚至还不知道影佐祯昭也在同一个地方关着,也没有倒岛上设施的内部平面图,自然无法制定针锋相对的行动。 两艘日本潜艇一前一后在燥热的海面上行驶,没有任何的其他舰只护航,他们将要前往加尔各答外海。每艘船上都有一支有30名日军和30名印度人组成的部队,用缴获的自动武器武装。除了临领头的新田若次大尉,潜艇上没有人知道全盘的计划。对于南机关来说,这是一次不容有失的行动。 10个小时候,两艘潜艇趁着夜色,靠近了加尔各答,竞技神号率领的英军舰队已经离开去警戒安达曼支援荷兰舰队,当然也是为了万一日军大舰队出现,逃走方便,不至于被堵在孟家湾里。现在这里很空虚,只有几艘炮艇。 日潜艇没有借着月色立即发起行动,而是浮到潜望镜高度发报,果然得到了德国U艇的回应,看起来真的有什么阴谋,可惜破解的电文里只是约定行动,没有具体的细节。 潜艇浮上水面,队员们开始在前甲板为橡皮艇打气,磨蹭了一会儿,60名特殊部队,分乘坐12艘小艇,向着关押政治犯的小岛驶去,与此同时,远处的U艇没有动静,只是保持潜望镜深度。偷偷跟踪的419起飞了无人机从空中俯瞰一切,但是仍然一头雾水,搞不清敌人的目的何在。 ------------ 500 激怒整个印度 英国人的一项经验在于将政治犯关押到海上,如同对待拿破仑,这等同于同将巨人安泰与大地母亲分开,逻辑上可以自洽。无论是在缅甸、印度还是南非,他们都是这样做的,这样可以避免信仰者聚集起来。当然,天下哪儿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日军到达监狱西北侧海面,用手电打出信号,塔楼上闪烁起手电光,显然还有内应接应。 士兵们轻易靠到海滩上,将橡皮舟拖上岸,由于在实兑的一处港口做过演练,所以行动异常迅捷。 根据南机关情报,这里只有不到40名守卫,所以武力夺取应该不成问题。林秀轩从无人机发挥的图像上也发现了守备十分稀松,整个环形城墙上只有3个固定岗哨,没有看到机枪。 他预测行动一定会成功,但是这样一次行动,出动三艘潜艇(尤其一艘还是从大西洋赶来的)似乎兴师动众?如果只是一次拯救甘地的特种行动,单单日本人动手就足够了,他也是搞情报出身,很容易想到事有反常必有妖,但是妖在哪里?暂时还参悟不透。 很快无人机拍摄到U艇上浮,也派出了一支6人小分队。他们从与日军截然相反的方向靠近那座岛的北侧,似乎不准备与日本人配合?当然由于无人机的热像侦察设备的局限,使得林秀轩无法看到汽艇上座着的德军,全都穿着英军制服。他们是来执行公开处决的。 日军首先发起突击行动,而几百米外6名德军则按兵不动。 几十名日方突击队员,剪短铁丝网,在巨大的堡垒下找到一处已经打开的侧门,显然也是内应干的,他们轻而易举用消音武器射杀了一楼正在打瞌睡的几名守卫,然后向上突破。这是一座有两座塔楼的哥特式堡垒,他们只从一侧下手。 守备英军终于有所察觉,很快爆发枪战,但是仓促间那里抵挡得住。无人机拍摄到碉堡上窗口闪光,不断向上,显然敌人迅速控制了二楼和三楼。 攻击发起前,影佐祯昭正躺在床上思忖对策,他最近与身陷囚笼的印度抵抗者接触多了,知道自己当初与钱德拉定下的计策是可行的,但是钱德拉鲍斯夸大了他在国大党中的影响力,这一点失误需要在计划中修正。 他为人警觉,突然意识到哪儿有动静,于是把耳朵贴到石壁上,隐约听到脚步声,是英军靴子踩着楼梯向下,显然有事情要发生了,然后是一次爆炸,好像是*。 爆炸大概把所有囚犯都惊醒了。随即枪声大作,听得到的是英军制式*,听不太清的,是对手的消声*,英军渐渐落到下风,最后枪声停止了。 等了一会儿,有人冲到牢房门口。 “少将,是你吗?” “是新田大尉?” “果然在这里,我们奉命来救您,请您躲到床底下。” 影佐祯昭赶紧一个翻身躲到床下面,一名突击队员在牢门上安装*。然后点燃*。轰的一声,牢门整闪倒下。有人冲进牢房,把床底下的影佐祯昭拖了出来。 影佐祯昭到了外面,漆黑的通道突然然灯火通明,有人把牢房灯光打开了,这显然是偷袭行动的大忌,日本和印度武装人员正来来去去,打开所有牢门,他看到一名突击队员脖子上挂着照相机,觉得事情有异常,随后感觉新田大尉扶住自己的手用力捏了一把,他意识到这是某种暗示,这次袭击中有猫腻,并且是无法说明的。 一时间,关押在比较上楼层的大约十几位国大党高层都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开始互相握手,不但同拯救他们的日军,也同视为同志的影佐祯昭,他们都是不久前,在纪念泰戈尔的集会上被捕的。感激涕零的尼赫鲁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圣雄,还有圣雄。” “对,你们得去北楼救出圣雄。” “好,我们准备一下就去,”新田通过他的翻译说道,然后招呼手边日军检查装备,并让手下用电台呼叫。 419上,林秀轩一直看着下面交火停止,看起来日军进攻神速,显然有备而来,但是进攻突然停止了实在匪夷所思。儿那边等候多时的6名U艇上下来的德军,开始行动,也是轻易进入另一侧塔楼,但是没有发生交火。虽然表面上两股人没有配合,但是林秀轩看出了他们在进入时间上是有高度默契的。 他毕竟是策划过上海日军总部袭击,深谙声东击西的策略,也知道特种作战的背后必然是巨大的战略利益,他突然间悟出了其中门道,猛地一拍大腿。 “坏了,甘地要完蛋。” 旁边政委和程大洋面面相觑:“怎么了?怎么就完蛋了?”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形同陌路,分头行动了。” “为什么?” “这是舆论战。也许是浅野的鬼点子。” 监狱内,日军一直在耐心检查武器,影佐祯昭早就看出新田是在拖时间,是在等什么信号。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新田来了精神,开始带着人向另一侧发起进攻。 那些刚刚被营救的,热血沸腾的国大党人,没有立即到海边等待撤离,他们积极第为日军带路,向关押甘地的监牢区域前进,也许是因为甘地的重要性,整个北区,只关押了他一个,就在塔楼上,典狱长屋子上面。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在迷宫般城堡内穿行,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很快看到前面一行六名英军押着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正从同一条过道走过,但是中间隔着两道栅栏。 尼赫鲁眼尖,认出了他们押着的甘地。显然英军想把圣雄押走。 “快把圣雄救出来。”他大喊一声。 日军冲上前去,但是为首英军军官突然转身,将圣雄挡在前面,一把*顶在甘地太阳穴上。 影佐祯昭预见到要发生什么,赶紧躲到一边,其余日本人也立即停下,双方隔着铁栅栏对峙了几秒钟。后面5名英军失去了耐心,突然举起手枪射击,日本人怕误伤甘地,不敢还击,纷纷找地方躲闪,只有几名勇敢的印度人冲上前,企图撞开铁栏杆上铁门。 “孩子们,不要让暴力和冲动蒙蔽了双眼……印度的独立之路,绝不能被野心家利用……英国人现在并非我们的敌人。”那边奄奄一息的甘地突然开始喊叫。 挟持甘地的军官意识到要事情不妙,一脚将甘地提到墙边,然后用枪指着甘地的后脑勺。 他就在尼赫鲁和其余几名反抗者的眼前扣动了扳机。在场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位瘦弱的老人后脑崩裂,鲜血泼洒的到处都是。所有印度人不再躲闪,直接冲到栏杆前,倒是日本人躲到后面。 处决了甘地,这几名对着前面英军胡乱打了一气,竟然一枪也没打中,这当然是有目的的,这些目击者当然必须活下来,要不然这出戏岂不是白演了? 新田冲到跟前,对着栅栏上的挂锁一阵乱枪,然后一脚将铁门踹开了,大家蜂拥过去,英军早已经逃走,只有时甘地的温热的尸体还倒在地上,整面墙上,鲜血和*涂抹的到处都是。一名日军抢过去,拍下一张照片。 一群印度人围拢过来并跪倒在地,开始哭天抢地,只有尼赫鲁站在边上摘下帽子默默伫立,也许他不想如同其他人那样失态,也许他在想刚才甘地的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影佐祯昭上前,拉了尼赫鲁一把。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距离海岸可不远。我们日本的潜艇就在不远处,我想在缅甸,你会遇到你的同志,他们正准备打回来。” 一旁紧握斯登*的印度人使劲点头,他就是参加这次作战的印度流亡人员,原来在英国军队服役。 “不,影佐先生,我不能离开祖国,我熟悉这片土地和人民,我得立即上岸,推翻英国暴政的行动必须马上开始,人民会愤怒但是也会麻木和淡忘,必须有人立即指引他们,绝不能耽误,恕我不能去缅甸。” 旁边哭泣的几个印度人起身,站到尼赫鲁身后,显然他们都急于回印度,立即发动起义报仇。 “如果这样,”影佐思忖了一下,他觉得这或许是修正原计划中不合理部分的好办法,他得找到那个能够真正获得印度民心的人,“如此,我和你们一起去。” 影佐祯昭的这句话,不仅让尼赫鲁,也让边上新田大吃一惊,来时,铃木告诉他,少将足智多谋,可以立即看出所有部署,所以无需担心他那里的言谈会穿帮,但是没想到有这出。 “少将?” “无需多言,我考虑的很清楚了,你把那些愿意去缅甸的人带走……”为了表现的开诚布公,他与新田之间谈话也用英语,由别人翻译。 新田知道少将心意已决,必然有他道理,于是不再纠缠,有日军带着裹尸袋,将甘地尸体收敛进去,由健壮的印度人扛着一起出了堡垒。一些人在码头边解开英国人汽艇,他们将坐着这艘船,去往加尔各答沿岸,在哪里进入内陆,并策划起义,另一些人上了日本人橡皮艇,往潜艇上赶。 这一幕让林秀轩有些看不懂,那边逃出来的6名德军,早已经上了小橡皮艇逃走了。 新田刚上潜艇,不等下潜,就开始发布胜利电文,电文用简单的陆军密码加密,419几乎同步破译出来: “我等奇袭成功,影佐祯昭少将已经救出。” 大概是为了省字,急等着下潜,这份电报很简略,没有提及影佐祯昭并未上潜艇。 ------------ 501 加尔各答军事会议 419全体立即如同上紧了发条,开始运作起来,关于什么样的目标值一颗*这件事无需讨论,因为早就讨论过了,影佐祯昭是排名仅次于穿越者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他为人的阴毒,而且因为他是最有可能接近揭开419真相的人。 从419出现在东海起,就与这个人纠缠在一起,马强被捕时他就在上海;攻击陆军司令部时,他在场,袭击出云时他侥幸逃脱,凡此种种,都让他可能产生联想,窥破整件事的真相。所以,尽管419无法百分之百确认,圣雄甘地不在这艘潜艇上(林秀轩对甘地被害的可能性,判断为八成)攻击也在所难免,也就是说赔上甘地和一条*也要除之而后快。 当然无人机很容易就确认了,电报由其中哪条潜艇发出,而且回到这艘潜艇上的人,明显多于离开时,另一艘则无变化,如果影佐上了潜艇,必然在这艘上。 *舱接到指令,立即装填*, 419则小心跟上去,无人机仍然在天上自己绕圈,估计3个小时内,任务就能完成,然后再行回收。 声呐当然可以通过声纹区分两艘同一型号的潜艇,其实这两艘伊式之间差了一个批次,螺旋桨磨损不同,特征几乎完全不一致。程大洋可不想多浪费一颗*去袭击一艘无关紧要的潜艇,事实上他连特设航母和战列舰都不舍得打。 419下潜前,无人机已经观察到,另有两艘舢板向着印度海岸而去,判断有一些不重要的人物无法一起带走,所以日本人让他们找英国船自己想办法。林秀轩没有想过影佐祯昭可能会在这群人里。 程大洋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这里仍然靠近海岸,他必须进行一次万无一失的进攻,等日本潜艇再深入一些孟加拉湾,再实施攻击比较有把握。 , 两小时后,第一艘日本潜艇浮出水面,进行水面行驶同时充电,这使得它的航速增加了几倍。第二艘艇长从潜望镜里看到了第一艘上浮,但是仍然留在水下,因为这艘艇上装载着要人,艇长决定小心些,先让第一艘艇去趟趟路,万一头上有英国反潜飞机呢?很难说不会有飞机从加尔各答附近基地起飞,借着月光来追击一番。他的电池还能坚持一会儿,所以并不着急。就这样两艘潜艇渐渐拉开了距离。很快就拉开了10海里距离。 时机差不多了,程大洋下令开火。一颗*带着一串白色泡沫,从419*管中射出,然后安静追向目标,它将在最后关头才使用导引头。 目标潜艇的艇长固然小心,但是潜艇内他的乘客已经完全放送,开始庆祝了,艇内开播放起了雄壮的军舰进行曲,日本人认为即使有空中威胁,也听不到水下动静。 拥挤的潜艇后藏内,所有人,包括日本人和印度人,都开始用日语高呼万岁,声音大到5公里后面的419可以通过声呐,还原出“棒子棒子”的喊声。 一种奇怪的声音压制住了日本潜艇内的欢呼,那是一种周而复始的刺耳声音,每一次响起,都会让人头皮发麻,一开始周期间隔很长,随后变得短促起来。这当然是因为扫描声波锁定了目标。 终于有人意识到这种声音不是潜艇内部发出的,而是来自外部。艇长迅速转动潜望镜,寻找可能发出声波的驱逐舰,但是没有找到,于是下令紧急下潜。潜艇后舱室所有人只是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等着声音越来越近。潜艇开始命进水,以一个很大的角度冲向海底,但是这点儿程度的机动,不足以逃避*的追踪。 419记录到的敌人潜艇最后动静是巨大的爆炸声,随机是大量气体泄露,几乎是拦腰折断,然后潜艇重重撞到海底。 程大洋下令上浮,不是为了检查海面是否有生存者,而是为了回收无人机,从他不远万里,从南太平洋,赶到实兑海岸边起,两架无人机就轮番上天,到这会儿似乎可以稍微歇一歇,维护一下。然后他得找一条日本商船打劫一下。上次从英国仓库弄到的食物已经消耗过半,看看有没有路过的日本商船上可以找到补给品。 日本潜艇被击沉一个星期后,褚亭长的部队仍然在缅北森林里跋涉,部队里有一些人得了疟疾,但是他有一些马匹可以驮着病号行动,他的部队还未扔下过一个人。 一同撤退的温盖特一直在暗中观察传奇版的褚亭长,看他如何在丛林中行军,观察他如何照顾伤员,如何寻找空投点,如何鼓动士气。 他在笔记中写道:褚是一位真正的领袖,不仅仅表运用装甲车辆,即使在山地,也有很好的组织能力和路线直觉,所有士兵都愿意为他效命。这支部队在全世界最荒蛮的森林行军,但是至今没有死亡一个人,日军被远远甩在后面,最严重的伤患也被很好照顾。 他的笔记,以秘密电报方式通过电台发送回去,可惜褚挺长不会知道这么多溢美之词了,因为不再有无人机替他偷听各种私密谈话。 合成团需要面对的野人山,较之历史上第5军走的,要简单得多,虽然遮天蔽日,密不透风的热带丛林,仍然会让士兵们害怕,但是他随时能将自己的位置从地图上标示出来每天两餐热饭的供应,给了大家很强的心理暗示——一定能走出去。 温盖特进而发现,这位中国统帅的林间定位能力也是绝学,他在白天依靠太阳准确确定方位,入夜后爬上大树,用六分仪确定位置;在这个维度,北斗星已经非常接近地平线,通常不容易被错过,但是褚亭长知道何时能发现它们,然后用六分仪定位。没有人知道褚亭长为什么随身带着六分仪,看上去他可以很熟练地使用这些海军设备。 褚亭长十分忌惮日军偷袭,他小心地部署自己的后卫部队,通常将自动武器集中在后卫,并有两组人马交替掩护,以免一队后撤时被日军咬住,虽然这种情况从未发生。他每天对日军可能的偷袭路线做一两次预判,然后进行设伏。从未有日军追兵出现,但是他不厌其烦地进行类似的部署。 这些情况,是在撤退的最初几天没有过的,最初的撤退,完全没有任何的后卫部队,似乎坐实了褚亭长可以通过超自然力量,预测敌人行动的传言,但是后来的事情表明,事实远非传说的那样,他其实是谨小慎微的指挥官,只是装作能掐会算。 温盖特的报告,差不多为褚亭长解围,使得盟军高层考虑下一步计划需要倚重的高级将领人选时,高看了他几眼,看上去这个人并不是靠迷信和运气打仗,装神弄鬼,也许更多的是为了提高士气。当然温盖特不可能知道,褚亭长回归一个正经指挥官的角色,只是因为失去了无人机的情报支援。 部队一路相扶相携,一路上没有掉队,只有几个人在宿营时被猛兽咬死,也几乎没有走过错路,接近新平阳时,尽管已经破衣烂衫,但是士气仍然不错,显然是整个印度盟军中,最有可能立即投入战斗的。 美国工程兵部队和一支医疗队,早两天赶到新平阳,他们在这里进行了道路测绘,建立了医院,同时平整了一片草地,作为联络飞机降落之用。 随着加尔各答劫狱事件发生,盟军发现,日军在印度沿岸来去自由,登陆的可能性不能排除,所以需几名优秀将领来参加一次决策,史迪威在布鲁克特强烈建议下,派来飞机,他很想听听褚亭长的想法,因为布鲁克回想起,褚亭长曾经在提到,必须在雨季前,阻止日军进入印度,应该避免日军在孟加拉湾同步两栖攻击形成钳形;也就是说,他是盟军尚处在一团乱中,第一个考虑敌人可能会登陆的人。 褚亭长巴不得赶紧去盟军指挥部报道,他知道美国人在加尔各答囤积了大约两个师的装备,原准备先装备英军,但是英军主力开拔去中东了,似乎只能给中国军队了,他的部队目前位置最北,似乎很不利,必须抢在孙立人和廖耀湘前面,与美国将领建立起一点儿私人关系。 他分析了目前的人事斗争形势,孙立人的弗吉尼亚军校背景他比不了,美国人必然高看几眼;但是廖耀湘背景一般,战绩平平,至少要压倒他,多要到一些东西。 他让陶名章和周有福安顿部队,自己乘着L4联络机去了汀江,然后转一架DC3去加尔各答。 与他同机的,还有一名美国军官:詹宁斯上校,他是工兵团的团长,负责修通去往中国的公路,这条公路将来会被称作史迪威公路,对中国抗日起到的作用较小(相对于驼峰航线),更大的作用在于收复缅北。 詹宁斯兴致不错,与褚亭长一路交流,但是他对任务前景不乐观,他的部队由黑人组成,在本土训练时,发生了一次黑人士兵与白人军官的冲突,当时宪兵赶来不分青红皂白射杀了三十余名黑人。发生这种事,陆军判定部队已经不可靠,原准备将部队解散重组成若干运输营,但是战事紧迫,只能送到印度来接替英军。上校很担心,一旦和日本人打过来,他和其他白人军官会没来由地从背后挨子弹。由于褚亭长能掐会算名声在外,上校也有些将信将疑,请他给自己算一算命运如何。 褚亭长问了一下对方八字,对方四柱能说出三柱,时柱不详(出生时辰),说是壬寅年生,属虎;他就胡乱掐算一番,然后煞有介事第告诉对方:一生虽有坎坷, 29年事业不顺,婚姻破裂(他探口风知道的),但是中年后,万事皆顺,儿女孝顺,四邻和睦,绝不会遭遇部下叛乱。他当然是回顾了历史,想不起二战中有黑人团造反的事情,于是胡诌几句安慰一番。 ------------ 502 救火队员 飞机在加尔各答英军机场上空盘旋,下面港口内,巨大的皇家海军水上飞机正在港内滑行,英国人加强了海上巡逻,希望掌握附近的敌情。有几架飓风战斗机在空中盘旋,等着护航,其实只是装装样子,因为这些战斗机的航程不足以伴随肖特桑德兰的四发水上飞机全程。 有传闻,日本舰队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就如同2月份,神出鬼没的南云舰队突然出现在斯里兰卡附近一样。既然日本舰队习惯于用潜艇实施战役侦察,那么很多迹象都指向他们下一步行动,会是这里。尽管泰晤士报的军事评论员更倾向于日军会先袭击夏威夷或者澳大利亚,而不是这里,但是从开战起,这些军事专家好像从未猜对过;不久前在港口外晃荡的竞技神号航母突然不见了,种种迹象都暗示着殖民地民众这里不安全了。这里有些人刚刚从仰光一路颠簸到了加尔各答,眼看威胁紧随而来了。 DC3降落在跑道上,迎接褚亭长的不再是美军吉普,而是插着中英两国小旗子的的劳斯莱斯汽车,牌照为陆军004;颇有些让他受宠若惊,与他同机的詹宁斯上校没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唉声叹气地回部队驻地,上校宁可在更靠近日本人的地方测绘,而不想面对纪律混乱的部队,到目前为止他的部队只下发了工程机械,还没有下发武器,陆军如同防贼一样防着这些黑人士兵。该部队在北美驻地时,就已经与纳粹间谍建立了联系,战略情报局还抓获了几名间谍,查获了纳粹制作的,反种族歧视的小册子,册子里写着:20世纪仍然实施种族隔离的国家理应毁灭。 褚亭长坐在车子后座,偷偷查看了他的接收器,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显然419的重点已经不再是自己,这会儿不知道上哪儿了。 汽车在戒备森严的加尔各答街道驶过,部分市区还实施了戒严,褚亭长可以清楚感觉到,街道两边围观自己人群眼镜里透露出来的,是恨。 这里的繁华程度远超仰光,但是与仰光一样,陷入了人心惶惶之中。英国人的轿车,在顶部顶着各种行李,开始离开。作为亚洲人的日军,接二连三的打败了大英帝国,这从心里上鼓舞了这里的人民。 前面人群出现骚动,褚亭长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声巨响,前面一座路口检查站发生爆炸,爆炸破片四处乱飞,其中一枚就打到汽车挡风玻璃上。 他赶紧趴到座位下,前面司机一脚踩住刹车,车子横在了路口。褚亭长没敢伸头看,就听到外面枪声大作。他知道自己遇到意外了,而这辆车挂着英军指挥部牌照的车子,应该是个显眼的目标,他赶紧打开们,翻身下车。不远处一名大喊大叫的印度人,正在用手枪向军警开火,褚亭长连滚带爬钻进了街边咖啡店,店里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但是他是店里唯一穿军装的。外面双方交火的子弹,不时打中玻璃窗。他想,即使给中国军人丢脸,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于是继续保持伏地抱头状。 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有人占据了制高点扔下*,*破片千奇百怪,有一个螺帽,就掉到褚亭长眼前。 枪声渐渐平息,英军从四面八方小心靠近,褚小心这才太偷偷,小心观察了一会儿,七八个袭击者已经倒在了地上,每个人至少中了七八枪,他们似乎是来袭击检查站的,如果他们有能随机应变,应该直扑自己的高级轿车才对。 他看到尸体和附近街面上覆盖着不少传单,显然攻击还有宣传目的。一群英军冲进来搜查可疑人等,看到他时盟军高级军官,赶紧扶起。 英国人捉拿可疑分子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转抓那些看上去白净的,或者戴着眼镜的印度人,对那些光着脚的贩夫走卒倒是放过,显然印度独立运动的启蒙者中,家庭富裕或者高种姓居多,这一点与缅甸相同。他出门捡起一份染血的传单。果然,连传单都是用英语印刷的。 传单上写着“为圣雄甘地报仇” 褚亭长倒吸一口凉气,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如果是真的,那英国人可是办了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情。等同于用在*桶掐灭一个烟头。 会不会是一个日本人的一个计谋?他将这张软趴趴的纸张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油墨是日本的,日本人在这方面颇为鸡贼,都是用最廉价的材料,他在上海见识过日本人在虹口作坊里印刷的各种宣传品,都一个样。 扔了传单,回到车上,很快到了圣约翰教堂对面的总督府,教堂顶上拖着巨大的防空气球,整块地区完全被管制起来,拉起了铁丝网,任何人进入都需要检查。总督府门口挂着花花绿绿的各国国旗,中华民国国旗还相当靠中间。 总督维维尔正一身戎装在会客室等待大家,会客室里已经聚满了各路身着笔挺制服的,日本人的手下败将。中美的将领们,澳大利亚加拿大的军官,甚至有从婆罗洲赶来的荷兰军人。大家神情沮丧第聚在一起,谈论着日本舰队失踪和日本人偷袭加尔各答港监狱的事情,看起来射杀圣雄甘地,然后嫁祸英国是整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但是这里的大部分人还看不清整个阴谋,所以需要聚在一起,集思广益一下。 史迪威出现在了现场,他先与维维尔斯利姆耳语几句,与孙立人打了招呼,远远看到褚亭长,面无表情帝避开了眼神交流。 褚亭长发现这里简直是将星闪耀,不少将领带的副官也是少校,和自己一样,不过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卑,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才是他们中间最特殊的,所以他在愁云惨雾的会议现场始终面带微笑,几乎是现场唯一脸上写满自信的人。两个师的美军装备就囤积在这里,英国人显然想据为己有,所以得好好表现一番,绝不能让武器落到这些废物手里。 眼看人差不多到齐了,有英军军官引荐各位到自己的座位。 会场座位被布置成三排,褚亭长发现自己坐在最后一排,显然破格让自己出席以外,并没有更多的特殊优待。显然等级观念还是很严重,他心里暗暗不屑,心想:要不是我救了你们,这会儿都该卷铺盖逃去新德里了。 史迪威站到前面,清了清嗓子: “诸位,早上的最新情况,日军在婆罗洲登陆了。另外,莫尔兹比的外围战斗已经打响,目前的情况,这两个地方可能都保不住。” 他的话,引来了下面小声议论,显然大家都做好了最坏打算,但是坏消息之多,还是出乎了大部分预料。 “新几内亚的战斗还将继续,会以游击战的方式进行,不过陆战一师和澳大利亚部队,正准备撤往澳洲本土,在哪北方实施防御。在婆罗洲,油井设施已经开始摧毁,不过也无法建立强大的防御,因为日本舰队完全掌握了制海权,我们无法将增援兵力和物资运送到需要的地方。” 他继续说着,连褚亭长也感受到了情况不妙。在自己沾沾自喜在战术层面战胜日本人的同时,日军在战略层面频频得分了。 “下一步是澳大利亚,还是我们这里?如果是这里,是吉大港还是加尔各答?我和维维尔将军,希望听到你们的看法。” “恕我直言,如果我们埋头猜测日本人下一步会在哪里下手,他们的计划就得逞了……”前排孙立人第一个发言,话说的还很冲,“日本海军踪迹不见,却又是处处阴魂不散,他们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获得主动权。这样的讨论最终不会有结果,无非是把物资平摊,进行毫无重点的防御。最后处处设防,处处防不胜防。” 孙立人刚刚在青墩江西岸,歼灭了千把日军,这会儿底气很足,直接说出看法,他显然抓住了本质,日军将他们强大的海军藏了起来,反而使得威慑力倍增了,盟国如同无头苍蝇般无所适从。这番话虽然有些轻慢,但是史迪威和维维尔和都在点头。 “那孙将军有没有解决办法?” “缅北的日军已经成强弩之末,我需要立即扩充我的部队,我可以在几个月后发起反击。这样,就轮到日本人来猜我们的进攻方向,而不是相反。” 这一次,他身旁的斯利姆开始摇头,显然觉得计划过于冒险,或者还涉及到了物资分配的,他不能接受的部分。 “孙将军,我们的问题不是你在几个月后能不能发起反击,而是日军很可能会在6月份,就在这里发起登陆。”斯利姆说道。 “这不可能,即使山本的舰队就在加尔各答外海,也不成,他们没有足够的运输船。” “不,这很可能,日本人刚刚把甘地杀死,并嫁祸到我们头上,目前消息仍然在加尔各答周边,但是很快会在印度蔓延开来,到时候情况就会复杂化,我们的兵力可能被迫分散到各个地方镇压起义,而日本人则有机会从容发起进攻,他们的伞兵在缅甸已经变得很活跃,也很成熟,所以,非常值得我们警惕。” 会场再次陷入小声议论和唉声叹气当中,斯利姆的意见显然是对的,这里冗长的海岸线,使得日本人口以选很多地方登陆,而英国人没有兵力处处防御。 “我有办法。” 有人用奇怪的英语,在从众人背后说话,各国将领们停止讨论,纷纷转过身来。 第三排通常是副官和书记员坐的地方,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位是谁,只见这个人翘着二郎腿,神情异常轻松。 ------------ 503 整军备战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没有布鲁克在场替他引荐一下,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是谁,孙立人自然认得他,但是也只是冷冷看着,褚亭长每次都抢走他的风头,这次更是直接提出了不同意见。 “少校,我们需要你提一些通讯技术融入整个营连战术方面的建议,而不是这样重大的事情。”史迪威不客气滴道。给了不大不小一个下马威,他毕竟是刻板的军人,军衔阶级观念很难扭转。 褚亭长难免有些泄气,原以为请自己来,是商讨军国大事的,没想到只是想要自己传授一些电台使用和部队组织方面的小心得。 “将军,不如让他说说看,”斯利姆中将倒是很有兴趣听听褚亭长的意见。当然他还得先征询史迪威的意见。 实际上,上一次在景栋,褚亭长以中尉军衔,挤到宋美龄边上拍照时,斯利姆就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了,觉得他的胆识与常人不同,当然史迪威讨厌褚亭长也是从这天开始,他厌恶蒋介石的那种随便破坏军队内制度,以此收买人心的做派。在他看来,军队就是军队,不是帮会。 “好吧,我们听听他有何高见。”史迪威点头道。。 “少校,你可要知道,没有舰队保护我们了,这里的要塞大炮都是本世纪初的,如果敌人主力舰队出现在海平面,顷刻就可以把那些旧炮台打成碎片。”斯利姆微笑道。 褚亭长站起身,整了整军装。 “如果日本人登陆,我们就让他们登陆。” 褚亭长一语,全场立即鸦雀无声,他的开场白,确实把在场所有人震慑到了。 “嗯,说下去。”斯利姆鼓励道。 “从这里到吉大港,有完整的沿岸公路网,还有纵深铁路。我们组织起一支高机动的部队,在纵深地带集结,不要进入敌人战列舰和重巡洋舰炮火可能覆盖的区域。这样他们主力舰队的威力就发挥不了了。” “把港口拱手让给日本人?” “没错。让他们尽管上岸,越多越好。让他们把能集结的所有兵力,所有物资和重装备全部送上岸。继续引诱他们向纵深进攻。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在一个有利于我们的地区,打一个大仗,把其主力歼灭,这样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转折就在这里出现了。” “这算什么办法?” 史迪威惊愕道。 “我很早就在考虑日本人在印度登陆的可能性了,这是我的部队,奋力阻挡日军通过陆路进入英帕尔的目的所在。”褚亭长开始大言不惭地谈论自己的战略预见性,“如果敌人实施陆地和海上的进攻,确实会让我们腹背受敌,但是单纯从一路来,就完全有把握歼灭他们。” 斯利姆背着手走到地图前。回忆上个月,蒙巴顿勋爵与他提及的迪耶普登陆战的设想,当时蒙巴顿说过,仓促的登陆战不可能获胜,即使有强大的海军火力支援,进攻也会止步于炮火所能达到的范围,大约就是滩头后面15到20公里,这一战,纯粹的只是政治需要给斯大林打打气,所以他准备让加拿大人去送人头。 日军在这里面临同样的问题,强大的海军和机动能力不足的陆军。从青墩江向西打,最多两周就得停下来,除非他们造一条从人实兑到缅北的铁路。如果他们想走捷径,确实可以通过登陆战,来最大程度地减短通过山区运输线,他们可以迅速在海岸囤积物资,但是这样他们下一步的进攻路线就会变得单调而容易猜测。他想,或许这个后生说的是对的,等日本人上来,立足未稳,一下子打下去,那会是一个巨大的歼敌数字。但是这里只有七万多中国军队和不到1万人的英联邦军,而背后是数以亿计不可靠的印度人。 “我们好像别无选择了?是吗?”斯利姆说道。 “是的,将军。我们没有时间在沿岸建立起强大防御。再者,要塞炮早已经过时,它们在新加坡可曾发挥过丝毫作用?我们没有时间慢慢经营防线,只能进行短促有力的反击,敌人在哪里进攻,我们就在哪里把他们干掉。利用有利于我们的公路网,发挥机动优势。而敌人没有这样的优势。” “印度人暴动的问题呢?届时他们会在后方破坏公路铁路,破坏仓库和所有设施。” “我认为,甘地的追随者们,无法发动一次真正的大起义,之多只会发生一些小规模恐怖袭击。他们只是一群印度本土的精英阶层,不得志的律师、愤世嫉俗的大学生,对你们税收不满的地主们,诸如此类,”褚亭长轻蔑第说道,“真正可怕的发动下层顺民,那是他们不愿意的,所以甘地的死未必对我们不利,相反,会让他的追随者们走向着更加狭隘鲁莽的道路,走向不休止的内斗,你们等着瞧好了。” 褚亭长的话,确实打动了斯利姆和维维尔,和美国人考虑整个太平洋的心情不同,他们希望守住这里,褚亭长的话如同麻醉剂,让他们感觉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说说看你的机动部队?”斯利姆说道。 “我们利用驼峰返航飞机,从中国源源不断地将受过基本训练的学生兵送来,在阿萨姆建立后方基地,利用孟买到这里的铁路,把从孟买上岸的美国武器运过来武装他们。这是最快捷,也是最可行的办法,你不可能武装10万印度人,他们转身就会投靠日本人。” 斯利姆频频点头。大英帝国兵员枯竭,确实没有办法了。 “另外,我们需要新的部队编制,旧的指挥体系不够灵活。我们需要很多合成部队,这些部队的职能接近步兵师,应该有直属的炮兵和装甲兵,由若干机械化营和摩托化营组成,减少中间不必要的指挥层级。” 褚亭长趁机推销他的扁平式指挥方式,他想要的是一个师一级规模的部队,但是不要团和旅,不要多余的机构。 史迪威坐到边上,掏出笔记本飞快第计算起来,计算这样一支部队需要多少汽车和电台,他固然讨厌褚亭长,但是他也是这里最先听懂褚亭长意图的几个人之一。他早就发现部队指挥呆板的问题,旧式的层层指挥的体系,是为通讯落后时代设计的,当时靠布设电话线和骑马的通讯员传达命令,但是现在无线电普及,确实理应更灵活些。日军同样面临类似指挥不畅的沉珂,但是日军部队独挡一面的能力很强,所以在失去指挥时,常常以乱制乱打败盟军。 旁边孙立人也听得入神,他心里想:褚亭长倒是有些小才能,照他这样整军,确实可能释放出更大战斗力,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所谓孟买上岸的美械仍然是长远的事,目前这里只有2个师的美军装备,8万接近赤手空拳的盟军,那么,这些武器分给谁? 总督维维尔阴沉着脸,从缅甸战役开始起,他就一直避免中国军队过多进入英国地盘,现在倒好,要在印度大量武装中国军队,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大英帝国风雨飘摇,骑墙的土耳其好像要下注离手了,他们已经在叙利亚边境部署了6个由德国顾问指挥的师,其中最精锐的凯末尔师,甚至是一个装甲师,土耳其空军装备的百舌鸟飞机,比那里的英军装备的飓风更好。陆军被迫将北非的军队部署到伊拉克,短期内不会有一兵一卒到这里。 一名军官急匆匆跑进大会议室,在维维尔耳畔小声嘀咕几声。这位总督神色大变,显然又有什么坏消息发生了。 “诸位,我刚刚接到一个坏消息。”他惊愕地看着所有人,“竞技神号航母刚刚被日军主力舰队击沉了。同时损失的,还有其他六艘巡洋舰和驱逐舰。” 众人面面相觑,日本主力舰队终于出现在了这里,这意味着登陆战很快就会发生,那么最紧要的问题是,先搞清楚盟军还有多少能打的部队。 山本五十六站在大和号舰桥上,巨舰正通过马六甲海峡。从这里通过,势必会被对手间谍发现,但是这正是他要的威慑效果;昨天,正在东亚会议上发言的东条,突闻噩耗,甚至当场哽咽起来,然后敲着桌子发誓,一定让殖民者付出代价。今天早上,日本、中华民国(伪)、泰国、缅甸四国,共通发表了哀悼圣雄讨伐殖民者的联合申明;义愤填膺的汪精卫政府提出出兵帮助日本攻打英国的想法。 现在联合舰队授命向孟加拉湾进发,后面的船团,装载着帝国最精锐的第2师团,目的地是缅甸,这是大本营对新上任的木村兵太郎的最大支持。大本营拟定了一个紧凑的计划,趁着印度人民随时暴动的契机,立即在孟家拉湾实施一次登陆,同时陆军扫荡整个新几内亚,联合舰队在这里虚晃一枪,立即返回太平洋杀一个回马枪,寻机歼灭放松下来的美国舰队。等陆军把印度这里解决,立即把宝贵的船队东调,与得胜的联合舰队会和,再着手对澳大利亚进行一次登陆战。 山本思忖,这样一来,就能把海军的绝对优势带到1943年,那时候牧野的武器该差不多了,能够自动寻找敌人军舰的火箭,想想都让人兴奋,就算美国东西两岸船厂每天都有新船下水,也架不住这样威力的武器。到了44年,牧野承诺的,一颗就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也应该差不多了,这样就抢在曼哈顿计划的前面了,只要在夏威夷扔一颗,或许可以迫使美国退出战争。不,绝不能允许美国人退出,必须打到西海岸。 ------------ 504 私人关系 想到新几内亚进攻如此顺利, 固有的历史已经开始扭转,山本不由得浮想联翩,可惜这会儿牧野不在身边,他真想找个人聊个痛快。不过或许有机会找浅野聊聊。 他本人对在印度登陆不感兴趣,因为那里是英国地盘,而且会将运输线增长2000公里,让整个后勤捉襟见肘。再者,日不落帝国注定已经衰弱,不构成太大威胁了,攻击印度计划中,唯一有趣的,是虚晃一枪的部分,是他想出来,通过军令部加入新的大本营行动方针里的,东条觉得无伤大雅,没有干涉。他想想美军得到联合舰队主力过马六甲时的心情,一定会从太平洋各地收集兵力,疾驰而来,出现在莫尔兹比港,设法将人员救回澳大利亚。而他的舰队则立即掉头回去,通过路基飞机侦察掌握敌人主力舰队位置,然后一举歼灭。 前方南云机动部队早在1 400公里外了,不过恪守通讯保密原则,没有发回战斗报告,倒是可以监听到逃窜中的英国舰队发出的电报,电报没有使用加密,显然英国军官觉得没有必要,从通讯可以看到每一艘被机动部队击沉的敌舰,当然包括竞技神号航母。 英国人在漏斗状的孟加拉湾,与机动部队捉迷藏不是第一回回,你来他就跑,你走他们又回来,所以这次黑岛参谋们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利用今村均的16军在婆罗洲登陆,把英国舰队吸引过来,然后南云部队趁着夜色通过苏门答腊与爪哇之间的巽他海峡,等着敌人露面。 水上飞机不间断第从安达曼岛起飞,水下的潜艇也撒开网寻找,一直报告英舰队踪迹,于是拥有五艘航母的南云机动部队,悄悄从南方绕到英舰队背后,堵住其横穿印度洋,逃往南非的退路。战斗毫无悬念,竞技神号上起飞的几架剑鱼,根本抵挡不住零式战机攻击,战斗持续了30分钟,就将这艘航母送下海底。 现在联合舰队可以耀武扬威第冲向孟加拉湾,然后可以祭一祭大和号的460毫米巨炮,开战至今,大和号还没有开过一炮,海军特别派驻了摄制组,等着拍摄一些壮观的炮击画面。 加尔各答总督府内,舰队主力被全歼的消息传来,这里早已经是人心惶惶,大家都没有了对策,对褚亭长的意见大多数人觉得不妥,但是又提不出其他办法。 虽然这个地方将星闪耀,不乏上将、中将,但是大部分都有实力,真正手上有兵能打的,其实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 斯利姆中将手上有装备较好的万把人,但是士气低落;孙立人麾下有5500人,部队刚打了胜仗士气不错,装备也比较齐全,廖耀湘的22师还剩下4500人,但是一路基本把武器丢光了,士气也很低落。 忝列第4名的指挥官,军衔一下子跌落好几级,是褚亭长少校,他的部队齐装满员,士气高昂,竟然有4000之众。排第5名的是史迪威,他手下有一个参谋班子一支通讯部队和一个不满员的工兵团,另一个工兵团只到了一个架子,总共大概2500人,这是美军在印度得全部地面实力。 实际上,从未有人调拨大部队给褚亭长,他最初的底子就是几个连,一路东拼西凑,招纳散兵游勇,顺路捡盟军装备武装自己,竟然在盟军连续退却中,聚集起如此规模的队伍。要不是为了掩护大部队,没有及时过河,他还能保持不少重武器。 不管史迪威多么地不喜欢褚亭长装神弄鬼的行事方式,但是现在他必须承认,这是他必须倚重的两个人之一。而且他刚才提及的作战方式,几乎是唯一的办法,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如果把这么点兵力,顶到海滩上,不让日军上岸一步,那么不用日本陆军下手,很快就会被日本海军的重炮消灭光。所以,即使最软弱的将领,也会得出必须退到内陆的类似结论。 史迪威心里明镜一下,囤积在加尔各答和吉大港的卡车有1200辆之多,坦克120辆,还有大量的武器和弹药油料,必须立即运走,要不然仰光物资全数资敌的一幕又要重演,没有那些物资,日军根本不可能在缅甸集结6个师团。所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反复摔倒。也就是说,武器分配问题必须立即定下来。 另外,他还得说服重庆的蒋,撤销那些逃到缅甸打乱编制的部队的番号,重新整编,然后补充主力部队。他希望利用这批人员立即将新38师扩充起来,剩余的人员和装备给褚亭长,但是目前的情况,孙立人必须严防死守青墩江,那里是一点儿都不能放松,无法抽调主力南下。倒是新平阳那里好像敌情不严重,英国人的铁路一直修到了丁苏吉亚,公路延伸到利多,距离行平阳不远,利用铁路把他们调运任何地方都十分简单。 他反复在笔记本上计算物资,重新建立机构庞大的步兵师确实没必要,也没有时间,现在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刻,任何错误,都可能导致重大的历史转折。 如果以理智的方式思考这件事,当然他当然更信任一名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的中将;而不是一名来路不明,连窜几级的少校;但是另一方面,从歼敌统计看,褚亭长似乎要比孙立人强得多,孙立人部与日军的交换比大约是1.5比1,说明其部战斗力仍然逊于日军,尽管比所有其他盟军部队都高得多,但是远不如褚挺长部。布鲁克甚至不敢将他统计到的,褚部那个没天理的交换比写到第一版的报告里,担心岳父看到了会以为自己点错了小数点,或者干脆受了贿。从那个数字看,褚挺长部一直就是以一当十地消耗着日军,不管面对哪个十团,交换都差不多。部队扩充后,交换比稍微弱了一些,但是仍然保持1: 8的交换。 但是这或许只是小规模战斗的表现。他想。不过这里他说了也不算,还得知会重庆,另外,从指挥层级上,也必须通过杜聿明。杜聿明目前就在英国陆军医院里,情况趋于稳定。反倒是新38师,基本不受重庆控制了,孙立人私下向他交了底:去他妈的老蒋,现在他只听美国人的。那么势必要优先笼络他。 会议莫衷一是,大家先回戒备森严的酒店休息。褚亭长早就有些困倦,想回去睡觉,但是没走脱,被美国国防部战争服务局的莫里斯中校找到,中校是老熟人,这次又是来找他配合拍纪录片的,干这个他早就驾轻就熟,于是一行人坐车去港口。 车上中校塞给他剧本,以及一本分镜头草图。剧本里有一些简单的画外音,届时会配上铿锵的军乐,褚亭长需要做的是,就是对着新式装备指指点点,或者假装看地图,与周围美国人交谈,脸上洋溢着万分的自信。 他们一行到了加尔各答港口的露天堆放场,这里有堆积如山的美军军武器,有一些还是刚到的,不过现在运输被截断了。 他在摄制组指引下走向最前方盖着帆布的巨大武器,远远看上去轮廓奇形怪状,似乎是格兰特,但是火炮位置不对。。 几名美军士兵解开帆布,是一辆自行火炮,看着与格兰特同一种底盘。巨大的火炮偏向车体右侧,几乎没有方向射界,同一侧也有一个邮筒一样的圆筒状观察窗,另一侧什么也没有。美国设计师不喜欢对称的设计,对大炮的方向射界也不太重视,总之在美学和实用性方面都走一条怪异路线。 “这是什么坦克?”他问道。 “这是我们最新式的M7自行火炮,装105毫米*炮。”中校自豪说道。 “哦,M7。” 褚亭长不由得上前摸了摸粗大的火炮。然后按照剧本要求站到坦克上,拿着望远镜向前方的一片大海瞎看一气。 他对这辆自行火炮颇为中意,看起来盟军对机动作战定义有些开窍了,设计出的第一种可以跟机械化部队的自行*炮。 “一共到了12辆,准备给孙将军。为他建立一个榴炮营。”中校说道,他经常出入史迪威指挥部,自己听到不少。 “什么?把这个东西给孙立人?” “孙将军提出了他的想法,他想要机动火力,这样他可以更好第防守青墩江防线,随时轰击对岸集结的敌人。” “把这些武器用到防御上?” “有什么不可以吗?”中校不解道。 “这简直……”他想说狗戴嚼子胡勒,但是这句英语实在很难表达。看起来孙立人利用先到印度的机会,已经把黑手伸过来了,而美国人其实并没有在机动作战方面真正开窍。他们造出了自行火炮,这是把他们当做自带引擎的牵引火炮,而非整个紧凑机器上不可或缺的零件。 他跳下自行火炮,闷闷不乐跟着他们继续走,两边是大量的斯图尔特坦克和半履带车辆,在褚亭长看来,他想要的机动部队的一切,这里都有了,但是竟然被他们私相授受给胡乱分配了。战车尽头,是一排明显较之斯图亚特高大的坦克,他一眼认出是谢尔曼。 “这里还有这些?” “对,最新的M4坦克,海运断绝前,到了一个连,是用来建英军第7装甲旅的。” “好个史迪威,简直糊涂透顶。”他心里暗骂,“这件事绝不能完,为了拯救世界,必须得动用自己的人事关系了。” “对了,布鲁克少校还在参谋部吗?” “哦,他前天回美国了。作为战地观察员,要向马歇尔元帅提交报告,这次一定会提升中校。” “该死,私人关系也泡汤了。”褚亭长心里暗骂。 ------------ 505 推土机 他知道运输线暂时是保住了,没有加尔各答的港口,美国物资还可以在孟买上岸,通过英国铁路网运到这里,从运到中国的物资总量看,大约是美国整个二战制造武器的百分之零点五,其实无关痛痒。就这当中,还包括了陈纳德飞虎队的部分。总得来说,自己要拿到武器和兵员,既不能太靠近重庆,以免得罪史迪威;也不能太靠近史迪威,以免得罪总裁,这还是真难。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在青墩江以东为了拯救友军牵而进行的牵制性作战,要不然多用些心思把武器分解开,或许能运过来不少,现在他的实力反而落到孙立人后面。转而一想,这种想法真该死,那和国民党军头互相拆台有什么两样。 他陪着美国摄制组继续在武器堆放场游荡,美国人民很喜欢看他在银幕上指手画脚,全美妇女协会的评分,在妇女团体心目中的战争英雄中,他一直排列第一,这当然和蒋夫人的宣传活动分不开。同一时期,他在美国男性公民心中的战争英雄排名是第十九,比之珍珠港击落一架日本飞机厨师还不如。从战争公债的募集看,女性意见尤为重要,所以国防部的每一部涉及丛林战争的纪录片,都必须有他的镜头。 堆放场的尽头是一排推土机,是工兵团的装备,不过由于部队还在集训,道路修建方案也没有最终定案,装备没有发下去。 褚亭长爬到一辆推土机上查看,巨大的推土铲看上去比斯图尔特坦克的装甲还厚实些。 “这是卡特彼勒公司的12吨推土机,还有18吨的,这是家该死的公司。1929年,股票从2美元跌到14美分,”中校叹息道,“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去韦斯利吉普哪里再拍一会儿吧。” 莫斯利中校当然不会浪费交卷拍这个玩意儿,没有人想在战争纪录片里看到这种东西。 “不不,让我再看一会儿。”褚亭长坐在带遮阳顶棚的驾驶室内,双手握住操纵杆,他想起不久前,日军穿插部队不断从森林里出现,试图公路时艰难的作战,当时只能靠坦克来推开障碍物,对于视野狭窄的坦克手来说,这件事确实勉为其难,另外那些被*炸出的巨大沟壑,坦克就无能为力,毕竟不是专门设计用来保障公路的车辆。他想,敌人一定会继续用这些贱招的。 “中校,如果我向史迪威将军提出要这些东西他会给吗?”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你又不是工兵?” “我觉得这些东西可能用得上。” 他迅速查看了一下驾驶台下方车辆铭牌,单位功率是剩余的,也就是说可以给这个拆开的驾驶室,还有其他部位加上装甲和机枪,在面前和侧面装上沙袋。用来进行街巷战,或者在敌人火力前破障,非常有用。 他跳下推土机,又到处转了转,准备返回时,英军联络官找到他,说陆军医院有人要见他,他想不是杜聿明就是戴安澜,他正想和杜长官谈谈,通过他让重庆给史迪威施加压力,毕竟重庆握着兵员这张牌,史迪威必须得给面子。 到了陆军医院发现是两位一起要和他谈谈,挨了蛇咬的杜聿明只不消说,戴安澜也恢复的不错,看起来历史改变,也可能改变个人命运,他预见到这次会谈不是攀谈感情,一定是关于第5军前途的事情。 果然是参加了军事会议,一言未发的廖耀湘带来的消息,察觉到孙立人在美国人那里很吃得开,这当然兹事体大,对于杜聿明尤其如此,他必须想一些对策,在史迪威把他和罗卓英打发回去前,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控制自己的军队。戴安澜身受重伤恐怕不能担负此重任了。 戴安澜心思有些不同,他更着眼于战事,日军虽然缅甸惨胜,但是毕竟是胜了,如果挥师西犯,仍然可以截断中国最后的外援通道。 “亭长,情报上说,日本舰队可以已经到了马六甲,几天内就会到这里。我看到外面英国人又开始撤退了,简直是仰光的一幕重现啊?想那时,他们只来了一支很小的特遣舰队。这次可是把大家伙开来了。想来登陆在所难免。” “一定会登陆的,而且会是比18师团更可怕的对手。”褚亭长言之凿凿道,419最后一次通报的情报里,就有第2师团在岘港上传的消息,目前寺内寿一的南方司令部就在越南,这是他手上最强的一支预备队,这当然是因为荷兰军胆怯投降,敌人轻松夺取婆罗洲的缘故,也是因为瓜岛的绞肉机战役没有发生,目前这支王牌部队不知道自己逃过了历史生死劫,正耀武扬威向这里过来。但是褚亭长不能说出番号,因为盟军情报部门至今也没有搞清楚。 “第2师团,徐州会战时交过手,要不是这个第2师团,我们不至于撤的那么狼狈。”杜聿明说道。 “亭长,廖师长说,你在会上和史迪威有些话不投机?”戴安澜说道,他还在打着点滴,比少有浮肿的杜聿明虚弱得多。 “我觉得他信不过咱们第5军,似乎38师和他们走的很近,我刚去看了港口的物资,这一两天不拉走,日本人战列舰到岸边,一顿重炮,全他妈玩完。史迪威可能会把大头给新38师,目前他和孙也收容站打主意,这一两天拉走小一千人。” “我没看错孙立人,果然卖主求荣。”杜聿明恨恨道,他早看出孙立人不可靠了,倒是褚亭长依旧向着第5军。 “关键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抵挡日军的攻击。”戴安澜问道。 “倒是也不难,我觉得不妨让他们上来,这样敌人重炮威力就发挥不出来了。” “不错,当初在上海,就是吃了这个亏,被遣华舰队那些大炮猛轰,一个师几天就完了。要不是委员长为了在租界门口大战,盼着西方调停,还等着让日本炮弹落进去……” 戴安澜引发的这个话题显然有些敏感,杜聿明选择不参乎。 “不仅仅是敌人舰队大炮的问题,而是……我认为必须给敌人一个重大的打击,”褚亭长说出的他的想法,他在军事会议上没有详细阐述这个想法,“如今形势研究,日本人的军事冒险,不论怎么勉强最后的成功了,要是真这么下去,说不定真的和德国打通了,所以全世界都看在这里,我们必须打一个大胜仗,不是把他们赶下海岸这么简单,而是要歼灭他几个师团,所以我主张,他们有多少就让他们来多少。我们在这里与他们决雌雄。” “再打一次扩大版的缅甸战役?”杜聿明犹豫起来,“恐怕还是凶多吉少啊。” “司令官,我认为不会,有三个原因,其一这里是英国人最重要的据点,不可能这么轻松放弃,其二地形上,比缅甸平坦,有利于机械化优势发挥。其三么……”他欲言又止。 “其三是什么?”杜聿明追问道。 “其三,我们已经掌握了机械化作战的精髓,不会再犯缅甸时的错误。”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算是用了心计,没有直接说因为自己有了兵权,所以怎么打都是赢。 护士过来给戴安澜换药,于是谈话中断了一会儿。等护士离开,戴安澜突然抓住褚亭长的手。 “亭长,你是个将才,我会向总裁建议你来执掌200师。” “我褚亭长何德何能,岂敢岂敢?”副艇长简直心花怒放,学生军补充太慢,没个半年真不能用,他真希望立即扩充兵力。这些天眼看着孙立人近水楼台,在收容站用美国罐头收买散兵游勇,都排着队去,他的部队在新平阳周围没有收容站可以买通。 “国难当头,不要推脱,就这么定了,”戴安澜有些不悦。 “但是200师目前也只剩下9门迫击炮14挺重机枪了。”褚亭长说道,他觊觎200师很久,对部队剩多少准备早就打听过,比医院里戴安澜知道还清楚。 “这点你放心,我和戴师长明天回国,也免得美国人看着烦,我们会向委员长直陈厉害,相信,委员长会给史迪威一点压力的。他想用孙立人充私军,委员长现在鞭长莫及,不过将来人员补充,还得靠我们。再者,战事紧迫了,想必他也不会乱来。”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褚亭长诚惶诚恐道。 日本舰队一路开向加尔各答。南云机动部队,击沉英国航母后,已经悄然会师,准备迎战可能从夏威夷出动的美国主力舰队。山本的计划中,机动部队的航母,并不负担对陆地攻击,在他看来毫无意义。对付陆地目标,得靠他的重火力和陆基航空兵。但是他得知一个奇怪的消息,一艘运输船在他的主力舰队前方不远处被炸成,之所以是炸沉,因为运输船最后的通讯看表明,有敌人趁月色登上了这艘船,正使用消音武器,企图控制驾驶室和通讯室。 虽然不是大事,但是距离旗舰并不远。重巡上起飞水上飞机飞越这艘伊良湖号时,它仍然漂浮在海面上,甲板上空无一人。水上飞机准备降低高度看个仔细,船体突然从中间爆炸,然后迅速沉没了。飞行员很肯定不是*,因为天色很好,无风无浪,*从水下游过,他一定看得清。 山本的舰队过了马六甲就不再保持静默,所以得到了很充分的消息。他不解为什么会攻击这艘给粮船,这是整个印度洋里最没有攻击价值的船只,既没有军队,也没有重武器,只有大米和罐头以及37名船员而已。 ------------ 506 大和号的火力表演 也许又是英国人特遣队通过潜艇发起的进攻,他们不敢攻击成员较多的船只,于是捡软柿子捏了。山本停止遐想,等着通过尼可巴群岛时,对岛上盟军进行一番炮击,也为了宣誓自己到来。 一旦用大和号主炮开荤的念头出现后,简直就一发不可收,他等不及到加尔各答再表演了,现在正好拿这里拒不投降的盟军兵营开练。他下令稍微修改了航线,直奔尼可巴群岛最北端的卡尔尼可巴岛来,这里还有一个营的荷兰军队和一些破炮艇拒不投降。 大和刚刚可以在海平线上看到那座岛屿时,情报传来,岛上盟军发报,愿意投降。着实把山本气着了,他的瘾给勾上来,竟然不想打了?哪儿那么容易。他下令水上飞机起飞准备校射。前后三座巨大炮塔转向目标。 岛上荷兰守军不断发出乞降电报,但是没有得到日军回复,也许日本舰队太忙,顾不上这里?这会儿几架水上飞机慢慢飞到头上,转起圈来。看起来没有投弹的意思,问题不大了,至少来的不是战斗机或者轰炸机。 日本飞行员看到了下面荷兰军队挥舞着巨大的白色床单,飞行员摇动机翼表示看到了。然后发报报告目标集结位置。看上去敌人兵营没有任何的坚固防御,海岸炮台上空无一人,所有士兵都集中在操场上挥舞白旗。 山本严令周围的几艘重巡洋舰不得参与第一轮炮击。他得看看这些460巨炮的真正威力。这些巨炮有着极为低平的弹道,对付战舰在海面上的投影十分有利,但是曲射地面点目标没太大优势,他下令增加炮管仰角以增加弹道弧度。 荷兰军也已经远远看到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日本军舰,想来只是路过,不知道会不会派一艘船来谈谈投降条件? 远远看到火光滚滚,挥舞白旗的守军知道不妙赶紧要跑,劈头盖脑的炮弹落到海滩上,尽管第一轮炮击偏离很多,但是这些1.3吨的高爆弹完全不在乎偏离个百八十米。9发炮弹以一个极大的散布落在海滩上、兵营里,以及附近村落里。每一颗爆炸,都已移山倒海的弧形气浪席卷周围一切。山本在舰桥上通过望远镜看到巨大的黑烟升起,他觉得肾上腺素分泌加剧,太壮观了。 距离大和号不远处,419悄悄升起天线,收集敌人战舰与水上飞机的通话,秦小苏想看看他们之间是如何沟通的,在这个没有GPS的年头,他们是如何利用空中侦察引导炮火攻击的,侦测到的结果与猜想的一样,第一轮射击前提供测距,第二轮开始校射,飞行员在火炮射击前,知道每一门跑的先后次序,然后分别给予目标修正数据。他们通话用简单无误的语音通讯,唯一的加密可能是声音,船上大概不会因为同频道上一个的陌生声音而射击。 不过以419掌握的技术,要干扰毫不困难,某种程度上,一旦有需要,就可以通过电子欺骗手法,让敌人主炮指哪儿打哪儿。 炮击后,立即有参谋询问,是不是要知会陆军上岛占领,山本意兴阑珊,他觉得自己不是给陆军打下手的,所以不必上赶着通知今村均来占领,再者他还等着岛上残兵给四周还在抵抗的盟军发去恐怖的消息,让他们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日本舰队向西攻击尼科巴岛展示火力,给这加尔各答热的盟军多争取了半天至一天的时间,但是岛上丧胆的荷兰军消息传来,更让这里所有人(或许有一个人除外)陷入惊慌失措当中。据荷兰人说,日军的第一轮炮击,使用了520毫米口径巨炮(错误情报),摧毁了岛上所有设施,包括兵营、要塞、炮兵阵地和弹药库,消灭了七成人员,第二轮校验过的射击,落点精准,几乎摧毁了所有设施。目前岛上已经清点出,包括村落里土人在内的一千具以上的尸体,更多死人埋在废墟下无法统计。 史迪威提前来到会议室,呆坐在那里,例行会议即将召开,坏消息接踵而至,从缅甸海岸起飞的日本陆军飞机,在孟家拉湾追击并击落了一架英国桑德兰水上飞机,这说明日本陆军航空队已经在实兑附近机场扎下脚跟,以后不会再从泰国飞来,打一下就走了,盟军在孟加拉湾的空中优势正在萎缩。陈纳德拒绝了用他的飞虎队来这里保卫英国人,他曾近向罗斯福提议让第10航空队负责印度和缅甸的制空权,但是目前该航空队去北非救火了,他认为陆军忽视他的建议所导致的后果,不应由自己来负责。 当然实力上,也不允许陈纳德腾出手来干这件事。日军正从江西湖南和越南的机场起飞,不断袭击昆明和重庆,光应付这些,已经让他捉襟见肘。 斯利姆中将走到近前,面带忧心之色。 “约瑟夫,情况不妙啊,加尔各答警察局长昨天被刺杀了,还有其他几名高级警察院子里被扔了*。印度人的大暴动看来迫在眉睫。我们在缅甸的情报人员获悉,实兑附近集结的印度人有两个师。由阿部里扎赫德指挥。” “这个名字我记得,他曾经是你的手下?” “是的,扎赫德少校,我们曾并肩战斗,是个好指挥官,仰光陷落后,他的名字出现在阵亡名单里,我还悲伤了一阵子。现在日本人提升他为中将了。”斯利姆苦笑着脱下军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认为,褚亭长昨天的夸夸其谈,有没有可行之处?”史迪威偏离话题,问其昨天的事。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路,日本人刚在尼可巴进行了火力表演,我们不可能在海滩上战斗。那简直疯了。” “昨天起,18师团在青墩江东岸集结了,也许什么也不会做,只是坐在那里,但是你知道,我不能将孙将军的兵力从哪里抽调来,至少不能把全部抽调来。” “那就用褚这个人吧,至少他的部队可以机动,而他的战绩也是耀眼的。” “如果我们在这里失败了,请恕我直言,这种情况会大概率发生……”史迪威犹豫了一下,“那么历史会把责任算到我的头上,因为我错用了一个根本不是职业军人的人来作战。” 史迪威的话显示他多少有些个人算计,并且他判断战役最后会失败;所以他认为,如果把武器给了孙立人,即使失败,也会被归结为敌人太过强大;但是如果给了褚,情况则必然不同,历史评论家一定会严厉批评他。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我得到的消息,至少重庆信任他,他的兵力已经扩充到了七八千人,超过了孙将军。” “好吧,我再想想,再想想。” 史迪威撑着头不再多说。 与会者纷纷到来,各个愁眉苦脸,关于山本旗舰的一轮齐射,干掉一个营的消息已经传开,所有人都惊惧不已,只有褚亭长无所谓的样子。 “诸位,形势已经完全明朗,我想不要浪费口舌讨论对策了,我决定采用褚亭长师长的建议,”史迪威罕见的用了师长这个措词,“我们将用堆积在这里的美国武器,在沿岸后方,建立四支机动部队。部队采用新的临时编制,每一支由若干火力营和步兵营组成。同时每一支机动部队,都拥有后方独立的训练基地,以训练足够的补充兵力,随时填补空缺。” 显然他在寻求斯利姆意见前,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至于为什么把那么少的兵力拆分成四支,显然也有互相节制的意图,另一个意图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随后,他的副官和参谋取来了具体的装备分配和后备基地建立的方案,显然他昨夜没有浪费时间,已经按照褚的思路,完成了大部分细节。史迪威计划将现有重武器分配给以200师新22师和新38师为基础的三支中国军队,斯利姆的英军重武器充足,故暂不补充美械 新22师留在后方作为预备队,200师以及孙立人一部,立即调集到海边接收新装备。当然武器分配不是平均的,而是充分考虑到各部队实力,以及操作先进武器的经验,因为敌情紧迫,没有时间训练,由于200师曾经是机械化师所以重武器大头给褚亭长。 这是史迪威压上自己最看重的名誉后的一次豪赌,赌一个根本没上过军校,口若悬河的家伙能打败横行东南亚几无敌手的日本军队。 孙立人得到了他想要的重炮和斯图亚特坦克。英国人高风亮节地把一个连的谢尔曼让出来,给了褚亭长,毕竟第7旅已经回中东了。 廖耀湘部只得到了些迫击炮、山炮、机关枪、吉普车和卡车,大约会成为一支摩托化的轻装部队。 褚亭长的部队得到了最大程度补充,他的部队还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开始坦克驾驶员和车长的遴选,这些人大部分来自第五军的独立坦克部队,能够较快掌握这些武器,现在他继承了第5军的精髓以及大批的美国装备。 “好了,新的编成就是如此,我们必须赶紧行动……”史迪威再次抬头头时,如同老了5岁,他预见到自己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被钉上耻辱柱,但是正如斯利姆所言,他别无出路,“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志得意满的褚亭长起身,“我看到港口还有不少推土机,我想我能用得着。还有油罐车,留在直属部队调遣不灵,不如给我得了。还有……目前的坦克修理车,只能修轻型坦克,你向华盛顿催一下,要中型底盘的,太重也不行,这里的路况……” ------------ 507 运走武器 “拿去吧。都拿去。”史迪威挥手道,显得疲惫不堪,他不想追问褚亭长的机动部队,抽什么风要推土机这种慢吞吞的东西,总之给他吧。 显然这个结果一定是重庆最想要的,因为美国装备给了一个老蒋信得过的人,而不是与之不太对付的孙立人,这样做的坏处在于,很多潜在的,对重庆不满而愿意听从美国调遣的中国将领会改变立场,但是当务之急必须在日军压境的情况下,维持盟军内部基本的稳定,荷兰人刚刚从这个风雨飘摇的联盟中消失,史迪威能做的,就是维持它不要太早分崩离析,这也是美国短期的最大战略利益。 加尔各答是印度东部最繁华的城市,铁路交通发达,现在整个殖民地都开足马力向这里调集中国人,并运走英国人。 市面一片混乱,各种谣言满天飞,白人居民间谣传日本海军使用一米口径的大炮,可以打击海岸纵深200公里内任何地方,还有说日军士兵在出征前服用毒品,使得他们可以连续一个星期不疲倦杀人和强奸妇女,另一些是关于日本人杀死儿童,只为了试验他们刀剑的锋利程度。 与这些相反,印度知识分子中的日本人是另一副模样:这些人温文有礼,举着得体,经常饮茶静坐,观望星空,整个亚洲只有印度人和日本人在思考高度上是契合的,精神追求也是相通的。日本皇帝是一位心情平和,思想深邃的哲学家,他的军人怀着拯救亚洲的梦想来到这里,不惜牺牲自己。 加尔各答市区的一家书店地下室里,影佐祯昭和尼赫鲁正躲在这里,策划起义最后的细节。加尔各答总督府的军事会议没有漏出什么情报,英国人遣散了这座大楼里所有的印度侍者,但是其他方面情报源源不断收集到,这是影佐祯昭最需要的。就目前而言,他成为了褚亭长计划中最大的变数,褚亭长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就躲在距离自己几个街区外的某个地方,紧盯着自己。 影佐祯昭不使用电台发回情报,他的直觉告诉他南机关的密码不可靠。由于帝国控制了太大地区,日陆军加密机(一种仿制德国加密机的产品)自开战起,还未更换密码本。加之浅野都告诉过他,整个二战,日本的密码就如同一张破网,虽然比较著名的几次密码破解都会针对海军和外务省,但是相信陆军密码早就被盟军破解了。他现在用最原始的办法,通过秘使传递情报。南机关有一艘潜艇,每隔几天会悄悄靠近海岸,带来一些武器和人员,带走情报。这使得419一直没有洞悉它仍然活着的事实。 已经收集到的情报,包括目前港口的武器数量和盟军兵力,以及士气等,最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英军将提前撤退的消息。 关于老对手褚亭长荣升师长的事情,影佐是第一手获得了消息,褚亭长带来的指挥班子刚到,就有人在妓院里走漏了消息。他关注褚这个人很久了,有很多看法想和牧野交换一下,但是目前两人天各一方,还不是时候,眼下必须着眼除掉这个人。他搞到了褚指挥部的位置在港区,那里恐怕不容易下手。 “影佐先生,这是我们能弄到的最小比例的地图了。” 尼赫鲁将一张地图递过来。 “一比五十万,比例上还是不太理想,不过时1935年的,,立即送到海岸边。” “好。”尼赫鲁立即着手让人送走。 “影佐先生,我想说,很感激你们无私地建立了印度军队……” “为甘地报仇,也是我们日本人的分内事。英国人的暴行激怒了整个亚洲,届时泰国缅甸和中国的军队也会参加到讨伐中。” “扎赫德上校担任新的印度军指挥官我并没有意见,但是让钱德拉鲍斯成为印度人民军事委员会的主席我十分担心,他与印度人民分开太久,并且他那套鼓吹印度文明起源为雅利安的学说,与甘地的衣钵距离太远。” 影佐敏锐察觉到,印度领袖间的内部嫌隙出现了,这是可以利用的部分,但是目前他不能让这种分裂趋势太过明显。 “放心,新的印度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但是绝不是他一人所能控制的。” 尼赫鲁不语,影佐祯昭算是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还有几个小时,大学里的学生和洋行的印度学徒就会走上街头罢工罢学,届时只要一个火星,英国人就会开枪镇压,然后暴动就会顺理成章发生。” “嗯,必须给英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据我所知,加尔各答银行里还存放着大约17吨黄金,这是属于印度人民的财富,得阻止英国人运走。只要皇军一到,黄金就保住了。 影佐的话让尼赫鲁小吃了一惊,没想到加尔各答银行里的黄金,眼前这个日本人野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不是一直和自己在坐牢吗? “哦,我们日本人,绝不会垂涎这些钱,但是这笔黄金可以作为印度军队的第一笔资金,我们可以以优惠价格提供军火,我想,到时候你在军事委员担任一个职位,就由你来控制这笔钱。这样,新组建师团的人事任命权,就是你的了。” 他在空中给尼赫鲁画了一个饼,实际上只是垂涎这笔英国人搜刮的税金罢了,至于怎么支配,他说了也不算,更别提印度人了。 “我们该怎么对付那些中国人?他们在印度已经有接近10万人了,好像要接管这里。。” “看起来他们不准备在加尔各答抵抗了,也许战争会出奇的顺利,我们得破坏铁路,让他们不能轻易离开。” 褚亭长指挥部庞大的车队从加尔各答街面上疾驰而过,速度快到狙击手无法瞄准。 他们去向临时指挥部,每辆车上都插着猎猎的青天白日旗。 道路两边缠头的印度警察举着棍子,殴打那些企图涌上来仍杂物的抗议人群,远处警察正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用高压水龙头喷射人群,不过在总督府附近,政策撤退已经开始,斯利姆的英军正在撤离这里。短短一天内,人潮就涌上街头,警察局估算有20万人,这背后显然有一只黑手在操纵。 周有福坐在褚亭长边上兴奋地东张西望,这里的高楼着实吸引了他的眼球。昨天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夜里又在一名英军联络官陪同下逛了窑子,他几乎把日本人压境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褚亭长则小心得多,不时观察外面,担心四周有人冲过警戒线,向他扔一个*,他坐在车队的第4号车:一辆没有特殊标识的道奇吉普上。他从印度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愤怒和幸福,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就如同他之前从缅甸人眼中看到的一样。 “老大,别担心,警卫连就在后面,这帮蠢货敢靠近,突突他们。” “你懂个屁,现在能打枪吗?一打枪就要暴动。” “嗨,真到了这样程度,防备也没用。他们不会自己先打几枪把事情挑起来?老大你看着,一定会打起来了。”周有福说的好很有道理,“老大,那边高楼是干什么的?怎么还停着装甲车?” “哦,那是加尔各答银行……前身是东印度公司中部,你知道东印度公司吗?” “好像听说过,是不是卖茶叶的。” “是当年卖鸦片的。” “印度土膏不值钱,比波斯的差远了。” 褚亭长发现聊不到一块儿,继续看着窗外,提防那些可能隐藏抢手的角落,终于一路无事,他和他的小指挥班子,到了港口边临时指挥部,目前的任务是尽快接受装备好后撤。他得赶紧检查那些坦克和卡车,然后提前装上汽油,将牵引大炮挂上卡车,一旦英国铁路被瘫痪(他判断可能性很大)必须自行离开这里。日本人军舰随时会出现在肉眼看到的海面上,史迪威算是比较果断的将领,但是仍然浪费了一两天。 指挥部只是几十顶帐篷,与新38师指挥部隔着一公里,港口由先到的新38师一个营把守,英国守军正在卷铺盖,几乎看不到了。 一些英军美军的联络人员在指挥部等候,褚亭长马不停蹄,立即始接收坦克和大炮。他压缩了指挥部和警卫部队人数,尽量利用美国人调拨的C47将坦克车组和司机运送到这里,负责将坦克和装备开到铁路边。那边孙立人派来的人里步兵居多,缺少会开坦克的,这会儿正围着M7自行火炮无计可施,原计划是由英国人来运送武器去火车站,但是调度混乱,英国人不见了,褚亭长暗暗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果然不出老周所料,下午时加尔各答方向出现了零星枪声,枪声越来越激烈,没有停息的意思,随后是几次市中心的爆炸,接着那边火光冲天,整个情形和仰光陷落前一模一样,看起来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不知道城里藏着多少日本间谍。他吩咐自己人不要被城里情况分心,只管运走装备。 头上随时都有飓风战斗机盘旋,不时有运输机起飞,那是史迪威和盟军的其他高级将领开始后撤。同一时间大量的C47飞机赶来,带来的都是200师和新38师的接受装备人员。褚亭长跑到港口附近小山上观察,发现除了加尔各答总督府附近,其余地方的已经失控,不出意外,英美军队很快会撤离,显然把这里丢给了中国军人,至于中国军人怎么运走分配给他们的军备,美英不管了。英国人在仰光学到了一件事,就是撤退得趁早。 一名英国联络官——温顿上尉,急匆匆跑向褚亭长。 “少校,指挥部想知道你这里能有多少坦克可以立即出动?” “立即出动?这里只有车长和驾驶员,我的坦克炮手都没来呢。” “只要能开动就行,加尔各答银行外面情况很乱,有大股暴徒集结,装货物的卡车无法离开,维维尔将军希望你能派两辆坦克去开一下路。只要几个小时,让卡车离开就行。” 温顿上尉没有提及卡车上是什么,不过既然是银行里的东西,英国人又那么揪心,自然不会是白糖。 ------------ 508 你欠我一个人情 褚亭长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答应等车组到齐了,再做结论,他不大想卷到城内乱局了,如果借鉴仰光的情况,最先乱的一定是市区,到时候会有很多武装分子混杂在人群里,进得去,未必出的来,所以他不能替英国人背这个锅,除非有什么特别大的利益。 他的人马一拨拨从机场赶来,开动坦克和卡车离开,铁路目前还畅通,在英国人的装甲列车开道下,一列列满载装备的车辆向各个中国军队集结的区域开去,照这个速度,子夜可以将要紧武器运空,剩下的武器可以装上几百两辆卡车拉走。最好一点儿都不给日本人留下。 褚亭长的坦克驾驶员差不多到齐了,他合成营人内坦克连人员,都接受过比较系统美国训练(虽然时间很短),美国大纲要求每一名成员都能胜任驾驶员,以备驾驶员受伤时,坦克不至于无法移动。虽然大部分人只接受最基本训练,刚刚能把坦克开的歪歪斜斜,但是毕竟能开动。现在他的一个连拆开,能运走两个连甚至更多的坦克,专业人员上远比孙立人要富裕。 但是他一直将几个开过格兰特的车组留着,一直不让走,只是干坐着等,大家心里也着急,不知道师座图谋什么。 入夜后,褚亭长用望远镜观察到,孙立人那里几辆吉普车赶来,为首车上似乎就是孙立人本尊,他赶紧躲到指挥室里等着。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个师在美国联络官指引下,一下午各搬各的,还没有过交集。 耳听外面刹车声响,不一会儿,就听外面闹将起来。 “让开,我要见你们褚团座。” “师座他……” “闪一边儿去。” 不等警卫说完,孙立人挑布帘子闯了进来了。 “亭长,这次可轮到你帮我一把,办成了,上次的人情咱们两清。” “哦,上次咱们还有什么人情没清的吗?” 褚亭长转过头,假装吃了一惊。 “废话不多说,借我几个坦克手,帮我把那些美国人给的装甲榴炮开走。不远,就到巴勒克布尔火车站。” “是105自行*炮吧?您称呼那个玩意儿叫装甲榴炮?” “称呼不重要,日本人就快到了,我哪儿没有能开动那玩意儿的人。” “但是,我这里也没能开那东西的人了。”褚亭长两手一摊道。 “少在我跟前装蒜,史迪威跟我说了,格兰特和这东西一个底盘,蒙我?其实也不必熟练,能开动足矣,我再配一个副驾驶帮忙。” 褚亭长一想,副驾驶要能帮忙,你自己开走得了,摆明了信不过我,还配个押车的。 “倒是有人能开动,但是他们刚开着谢尔曼离开啊,不过既然兄台开口,我这里统筹一下……等他们回来如何?” “大致等多久?”孙立人对这种推诿口气好像有些不满。 “4个小时,您看怎么样?” “太久太久,这些重型车,到了火车站还得等月台清空才能装卸,等的肠子都痒,再者,天亮后日本航母上飞机,就可能就把铁路炸断了。” “那,三个小时后,如何?” “还是太慢,不过也只能如此了,”孙立人无奈摇头道,“我写个条儿,你让你的人去时给警卫看一眼,他们自然放行。” 看起来谈妥了,孙立人也不坐,就站着在桌子边写条子。 “哦,原来孙兄早先的安排,是不让我的人靠近的?” 褚亭长假装恍然大悟。 “规矩毕竟是规矩,可不能乱了。”孙起身,微微抬起下巴,将一纸命递过来。褚亭长最恨他这种仗着身材高一些,昂首挺胸,用鼻孔看自己的倒霉德行。 “孙兄放心,我这就安排,放心……”褚亭长伸手去接命令。 “军中可无戏言,可别到时候又各种变故,推来推去,我们中国军队坏就坏在令行不止,毫无时间观念上了。” “行行。” “那样最好,”孙立人仍然捏住命令还不松手,“你也是上过大学的,虽然学的是种地,又没毕业……无论如何,可别太让我失望。” 褚亭长赔笑接过命令,孙也不多谢,转身离开了。 “什么玩意儿,求人办事一点儿客气话都没有。”周有福在褚身后不满道。 “老周,你去外面高处,看看孙师长一行去哪儿了。” “他不回指挥部还能去哪儿?” “不一定,我看他好像信不过咱们,也许回去找美国人帮忙。” 周有福出去,不一会儿回来。 “师座料事如神,我看他一行去港务局,美军驻地了。” “很好,你带着那班兄弟,赶紧去空场地领走那批自行火炮。底盘和我们坦克一样,一定能开动。” “那里可有美国兵把手着。坦克和大炮上都用粉笔写明了分配去向。” “带机箱酒,把美国人搞定,关键不在他们,是孙另派了守卫,所以你把他的命令带上。我估计,他的押车人员还没到,所以要趁早。” “高啊师座。”周有福发现师座竟然早有算计,不由得挑起大拇指,“但是师座,这姓孙的狗怂,将来大闹起来怎么办?” “把我们的105榴炮营给他。每门炮再饶他一辆卡车,他其实是赚了。” “但是师座,你这样跟他算,他也上过大学,又不是傻的,会买账?再者,把那些车开到火车站台,得花几个钟头,他早就发现了。” “放心,我让英国人发一个求救电文来,你带着这些车去市区给英国人救驾,这样不是有现成借口了?” “是这样……”老周对整个部署还有些迷惑。 “日本人一上岸,就会把我们和孙立人分割开,到时候就是既成事实了。” “明白了。” 周有福一拍大腿,他终于领会了褚亭长的整个计划,赶紧领命而去。 到了港口用一纸命令,打发了看守装备的新38师人员,果然孙派的“副驾驶”还没来,孙大概以国军的传统和效率判断,嘴上说三个小时,估计5个小时都来不了。所以他又去美军那里讨人手,以备褚亭长赖账,好有个备份,他哪里想到褚亭长来的那么快。 这边褚亭长告知温顿上尉,坦克可以动了,温顿赶紧给上峰汇报,果然维维尔中将亲自从兰契中部打来电话,请求褚亭长立即派重型武器入城,帮助银行附近被困英军车队开辟一条道路,总督告知,城里情况已经失控,加尔各答银行附近电话被破坏,已经失去联系了。看起来,英国人撤退的太快,两天没见,第4军总部已经到了200公里外的兰契了,完全没有知会盟军,加尔各答已经成了空城。 周有福的人开动自行火炮,假装向东,然后关掉了车灯,等坦克没入夜色,再转向北。看守人员只能听到坦克隆隆响声远去,分辨不清去向。 此时整个港口的重要军备已经差不多搬空,只剩下一些普通补给物和卡车。英军那里传来了铁路被游击队破坏的消息,修复需要几个小时。褚亭长估算修复速度,未必有破坏快,因为接下去敌人游击战会愈演愈烈。 他下令车队和轻型坦克,不要走铁路了,转向正北加尔各答走公路,日本舰队如果行动快,也许几个钟头内就会出现了。可恨419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去海上找补给,找了那么久。 周有福的坦克隆隆开进市区,发现陷入了一片火海,他不分青红皂白,用12.7毫米机枪向四周闪动人影射击。果然杀出一条去路,没有武装分子敢混在人群里欺近了,因为他连人群也打, 加尔各答银行边正在激战,这里成为了整个加尔各答交战双方的重点,看来日本人控早就这里藏着什么了,只有英国人的盟友蒙在鼓里;维维尔低三下四向褚亭长借兵的时候,也没提及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一如既往的不坦诚。 守在这里的几辆维克斯装甲车,原本勉强控制局面,但是入夜后敌人趁着夜色占据上风,他们占领了银行四周制高点,用掷弹筒向大门两侧铁丝网和沙垒后的装甲车射击,已经击毁了两辆,目前还剩一辆躲在死角内动弹不得。现在这里的英军别说突围,自保都很难了。 另外,等在银行四周的英国卡车,也被击毁了多辆。英国人千算万算,搞了一个空城计,企图同时蒙骗日本人和盟军,让自己最先脱身,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他们完全没有兵力保护整个东印度3年的税款了。 周有福隔着一公里,看到银行那里的战况,广场四周制高点都失守了,他向褚亭长报告现在面临的情况,虽然有一个基数弹药,但是由于没有配炮手和装填手没有攻击力。他根据自己判断告知褚亭长,这趟浑水怕是不能淌了,如果有一个暴乱分子偷偷从楼上扔一个*下来,就能把整辆自行火炮破坏,因为这种自行火炮是敞篷无顶的。 老周认为现在赶紧离开才是上策,反正已经摆脱孙立人,管他英国人如何;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师座的全盘野心。 此刻,褚亭长在撤离的路上,没有无人机,确实让他对局面的把握能力下降,但是昨天来时,他已经仔细观察过银行周围情形,虽然那时候更多是担心击手,但是他对那里地形是有概念的。 几分钟后,他给周有福下令,让机枪手给105火炮装填弹药,并准备开火。周有福有些迟疑,他再次强调车组里没有炮手,无法瞄准。 “周有福,银行周边的火光足够让你们看到那些被敌人占领的房子了吗?” “看得到,至少有十几挺机枪正在射击。” “听好了,让你的人把炮闩打开,用炮筒子对准那些房子中间位置。” “然后呢?” “然后?你这样脑子,我怎么提拔你当团长?” 周有福那里继续发呆。 “……装上炮弹,关上炮闩,开火。听明白了吗?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听明白了师座。”周有福突然开了窍。 ------------ 509 猛烈炮击 周有福赶紧通过电台,向每一个车组传达同样的命令。可惜,即使命令如此清晰无误,机枪手们还得手忙脚乱折腾一段时间。方面瞄准需要驾驶员来回推拉操纵杆勉强调整,高低还得把头伸到炮筒子后面,单手摇动摇架。真是一个变扭的动作。 加尔各答银行前的广场上,叛乱分子正试图跨过而最后的障碍,潜入城市的日本狙击手,已经顺利占据几处制高点,帮助他们将银行周边英军据点敲掉。这些乘着潜艇而来的优秀枪手,使用新配发的99式狙击步枪以及大正11式机枪进行精确点射。 盘踞在坚固银行大楼,以及外面沙袋后面的英军被不时出现的精准黑枪射杀,利用正面窗户反抗变得极为困难。现在大楼外最后的支撑点为两辆装甲车,其中一辆已经被*击中正在起火,火势为远处日军提供了很好的光源,任何在铁丝网后面弯腰通过,自以为隐蔽的英军,都会在银行大楼上留下很长的影子。他们停下来时,机会遭到射击。更让守军绝望的是,游击队切断了电话线,使得他们与总部失联。驻守这里的坎贝尔上尉,并不知道总部的全盘计划,他不知道总督府附近的英军已经在12小时前,悄悄撤走。他这里因为必要的清点工作,浪费了时间,原本以为可以悄然离开,但是银行前排列的卡车车队,是个明显的信号——殖民者要把值钱的东西带走,所以抵抗者闻风而动,现在把他堵住了。 耀眼的照明弹再次从天而降,这是总攻的信号。 距离这里300米外,穿着孟加拉传统民族服装的影佐祯昭正用望远镜观察这里,他对军事指挥同样在行,显然面对这样坚固的堡垒,又缺乏重火力,正面强攻在所难免。几百名躲藏在街巷里的民兵冲出阴影,挥舞砍刀,呐喊着向加尔各答银行冲过来,排列最前面的,手上握着点燃的*。这些人成为了英军火力优先点名的对象。 宽阔的银行正面一共有69个窗口,很容易形成交叉火力,反抗者纷纷到底,英军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正面,但是从侧面悄悄出现的另一支则人马,则利用旁边低矮楼房靠近,其中最勇敢的队员,已经靠近到了不断喷吐火舌的英军装甲车边上。他点燃*,赤着脚冲过去。英军装甲车机枪塔立即转向他,这名战士放弃了躲闪的机会,义无反顾冲到了跟前,投出*。他被机枪击中的同时,*落在装甲车后方,一团火焰点燃了车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牺牲锁争取的,根本不是民族解放事业,而是黄金。 更多反抗者义无反顾冲过来,他们中的大部分没有枪,只有斧头和长刀,面对的是殖民者的机枪。 1857年大起义失败后火,英国人将起义者绑在大炮前处决的残酷做法,确实吓阻了所有的反抗,以至于在知识分子阶层中诞生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思想怪胎。印度人变得柔顺麻木,听天由命。他们成为了英国人的佣人、厨子、园丁和管家,印度的税收使得大英帝国称霸全球。 不过,随着东南亚各国人民在日本解放者的带领下纷纷独立,事实鼓舞着他们再次为自由和平等而战。人群呐喊着冲到门口。将留在银行外部的英国守军全部砍死。 两名日本爆破顾问冒着火网赶到大门口,他们带来了专门的*。专门用来对付这扇厚重的大门。影佐祯昭心细如发,他早就考虑到这扇6英寸厚大门,以及里面更厚的金库大门。 起义者躲到大门阶梯两边,看着一根导线上的火苗呲呲向上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金属大门向后重重倒下,英军最后的防线被突破了。 “为了圣雄!”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其余人呐喊着冲上阶梯,他们早就忘记了圣雄这个名字代表着非暴力,现在这个名字成为了鼓舞他们杀人的血红旗帜。 第一批冲进大门的挨了英军排枪倒下,后面仍然前赴后继,奋力冲到近前用大刀劈砍英国人。 举着望远镜影佐祯昭露出狞笑,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提醒印度人不要袭击大楼一侧停着的英国卡车,因为还用得着。一侧大通洋行塔楼制高点上的日军也停止了射击,伸脖子看着火光冲天的银行。 与此同时,先遣舰队的几艘巡洋舰已经到达加尔各答外海,舰桥里已经可以看到火光冲天的北方陆地。这支规模不大的日军舰队的出现,加剧了沿岸盟军向内陆的逃窜。准备一见面就拔枪崩了褚亭长的孙立人,暂时也只能放下对去向不明的自行火炮的追查,向东撤离。 一声巨响,大通洋行塔楼下方突然爆炸。占据其上的两名日军没有被击中,但是被气浪卷到半空中落下。 周有福在一公里外用望远镜观察,发现落点有些低,这也没办法,毕竟使用炮筒子瞄准的,明明瞄着塔楼,落到下面至少2米。随即他的视线转向另一侧大楼,等了一会儿,也被105炮弹击中,这些炮弹还真是好用,比格兰特的75炮利害多了,他想这么好的东西幸好没给孙立人。 剩余火炮纷纷开火,高低落差难免,但是全都击中了那些大楼。那些坚固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一时间被打的千疮百孔。 褚亭长的部队正在迅速赶来。他的谢尔曼和斯图亚特坦克群一样没有炮手,随便找了人坐到里面充航向机枪射手,警卫连搭载在坦克后面,跟随前进。虽然步兵没有掩护,但是他估计敌人都是乌合之众,完全可以应付。他自己就站在了一辆谢尔曼坦克上,充当指挥官和机枪手。 广场上狂欢的人群一时被炮火打懵了,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英国人反扑了。影佐祯昭发现不对劲,他看得出这是野炮级别的火力,也就是说,至少是一个旅在进行攻击。他赶紧拽上尼赫鲁下楼躲闪,任何时候,先保住老命都是他的第一选择,他不像一般日本军人那样随时想到战死或者自杀。 褚亭长的坦克队在加尔各答横冲直撞,他事先了解了道路情况,选择了胡格利河东岸中央大道,这里道路宽阔一面临河,这样就只需要盯着有建筑的一面即可。银行那里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估算总得有些黄金白银现钞之类的,如果能趁乱捞一些,当然最好。 大军一路到达火光冲天的银行门口,用机枪向群魔乱舞的人群扫射,很快将人群打散。坦克在四周设置警戒,他让坦克手驾驶坦克离开街区,不要暴露在周有福射界内,他不保证待会儿会不会再让老周再开火,然后命令警卫连跳下坦克,向银行大门冲过去。里面枪声还在继续,显示还有英国人活着。 手持*的中国军人冲进大门,立即控制局面,里面几百名匪徒企图抵抗,但是在自动火力前,毫无招架之功。 20分钟内他的警卫连就控制了各个楼层。褚亭长通过电台得知内部安全,跳下坦克,在几名护卫警戒下进入银行,他得第一时间查看里面有什么,以满足自己好奇心。如果英国人全死光了,倒也不是坏事,那样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过道里,大厅里,到处布满了死尸,有英国人也有印度人,不少尸体残缺,可见刚才的战斗多惨烈。 迎面一名浑身是血的英军上尉走过来,向他敬礼。 “感谢你们及时赶来,要不然金库就要被攻破了。”坎贝尔说着指了指边上两具明显是东亚人的尸体,“这些日本人带着*来的。他们显然图谋不轨。” “我受维维尔总督委托,顺道来解救友军,敌情严重,我们得马上就得撤。容我问一句,金库里有什么东西?”褚亭长问道。 “其实什么也没有,谁会把现金和贵金属留在敌人进攻前还不运走?”上尉冷笑一声,“其实金库里只是英国政府的债务单据和各种抵押凭证,一些私人保管物,大部分是书面契约和合同,另有六十袋面值二到五便士的小额银币,除了这些硬币,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日本人真是看走眼了。” “哦,原来如此。”褚亭长心里想,你就跟我吹吧,六十袋小额硬币,你们派装甲车来运?你当我弱智? “阁下,我还有个请求,你的军队能不能停留一下,帮助我完成我的职责?” “什么职责?”褚问道。 “我必须把金库里的东西运走。”坎贝尔决绝说道。 “日本舰队已经到了,这里已经处于日本战列舰炮火射程内了,既然没什么值钱东西,咱们还是快走的好。那些单据和硬币,就留给日本人好了。” “不,不行,虽然没有贵金属,但是这里的很多契约和凭证,关系到大英帝国的国家信用,我必须带走。” “需要多久?” “大约2到3个小时,有一些箱子需要搬运到卡车上。如果你的人帮忙,会更快。” “这样?容我与我的上级完成通讯,看看还有没有时间。” 褚赶紧转身到二楼窗口,这里正对周有福部队,收发信号比较理想,他立即约定周有福2分钟后向银行方向急促开火,准不准没关系,打光半个基数,腾出一些空间号准备装货。不用担心自己安微,他待在银行大楼里面绝对安全。 完成通讯,他急匆匆下了楼来走向上尉:“怕是来不及了,外海敌人舰队起飞了水上飞机,很快就要炮击了,要是把胡格利河上桥梁炸断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 510 开墙破洞 “不,我决不能……放下责任”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尖锐的炮弹划过长空的骇人气流声,然后是连续的剧烈的爆炸声,就落在银行周边。从巨大的爆炸声判断,确实是大口径炮弹。 周有福按照褚亭长的意思,同一时间进行射击,他搞不懂老大又要演哪出,坑什么人?总之照做就是。由于炮手不在,几乎是乱射,炮弹划过天际的声音整齐,落地时机却有前后参差不齐,愣是打出了军舰齐射后,炮弹经过20公里才落地的那种感觉。 银行内,所有人蹲在金库边上等着无休无止炮击停止,除了几艘巡洋舰,谁能拥有这样可怕的火力? 急促射击渐渐停止,坎贝尔急着跑到窗口处看,发现他停在外面的卡车全部被炮火摧毁了。也就是说他,他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来运走黄金和其他东西了,就连自己撤离也有困难了。 “上尉,你看见了,城里有敌人奸细为炮舰指示目标,我们绝不能再停留了,一旦敌人炮火把胡格利河上大桥炸毁,我们就被堵住城里出不去了。” “但是这里关系重大……” “嗨,不就是一些硬币?要我说,零钱留给日本人得了,还有那堆借条契约什么的,别人借你们英国的,就算没凭证,他敢不还怎的?你们借别人的,正好赖账。我的坦克发动机上面还有空间能站几个人,要留要走,你看着办。” 褚亭长佯装要走。旁边他的人马自然跟着他要离开,只剩下坎贝尔以下,七八个英国残兵。 坎贝尔一时间进退失据,显然搬走黄金已然不现实,褚亭长也没有卡车,只有坦克,还都站满了。中国人要是走了,印度人很快会回来把自己剁成肉酱,黄金一样保不住。 不如先脱身,然后再想计策,他一时间倒是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等日本舰队明天离开,看看上级有没有办法调集人马杀回来,金库大门抵挡几个匪类一两天怕是没问题。第二个办法,天亮后,让上级调几架轰炸机,低空轰炸把银行炸毁。在日本人把大型工程设备运上岸之前,或许没问题,这段时间盟军应该可以反攻,他知道盟军暂退只是摄于敌人舰队的炮火威力,迟早会打回来。 “好吧,我跟着你们走,希望你们的坦克上还有空位子。” “我的坦克乘员不满,你跟我一起。” 他们呼呼啦啦朝外面走。坦克已经从别的街区回到坑坑洼洼的银行附近,步兵纷纷爬上坦克,坎贝尔与褚亭长同坐着一辆坦克,站在装填手位置,然后部队一起从来时的路走,跨过大河,向北而去。 坎贝尔向褚亭长借了指挥车上大功率短波电台,向英军联络,一通纠缠后终于说清自己身份和意图。褚亭长在一边悄悄听着,这家伙正给指挥部解释任务失败的缘由,并推销用轰炸机炸毁银行的计划。 等他完成了通讯,轮到褚亭长用中国话,向周有福部署了行动方案,一旁的坎贝尔上尉则完全听不懂。 周有福榴炮部队接到命令,立即向前前进,刚才一顿炮火,仍然停留在街上的叛乱分子,全都吓的躲起来了,他们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街道上空无一人。 老周的自行*炮到了银行门口,然后招忽驾驶员转向门口阶梯,直接减档位冲上去。自行*炮喷吐出黑烟,一鼓作气冲上台阶,撞进了银行。战车一路向前方营业柜台推进,将所有柜台和墙头撞开,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后方有两个排,5辆车跟进,车上都是褚亭长最信任的老底子,他要求不必所有人进去。另外还有一点,必须尽快搬完里面东西,因为天亮后,英国人可能会轰炸。当然也少不了给了老周一些保证,保证他也有好处。谁进了银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自行火炮一路摧枯拉朽向里面推进,遭遇坚固混凝土墙体则毫不犹豫开火,在坚固墙上开出几个洞,最后,冲到一道钢制大门出现在周有福眼前。老周点点头,一切和老大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里必然就是金库,混凝土墙估计得有一米厚,*炮怕是短时间无法摧毁,但是这扇门就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了。 他下令装填钨芯*。然后要求瞄准中间巨大的门锁机构。这道门是德国百年老字号,德施曼公司生产的金库大门,需要有人在中间位置,旋转密码轮到准确位置,然后再用两把钥匙在两个相隔10米的位置上同时开启,才能打开这扇25厘米厚纯钢大门。而这扇门的厚度,超过二战所有坦克,理论上没有坦克炮能击穿,不过周有福哪儿知道这个,他只按照老大的意图行事。 机枪手将炮管对准大门中间巨大的轮式机构。然后装填钨芯*。全体躲到装甲后面后,周有福下令开火。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响过,老周伸出头来,看到炮弹击中大门最坚硬的部分,开了一个口子,正冒烟,看着没有击穿。他下令换一发*,看着机枪手磨磨蹭蹭,自己跑到后面帮着装填,这次无需瞄准,直接对着原来位置射击。 轰的一声,炮弹击中缺口,在门锁内部爆炸,里面是德国人积累了百十年经验的加密机构,通过一系列加密轮和连杆控制开合,但是那只能对付一般头上带着听诊器,拿着电钻的蟊贼,而无法阻挡开着105大炮来的盟友。 *爆炸引发了天摇地动,天花板上各种装饰物件和吊灯纷纷落下,差点把M7牧师给埋了。 周有福推开吊灯,再次伸出头,发现那扇门已经分左右荡开,中间有了一条缝,他让驾驶员启动冲过去,直接撞向大门,现在他的自行火炮车直接开进了金库。 半小时前,褚亭长也只是隔着很远,草草看了一眼金库大门,根本没靠近,为的是在英国人面前装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他心里是有谱的——没有什么大门是105大炮拆不开的,于是他吩咐老周先用一发穿甲,然后连续使用*,没想到两发就砸开了。他的部队一直都是面对装甲薄弱的日军装甲车辆,这是他第一次动了脑筋思考反装甲问题。 如英国人所述,里面所有东西都已经打包。周有福跳下坦克,一时间有些迷惑。他抬手看了看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尽快完成使命。从他突进银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老大的心思,这种事陶名章未被敢干,只有他能干。至于军事法庭,他才不去想,他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为的不就是这个?看来老大还真是了解自己。 “营长,先搬哪儿的?”机枪手问道。 “听着,箱子都不要打开,拣重的搬。两个小时内,要完成。让其余人在外面警戒,不许进来。” “那里面是不是……”有人试探问到,当然进了这个地方谁都不糊涂。 “别明知故问,不是亲信,师座不会让咱们来般这件事,这件事办成了,咱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明白了吗?还有……”他回忆了一下刚才褚亭长电台里,要他必须说的那套词,“这里的东西,说穿了就是庚子年,咱们赔给他们的,拿回来不理亏。” “明白了。” 动员完毕,二十几个人一起动手,开始搬东西。堆在面前的,当然还真有几十代硬币,隔着麻袋能摸出来,被老周扔的远远的。他们只搬那些,贴着封条,两个人都抬不动的板条箱。谁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东京港区,岸信介别墅。 牧野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来到这里,与久未谋面的几位老朋友见面,战争已过半年,日军如穿越者所预言,在各处大获全胜,然而穿越者也死了一位,需要好好交流一番。 当然仍然是知道穿越者实情的少数人参与的小规模的聚会,山本并不建议扩大知情者,他认为现在知道的人已然太多,再多就容易被敌方谍报机构获悉,尤其美英的打捞技术都要优于日本,可能偷偷对春日丸下手,这是他担心的部分。 不过会议气氛较之开战前那几次,要活跃了很多,大抵是因为战场上的连续胜利。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不抽烟的牧野有些不自在,他走来走去,不时有人向他请教战局,他只能据实告知,自己不知道。会议室里甚至还贴上了巨大的世界地图,供与会者指点一番。 岸信介今天的气色相当不错,陆军省提交的报告表明,200个新师团的动员,可以提前完成,明年即可进入下一期动员,到时候帝国境内的兵工厂产能可以翻两番,那么可以装备的帝国陆军总兵力将达到不可思议的六百万人。 牧野觉得这里的乐观气氛又在滋长,着实不是好的现象。 石原莞尔也从山口县赶来参加会议,他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与牧野目光交汇时,会露出微笑。 “土耳其向苏联宣战了,相信很快也会向英国宣战,目前整个形势很好啊。” 佐藤荣作搓着手说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么,为什么已经快到6月份了,德国仍然没有发起一次像样的春季进攻?”岸信介问道,作为政治官僚,如今他也习惯于看着地图问一些军事问题。“石原将军,你来看看,为什么德军占领弃收的斯大林格勒后,不南下攻占格鲁吉亚?” “问我吗?”石原起身,走到地图边,“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无力发动大的攻势了。正所谓强弩之末啊。” “去年起,他们不是一直在打胜仗,夺取了莫斯科,上个月霍特进攻斯大林格勒,苏军不战而逃。” “苏军么,并不是什么不战而逃,而是有计划后撤到有利地带,比开战初期的无序反击的状态要可怕得多啊。目前整个德军,只有北面较为稳定,无论在中路还是南路,都可以说是危机四伏。不要相信土耳其参战会有什么大的改变,那只是个假装举足轻重,其实不堪一击的三流国家。” ------------ 511 舰炮急袭 “危机四伏?但是目前为止,希特勒的战略都是正确的啊。”佐藤大吃一惊,显然没料到石原会在这个场合唱反调。 “苏联人在用广阔的领土延伸德国人的补给线,和蒋介石利用华中山区与我们拉锯的策略一致,他们炸毁了所有河上的铁路桥,这使得德军在修通桥梁前,向*击非常困难。”石原顿了顿,“恕我直言,希特勒犯了一个与我们一样的错误,无限地扩张领土,延伸兵力,却找不到停止战争的办法。” “但是正是德军的奋战,使得德国集团内部分崩离析的苗头最终消弭,如果不是莫斯科被攻占,意大利罗马尼亚这些国家,很可能会退出对俄国的作战,那才是灾难。而今年春季的攻势,甚至使得土耳其加入到德国这边。难道这不是巨大的政治上的胜利?” “不错,这确实是政治上的胜利,但是绝非战略的胜利。战略服务于政治,但是如果战略导致战争失败,情况就会逆转。我认为俄国人已经找到了失败的症结,他们开始收缩,看起来,已经不是铁木辛哥或者布琼尼那样旧时代哥萨克的战法,我相信年轻的军事指挥官正在筹划反击。” “哦。” “必须看到,随着接近一年的猛攻,德国进攻扇面已经扩大到了极限,进攻线上的兵力已经变得虚弱,你们看这里,”气定神闲的石原掐灭了烟头,在比例尺很大的世界地图上指点起来,当然地图上没有任何代表军队的箭头,只能看到伏尔加河,他完全凭记忆在指点江山“第6集团军距离其北方侧翼最近的部队,相聚180公里,天下无敌的虚名,造就的轻敌和莽撞,让德国人迷失了方向,他们仍然在盲目前进,我估计德国装甲部队早就过了发动机大修时间,目前能用的已经衰弱到去年6月份进攻时的八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所以……大的失败很快会发生。” 屋子里寂静无声,石原惊世骇俗的论调确实惊人,但是没人敢反驳他。 “这……不太可能吧?虽然浅野提倒了德军失败,是因为战线过长,但是他也提倒双方博弈的胜负关键是莫斯科,一旦夺取莫斯科……” “不是莫斯科,那只是后世写历史的人不懂战争罢了,我们攻占了南京中国人投降了吗?英国人曾经占领华盛顿,美国人投降了吗?拿破仑也占领了莫斯科他胜利了吗?” 牧野在边上点了点头,他觉得石原所言有理,浅野没有从历史上看到真正的教训,只是肤浅且笼统地将战争胜败归咎于某些关键战役的胜负。莫斯科显然没有成为他预言的胜负转换节点。 “那么,我们的形势又如何?”佐藤荣作小心问道。 “至于我们的形势,恕我直言,比德国人更坏。希特勒毕竟是一个下士,而东条只具备上等兵的能力。” 他每次提到东条,都难免会情绪激动,不过过分的阴损其实起了反作用,因为损害了他所做评论的公信力。 “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看法?”佐藤语气里有了些不满。 “表面上来看,我们的态势比德国人要好,我们可以借助海洋运输弥补相隔几千公里战场间的运输问题,但是问题也恰恰在这里。”石原解释道,“我们无法摧毁敌人建造舰队的本土基地,山本的舰队到了哪里,敌人就躲起来,他一走又回来,南洋破碎地带,很适合这样的把戏,也就是说空有巨大的舰队,却连最基本的运输也无法保障。这一点会在下半年凸显出来,他们会慢慢利用优势,而我们的海军只能疲于奔命。另外,我大致了解了最近在缅北的战斗,虽然我们侥幸获胜,但是损失非常大,如果我们不能以很小的代价赢得每一场战争,我们如何面对人口和工业同时占据优势国家的长期战争?” “澳大利亚的情况呢?” “也很困难,我们在南洋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是靠土人起义,但是在澳洲托管的新几内亚,已经没有当地势力帮助我们了,一旦我们的军队踏足澳洲,可想而知,换来的只会是白人的拼死抵抗。一旦我们在澳洲或者印度陷入苦战,届时大本营就只能在相隔遥远的地区,疲于奔命,而敌人则会越来越活跃。” 他的话引来了不满,但是没有人当场发作,大家理解石原作为被迫提前退役的军人,大概是出于某种怨气,才发表如此刺耳反论的。 “你们不信?那等着瞧好了,下半年就会证明我的看法是对的,我判断,最先给我们苦头吃的,是缅甸用美式武装装备起来的中国军队,到了明年会更困难,各个战场的敌人会找到对付我们的办法,所以届时,战争必须依靠牧野君和他的新式武器才能维持下去。” “我会竭尽全力的。”牧野点了点头,“汤川先生刚刚加入了我们的项目,至少在理论计算上加快了不少。” “说起这个,帝国大学对雪风号的检验有结果了吗?”岸信介问道。 “没有发现残留的放射性物质,也许是设备灵敏度的问题,如果早一些回佐世保,而不是在南洋转战那么久或许会有发现。” “没有发现不是好事吗?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是那种武器,爆炸后会留下半衰期很长的物质,必然会发现。”佐藤不满道,他发现牧野立场可恨,总是想证明有强敌存在。 “我最担心的是某种爆炸更充分的聚变*,所以两个月后,很难找到裂变物质了。” 会场再次沉寂,这里有几个人知道牧野的中国核潜艇假设,但是都不想就此讨论,在他们看来,穿越来的三个人全都疯疯癫癫的,牧野症状犹在浅野之上,唯一正常的那位,很可惜被干掉了。 加尔各答市区,周有福和他的人提前装完了所有板条箱,从重量上判断,他很确定里面是金条,因为不会有人将铅放进金库里。他的自行火炮退出了金行,还有半个小时天就要放亮了,这是老大提倒的危险时刻,必须立即离开。 与此同时,影佐祯昭破天荒地用电台直接与上级进行了通讯,因为他担心英国人会在日军登陆前抢运金条。这批金条对于已经空虚的日本国库意义重大,他想到一条毒计,要求靠近海岸的战舰,用主炮轰击银行,将其摧毁,使得盟军无法仓促搬运,虽然也是给自己制造麻烦,但是日军上岸后,总是有办法的。他的办法与英国人基本如出一辙。 M7自行火炮迅速穿越胡格利河,风驰电掣向北而去,之前的火力表演还在起作用,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抵抗组织的反击。不过反抗组织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盟军撤离,开始向银行蠢蠢而来,这次不是日本人的指挥,而是自发的行动,谁都觉得自己可以捞一些剩余的好处。 两架英国威灵顿轰炸机从达卡机场摸黑起飞,赶到加尔各答上空时天刚擦亮,但是一架日军炮兵观测机比他们早一步赶到,已经在上空盘旋着。 轰炸机没有去管飞的较高的观测机,它们降低高度,寻找河畔的银行建筑。根据计划,他们找到银行,低速靠近,然后在最有把握的高度投下500磅*,将银行主体建筑摧毁,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飞行员不知道。总的来说,靠区区几颗500磅*要摧毁那样一栋建筑有些困难,但是目前皇家空军只能调来这么两架飞机。 天气出奇的好,没有干扰视线的雾霾,飞行员很快辨认出了银行的尖顶。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减速飞过去。目视发现银行周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本地武装分子,有一些在向自己开枪。飞行员不去管他们,平分向目标。 两架飞机在几乎擦到尖顶的高度投下*,然后拔起逃走。不过即使如此,落点仍然不算很理想,至少两颗*落到边上人群里。机尾机枪手往下看时,看到巨大的爆炸吞噬了大楼,但是火光消退,大楼还在那里并未倒下,倒是将周围武装分子炸到了,一堆堆人体,如同破衣服般挂在各处燃烧着。飞行员想,这下如何回去交差。 飞机悻悻飞远时,发现海上日军舰队竟然开始射击,第一轮炮弹散乱落在城里,让他们见识到了日军舰炮的巨大威力,决不在500磅航空*下。 飞行员绕了一个大圈,转向东北方向返航时,日军舰队开始了第二轮射击,这次经过修正,大致可以看出敌人的炮击目标了,竟然正在他们轰炸的范围。 显然是空中观测机对目标修正切了作用,这次炮击以摧枯拉朽的破坏,彻底摧毁了银行大楼,对于英国飞行员来说,意外之喜出现了,带队长机立即与指挥部通话,大言不惭地报告攻击精准,那座大楼已经荡然无存。 随即日本舰船还进行了第三轮射击,为了让残垣断瓦堆积的更严实些。根据观测机报告,除了大通洋行还有一角耸立,该地区其余6栋建筑,全都夷为平地,攻击效果极好。 这次攻击由第一舰队第三战队的两艘金刚级发起,大和号的460巨炮没有参与,一共发射了72发356毫米炮弹,其威力足够夷平一个街区内的所有建筑。其中的金刚号其实是一艘英国生产的军舰,英国人在东亚搬弄是非的平衡策略,终于收获可喜硕果。 ------------ 512 国防部研究院 东京此刻仍然是深夜,岸信介的小圈子聚会仍然在进行。 石原莞尔的见解使得热络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了许久。中将铁口直断,不但刚过伏尔加河的德军马上要吃败仗,继而判断,如果日军登陆印度,也必然迎来一场失败,所有人都觉得石原的论断武断而又扫兴,但是又无从反驳。 事实上唯一在场的穿越者牧野,倒是十分认同这个观点。他认为浅野利用历史知识,确实使得日军又进了一步,但是局面又成了一滩浑水,可借鉴的历史不存在了,历史势必重新流向自由逻辑——既科技和工业更占优的一方,最终会走向胜利。这是他忧心的部分。 没有人愿意挑战石原,于是讨论流渐渐回到技术方面,再次由牧野控制,他推销自己的观点:可能有盟国穿越者一同到来的假设;当然没有得到太多呼应。因为当日雪风号已经经由帝国大学的最先进设备检测过,没发现任何反常的辐射现象,看起来第一师团毁灭,只是一个暂时不能解开的谜。 另外,牧野再次建议把提炼核武材料的工厂设置在海外的构想,以绑架潜在穿越者,破坏这些设施的决心,同时他强调,无论走哪条技术路线(重水或者石墨反应堆)都具有一定危险性,不宜建立在本土;最好选一个煤炭或者水电资源丰富的地方。他列举了几个地方,包括朝鲜,满洲和华北。与会者对华北选项十分不感冒,因为那里的治安战未见好转。岸信介知道牧野的心思,因为在他的妄想中,有一艘中国核潜艇存在,所以他觉得只有靠近北京的地方才最安全。但是岸信介作为战时内阁的商工大臣,部分同意这样的看法,将工程分解,分散风险,确实是战时体制所必须的,尤其华北有取之不尽的人力资源,对于挖开一座山建立工厂这种事,在日本本土,确实是不可想象的,成本会增加十倍之巨。 会议最终得出结论,以帝国大学牵头,同时在本土、满洲、和华北进行考察,考察期间继续对春日丸进行打捞,设法找到关键图纸和船上的核材料。 目前打捞工作还在进行,日本潜水员进入折断处舱段已经不成问题,但是新的问题卡在了打通因为沉没而封死的其他部分,需要水下切开金属舱壁,但是日本没有这样的技术,使用软质管道进行200米水下输气证明了不可行,电弧切割无法解决电弧熄灭问题,而春日号使用的钢板也是本时代没见识过的,切割难度极大;前一阵子,岸信介还在等德国那边的消息,但是日本驻德国大使馆得到的回话,德国的技术储备中似乎也不包括这样奇怪的部分。目前可以选择的,似乎还有一条出路,就是爆破,但是也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牧野不赞同这么粗暴的办法。 刚刚撤离加尔各答的褚亭长,一直在电台里关注周有福的情况,得知他无事撤出,并且暗示得手,心情大好。下一步,他当然要先看一眼,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找地方藏起来。至于怎么使用,他还没想好,从缅北逃至东印度的华人目前有十几万,需要安置,如果这批人他们长期在山南扎下来,有利于将来中国经营这一地区。 实际上华人一直在向四周扩散,但是碍于横断山阻隔,长期没发现雅鲁藏布江下游这么大一片平原,现在这里人迹罕至,英国势力不稳固,正是趁机站住脚跟的好时机,当然这需要能开荒的华人来耕耘。419那里开销当然也需要一些,如果能搭上延安的线,可以送一些过去。他有些担心,自己没有通过领导自作主张,干下这件大事,会不会受批评?当然,当务之急,是下一步作战,部队刚刚得到装备,还没有训练,但是日军登陆就在眼前。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他的队伍一路北撤,等待周有福汇合以及419联络,但是419一直没有消息,他想可能在水下监控敌人舰队,必须等到晚上才能浮起通讯吧。 这期间,他得到了刚刚设立在兰姆伽的美军通讯部队转发的消息,原有的远征军番号将继续供怒江一线,以及松山地区的部队使用,逃往印度的远征军不再使用这一称号,而是改为驻印军。 驻印军的中方指挥官人选未定,但是重庆很快会派大员来视察部队,同时也为考察军事和鼓舞士气。目前杜长官身体抱恙,史迪威迫不及待要赶他走,换个听话的,也不知道将来上级是谁。史迪威当然希望没有这个“中方最高指挥官”,这样他可以控制这里十万人。不过,褚亭长打定主意,不能让美国人染指自己的部队。 他肚子里已经有了整合,以及扩充部队的想法,一旦敌人登陆,无论419通讯恢复与否,必须立即以小股部队实施主动反击,必须让日本人知道,出了舰炮保护范围,寸步难行。也为后续部队恢复战斗力争取时间。要是日军再像天兵天将一样,一路杀到后方基地,盟军又要卷铺盖跑路,永远没有稳住阵脚继而反攻的那一天。 从情势看,贾木纳河东岸,是英军14师和孙立人新38师,他们将要防范日军从达卡上岸,西岸是自己和英军一个第4集团军司令部,主要防御加尔各答方向,但是英军司令部很空虚,只是个架子。他估计日军会在舰队支援下,同时在达卡和加尔各答登陆,以利于迅速展开兵力,到那时,隔着贾木纳河的驻印军两军将很难互相支援,可视同处在不同的战区。而日军的舰队炮火和航空兵支援,则不受地理阻隔,随时可以增员任何地区,这一点上处于优势当中。 远在怒江西岸的松山,74军控制地区,一架C47在松山山区盘旋,寻找那条山间临时跑道。花了一些功夫,飞行员看到了地面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勾勒出的炮弹,长度只有大约一公里,原本只是空投场,最近平整了一下,可以起降飞机了。 这架飞机低空通过瑞丽飞来这里,冒着被日军击落或者撞到山上的风险,为的就是给这里的孤军带来鼓舞。 张灵甫带领手下,站在只降落过十几个架次的临时机场末端,等着飞机徐徐降下来。心里捏着一把汗,昨天已经有一架美国飞机用尽跑道前速度减不下来,只能再次拉起,结果撞到山上。 飞机跌跌撞撞在群山环抱的芒市跑道上飞驰,最终还是减速成功,如果再多冲出一段,它就撞到山了。 舱门打开,一名高级军官走了下来,是二级上将陈诚。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幕僚和美国人。 精神矍铄的张灵甫走向上将,两人互相敬礼,握了握手。 “钟鳞老弟,长沙一别,可是有两年了。如今,你又成为孤悬敌后的孤军啊。” “长官,既然飞机能飞进来,就谈不上孤军。这些日子,我与日军56师团连番交战,敌人惧怕我地势,不敢猛攻,屡屡受挫,呵呵,当初选这块地方据守是对了。将来由此反攻,也得必可直插腊戌,克复曼德勒。” “不错不错,日军延怒江战略,为弟所阻断,如今攻也不是,守也不成,战略可谓破产,却有只能苦苦维持。” “当日通讯断绝,众军混乱,眼看全线崩溃一幕即将重演,”张灵甫感慨顿了顿,“突然来了个工兵上尉,提及此处山势要害,若弃受将来反攻,必然为敌所用,死伤累累;其实我见这里山势险峻,也早有此想;呵呵,可惜此人虽有见识,却胆小如鼠,后来怯战往腾冲逃走了,如今不知死活。” “哦哦,还有这么一出?”陈诚含糊道,显然他不清楚这件事。 “张师长,此人可是叫林临奇?”陈诚身后一人问道。张灵甫认得此人,乃是陈诚最信任的幕僚,国防研究院的参事,20军参谋长郭汝瑰。 “不错,是叫林临奇这个名字。见到了,还要军法办他。” “如今张师长虎据怒江以北,震慑数万日军,与东英帕尔孙立人,新平阳褚亭长,堪称远征军三杰啊。”郭汝瑰恭维道。 “三杰?岂敢与他们并列,”张灵甫突然面露不屑,“那孙立人让日寇闻之色变,人称活白起,褚亭长擅长奔袭,民间都叫做当代冠军侯,他们拿着美国枪炮,打的顺手,我这里武器破烂,可就差得远,自认也未能攫取那么大功劳。”张的话酸溜溜的,显然郭的马屁没拍对地方。 “哪里,白起也好霍去病也罢,还不是退到印度去了,只有宗鳞你,硬是在日军鼻子底下,牢牢占据一块地方,部队建制未失,战力尚存,可谓奇迹。”陈诚拍了拍他肩膀,“将来反攻,你必然是要建立大功业的。”他比郭汝瑰更清楚张灵甫心高气傲,所以千万不要拿他和其他人并列,那是犯忌讳的。 “不敢当,长官此来,确实大壮我军士气,不知何日离开?” “哦,明日早上就走,只等普洱那里侦察站,确认日本飞机没来。” “回重庆?” “不,去印度,现在分了远征军和驻印军,也得美国人打打交道,将来咱们两边打,还得互相配合,另外,总裁也有意考察美国军备,准备组建新式部队事宜。所以让国防研究是的郭主任也来,好对,美械新战法有个了解,我们以往用的德械苏械,机动和火力都有所欠缺,唯有美械师,可以做到完全淘汰骡马,对日军优势甚大啊。” “这样最好,最好。” “嗯,一旦计划停当,你这里必然按照甲等美械师补充,驻印军有的,也一定给你。我前日对总裁说,别看第5军去了印度,咱们还有74军,18军。” “好啊,我要是在山头上架上几门美国山炮,还能把四周日军赶的更远些。” “我随机带来了美国工程兵顾问,詹宁斯上校,他会勘测这里山地,制作要塞图纸,建设器材随后会到。” ------------ 513 歌舞表演 “好啊,我看我这辈子是遇山呈祥,遇围不乱。依靠这里的山势,加上足够武器弹药,就算十万日军也奈何不了我。” “壮哉钟鳞,老实说,这个中心开花的任务,舍你其谁?呵呵,不出半年,国际形势必然一转,你只管在这里厉兵秣马,到时候缅北反攻,必是首功。” 419潜伏水下,此刻海面航日舰云集,确实不方便上浮与褚亭长完成通讯,所以艇上仍然不知道褚亭长自作主张干的好大事情。也不知道, 419的资金问题可能一劳永逸解决了,当然以褚亭长的算盘,甚至算上了几年后,一旦新中国启动资金不足,有这笔钱总比找斯大林借来的好。 从海面上敌人舰队规模看,着实不小,还都是巨舰,不止是四艘金刚,第6战队几艘重巡也在附近,二十几艘轻巡和驱逐舰,四处巡游,只是不见了机动部队几艘航母。 从声纹分析,山本坐镇的第一战队的长门和大和两艘舰也来了,山本本人可能就在上面。以这样的阵势,滩头登陆显然毫无难度。林秀轩原本准备等这里局势稳一稳后,立即实施追捕日方穿越者的计划,看起来还得等一等,给褚亭长一点支援。另外,牧野是否就在大和号上,也是他关心的问题。以林的判断,牧野现在必然是第一目标,较之第二位的浅野高出十倍不止。浅野失去了可借鉴的历史,对战局的影响势必渐渐趋小,可能还会起一些反作用。 声呐探测到一支主机噪音极大的船队正在靠近,是使用柴油机的商船,显然日军不准备修整一段时间,而是立即实施登陆了。 眼看夜色已深,419慢慢浮出水面,在距离日军20海里外起飞无人机,同时收集各种情报。可惜没有捕捉到影佐祯昭的通讯,在林秀轩看来,这个劲敌有99%的机会已经除掉了,他可以松一口气了。 靠近海岸的商船队上,装载的是日军大本营直属精锐步兵支队——南海支队,这支部队规模略大于普通步兵联队,但是因为受过特殊训练,经常最为旅团级兵力使用,目前该部队在南洋战役时打出而了赫赫威名。 在参考了刚刚获胜的新几内亚战役战役后,木村兵太郎觉得,一木和川口两个支队,作战时表现出了灵活而又凶猛,在围歼美海军陆战一师一部时,较之钢军第5师团起到了更关键作用,所以他请示大本营调来了南海支队打头阵,主力第2师团的登陆则稍微缓一缓,因为该师团刚刚加强了火炮和坦克部队,需要先有小部队夺取完整港口后才能上岸。 南海支队没有如同其他支队那样,使用指挥官名字作为部队的临时名称,因为其受大本营直辖,编成较为稳定,其受过非常专业的登陆训练(日本水平),用来登陆让大本营放心。 不过作战一开始就是到处一团乱,本来佐藤大队要去吉大港,但是半路得知吉大港被炸毁了,似乎战略意义和战役突然性斗没有了,于是又准备全力来夺取加尔各答。这样当船队在夜间混合时,立即陷入了混乱。 由于日军对加尔各答外海的水文资料不足,又担心岸上侦察灯光管制,两艘装满兵员的船相撞轻度进水,另有一艘触礁船体倾斜。 由于日军采用穷凶极恶的运兵方式,每艘船上都挤满了士兵,无从救援。海军又以水文资料不明,无法让吃水更深的军舰,靠近货船为由,袖手旁观,木村决定不必等到拂晓,提前登陆。于是日军士兵纷纷爬下网绳,上了舢板,期间不少装备落水遗失,也有不少人跌落死。 加尔各答那边火光闪烁,但是没有对混乱日军展开反击。火光是战列舰们火力表演后留下的火灾,已经蔓延了半个城区,目前快停止了。港口附近早就没有任何盟军了,英军偷偷撤退前,把炸毁港口的责任交给了褚亭长,自己只是拖走了140毫米的要塞大炮。不过褚亭长并不惧怕敌人上岸,所以他把调拨给他的*用卡车运走了。倒是孙立人心里有鬼,试图延缓自己防区的敌情,提前把吉大港的设施全都炸毁,现在日军的主要压力势必会扑向200师。 小田健作少将,无奈地等待着货船通讯室里,等待各路消息。作为前军校校长,他在课堂上总是不忘强调行动的周密性,他不断强调一件事,中国军人多而不经打,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组织,乱哄哄的。但是今天他领教到了真正的混乱,木村指挥部的朝令夕改,情报不准确而导致的目的地临时变更,海军的拒不配合,凡此种种造成了登陆变成了儿戏,如果敌人来一次火力急袭,那些搁浅、半残却装满步兵的船只一定会被打出屎来,好在敌人胆气不够,不敢进战列舰射程干这一票。 第一波浑身湿透,筋疲力尽的日军终于爬上滩头,按照计划扑向制高点,准备防御,并破坏爆破装置,但是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由于提前行动,导致飞机支援没有到来,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向前突进,上峰要求他们务必迅速占领加尔各答银行位置。但是南机关安排的接应人员并没有出现。 影佐祯昭因为被周有福和己方战舰的几轮炮击,吓的躲到城外,暂时无法派来接应人员。 但是并没有碍着,苦等日本人的印度大学生们自发行动,他们听说日军已经登陆,难耐兴奋,立即着手欢迎仪式,被蛊惑的人们听说日本人是亚洲人民大救星,纷纷举着火把向港口涌来。 草木皆兵的日军远远看到繁星一样密集的火把向这里涌动,一时间惊恐不已,立即与上级联络要求炮火支援。15公里外长门号正在值班区,立即以一侧9门140毫米副炮进行射击准备。 大约15000名印度人奔向日本解放者,发现日军有些紧张,枪口对准自己,于是停下脚步。如何化解语言不通可能带来的误会? 有人突然拍起手鼓,并引吭高歌,然后旁边人纷纷跟随,有弹奏琴弦的,有吹笛子的,场面一下子热络,数千人载歌载舞起来。 登陆的数百日军都是九州穷苦矿工,哪儿见过这阵仗,看着不像敌人,也不敢开枪,但是看到人群中有不少女性翩翩起舞,纷纷放下警惕。带队的中队长也张大嘴,傻乐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想起刚刚请求了炮火,赶紧要求通讯兵,呼叫指挥官。 火炮射击及时到了,这一次打的极精准,直接在人群众炸开。此刻,日军中队还在与小田支队长报告,小田听明白了,再与海军联络,期间浪费的时间,长门号向人群倾泻了一百多发炮弹。 长门隶属山本第一舰队,哪儿那么容易调遣。小田少将在电台里被矢野舰长呵斥:要开炮也是你们,现在停火也是你们,亏你还是预备士官学校校长。你们陆军能不能脑筋正常些? 天亮后,上岸日军已经达到1200人,没有发现滩头和港口内有任何一名盟军,他们在沙滩上清点出900具印度人尸体,于是挖了几个大坑把人草草埋葬了。、 然后日军在坟墓前列队,举行了相当正式的慰灵式,全体向死难者90°鞠躬。不过这套做戏,已经很难收买人心了。印度人刚刚见识了海军主炮对城市的摧毁,又看到了副对人群的射击,早都吓的躲远远的。在他们心中,日本人成了喜怒无常的雷公,英国人虽然贪婪,但是至少能制定一套规则,日本人来了,相当顺民好像都不成了。 日军炮火急袭平民的是偶,褚亭长与周有福终于汇合,两人遣散旁人,将一辆自行火炮开到阴暗角落里,打开一只箱子。褚亭长从里面抽出一块金条,用手电照了照,烁烁放光。 “老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嗨,那还能不知道?师座放心,我知道轻重,绝不会乱说。” “嗯,当时进金库一共多少人?” “一共二十四个,都是亲随。”老周眉开眼笑起来,“我说,有了这些,将来招兵买马,咱们可……” “这些身外之物,其实与我无大用,”褚亭长坦然说道,“如今连年战乱国人饥馑,有些黄白之物,多少能起到作用。当然,我绝不会亏待你和兄弟们,咱们见者有份,你去告诉弟兄等一阵子,自然有好处。目前么,还咬手。” “师座体恤百姓,又不忘部下,果然英明,英明。” “这件事,还得你帮忙看着,哪儿有行市可以换美元的。金条么还得融化重铸。” “那简单,我来操办。” “嗯,你先从24人里找最可靠的,把这些东西藏到油罐车里,然后……运过布拉马普特拉河,找地方埋掉。” “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对,你去一趟,但是切记,这里即将有恶战,我离不开你。” “那,陶名章那小子?” “自然不能告诉他。这件事,你知我知。” “天知地知?” 褚亭长拍了拍周有福肩膀,然后关了手电。 他刚刚与419恢复了通讯,来不及说自己干的好事,倒是知道敌人已经登陆,也知道了海面上敌舰如云。现在只能等进一步情报,以及陶名章领着第一批人马来汇合。以他现在的实力,上来一个几千人的支队,根本不在话下,但是也必须小心,不能落入敌人主力舰火网,所以得想辙诱敌出来。他抽空给孙立人发了个电报,陈述因为英国人突然请求,导致事情“有变”,如今自行火炮他先接管,日后自当登门谢罪,罚酒三杯。另将自己已经在铁路上的榴炮营装备转交给孙,希望今后不计前嫌,共同进退。 孙指挥部立即回了一封措辞极为客气的电报,竟然使用了“褚兄”和“师座”这样前所未见的称呼,之前孙立人都是直呼他名字。 电文中表明,值此局势艰危之时,哪儿有前嫌可以顾及,孙提到如今日军势大,协防问题尤为艰难,建议褚亭长立即飞赴他在达卡的新司令部,共商破敌之策。 ------------ 514 水上战斗机 褚亭长看了电文,心说果然人心奸诈啊,12门火炮就想掀桌子,很难理解这种心态。 他立即起草电文,让通讯分队发出,文中写道:只因战事紧迫,恐无暇详细计议,如今依仗美利坚通信优势,电报往来,如同亲见,岂不美哉?你我各领一军逐日寇,来日方长显生手,他日再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419立即截获这封电报,林秀轩拿在手里念了一遍,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副艇长是不是和孙立人结梁子了? 那边孙立人接获电报,念了几遍火往上撞,狠狠将电报扔到地上,摔门而去,身边人都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捡起地上电报揣兜里。口中恨恨道:好一个来日方长,你小子最好求神拜佛,别落到我手上。 褚亭长又向兰契的维维尔发去一封电报,告知他已尽了全力救出坎贝尔上尉以下9名留守英军,但是海上日舰炮火不顾平民安微,追着打来,只能退却,想来那些票证零钱,怕是也已经被掩埋,实在是没有尽到盟友责任。 维维尔那里半响没有复电,6个小时后才复姗姗回电表示感谢,起草电文的是维维尔的副官,他表示,中国盟军已经为拯救盟友,尽到了最大义务。将军表示会向女王殿下请示,为这样无畏忠诚的盟军颁发奖章。 林秀轩再读到往来电文,已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头,看起来419潜在水下的一段时间内,褚亭长干了不少好事。不过既然褚亭长没提,显然不会是什么大事。他想追查,也没有时间了,因为无人机侦测后发现战局又开始变化,日军数3水上飞机母舰出现在编队中。419在水下时,通过声呐探测到其舰本柴油机声纹特征,判断为运输船,看起来是一个失误。其中秋津洲号,正在向外海岛屿上卸载小型水上飞机,从这些飞机外形判断,是由零式战斗机加装浮筒改装而来,这种单座飞机对于侦察没什么价值,显然时作为争夺制空权的飞机使用的,看来山本这次来,并不信任远在缅甸的陆军航空队,他企图用这些水上飞机来压制英国空军。他也未免太看遍英国人了,他们在纵深机场仍然有50架飓风战斗机。 日本舰队自持有了保障,开始沿着恒河向内陆开进,英军后撤时是否在这条大河里布设了*,没有人知道,南机关的眼线还来不及跟随到这里。但是海军决定不再等待磨磨蹭蹭的陆军,先行一步,拔除沿岸炮台。 不过,山本也留了个心眼,没舍得将他的主力舰派去,他担心水文资料和英国空军实力不详,怕主力舰吃亏,只让第9战2艘轻巡,带领着8艘驱逐舰创进河口。除了为登陆陆军提供火力支援,扫出一片新的登陆地点,兼带扫雷。四艘金刚仍然停留加尔各答外海,另有高雄和爱宕两艘重寻,停在河口,随时准备进入恒河支援。 419注意到了敌人的大胆行动,一旦日舰队进入恒河,就如同入侵中国时利用长江朔江而上的战术,这样敌人的火力和机动优势就可以延伸很多,也会对褚亭长的机动作战带来诸多阻碍,而敌人步兵可以跟着军舰在沿岸登陆,掌握巨大战役机动性;如果他们如法炮制,另派一分遣舰队进入贾木纳河,也会对东面孙立人部造成同样威胁。 从截获英军电文看,英国人正在调遣空军,准备在恒河里拦截日舰队,但是没有足够*进行布雷。布雷是封锁航线的最佳解决之道,但是英军现在在北非、中东、欧洲、亚洲四面挨打,焦头烂额,刚在这里和地中海各折了一艘航母,也实在调不出几架飞机来支援,但是敌情正在迅速发展,让419浪费*在这些轻巡和巡洋舰上,显然也不现实。 林秀轩和另两位主官,再次面的严峻局面,如果敌人分舰队深入太多,就会在褚亭长后方建立登陆场,可能重演37年在杭州湾登陆包抄一幕,虽然褚亭长基本机械化,应该能周旋,但是总是一个严重威胁。 最终政委想出一个办法,他认为,既然褚亭长现在手上有一些机动火力,不如让他拿出来和敌人巡洋舰拼一下。不要打别的,只集中火力打旗舰,打沉了,敌人朔江向北的势头停滞下来,相信英军也能腾出时间来想办法。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用几辆20多吨的自行火炮去挑战5000吨的轻巡,好像和自杀差不多,但是这个方案确实有起可行之处,只要发挥无人机侦察优势,为褚亭长自行火炮修正射击,可能打敌人一个猝不及防,敌人轻巡也不是不能揍,但是大和号周围,始终停留一艘龙骧号航母和多艘水上飞机母舰,这些航母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是随时可以起飞几十架侦察机,为几百公里半径内的友军提供侦察。而用105*炮挑战轻巡140炮,势必要待在人家射程内,要是有差池,褚副艇长千算万算,抢到手上的一张王牌可就没了。 林秀轩坐在那里,通过电脑查看沿河地形。看看有什么可以投机的办法,他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其实与上海大不相同,淞沪会战最激烈时,正是10至11月,秋雨淅沥将乡间草地冲成一片泥泞,日军飞机待天晴时出来,专门寻找到国军炮兵弹药车往来时留下的积水小路,然后再靠飞行员顺藤摸瓜搜索目标,很容易找到隐蔽不良的阵地;一旦发现或空袭,或舰炮一顿猛砸,就能得手。但是东印度这个鬼地方,四季并不分明,从天上往下看,哪哪儿都郁郁葱葱,他特意观察英军和褚亭长部队机动过的路线,没有发现明显痕迹,相信那些痕迹很快就会被新生的草木遮盖掉。看起来只要排除本地人间谍,不容易被找到。 他将想法与其他两位交换了一下,似乎可行,于是开始制定计划,并与褚亭长联络。 褚亭长这里,周有福连夜带着油罐车队离开,陶名章倒是到了,他领命陶名章,立即伪装所有战车,务必做到空中无法发现。他带来领装备的都是老兵,知道伪装上稍微的偷懒意味着自杀,于是赶紧开干。 他自己带着一个排,骑马到恒河西岸侦察。那边海南支队没有什么动静,具无人机侦察,还在加尔各答南面磨蹭,大概是步兵炮还没运到;但是无人机也带来了坏消息,日本分舰队来的比预料的还快。耳听炮声隆隆,日舰队正在射击沿河要塞,要塞里早就没有人了,日军心知肚明,但是急着展示一下火力。 英军指挥部惊恐不已,慌乱间派遣惠灵顿飞机在敌尚未到达的上游投下*,其中混杂了不少木质*,企图充数蒙混过关。这种办法或许可以吓退意大利人,但是绝对吓不住日本人。很快,旗舰北上号通过电台里请示战斗机,驱逐敌人轰炸机。 黎明时,成群结对的日本水上战斗机赶到。褚亭长躲在山下观瞧,分明是装了浮筒的零式战斗机,竟然来的这么快。 埋伏在高空的英军蚊式战斗机一直担惊受怕,怕撞到敌人舰载机,却发现来的是水上飞机,欣喜若狂,纷纷俯冲下来。 日军飞行员发现敌情,并不迎战,而是降低高度紧贴水面,似乎是自知不敌,要在水上降落。 英军扑下来一阵扫射,当即击落一架,但是速度太快,又害怕撞水面,射击窗口很短不易掌握,转而拔起,企图减慢速度,做筋斗再下来。 这些木头战斗机原本的优势就是速度,而非缠斗,一击后应该爬升够高再下来,不过飞行员有些轻敌,认为对方是水上飞机,完全不在话下。 哪料这二式水战机动还不错,迅速转向咬住对手进而追逐,即使带着一根巨大且丑陋的浮筒,它们的爬升速度竟然不俗。几架蚊式正托大做倒飞筋斗,看到敌机竟然已经到了跟前。再改平却被对手强大火力撕成碎片。另有两架蚊式,咆哮着爬升,企图甩掉后面水上飞机,一架日机竟然将浮筒扔掉,一时间爬升速度暴涨,狠狠咬住蚊式,一串炮弹,将逃避不及的双发重战击落。 最终空战打成3比1,附近船上日军鸣汽笛为航空兵祝捷,只有一架蚊式战斗机带伤逃走,势必将日本人新谱写的恐怖故事传播开去。 “妈了个X,日本人要造反啊,水上飞机都这么狠?”褚亭长用望远镜看着一串飞机离开,也不知道那架扔了浮筒的怎么降落,但是敌舰队上方始终有两至三架95式水上侦察机在空中盘旋。 他倒是不怵敌人轻巡上140主炮,只要自己躲在暗处,确实不怕它们,但是这些飞机是心腹大患,一旦自己被发现,就会一直盘旋头上,甚至两三架接力,盯住自己去向,而自己并没有放空火力可以驱走他们,至于英国人空军那是连水上飞机都干不过啊。 林秀轩已经为他找了几个射击阵地,大多有林木掩护,还留有退路,但是他觉得都不保险,因为射击必然有烟雾腾起,敌机可能循迹而来,并且不能排除水上飞机可能带有*直接攻击,实际上,单单这些水上战机的20毫米炮,对于没有顶部装甲自行火炮也构成严重威胁。 林组长通过无人机视野确定阵地的方式褚艾云不能苟同,他觉得最好亲自去看一看。他和他的骑兵迅速向北而行,几乎和江面上日舰队隔着几公里平行。可以看到日舰上不时闪烁的信号灯光,提醒后面舰只注意*。 北上号受到航空兵鼓舞,大白天勇猛前行,舰长的冒失行动使得这艘5000吨战舰,没能躲过隐藏在波浪中的*,连续撞到两枚,但是都没有爆炸,第二枚甚至被撞裂开了,这些临时赶工的产物,胶水都没干就被扔了下来,泡在水里,黑漆也渐渐洗掉,露出木色。 ------------ 515 风雷激荡 10公里外,陶名章通过电台呼叫,部队伪装已经完成,他有把握停在路边也不会被空中发现。 陶名章做事比周有福要谨慎呆板一些,他的通话同步被419截获,林秀轩用无人机进行了严苛的检验,果然在高分辨率下,仅仅依靠光学侦察很难发现,当然也得益于这种自走炮较短的炮管。如果无人机这么稳定的画面都很难看出破绽,那么在气流中颠簸的敌人侦察机,只是浮光掠影往下看,理应不会看见什么。但是风险仍然存在,车队行进时仍然很容易会被发现,解决办法当然是夜里前进,但是战机稍纵即逝,未必会配合你的时间。现在敌机数量很大,划分了网格分片侦察,看阵势是超过了淞沪。这要躲在他们眼皮底下机动,开火、退出,又谈何容易。 褚亭长仍然没有下决心让火炮靠近到敌人火炮射程内,他也注意到头上不时出现的敌人飞机,即使他这样的骑兵分队也得躲躲藏藏,何况战车?但是敌人朔江而上来的很快,不给点儿颜色,就一路上来了。到时候英国人难说不会决心崩溃,放弃东印度逃走。 他这会儿倒是感觉有些势单力孤。美国人向海外输送的武器倒是很多,一方面是走苏伊士运河去苏联,另一方面就是孟买上岸到这里,但是碍于印度的窄轨铁路,M7自行火炮已经是到印度最重型的武器了,说穿了,用20几吨的装甲车辆挑战几千吨的战舰也是不现实的。他转念一项,英国人那里,不会还藏着一些重火力吧? 他记得自己在港口抢运武器时,英国人也从要塞里运走大炮,搬不走的就地炸毁,虽然没看到运走比5.5吋更大的火炮,但是或许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观察到的。英国人最善于在盟友眼皮底下藏东西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或许是让419发挥一下作用的时候了。 无人机从8000米高空,展开大范围搜索。2个小时后,在兰契附近的一段隐藏山间的隧道口,发现了一辆缓慢行进的列车。通过外形判断,是一辆装载重炮的列车炮。从比例判断,车上可能有一门35倍以上倍径的大炮,口径可能有305毫米。从前方火车站附近英军配置的天车、工兵以及被拆毁的炮架看,似乎是整备拆下火炮部署到兰契附近某个制高点上。4 秦小苏立即在前阵子截获的所有电文里,寻找匹配内容,果然找到关于这些火炮的只言片语。其中一封电报提及,前方英军向维维尔总部提出调用bl92mk2型9.2吋列车炮(47倍234毫米),对抗日舰队的建议,维维尔似乎认真研究了这项建议,但是后来计划取消了。取消原因不明,不过从时间看,就是褚亭长提出放弃滩头利用机动作战歼灭敌人的建议之后。 另一份电文表明,这些巨炮是10个月前,从百慕、南非以及塞拉利昂的英军要塞运来的,口径各不相同,另有有几门305毫米巨炮和183毫米海军炮,看起来大英帝国的历史存量还有不少,虽然都是一战甚至更早的旧货。 英军最早的计划,是用一个通用图纸,在列车地盘上安装炮架,安防这些大大小小的火炮使之成为列车炮,用于海岸机动防御,但是在试射几发后,发现有潜在问题,显然这些炮都不适合窄轨道列车为底盘。 报告表明,任何超过正负十度的方向射界,都可能导致列车炮翻覆。射击次数过多,也会导致地基下陷,铁轨损坏,使得列车无法继续行动,而且列车炮要求配属的部队太多,很不合算。最终,也就是在前天,维维尔总部决定,放弃这一计划,把这些炮拆解,拉倒山上防守14军总部。 褚亭长得到以上消息,觉得可以利用,英国人的德行他太清楚了,宁可糟践了,也不太愿意便宜外人。当然技术上的难题是方向射界太小,实战作用有限,如果时间宽裕,当然可以专门建造一条环形铁路实施全射界,但是现在没有时间。 本质上,笨重的海军炮很难在陆地机动,运用限制很大,确实应该淘汰,不过他握有信息优势,情况又有所不同。 他立即给史迪威部发布一封电脑,称自己的一支运油料车队,在兰契附近看到英军铁路上正在运输巨炮,可能需要调用来抵抗沿恒河北上的敌人舰队。史迪威复电告知,他不知道这些武器存在,但是会马上询问,但是他不认为这种一战武器可能有什么作用,如果这些火炮射击,很快会被日本飞机摧毁。 褚亭长回电,如今战事紧迫,应该使用手边任何武器,至于诸如射界狭窄之类的问题,他可以解决。 有过了一刻,老头再复电,协调后,英军愿意配合,然后他追问褚亭长如何知道射界有问题的。 褚亭长没工夫跟老头儿解释自己说漏嘴的部分,继续跟踪河上日军舰队。不一会儿,英军直接联络到他,表示有两门炮可以随时调动,联络官已经在路上,很快回到褚亭长营中商讨使用事宜,但是大炮到西孟加拉的任何指定位置,应该是24小时后。 看起来,英国人这次隐瞒未必出于恶意,可能真的不觉得会有什么用。现在既然盟军想用,倒也爽气。 褚亭长研究了附近铁路,发现了一段自丹巴德去往西孟加拉的铁路,其中一段在山间环绕,如果选择其中自西向东的一段,射界可以解决,另外隐蔽也不错,但是敌人舰队行动太快,如果不截住,一路就过去出了射界了。 他计算了时间,今天夜间必须截住他们。当然夜间射击,又打的太准,势必有一点点马脚要露出来,但是当务之急是阻击敌人,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了。 他立即下令陶名章带着炮营出动,到他指定的山区地点建立阵地。同时让营步兵在周围方圆十里警戒,向任何靠近的本地人射击。 同一时间,419上开始紧密的技术支援工作,今天将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利用现代无人机引导旧时代火炮,打一个运动很快且很小的目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往的类似射击,都是对大范围步兵群进行覆盖,难度要小得多。 舒平开始着手设计一套新的指挥办法。原则上讲,无人机提供射击诸元,通过语音通讯,对运动点目标射击并不现实。现代射击指挥仪根据目标运动信息反馈,即时提供诸元进行即时弹道计算;但是手动调炮,以口令下达射击指令的M7营做不到。 那么舒平就只能让时间匹配敌人运动,简单说,先计算敌舰通过路径,让炮群瞄准敌人必经的一点,然后计算得出敌人通过时间,推算己方炮兵射击时机,在敌未至射击区前,先给指挥官一个提前时间,由他按照时间下令开火。除了必须计算药温、初速、风速以外,对敌人行进路线航速的估算,导致的方位角提前量计算难度有数量级增加。尤其敌人似乎还在不断改变航线以躲避*。 当然舒平很快就观察到旗舰北上号的轨迹规律,看起来指挥官有些犯懒,大概是撞到两次木头*后造成的麻痹。他编写了一套可行的计算方式输入计算机,来进行匹配,测试后,每次都可以得到射击窗口,提前时间大约70秒。也就是说他可以预知一分钟后敌舰位置,精度可控制在5到10米左右。 入夜后,隐蔽极好的12辆M7自行火炮进入指定阵位。那里是片参天古木遮盖的森林,进退无虞,确实是最佳位置,但是陶名章发现,阵地与河边隔着一道山,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会是岸边一个山口,这样他可以看到目标,然后进行直瞄射击,当然他也知道那样只要一开火,一定会被对方看到。 这里一个营12门105炮,不到300吨的钢铁,要去对夯一艘有7门140炮,5000吨钢的巡洋舰,怎么看都是找死,但是那也是唯一的办法,他原本准备豁出去了,但是没想到褚亭长给了他一个距离河边3公里的位置,似乎要隔着山打曲射。 赶来与他会和的褚亭长,立即命令他带着通讯设备和一对骑兵,去河边山上等着敌舰,不断报告位置变化,并计算射击诸元,由他指挥炮击。陶名章毕竟跟着布鲁克学了不少,知道那样打是万万行不通的,唯有到岸边直射打投影,才有那么一点点机会,要不然一个营打掉一个基数,未必能碰到敌人的毛。这也是为什么通常海战要打上半天的原因,而他的测距仪只有一米长,较之海军使用的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据陶名章所知,即使海战中那么低的命中率背后,军舰上的炮术指挥所内,也最少20个人同步操作火控,这些人得不断跟进各种信息,来引导积分计算机得到最接近的距离变化率。射击展开后,还少不了对每一发炮弹激起水柱进行测距,对误差进行修正,但是这些他都住不到。12门炮乱射,即使在白天,他也不可能知道哪道水柱是那颗炮弹激起的,更别提现在是晚上,期间各种误差的堆积,能让炮弹进入敌人周边200米就不错了。要撞上一发,不知道得耗费多少炮弹,而他的炮营根本没有大量弹药车随行,只有一个基数弹药。 他觉得褚亭长有些儿戏,想提出自己见解,但是找不到机会。师座正带着炮兵们在哪儿焚香祷告,然后卜了一个巽上震下的益卦,就卦象而言,是风雷激荡无往不胜的上上卦。于是众军振奋,一起呼喊起来,好像日本军舰已经被送到河底,日本人也都喂了王八了。 陶名章回想以往,师座的行动看着很怪异,但是最终结果总是靠谱的。也许这次他又能显灵?最后打定主意还是不提了。大不了打不着,但是隔着山敌人也看不到,然后趁着夜色撤出来,这样也不至于有什么损失。 ------------ 516 五千吨巨物 陶名章带着炮队镜方向盘电台测距仪等物件,爬到河边山上,在那里建立炮兵观察所,远远看到河道里有灯光闪烁,其下是黑漆漆军舰背景,看上去几乎不动,如果不是那艘船不时发送灯光信号,甚至连发现都很困难,目标轮廓是如此模糊,时而隐如黑暗,使用合向测距仪的基本条件不存在,即使强行使用,得到的读数应该根本没有精度可言。他试过几次,每次数值都差别很大,甚至于敌舰正在靠近的基本事实相反。 他想,无论如何褚师座这次不可能再灵光了,他打过坦克,也学过基础弹道学,知道这个距离上炮击,测距每相差100米,需要修正多大密位,可以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而他判断这么胡测,何止100米,误差或许有1公里。即使有神仙保佑修正一下误差,怕是也只能在相差毫厘间帮忙,差着十万八千里怎么能行?要是行,日本人也不会横行半个中国了。 正在天人交战之时,褚亭长通过电台呼叫他,问他是否看到目标。他表示,可以听到敌舰汽笛,看到信号闪光,但是轮廓甚是模糊,显然无法精确测距,他建议再待一刻,等敌人进入炮兵阵地垂直位置,由他发射照明弹,趁着光线再进行一次测距。 这是陶名章可以想到的最合理办法,他豁出自己被发现的危险,准备帮师座一次,让他至少有机会把炮弹砸到敌人眼前,然后再看天意吧。 这个建议立即被褚亭长斥责为胡闹,显然他在山头上发射照明弹,一定会被发现。陶名章还想据理力争,解说合理性,那边褚亭长哪儿有功夫听他废话,于是强调刚才卜卦,大家都看到了,巽卦主风,震卦主雷,也就是说,风偏威力都有了依据,为何还要怀疑?赶紧报上数字,他好射击。 陶名章勉强下令手下人架起方向盘,随时提供方位关系数据,但是测距实在不好办,每次勉强为之,前后得到的数字相差很大,他一想不如取平均吧。他唯一能想到的好处是布鲁克不在边上,要不然看到观察所是这样作业,大概会被气死。 布鲁克曾经把陶名章当做合成营(团)唯一可栽培的军官。倾囊教授所有炮兵技术,所强调的不外乎两个字:正规。他将中国炮兵以往那种疲疲塌塌,对数据得过且过的态度,十分不满,将周有福的一些凭借经验的简化作业称之位业余军队的做派。 陶名章本人当然是更多认可布鲁克的做法,因为他在心底里潜藏着小小的骄傲,必须与周有福这种中学没上完的老粗拉开距离,尽管周有福在炮兵侦察方面曾受德国教官指点,其实很有一套。 他硬着头皮将计算得到的平均值通过电台向后方汇报,当然褚亭长根本不会真的听他的。褚亭长的耳朵里装了微型接收机,同步直接得到419经由舒平弹道软件计算得到的那个数值,他当然不能允许某人发射照明弹,那样敌舰势必采取规避动作,使得419跟踪敌人运动轨迹的工作前功尽弃,要知道他的炮术指挥和射击口令下达,分别有各自的提前量。让陶名章上去,其实是装装样子而已。 舒平已经将预测敌人航迹的时间,推延到了提前2分钟,但是考虑精度和炮兵营的反应速度,他决定将射击窗口定在1分钟后,也就是说,褚亭长得到准确位置后,有一分钟时间通过口令调整诸元,然后再等到准确时间下令射击,当然和计算机控制射击门的现代化炮击相比,这种口令下达再有人手操作的方式,会有相当误差积累,但是考虑到敌舰长度也不短,应该不是问题。舒平考虑,第一轮射击后,敌舰必然会采取一些反制,那么他酌情将这个时间提前量减低,目前M7车组上操炮的都是老手,这个数字可能减低的下限是10秒。 炮兵阵型上,褚亭长排出了一个任何教案上不会出现的,不伦不类的三层楔形阵——第一排三辆,第二排四两,第三排5辆,而且靠的十分紧密。他解释是这样暗合奇门之术,实际上是为了在统一的炮术指挥下,增加覆盖密度。因为他不可能为每一门炮单独赋予诸元,必须紧靠在一起,打出一个尽量小的散布,这与以往打步兵的情况截然不同。 北上号上,指挥官则满宰次大佐,已经回到了自己舱室休息,离开指挥舱前,给副舰长留下了简单的航线要求:尽量走直线,因为面对*威胁,多变的路径并不会减低被撞到的几率,3个小时前他刚刚打捞上一颗木头*,也有些麻痹,他简直佩服英国人的天才,尽然连这种糊弄鬼的办法都想出来了。实际上,他内心真正害怕的是英军要塞炮,山本是一个精于计算,非常抠门的指挥官,一般而言不舍得派更适合的重巡干这个活儿,总是派旧船到岸边拔点。北上号装甲孱弱,经不起英国人183毫米火炮直瞄射击。尤其在夜间,侦察机无法发现这样的威胁,至于被英国陆军躲在附近山后面的炮群他倒是不太担心,淞沪时,中国军队曾经用150炮伏击过江面上第三舰队,但是曲射基本没谱,只要军舰不是停着不动,基本不会被击中。他见识过中国军队的炮弹落到自后后方一公里,或者高高越过船体,打到对岸浦东的情形。 山头上,陶名章仍然不断更新自己的数字,除了方位角,其余数字会差多少他不敢多想。 几公里后褚亭长,气定神闲掏出怀表,默默念着。他甚至将他的谢尔曼坦克连派到岸边埋伏,说不定可以乘乱碰碰运气。 最后十秒钟,他心中开始倒计时。 “放。” 一声令下,所有炮兵都同时接收他的号令,几乎同时射击。 疾雷般轰鸣声,将附近没有防备的警戒部队耳朵都震聋了,显然附近如果有印度奸细在几公里内,他们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炮弹尖啸着以接近40度角度飞向空中,然后纷纷以非常接近的抛物线弹道,一作堆的落下。陶名章率先听到空中尖啸声,他睁大眼睛等着看落水地区,希望能大致得出一个修正数字。他预计保守估计,误差会有500米上下。当然光照情况未必允许他看清弹着点。 一团火光在眼前暴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敌人巡洋舰在爆炸?船头、舯部,船尾,被命中了竟然不止一发。似乎还有砸到舰桥爆炸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准确的覆盖,他的思维有些迟疑,最先想起布鲁克说过,误差积累不可避免,不能指望第一轮射击的精度,所以炮兵侦察员真正的意义在于第一轮射击后,及时提供修正数据。显然褚师座跳出而来一般规律,他开始怀疑师座并不是靠请神打败敌人,或许他自己就是神仙? 他自中学起,一直以进步青年自居,决定信仰科学,对家族祠堂或者城隍庙里的祭祀活动嗤之以鼻,以唾弃所有旧习俗和迷信思想为荣,但是这几个月里,褚亭长就一直在猛敲他的脑壳,把他脑子里的赛先生踢走。 当然轻型*炮的威力毕竟有限,这一轮精准射击固然杀死了指挥舰桥内的值班操舰班子,以及炮术指挥所内成员,但是爆炸都集中在表面,掀开了甲板,引起了火灾,但是未能彻底摧毁它。 舒平的弹道模型建立在秦小苏查到的这种105火炮的标准*弹道上,但是没有*的远距离曲射弹道数据,美国陆军或许压根就没做过这种试射。这种武器从第一张设计图开始,就没有被赋予射击海军军舰的使命。 完全失去指挥的军舰继续保持航速在河面上横冲直撞,陶名章借着火光,发现它似乎调转了航向,他并不知道,那是操舵的副舰长被弹片击中倒下时,带到了舵轮。 他立即向后方报告,因为无法确定航向具体变化,也不能提供确切距离变化数字,这项报告完全没用。不过无人机可以准确提供所有变化数据,舒平意识到敌舰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航速,这样他仍然可以继续保持原有方式射击。 褚亭长立即给出新的数字,调整高低和方向射界,然后等待……再次下达射击的窗口。 又是一次完美覆盖,这次射击,有一发*穿过第一次射击爆炸掀开的甲板,击中甲板下弹药库。 和所有轻巡洋舰一样,北上号的装甲覆盖有些取巧,并不是处处都有防御。他的前甲板主炮炮塔固然有装甲,但是下方扬弹机内堆放着*只能防范平直方向射入弹药。这枚曲射弹就这么巧,从天而降,引爆了弹药(或许请神仪式还真的起了点效果?) 船头剧烈爆炸。陶名章兴奋且声嘶力竭地向褚亭长报告敌人船头爆炸,开始倾斜,大概要完蛋。这一声吼,把褚亭长正在接收的无人机消息都打断了。他赶紧关了电台,专心听舒平的那边消息。舒平告诉他,按照目前航向,这艘巡洋舰一定会撞到岸上,他后方其余日舰停住了,只有一艘若竹级驱逐舰紧跟,可能要打捞落水人员。他建议先放手干掉这艘。一旦发现船体表面火炮被消灭,可以考虑派坦克从岸边进行平直射击,最好能引爆中部弹药库,以免*打的太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褚亭长转向这艘若竹级驱逐舰(芙蓉号),以一个略粗糙的齐射,将这艘船表面建筑摧毁,连带掀掉了炮塔。这次射击有些草率,他忘记了自己关掉了陶名章的那路通讯,那边陶名章看到后面敌舰后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提供后面驱逐舰的任何信息。 一个连的坦克向岸边靠近,坦克兵们心里七上八下,他们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那个5000吨巨物的装甲有多厚,但是既然卦象上说有益无损,那么就去撞撞人品吧。 ------------ 517 逃避战斗 北上号失去控制,一路高速冲向岸边,舰艏撞到礁石上进水,船体迅速倾斜。上面日军纷纷跳水求生,黑灯瞎火不少人从船舷跳下直接掉在暗礁上。中国军队此时进行了最后一次覆盖,几乎将暴露日军全部干掉。只有少数水性好的得意逃脱。 陶名章利用火光观察,判断敌人这艘奇形怪状的巡洋舰完蛋了,虽然好像龙骨坐底,不至于沉没,但是据他观察表面武器全毁,没什么威胁了。他将这个消息传达给褚亭长。褚亭长呼叫坦克连何连长,赶紧上去补枪,防止敌人水兵逃走。 一溜谢尔曼隆隆开出山口,远远看到火光冲天,一只庞然巨物,奄奄一息斜躺在那里,一副挨打的怂样。连长下令部队展开,用机枪射杀爬上岸的水兵。巡洋舰上一门高射机枪试图反击,很快被75毫米火炮干掉。此刻火势已经吞没了这艘船的上层建筑,但是迟迟没有引发进一步的连锁爆炸。 陶名章在高处发现己方坦克出动了,他没料到褚亭长会来这手。他看着坦克从500米外展开射击,越来越近,但是没有一发炮弹击穿船舷装甲的。有几发炮弹崩起到天上,差点落到他自己头上。 终于所有坦克停下,车长们爬出炮塔观察这个打不穿的怪物,连长发现巨大的烟囱边上四座如同碉堡一样的炮塔,但是没有炮管。他下令向那些炮塔射击,炮弹击穿了炮塔,但是没有什么效果。他并不知道,这些炮塔原本是日军*发射装置,与一般固定式发射筒不同,这种5联装的*发射架可以转动;实际上,这艘老式轻巡一直紧跟着主力舰队,就是等着大海战时,充当敢死队,冲到敌人巨舰近处发射*。不过本次内河掩护任务,发射架上并没有安装*,所以也无法引发爆炸。 连长犯难,与褚亭长通话求计。褚亭长虽然干过海军,但是对这种旧时代东西不太熟悉。于是又询问舒平。舒平仔细观察这艘船甲板,发现与一般船只不同的地方,就是甲板表面错综复杂的滑轨,通向每一座转向式*发射架,而所有滑轨末端都通向第二根桅杆后的舱室,他预料这些轨道,是平时用来运送笨拙的610毫米*用的。要不然这艘船很难在两侧,同时部署多达40枚*。 舒平觉得可以平射一下那个位置,如果那里有氧气*,可以引爆。*毕竟只能打覆盖,顶部装甲能够抗住,精度上也很难有保证。 褚亭长立即在电台里面授机宜,告知何连长敌人要害位置,就在第二根桅杆与救生艇之间,靠近了狠狠打。何连长也是吃惊,师坐远在几公里外,隔着一座山,竟然对敌人舰船描述如此细致,如同亲自看到一样,着实让人心生敬畏。 他豁出去,单车向河滩开过去,连续向这个位置射击6次,每每都看着*崩飞,最后,他的坐车几乎到了船边,距离奄奄一息的巡洋舰不到60米的距离上,近的可以看到被捆在甲板下的日本水兵在绝望地拍打舷窗。这是他可以靠到的最近的地方,再近就掉水里了。 他决心再打最后一炮,当然他并不指望能够击穿,师坐千算万算,也难免有算错时,下令开炮时,他甚至保持大半个人在外面没有缩进炮塔去。 他并不知道自己将要挑战的只是一块区区80毫米厚的表面硬化钢板,这种程度的防御,在海战中近乎裸奔,只是对他的40倍75毫米炮来说,实在是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炮手仍然瞄准之前射击后,被打出凹陷的区域,那里的装甲已经开始碎裂,他踩下发射踏板,打出一发*。炮弹一举击穿透装甲,钻进巡洋舰内部。原本这枚被帽炮弹没有装药,但是运气来了挡不住,正好砸中一枚*。当然一开始只是引起火灾,并未触发战斗部。何连长正兴冲冲指挥换一发*。巨大的爆炸这才发生,热焰裹挟着一块钢片打着旋飞过来,差之毫厘没有削到他的头,他竟然只被碎屑打中了脸。何连长赶紧带着一脸的血缩进炮塔,顺手关上舱盖。紧接着听到头上沉闷的撞击声,那是木质救生艇掉下来砸到坦克了,不过损失有限,只是将顶部机枪砸歪了。 无人机从空中观察到敌巡洋舰连续爆炸,看起来这艘船很快会被火灾吞噬,大概不会沉,但是应该剩不下什么了。 坦克连接到褚亭长命令,要求速速退兵。不远处,另一艘芙蓉号驱逐舰也正在下沉,这艘二级驱逐舰,只有可怜的800吨,实际上只是大一号炮艇,硬是装了一门100毫米炮,挨了两发*就完蛋了。其余日舰不敢靠近,以为是前面军舰掉进英军*区,现在情况不明,现在黑灯瞎火,他们不该靠近。 这功夫,200师骑兵在西面巡逻,远远发现一辆摩托车开着灯过来了,赶紧上去查看,是两个英国人,还带着电台,其中一个是派来的联络官,联络列车炮使用事宜。 骑兵赶紧让他们关了点,跟在自己后面去见师座。 英国人一路颠簸跟着骑兵,到了森林里,这边炮声已经终止了。 联络官约翰逊中尉从挎斗摩托上下来,向褚亭长报告了目前的情况,他说,他们可用的列车炮埃尔斯维克公司去年建造的,主炮来自开普敦要塞,口径为234毫米;在这之前,这门炮属于参加过一战的赛特莱杰号装甲舰,最近30年没有打过几炮,炮膛磨损很小,弹道还算平直初速很大,但是初速大也有坏处,只能打目视范围内目标,曲射打阵地类固定目标,因为原始设计是更大型的底盘,所以一直存在问题,目前的炮仰角只有40度,方向射界正负10。超过这个限度有翻车之虞。装填速度大约40分钟一发。 中尉进一步解释,由于陆军没有海军的十米一级测距仪和复杂的计算运动轨迹的火控,所以也不能打海面上跑太快的太远的或者太小的目标。不久前,陆军评估了这些列车炮的效能,觉得发挥不了太大作用,所以决定拆毁,然后装到兰奇附近简易要塞,用来分散日军注意力。 约翰逊中尉给褚亭长找了一堆各种各样的问题,给褚亭长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堵住了,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并不想参加战斗。如果不是自己急调,英国人给这门47倍234毫米大炮找的最后归宿是吸引日军注意力,期待日本人飞机看到这门炮后,在英军指挥部位置上产生误判。 “少校,如果你能提出有效的利用这门炮的方案,我们愿意配合。但是我不认为这门1898年生产的大炮还能发挥什么价值。一旦被飞机看到,就会立即被干掉。发射速率也太低。”中尉最后还在臭损自己的武器。 “我要你把火炮部署到这里。”褚亭长耐心听对方说完,然后在地图上值了一个地方。是坎奇拉以东山谷地带,铁路在那里绕着山向东,正对恒河,而且是个下坡。约翰逊发现他自己的话等于白说。 “不不不,我们的条例,不能在超过30‰的坡度上部署这种武器。”中尉说道。“这个地方有45‰,会有很多问题。” “那就修改条例。我计算过,这样的坡度,对于抵消后坐力很有好处。而且距离江面很近,目标就在你的眼前。”他知道这点点坡度根本不是问题,尤其现在是战时,哪儿那么多毛病。 “不不不,这个地方很可能是日军登陆点,会有很多飞机在头上转来转去,我们靠太近等于自杀。” 中尉一点儿不糊涂,他和他的上司显然知道日本人朔江而上的目的,是为陆军占据桥头堡,也知道哪儿上岸容易。他们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就是不想打仗。 “我不是再跟你商量,中尉,”褚亭长严词喝止对方,“你只是联络官,我告诉你怎么行动,你把我说的告诉你的上级即可。” 对方呆立原地,突然被训斥有些不习惯,原本上级派他来就是把事情搅和黄的,没想到褚亭长早就有了腹案不容许他们狡赖。 中尉悻悻躲到一边,用他电台与上级联络,这期间褚亭长与史迪威展开联络,史迪威忧心战局一直在指挥部等着。褚将英国人准备把重炮拿来当摆设,就是不肯打日本人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他表示,日军一定会将重巡洋舰派来当登陆场支撑点,必须有一门炮预先埋伏。然后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 虽然史迪威表示他还不太懂褚的计划,但是对于英军怯战是绝不会姑息的;不一会儿,中尉收到上峰新的指示,通话很简短。他走到褚亭长跟前时似乎灰头土脸。表示可以接受中方建议部署火炮,但是不能直接接受中方指挥。 孟加拉湾中大和号战列舰上,山本五十六刚刚得到消息,他的北上号巡洋舰和一艘二等驱逐舰被打沉了,只救起四十几人。由后方一公里跟随的其余军舰描述当时的战况有些失真,报告上说,先头北上号先是遭遇炮击,看到北上号旗语,全体规避,就在这个阶段北上号撞上*,随后前去拯救的驱逐舰也落进密集布雷区,被炸沉。显然,英国人一直在利用木头*故布疑阵,让舰队麻痹大意,然后到了夜间实施了一次飘雷战,附近还藏有炮群,用来分散注意力。 ------------ 518 军事素养 一切似乎只是推理,但是合乎情理,*战确实很适合于夜间进行,因为不容易看到,自然无从躲避,尤其北上号刚刚驶入河口收窄地区,敌人在上游投下飘雷会在这里形成一个集中漂浮区。 山本五十六来回踱步有些困惑,他当联合舰队这个家其实不容易,必须精打细算,他总是希望用老旧舰来干这种脏活儿,但是有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陆军那里马上就要展开登陆,实施钳形攻势,可是不能再等了,要求海军全力配合的指令是大本营下达的,把南云舰队偷偷调走去伏击美舰队,是他自己搞的,要是这里搞砸了,永野一推三六五,这个锅可是自己的。 一咬牙,他下令让在河口等候的高雄和爱宕两艘重巡洋舰进入恒河,去执行这个任务。当然这是他最钟爱的巡洋舰,必须得有万全的防雷措施,所以他命令,行驶前方的高雄号必须在一众小船的严密保护下才能动,另外他严令这两艘充当重火力支援的巨舰只能白天航行,夜间停泊并布设防雷网,至于停在江面上是否会吸引岸上的火力,这一点他倒是并不担心,这是两艘满载一万五千吨的重巡,他不相信有任何陆军火力能对它形成威胁,至于皇家空军,确实是一个隐忧,陆航还没有足够近的机场提供保护,他命令龙骧号航母紧随其后,在加尔各答以东沙洲地带埋伏,为恒河中的舰队提供足够掩护。 关于最近的战局,越来越让山本感觉到困惑,浅野和牧野的分歧似乎到了一个微妙的临界点。开战后,浅野无往不胜的预料能力显然更占据上风,日军的进展和盟军的颓势,似乎完全在浅野的夸夸其谈中得到了应征;但是现在,情势似乎有了些变化,浅野那里开始哑火,他给陆军提出的雨季前强行攻入印度的计策没有应验,于是得让海军劳师远征来擦屁股。 原本山本的心思就偏向牧野更多些,但是最近也不知道他的进展如何了。他身在海上,与本土联络又不是很方便。于是他想派出水上飞机赴缅甸实兑,看看能不能将浅野接到船上好好聊一下。当然安排这一切,得先向实兑海军机关拍发电报,再由他们转交南机关;发出的电报很快被419截获。 这封电报除了使用海军密码外,内容使用了隐晦的A君B君的称谓,可见山本对保密这件事虽然脑子里有这根弦,但是概念仍然很模糊,真正求稳妥,他该派飞机去送公文,并且不应该在电文中提及这种容易被猜到的部分。实际上,他人在孟加拉湾,对于前去澳大利亚沿海伏击美军舰队的南云的动向如何,倒是一个字都没问过,专门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陆军情报部门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值得怀疑了。 林秀轩当然立即解读出山本的意图,他原本正在思考击沉大和号,并消灭两名穿越者的机会成本,但是现在看起来,两名穿越者都不在大和号上,而且似乎山本有意让他们登船。不过暂时只能等着敌人犯错,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仍然是帮助褚副艇长装神弄鬼,守住东印度。 褚亭长的部队连夜撤出河岸边,路上他得到消息,敌人两艘重巡洋舰进入恒河了,大概2天后能到,另有一艘小型航母在后方行动。 看来日本人是不肯罢休。看来必须利用那门234毫米口径的炮,这门炮威力上是足够的,弱点在于40分钟装填一发的速度,当然以他的经验,英国人自报的数据,凡是涉及到人力的都留着水分,他们干活相对懒散,该歇就歇,该停就停,他在仰光北大撤退时,见过亚历山大被日本人追的屁股冒烟,还得在作战会议间歇安排下午茶。吃吃喝喝的时候,是决口不提战事的,好像日本人也会在这段时间停下来。 行至山谷,后卫骑兵部队发来电报,看到两架日军水上飞机从他们头上过,其中一架向主力这边来了。 褚亭长一看地图,附近没有大片的可以隐藏的森林,不过他倒是不怕,正好在英国联络官面前露一手自己部队的绝招。他的部队在缅甸时遭遇过无数次日军飞机攻击和侦察,深知这个时代,完全依靠目视的空中侦察有缺陷,对付他们,首先必须有预警,你得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如果部队仍然开动,那一定会被看到;所以他留了后卫和侧翼机动骑兵还都带着电台。其次当然就是隐蔽本身马虎不得,这件事陶名章干的最出色。 随着他一声令下,坦克以及自行火炮弹药车,沿着道路一边山体阴影和小树丛停下,故意停的散乱些,尽量不使队列显得太规整,和附近树林融为一体。太整齐的队列,容易招来天上注意。 很快东南面嗡嗡声响起,一架日军95式水上飞机慢吞吞飞过来,褚亭坐在一辆自行火炮上气定神闲,端着水壶望向天上。这种飞机他很熟悉,第一次扫射419的就是这货,他知道声音响速度慢,等它到跟前,还得有一会儿。他下令所有人不得开火,不得用望远镜观察敌机以免暴露。 他头上搭着伪装网,布满了树叶和藤蔓。布置之严密,机枪手甚至要撩开树叶才能瞄准飞机。所有的机械化部队,不慌不乱,完全静止,如果这架低空且低速的敌机发采取行动,大概很快会被下面12.7毫米机枪组成的空火网死成碎片。 这功夫,唯独一个人破坏隐蔽,快速跑向褚亭长的跑车,临战暴露指挥官位置,简直是枪毙的罪过,那人到了车边上使劲拍打装甲,原来是约翰逊这个怂货。 “长官,这里还在敌人海军炮火射程内,不能停啊,得立即向前狂冲5公里就能躲开。”这小子对这里地理很熟,倒是一个可用的人才,可惜胆小如鼠。 “呵呵,不用急,你等着瞧,我跟你打个赌,它看不见咱们。” 约翰逊转身望向四周,只见所有车辆上中国士兵或站或座,根本没人离车隐蔽,全都严阵以待,不好认鄙视地看着他。无非是一架火力孱弱的侦察机,就把中尉吓的快尿了裤子,简直丢人。 约翰逊不多说话,赶紧躲到M7后面,随着日本飞机移动,不断移动以隐藏自己。日本飞机果然嗡嗡飞过整个队列,完全没有反应。 褚亭长低头找约翰逊,发现不在跟前了,他回转身发现又躲到车后面了。他弯下腰,拍打英国人西瓜皮钢盔。 ”哎,看见没有,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优秀指挥官,都是善于隐藏的……”他原本想说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但是文言转白话,再转外语,对于他这种死背考级出来的,实在有些难度,于是简而化之。 约翰逊抬起头,仰望这位背对着一轮阳光,整个人烨烨生辉的中国军人。他不敢相信,这支包含75辆各种军车的队伍,竟然完全没有被日本人发现?难道日本人派了一个近视眼来开飞机?或者这些中国人的古老智慧,真的可以麻痹敌人? 哒哒哒的机枪声,将他刚刚产生的敬仰之情打断,看起来日本人还是发现了? 褚亭长立即转身,手搭凉棚望向空中,果然那架日机正在俯冲,并侧过机身使用后部机枪扫射。它在射击的,正是整个队列中唯一没有伪装,在最前面带路的英军挎斗摩托,英军摩托车惊慌失措,被子弹撵到水沟里,日本人满足地拉起,转向飞走了。 这次意外袭击,褚亭长来不及下达指令,但是部队完全没有失惊反应,全体纹丝不动,显示出了极强的纪律性。 “哎中尉,快去前面看看,你那伙计死了没有?” 约翰逊手捂着头盔,等到日本飞机声音远去,才小心翼翼向前去,发现没那哥们儿满身是泥浆,已经自己从水沟里爬出来了,其实空中的日本人就是看他一开三蹦子,以为送信的打着玩儿,也不在乎赶尽杀绝。 大军继续开动,约翰逊半张着嘴,站在路边看着集群浩浩荡荡通过。褚亭长车到跟前,约翰逊猛地敬了一个礼,显然他被这活职业军人的本事震慑到了,这次褚亭长没有靠装神弄鬼来赢得尊重,完全靠的是他的老底子部队在缅甸从里杀出来的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和过硬军事素养。 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如何伪装自己,因为这里每个人都经受过日本飞机不止一次的考验,那种只在头顶装一蓬草,以为可以蒙混的方式,只能骗骗高空路过飞机,会被从200米低空飞过的敌人看到侧面,有经验的人会用树枝倒挂两侧,挡住履带和轮子。而那些等到草木枯黄也懒得去换的战车,从空中看会是一个反季节的怪异树丛,容易招来比较认真的飞行员。 约翰逊现在想,褚亭长对他说的,可以借助山一侧阴影,伪装整列火车,或许不是说说而已。他突然感觉,用列车炮攻击敌人大型军舰的计划或许是可行的?在这之前,他没有一丝一毫相信中国人的计划,他来这里就是替上级当说客,避免中国人利用史迪威的压力,迫使英国军人以身犯险。 陶名章在电台里呼叫褚亭长:“师座,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怎么没看到周营长?去侦察了?” “不,我让他押送燃料车回去了,另外监督一下后方训练营的士兵,我希望10天内,能有至少2个营过来。这样才能勉强一战。”他随口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用那门炮?” “白天不能动,先去帮他们伪装一下,另外还得让英国人好好操练一下,40分钟一发简直乱弹琴。” ------------ 519 工作效率 “嗯,这件事尤为重要。英国人还是太懒散,一直没有进入战争状态。”陶名章说道,他觉得皇家空军明明有实力却不敢出击,任由日舰队北上,看来只有自己能帮忙了。他从小家境不错,跟着家里老人学过插花和盆栽,后来改良过防空网,不过当时的指挥官并不重视,只有褚亭长格外注意对空隐蔽,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空中有眼,不可不防。 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北开去,英国人被烂泥糊住的挎斗仍然在前面带路。 英国人并没有根据协议,进入指定区域,他们躲在一条复线隧道里,还在等待黑夜降临,黑夜是躲避日本人飞机的最好盟友,不过待在隧道里的这段时间他们什么也没做。约翰逊回来的时候,大约1000名士兵正围拢在高地周围,牧师带领,进行站前宗教仪式,并不是祈祷获胜,而是忏悔这辈子罪过。 显然他们认为与日本人交战凶多吉少,即使上帝帮忙也不大可能胜利,不如先把生前干的坏事交代一下,然后等着挨炮弹。 库克少校是这伙人里的最高指挥官,他正紧闭双眼手握念珠,站在人群前面。约翰逊挤到近前,在他耳边嘀咕一会儿。少校痛苦第睁开眼,他刚才还在祈祷催命的中国人最好迷路永远别出现,看来上帝拒绝帮这个忙。 他跟着约翰逊离开众人,远远看到褚亭长的卡车队在靠近,褚觉得重火力没必要带来,但是人必须带来,帮助英国人伪装,以及学习装填弹药。 少校颇为识相地迎上去,这个褚亭长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曾经在杂志上见过,说来奇怪,第一次在杂志封面上出现时,他好像是飞机副驾驶兼机枪手,第二次变成了陆军指挥官,军衔是中尉。第三次见面,是在加尔各答指挥部会议上,那是的褚亭长,已然在一堆高级将领中间指点江山,军衔是少校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如同变戏法一样,每次出现,都连跳那么几级,现在竟然成为了一支主力的指挥官。 褚亭长笑着远远伸出手来。库克从未与日本人交过手,但是见过不少与日本人打过撤下来人,绝少有这样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当然除了一两个被炮弹震傻的,在担架上傻笑的。 “感谢你们进入印度与我们并肩抗击日本人。”少校客套着与褚握了握手。 “不是抗击日本人,是一起把他们打下大海。” “如果上帝站在我们这边,我想有一天我们会做到的。”少校心想,你就吹吧,你们自己国土沦陷一半,怎么不去吧日本人赶下大海? “nonono,这次不仅仅是上帝会帮你们,还有我和你们在一次。” “嗯,那么我们商讨一下计划吧。”少校实在没听懂他这句把自己与上帝并列的话的含义,索性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走,去看看吧。” 一群人紧跟着往黑漆漆的隧道里走,两边站满了神情恍惚,犹如待等待绞刑的英军,他们看着几百名中国军人队列整齐,扛着铁锹铁镐斧头,神情兴奋第开进,好像急着要见日本人。实际上这里大部分英军都没有打过日本人,他们对那支让盟军闻风丧胆的敌军的了解。来自于各种风闻,包括日本人用军刀看上垂死者收集人头,让战俘每天14个小时修铁路等等。每天干活儿14个小时,那简直比地狱还可怕。 巨大的列车炮就停在隧道里,一共两列,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巨大威猛。中国士兵哪儿见过这个,他们见过最大的炮也就32倍15榴,简直要当神仙膜拜,没想到英国人藏着这样厉害的东西,竟然还打不赢?实际上,别说普通士兵,褚亭长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炮,他的时代也没这么粗的管子。 “我们必须考虑到,要把这样大的东西隐藏起来是很难的。敌人飞机会沿着铁路慢慢搜索。” 库克转向约翰逊,希望他能搭个腔,说不定能糊弄住中国人,他受到了来自史迪威的巨大压力,这次任务在他看来形同送死,最好能摆脱出来,但是约翰逊低着头不说话。 “小意思,我来帮你伪装,”褚亭长微笑着转向身后陶名章,“看你的了。还有去叫何连长去学学人怎么装弹药的。” 陶名章并不说话,带着弟兄们出了隧道到两边砍树去了,这座列车炮上原来已经有伪装网绳了,上面挂着棕黄色布片,色调与这里明显不搭,显然是其他地区带来的,英国人懒到没有刷漆。却一直在抱怨日本人眼睛太尖,不久前他们还坚信日本人都是斜眼,视力低下。总之除了偏听偏信各种怨言外,他们其实什么事情都没做。 一个小时后,装载着各种枝条树叶的卡车开来,英国人吃惊地发现,中国人不是说说而已,真的想把整列列车伪装起来。 陶名章甚至画了一张示意图,他不希望列车显得如同一堆杂乱的树丛,他希望形成错落有致的色调,从空中看显得更自然。至于日本飞机沿着铁路搜索的担心,其实并不现实,开战后铁路维护糟糕,大部分铁路被烂泥覆盖,路基里甚至长出了草,不太容易从空中看到。 巨炮炮管下,褚亭长继续在与库克商议炮击计划。库克同意他选择的地界,背靠上坡,可以抵消发射后的反作用力,让跑位复原简单。这个山口视野开阔,俯瞰8公里外江面,估计届时距离敌舰距离10公里左右,精度可以保证,但是他对褚亭长提出的加快装填速度不是很了解,在他看来发射完一发,就会被敌人发现,应该不会有第二发。 “我认为至多只能发射一两次,如果敌人重巡洋舰出动,他们有203毫米主炮,可以轻松打到我们。” “如果他们不能发现呢?”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你这是天方夜谭,火炮发射又巨大的火光还有烟雾。要知道,海军炮战甚至是从20海里外开始射击的,我从未听说会无法发现目标的事情发生。” 少校常年驻守海边要塞,知道海平线隐藏军舰的最大距离是多少,他觉得褚亭长应该是不懂海军,或许从没见过海,才会说出这种傻话。 “海上与陆上不同,海上能见度高,瞭望哨可以搜索海平面上烟雾和桅杆。而陆地背景复杂得多。” 褚亭长说道。 “那又怎么样?” “我们背靠山梁还有森林,可以隐藏住整列火车,如果下雨,敌人就看不清烟雾了。” “你要下雨就下雨?” “如果你真心祈祷,上帝会听到的。”褚亭长说道,他这些天观察,这里每天下午大概率雷雨。雨水隐藏不住江面上敌舰,但是可以隐藏山上的列车。 “火光如何隐藏?它会把我们暴露出来、” “你一定很久没有观察这里的雷雨了,我们可以趁着电闪雷鸣的时候射击。” 褚亭长的回答似乎无懈可击,库克拧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 “那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你怎么确定会下雨。” “因为……因为你的神站在你身后,我的神站在我身后。” 讨论陷入僵局,少校决定让约翰逊给总部气象单位打电话,确定这些天下雨概率。褚亭长心里也没底,他观察到这里的春雨异常频繁,而且每每必然裹挟雷暴,以至于本地人的房屋都搭载一个架子上,显然是多雨地带特征,但是419的气象侦查情报还没到他手上。 不一会儿,约翰逊回来,带回来英国人设在达卡和梅加拉亚气象站的报告,降水概率在60左右,也就是说大于一半可能。但是就算下雨,也可能是在白天,在理想时段下雨的机会,并不高,这样仍然不够保险。 “我觉得这样的概率太低了,如果白天下雨,对我们并没有什么用处,至少应该在傍晚。” “少校,战争没有百分之百的机会,你们英国人应该重新学会冒险。再者,如果暴露了,我们还可以退过山梁,江面上的任何火力都奈何不了我们。” “他们会出动飞机的。” 褚亭长一时无言以对,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那边陶名章已经将列车从头到尾伪装了起来。果然不是简单的堆砌,而是动了一番心思,几乎把列车布置成了一片丛林,由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组成,低矮的板车也都藏得稳稳当当。英国人吃惊于中国人的行动力,他们的概念里,中国人抽着鸦片留着辫子,行动缓慢,目光呆傻,工作没有精神的人,今天他们领教了中国人的干劲和效率,相反的对照出他们自己有多懒散。 库克惊叹地看着这个奇迹,他的人来干大概需要一周?或许更久,中国人几个小时就完成了。与此同时,另一批军人则在另一辆火炮上学习装填方式,坦克连何连长脸上绑着绷带在第一线实践,他进行了一次装填后,向褚亭长拍胸脯,可以把装填速度提升一倍。如果把一些狗屁规范去掉,则会更快,比如每装填一发,都必须检查天车滑轮,避免炮弹跌落,或者在列车因为后坐力未停稳前,不得进行装填之类的。甚至于英国人对这种40岁的老炮还有可可的规定,规定了每几发就要检查炮膛膛线,清理*残渣。他们保养装备确实有一套,然后再把装备完好地扔给日本人。 眼看一切准备完备,库克只得下令出发。褚亭长惊愕地发现,随英国人出动的,隧道深处,竟然还开出一支独立防空部队,库克一直口口声声在担心日本人飞机,却不说他还有博福斯40毫米快炮这样的宝贝。 ------------ 520 反亲善行动 这些炮有些安装在拖弹药的板车上,另一些由汽车拖曳。这是褚亭长日夜期盼的东西,美国人倒是有,可惜孙立人先到印度且手很快,大部分被他拉走,据说是当平射炮用,与他用自走炮进行阵地防御的点子一样,完全颠倒用途,暴殄天物。 列车以15公里的缓慢速度在铁路上行进,由一辆装载维克斯坦克炮塔和博福斯高射炮的装甲列车开道,在装甲列车前面,还有一辆轧道车淌路,因为没有维护,铁轨上有可能倒下的大树。 这里与世界上其他维度较高的地方不同,修建铁路并是不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因为森林侵袭的速度很快,必须随时维护,唯一的好处是,有朝一日日本人入侵,你会发现参天大树遮盖了部分铁轨,算是不错的掩护。当然并没有人将具体的树荫遮蔽效果画到地图上,只有褚亭长借助419的无人机知道列车停在那儿最为稳妥。 除了铁路上的队伍,另有汽车队在公路上行驶,不过道褚很快给他们其他任务,脱离了掩护任务。 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列车在行进。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褚亭长离开了他的道奇中吉普,他就待在这辆列车上陪英国人喝茶,英国人大概是怕没命喝下午茶,三更半夜喝起茶来,有几个作陪的端着杯子竟然抽泣起来。 英国人悲伤是有原因的,因为刚刚获得消息,开进恒河河口的不是另一艘轻巡,而是是两艘精良的重巡洋舰——高雄级。这种万吨级军舰的装甲和火力都十分了得,在条约时代堪称完美之作。 白天这两艘巨舰已经耀武扬威地行驶时,将被摧毁过一次的炮台有轰击了一遍,显示出了极精准的火力。并且有过一次放出飞机后,对25公里外英军已经放弃营垒的修正的射击,间谍形容:指哪儿打哪儿。 也就是说,从十公里外招惹这两艘舰意味着从背后捅老虎屁股,也许第一时间能得逞,但是一定会被暴怒的敌人撕扯的粉碎。他们真心搞不懂中国人钻研装填的意图倒地何在,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次装填的时间。 褚亭长与他们的想法都不一样,他还在担心另一件事,就是本地人在南机关煽动下,可能对日本人援助。他很担心缅甸的一幕发生,那时候缅人一直都在破坏通讯,侦察我军调动,任何落单的中国军人都会被干掉,所以必须未雨绸缪。 他注意到白天时,这两艘重巡射击意愿很高,未必完全是炫耀火力,它门射击了很多早已人去楼空的军事设施,更像是草木皆兵,这大概是北上号被击沉后,造成的惊慌,或许可以利用。 他将陶名章派出去,带上8门60毫米迫击炮,预备在黎明后伏击日本舰队。这种迫击炮射程两公里不到,几乎构不成威胁。不过他想要的也不是直接击中敌舰。 陶名章的摩托化部队迅速向江边开进,这次他们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寻找一个没人的山沟猫起来,而是专拣一处人烟密集的河岸附近,悄悄部署炮兵阵地,阵地周围还布设发烟罐。 临晨十分,两艘重巡拔锚起航,生火同时起飞了水上飞机,用于沿岸侦察。附近村落的村民们,早早聚集到河岸上,观看日本巨舰到来。他们在河岸上载歌载舞,欢迎解放者到来。这当然是尼赫鲁控制的国大党煽动起来的。 就在此时,躲在暗处的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开始射击,8门火炮射击,气势还不小,以至于附近欢腾的村民们也注意到有哪儿有炮声响起。他们意识到英国人找来的中国帮凶,正在偷袭日本人,于是无数村民义愤填膺包抄过来。 实际上,根本谈不上偷袭,炮弹全都落在距离敌舰超过一公里远的地方,射程根本够不到。当然立即引起了敌舰注意。天上无人机可以看到重巡上的巨炮开始转向,敌人水上飞机也调头赶来。 陶名章注意到敌人飞机在远处飞,就是不到近前,看来天色还太暗,地上暗区看不清楚,他下令使用发烟罐给敌人飞机提个醒,同时让部队撤离。褚亭长给了他一个敌人舰炮反应时间的下限,他必须按时间行动。 日本飞机正纳闷找不到炮兵阵地,远远看到火光和烟雾冒起,看起来英国人蠢到家了,以为这样可以欲盖弥彰,殊不知烟雾更容易暴露自己。 侦察机迅速扑过去,向重巡报告发现敌人位置。两艘重巡立即以最大仰角进行射击,炮弹尖啸着,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过来,落在企图驱逐中国军队的本地人当中。水上飞机随后报告,敌人车队沿着公路进入市镇中心,然后又减速,看来由要重新构筑阵地。陶名章在市镇掐着表倒数2分钟,又下令不展开开了,立即撤离。 侦察机只能报告敌情,并没有阻止射击的能力,它向本舰报告敌人又移动了,但是射击命令已经下达到射击指挥所。猛烈的炮火从天而降,将市集横扫一空。 陶名章的心底里很不认同师座的这种做法,他认为战争必须远离人民,这是军人的义务,无论你有没有直接杀戮人民。但是他也知道,这对于揭露日本人的真实面目,瓦解本地土人和日军的攻守同盟,这种阴谋是很有帮助的。 两艘日舰杀红了眼,不时有赶来驱逐舰也加入炮击,但是此时代依赖飞机指示的射击,只适用于对付固定目标,对付一会儿走一会儿停的车队确实没招,尤其对方对于他们的射击间隔了如指掌。 正在附近长老家睡觉的影佐祯昭听闻炮声,惊觉不对头,赶紧甩开搂着自己的印度女人,光着膀子跑到二楼,手里只抓了一只望远镜。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昨夜刚刚与村*欢的村落变成了一片瓦砾,此刻正在冒烟。为日军筹集的粮食怕是也一并损毁了。 他又看到,远远的一溜十*卡正在逃窜,很快又停到一片村落附近,一架水上飞机紧跟过去,他意识到这必然是什么计谋,果然车队展开佯装射击,又很快收拢队形逃走,但是海军炮弹还是紧跟而来,将村庄夷为平地。 “混蛋,海军都是笨蛋吗?”他大喊起来。他没看到卡车拖拽大炮,显然只是假装自己是炮兵阵地。为了经营这里的反抗力量,他竭尽了全力,甚至娶了尼赫鲁一名有名望远亲的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只有十一岁。但是这样放弃伦理和道德感的巨大付出,很可能被海军的傻子们轻易颠覆掉。 他隐约感觉到,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藏着一个很阴的对手,这个人的性格狡诈很善于隐藏,他猜测应该是一个面带忠厚经常微笑的家伙。 楼梯蹬蹬响动,尼赫鲁衣冠不整跑了上来,两眼含着泪水。 “亲爱的影佐先生,我看到我的人民正在被你们的炮火屠杀,这本该是保护他们的武力,这是怎么回事?” 朝日升起,列车收到指挥部转发雷达站情报,大批日机出动,向各个方向飞来。库克还不知道褚亭长的队伍出去野了,他只能隐约听到远处的炮声,不知道怎么回事。 根据褚亭长的意图,列车缓慢刹住,停在一片森林与阴影交汇的地区,然后将蒸汽释放。于是形成了一片晨雾笼罩密林的景象,无人机从空中观察,给出了80分的高评价;英国人仍然下车疏散了一大批,蹲到边上森林里,库克少校硬着头皮留下,因为褚亭长没走。 两人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江面,那里仍然只有一些驱逐舰和扫雷舰,正在负责扫雷,日本人大概很疑惑,为什么完全扫不到什么*,连木头的都没有了。 同一时间,高雄号上猪口大佐下令停止炮击,因为敌人跑出他的射程了,他有些意犹未尽,作为重巡舰长,开战以来还没开过几炮,今天捞着机会可算过足了炮瘾,他才不去想那些平民,他完全没有政治方面的概念。 其实白天他需要担心的倒不是岸上火力,而是皇家空军飞机,因为算上龙骧号上飞机,也总共没几架,山本玩了一个声东击西的把戏,让英国人忌惮外海有大量航母,实则外海没有航母。盟军飞机倒是不时出现,都是从云层里俯冲下来,闪一下就溜走了。 中午时分,舰队开进到北上号遭遇雷击的地方,可以看到被烧成残骸的轻巡正歪在河边,恒河的潮汐此刻正低落,可以看到北上号水下以下的大部分区域,但是看不到遭遇*或者*攻击留下的痕迹,这一点好像与情报不符。 如果猪口敏平大佐派人坐交通艇上岸,可以看到背对他的那一侧有巨大的,向外裂开的豁口,就可以确定是内部武器爆炸导致的最终损毁,而非*,但是他哪儿有空干这个。 下午一点,大佐通过舰内广播,向全体训示:此战不可掉以轻心,必须以猛烈炮火为火力贫弱的陆军开辟登陆场。要不然他们又要职责海军。 褚亭长得到419报告,几个小时候,敌主力舰就会行驶到视野内,另外新的气象情报表明,黄昏时将有雷雨,持续时间不详。显然这个时间段,并不符合英国人的想法,他们希望在漆黑一片夜里开火,这样能够给他们安全感。 ------------ 521 上帝保佑帝国 这会儿,英国人正在为大炮做最后维护,他们干这个倒是很认真。这门47倍炮实则比305炮更让人生畏,主要是它的初速和精度。不过实战中倒是战绩平平,日德兰海战没有打上,战争末期,曾经在南美洲连续击中过一艘德国伪装巡洋舰,但是炮弹全都穿而未炸,这就是这门炮的全部惨淡历史,当然好处是,炮管磨损很小,精度依旧保存。 无人机发来信息,陶名章任务完成不错,日本舰队果然原形毕露,追着他们车队射击,夷平不少村落市集,相信一旦消息传播开去,他们展开登陆能得到的本地人支援将大打折扣。 下午3点,下起了小雨,蹲在前方的英国人侦察兵惊恐地呼叫,看到一艘巨大的军舰出现在河面中央沙洲附近。站在主炮下的褚亭长和英国军官们一起抓起望远镜观瞧,远远看起,那是一艘舰体修长,炮管林立,威严不可侵犯的战舰,如果不是已经查明为高雄级重巡洋舰,这里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一艘战列巡洋舰,当然它的舰桥紧凑,高低适中,较之大部分奇形怪状,头重脚轻的日本战列舰要显得匀称不少。 英国人又开始动摇意志,显然用区区一门炮招惹这个浑身插满粗管子的庞然大物绝非上策。随后第二艘巡洋舰出现在视野中,显然是同级舰,它停在了开阔江面的另一端,周围各种小型简直穿梭往来,看着毫不让人心生恐惧,头皮发麻。 这里距离敌人只有大约10公里,何止是重巡上203毫米火炮,即使是附近驱逐舰上120毫米炮也可以打到,也就是说,一旦暴露,江上可以打到这里的火炮至少有30门。 库克再次找到褚亭长希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史迪威自然是指着地图瞎部署,这里不对,无非是带着番号的小旗子,但是这个中国人见到了这个阵势,应该知道自己怕了,也许褚少校,以前从未见过军舰才会口出狂言? 他首先谈到家庭和孩子,希望旁敲侧击,让褚亭长在冲动之余多少受到感情牵制,不过褚亭长回答他还有没有老婆孩子。然后库克提及敌人的火力凶猛,褚亭长表示这次袭击实则是黑枪,敌人一定不知道。 显然这个中国人不可理喻,库克败下阵来,只得硬着头皮开始准备开火。 陶名章率领部队回来时,看到英国人又聚铁路边从里,进行战前祈祷,这次随军牧师不但带着部队祈祷,还顺便给码在旁边弹药车上的巨大炮弹念经,他以圣子圣灵的名义,要求这枚炮弹,惩罚世界的敌人。 陶名章跑到气定神闲正端着杯子喝茶的褚亭长边上。 “师座,这伙人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心里没底,大搞迷信活动呗。” “哦?”陶名章惊叹出声来,褚亭长这句话,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那牧师怎么还在摸炮弹,往上面撒谁。” “嗨,他在用圣水给炮弹开光。希望上帝能帮着他打得准些。” “有用吗?” 陶名章刚问完这句,旁边何连长叫喊着:“师座,敌人下锚了。” 褚亭长赶紧起身用他的望远镜观察,敌人真的下锚链了。这是他想要的,意味着敌人会有一段时间停在海面上,如果待会儿一定还会释放部分蒸汽,一时间他面漏喜悦之色,陶名章的望远镜只有6倍,看不太清楚。他不知道师座为什么这么高兴。 “对了陶营长,刚才你问什么?” “我问,英国人搞这套祈祷活动会有用吗?” “封建迷信的玩意儿,当然没用,”褚亭长不屑道“你看连个贡品都没有,真以为上帝白出工?” “那为什么……他们只开光第一发炮弹?” “这个么,我看他们心虚,以为只能打一发。觉得开光后面的炮弹多余。所以,得做好接管火炮的准备。” “那咱们这回不请神了?”陶名章试探着问道。 “请啊,我让警卫连赵小力买三牲贡品去了,这里附近不是回回村,就是信印度教的,牛头猪头什么的有些困难,再者拿的又是英国人发行卢比,本地人消息灵通的,都不受了。看看,这都去了三个钟头了。还没回来。” 正说着,头顶嗡嗡声响起,一架日本水上侦察机又靠近了,这回连英国人都不逃散了,因为中午起,日本飞机绕着这里飞了好多圈了,根本无法看透伪装,发现这里藏着的列车炮,现在接近黄昏天色暗淡,那就更找不着了。 高雄号剑桥内,猪口舰长正抱着手来回走动,他真的希望能有敌人陆军挑战自己一下,打过来一发炮弹也好,这样自己就能调动全舰火力猛捶一通。现在敌人退避三舍,不敢接战,眼看自己又要沦为陆军身后的配角,着实让人难受啊。 “哎,侦察机有什么发现没有?旧兵营也好啊。” “报告,还没有发现。” “司令长官,派我们来这里,真是大材小用,真想回珊瑚海,和美国舰队大战一场。” “大佐,飞机倒是发现附近有英国教堂四周有铁丝网和沙袋痕迹……” “哦,那就是军事目标了,告诉炮术指挥所,准备射击。” “大佐,轮机问是否继续备车?” “石油很宝贵,让主离合分离,主汽轮机停车,打开调节气门,锅炉减少给水” “但是这样会使我们丧失快速行动能力。” “你认为这里能有什么威胁需要我们用到快速机动能力?” 10公里外,英国人那边刚刚唱罢,褚亭长这边开始登场,英国人非常功利的只祝福了第一枚炮弹。但是褚亭长不同,他走向后面一整排的炮弹开始请神。 大部分中国军人跟着在他身后拈香行鞠躬礼,只有陶名章远远站着没有参与,他的内心还在挣扎,虽然没有参加这种跳大神的仪式,但是他内心仍然祈祷如有天神最好能下凡帮助消灭强大敌人,他也觉得隐蔽是大问题,不同以往这次是直瞄,一开火,敌人会看到火光,而褚师座预言的可能隐藏火光雷雨,始终没来,一直是绵绵的小雨。 褚亭长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插上香,身后有人替他撑着伞,生怕香灭了不吉。 他从侍从那里取来朱砂笔,开始在炮弹上鬼画符。众人纷纷啧啧称奇,以前只知道他会算卦,没想到还会画符。他一连画了19发炮弹,算上英国人开过光的第一发,竟然预备射击20发之多。好像有些异想天开。 库克少校站在高处,愁眉紧锁,褚亭长这套仪式他当然知道些,但是完全不信,如果有用,当年八国联军也攻不进紫禁城了。 “少校,前日我去时,他们也进行了这样的仪式,结果击沉了一艘敌人巡洋舰。”约翰逊在边上说道。 “如果真的有用,为什么他许诺的雷雨迟迟不来。至少能解除空中侦察的外威胁。”库克摇了摇头。 正说话,东北天边突然强光闪烁,他们转向,滚滚雷雨云裹挟电光,正越过山脊,向这边移动过来。 完成仪式,天边雨云积聚,中国军人军心大振,他们的师长一贯是灵验的。不过褚亭长担心光凭借雷电隐藏火光仍然不够,他把警卫连找来,让他们沿着铁路安排发烟罐,多多益善,千万等号令,如果早了,只会提前暴露。 又把陶名章叫来,安排了与前日一样的任务,让他带着观察设备和电台,去前方制高点,随时报告敌舰动向。陶名章感觉奇怪,前日覆盖射击,可以由炮兵观察所提供情报,但是今日是平直射击,为什么要前敌观察? 褚亭长觉得对他还是坦诚些,直言待会儿要用烟雾遮挡炮位和火光,当然也遮挡住观察,敌舰目前下锚,又释放了蒸汽,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所以他不担心方向射界和方位角提前量,风偏也不会影响太大,但是这门炮具体磨损如何不知道,*储存如何,受没受潮也不知道,这些因素影响初速,所以需要观察炮弹落到船后还是船前,以此修正。 在英国人操纵下,炮管从装填角度放下,指向江面上朦胧的目标,雨水对这里的观察也有了很大限制。 库克还在那里按射表计算,敌舰停在沙洲边,使得他可以在地图上简单测距,但是他并不考虑校射问题,因为觉得没必要,他觉得打一发就算完成了任务,上对得起国王下对得起黎民,敌人不可能让自己发射第二发。如果敌人反击没有炸死自己,只毁掉装备,那最好不过,他可以荣誉体面地撤离。他现在宁可回欧洲去面对德国人,也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的一切让他沮丧,不仅仅是无往不胜的日本人和无处不在的蚊子,还有催命的美国人和讨嫌的中国人。 大炮完成了瞄准,指向了高雄号,炮膛里的这发炮弹承载着英军的全部荣誉感和对上帝的信任,打完这发,对他们来说,就是任务完成,听天由命了。 天色渐渐晚了,库克惊奇地发现褚亭长的人,开始在四周释放起烟雾来。使得自己完全看不见目标,甚至几百米外的人都看不清了,他想原来这个中国人也是怕死的,这样也好,打完一发,双方各自看不到对方,各回各家也是好事。 陶名章与后方建立了联系后,发回的第一条信息是看到敌人在河面上回收水上飞机,看起来这样的气候下,不会再起飞了。 这边褚亭长开始计算头上雷电的闪光频率,他对仅仅依靠雷电或者依靠烟雾来隐藏都不信任,他需要双管齐下。当然时间久了,敌人能从被弹位置上猜到阵地位置,所以他只准备了19发炮弹,准备在几个钟头内打完,不过此时手下人注意到,炮弹上的朱砂符咒已经被大雨冲刷掉了。 库克换上体面军装,带上所有勋章,走到指挥位置上。射击命令一经发布,巨响中,炮弹以巨大的初速飞出炮膛,冲过一片浓厚的烟雾,扎向高雄号重巡洋舰。 ------------ 522 快速射击 这枚炮弹完全按照射表计算弹道,但是如褚亭长所预料,它的*太过陈旧,丝绸表面防水处理停留在一战水平。这当然导致了炮弹的初速低于预期,而炮弹的弹道,也自然不会如原来的那样平直。一个大巧不工的办法是稍微提高仰角,既然射速不足必然导致落点偏下,那么增加仰角可以增加正相关,这是褚亭长的想法。但是库克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他从未听到过这样外行的建议,显然只有那些没有见识过工业社会精密性,不知道射表为何物的中国农民才会有这样幼稚和无知的想法。 炮弹接近河岸边时,开始下降,原本库克野心颇大,瞄准高雄号中间弹药库位置,水线高度,去的特意还用了延时引信,准备爆了弹药库,同时让船底大量进水。大约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这当然会使得垂直落差上没什么余地。 炮弹在高雄号200米外,掉落到水里。击中战舰100米外河底,激起巨大水花。值班日军将探照灯转向那里是,延时引信引发水底爆炸。谁都知道那是一发炮弹,因为听到了炮弹呼啸而来的声音,也能确定这门炮位置大致在西面,但是滂沱大雨中,没有人看到任何的火光。 英国人自己的观察组发回了没有命中的消息,说是,只差了那么一点。显然上帝这次没有稍微修改一下地球引力,帮英国人一把。库克得到丧气的结果,一屁股坐下。岗位上穿着雨衣的士兵们都眼巴巴等着他继续装填或者卷铺盖逃走的命令。 他转向褚亭长。 “少校,我认为我们应该赶紧撤。他们一定会立即反击。” “不行,既然只差一点,必须立即修正射击。”褚亭长斩钉截铁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捏着史迪威的尚方宝剑,必须压制英国人的怯战心理。 不等库克说话,褚亭长用他的福建腔英语下达了立即装填的命令。 装填组离得不远,早就没心思装弹药了,就等着跑。他们当然不可能听褚亭长的。褚亭长眼见他们要怂,立即又补充了一个中文命令,边上中国士兵们一拥而上,将英国人呢从岗位上挤下来,开始自行装填。 “你这是要干什么?” 库克惊愕道。 “战机不容错失。我必须接管这里,你和你的人可以走了,我会向上级报告你们的英勇表现,可以证明你们是在不得已情况下放弃了装备。” “但是这是大英帝国装备……” “三个小时后,我会还给你的。”褚亭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条子,塞到他手里,库克看了一眼,是借条,看来他早有预见,连欠条都打好了。只是不知道签名是不是他自己的。 “你和你的人过了山梁会很安全,那里不是日本人直射炮火可能够到的,你们就在那里等着看我们的行动。如果可能,建立一个隐蔽的防空阵地。这样我就放心了。” 褚亭长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秒表,开始计算自己士兵的装填时间。 库克有些犹豫,原本这辆车也是要去兰奇拆毁,所以无所谓重要性,既然中国人急着表现自己的勇猛,不如给他们?但是上级又没有交代可以用武器私相授受。 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它降低了高度,冒着被雷击中的风险,在雷雨云侧面观察炮弹落点,419立即计算出炮弹初速和需要修正的微小仰角。这会儿,陶名章也报告了炮弹落在敌舰前的消息,但是他当然无法观测到水柱差了多少。 中国士兵开始毛手毛脚第操作大炮恢复到装填角度,天车悬挂着第二发炮弹,向前荡过来,因为列车仍然在后座惯性中开动,使得过程险象环生。 操作员也是有些毛躁,一路上磕磕碰碰,弹头几次差点撞到边上铁架子,库克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他觉得无论日本人是否会反击,这里都不能待了,终于下定决心带着自己人赶紧撤。但是也并不撤远,躲到山梁后面猫着。 坦克连的何必胜连长,拿着专用十字扳手,在炮闩后面晃晃悠悠的弹头上找到一个小孔,他突然忘记了延时划分怎么来的,只记得英国人当时顺时针拧几下就成了,于是不管了,立即转动这个东西到完全转不动为止,算是完成延时设定。 然后向后面竖起大拇指。吊装员慢慢放下炮弹到推弹槽上,后面扛着*包的七手八脚的把药包放到指定位置上。原本英国人规章药包必须也用天车吊装,也就是说必须用天车操作两次,但是研究后发现效率太低,而且这个东西人力可以搬运,速度快得多,于是成规陋习立即被革新掉了。如果炮弹扛得动,他们也会把天车省略掉,可惜扛不动。 “这是他妈打仗,不是坐月子,还在磨磨蹭蹭。”褚亭长在指挥岗位上喝道。 装填手正在进行最后吊装归位操作,一惊之于,手一松,炮弹咣当掉落到推弹槽上。不过还好,只是从十厘米高处跌下,没炸。 推弹杆将沉重炮弹连同*塞进炮膛。然后闭锁炮闩。炮手们开始摇动手轮,简单恢复到刚才角度,同时列车启动,慢慢前行到后座前的位置上,以避免任何的误差。当然褚亭长也给出了高低方向上新的修正值。他倒是很笃定,因为无人机看到敌人那边还很茫然的样子,那艘巡洋舰既没有未恢复电力,也没有转动炮塔,似乎以为自己很隐蔽,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目标。不过一个坏消息是无人机发现,雨云正在南移,可能一会儿雨就会停。他需要更多的烟雾隐藏自己。 “师座,完成了。” 下面有人喊。 褚亭长看了一眼秒表,竟然花了26分钟,太让他失望了,这个时间,足够敌人起锚逃走了,如果他们的锅炉备便,管道压力足够的话。不过他预计下一发不会这么手忙脚乱了,应该还能挤出不少水分。 “都把嘴张开。”褚亭长赶紧捂住耳朵,坐到椅子上,然后观察头上雷雨云放电,等待时机。刚才第一发时,他端着咖啡故作镇定,结果巨大的震动在预料之外,咖啡撒到了身上。让他出了一个小丑。他毕竟在潜艇上当差, 以为105榴整营齐射也不过如此,哪儿知道这门大炮的动静这么厉害。 “开火。” 一声巨响,炮弹穿透浓雾直飞过去。对于419来说,仅仅凭借一发炮弹计算新的弹道抛物线模型仍然不够充分,不过舒平预料这次差不多了,毕竟距离只有9407.5米,而且目标的侧面投影面积那是相当的大,高雄号的舰桥,固然没有日本战列舰上头重脚轻的乱搭建那样夸张,但是也着实不小。其实如果刚才英国指挥官对弹药受潮有些预计,在正方向增加1个密位。八成就能打到。但是英国人古板到反常识,他竟然完全按照几十年前的数据射击,也活该打不着。 这回的炮弹仍然有些偏差,修正过头,高于了船舷。不过高雄号巨大的舰桥挡在了它的前面。如果炮弹势头够强劲,穿透只有30毫米厚装甲的舰桥,凭借某个浑人手动设定的长达半秒钟的延时,暂时未造成大的伤害。不过此时炮弹动能大减。它一下子撞过装甲薄弱的舰桥向斜向下穿透,几乎完全穿透,并落到后面海里,但是停在了侧后方的机关炮指挥所,把那里瞌睡刚醒的值班人员砸成一泡肉酱。 刚穿上衣服往指挥舰桥赶的猪口大佐,感受到了击中刹那的重大动能,摔倒在地,但是没有爆炸,以他的经验,这应该只是一发动能弹。时间漫长的如同隔了一分钟,正当大佐开始爬起,并有些庆幸的时候,剧烈的爆炸发生。将侧面4.5米测距仪和通讯室摧毁,气浪将水上飞机掀翻下海,刚刚站起的大佐又被气流推倒,撞了个头破血流。不过因为夜间战斗岗位上并非满员运作,这次爆炸造成的人员损失仍然不大。 与此同时,列车炮在巨大的后坐力作用下,向后疾驰,当然因为背靠斜坡,很快就减速并停止。当然,停在坡上另一个好处是无需列车牵引,松开刹车,它就能自己以略慢于步行的速度回去。这个过程中,第三发装填已经开始,中国人才不管什么规章,战场上哪儿那么多规矩。 褚亭长下令其余部队别闲着,赶紧在前面放火,他已经在前方布置了几十个汽油桶装进湿树枝点燃,连烟雾带蒸汽,弥漫了几百米的区域。这会儿必须赶紧补充燃料,要不然被大雨浇灭了。 根据无人机观察,他决定不改变方向射界,稍微再减低一些仰角。无人机发现,目标正在起锚,并且开始生火,但是红外侦测汽轮机没有动,看来敌人太托大,没有维持蒸汽压力,现在临时抱佛脚,这哪儿来得及。 躲在一公里外的英国人冒雨观战,等着那些完全外行的中国人倒大霉。他们现在还不能一走了之,上峰给他们的命令,如果放弃战斗,撤离前必须摧毁武器。现在他们就在等着,武器被日本人炸掉,这样就不会上军事法庭,或许还能领一枚勋章,毕竟他们开过一炮。但是日本人报复性反击迟迟没有到。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他们每次揍自己时那么干净利落,轮到这伙中国人时,变得这么迟钝?难不成是刚才中国人用一个猪头搞的迷信活动在起作用? ------------ 523 与整个舰队交战 褚亭长继续掐着表等待着,这一次17分钟完成了装填。那边敌人起了锚,但是没有动弹。虽然无人机观察,刚才那发只打到船舷上舰桥侧面,显得无足痛痒,也意味着敌人有17分钟可以逃离,但是敌舰上只有蒸汽轮机和重油锅炉,没有柴油机,卡那里一时间也跑不掉。现在他们大概急死了。另外,无人机发来消息,以它在空中观察,前方浓厚人造烟雾厚度足够。不过还得继续增加烟雾,以免炮口巨大的气流吹散部分浓烟。 褚亭长没有继续等天上雷电,事实上雷雨好像快停了,他果断下达射击命令。 高雄号上,猪口敏平大佐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等着动力恢复,他恨自己为了节省一点点燃油,没有维持锅炉压力,当然那时候他觉得无所谓,以为没人能奈何这样一艘巨舰,但是现在分明有重炮在轰击他,他却动弹不得。根子上算,这种轻敌缘于他从心底里瞧不起陆军,觉得陆军没什么技术含量,无论从火力、机动性、防御、通讯能力上都非常小儿科。与高科技集成的军舰不可同日而语。 “陆军情报部门果然是混蛋,这里有敌人要塞竟然没画在地图上。”猪口咬牙切齿道。他紧紧盯着西面,他大致知道炮弹来袭方向就在那里,但是没有人看到火光,也是奇了,即使是夜间,船上也有值班瞭望人员,怎么可能打了两发都没发现,事实上不止是他的船,整个舰队都没看见。难道敌人是曲射?这几乎不可能啊,哪儿有曲射指哪儿打哪儿的。另外有人报告了刚才炮弹击穿的角度,显然是平射。现在,他的水上飞机掉进海里已经无法起飞,不过已经电令爱宕号准备起飞水上飞机侦察,即使下着雨,必须把敌人找出来。然后用最猛烈的炮火给他点儿教训。 第三发炮弹穿透浓烟,直飞过来。褚亭长压低了炮口,预计命中位置就在刚才命中区域下方。 炮弹击中舰桥以下船舷。直接洞穿薄弱的装甲,钻入锅炉房。由于褚亭长和库克都不掌握这艘舰的弹药库位置,所以就囫囵瞄准了桅杆下方,不过这里并非弹药库而是锅炉舱。 蜂拥在这里的水手正在试图完成指挥官备车的指令,不过这艘船烧重油,和铲煤的传统军舰不同,人多也未必能立竿见影起作用,反而使得这里乱哄哄的。 炮弹击穿锅炉砸到人群里。何必胜连长随意设定的最大延时,显然有失人道,使得一些被滚烫蒸汽烫伤的伤员以为自己还能逃离。 隔着半秒钟发生的爆炸摧毁锅炉,引燃了燃油管道,这是致命的损伤,使得这艘船丧失了一半的锅炉,几乎不可能立即启动起来。十秒钟内,高压蒸汽在部分舱室肆意弥漫,增加了混乱程度。 陶名章在远处观察,没有看到太大的爆炸火光。他向后方报告击中,但是可能没有命中要害。 褚亭长按耐不住,骂了声娘,下令水平移动炮口,这是相当出格的举动,因为这意味着他又要玩出花来。原本先瞄准,然后用烟雾遮挡视线的做法,仍然有合理性存在,现在要在完全看不见目标的情况下,移动方向,有点盲射的意思。当然因为通报前方敌舰没动,似乎仍然可以一试。 装弹还在进行,炮管已经开始移动1.5个密位。这意味着弹着点会在十公里外偏差大约45米。预计命中位置会在1号主炮下方。 15分钟内,炮弹装填完成。褚亭长下令装填班换一半的人,以维持装填效率。同时等待无人机测量。由于这门列车炮47倍长的炮管在空中看实在显眼,所以无人机可以测量炮管指向,以估算在不稳定的列车平台上的每次射击、后座、重新复位的过程中积累的误差。经过无人机观察,雷击误差存在,但是互有抵消,仍然可以击中目标。 他下令开火。 炮弹再次射向高雄号,钻进紧靠着一号炮塔的二号炮塔下方,那里有一部自动装填的扬弹机,正在搬运*包,因为猪口下令随时反击。 419和陶名章同时观察到,炮弹每次击穿简体后很久才发生爆炸。舒平考虑,延时过大,有击穿非装甲带在海里爆炸的风险,不过来不及提醒了。暂时他们要打的位置都有装甲防护。 延迟的连锁爆炸,将二号炮塔整个掀起,猪口大佐正在舰桥,看着它在自己眼前飞起,然后重重落下,砸到了前面的炮塔。 听闻敌舰剧烈爆炸,褚亭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再来几下水线下的重击,这艘重巡就可以解决。但是无人机观测到沙洲另一端,爱宕号正在进行水上飞机起飞操作,如今雨势减小,这架飞机随时可能起飞,一旦飞机到了空中,会是一个重要威胁。几十公里外的龙骧号上,也在进行紧急起飞准备,但是固定翼飞机必须考虑雨中夜降的难度,起飞的决心显然很难下。 419决定让褚亭长来做这个决定。他觉得第一艘重巡,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不如先放一放。于是决定对第二艘重巡展开射击。在开始射击前,他当然假惺惺的向陶名章请求目标位置。 这个要求简直让陶名章瞠目结舌。以他的知识水平完全无法想象,这样还能击中的可能性。如果说是第一次射击是先瞄准,后修正高低,其实在合理范畴内;那么后来修正方向,击中炮塔的那次射击,也还是可以解释得通,毕竟因为目标没变,敌舰也没有动,并且它的舰体很长。但是现在师座想要的,是完全的依靠图上作业来完成更换目标的射击。尤其这艘重巡的停泊方向,与火线夹角很小,它的船舷长度无法有效增加命中率。 不过陶名章转念一想:“那些炮弹毕竟是开过光的?” 这种念头一产生,就开始信马由缰,他想:或许,满天神佛,正想着和英吉利的上帝别别苗头?毕竟天竺是佛祖的底盘。 他开始使用方向盘测量目标方位,如果不是敌人为水上飞机操作打开了部分灯光,他甚至看不到那艘船。当然这样暗淡的轮廓,仍然无法测距,他从地图上判断敌人在河中央沙洲另一端,估计距离应该在11.5公里左右。他向上级报告了方位以及他判断的距离。419比他更早计算出距离为1207.4米。陶名章无法看清敌舰距离沙洲的深远,所以判断难免失误。这500米的误差,只能让炮弹打中沙洲而非目标。 褚亭长这边根据419射表操炮。被换下来的人,要么去前面砍树焚烧,增加烟雾,要么一起祈祷,祈祷关帝显灵,给不显灵的上帝一点儿难看。 山梁后面,库克接到前方观察所通报,中国人射击每每击中,一开始不以为然,认为其实是自己瞄准的功劳,中国人不过是在高低上做一些修正。后来又听说,中国人开始移动方向射界,竟然又中了,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以为不会再有更刺激的消息传来,接下来可能会反复射击高雄号。他在列车上没留人,暂时不知道最新最疯狂的动态。 炮声响起,趴在观察位置的英国人赶紧观察高雄号,看看这次那里爆炸。但是炮弹直奔更远的一艘而去。 爱宕号与列车炮火线夹角只有15度,投影面积或者说被弹面积很小,不过战术需求是,炮弹非但要击中它,还要精确打中右侧,摧毁那架待起飞的水上飞机。果然炮弹从这一侧切入,洞穿副炮炮塔,在船舷下停在,停顿片刻爆炸,将正准备弹射的水上飞机撕成碎片。 山头上英国人赶紧向库克报告击中了,但是不是高雄号,而是更远的爱宕号。库克少校嘴张的越来越大,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到目前为止,这些中国外行操炮的命中率是100%,也就是说,用那些胡闹的方法祈祷过的炮弹,没有不命中的。他们竟然能在无目视条件的情况下,迅速更换目标,还击中了?他们求的这路神灵怎么这么灵验? 419告知褚亭长,测量到这门炮的初速持续降低。可能与内部*残渣未清理,或者连续射击炮管发热膨胀有关,很快会影响到精度,褚亭长表示他没有时间清理炮膛或者等着它冷却,希望提供修正意见。当然舒平通过炮口闪光和命中时间差,统计初速,根据列表不难计算出一个笼统的趋势,预测下一发会导致的误差。舒平的另一项建议是重新设定延时,他觉得不能用射击碉堡的延时来对付军舰。因为目标的一些部位置甲薄弱,存在对穿的可能性。褚亭长立即把何连长叫过来骂了一顿,但是于事无补,英国人教授操作的时候,他没注意听。 重炮开始调低炮口准备对爱宕号水线下射击。这次装填14分钟内完成,效率较之英国标准高出3倍。 炮弹再次准确命中目标。陶名章报告,爱宕号向一侧倾斜,显然非但击穿,并导致了进水,但是那边苟延残喘的高雄号开始启动了,正在以很慢的速度在逃走。 褚亭长再次要求他提供高雄号位置,这下更神奇了,他要射击运动目标了。不过不再有人怀疑他一定能击中。毕竟军舰的长度是足够的,而且它开动的非常慢。 当然舒平很容易计算出提前量,而且也并不担心敌人耍诈,突然转弯,因为测量到高雄号目前只有惨兮兮4节航速,根本没有足够舵效让他进行转弯。 ------------ 524 运兵船靠近 舰桥里猪口大佐稍微安下心来,山本长官严令龙骧号上飞机出击,那怕无法降落也要起飞。很快,就会有飞机来替他保驾了,那些99式飞机带着250公斤*,看到敌人就能摧毁。 他估摸敌人炮弹是从一个不太远的地方射出的,用了什么办法隐藏住了火焰。陆军方面已经回复,地图可能不精确,但是可以保证坎奇拉帕拉以北没有要塞,西孟加拉所有要塞都在加尔各答附近,所以请海军不要胡乱推卸责任。 他仔细查看了地图,虽然看陆地非他所长,他更擅长看海图,但是他还是找到了端倪,一条沿着山向岸边延伸的铁路。他向陆军核实了英国人拥有列车炮的可能,理智告诉他那门炮就躲在铁路上,只有铁路能满足两样东西,一是机动,而是射界。现在只需要一架飞机带着*去看一眼,确定位置,然后就可以把它打成碎片。 高雄号甲板下经过奋力抢修,恢复了4台锅炉,不少船员为了完成这项任务,付出了严重烫伤的代价,无论如何它又可以机动了,一定速度增加,还在可以拖着伤残的舰体艰难转弯,然后赶紧逃走去,新加坡的樟宜船坞修理。 猪口用望远镜望向后面,爱宕号替它挡了一炮,这会儿正在倾斜,只有给另一侧隔舱进水,才能修正回来。太惨了。 从开火节奏上看,敌人确实只有一门炮,每一次炮击平均间隔大约15分钟,这确实不像是要塞炮的样子,基本坐实了是铁道炮,因为这段铁路没有复线,所以只有一门炮在那里。猪口心中狐疑:它应该不会再转向自己了吧? “飞机什么时候来啊?慢死了。” 他心里焦急起来。 顿挫的响声响起,这是*击中水下防*重甲的特殊声音。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再心存侥幸,赶紧趴到地板上。果然爆炸姗姗来迟,但是绝不落空。他恼怒地捶着地板,痛恨造化弄人,一点反击的机会都不留,却感觉到船体正在向一侧倾斜。 陶名章看不清敌舰体倾斜,但是无人机能看到。舒平建议不断射击水线下,增加进水量,同时无人机观测到雷雨云向南移动,且越来越弱的趋势很明显了,远处龙骧号上飞机正在做最后起飞挂弹准备,而敌人从河口起飞的水上飞机可能先到,这意味着炮击必须提前结束。但是两艘巨舰还都在水面上,褚亭长确实心有不甘。 他希望英国人能替他抵挡一下,但是直说他们未必肯。不过他们预先部署的放空阵地,倒是就在自己侧翼2公里外。他将警卫连赵小力找来,让他们带着照明弹和引火之物到英国人阵地附近猫着,等他指令把英国人阵地暴露一下,预计可以短暂吸引日军飞机注意力。并且估计英国人也不会有事儿,因为高雄号和爱宕号都已经开始严重倾斜,即使还有主副炮可以射击,但是已经没有足够高低射界了。其余驱逐舰的100毫米加农炮没有完备射击指挥所,远距离曲射即使能够到,也没什么精度。至于飞机的威胁,那些本时代最先进的40炮足够应付。战争期间,英国人不能什么事儿也不做光等着投降。然后再让榴炮营上公路机动,想自己靠拢,等待进一步命令。 完成以上部署,他继续心安理得的指挥炮击。继续射击高雄,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怎么着也得保证击沉一艘才不辱没自己的名声。总得来看,这辆艘重巡还很扛揍。高雄号刚才引发了大火,但是很快又熄灭了,不是北上号那样容易对付。 2架95式水上飞机向大致方位飞来,虽然雨势减弱,但是黑灯瞎火,它们根本看不清地面情况,只有寻找敌人射击时的火光。指挥部给他们的唯一线索是顺着铁路找,但是说实话,夜里连山都很难看到,根本看不到铁路。 他们只能蒙头朝西北飞,然后在大致区域绕圈,燃油消耗近半,再返回。 远远看到剧烈闪光,不知道是电闪雷鸣还是火炮开火,他们决定去看一眼。为了防备相撞,飞机使用闪烁航灯,这使得它们很容易暴露自己。 无人机看到敌人正在接近,可能要错过英军炮兵阵地,虽然在英军射程内,但是英军未必开火。褚亭长下令赵小力给弄出现动静来。 英国机炮连连长,借助地平线以上方亮区,可以看到两架慢吞吞的飞机嗡嗡过来,一晚上那边打的热闹,敌人始终没有还手之力,使得他也从沮丧中振作起来,有了参与战争的冲动,但是库克严令他坚守。 不期自己警戒圈外,突然升起一枚信号弹,顺着风向自己这边来了。落下时,就在头顶,将整个阵地照耀的分外明亮。 日机转向这里时,第二枚又飞向空中。英军连长判断敌人看到了自己,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谁干了这样好事的时候,连长下令打开探照灯。 95水上飞机飞的很低,照明弹同时将他们照得透亮。他们本身没有火力,也没带着几十公斤的小*,对于他们来说,要指示海军射击,仍然有很复杂的步骤,包扩判断方位,粗略确定位置,然后引导第一次射击,确定落点,再通过通讯加以修正。通常而言,这样一套流程走下来,最终在一个小时后,目标才能挨上炮弹,在夜里,还需要增加飞临目标头上扔照明弹的过程,时间需要加倍,风险可则可能多十倍。 正在他们过来查看的时候,英军40炮开始射击。英军士兵们受过比较完整的训练,但是都未经过实战,传闻中日本飞机往来如风,神乎其神,但是今天看到,竟然如此缓慢? 炮班通力合作,摇动手轮,使得炮口跟上敌机。看似不难。 阵地上4门炮一次齐射,几串曳光弹飞向目标,瞬间将那架直扑过来的侦察机撕成碎片,可惜无法确定那门炮具体击落的。这些飞机通常的侦察高度很大,以避开地面防空火力,但是夜间被迫飞得很低,才能到目标头上扔照明弹。 另一架水上飞机掉头爬升,这是它保命的最佳办法,在中国战场,飞机拔起几百米就可以确定安全,因为对手通常用机枪来防空,上20毫米的正经速射炮很少。但是他今天面对的是40毫米博福斯炮。 最初几十秒,敌人阵地确实哑火了,当然这是装填弹药不可避免的间隔,谁让指挥员没经验,让四门炮一起开火,自然也一起哑火。但是这架动力薄弱的飞机,根本没有趁着这个当口多爬升几米。一个G的地球引力抓住它,使得它犹如悬在空中做慢动作。后座观察手向后看,刺眼的探照灯一直紧紧追着自己,但是远方又看到火光一闪,他确定那门炮就在山梁那边,因为炮声在火光后几秒钟就就到了,但是他可能没有命活到通过电台汇报了。又是一次四炮齐射,将第二架飞机揍下来。英国人这才发现日本人不是传说中那么天下无敌。 榴炮连在行进过程中接获褚亭长指令,不要去原来汇合位置,转向南方河岸边,因为日本陆军运兵船紧跟着到了,大概是想在黎明前展开登陆,这会儿正朔河北上。陶营长会赶来与他们汇合。 副营长大感师座是神仙,刚才师座在电台里指挥各路人马,他也能听到,感觉他真是无所不知,不但知道日本海军位置,飞机去向,英军阵地动向,连敌人陆军运兵船上来也知道。如果没有他,这里所有兵器和人员都是无所适从的一团乱麻,能和日本人正面拼光都是不错的下场,但是他站在那里,犹如一个神奇的中枢,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日本人空有火力,倒是显得笨拙不堪。这会儿,褚师长连陶名章的引导都不要了,他直接隔着厚雾向目标倾泻火力。 高雄号底舱再次被击中,爆炸掀开了船底钢板,使得海水滚滚而来。尽管损管人员拼死抽水,并使用隔舱保存浮力,但是进水已然太多,已经不能通过另一侧进水来平衡舰体了。舰体倾斜越来越严重。10分钟后又是一发,将之前所有努力付之东流。那边爱宕号,则趁机逃走,并利用了河中央沙洲的一片小山遮挡自己。这样褚亭长就只能盯着高雄这一只羊薅羊毛了。当然,这艘船的船名也确实比爱宕遭恨,竟然敢用高雄这两个字。 褚亭长感叹,234炮的威力也确实有些不足,虽然洞穿万吨巨舰不成为题,但是总是不能给予致命一击。打了那么久,也不见敌人沉没。 眼看救舰无望的猪口舰长,终于下决心下到救生艇上向附近驱逐舰逃走。 陶名章骑着跨子离开后,留下来的指示小组基本不起作用,虽然他们也不断给出目标坐标,但是后面射击基本是自行其事。期间还击中了一艘靠近拯救船员的驱逐舰。感觉这些法力加持过的炮弹,其事能够自己找目标。 第二批日本飞机赶来,这次是带着*的飞机,全都从龙骧号上起飞。山本留着这艘又旧又小的航母,就是为了起飞一些正经飞机,吓唬英国人,让他们以为自己主力航母还在。这艘航母上倒是有一个俯冲舰爆中队。 ------------ 525 英国人的自尊心 英国人终于找回了自尊,不再避让,防空阵地上探照灯追上敌机为炮手指示目标,日本俯冲轰炸机从2公里高度进入俯冲时,几乎是一个不动的目标。而且也并非完全90°下来(投弹容易砸到螺旋桨),正好可以适应速射炮的最大仰角。当然是的英国炮手们稳住心神专注于射击的另一点在于,没有实战经验的飞行员根本不知道这些飞机带着*,只以为这些受不起起落架的也是侦察机。他们还无法从呼啸声在夜间判断敌机种类,但是注定在阴差阳错的遭遇战中成长起来。 博福斯发射的40炮弹的威力自然惊人,饶是99式有一些装甲和防弹玻璃,挨上一炮,也无疑会被洞穿,空中解体。被击中的敌机分几块落到山后剧烈爆炸,这才使得跑位上士兵惊觉击落的是轰炸机,他们还不知道击落的是带队长机,参加过九年战争,投下过上千吨*,并击落过三架敌机的老鸟——菅元隆一飞曹。 不远处库克看到敌机自爆的巨大动静,也不由为之一振,他发现今天何止是中国人神准,自己人也打的极好。难道他们的神仙是以那颗祈祷用的羊头为圆心,在一定半径内产生连带效果?他刚才还听中国人抱怨,请神仪式缺少了两种牲畜未必灵验,现在看来他们的神很好说话。 那边褚亭长仍然在敌人舰队展开猛击,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洞穿高雄号这艘巨舰8次,但是它还飘在水面上,天倒是快亮了。 最后几次命中,都在水线下,但是它下沉的速度似乎下降了,也许打在了已经进水的隔舱内,那样也就接近于无用功了。他下令暂时转向其余那些无头苍蝇一样,在四处乱窜的驱逐舰,并一一点名。 日军这支临时拼凑的舰队其实没有什么像样的船,大部分都是千把吨的老船,只是山本临时调来的两艘重巡显得光线体面些。褚亭长这门234毫米炮,对于重巡有些疲软,但是对付那些小船几乎是挨着死碰着亡,尤其在他从库克那里找来一个中士,重新设定延时以后。 观察组报告,高雄号的倾斜角度已经超过60度,一侧甲板已经接近水线。褚亭长命令再调转回炮口回过来射击高雄,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角度,可以从甲板斜向下贯穿船体。或许会有奇效,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也许还能发射一两次就要破晓了。 这次他瞄准的是敌舰一侧副炮,希望从这里进入,然后在龙骨附近炸开一个洞。他或许高估了这枚炮弹的威力,其实这只是一门早期装甲舰的主炮,较之现在主力舰的152左右的副炮,威力也大不了多少。 不过反复下注总有收获的一次,这次射击终于点中了他一直摸不到边的那个死穴——主弹药库。 炮弹在底舱爆炸,引发了弹药连锁爆炸,这次高雄号彻底没救了。观察员看到舰体两侧副炮几乎同时炸飞。随后,这艘船的下沉速度已经是目视可见,而且是越来越快。 褚亭长的列车炮,完成最有一发装填时,这艘船只剩下若干上层建筑还留在水上,考虑到恒河的水深,舒平给他的建议是可能龙骨已经坐底了,没必要再浪费最后一刻炮弹。他再次将目标转向爱宕号,但是它躲到沙洲后方,几乎遮挡住全部要害。而其余驱逐舰也逃散开去,找不到了。 正准备撤退,倒是运送日本陆军的一艘运兵船,屁颠屁颠闯进战场。船上装的日军南海联队的一部分,因为吉大港登陆取消,故而赶来这里,却又没赶上大队在加尔各答登陆,正好人不下船,沿河而来,准备在这里上岸。 当然海军根本没想过要通知陆军这里战事如何,他们就这么闯进了一团乱的战场。无人机传来不妙的消息,截获敌机通话,判断有至少3架陆军飞机从正东飞来,应该是从缅甸起飞,是否是轰炸机不明。他们极有可能借着晨曦,看到阵地。 褚亭长下令装填组和释放烟雾人员先撤退,然后修正若干角度,无人机提醒风速增加,他又修正了若干风偏,但是大风将前面烟雾吹散了不少,也不管了。 他耐心等待运载着半个大队的运兵船转向自己,他不想打这艘毫无装甲船只的侧面,怕炮弹对穿掉到海里,只能以这样角度从前至后贯穿它。 敌船果然凭借经验调转船头,准备放下交通艇,让步兵从网绳爬下去自行登陆。士兵们聚集在甲板上,看着四周要么下沉,要么燃烧的海军军舰,简直如同炼狱一般,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显然自己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只想赶紧离开。 这次他们看到了远处的火光,就在猪口判断的铁路方向上。炮弹呼啸着击中船头,从这里切入,一路在装备和人员堆积的舱室里横冲直撞,撞开一道道舱室钢板,最后停留在装卸弹药的舱室内爆炸。 一时间整个钢制甲板爆裂开来。可以看到甲板上聚集的人群被爆炸气浪抛到空中,即使是沉重的75毫米山炮也不例外,被重重甩到空中。 褚亭长来不及等着前面描述壮观情景,他下令启动列车后撤,同时继续等待敌人飞机动向,祈祷他们飞错方向。 不过这次不能如愿,日军隼式战斗机在空中看到了远处的火光,距离河岸并不遥远。飞行员飞过河面时,也看到了下面的惨状,他们想海军是不是脑子有病。被这么近的敌人通打,竟然不还手。 机群猛扑下来时,褚亭长已经下令刚刚启动的列车停下就地隐蔽。当然这次他也没有把握伪装可以起作用,下令全体人员离车进入附近隐蔽物下躲藏。日军背对一缕朝日,从这辆装着巨炮的列车上飞过,他们速度太快,以至于在正确方向上飞过,也没能看到伪装良好的列车。 但是他们飞过山梁后,看到了毫无伪装的英军装甲列车。库克正在上面指挥后撤,因为没有及时情报,他的人看到敌机才发出警告,预警时间不够,紧急停车时一团乱,蒸汽喷的到处都是,很容易成为了再明显不过的目标。6架敌机俯冲下来展开扫射。他们从头至尾扫射了几遍,英国人惊恐地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列车尾部有装甲防护的放空火力这才开始反击,竟然还击落了两架飞得太低的。 大和号上,山本司令官闭目静坐着,这一夜对他而言算是喜忧参半。坏消息是自己派近恒河执行支援任务的重巡竟然被干沉了一艘,简直没有天理,另有两艘驱逐舰战沉,两艘战舰重伤,重伤舰中包括爱宕号,目前倾斜了30°;高雄号是他最钟爱的重巡,一度考虑将其作为联合舰队旗舰,但是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完蛋了。 当然也有好消息,是南云那里传回来的,他的调虎离山计果然奏效,主力舰在这里停留狂轰滥炸,果然让美国人放下警惕,他们的主力舰队倾巢而出,企图扭转正三面被围的莫尔兹比以东最后防线上的败局。 美舰队就在阿拉弗拉海峡上被突然出现的机动舰队堵个正着,上次逃走的列克星敦号,竟然已经被神奇的修复并在托雷斯海峡附近游荡,由于等待攻击第5师团的攻击机群返航,来不及起飞战斗机。被飞龙号起飞航空队一顿猛揍,当场中弹5枚,被干净利落地击沉。 随后又与美军残存的几艘航母展开激战,大黄蜂号与同级舰约克城号都受到重创,企业号侥幸逃走。由于敌人拥有澳大利亚的陆基飞机掩护,机动部队没有追击,而是及时退却,看看潜艇能否拦截一下。 机动部队本身损失几乎微不足道。这次将来注定进入教案的史称托雷斯海峡战役,完成了山本的基本战役目的,消灭了敌人最强大的一艘航母,至此最让他担心的两艘列克星敦级航母全都被击沉。约克城级显然是弱一些的目标,现在显然是放开手脚乘胜追击的时刻。需要他这个指挥官靠近战场,发挥指挥作用。要不然隔着太远,指挥是个难题。目前他距离主要战场的距离,甚至超过珍珠港战役时。 当然于私而言,他必须考虑到自己距离托雷斯海峡的胜利有些远,而距离恒河的失败太近,为了支援陆军,摊上这么一场不体面的失利实在不值得。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营造出胜利属于自己,败仗归于陆军的气氛。 山本五十六下令舰队拔锚起航,返回拉包尔。这一路上,他必须构思新的战役,如何将敌人主力堵在夏威夷,必须将战场推进到中太平洋,以避免敌人航母载着陆军轰炸机空袭东京的噩梦再次发生。 他最后留给爱宕号的指令是:自行返航,赴樟宜船坞修理。至于与南机关约定的,让浅野上船面谈的计划当然也取消,他对浅野这个家伙总是提不起精神,总觉得将来起大作用的不会是这号夸夸其谈的人,虽然截止目前为止,浅野给予的帮助远超过牧野。 仍然沿着河向上游前进的陆军船只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任何事情,既不知道海军在前面挨了揍,也不知道先遣的一艘运兵船不幸被摧毁,他们正士气高昂地等待进攻,大家都聚在甲板上沐浴着朝阳唱歌,这些步兵的主力来自第2师团。他们从中国战场赶来,在实兑下船一周,享受了一段美好的南国时光,然后接到命令再次上船进攻。整个船队只有一艘800吨的占守级炮艇防护,海军觉得足够了。于是他们就这么满怀战意地出现在了陶名章的炮口前。 当甲板上军人们唱到军歌的*部分,也就是在九段坂再相会的时候,呼啸的炮弹从一侧飞来,就落在人群中爆炸。 ------------ 526 世界变局 陶名章的榴炮营早十分钟到了指定山口,远远看到这些日本船冒着黑烟,从不远处过来去,他草草展开队形,预备好采取平射对这些船只进行点名。当然他对那艘800吨的海防舰还是有所忌惮,所以将一半的兵力用来优先攻击那艘船,其余火力直射运兵船,他不想浪费所有火力,命令用牵引式75毫米*炮和自行*炮上的12.7毫米机枪,对两公里外敌船展开射击。步兵到河滩上与可能强行登陆的敌人交战。 800多吨国后号海防舰竟然有三门120毫米炮。不过这种重火力设计,使得这艘船的防御能力还不如奇形怪状的M7*炮。每座炮塔的防御只有10毫米厚。 就当敌舰舰首海军旗从他眼前招摇而过的时候,陶名章下达了射击命令。国后号前后三门单管主炮,同时被6发105炮弹击中,三座敞开式炮塔以及堆积在里面的弹药被引爆。引爆的威力甚至波及到了挤在二号炮塔旁的25毫米机关炮,与此同时,后面跟随的货轮也被炮弹照顾到,大约就在甲板上士气高昂的日本兵高唱战歌的时候。 日军将武器辎重堆积在后甲板,人员集中在前面,当然成为了脆弱的靶子。现在面对的是极为凶狠的火力以及更可怕的装填速度。 中国装填手,甩开膀子装填弹药。效率竟然超过了为膀大腰圆的美国兵设置的训练大纲。在陶名章尚未下令自由射击前,一些火炮就开始自行其是射击。陶名章仍然在用望远镜观察敌炮舰情况,预备再来一个齐射,不过看上去不必了。敌人被炮弹一顿劈头盖脑打中,败局已定。只有少数敌人还在用步枪还击。 眼看国后号尾部*被引爆,船被大火吞噬,炮兵开始自觉转向运兵船,大部分炮弹横扫甲板,有一些击中干舷,轻易洞穿这些日军从南洋征调来的,偷工减料的烂船。这些内河运兵船确实太不经打。 国后号还在挣扎,它企图转弯,用另一侧还堪用的一门双管25毫米炮还击,转弯过程中又挨了2发75毫米炮弹,眼看船体倾斜过去。日本人饶是英勇,愣是转过头来用25毫米机关炮打了一个点射,立即被铺天盖地火力淹没。这功夫,后面的运兵船赶紧掉头逃走。陶名章没有师长那么贪心,没有调转*炮底盘,去袭击后面运兵船,只是不断射击火炮射界内的三个目标(两艘运兵船和一艘军舰),他也知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希望能干挺敌人。 他预计两艘运兵船上应该有一个大队兵力,他看到了捆在船尾的92步兵炮,那是敌人大队部才有的武器。敌船上鬼哭狼嚎,士兵们纷纷跳入河水里逃命,水性好的游到了岸边,他们知道游到对岸更安全,但是河面有2公里宽,太困难了。其中一艘运兵船强行撞向河岸,企图用这种日本式的方式放步兵上岸一搏。 已经机动到岸边的步兵早就看着炮兵猛轰心里痒痒,就等着残存敌人上岸。架在岸边机关枪一顿乱揍,把冲上岸的敌人打散。少数顽强的依托河岸边地形苟延残喘,不过大部分手上没有武器也无法反击。只能干等着中国军队把75毫米的M1*炮,推到近处直射,用破片杀伤他们。 最终一艘运兵船开始下沉,另一艘在岸边被打成筛子,国后号海防舰停在水面上燃烧。少数几艘救生艇被放到河面上,成为了直射火力次一级的优先目标。很快被75炮打成碎片,接着士兵们开始射击水里游动的人体,以套着橘红色救生圈最显眼的为优先。河滩上步兵进行了一次冲锋,扫荡了最后的敌人。看起来不会留下几个活口,除了少数几个能游过2公里宽河面到对岸的。 这会儿,褚亭长得到消息,加尔各答城里的敌人坐不住了,已经出动向北面扑过来,原本是两面合击打的大战略,如今成为了救援。 敌人原本的如意算盘,大致如同淞沪战役,两路出击合围敌人,围不住也占一大块地,可以最有效的使用兵力,日本人大概认为在这种大河口的冲击平原上玩这套偷袭得心应手,当然也怪淞沪时打的太顺,在南面登陆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敌人,以至于积累了太多错误经验。任何一个有脑子的,或者有无人机观察的指挥官,都不会允许这么便宜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发生。 现在海南支队区区几千人向北急进,准备肃清沿河敌人,建立登陆场。也就是说两路包抄,利用用海军火力,很陆军很少兵力一口吃掉西孟加拉大约5000平方公里三角洲地区的计划破功。反而连累已经站稳脚跟的南海支队沿恒河肃清狭窄走廊地带。至此后,敌人的进攻速度就会大大减慢下来。 可惜褚挺长手上没兵,要不然真是一个反击,断敌后路的大好时机。当然他必须见好就收。一旦敌人步兵在恒河沿岸建立桥头堡,用船只运兵的速度将是很快的。 他这会儿还在担心一件事,就是周有福那里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到没到阿萨姆的利多训练营。这件事越想越揪心,也许是自己掌握局面时间太长,有些忘乎所以,以为一切都在预测中。但是周有福真的是自己的亲信吗?话说回来,亲信就不会见财起意? 要知道周有福可是没有无人机或者小分队盯着的。万一他卷走黄金,妄想摇身一变成周大福,自己的计划可就全盘泡汤了。尤其这件事他没有和419商量过,出了状况谁来担责任?他知道盟军情报部门和宪兵一直在黑市上抓黄金走私,他那里出事,一定会顺藤摸瓜抓到自己。 正担心,利多的长距离通讯站终于发回信息,还就是周有福发来的电报。电报中表明后方训练营情况不错,已经有7个营兵力按计划开拔向南,随后兵力将源源不断开来。 念到这里,褚亭长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看来自己错怪老周的,确实是可靠的老家伙。他全然不知过去的两天,周有福是在何种的思想煎熬中度过的,老周是何等贪财的人,但是真正使得他放弃贪念,重新回归的,不全是他对褚亭长的感恩戴德,而是他觉得自己肩负着带新兵南下使命,一旦撂挑子逃走,势必影响这个战局,造成师座无兵可用,继而败亡,最终导致中国最后补给线被切断的历史罪责,是他无论如何担不起的。而且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以师座的神通,会找不到自己? 最终,他放下了重达17吨的思想包袱,亦然而然去往利多与部队会和,那里的新兵自然还需要基本训练,但是老兵不需要,现在他必须带着人马赶紧杀回来。由于英国铁路的便利,预料先头部队将在3天内到达兰契车站。 褚亭长接着收到周有福第二封电报,告知陈诚昨日亲赴训练营巡查,用党国栋梁、带兵有方八个字高度评价褚亭长,并准备派手下一名隶属“国防研究院”的大员与部队一同南下,前来考察机动作战,然后在各部队中推广。 褚亭长心中一拧,周有福语焉不详,没有提及所谓大员姓名,但是不管是谁都是掣肘。他最恨身边有懂行的人盯着,碍手碍脚。如果是洋人,他还有办法应付,至少他们心里有疑,也不会向自己上级告发。 原本来印度之后,罗卓英杜聿明全都被美国人赶走,戴安澜回国养病,孙立人远在达卡,为他营造了一个独立王国的大好局面,怎么又要派人来?势必使得自己下一阶段指挥碍手碍脚。 他想,要不然再用那套请神算命的把戏糊弄过去?以他观察,只要是国民党的人,基本就没有不迷信的,应该管用。他估摸着,这路货应该只是来看看,写写报告糊弄上峰的,等他知道了孟加拉7月份的蚊子有多大,也就自己滚回去了,到时候200师还是自己的天下。 419这里截获到新的通讯,日本海军竟然在澳大利亚约克角附近打了一个胜仗,对国内吹嘘击沉了3艘航母,但是可以通过美军通讯获悉,只是列克星敦是完蛋了。枉费盟军在澳大利亚部署了那么多的陆基飞机竟然没有追杀掉日本人一艘航母。无论是海军的野猫还是陆军的P40战斧,亦或者英国人飓风,全都不是零式对手,一共被击落了九十多架,几乎和打火鸡差不多。 现在那里的情形,盟军虽然全占了所罗门,每天都出动战机空袭了拉包尔。但是日军岿然不动,仍然是自行使其,在新几内亚上修建大量机场,与之对抗。 用浅野曾经对山本说过的一句话,舍弃世界第二大岛,去攻占微不足道的所罗门,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最后连芝麻都捡不到。果然倾全力一击,拿了新几内亚,剑指澳大利亚,局面豁然开朗。整个盟军内部动摇。这件事该如何解决?419暂无答案。倒是还有一颗核弹可以使用,但是那玩意儿不能发射,只能作为一般核装置,确实很麻烦。 419接听到的好消息,是苏军那里打了一个胜仗。土耳其在向苏联大使馆发出最后通牒后24小时后,果然出动11个,浩浩荡荡进入格鲁吉亚,声称对厄尔布鲁士山以南领土拥有主权。虽然奥斯曼帝国全盛时,也没有扩张的这里,他们被沙皇抢走的领土主要在黑海沿岸,但是为了配合德军战略,土耳其视这里是苏联软肋,可以一举灭亡苏联。结果打头阵的拥有150辆坦克凯末尔装甲师,被华西列付指挥的苏军一举击溃,后面部队也完全不堪一击溃散回去,苏军的反击反击力量在两天内,甚至已经打进了土耳其本土,但是随后撤出。 ------------ 527 反攻加尔各答 被浅野认为穿越以来,造成的历史局面之最大变数的土耳其参战,似乎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几天之内就被苏联一支偏师打的屁滚尿流,伊斯坦布尔街头刚刚进行了阅兵,一下子又变得消沉起来,苏联轰炸机甚至飞临这座城市撒下传单,告诫土耳其人加入法西斯阵营不会得到更多,只会失去更多。当然牵制苏军的使命毫无疑问是完成了,不过也聊胜于无,以其这样不堪的战斗力,实在是很难牵制太多技术装备,也许不开战还能多牵制些中东的英军,现在英国人可以放心在北非多部署几个师。 褚亭长下令部队后撤,部队向英军指挥部兰契前进。那里还有几千英军,以及大量技术装备,必要时可以迫使他们充充援军,英国人当然不想盟友乱来,可是也指挥不动他,此时英军主力在恒河东与孙立人在一起,同样面临日军登陆的威胁,也腾不出手来救总部。 褚亭长坐车先部队到了兰契与维维尔见面,本想摸摸底,看英国佬打算什么时候跑,自己要有个准备。出乎预料的是,维维尔正在谋划进攻,当然他没有多少部队,希望褚亭长配合,他的计划很简单,需要褚亭长的部队打到加尔各答外围,因为他的侦察机发现敌人舰队撤走了,并且刚刚占领这里的一支日军精锐部队也沿着恒河向东去了,这里其实很空虚了,这实在是在能掐会算的褚师长意外了。英国人竟然准备反攻加尔各答?他转而反应过来,里面有猫腻。不过也好,盟友之间也没有白白帮忙的道理,得敲他一笔才行。 早上5点,木村司令官在实兑港口,亲自检阅18师团,并送部队上船,18师团在缅甸损失过重,正好赶上大本营推行新式整编,一下子从甲种砍下来,从两旅团编制改编为三联队,实力减弱,不过作为补偿补充了一部分装甲兵。部队在一片肃杀气氛中上了船,除了新补充的新兵,没有太多人欢呼,与吵吵闹闹上船,以为是去郊游的第二师团天壤之别,但是看着倒是杀气腾腾,战意高昂,木村也知道部队骨子里憋着一股复仇的火,他们要和中国军队再打一遍。 木村送走部队后,立即在指挥部召开军事会议,当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会议,会上将情报不利的南机关痛骂一顿。铃木据理力争,理由是缅甸战役前南机关在曼谷准备了整整2年,在这之前数十年,由于陆军省主持的参谋旅行也从未间断,情报方面事无巨细全都掌握,在海南岛秘密培训了反抗组织。但是东印度的情况相反,由于陆军省从未考虑会进军印度,所以情况掌握不多,对河口要塞布置铁路的情报收集,也都来自于英国人十多年前的地图。对本地人争取工作也刚刚展开。 木村司令官也有些无奈,打知道手下说的也是实情,进攻来的太快,何止是情报,实际上辎重也是难题,最大的变数还是海军,原本说的好好的协同进攻,他还上了大和号,与一脸虚伪的山本白纸黑字签了协议,结果海军说走就走,完全没有信用。只留下两艘老迈的战列舰——比叡和雾岛号,这两艘船吃水大约10米比高雄号多一倍,在水文资料不详的情况下,很难沿着河流到上游掩护步兵,留在加尔各答外海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是摆摆样子,估计很快就会找借口离开。另外留了一些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舰,既然连高雄号都折在这里,那些小的多的船应该也无用。 不过铃木也有一些好消息,他的学长影佐祯昭发回消息,目前正在印度人内部实行亲善,认识了很多头面人物,虽稍加时日,情报收集的情况会好得多,他劝司令官稍安勿躁,既然登陆包抄计划行不通了,不如等一等,然后根据精确情报发起进攻。 但是木村心里最清楚,大本营的意图是速决,因为战场之间越拖越远,后勤运输也越来越困难,一旦攻击澳大利亚的计划开始实施,这里怕是就要受冷落。上峰刚把山下奉文调去新几内亚考察战场,进攻澳大利亚的意味很明显了。 从粮食补充上来看,缅甸和印度的稻谷都是两熟,而且8月底9月初就可以收割,可恨南机关不知死活,与本地人约定第一年不受税,第二年再收税并且比照英国人要少。他当即追问铃木,在缅甸用军票收购粮食的可能性。铃木觉得这件事不宜太急,目前军队在缅甸召集民夫,购买物品,已经使用军部印的新卢比,造成一定民怨,现在修铁路的工人招募工作越来越困难,缅族内部也开始使用黄金白银等硬通货交换,这件事推行太快,对皇军声誉影响很大。木村听闻大怒,觉得南机关完全本末倒置,在本国国民负担巨大军费,日夜劳作推动圣战的时候,竟然把占领区人民当亲人养着。他要求立即推行军票,禁止民间金银交换。一旦发现立即罚没,并要求缅甸政府内的“日本顾问”必须严厉督促支援圣战的行动。 铃木继续不知深浅第请新任司令三思,他认为缅甸英国人经营又长远,太狠搜刮必然适得其反。他当然不是不知好歹,眼看木村脸色难看就要扔茶杯,赶紧提及,自己刚刚收到影佐少将电报,在加尔各答银行内,藏着大量硬通货,虽然不知道详细数量,但是当时敌人曾经派装甲部队来抢运,可见数目不少,且是不好运的贵金属,后来运送行动被海军挫败。 木村赶紧追问挫败的意思,是不是指那些硬通货是否还在银行?铃木说天亮后英军派遣飞机轰炸了银行,从这个动作看,应该还在那里,并且由此可判断,英国人极可能发动一次攻击来抢。目前海军撤退,海南支队离开,或许敌人立即就会行动。 木村毕竟是侵略战争元老级元凶,参与过历次侵华战争谋划,他立即嗅到了可乘之机,不仅仅是黄金,或许可以利用敌人轻敌,老一次请君入瓮?当然忍不住还是把铃木痛骂一顿,因为等18师团走了才提到这么重要情报,立即向船队发出电报,不要去吉大港了,先分一半兵力到加尔各答。 兰契指挥部内,维维尔满脸堆笑,亲自给褚亭长倒了一杯酒,然后询问他有多少兵力可以立即到达,周有福运兵利用英国铁路系统,这老狗日当然知道,就是明知故问。 “大约有5500人在路上。” “哦,原来如此,不少啊。我刚才提到的急袭加尔各答的计划你考虑如何?” “我觉得,还是先防守一段时间,部队熟悉气候和新式装备,等秋后天气凉爽,部队人数超过3万,大致可以与敌人交战。放心,那座城就在那里,它不会长脚跑掉的。” “nonono,这样太晚了。”维维尔站立起来,一脸的焦急。他当然知道城市不可能逃走,但是有的东西可能不在那里了。 “太晚了?你怕日本人把城拆了带走?” “倒也不是怕那个,只是日本人刚刚上岸,立足未稳,现在就可以发起一次中等规模牵制性战役,让他们不知道我们意图,而疲于奔命,这样对于我们长期防守会有好处。” “对于这个计划,史迪威将军怎么说?” “他已经同意了。”维维尔说着转身,不一会儿取过一份电报来。一脸得意。 褚亭长接过来看了一眼,心想这个老史,果然是听闻进攻就欣然同意,也不像个大将之才。 “难啊。”褚亭长叹息一声。 “趁着敌人空虚发动进攻,会很难?据我所着,你的部队可是全部机械化,机动速度远超刚上岸的日本人。他们连自行车都没有。打不过还可以跑嘛。再说,只让你打到加尔各答外围,城市战由我的人来干,你损耗的弹药我来补充。” “我的部队再快,快不过敌人飞机啊。” “我来提供空中掩护。我们的机场更近,出动率更高,完全可以打退从缅甸飞来的日本飞机。我们有雷达,可以提前知道敌人飞机来路。”维维尔急切地将他所有优势说出来。 “有掩护固然好,不过贵军在缅甸的飞机毕竟很少,敌人在泰国河缅甸合击部署了450架飞机。” “那你认为现在不适合发起进攻?你可是刚刚用一门一战炮,击沉了敌人一艘大型军舰。这样的奇迹是何等胆识造就的?史迪威向我保证,你会渴望奇袭,他说你最善于打敌人软肋。” “胆识不等于愚勇,”褚亭长心里着急,发现这老小子绕来绕去,就是不入套,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打仗最根本的还是钢铁,比如我与敌人军舰对抗,也是用了贵军一门大口径炮。如果用原来的装备,显然是不行的。” “是这样?“维维尔好像恍然大悟,”你需要什么样的装备?” “我需要补充卡车还有*炮、装甲车辆防空炮,战防炮、野战医院、工兵设备、各种辎重……” “行了行了,这我很难做到,”总督头上冒汗,赶紧阻止他背书一样提出各种想要的东西,“我这里也是苦苦经营,印度虽大,已经很难提供太多东西了,我这里有多少兵力和装备你也都看到了,我们也是靠美国人从孟买港补充物资。” “好吧,博福斯40快炮和17磅炮,就这两样,各一个营,我见你这里确实不多。不多要了。” “40恐怕凑不出这个数,给你厄利孔20炮吧。” “多给几门。” “成交。” “慢着,每门需要5个基数弹药和拖曳车辆。” “给你。” “行吧,那我们来看看进攻。” 褚亭长走到偌大的沙盘前。 ------------ 528 大员驾到 刚才进来时,他已然瞄了一眼沙盘,上面把敌情和英国人的出发地点标出来了,他能够猜到英国人的心思,也能看出他们对日军即将形成规模掌握并不详细,显然他们并不是想发动一次二战转折性的战役,真正的企图通过一次小规模战役去抢回黄金。孟加拉三年的税款对于战争泥潭中的大英帝国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不过他的想法可不一样,既然斯大林格勒战役和中途岛战役没有发生,何不因势利导,在这里扭转一下局面,歼灭敌人一个师团?当然能不能成不知道,至少可以有一次反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背后有419的技术支持还有一群士气高昂的弟兄,如果能为扭转整个世界大战局面,至少在鼓舞信心上做一些贡献,显然比英国人那点小算盘有价值的。 他在缅甸,贡献了一颗日本中将人头,可惜后来还是败退,并没有完整歼灭日军部队的编制,419倒是用核弹消灭了接近一整个师团,但是又不能用于宣传,如今大本营在关东地区,又偷偷把第一师团重新组建出来了。 整件事他还未与419汇报,他预料不会有什么有反对意见,战争越靠近海边,419越能帮上忙,与缅甸地形不同,要是真的被英国人拖累败退进印度内陆,419能帮上的就不多,当然时机有些过早,他和孙的部队还未整补到各一个军的规模。虽然会议上美军许诺是一个师,不过他知道最终会远远大于这个的规模。 “褚师长,你的部队修整三天,然后从这里出发,打到加尔各答近郊,在东北方向组织防御,不要让出去的敌人再回来。” “你的人负责市区作战?” 褚亭长问道。 “是的,我调遣2个旅的兵力,进行市区作战。会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力量,从此不敢轻举妄动。” “哦?”褚亭长似有些疑惑地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英国人抢着啃骨头确实是天下最反常的事情,不过褚亭长不用去猜到底是为什么,他只需要装糊涂。 “但是总督阁下,您现在并没有那么多兵力啊。” “所以让你的部队先修整几天,我很快会有新锐部队了。” “很快?” “是的,正从海上和铁路运过来。” “中东的部队?” “是的,我们用9个旅在地中海到摩苏尔的防线上监视土耳其,现在看起来,,战争时期这样闲置兵力简直是犯罪,”维维尔微笑着说道,“实际上,有三个旅监视土耳其足够了,他们的根本无暇进攻我们。” 果然,是土耳其的进攻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无能,他以为苏联和英国都已经大夏将倾,自己可以趁机下手,捞到好处,但是岂料用德国装备武装起来的部队,竟然远远不是苏联拼凑的200辆T26的对手,如果他不来这么一次可笑的进攻,对轴心国的战略意义显然更大,因为可以牵制更多兵力。 他按着英国人的战役企图观看地图,有一些标注明显错误,比如他们不知道第二师团后面是第18师团,会在吉大港和加尔各答登陆,然后是第31和第15师团在恒河沿岸登陆。届时登陆日军会增加到七八万人。很明显,维维尔的这次军事投机,是建立在预测敌人只有1.5万至3万人上岸的情报基础上的,如果敌人太多,料他也就不敢动了。这些是419偷听日本人电台知道的。日本陆军的保密意识没有海军强,虽然也知道不谈部队部署,但是在一些细枝末节,比如各部队辎重路线,修械所和病马厂设置,登陆后指挥官行营位置等问题,会有一些通过电台的隔空扯皮,仔细的话,能够整理出足够多的信息。现在秦小苏就*这个,效率肯定超过整个英国情报机关。 英军三个旅,加上自己一个师,可以凑出2到3万人,兵力上有些捉襟见肘,但是火力上占据绝对优势,日军初上岸,不会有什么重武器。如果不计算敌人两艘战列舰的话。419监视发现那两艘金刚级此刻正在外海游荡,现在已经正沿着印度东岸耀武扬威,不时炮击一下沿岸要塞,看来,不打到金奈不会回来,时空上倒是有一个窗口。 “我的部队不需要等三天,可以提前动手。” “提前?” “是的,我需要你那些能在铁路上机动的火炮支援,越多越好。还有你的空军掩护。” “如果动用这么多装备,会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这是打仗,怎么可能不引起对手注意?”褚亭长转向维维尔,用一种关注白痴的目光,上下审视对方,对他而言当然一切都是演戏,他必须把一个完全不知道英国人蝇营狗苟心思的职业军人,猛一听到这样荒唐言论,第一时间的夸张反应拿捏好,要不然反而显得自己有鬼,“总督阁下,我们必须竭尽全力,东印度太辽阔,不可能形成完整防线也不会有僵持局面,我们在中国防御日本人仍然有山可以依靠,但是这里的地形起伏还不够,而河流,不是我们阻挡日本人的朋友,相反,日本人很善于利用河流运输兵员和辎重,我希望你理解我的想法。” 褚亭长对着一个几十年从军资历,须发皆白的帝国军人灌输起军事常识,如果不是急着利用这个掌握兵权的中国人,维维尔早就拂袖而去了。 “就按你的心思办。我会全力配合。”总督冷冷说道,他刚才还在担心这个讨价还价的家伙会不会阳奉阴违,现在突然发现,他的企图似乎很大,不是打一下就撤回来。早知道他这么想打,就算不给他装备,应该也能谈成。可惜啊。 “我这就去准备。10天内,还会有六道七个营到这里,可以连续投入后续战斗。趁着现在我们还有兵力优势,不能拖。” 褚亭长说着转身离开,维维尔倒是有些犯难,这个家伙还在想后续战斗,而他的挖掘车辆还在路上。 离开指挥部,褚立即去火车站接自己的部队,心里想着怎么向419汇报加尔各答银行的事情,这件事还一直隐瞒着。林处能在上海抢黄金,自己这么做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只是数量稍微多了一些。 月台上,200师的补充部队正一批批赶来。不少本地闲人赤着脚站在附近山坡上围观,也不知道有多少日本间谍混在里面收集情报,英国人不时驱赶他们,但是不一会儿,他们又聚到一起。看起来没什么保密性可言了。 他看了看表,周有福和那位大员的装甲列车快到了,警卫连向远处张望,几公里外一道水汽正在接近,可以看清是用带炮塔的装甲列车牵引。正是那列火车。褚亭长赶紧整了整衣服,前去接人,党国的这一套官场规矩还是要做足戏,不管来的是个什么废物,自己也不能怠慢。也不知对接下来作战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他警卫部队用*,将四周民众再赶走了一遍,但是车站里仍然有很多本地脚夫帮着扛军械。 他下了车走上月台。火车刹住车,缓缓正到跟前。先下来几排卫兵分两边站立,后面一长串闷罐车箱还都从外面上着锁,先不让士兵下来。不过里面不少士兵认出了褚亭长,纷纷从气窗里伸出手来敲打水壶饭盒,向他打招呼。 前面车厢里,周有福跳下来,与卫兵一起恭敬站立一边。褚亭长带着一众人迎上去,看到走下来一位戴着眼镜的文弱军官,军衔是少将。 褚亭长不认得这位,但是逢迎自然是基本功,于是迎上去敬礼。 “这位是重庆来的国防研究院的大员,郭汝瑰少将。”周有福在一边介绍道。 “周营长不要乱讲,哪里是什么大员,只是总裁听闻褚师长带兵有方,用兵如神,派郭某人来学习学习。” 郭汝瑰说着伸出手来与褚亭长热烈握手,满脸的虔诚和堆笑。 “原来是郭委员,久仰久仰。”褚亭长心里那个翻腾,还真是久仰,他恨周有福不提前把名字发过来,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至少能先和419联络一下,不过电报里不通报姓名以防泄密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近日一见,褚师长果然是青年才俊,果然不愧当代冠军侯的名号。” “褚某未获一胜,只是侥幸全师撤至印度,何德何能与霍去病并列,还赶劳研究院来研究战术?” “哎,怎么说未获一胜,虽然战略上,我军仍然是转进,但是我看了美国人布鲁克撰写缅北转战的报告……感叹,真神人啊,不亏我国军机动作战第一人。” “岂敢岂敢,只是日军追击太快,友邻间空袭巨大,被褚某窥破……” 两人一个恭维,一个客套,拉着手走出月台,那里有一溜吉普车等着,待二人上车,上路离开了。 后面列车上士兵们,都挤在闷罐车厢里,有人从狭小的窗户里看到了褚亭长。 “看,那就是褚师长,我在缅北和他一起并肩打过一仗。” “哪儿哪儿?”后面人纷纷挤过来想看一睹褚师长风采,是不是道骨仙风,手里摇着羽毛扇。 士官们过来,打开外面挂锁,将士兵们放下,然后列队前往英国人野战食堂。 ------------ 529 反其道而行 褚亭长与郭汝瑰并肩坐在道奇中吉普后排,还在那里用一套官话互相试探。褚亭长知道这个人后来的事情,但是现在是1942年,他到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尚未与组织恢复了联系,这些他并不知道。如果能和419完成通讯,可以问一下政委,不过他也未必知道,倒是林秀轩可能清楚些。 “刚才褚师座所言,趁隙破敌,不免引起我心底苦痛,要知道我军在江西、山西,湖南湖北,未尝不想实施机动战,对敌薄弱展开攻击,可惜欲机动,必分兵,一分兵则每战必先让日寇先洞悉我方空隙,结果是越打越被动,哎,这也是重庆方面让我来褚师长军中调研的由来,实际上也是杜司令长官和你们200师老师长的意思。” “郭主任,说起机动作战,必然仰赖汽车骡马运送兵力,另外还有可机动的火力,可靠之通讯以及侦察情报;日军每大战必沿河而来,也是想用河运补充机动不足,以海军兵舰增加火力,通讯子不必说,也在我方之上,所以能后发制人。以国内部队的装备水平,想要外线作战,确实困难啊。” “哎,确实如亭长所言,不过此事不急,我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就留在你的指挥部,你不用管我,只管指挥。我一旁看着就行。” “实不相瞒,近日我军正有一次大战。” “那看来我来着了。” “不过,我指挥作战,每战都需亲自到前敌,若是我去前沿,郭主任就不必去了,以免发生意外,我也担待不起啊。” “哦……”郭汝瑰若有所思,“那好,你去前敌我便不去,也省得碍手碍脚。” 缅甸实兑,日军司令部内。木村兵太郎不动如山地坐着,等着一群参谋汇报前面情况。还未开战,被敌人一顿乱炮消灭小一千人(还不计算海军损失)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底了,不过部下面前必须装出沉着来。 “阁下,18师团运输有些乱了,一些先期出动的辎重船没有及时接到通讯,已经在吉大港登陆靠岸,卸下部分辎重,如果货轮返回,必然延误时间,不如回来再运兵更合理些。毕竟我们也需要对孙立人用兵。” “嗯,这么办。”他咽了口气道,这件事当然得怪铃木,竟然这么晚把黄金的情报送来。 “南海支队正在沿河扫荡,打垮几支英国联队,俘虏了96人,没有发现敌人重炮部队。飞行师团那里,也在沿铁路搜索,没有发现敌人列车大炮。不过这一带丛林和山区很容易隐藏这些装备。” “嗯。” “第2师报告,给防疫水部队配置不足,部队内肠道病正在增加,也许有蔓延的趋势。目前减员已经达到360人。” “怎么会这样,南机关不是说恒河水都是雪山融化而成,十分洁净,稍加消毒就可以直接饮用,给水部队可以最小比例配置吗?”木村说道。 “第二师团军医报告,只见那河十分浑浊,沿岸村民更是直接将便溺之物直接倒入河中,还有病死人体,也丢进河里,随时望去,河面上都有死人,这似乎是本地风俗。” “铃木这个混蛋。没有一次情报是准的。”木村咕哝一身,来时大本营内有人把铃木吹上天,说的一个八面玲珑,一到这里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从缅北起,南机关就不太灵光,到了印度更是什么地缘情报都不掌握了,“不知道影佐祯昭那里怎么样了。” “阁下,影佐祯昭将军确有情报送来,提到了西孟加拉卫生情况极为恶劣,提议先以印度兵登陆为先导,他们的体质或许比较适应这样的情况。” “大战即将开始,怎么可能用印度兵打头阵?他们有什么战斗力?他就没搞来一些褚亭长的消息?” “有,有人看到褚亭长在兰契附近火车站出现,后方大量部队和装备正源源送来,也在兰契一带集结,可见他与孙立人可能划恒河分别负责当面防御。” “好,孙立人放一放,我就是要和这个家伙交手。” “饭田将军说,对这个人一定要加十二分小心,此人狡诈,无所不用其极。”有不晓事的参谋提及前任的话。 “哼,我会怕他?”木村一拍桌子,谁都不敢说话了。 褚亭长与419通报了上峰把郭汝瑰派到身边研究军事的情况,希望获得意见。结果关于42年这一段时间,他的身份问题,政委和林秀轩都不清楚。不过林认为他与组织有联系是大概率的,但是这种事从未披露过,所以还得继续试探,如果他带着某种目的来,迟早也会做出暗示。一切等相互试探后再行决定,这一阶段仍然要把以阻止敌军为要点。电台监测发现到敌人有瘟疫流行的可能,显然敌人运兵太急,后方卫生部队来不及赶来。 褚亭长又报告了他在加尔各答弄到黄金的事情,总算解开了419心中谜团,因为他们综合英国日本双方电报,发现英国人仓促反攻是很蹊跷的,其中必有原因,这件事他认为褚亭长做的不妥,因为牵涉到周有福这样五毒俱全的旧军人,就未必可靠。不过从目前英国人积极反攻的反应看还没有走漏消息。 最后林秀轩给出一条建议,让褚亭长盯紧陶名章,他还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做出判断,如果郭汝瑰是有目的的来,这件事与陶名章脱不了关系,以他在合成团时与陶名章接触,这个人很有亲共倾向,如果是这样,说明他身边已经有组织存在。 英国人飞机不断地使用速度极快的P38展开空中侦察,几入无人之境。不过这种单座飞机并不适合侦察,照相机能拍到的毕竟有限,飞行员专注于飞行很难分心观察,其每次飞行后的报告,难免有巨大偏差。 根据飞行员们描述,史迪威可以判断,日军正在恒河沿岸大规模登陆,已经上岸部队,正在利用公路网进行机动,准备展开兰契展开攻击。 不过这个月份这里气温已然很高,日军似乎有些水土不服,刚下船的士兵病倒的很多,主要是肠道疾病,这种疾病通常很容易在军队里蔓延,敌人疫情这部分,当然是监听电台知道的。盟军这边倒是有美国奎宁青霉素源源不断运来,虽然不时有疟疾、痢疾或者霍乱出现,但是一直都保持零星状态。 褚亭长让后到士兵先休整,接收英军武器,自己带领先头人马,准备先行投入战役初期的试探性战斗,他带领的部队规模很小,攻击目标都是精心选择的。 日军的防疫给水部队算是倒了霉,被褚亭长盯上,如果是单纯的非战斗卫生部队,当然有一些违背道义,不过日军的防疫部队通常也负责生物武器试验和散布,比如随同第2师团登陆的,从华中调来的荣字1644防疫部队,就曾经在中国散布过鼠疫,也进行过人惨无人道的体细菌实验,犯下不可饶恕的战争罪行。他们到印度,除了普通的防疫任务,实际上也是为了在这块细菌繁殖的乐土,寻找新的可供利用的病原体。 当然后一项任务还来不及执行,首要的工作还是为数万人的部队提供饮水,要不然皇军未经一战,就要拉稀拉死了。但是要在这里要找到一条水源干净的河流十分困难,唯一的规律是必须远离印度人村庄。但是在人口稠密地区又谈何容易。 419的无人机很容易根据电台筛查的信息找到他们,无人机更是看到大车驼载水车,往来与该部队与其他战斗部队之间。可以发现他们已经远离了战斗部队。 褚亭长和林秀轩的意见一致,认为战役第一阶段,对这些非战斗部队的打击,较之消灭战斗部队更加有效。一旦痢疾在日军中流传起来,等同于在战场上瓦解敌人有生力量,弥补己方兵力不足。 他不断派出骑兵侦察敌人动向,给侦察兵指定的侦察范围很小,通常就是某座村落附近,至于为什么能如此有的放矢的展开侦察。指挥部人员已经懒得多想,必然是师座独坐中军帐里掐算出来的。 200师的骑兵与众不同,每一队还都带着照相机,每次出动绝不落空,能带回一些照片,比英国人飞机拍的清楚得多。褚亭长煞有介事地将几百张照片码在桌子上,也不回避郭汝瑰,让指挥部所有人一起围拢来分析情报,然后由他旁敲侧击,将意见引导到正确路子上。 “师座,这些是日军装水的马车。这些是滤水的设备,在国内就常见,是师团级部队的配置。”一旁有人说道。 “一般的消毒不行吗?”他问道。 “如果是井水,自然可以用明矾消毒,不过这一带民风奇特,并不打井。通常都是喝河水,奇了怪了也不生病。英国人当然不行,得喝自来水,不过他们撤走时把他们的自来水厂炸掉了。” “看来这是英国人唯一有脑子的行动,我看让何必胜去打一下这些卫生部队,诸位以为如何?” “我看可行。” “对,先捡面瓜捏。” “还得带上大粪扔到河里。让他们喝。”周有福咬牙切齿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跟着褚亭长的思路走,很快确定了一次连级进攻。 郭汝瑰在一旁观察褚亭长,发现此人心思严密,很善于驾驭部下,当然这还是其次的,连这么险恶的办法都能想到确实出乎预料。通常都是日军以机动战和疫病瓦解中国军队,他第一天见褚亭长时,就装模作样提出过自己对机动战屡屡不能胜的困惑,实际上他心里明镜一样,这本质上是工业国对农业国的碾压,但是褚亭长却出人意表,竟然每每能反其道而攻之。 ------------ 530 仇人相遇 郭汝瑰心想,杜聿明言褚亭长是奇才,鬼点子极多,看来是没有错的。 他来之前,原本没太注意缅甸的战事,国内打的一团糟,已经够让人揪心了。日军在年初卷土重来,再次进攻长沙,作为战略研究咨询机构,他从39年起不止一次给陈诚薛岳出外线机动作战的建议,被部分采纳,但是最后保住长沙的还是薛岳那一套天炉战法:坚固设防,步步后退,打的是消耗战法。几次战役中,都有部队机动到敌人侧后的行动,但是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无法阻挡疲累的敌人逃走,至多只是骚扰一下。当然长沙是屡屡保住了,但是日军仍然是进退自由,掌握着战略主动,预计很快又要来。 让他犯难的事情是国军无法执行稍微复杂的行动,分兵则乱,合兵则呆,最简单的分进合击,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无法协调。总之,无论兵力如何占优, 形势如何有利,也无法大量歼灭敌人,并且越想越觉得无计可施。 直到十天前,杜聿明特意拜访了他,建议他应该与陈诚好好考察一下即将拉开帷幕的印度作战,因为在那里有一个战术名天才叫做褚亭长。郭汝瑰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杜聿明提醒,正是当时上了时代周刊的,在浦东劫了日本别人水上飞机投奔国军的忠义救国军人员。 杜聿明这个人颇有城府,他能够举荐的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归入贵看了美国人布鲁克的报告,觉得褚亭长作战,确实不是国内常见的结硬寨打呆仗那一套,而是真正的穿插迂回,时而外线,时而内线,几乎从未死守过哪里。实际上,缅北山区地形与湖南地形有些类似,他是怎么做到的,确实值得研究。 指挥部内,眼看褚亭长那里已经做出决断,出动一个坦克连,从两支敌军之间切入,袭击日军防疫部队。 “亭长,用坦克在丛林穿插稳妥吗?”郭汝瑰突然问道,他一直假装坚守自己只听不问的承诺,终于忍不住了。“我在淞沪时,也见过装甲教导队的坦克穿插日军,但是日军素质极高,只要一接战,坦克很快就会被掐头去尾,各个击破。” “郭主任多虑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地上有日军眼线,天上日本人飞机,如今仓促登陆没那样准备。其实日本人也不是神仙,用对方法,跟木头一样,任我来去自由。” “哦?”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木头形同日本人。 “郭主任,这些敌人部署情报,都是英美飞机照相得到。他们在丛林开路,在河流上架桥,部队集结等等这些动作,每24小时更行,绝对没有我不知道的道理,相反,我们的行动,他们就很难获得。他们的飞机远在缅甸,一来一回,航程也差不多了,还看个屁。你不用担心,今天端掉这个1644部队,敌人疫情不久就会爆发,我们趁势打下加尔各答。也可以使得世界反法西斯局势为之一转。” 郭汝瑰听得一愣一愣的,通常而言听到这样的大话,意味着自己碰到一个牛皮大王,但是这个人是很多人举荐过的。 “马上就要打加尔各答?我原以为会在一年后。” “当然是马上,战机很快就会显现,绝不能拖延。如今机动,火力优势在我,正是时机。” “我能到前线看一看吗?”他再次提出破除第二件约定,也就是不去前方给褚亭长添麻烦。 “好,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去加尔各答外围侦察。” “不等何连长坦克回来?” “不用等,也不能等,部队多路行动必须同时进行,才能紧凑有效,敌人也不容易从孤立动作上看出意图,我们夜里就出发。” 夜间,褚亭长丢下兰契乱哄哄的新到部队给周有福调度,让他迅速完成整合,自己带着精干力量向加尔各答去了,他们走的这条路是英国人撤退时的道路,地面已经被机械化开进碾压的十分泥泞,正好用来偷偷行动,敌人情报人员如果培训不足,不容易搞清道路上的部队是向哪个方向机动。 他的部队包括坦克和半履带车,自行*炮正在补给,稍后就到。如同褚亭长向郭汝瑰形容的,各部队同时行动,有条不紊进行各自任务,敌人不容易窥破整个战役的意图。 他与褚亭长一起坐在担任指挥车的中吉普上,车上有两部电台,随时可以与远近的部队甚至于盟军语音联络。后面还有一辆通讯车跟随,负责电报通讯,竟然可以在行进间翻译密电码。只见褚亭长不停滴在进行各种通讯,时而抓起通话器痛骂后方周有福拖拉,时而低头起草给英军的电报,他的指挥风格确实大大不同。 黎明时,电台传来消息,何连长一举捣毁敌人防疫部队,摧毁运水车十几辆,化验消毒车一辆,消灭六十多名敌军,部队没有任何损失,显然没有战斗部队保护,是轻松的一仗,不过足够可以开启日本人噩梦了。 天亮前,褚亭长的部队躲到森林里,他依靠昼伏夜出和伪装,躲避日军昼的空中侦察,这种部队规模不大,后面也没有尾随的大量补给卡车,所以很容易隐藏行踪。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村子里的情报人员。 实兑日军总部继续接到影佐祯昭发出电报,建议在西孟加拉的行动稍缓,或者先打击恒河东岸的孙立人部,他认为这里恶劣的环境不适合同时在两个方向展开作战,增兵太快容易招致瘟疫;另外,他收集到的情报表明:河西褚亭长的部队被增强了,最好先解决孙立人再回过头消灭他。 不过日军飞机侦察并不支持影佐祯昭的结论,飞机在白天,没有看到公路上有敌人大规模行动的迹象,只看到英军还在后撤。这些矛盾的报告使得头脑不算敏锐的木村司令官莫衷一是。他的个性当然倾向于先打强敌,尤其西岸盟军刚刚炮击了河上船只竟然全身而退,不还以颜色难消心头之恨。此时,他手上能用的机动部队仍然是南海支队,虽然没有重武器,但是人员精干,而且登陆的早,对这里的气候有所适应。他做出一个折中的决定,下令该部队立即向转向西,由躲纳瓦尔村里的影佐祯昭指挥,设法控制通往兰契公路网,顺道看看有什么英国人没有搬完的仓库可以占领。 盟军飞机没有侦察到这支部队的行动, 419的无人机也只是监听到了电报,未发现这支部队具体去向,但是419通过监听到了敌人往来电报,倒是确认这一带有敌人级别很高的情报军官,直接给实兑司令部发报,而非通过南机关,并且早上发出的电报对局面的判断十分准确。测量电台位置,就在距离褚亭长不远处。 影佐祯昭隐藏的纳瓦尔村,距离褚亭长隐藏的森林只隔着一道山梁,他依靠结交当地豪强,正在迅速扩编制他的情报网。通过初步的培训,已经有人能够依照公路上的履带印记判断装甲部队去向,他的情报员报告,昨天夜里有一支人马留下了与之前相反的痕迹,可能向这里来了。又有人报告,夜里听到西北传来隆隆的响声,但是这些情报还无法证实。 一早上,村里放牛的孩童回来报告,看到有可疑的骑兵在附近山上出没,都不是英国人或者印度人的脸,骑兵带着望远镜,鬼鬼祟祟向这里窥望。总算等到了一个比较切实的消息,影佐祯昭立即用一把日本糖果奖励了这个有高度警惕性的小孩儿,然后继续派出各路人马展开侦察,同时让人在村里墙上画上日印亲善的标语,准备迎接南海支队到来。 褚亭长的侦察兵回来报告,看到远处村庄里已经鬼画符一样画上了日本字。看来要建立维持会。不过没有看到街道上有日本兵。 褚正思忖要不要打一下,把那个情报据点消灭掉,有人报告,有人赶着一群羊向这里来了。褚亭长也无法判断是不是敌情,他的部队规模躲避不现实,而且发动机声音也很容易被听到了。 一只牧羊犬吼叫着窜进森林,它早就听到这里动静可疑,想来查看一下。看到前面一排坦克停放着,它仰起头向坦克吠叫试图驱逐坦克,不料边上一匹战马冲出,奋起前蹄将土狗踢翻,又用后蹄子猛踩了几下,不吭声了。 又有警卫部队驾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拖到褚亭长跟前,没有翻译无法审讯,不过不要紧,警卫连从他身上搜出一本画册。 褚亭长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铅笔画着英国人坦克和十七磅炮美制M1型75毫米炮等。虽然画的歪歪斜斜,但是关键特征还都在。第二页是盟军的军装特征。远征军人印度后刚刚换了服装,穿英军制服和短裤,中式军帽,美式钢盔,这张图上竟然全有了。 “妈了个巴子的,问他只是谁给的?”褚亭长把这本画册拍在坦克翼子板上。 “快说。”旁边警卫一*砸在老头后脖颈上。 “师座,这个老狗日装蒜,说的话没一句听得懂的。” 只见那老头跪倒在地哭丧着脸,显然在告饶,大概是说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之类的。 “师座,看来没翻译问不出什么情况,不如把他做了。”警卫连长说道。 “嗯,你去办,”他看着警卫把老头拖下去,转向郭汝瑰,“看来前面村子里有敌人情报网,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必须立即除掉。” “你打算怎么办?” “用骑兵连打一下,只能如此。” ------------ 531 仇人相遇2 影佐祯昭站在村中最高的楼顶上,用望远镜观察。他总是蹲着,生怕被人看到。一旁陪蹲的尼赫鲁有些奇怪,少将早上还好好的,张罗着迎接日军,怎么突然就莫名紧张起来?尼赫鲁自然不会情报分析,觉得少将有些神经过敏。不就是一个放牛孩子说看到有骑兵吗?也许是走散的骑兵,并且骑兵本身也不代表有大部分跟随。 “那边山上的羊怎么乱跑?”影佐祯昭问旁边小孩儿,自从他拿奶糖奖赏了放牛娃后,那孩子的几个表兄争先恐后在影佐身旁听差。由尼赫鲁翻译。 “那是老普尔的羊群,他们家的狗可聪明了,不会让羊乱跑的。一定出了什么事。”小孩儿说道(尼赫鲁同声翻译不表)。 “哦,那条狗不在了?” 影佐祯昭心里一悸,老头子是他派去查看北面的,那里正是早上看到骑兵的地方。 他丢下望远镜和小孩儿,拽着尼赫鲁下楼。 “我看我们得先离开这里一会儿。” “为什么?就因为看到几个骑兵?这里靠近公路,总会有些骑兵跑下来看看,这种事很平常。” “也许是这样,但是我们情报界的说法:多疑是最好的朋友;而我个人的习惯,宁可逃避,让人耻笑,也要远离风险。你和我一起走。去西面遇上我们的队伍再回来。” “那我去套车。” “好,我让我的人先整理电台和密电码,这些得带走。10分钟后,在村子西面会和。” “你的妻子们?” “一早上不知道死哪里串门去了,来不及找了,我们先走。” 屋顶上,听差的小孩子抓起望远镜向四处乱看,影佐祯昭百密一疏把望远镜落在了这里。这小屁孩儿当然没有隐蔽概念,也不知道躲避太阳反射,只觉得新鲜四处乱看。很快闪闪的反光被远处中国军队发现。报告说发现制高点上有侦察哨,这促成了褚亭长的决心,他原本准备先与419联络一下再进攻,看来来不及了。他赶紧下令一辆M3半履带车开到树林边,向屋顶观察哨点射射,务必将哨兵干掉。同时命令骑兵出动,先围住那个村子,然后步兵发起进攻,他嘱咐不要滥杀本地人,至于日本人,能抓活口最好。 机枪声响起,正在和几名日本情报官整理物品的影佐祯昭心中一震,怕什么什么来了。他赶紧到窗户边向外看,看到上坡上大约一个队骑兵冲下来,看队形不是直接杀进来,而是先包围住村子。 “将军,怎么办?”副手问道。 “只能硬拼了,”影佐祯昭从墙上取下军刀,“你们和大村小队长一起到外面抵挡,务必拖住敌人,拖到援军赶来,我在这里烧毁文件。” “是。” 几名日军抓起武器冲出屋子,其中一人还带着挺歪把子。 等他们一走,影佐祯昭将军刀扔到地上,他的天皇御赐军刀被英国人缴获后,就随身带一把粗制滥造的军刀,其实也是为了隐藏身份。 影佐将油灯打碎扔到一堆文件上,但是一想如果点燃,这座屋子会冒烟成为敌人众矢之的,反正重要情报都在脑子里,这些书类不重要。于是赶紧下楼想开溜。 他每到一地,都会预先观察退路,并分析各种逃脱的预案。现在去找尼赫鲁显然来不及了,牛车也快不过骑兵。从村子南面逃,怕是两条腿更跑不过人家四条腿,自己戴着眼镜又是东亚人摸样,即使穿着西孟加拉服装也很容易被认出来。还有一条路,就是老丈人家的藏身洞,他们家以前用这个洞防着附近土匪,这个地洞很隐秘目前只有他和他两个老婆知道。 他跑到院子马厩时,外面已然乱哄哄了,不知所措的印度人正在到处乱跑。 他拨开稻草,找到那块木板用力揭开,然后钻下去,下到里面才发现头上木板不平整,竟然合不严实。外面枪声大作,听动静,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了村子,自己没有落荒而逃是对的。 褚亭长和郭汝瑰在山坡上观看战事。旁边有几辆半履带车担任火力支援,村里果然冒出日军,不过人数不多,大概有几十名。他不想让骑兵贸然冲锋徒增伤亡,也不想过早暴露坦克,于是用半履带车上12.7毫米机关枪压制, 事实上这种车载武器对付土坯垒成围墙或者木质房子,比加农炮管用。他还得留着部队警戒可能出现的敌人援兵,他不知道南海支队位置,但是日军情报单位永远比他们的师团先一步出现是常识,反过来情报部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进攻路线不相关的地方。 半履带车开始推进,引诱出日军轻机枪反击,很快被重机枪压制,迫击炮进行了几次射击,一举把机枪消灭了。郭汝瑰很惊讶褚亭长的部队反击如此迅猛,如此准确。 “褚兄果然带兵有方,迫击炮打的如此精准。我观国内部队,都无法做到啊?” “哈哈哈,谈何带兵有房,”褚亭长假意谦虚一句,“不过,说起训练,我只有两样,一是跟美国人学的,不惜炮弹多练,二是强化测距训练,哎,陆军历来不重视测距基本功,总是推托没有器材,普通士官也不会跳眼测距。如果打一发试射,再修正几发还不到位,敌人机枪早跑了。我的要求是两发必须打到敌人机枪阵地附近5米。”他这番自夸的话,似乎把自己摘到陆军外面去了。 “哦,原来如此。” 步兵开始冲锋,在机枪掩护下,向村落内进攻,看起来进攻异常顺利。 村落里枪声稀稀拉拉起来。看来战斗快结束了。 “报告,消灭日军25人,缴获步枪11支。”警卫连长赵小力通过步谈机报告。 “郭主任,我们一起去看看死尸里有没有重要人物?我打赌,至少有一个少佐。”褚亭长发出邀请。 “走,一起去看看。” 郭汝瑰看着褚亭长谈笑间报销几十名敌人,对付小股如同碾压土鸡瓦狗一般,实在有些神往。他在国内,也看过一个小队日军愣是从一个保安团手里夺取一座县城的。 两人进入村内,老百姓都已经被控制住,赶到村中央神庙前空地坐下,日军尸体仍在路边,结果让褚亭长失望,最大官职是中尉,没有抓到俘虏,最后一名日军引爆*自杀了。缴获了两把粗制滥造的军刀,也不像有高级军官待过的地方。这让褚亭长有些丢面子,他们立即前往藏着日军电台的地主大院。到了院子中央站定,里面警卫连正在搜查,有人抱着电台出来。 “师座,发现密码本了,淋了油,但是来不及烧。” “嗯,大功一件,有没有发现有高级军官住过的痕迹?”他仍然有些不死心。 “没有。看着也就像个小队部的样子。” “小队带着电台?赵小力你有点脑子好不好。” “是,我带人再去搜。挖地三尺,也要把大官找出来。” 郭汝瑰看出褚亭长是面子有些挂不住,不由含笑在边上看着。 “报告,在村头抓住一个穿皮鞋的印度人,身上搜出手枪。” “带进来问问。” 两名士兵,拖着一脸惊恐的尼赫鲁进来。士兵一松手,他噗的跪倒在地上。 “可惜没翻译,”警卫连长赵小力说道,“看这个怂样,不是重要角色,崩了得了。” 说着他抽出手枪,尼赫鲁天资过人,从对方神态猜出自己处境不妙。 “我会说英语。我会说英语。” 褚亭长一惊,看来这位嘴里可以问出一些名堂。 “姓名?”他懒洋洋问道。 “加瓦哈拉尔尼赫鲁。” 褚亭长过来蹲下,仔细端详这个人,不敢确定是不是后世的政治家,也许只是同名?在他看起来印度知识分子都长的差不多。 “听好,我问你话,你有任何的不老实,我都不会问第二遍。”褚亭长解开手枪枪套,用英语说道。 “知道。”尼赫鲁脸上汗如雨下。 “这里日本人的最高长官是……” “是影佐祯昭。”尼赫鲁近乎抢答,不等褚亭长问完就把答案说出来了。 “不可能。” “是真的,是真的。” 褚亭长站定一机灵,他想尼赫鲁怂成这样为什么要骗我?并且,炸死眼影佐祯昭的行动是林秀轩带着人干的,必须说,林处靠谱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很多。他曾经很崇拜林秀轩,不过现在有了一些其他的看法。 “他人哪儿去了?” “他跑了,去东面找日军去了。”尼赫鲁赶紧回答道。 就在不远处牲口棚下面的影佐祯昭可以清楚听到尼赫鲁的话,心想,问话的这个人就是褚亭长?他刚才听到有人喊他师座。影佐虽然惜命,倒是有些胆子,悄悄从头上盖着木板的缝隙向外看。可以看到跪倒的尼赫鲁和围着尼赫鲁走来走去的大长腿,暂时看不到人脸,只能听到福建腔的英语。 “他留下了什么?” “他留下了……对了,他的妻子。这座房子,就是他妻子的陪嫁,他们平时住在这里。” “你能认出来吗?” “可以。” “去广场,把影佐祯昭的老婆找出来。” “是。” 士兵赶紧拖着尼赫鲁出去了。 褚亭长站定看向四周三层楼房舍,影佐祯昭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如果有时间应该把这里拆了,仔细搜查,不过日军可能随时回来,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确认他是逃走了还是藏在了什么地方,通常最隐秘的事情,比如藏身所,或者保险箱密码之类的,只会告诉老婆。 不一会儿,外面响动,两名印度少女被拖进院子。 “师座,就是这两个。看起来没张开,那日本大官太不是东西了。” “问她们的男人哪儿去了。” 这回轮到尼赫鲁从旁做翻译了。 “他们说打死她们也不会说的。” ------------ 532 暗中观察 “这么嘴硬?”褚亭长小吃一惊,他以为和尼赫鲁一样配合,“赵小力,想办法让她们开口。”他虚张声势道。 “交给我。” 赵小力带着人就在牲口棚里走来走去,收集柴火和稻草,几次踩到影佐头上木板,但是他们心粗没有发现不平整的木板下面藏着人,这个地洞可以通向村边水渠,不过影佐知道钻出去也逃不远。 警卫连将柴草堆到院落中央,浇上汽油。 两姐妹被推到柴堆上。 “再问一遍他们的男人哪儿去了?” 褚亭长一脚踩在汽油桶上,手里拎着一根马鞭,这是影佐祯昭能从缝隙里看到的全部,他把不敢再抬起木板向上看到脸。他见过褚亭长在杂志封面上的照片,不过很想近距离看一眼,这样有利于判断对手性格,至于他两个老婆的生命,他倒并不是很关心。至于尼赫鲁这个人,他现在看的愈加清楚了真面目,与之前开口壮烈赴死,闭口殉道甘地的摸样判若两人,不过这样一个无耻祈活毫无节操的人,正是一个可以真正合作的人,那些太过要脸不知道利益何在的人才是很难相处的。 那边赵小力把火把塞进柴火堆,火轰的一下燃烧起来。一时间热浪滚滚,褚亭长赶紧从勤务兵手上接过毛经擦汗。 那两个女孩儿即使目不识丁,也知道命不久矣,索性坐下不说话了,她们自觉转过身去避免看到牲口棚。 “说不说?” 褚亭长问道。边上尼赫鲁翻译的也是声色俱厉,差不多进入角色了。这个人简直下贱的无药可救了。 两个女孩儿尽然骨头很硬,也不争辩,也不开口。 “师座,我看先烧死一个,另一个就知道怕了。” 赵小力出了个主义,褚亭长点点头。郭汝瑰面色凝重站立抢边,他同样在观察褚亭长,没想到褚亭长这个白面书生竟然心肠如此狠毒?完全颠覆了他心目中刚刚建立起来的形象。 赵小力狞笑着过去,立即将年长的一个拽起来,拉倒火堆边上,准备将她推进去烧死顿时哭天抢地,闹成一片,褚亭长最后一次逼问,竟然仍然没有问出什么情况来,姐妹大概想好要殉节了,本地妇女确实也常有随亡夫赴死的传统,显然文化使然,也无所谓了。 影佐祯昭突然意识到,褚亭长是在虚张声势,他甚至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单凭直觉就猜到了这一点。 “赵小力,回来回来。”褚亭长招手让手下停下。 “怎么,两个一起烧死?”赵小力手里拧着哭哭啼啼的未成年人,问道。 “也许是真不知道,放了吧。” “就这么放了?那白瞎了这么多汽油?” “叫你放就放了,你带着人再继续搜查,我估计他跑不远,屋子里可能有地道,仔细搜。” “是。” 影佐祯昭心中一凌,心想这下要糟。 警卫连有一个排冲进屋子,用*和木棍到处打砸,搜索地板下夹壁墙内,可能藏人的地方。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如果有藏身的地方,应该在大屋子里,而不是在牲口棚这种地方。实际上影佐祯昭期初也不解为什么要把地洞挖在院子里,但是这一点南北差异,现在起作用了。他不但暂时躲过一劫,还可以继续观察褚亭长焦虑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看起来这个褚亭长喜欢在部队最前方亲自侦察。这符合自己之前的判断。那么这个人与林九之间关系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否是上下级关系?为什么他出来领兵,林九消失了? 眼看自己随时会被揪出来,他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不过这些问题确实一直困扰着他,是一桩心病。他见过马强本尊,当时就让他大吃一惊,因为完全不像现代中国军人的样子,事实上,影佐本人作为中国通,见识过的中国普通军人或者军统杀手何其之多,却未曾见过那样凌然健壮的士兵,其一是身材,其二是躺在担架上嘴角流露出的不屑。这个人体质上高大壮硕牙齿白净,没人任何痼疾和旧伤,就连检查身体的军医也觉得奇怪,他们甚至检查了马强的排泄物,没有发现常见寄生虫可见饮食十分干净。 林九的素描像他更是夹在笔记本里时常端详,被英军俘获后,英国人审讯时也几次出示过几次,他也佯装不知。当时在租借内外,见过林九的人很多,根据他们回忆也是白白净净,又瘦又高,这个时代,只有租界里出这种样子的中国人,但是租界里的小开不可能有那样的身手。 他将这条线小心串起来,暂时不做结论,只是再看这位褚亭长,差不多一样的特征,与起他身旁凶神恶煞的士兵是截然不同的人,虽然目前只能看到他的手,但是那不是从小干糙活的人手,也不像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手,他曾经观察过日本军人的手,陆军与海军的手势截然不同的。 “拿毛巾来。”褚亭长喊道,身旁勤务兵又过来低过毛巾。影佐去年夏天见过牧野和浅野,两人也都十分怕热,据他们说,在他们的时代,室内温度可以通过一种机器调节,不会超过25°。 “报告!”一名士兵冲进院子,“庙门口印度人要暴动。有几个刁民开始煽动了。” “机枪准备。”赵小力丢下手头搜查,跑到跟前,“把带头的几个抓起来,先毙几个就知道怕了。” “赵连长,不要乱来。”褚亭长赶紧阻拦,敌人正在这一带争取民心,我们不能滥杀无辜。 “师座,你知道日本人在我山西老家是怎么干的吗?那些畜生把人赶到村口,然后用机枪……我大舅就是……”赵小力拍着胸脯问道。显得有些激动。 “所以我们不是日本人。” 褚亭长一语震住现场,郭汝瑰站在墙角微微点头,自己或许并没有看错。这个人确实不是个传统军阀,虽然刚才拷问一幕把自己的唬住了,没想到他玩假的。 “那,我把房子点了,给他们留点念想,知道兵爷的厉害。。”赵小力还在讨价还价。一脑门子破坏。 “不行。还有屋子里首饰,圈里那些土鸡山羊,也不许碰。” “那……” 远处突然枪响,然后是短暂的交火。 “怎么回事?” “报告,村头发现日军骑兵,打了一下跑了,可能是先遣部队。” “黄成华的警戒怎么搞的。让敌人摸这么近。” “师座,怎么办?” “估计是海南支队来了,不过不知道人数,这里地势低洼,不适合作战,我们先撤。” 影佐祯昭心里一惊,为什么褚亭长知道海南支队这个番号,他与木村司令部的电报往来何止用密电码,甚至从不提及番号。他也不知道今天好来的皇军是哪一支。褚亭长竟然知道了。曾经败在他手上的军官都哀叹对手有料敌先机的本事,看起来也并不全是推脱之词。 外面步伐凌乱,然后是汽车启动的声音,中国军队在撤离,时迅猛,去的也极快。 广场上大约一千名印度人安静下来,他们意识到天杀的中国人快滚蛋了,别看他们驾着机枪,又是装甲车(半履带车)进进出出,远处日本人打了几枪,就屁滚尿流要跑,看来日本人是天神派遣神兵下凡的传言属实。 褚亭长不想在这个几面环山的地方与日本人过早交手,主要是敌情不明朗,他只希望在情报完整的情况下打一场歼灭战,而不是什么遭遇战。所以他选择先撤。 至于那对印度姐妹只能先放了,估计她们确实不知道什么。知道了影佐仍然活在世上的消息,确实是今天最坏的情报。也许他的命运已经和三名穿越者纠缠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干掉的。至于尼赫鲁他必须带着,怎么处置,得听419的。他甚至也不能确定就是后世印在印度钞票上的同一人,长相相差太大,也许只是同名? 郭汝瑰观察褚亭长军队的后撤也出人意表,绝对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未见有人抢劫村民牲畜家禽,车队井井有条离开村子,村边骑兵队最后撤退,有不知好歹的印度小孩儿开始扔石头,也未开一枪,可见令行禁止军纪不错。果然战斗力不是光靠武器和蛮勇。 南海支队的小野大队来的相当及时,他们前面的侦搜部队与中国骑兵一遭遇,后面主力踩着自行车急行军赶来,敌人没敢交战已经撤离,观察村里车轴印,敌人来了不少半履带车。竟然不战而退,可见没什么勇气。 士兵们从院子里抓到一名间谍,拖到小野大尉跟前才发现是影佐少将。 此时褚亭长正在山头,等待侦察情报。不一会儿前面报告,来的敌人数量很大,超过八百人,并且至少有4门92步炮,看起来是加强的大队级别部队。印度人正在神庙附近,为被机枪和迫击炮打死的几名儿童举行葬礼,看起了义愤填膺。似乎有日本兵也参加了集会。 他知道南海支队这个番号,自然是419侦听结果,不过丛林地带的昼间侦察不是无人机的强项,很多时候必须侦察兵去查看地面痕迹或者远远瞭望才行,所以他并不掌握来犯之敌的情况。 褚亭长与几名连长临时开会,商讨如何歼敌。郭汝瑰列席会议,郭主任深谙兵法,当然知道十则围,五则攻的道理,中国战场上或许十倍的兵力也围不住日军,五倍兵力未必说攻,防都不一定能防住,现在这里兵力与一个大队敌人大致相当,他们却不仅仅在讨论进攻,而是讨论全歼。 ------------ 533 强大火力 这种场面着实在让郭主任既紧张又兴奋,他还未见过褚亭长作战,只听说神奇。当然他知道有那一连谢尔曼坦克打底,不至于会输,但是如何歼灭这么多敌人是不敢相信的。他看着褚亭长交代的也很简单,就是等日本人出来,预测路线设伏,然后截断退路分割敌人,用炮兵一顿猛揍,并没有太多花哨。但是下面这支日军是骑自行车的,机动力也不容小觑,还带着炮;褚亭长该如何预测敌人会从哪里走?从而有足够时间提前部署? 至于褚亭长计划中唱主角的炮,他还没见到,据说还在路上。褚曾经自夸他的炮兵是这里唯一敢在白天开进的部队,郭汝瑰虽然在军事研究院当差,但是能够自己走的火炮还只是从外国画册上见过。以前各次会战,不同战线间调动炮兵都是十分头大的事情,开战了一两天炮还没到的情况比比皆是,不仅仅是我军,日军也一样困难,唯一不同是,他们拉炮的马稍微壮实些,但是不耐粗饲。 村庄里,三名死去儿童的葬礼正在进行。按照印度教传统,尸体由白布包裹在河流上游架起木台火葬。日军尸体需要后运按自己规矩火葬,并不参与。但是小野宽队长,看到小孩儿尸体动了感情,决定亲自参加葬礼。 小野少佐认为,这几位表兄弟是为影佐少将充当帮手,才会被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扫射到,但是他苦劝了一阵,影佐祯昭仍然拒绝在这样感人的场面演讲,他担心敌人还躲在周围,坚持不抛头露面。并且开始收拾东西,看样子要跑。 影佐的做派确实让小野感觉到羞耻。他觉得帝国军人不应该这样怯懦,敌人被他一个小队的骑兵赶跑了,无非是只敢枪杀村民的懦夫组成的乌合之众而已。 全村人都聚集到村外小河边,日军还安排了两个小队列队对天鸣枪,颇让印度人感怀。尸体火化前,大队长向全体村民发表了简单的演讲,由从帝国大学新招募的大学生同声翻译。由于日本的地缘政治从未涉及到南亚次大陆,各方面人才储备为零,懂印地语的日本人更是全国也没几个,目前只有他这样的主力部队才能配置。 虽然翻译的结结巴巴。但是传达的意思足够让村民们动容。小野说:从此以后,不会再有殖民者把死亡强加到印度人民头上,他的部队有足够得了力量保护这里的人民;很快,他的部队就要去讨伐那些只敢屠杀手无寸铁儿童的中国军队。他没有忘记告诉村民,他的部队在中国的广州和海南岛实施过登陆,战胜过两百倍于自身兵力的中国军队。累积消灭的中国军队超过一万六千人。 虽然这里很多目不识丁的印度人,对数字的概念停留在二十以内,这是全部手指和脚趾能够数到的最大数字。根本不能理解一万是多少个二十,但是他们还是能够通过二把刀的翻译,以及日军严整的军容,领会到日军的必胜信念,当然这一点也毋庸置疑的。因为日本人一出现,敌人就落荒而逃了。 少佐将被打坏的六倍望远镜放在了孩子尸体边上,还留了眼泪,场面甚是感人。孩子父亲点燃了柴火堆,然后将燃烧的尸体连同柴草一起推入了河流。这一切都被不远处观察的中国军队看的清清楚楚。 小野带着少许伤感回到影佐家里,发现少将还在收拾细软,确实准备带着老婆撤。 “长官你要去哪儿?” “先把老婆送到基纳亚我丈人家,然后我要回缅甸。” “为什么不留下,下午我的队伍就出发去讨伐敌人需要你的指点。” “你为什么不看看外面半履带车的痕迹?那是褚亭长的机动部队,如果他要跑你根本追不上,如果他不想跑,你又怎么能打赢他?”影佐说道。 “我们打败的有汽车的敌人部队还少吗?” “这一支不一样,我看他们是有意撤退的,也许还在附近。” “还在附近最好,我可以一举……” 头上响起飞机轰鸣声,一架陆军侦察机一掠而过。 “看,我们的侦察机,比海军的家伙靠谱多了。一旦发现敌人踪迹,我们就紧追过去,消灭他们。我们正缺车辆和汽油,可以缴获一批。” “既然你不肯听我的劝告,我先走了。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话,一旦遭遇强大敌人火力的打击,你就退回这里来,躲到村民中间,也许他们的炮火会有所收敛。” “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近距离观察中感受到他不会攻击平民……至少不会用火炮。这个人不简单……我必须立即回去展开调查……” “我派骑兵护送你们回去。” “那太感谢了,不过我觉得有人护送未必安全。我还是自己坐牛车为好。还有一件事,密电码被敌人抢走了,所以不要使用通讯。” 眼看着影佐穿着本地人衣服,和他的妻子们坐上套好的牛车慢吞吞走了,小野心中不是滋味,他觉得学长显然是在热带待糊涂了,陆军大学教授的道理都忘记了。日军飞机瞎转了一圈回去了根本没有看到什么。 无人机飞跃村落上空,拍摄到日军正在吃饭,随队防疫部队正在用复杂的办法净化河水,在看过印度式葬礼后,他们也不敢简单处理水源了。 一群日本军官们在村头招来本地人在地图上指手画脚,显然他们手上的西孟加拉地图太过陈旧,需要本地人指点,无人机无法拍摄到被人影遮挡的地图,但是可以看到日军军官用军刀比划着方向,大致猜测他们的意图。 很快小野大队开始与后方联络,影佐提醒他不要用电台,被当成耳旁风,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密码,甚至也懒得用密码,一向都是明语呼叫,现在他必须知道飞机侦察的情况,不用电台怎么行,少将说的倒是轻巧,完全脱离实际。 于是小野在电台里肆无忌惮谈论计划,要求上级同意修改一下原定路线,他计划顺着敌人车轮痕迹追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敌人囤积物资的区域,显然日本人急着登陆物资奇缺,又指望能从盟军头上搜刮物资,并且他们以往的经验,大概是追着盟军卡车去,就一定能得偿所愿。 褚亭长的部队一样在吃饭,准备下午作战。陶名章太过小心,炮兵行进走走停停,还在20公里外。没有他们,歼灭这么多敌人也确实有难度。他得空与419展开联络,一共两件事,第一通报发现影佐祯昭迹象;第二汇报抓到了尼赫鲁。 419很快复电,要求适当时候释放尼赫鲁,没有他牵制钱德拉鲍斯,很难促成敌人内部分裂。419没有对影佐祯昭死而复生的事情给予解释,更别提歉意。这件事由三人组策划,林秀轩执行,都有一些干系,所以不打算追究责任,自然也没有道歉的必要。 预知了敌人前进路线,就是追着自己履带痕迹,褚亭长进行了预先部署,他原本以为情况会复杂些,没想到敌人胆大妄为到,蹬着二八加重追击自己。真把自行车当坦克车用了? 日军在村头集合,小野亲自检阅了人马,部队齐刷刷扶着自行车等候着,村民围拢四周,看着日本人吹号集合。一些小孩儿凑上前,转动自行车轮子,然后发出羡慕的唏嘘。 小野喜欢这种感觉,这里整整齐齐的1050辆自行车、60挺轻重机枪、4门步兵炮、4门迫击炮,是日本工业实力的体现,一旦这部战争机器开动起来,敌人就只有逃跑的份儿。 骑兵小队和两个中队率先出发,大队部紧跟其后,另有两个大队带着大车和炮殿后,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拖出几公里。 先遣马队追着地面履带痕迹追赶,他们多少有些胆怯,也知道刚才一共没开几枪敌人就跑了,明显不是被打跑的,于是特别留意四周。但是没有发现有伏兵的迹象。 远远听到小山那边爆炸声,骑兵队停了一会儿,那边似乎又没动静了。骑兵们慢慢上了制高点。果然是地图上画着的那条河,但是河流上的木桥被毁了,还在冒烟,显然是敌人刚才干的。 敌人真的害怕自己到了这种地步?骑兵们小心靠近桥梁,看木头桥基,也不像是能通过履带车辆的样子。想查看履带痕迹,对岸从林立突然射来子弹,当场将几名骑兵连人带马射倒。骑兵队赶紧后撤,来不及查看地面痕迹的最后去向,后面日军大队随后赶来,占据沿岸制高点立即与对岸对射,火力很快压制住对手。 小野少佐赶到前面亲自指挥,他的一字长蛇阵从行进间转换战斗队形造成了一些混乱,不过不要紧,咬住敌人就好。他将大队部设置在土路边,给后面队伍让出通道,又让部队设法架桥。对岸不时打出冷枪,拼命阻止日军靠近木桥。看来敌人后卫部队的使命就是拖延日军追击,他没有考虑其中疑点,比如这座桥的载重是否支持重型车辆,以及以敌人的行进速度为什么要阻击他?它下令迫击炮开火射击对岸森林,让敌人见识一下他的火力。 无人机看到敌人队伍乱哄哄挤在了一起,显然小野希望后到的两个中队不要展开,等待道路通畅候立即冲过去。无人机给出了概率射击坐标,大致能覆盖敌人指挥部。 褚亭长以标定桥梁为基准,迅速给后方炮兵射击参数。看似是射击小山后看不到的位置,有些盲目,实际上是以敌人指挥部为圆心一定半径范围射击。 ------------ 534 耀武扬威返回村子 105榴炮营展开急促射击,覆盖方向300米,纵深500米的矩形区域。打了4轮,前面传来新的目标修正,又打了6轮齐射。 郭汝瑰陪同褚亭长在山坡上观察,发现炮击没有打到山头表面,而是打到土坡后面,完全看到不射击区域的情况。但是褚亭长仍然果然下达了新的修正命令。仍然曲射山头后方,只能看到从土坡后腾起的烟雾。 “亭长,为什么不打那些机枪据点?” “那些不重要。而且太分散,先打敌人重兵集结区域。” “但是完全看不到敌人集结啊?” “呵呵,郭主任,你是不知道日本人死板德行,能把机枪设置在这里,后面至少是中队一级指挥部,他们电台少,需要指挥部与前面直线距离短。” 郭汝瑰点了点头,实际上褚亭长的解释有些似是而非,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将昂贵的炮弹,就这么打出去。他在国内时,战役级别炮火准备也没见这么打的,偶尔打几发,也不是为了消灭多少敌人,而是为了给冲锋部队壮壮声势。 隔着一条河和一道小土坡,小野大队倒了血霉。炮击前,军官们正在指挥各部队停放自行车,准备参加战斗。但是场面非常的混乱。 多了一辆自行车确实多了很多管理问题,因为追击中,同一个小组的人员可能拉出几公里远,这样用后货架上卸下武器零件进行组装也是一件难事,一旦小组中的某人没到位,一挺92机枪,或者60迫击炮可能就组装不起来,或者弹药找不到。日军在马来亚从林追英国人,让指挥部追出心得来,特别修改了原来的作战条例,除了机动,还开始强化自行车部队的火力了,将更多的重武器拆解由部队分担,这造成了今天的混乱。 小野宽少佐刚刚下令部队准备架桥,一发炮弹掉落到一堆自行车中间。爆炸将自行车和重机枪高高抛起。他一时以为可能是敌人飞机投弹,他还未见过威力这么大的炮弹,在中国时,通常面对的中国师没有*炮,迫击炮都很少。他在广东沿岸和海南岛作战,遭遇的就更是民团级别的武装。 炮弹接二连三掉落下来,相一时间火光阵阵,破片横飞,他的一个一百多人的大队部,被顿时干掉一半。两个先到的中队被揍的哭爹喊娘。感觉敌人集中了一支相当大规模的炮兵。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案,通常遭遇敌人伏击,他可以实施反冲锋,但是现在隔着一条河,完全看不到敌人。 少佐突然想起影佐少将刚才的话,听着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现在看起来,自己那四门92步炮就算到了,也根本不是对手。敌人的火力何止十倍于这四门炮。 他迟钝地思考处境,最终才下令立即沿公路后撤。但是从后面赶来的两个中队,来不及通过通讯兵得到命令,远远看见炮击既不敢近,也不敢退,却把土路挤了一个水泄不通。于是无人机观察到了敌人的第二个密集集结区。信息传导到褚亭长车上放置的地图桶内,再通过转发设备,将指令传输到褚亭长通过藏在耳朵里的小耳机内。 他将地图铺在吉普车引擎盖上,开始表述他的想法,无论如何必须给延伸射击找一点合理性。 “我估计后面来的敌人会与后撤敌人搅在一起。赵连长你以为如何?”他的问题带有强烈的暗示,他知道赵小力没太多独立思考能力,是很容易被引入自己预设的圈套,替自己得出结论。当然这是在自己表演了很多次“神迹”后,才在部下中达到的效果。 “不错,刚才一顿胖揍,他们一定会往后跑。” “会从哪儿跑?” “当然是沿着这条路,我们来时也看到了,周围灌木走不了自行车,所以一定还是原路。” “你认为打哪儿比较好。” “这儿吧?”赵小力随手指了一个区域。 “嗯,今天就看你手气了。” 褚亭长合上地图,准备给后面下达射击指令。 “褚师座,万一打不中岂不是……”郭汝瑰问道,他从国内来,实在见不得这样糟践炮弹。 “没事儿,不就是炮弹吗?美国人有的是。”褚亭长轻巧说道,自然也不错,他们背靠公路网,即使皇家空军不那么振作,也不是远道而来的日本飞机能够靠区区几次空袭控制的,总之炮弹总是运得上来的。 敌人刚从乱作一团整理出头绪,开始带着伤员徐徐向后撤,炮弹如同长了眼睛又从天而降。低速*的精度难免造成误差,但是较大的覆盖面积也有好处,将一些扛着自行车准备绕行周围灌木丛赶紧离开的日军也搭进去了。 谢尔曼坦克连和机步连,一直在东面等待命令。他们根本没过河,那座东倒西歪的木桥也无法让履带车辆过河,他们只是沿着河边机动到了了敌人侧翼。没有参与指示炮击的任务。现在褚亭长命令到了,让他们迅速回来,切断敌人回去的道路。 小野大队落在最后的,都是些得了痢疾,骑车比较慢的家伙,他们听闻前面炮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奋力踩脚蹬子向前。不想身后又想起隆隆的发动机声,当然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援军到了? 第一辆坦克转弯过来,看到一辆自行车就停在土路中央,车长环顾左右,发现路边一名正在拉稀的日军光着屁股与自己对视,枪丢在一边,手里握着手纸。 眼看距离近到了炮塔上机枪俯角不够,车体前航向机枪方向射界不足的地步。驾驶员猛一拉操纵杆,坦克原地转过30度,直挺挺向日本人冲过去,那家伙赶紧起身想跑,但是裤子没来的级提起,一下子被绊倒,坦克直接碾压过去,这个可怜的家伙原本在两天前就拿到了军医假条,但是为了解放南亚人民的心念坚持参战,最终落得这样下场。 步兵在坦克后面展开,占领两翼制高点,日军不是离开公路不能打仗的部队,必须先把所有退路占据,等着他们殊死一搏。 前面坦克排开队形,用每辆坦克上多达4挺的机枪向敌人扫射,眼看敌人没什么车辆和重武器,75毫米火炮倒是有些多余。 他们不能前进太快,以免掉落到己方火网中,河对岸打过来的105炮弹,才是最值得担心的问题。此刻,进退失据的日军如同笼子里老鼠被两头赶。一对日军刚想躲到灌木丛里架起机枪,就被一发75毫米炮弹掀翻,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成规模的反击。 实际上,小野大队最强的92步炮从任何距离都无法击穿谢尔曼装甲。但是日军仍然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坦克的突然出现,使得拉着步兵炮的马匹失惊,纷纷拉着炮自顾自跑不见了。 残余日军试图利用坦克周围复杂地形和水渠靠近实施*攻击,但是12辆谢尔曼形成完整火网,互相保护,几乎密不透风。日军尝试了两次,一个中队报销在坦克周围,没能靠近分毫,于是不敢再试。更严重的问题在于失去指挥,没有人知道小野宽少佐人在哪里?自下达后撤命令后,所有中队就没有得到他的进一步命令,四个中队长里,也只剩下1个还在指挥,其余都找不到了。 这样仓促的接战和迅速的失败,是日本人经验里找不到的,通常即使突然遭遇敌人十面埋伏,他们仍然可以凭借地形和顽强抗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敌人炮兵的准确性和坦克的快速包抄,剥夺了日军进行对应(哪怕是瞎对应)的机会。炮兵则在第一时间打乱了指挥体系,使得原本依靠通讯兵长传下达的指挥部缺陷全都暴露出来(该大队的电台只能用来与上级通话)。 从火网漏过去的日军开始乱跑,被后方形成散兵线的步兵等着正着。 自缅北回来,褚亭长的部队就淘汰了原来的各种苏制国造机枪,也没有使用*机枪,而是选择了英国人提供的7.92口径的加拿大产捷克式和美制水冷重机枪,作为轻重机枪火力,大大压缩了部队熟悉装备的时间。 步兵们部下天罗地网,等着丢光武器的日军冲向自己,密集的火网笼罩住敌人,不让他们逃脱。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褚亭长那边已经开始修桥,日本人已经抢修了一半,后面的工作非常快捷,很快他的200人的指挥部就重新回到河岸。他的主力都没过河,现在正在追杀敌人。 警卫连迅速扫荡残敌,指挥部人员则爬上制高点。跟随褚亭长的郭汝瑰这才看到小山后面的惨烈景象,正是他刚才质疑炮击效果的部分。 下面密密麻麻全是日军尸体,这么一会儿,数百只秃鹫已经聚集在空中,等着下来开饭。郭汝瑰用望远镜向下面去,警卫连正走过惨烈的炮击区,搜查军官随身情报,以及给垂死的家伙补一枪。那些扭曲变形的自行车辐条轮还在微风威中转动,车把上挂着残缺的尸体,武器被炸成了零件。 双方尸体混杂的血腥战场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这里的情况与以前不同,这里全是日本人。 “报告,找到一个少佐,被炸成两半了。” 赵小力在一里外用步谈机报告。 “很好,把军刀留下,不许私吞。” “明白。” 赵小力答应一声,将少佐手表撸下来塞自己口袋里。然后四下寻找,果然在附近找到一把军刀,刀把后面还留着穗,看着刀鞘还挺光鲜,显得与那些批量产烂刀不同,他想师座是要送人吧。 ------------ 535 反攻加尔各答 日军南海支队大约三分之一的战斗兵力都在小野大队,无论还海南岛还是威克岛的登陆,该部队都曾参与,并以顽强著称;现在该部队迅速垮掉了,很多士兵甚至来不及开一枪,部队也没有来得及展开,进行防守或者进攻的任何准备,指挥部就被一次精确的炮灰急袭摧毁,这样快速的溃败,常常在盟军部队中发生,但是在日本陆军历史上可以称作罕见。 当然褚亭长的包围圈并不严密,有不少慌不择路乱跑的日军,仍然能从灌木丛地带跑掉。杀光每一个日本人也不是褚亭长想要的,他的新式战法不是为了围住敌人,耗费时间将拒不投降的敌人歼灭。他的战术思想,超越了同时代中国军人不少,何止是不争一城一地得失,甚至于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也未必是最优先的选项。仍然要考虑最优的交换比。 他深知,一旦进入围歼,敌人占据的一些地形的防御优势会凸显出来,从而将战斗拖入局部阵地战,伤亡必然剧增,而他几个基数的重炮弹药恐怕也会迅速消耗光,时间上更是耗不起,说白了他的高机动部队不是干这个的。 他研究的新式战术,排除一切让部队停滞不动的可能性,着重发扬火力和机动,不断穿插到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向,着是他追求的境界。 策略上,这次战斗仍然是为了引起敌人注意,将敌人从加尔各答周边吸引出来。有时候,让敌人知道自己存在,才能更好地调动他们,让敌人捉襟见肘的兵力和供应,在错误的对应中快速消耗掉。 他希望指挥敌人的,不是在缅甸于自己遭遇过,并吃过苦头的老对手,最好是一名血气方刚的新指挥官,希望他这会儿正在暴跳如雷,然后下令出击。 影佐祯昭坐在牛车上,远远听到爆炸声。听得出,那不是任何日本武器在开火,他知道小野被褚亭长伏击了。 军部利用自行车追击敌人追上瘾,真的以为自己是装甲部队了。现在甚至连空中侦察也不可靠了。始终没有发现敌人有重炮,他预感到印度的这场战役,会是战争的转折,日本军队到了这里后,也许会发现以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手段突然都不灵了。不管是神出鬼没的丛林里穿插,还是决死的冲锋。事实上,这些战术在缅甸也没有对褚亭长起过作用,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兵力还很有限。 他研究褚亭长很久,最近又向南机关要求将自己在狱中时,与褚亭长部交手各部队的报告取来调查,发现整个缅北就属这支部队最为活跃,即使各部队都尽量遮掩失败,隐瞒损失,但是报告的字里行间,也可以看出他们对褚部的围攻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也几乎没有看到褚亭长部死守一地的报告。他的部队似乎不防御,即使在中国军队全线溃退,急需后卫部队建立防线迟滞日军的时刻,他也没有死守过什么地方,而是不停地在追击部队周围出现袭扰,起到了更好的效果。这个褚亭长,犹如拳台上步伐灵活的拳手,绝不是单单依靠重拳击倒丢手。 远处炮声渐渐停止了,看来主要战斗结束了。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影佐心想,自己必须立即给司令部提出建议,千万不能再盲目地投入战斗,必须给褚亭长设置一个圈套,让他被粘在某个地方,丧失掉机动性。 正在影佐构思阴谋的功夫,褚亭长部耀武扬威重新回到村落。村里人听到远处炮声,都以为日本人打赢了。中国军队不敢接战,迅速撤离的一幕给他们太强的心理暗示,总之他们不相信日本人还可能会输。 远远看到尘土飞扬,显然是大军得胜归来了。人们丢下农活儿,蜂拥而来,拥立在道路两旁,挥舞着日本国旗,这是尼赫鲁和影佐祯昭策划了两天时间搞的欢迎仪式,说好了参加者都会有奖。影佐甚至教会了孩子们一句日语口号:亚洲人民独立万岁。 一辆谢尔曼风驰电掣从道路上驶过去,上面中国士兵看着两边挥舞日本旗,载歌载舞的村民,他们大部分破衣烂衫,连鞋都没有,倒是会说日语了。 有人看出苗头不对,因为这些巨大的机器好像不是日本人的,日本人的载具只有连个轮子而已。又一辆坦克开过,有人认出被绑在坦克炮管下,坐在备用履带上的人,正是尼赫鲁,只见他满脸是泥,显得十分狼狈。 紧随而来的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半履带车,这些东西这里人见过,分明是中国军队的,他们赶紧一哄而散,四处逃命。 “师座,这里的人都他妈坏了良心,咱们把村里土屋都碾了吧。” 赵小力说道,见到这里东倒西歪的土坯房子,他心里充满了破坏欲。 “当然不行,到神庙外,把日本俘虏放下,不许射杀本地人,也不许破坏本地人房屋。” “门口土墙也不能撞?要不碾了他们羊圈?” “你个狗日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 一半车辆没有进村,停在外面。另一半闯进去,在神庙前把战场上抓到的重伤日军码在路边,其中一些已经伤重死亡。然后又将寥寥几名被俘的日军和尼赫鲁一起释放。尼赫鲁上衣口袋里,插着一份褚亭长用日语写的信。封面上写着:木村司令官亲自拆。 胆怯的村民发现中国军人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好像就是来耀武扬威一番的,纷纷小心围拢过来。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垂死日本人,几万只苍蝇正围拢这些将死之人,准备俯冲下来下蛆。 村民心中不由得惶恐起来,半天前,这些亚洲解放者还是一副不可战胜的样子,怎么落到这样的地步?如果中国人带着英国老爷杀回来怎么办? 当然也有心思活络的,突然想起:日本人去时那么多自行车,这会儿那些自行车在哪儿?他们中一些想去往刚才爆炸的方向查看一番,看看能否找到战场,在那里刨到些什么东西。这些人注定能发一笔小财,褚亭长的部队打扫战场并不干净,只拿走武器弹药,那些自行车还留在那里。 尼赫鲁垂头丧气蹲在坦克边,心里想着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他知道既然让自己带口信,绝不会枪毙自己了。 部队在村里停留了两个小时,用油漆将影佐等人留在墙壁上的“日印亲善王道乐土”’的宣传画涂抹掉,然后扬长而去。他们要去附近的英军仓库补充油料。这次维维尔表现的较为有诚意,把一些沿铁路暗藏的仓库在地图上标识出来,当然也是为了他自己的那点小算盘。 中国军队一走,尼赫鲁就取出信封,想看看里面是什么,隔着信封看,好像不是信纸,挺硬的东西,像是明信片或者照片? 崛井支队长正在苦等前面消息,他得到的小野大队最后消息是发现敌人退却,正在追击,这一追,一千多人就追没影了。 天黑时消息渐渐汇总过来,是由第二师团搜索联队带来的坏消息,他们开进到了战场附近,营救出大约150名逃出来的士兵,在村落里也发现大约50名被中国人释放的伤兵,另外获得了敌将领写给木村兵太郎大将的战书。当然打开后,其实也不是什么战书,就是在缅甸被杀的樱井中将的人头照片,人头放在被摧毁的装甲车上,照片背面写着,祝你们同样下场。这句话用了复数的“你们”,显然预计到会有人提前打开,有复数的人看到,于是一同问候。 褚亭长在加尔各答西北160公里处等候补给,以及英军三个旅磨磨蹭蹭出动,自己后方的部队也从兰契源源不断运来。24小时内部队已经初具规模。 反观日军阵营,没有大的动静,不知道是自己的激将法没有起作用,还是日本人害怕自己不敢出战了。 他希望日军在完成主力集结前,再有一次盲目出击,自己好一顿胖揍,消灭一部分,这样他们就很难在本月内再聚集起兵力。 他在同一位置待了2天,419以及英国空中侦察都未发现恒河西岸日军积极调动,加尔各答敌军也没有出来,对自己实施钳形攻势。 相反,他们将四周兵力收缩回去,同时加强了加尔各答防守。日军工兵甚至将加尔各答北面的一些沿公路城镇建筑炸毁,用来堵塞通道,这是以往没有见过的情况。这些住宅大部分属于印度中产以上阶层,属于最欢迎日军的那批人,显然日本人自知加尔各答实力空虚,也顾不上“亲善”了。 周有福带着补充部队及时赶来,英国人答应的装备,总算没有拖延,给了大部分,褚亭长开始向加尔各答进攻,当然他一丝一毫也没有想过要进行城市攻坚,城市是吞噬机械化部队的无底洞,最好不要进去。他希望在外围,引诱敌人出来一战。 419截获日军通讯,日本人正在急调其余主力横跨大半个印度洋过来增援,在这之前,缅甸的15军司令部被孤悬松山的74军牵制了4个师团兵力,木村现在能够调动到印度的是大约3万人的印度军队,另只有一个15师团作为直属部队,需要防守整个缅甸南方。 看起来真的要用钱德拉鲍斯的伪军了,返回的船只正在实兑装载印度军队,而加尔各答防御的仍然是老对手18师团。他们刚刚接替了南海支队在这里的防守。 ------------ 536 攻坚作战 为了配合褚亭长的行动,皇家空军也总算出现在了空中,褚亭长抬头看那些整齐排列飞过的机群,竟然有了一些喷火战斗机,大概是土耳其显露出真实实力后,使得老朽的大英帝国获得了一些调度上的灵活性。某种程度上,土耳其不参加轴心国,对轴心国的作用更大些。 当然必须说,维维尔为了抢回加尔各答,还是挺下本的。褚亭长觉得挺丢不住白发苍苍的维维尔的,因为无论胜败,他都要失望而归。 他的部队一直在缓缓前进,不时遭遇小股日军部队。不约而同,这些部队只是一打就撤,完全没有以往日军殊死作战到底的气概,这让让他嗅到了浓浓的诱敌深入的气味。日军在中国大陆的大规模作战中,从未用过这招,一方面缘于战术死板,战斗只分进攻、防守、退却,没有忽进忽退的游击队习气;另一方面当然也是因为正面战场的中国军队一直在退却,让他们并没有发挥余地。 木村毕竟是个新的对手,褚亭长很难揣度他的风格,虽然林秀轩分析了对手,认为这个木村比饭田祥二郎要莽撞无谋,但是他手下的15军参谋很多都与自己作战过,知道深浅,这一点要好好防范。好在他与英军约定的,只是到加尔各答外围,不深入城市。这样他可以随时观察敌人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做出对应。 以日军的机动性,想要迅速切断他的后路,怕是痴人做梦,但是有可能会围住深入的英军,这件事他仔细考虑过,作为盟友他也难免会受制在内。算起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以说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偷梁换柱,英国人当然不会这么迅猛反扑回来。他原本的算盘当然是因势利导,歼灭刚刚登陆,病疫缠身的大量日军,但是现在看起来,日本人收缩到了坚固城防内。看来自己打小野大队下手太狠了,把日本人大醒了? 对于攻坚作战,他仍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这方面经验甚至不如周有福和陶名章,他们毕竟在国内作为守方打过很多城镇防御。 他希望先测试一下部队攻坚能力,同时看看自己的信息能力对于这种战斗的支持程度,于是派陶名章先行带着部队,对加尔各答北方一个叫做加莫普尔的小镇进行一次进攻。那个小镇平平无奇,但是有一个英国人水厂,英国人撤退时炸毁的不彻底,日军似乎想修复那里的水厂恢复自来水供应,加莫普尔加尔各答北方一线,日军唯一没有收缩回去的一个据点,目前突出于防线,兵力不明,侦察兵看到小镇中心教堂顶上挂着日本旗。镇里传出爆炸声,日本兵好像在延主要街道的建筑物内开墙破洞,似乎要死守。 陶名章兴奋地接受了进攻任务,他打了几年仗,不是防御就是退却,进攻城镇是鲜有的体验。于是着手部署炮兵,他刚刚接受了英国人给的炮营,甚至还有部分英国人在完成交割前临时归他指挥,当然得立即打一下。 英国人谨受协议,派出16架轰炸机对这个小镇进行了水平轰炸,毫不意外,这种无精度的轰炸肯定会收获附近平民的憎恨,不过大英帝国早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 惠灵顿轰炸机在几千米高空进行水平投弹,落点偏出指定目标大约半公里,没有一颗掉进小镇里面。日本人没炸死几个,习惯了紧靠目标侦察,等待精确火力支援的陶名章部,倒是差点被炸到。 英国飞行员恬不知耻地向后方报告,观察日军外围阵地被炸开一个缺口。实际上,日本人在这个小镇根本就没有外围阵地。不过这次轰炸倒是将日军布设的雷区给犁了一遍,算是唯一的贡献。 接下来陶名章的87毫米炮开始射击,他将这些重炮推到前方,进行直瞄射击,炮火准备很充分,打掉了一个基数弹药。 褚亭长和郭主任也亲自到前面观战。郭主任很想看看褚亭长的部队在攻坚方面有什么厉害手法。要知道,褚亭长现在的重炮,比国内一个集团军多不知道多少。他通过望远镜,看到炮火腾起巨大烟雾,吞噬周围建筑;日军在壕沟里布置的机枪被点名炸成零件,那些拆掉轮子的92步兵炮被爆炸掀到空中掉下来。 日军暴露在表面阵地上的所有武器都没有生存的机会,只能通过躲藏在瓦砾后的迫击炮进行反击。 很快英军第二轮空袭到来,由飞的较低的蚊式战斗机担负。它们能以一定俯冲角度投弹,而且飞的较低,总算把*扔到了小镇里面。这下日军所有反击彻底哑火了。陶名章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建议进攻。 褚亭长没有干预陶名章进攻,虽然他隐约觉得炮火准备还不够充分。陶名章的一个搜索连,从一侧甘蔗地展开进攻,日本人防御的也很仓促,来不及清理这里射界,这样可以很好的隐藏部队靠近,不过在靠近到小镇300至500米米区域时,必须通过英国人*落下的空旷地域,这里只有一些弹坑可以隐藏,势必暴露进攻意图。 “看起来,天上也掉馅饼,陶营长这次要立首功了,”一旁周有福阴阳怪气说道,他也用望远镜看着前方,看到搜索连迅速通过空旷地带,向一片瓦砾前进,并没有枪声响起,“有了英国人轰炸,加上一个基数炮击,这样的仗谁不会打?哎……陶营长也真是太会浪费弹药,这才外围一个小镇,就这么兴师动众,以后怕是难以为继啊。” “听说你打过淞沪,”褚亭长问道。 “老大,我打那些仗,你还不清楚?” “当时你们的部队,在日军轰炸和炮击下,坚持了几天?” “呵呵,在庙行挨过那次炮,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镇不大,和这里差不多,一开始炮击的时候损失挺大的,三天我们团损失小三分之一,团长报销。不过,后来我们深挖了防炮洞,就稍好些,你是不知道上海那个地方,挖洞几尺就是水,我们愣是半个身子站在水里,但是伤亡减少不小。” 褚亭长不置可否,看着部队慢慢推进,陶名章的重炮射击还在继续,那一套掩护步兵的延伸炮击做的不错,颇得布鲁克真传。只是不知道,炮击后的瓦砾下还有没有日本人? 搜索连展开散兵队形,慢慢逼近,他们穿着美英混搭风的军服,身上没有身份识别标志,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仍然可以判断出军官的大致位置,因为连级指挥部旁边有背着电台的通信兵跟随着,即使躲在弹坑里,那根天线还竖在上面。 眼看夺取这里没什么问题了,小镇中心教堂顶的日本旗,也被一炮炸掉(褚亭长与英国人签订了保护英国人财产的书面协议,不过他从没打算认真执行过)。 连长从弹坑内起身,以手势召唤自己最后一个排跟上。 一声枪响,连长倒下,子弹在他的钢盔上留了一个小孔。所有人呆立了一秒钟才趴下,没有发现子弹从那里射出来的。 紧接着,躲藏在角落里的日军掷弹筒开始射击,准确打到散兵线后面的连指挥部附近。一时阻断了连部与前面部队的联系。 前面士兵一时不知道进退,敌人的机枪开始从那些被炸塌的房舍内开火,有一些火力甚至距离搜索连不到30米,他们刚才一直沉住气没有射击,现在让后面大炮有些投鼠忌器了。一时间,搜索连被压制在距离小镇口倒下的瓦砾前动弹不得,日军掷弹筒总会能找到角度打到他们藏身处。 “看起来里面日本人还有组织。”褚亭长说道。从敌人反击的突然性看,仍然有人在指挥。 “现在不能退,得冲进去。”周有福说道。 “嗯,让陶名章继续炮击,告诉何必胜让他的坦克连发起进攻。” 褚亭长继续评估目前的情况,419无人机对下面的侦察作用也十分有限,尤其这里炎热的六月份,让昼间的红外侦察效能大减。他现在不知道敌人还剩多少,躲在哪里? 斯图亚特坦克连从另一侧甘蔗地进攻,他们碾压过这些农作物,搜索前面敌人火力,但是敌人没有任何反击,显然没有有效反坦克武器。 坦克冲到跟前,用火力压制敌人机枪火力,突然间有两名日军抱着*冲出瓦砾,企图进行自杀攻击,但是迅速被机枪手干掉。 郭汝瑰也在一旁观战,并不置一言,他看到褚亭长炮兵、步兵和坦克的合作简直天衣无缝,各展所长突破敌人坚固防御,却不知道,眼下的战斗已经是褚亭长部队打的最难看一次了。 坦克推过瓦砾,终于进入小镇,将后面步兵拉下一段距离。陶名章开始用6磅炮射击两侧高楼窗户,他们和周有福都街巷战经验,而且还都是来自防守方,所以他们知道黑枪手或者那些准备袭击坦克后面步兵的人会藏在那里,这是他在自己的搜索连被一通机枪打懵后,才突然想起来的。 “让陶名章的进攻先停一下,把伤员运下来,再把英国人给的机炮营调到制高点上。”褚亭长说道,这是刚才通过耳机得到的林秀轩的建议。 “用机炮部队?”周有福不解道,按他想法,那玩意儿是打飞机的。 “日本人抵抗快瓦解了,不过可能藏着不少冷枪手,大炮反应太慢。” 下面立即着手部署,马上就要进入步兵逐屋争夺战,他希望再准备充分一些。他将这里争夺战视作练兵,现在看起来,日军对于防御也还没有准备好,武器暴露在表面阵地较多,火器配置不合理,但是指挥官的大致思路是对头的。所幸,他们好像没有反坦克武器。 ------------ 537 攻克坚城 伤亡了40几人,搜索连刚摸到小镇口,就几乎丧失战斗力,陶名章原本不打算从师部调动坦克,仅用炮兵和自己兵力完成进攻中占领,看来还是不行。 一个连的坦克投入作战,终于稳住局面,现在又调其余连队进去展开作战。按照师座意见,他按兵不动等了一个小时,将各种直瞄火力摆在制高点上,才再次展开进攻。这功夫,敌人耐住性子,没有发起对坦克的自杀进攻,只有零星的冷枪和掷弹筒攻击,这些攻击看不出敌人还有指挥。不过419持续监听到教堂附近有电台活动,内容千篇一律,向上面报告准备玉碎决心。 准备停当,部队再次向前推进,斯图尔特坦克沿着街道搜索,车长们怕挨子弹,不敢露头,后面步兵更是拖的比较远。坦克用并列机枪指向沿街房屋,随时准备射击,不过无论是并列机枪还是航向机枪,其射界都不足以对付头顶上敌情,事实上坦克在头顶区域完全没有视野,除非车长把头伸出来操纵顶部机枪。 按照褚亭长设想,坦克机枪一旦开火,附近山上直射火力会跟随曳光弹射击,迅速解决敌人,但是事实与设想之间距离到底有多大?还不得而知。这里的建筑不是村落里土坯和木材为主的普通印度人房舍,而是砖石的英国人社区,非但坚固,而且大多有两层甚至三层,这大概也是日本人最终下决心守一下的原因。 事实上上,牟田口中将也正在关注这里,他并不准备援救这里,他更希望借着这里的防御战,摸索对褚亭长装甲部队的有效打击办法。他的战役目的有二,器一是减缓敌人进攻速度,褚军神出鬼没的机动太让他头大了。第二是借助巷战消耗敌人,这是他需要着重观察的部分。 驻欧洲的日本武官,已经通过苏德战场考察到了一些城镇战攻防双方的经验,这些经验表明,日军曾经在淞沪打过的最惨烈的城市战,与那里的情况相比仍然是小巫见大巫。被炮火犁平的斯大林格勒或者哈尔科夫市内,没有一栋楼是完整的,几乎全城变成废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攻方更有利,相反的废墟下反而容易藏兵,一旦组织得当,甚至有机会吞掉整支装甲兵力。而在野战条件下,对于火力装备不占优的一方,这是不可想象的。 考察报告认为,城市作战中,机动力和火力占优一方未必有利,相反应该充分了解到坦克观察能力低下,射界狭小等缺点,而步兵小组的灵活性优势则会被放大。 大本营下发了这些报告,在那些日军仍然胜利的战区当然不太受重视,但是牟田口知道进攻印度的计划本身有些打肿脸充胖子,本质上是弥补亲敦江失利的备用计划,所以他格外看重这些以守为攻的办法。 他也很清楚劲敌褚亭长和孙立人已经从一堆庸碌无为的中国将领中崭露头角,更多的美国装备交到他们手上,战争会变得更加艰苦,而日军机动能力低下的问题必然凸显出来,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是日军的意志力。 他在这里部署了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步兵中队,就是送给200师吃的,当然也是为了看看褚亭长的牙口怎么样。至于防守武器,他没有多下功夫,只是多准备了一些*和*。由于汽油短缺和一时找不到很多酒瓶子,他的部队也来不及准备太多*,不过牟田口觉得这一点倒是无伤大雅,他命令驻守日军做好以玉碎的与坦克同归于尽的准备。 褚亭长一直在观察部队前进,他看出了后面步兵有些脱节,日本人的冷枪对坦克手没什么心里制约,但是对步兵有不小压力。现在这种差别使得双方开始脱节,这未必似乎日本人有意为之,但是确实起到了作用。 但是步兵与坦克该如何掩护,保持多远距离,他心里也没数。眼看坦克纵队似乎已经接近了小镇中心的教堂附近,一念之间,他觉得让陶名章按自己的想法试试看。保险起见,他让另一个连的坦克从侧翼包抄水厂。 突然之间,城镇内枪声大作。日军火力从各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向坦克后面步兵射击,一下子阻断了坦克与步兵间的联系。坦克开始转动炮塔,但是车长们不敢将头伸出坦克,导致从潜望镜和观察缝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 废墟内几名日军冲出,企图将*放置到坦克发动机上,但是一字长蛇坦克连,单车之间的掩护仍然存在。这些尝试被航向机枪瓦解,但是击中*导致的剧烈爆炸将形成了烟尘,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褚亭长在远处也看不清下面部队的情况。日军从楼房二楼扔下*和*来,仍然是投掷坦克后方发动机部分,也许是他们的反坦克教材如此编写的。 *除了制造烟雾,效果不大,但是*立即起了作用。眼看着有一辆坦克被点着,开始燃烧起来。坦克企图转弯,结果横着停在道路中央,车组没有一个活着逃出来。 山头上直瞄火力立即对二楼窗口展开射击,果然这些预先准备的火力比更重型火炮来的迅速,暂时压制住敌人。保护住坦克纵队没有被迂回的敌人掐头去尾干掉。 随后,57毫米的六磅炮投入射击。这些火炮发射的*直接从窗户射入,在内部爆炸。但是日军随即改变战术,他们趁着混乱从地面临近街道渗透出来,但是仍然坚持一套呆板的战术——不断企图用*炸毁坦克履带。这使得薄弱的步兵在坦克间穿行,他们绕到一辆坦克后方时,必然面对后一辆坦克的机枪。 双方都处在了巨大的混乱当中,各种冒失和昏招交替出现,当然作为穿越者,褚亭长掌握的理性认识显然更多,他只是仍然欠缺感性认识的火候,将正确战术磨合出来。 坦克连在狭窄街道上完全停顿住,被中间燃烧的残骸分割开来,前面的退不回来,后面的上不去。 褚亭长从高处看到日军在远处的水厂附近开始集结,很快有了一个小队规模。显然敌人仍然保持着一些组织能力。好在他早有准备,预判敌人这支步兵可能的迂回路线就在教堂附近开阔地,他命令直瞄炮火瞄向那里,等着敌人出来。敌人果然出来,都没有带着步枪,而是浑身绑着*。大概是要钻坦克底盘进行自杀攻击。他们通过时,各种火力一起射击,立即引爆里随身挂满*的敌人。连锁爆炸将这股敌人彻底报销,褚亭长判断,这应该是敌人最后预备队了。他们的指挥部,也就在教堂附近。 看起来,敌人还没有摸索出有效的防御方式,没有在小镇里完成半地下化的工事,没有打通建筑之间通道,没有准备太多*,没有足够有效的反坦克武器。但是即使如此,也已经够褚亭长喝一壶了。 他下令用105自行火炮对没有发现大股日军的可疑地区进行轰炸,并调动谢尔曼坦克连和机步连迂回到小镇南面切断敌人退路,原本他的思路是为三缺一,尽量不赶尽杀绝,也是为了敌人不做困兽之斗,顺手拿下小镇,现在看来必须全部消灭,免得这里有人活着出去传授经验。他隐约感受到了敌人有将城镇堡垒化的意图,陶名章已经发现守军里有工兵部队,从侧面佐证了他的猜想。 敌人攻势减弱,中间被击毁的坦克被后面坦克推开,纵队再次前进,一举冲过街道,在教堂附近开阔地汇合。 后面步兵在上级严令下冒死跟上,在房舍间展开逐屋争夺,这才发现里面没太多日本人,如果牟田口留一个大队在这里,情况会截然不同。 “报告师座,小镇内敌人被压缩到教堂和水厂一带,那里有地下防御,他们利用地下室和蓄水池向我们射击,暗堡很多,不能一一发现,我们坦克炮威力不够,我建议把直射炮推到城里。一个一个把地堡轰开。” 陶名章通过电台报告他又遭遇了新的难题。 “一个破镇子你要打到什么时候,让部队带上*靠过去,把他们烧死在地下室,还有你在外围多部署人,务必不要放走一个。” 他深知必须立即结束战斗,让部队从这里脱离,下面伤亡报告每十分钟送抵一次,每一次数字都在迅速变大。除了谢尔曼坦克和105的*炮,他还动用了美国人最新给的*,这次战斗可谓下本极大。 坦克开始用37毫米炮发射*,阻挡坚固防御内敌人的视线。刚刚受训归队的一个*小组偷偷靠近敌人掩体,从气窗射进一股火焰。 火焰在巨大压力下在地下室内横冲直撞,甚至于从附近仍然隐蔽的射击口冒出来,将其暴露出来。随即引爆了日本人堆积在下面的弹药。整座教堂在巨大的摇晃中被烟雾笼罩,虽然还立在那里,但是好像歪斜了不少。 “师座,最后一股敌人躲到水厂地下储设施里了。”陶名章继续报告情况,“那里完全混凝土钢筋结构,没有重炮怕是掀不开。我建议还是把炮推进城直射。” 褚亭长犹豫是不是要派工兵去进行一次爆破,他很忌惮把宝贵的重火力派去干这种事。 “哎,陶营长还是上大学把脑子上傻了,”周有福在一旁冷笑道,“碰到什么难题,不是请示用重炮,就是请求用坦克,没有这两样东西好像不打仗了。”他说着不住摇头。 “别说怪话,你有什么办法?”褚亭长知道老周有鬼点子了。 “既然是水厂储水池子,肯定连着上游水管子,咱们把管子打开,让他们躲地下好好舒坦舒坦。炮弹何其宝贵,乱糟践怎么行?” “不错,是个办法,你立即去办。” ------------ 538 印度国民军 周有福乐呵呵领命而去,和陶名章对抗是他永远的主题,虽然经过加尔各答银行大搬运以后,他知道师座视自己为亲信,对陶名章那种书生气十足的呆子,则不太敢信任,但是似乎在作战时更倚重陶,这也是不能容忍的。陶这个人作风死板,毫无灵活性,进攻时一根筋,僵持时无办法,这一点必须时刻找机会揭露出来。 他带着工兵和*到水厂查看水厂,他读书不多看不懂复杂工业设计,不过水厂管道还是看得懂的。无非是河流接净化池,然后连接到自来水厂。 英国人草草炸毁了上游进水管,用泥沙堵塞进水口,也许想着以后回来恢复起来容易。日本人工兵赶了个夜班,看起来也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他下令炸开河口阻挡的烂泥,让河水灌进去。 褚亭长在高出观看,也不知道周有福这些下三滥损招行不行,不过周的想法提醒了他,攻坚坚固城防,如果敌人地势低,可以用水灌他们,这一带河网遍布,不愁找不到河流。如果敌人地势高,可以断绝他们水源。说起来,周有福的鬼点子确实比陶名章多不少 耳听下面不再有枪声。他用望远镜观察,看不出什么情况。 周有福这招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日本工兵利用原来地下坑道,在地下挖掘了不少藏身洞,互相还都连通,以为战时可以互相支援。没想到大水灌进来成了要命的失误,所有藏身洞一下子都淹没了。 里面日军眼看着一分钟内,水从脚面淹到腰部,知道外面中国军队使坏,别无选择他们如同老鼠一样从各个出口冲出来。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假设好的机枪。短促的枪声响起后,战斗结束了。 郭汝瑰也看着新鲜,他发现褚亭长有相当的军事民主作风,绝没有独断专行的军阀作风。 “褚兄,这招以水攻敌,还真是精妙。我看这里应该不会有逃敌了。” “这里水网纵横,其实我一直考虑以水火攻敌,”他一下子把周有福的主意揽到自己这里,“虽然也是有蒋委员长炸毁花园口殷鉴,不过那毕竟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地方,水火毕竟无情,但是这里不是我们地方,打烂了让本地人找英国人闹去。” “哦,褚兄所见,郭某甚为赞同。” 郭汝瑰发现这个人也不是黄埔系将领那样维护蒋,该说的也都说,国内舆论还都自欺欺人咬定花园口是日本人干的,他倒是给坐实了老蒋的功劳。不如借此发挥,套套他的立场。 “说起当年引黄河水阻挡日军,虽说黄泛区损失惨重,但是战略上,还是阻挡日军沿平汉路西进,攻占武汉之企图。” 他的话四平八稳,没有沿用国府的口径强调炸河堤是日本人所为,但是也提及了国府当年的无可奈何。 褚亭长自然超然于时空和历史,听出弦外之音在于试探自己。 “郭主任此言差矣,自古言: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若是一帅无能,必然殃及百姓。” “哦,褚兄说的是。”郭汝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有福兴冲冲回来报告,打死了四十几个,还从下面脱出淹死的尸体五十几具,其中找到敌人工兵大尉尸体一具。现在研判,敌人防守这个镇子的,一共就两个中队,步兵炮两门,迫击炮两门,机枪几十挺,人数不超过400人。 “看看,这么些人就耽误了我一整天。”褚亭长说道,对照他消灭南海支队多一倍的兵力用的时间,确实多了,并且还带来不小的损失。 “师座,通道打开了,我们去加尔各答?” “先等等后面英军。把部队重新伪装一下,对了,告诉部队不要随便喝河里的水,等着消毒。” 说着话,头上英国人飞机飞过,他们似乎夺取了部分制空权,不是通过空战,而是利用雷达,错开了日本机群到来的时间,趁着这个时机,可以实施一些轰炸。 笨拙而又缓慢的惠灵顿轰炸机又是去炸恒河上的日本舰队,如今那支舰队的规模小了很多,也不再有舰载机保护,不过英国人仍然不敢低空投弹,一方面是怕下面机关炮火力,一方面是留着高度,一旦日本战斗机出现可以迅速俯冲逃脱。日本陆军轻巧的隼式战斗机很容易在俯冲中被甩掉。 几公里外,影佐祯昭布置的眼线,将中国军队停止进攻的消息传递到后方,因为一线没有电台,缅甸司令部得到消息已经天黑,出动飞机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黎明时再让陆航轰炸机去原地撞撞运气。 随着英军喷火战斗机的出现,日本人开始担心制空权的问题,海军的零式与喷火在澳大利亚沿岸交过手,似乎掌握这种飞机的一些弱点,但是海军不肯把具体的交战报告交给陆军。现在也只能通过德国人的报告,了解喷火早期型号的性能。 缅甸实兑,木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着褚亭长带来的那张樱井人头的照片,揣度其中的用意。他想,对手真的把自己看成一个纯粹的傻瓜,以为可以靠一张照片就可以轻易激怒自己?还会另有深意? 影佐祯昭正从印度回来了,人还在路上,就连续发来电报劝诫自己不要冲动,这一点让他恼火,好像隔着一千公里,这个家伙就预知自己会无谋上当。他也学过中国兵法,知道一些虚虚实实的道理,所谓示人以虚,未必虚,示人以实未必实。也许这种充满挑衅意味的照片,反而是为了隐藏他们自己的虚弱,用来拖延时间? 他拿起旁边的报告,18师团又在要这要那拒不出击。大本营把牟田口的部队从2旅团改成3联队后,他好像不太满意。现在又抱怨炮弹不足,补充兵员训练不足。牟田口原本是一员悍将,好像也被褚亭长那些坦克和自走的火炮吓唬住了。如今他在恒河以西有两个精锐师团,后续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到达,必须扩展占领区,以利于部队迅速展开。全部窝在沿岸不动弹怎么行?必须想出办法来。 “报告,钱德拉鲍斯阁下求见。” “哦,快请他进来。” 木村心中一喜,想谁到,谁就到了。 他正准备用印度部队去冲锋陷阵,扩展西孟加拉占领区,也为日本军队补充物资,摆脱疫病拖延时间,甚至于也可以试探一下,褚亭长是不是虚张声势。 影佐祯昭向他保证,印度军队的人员损失,可以得到当地人补充,作战物资也比日本军队消耗的少,也不受疫病困扰,确实很适合立即投入作战。 穿着一身新设计黄绿相间印军服的鲍斯,意气风发走了进来。 鲍斯在德国呆了很长时间,非常佩服纳粹党魁希特勒的多才,并处处加以模仿,所以也也亲自给新组建的印度军队设计了军服。军服以棕绿为主,辅以鲜明色彩搭配,红色肩章,五彩军团臂章,胸口黄色绶带,红黑相间腰带,头巾上配以鸡毛组成的民族头饰。如果不是日本人仓库里实在找不到他要求的更加浅的黄色印染布料,军服会更加华丽。 “司令官,我是来向你请战的。” 开门见山,他道出了来意。 “来的正好……请坐,”木村原本想客套一番,也是被这身军服晃的一愣,下属说印度人对军服面料要求近乎苛刻,没想到是真的。天皇陛下阅兵时的礼服,也没这件花哨。 “哦,三个师的印度军队已经运到加尔各答了。” “这些我知道了,我是来要求亲自指挥他们的,我必须去祖国参加战斗。” “您亲自指挥他们?”木村口气略带惊讶,这是故意流露的。 “我在德国考察了多年军事,我对西孟加拉的地形也了如指掌,我坚信可以战胜敌人。” 驱逐敌人当然只是他的一部分的想法,他真正想要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掌握住兵权,他刚刚听说尼赫鲁被中国人放回来了,也不知道中国人糊涂到什么程度把国大党的一号人物放了,大概是没有调查清楚身份。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立即去印度。抢到兵权,就能制约国大党的领袖们,或许可以找机会吧尼赫鲁干掉。 “既然如此,那就请鲍斯先生去前线,辅助皇军作战,”木村说着从边上取过威士忌,给鲍斯倒满一小杯,他当然清楚这个印度人的用意,不过大本营也倾向于用鲍斯来领导印度军队,“那就用印度国民军军团长的名义吧,来,让我预祝军团长阁下马到成功。” “我的军队都在北非与德军作过战,我本人更是熟悉那套机械化作战,”鲍斯一仰脖子,饮下那杯酒,“我听说那些中国人在英美枪炮支援下,在我的家乡肆意横行,烧杀抢掠,这笔账,一定要与他们算一算。只有一件事,还要请求司令官。” “请讲” “贵军在南洋作战时,缴获了大量英制口径武器,如果给我,可以迅速扩充部队,比起贵军从本土抽调兵力,岂不是更快?” 木村心想,果然狼子野心,已经开始盘算日后和我们分庭抗礼,不过这份雄心正用得着。 “很好,我也正有此意,所有5万支步枪和一千五百支机枪都给你。你可以扩充七八个师。我们的飞机和大炮可以随时支援你的队伍。” ------------ 539 卖队友 双方一拍即合,木村立即派遣水上飞机,将钱德拉鲍斯送到加尔各答。至于答应的枪炮,大部分还远在马来亚仓库里,不过这些事情只是随口说说,他相信即使不给,鲍斯也会欣然前往。鲍斯肚子里那点儿花花肠子,他最清楚不过。 419最先得到日本人有意让印度国民军打头阵的消息,并且作为对东条授意,正在筹备的大东亚会议(还来不及改成大亚洲会议)的呼应,大本营意图在政治上营造亚洲人解放亚洲的场面,除了印度军队,还陆续会有缅甸、泰国甚至汪精卫政权的军队参与进来。当然政治上也是为了将蒋介石和他的军队开除出亚洲,凸显出汪精卫政府才是正统合法民国的假象。 客观上,当然是日军水土不服,太多的疾病造成的问题。入侵缅甸前,日军在泰国准备了2年,囤积了大量药品和净水设备,相比较入侵印度的行动太过草率,导致预料外的情况疫情爆发。 褚亭长挺近到攻加尔各答,日军坚守不出,互相炮击,他几次试图诱敌出动,但是没有成效。 无人机观察表明,日本人在城里大修碉堡,似乎是要死守。在吉大港,孙立人面临的情况差不多,他与褚亭长必须互相别苗头,以争取国内来的兵员和美国来的武器。不过守那里的日军31师团也不肯出战。 指挥部内,所有人一筹莫展,200师连日进攻,己方因为酷热和病疫减员也不小,八千发炮弹已经打出去,也就是听了个响。 陶名章建议将火炮集中起来轰击出一个缺口,然后用坦克和半履带车结成纵队,进行中央突破,行进中占领市中心,也许敌人会瓦解。 褚亭长当然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他见识过加尔各答英国人区域的高大建筑。车队在这样的建筑中间行驶,会被两边窗口和楼顶的火力消耗掉,尤其半履带车连顶都没有,一个*就能消灭一车人。这种事他在缅甸丛林里已经遭遇过了。部队进去,就会被掐头去尾,分割歼灭。 周有福则建议褚师座再开香堂请一下关老爷,他发现自大弄到那些黄金后,褚亭长再未施过法术(射击日军巡洋舰开朱砂笔画符咒那次他碰巧不在)。 想来抢英国人黄金这件事,可能折损了褚师座的阴德。实际上当然不是他想的这样,一方面是忌惮郭主任在身边,另一方面,眼下敌人就是不动弹,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英国第4集团军的部队倒是上来了,拉来了一些火车炮进行射击,当然因为忌惮海面上日军两艘战列舰随时可能出现,只是躲的远远的。 不过即使进攻不畅,美英的记者已经云集在这里,等着扭转局面的一刻出现,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日军上陆后似乎没有以往的凶猛了,竟然停止不动,也许转折点就要出现。 “师座,你就再设坛问关老爷一下,接下来该如何破敌。”警卫连赵小力急切问道,在褚亭长军事会议上,不分大小,他也有插嘴的分。 “这里三牲不齐,怕是不行啊。”一边何必胜说道。 “那就这么干耗下去?” “耗下去不是挺好的?”周有福说道,他是这里唯二知道英国人真实想法的,因为他参与了银行大搬运,“让日本人拉稀拉死,我们捡现成的。” “我在38师的弟兄说,前些天孙部打死一个日本大佐。”何必胜说道。 “大佐算老几,我们连中将都干死过。” “但是他毕竟是在缅甸了。” 郭汝瑰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渐渐开始荒腔走板,除了褚亭长掐诀念咒歼灭敌人的传闻好像是真的,还有他们与孙立人部不合的传闻似乎也是真的,不过在国军队伍里,各种迷信思潮和派系纷争也实属正常。 “缅甸怎么了,我们还有照片,他打死的大佐有证据吗?”周有福嗓门大起来了,干掉中将是他此身最荣耀的事情,不容任何人质疑。 “都别吵了。”褚亭长打断众人,“我待会儿一个人沐浴更衣,问一问卦,你们在这里等着,都不要跟来,要不然不灵。赵小力,你带人守住外面,任何军务电报,都不要打搅。” “是。” 众人终于等到褚师座的这句话,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奇怪,师座有这样神通,为什么不每天卜个十几二十卦啊,把日军所有调动搞的清清楚楚。 褚亭长离开后,众人连同郭汝瑰围着城防地图喝着茶干等着,地图上画着日军的防御弧形地带,防御分外围和城区两部分,兵力火器配置也十分明了。 显然此时攻城有两个问题,其一是日军部署的情报是英国人提供的,单单依靠空中侦察,就把18师团防御画的如此细致,精确到每个中队,每一门重炮的位置,显然有不少脑补在其中,以往他们就领教过英国人这一套。英国人不大会在地图上留白,有时候会用参谋部猜想来代替侦察情报。看着像那么回事,一打,全然不对。 第二点是沿恒河部署的日军第2师团和南海支队就在侧翼,听说是拉稀拉的不能动弹了,没有与18师团合兵一处,也是牟田口提议不要让他们把传染病带到自己防区,但是很难说中英军队陷在加尔各答久攻不下,他们不会突然来一个包抄,切断后方。所以这件事还需谨慎,最好问一下上天。 褚亭长再次出现,是一个小时后,显得神清气爽。 “师座,有门儿了?”周有福问道。 “嗯,卜了个上艮下离的贲卦,乃是玉石俱焚之相。” “听着不吉利啊?” “不,是日军即将受庸手拖累,玉石俱焚。”褚亭长背着手走到地图前,“我料明日……最迟后日,日军会有一股出动,以试探我方战力。” “那就吃掉他们。让城里敌人恼羞成怒。”赵小力抢答道。 “此言差矣。敌人出来,我们要示弱与敌。” “怎么个示弱于敌?” “你们看……”他走到地图前比划起来,“你们看,这里是我们与英军结合部,敌人可能会从这里下手,而我们要做的是让出侧翼……让敌人看到机会。” 黎明时,两架日军Ki46侦察机,迅速飞过加尔各答以北盟军区域,进行空中侦察,选择这个时机,是因为日初时可以借助东面旭日隐藏自己,一旦它们转弯离开,可以借助速度迅速向缅甸方向回去。英军飞机一般追到海上就回头了。 后座飞行员不时要求侧过机身,俯瞰下面,与昨日敌人部署对照。他看到了两座新的野战医院出现在公路边,旁边的担架一副接着一副,一直排出半里地。 野战医院附近没有晒绷带的地方,显然不是作战受伤,而是迅速蔓延的传染病,看来敌人的东亚体质一样不适应这里,这是一个必须报告的好消息。消息通过电台迅速发送回去。 与此同时,钱德拉鲍斯正在加尔各答举行隆重印度国民军第1师授旗仪式。牟田口与指挥部人员列席仪式。牟田口中将见到这辈子见过的最花哨的旗子。 这是一面六种牙呢丝绸,精心刺绣而出的军旗。 军旗图案夸张,在金色旭日光芒中一只张开巨口狮头正等着吞噬敌人。印度第一师以狮为图腾。第2师是象,军旗还在中国赶制。这么复杂的刺绣图样只有传统苏绣工艺能完成,汪伪政府与自由印度勾结后,揽下了这个活儿;第三师是印度豹,候选图样还在东京帝国美术学院设计。 远处中国军队攻城的炮声从夜里起稀稀拉拉起来,似乎要换英国人来攻了。 有人送来最新的情报,不是实兑司令部整理后的情报,而是截获己方侦察机的电报。牟田口看了几遍,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以中国军队远比日本人差的卫生习惯,不流行疾病才是奇怪的。 “现在好了,大家公平了。”他心念一动,“且慢,为什么要公平,自己这边明明有一些不会得疟疾和痢疾的战士。” 那边军鼓声中正在最后授旗,有钱德拉授予穆特师长。牟田口起身与所有日本军官对着那面花里胡哨的旗子敬礼。印度第一师的大部分人打过北非战役,另一些在纳粹阵营作为雇佣军效力,都是有经验老兵,不过缺乏的是营以上军官。 这支部队人枪很多,士气高昂,但是缺乏重武器,暂时日军不舍得将缴获的英国大炮给他们。不过,该部队侦搜营是穆特师长的杀手锏,这支部队由勃兰登堡部队出身的哈维尔中校指挥,部队中不乏在勃兰登堡部队服过役,或者在英军特别空勤团受过训的印度人。他们凑到一起互相切磋,又有取长补短的收获,显然在特种作战方面,要更胜于日本军队。 牟田口走到钱德拉旁边:“我有一个好消息,城外的中国军队好像有疾病流行了。” “哦?” “我计划立即出击,穿插到他们与英国人中间,这样或许可以歼灭其中一部分。” “能不能把英国人交给我的部队?”钱德拉说道,“这是我的军队第一战,我不希望世人看到我的人消灭一支弱旅,我想印度必须从昔日的殖民者身上找回自信。” “这一点毫无问题,由你的人发起进攻,当然,还需要进一步的空中侦察来确定进攻细节。” “三百四十年了,自东印度公司建立以来,我的人民等了整整三百四十年,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 540 壁上观 身着花花绿绿军服的印度国民军方阵走过总督府前宽阔街道,街道名字刚刚被改成了甘地大道,街头竖立着巨幅的甘地画像。 大约数十万印度人蜂拥两侧欢呼。原本在日本海军战列舰巨炮射击这座城市后,印度人已经开始惧怕行为怪异,出尔反尔的日本人。不过影佐祯昭指挥国大党基层组织,弹动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说服了相当数量的本地人相信,一切都是盟军的阴谋,其中中国人的罪恶更大一些。英国人都退走后,唯独他们当天没有及时离开,以至于日本海军误判,而进行射击。于是那些脑筋不灵的人,很容易地将心中的恨转移到了中国军队头上。 观礼台上,日印军将领看着下面几千人方队过去,第一方阵走的是英式步伐,人员来自英军部队。第二方阵走德式步伐,人员来自德军正在组件的950印度团。 由于没有排练,没有人预先知道第二方阵的行进速度略快一些,最后为了避免撞上,他们被迫减速,这使得第三方阵的普通骑兵,和第四方阵的骆驼互相挤在一起。出于对骆驼的恐惧,战马开始四处乱跑。一些骑兵跌落下来。 整个阅兵走的乱糟糟的,不过围观的人民仍然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毕竟是350年来,印度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部队在街道上行进,为了加强民众心目中的这一印象,鲍斯谢绝了18师团派出一个大队参与阅兵共襄盛举的提议,避免民众产生部队的指挥权,以及新政府的独立性产生的不必要联想。为了加强日印亲善的假象,东京大本营容忍了鲍斯在部队内排斥日本顾问的做法,并且颇有先见之明地派出了200名宪兵来到加尔各答,相对于作战部队比例之高,实属罕见,主要是担心败坏皇军名声的各种行为,以及在军队大疫情爆发时,再增加性病添乱的举措。 不过,每天仍然有十几起强奸案件以及嫖资纠纷发生(很多印度妓女拒受军票);国大党的宣传机器开动起来,将所有这些坏事,归咎与中国间谍所为。木村也被迫承认,登陆以来,南机关如同木头一样毫无作为,所有情报和宣传方面好事,都是影佐祯昭一个人干的 在钱德拉鲍斯看起来,阅兵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重武器,日本人把登陆后缴获的290辆卡车全都据为己有,只拨给印度高官4辆豪华轿车,使得他的部队目前只能用马车和牛车,当然整个加尔各答战区,日军掌握的所有的汽车一共也只有294辆。日本国内的生产和运输,都很难顾及到这里的需要了。 阅兵完成,印度军队直接开出城区,去中国军队攻城的区域参加战斗。日本飞机展开了侦察活动,发现褚亭长的军队似乎要退。因为他们又在砍树伪装车辆,这是他们机动前的必备过程,该部队总是格外注重伪装。使得空中侦察不容易发现其动向,或者规模。 挨了近一万发炮弹的日军阵地上,日本兵从藏身掩体内爬出来,很多人已经挂彩,他们来不及包扎伤口必须立即准备战斗。因为炮声减弱不是好兆头,可能是敌人进攻的预兆。他们在缅甸与褚亭长的部队交过手,知道该部队可以紧跟延伸炮火进攻,不赶紧出来,坦克可能就冲过战壕了。 眼前一片弥漫的硝烟,完全看不到敌人进攻的踪影,也听不到隆隆的坦克声响。 背后响起了轻快的鼓点,狼狈不堪的日军纷纷回头,看到一个营规模的印度军正列队开进。在很接近战线的地方,整齐的队列才解散,仍然以很密集的队形前进。日本人趴在地上,等待着炮弹在印度兵人群里爆炸,这几乎是肯定的,他们知道200师的炮兵最近进步有多神速。炮弹打的又准又狠。 挺着刺刀,毫无炮火掩护的350名印度军就这么从日军战壕跨过去,冲向前方。穆特师长在后方紧张地观察。这个营是鲍斯为了体现日印军事合作的牢固程度,故意扔出去进行火力侦察的。 穆特师长并不赞同这样冒失的进攻。他在北非有相当的军事经验,预计很快部队第一次冲锋,就会损失一小半。倒是那些完全不知道高层政治交换黑幕的士兵显得信心很足,在祭拜了湿婆,完成祈祷后,毅然投入进攻,他们不知道对面这支中国军队有接近一万人,是自己的三十倍。至于有多少炮,日本情报机关从来没搞清楚过。 奇迹发生了,印度军队从遍布弹坑的战场上轻快穿过,没有遭遇任何射击。倒是头上日军侦察机,不断遭到中国军队高射炮的袭扰,飞机只能远远观察,看到中国军队正在沿公路整齐排列,在看不到头的卡车边集结,迅速登车扬长而去。 维维尔的一个加拿大旅正在西面实施进攻,当然出于对中国军队的信任,没有盯着侧翼褚亭长的动向,这显然是非常致命的疏忽,任何一个中国将领都知道,看住友邻,往往比看住敌人更重要。现在褚亭长跑了,哈蒙德旅长还不知道。 褚亭长当然知道轻重,他希望盟军在扮演溃退时显得更真实些,也知道印度人进攻能力不怎么样。所以他延后一小时通知了维维尔,气的维维尔在电台里大骂,总督当然有理由愤怒,通常只有英国军队出卖友军,怎么可以反过来? 当然,总督电话打到史迪威那里告状是免不了的,但是总参谋长人不在。因为最近史迪威发现最近送到阿萨姆的兵员质量下降,很多人上飞机前两天就没吃过饭。蒋在电台里推脱说,开春以来中原灾荒,他的军粮不足,既然这些兵以后要靠美英补给,少吃七八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史迪威摔了电话,直接飞去重庆了。 穆特师长的侦察兵报告,中国军队沿着公路迅速向北跑了,可能与第2师团最近在东面的小规模出击有关。他仍然有些犹豫,他查看了敌人炮击后留下的痕迹,不像是撤退前阵的虚晃一招,看着原本要进攻,但是突然遭遇了什么事情。 他向鲍斯报告了他的想法,但是鲍斯从政治学高度判断中英军队之间存在嫌隙,并且比预判的要严重,所以这是最好的战机,不容错过。必须在日本人面前露一手,这样有利于他在与本土派的分庭抗礼中占据上风。 穆特派出他的骑兵部队,沿公路搜索。日落前遭遇还不知情,正在运送炮弹的加拿大后勤车队,随即展开遭遇战,缴获了6辆卡车和满载的弹药,骑兵连将俘虏的十几名加拿大士兵,以及随车的印度籍搬运工全部吊死在路边,显示他们对英国人帮凶也绝不留情的决心。 不留俘虏是鲍斯的既定策略,为了区分自己与本地国大党的不同,某种程度上他是故意背叛甘地的路线,而展现自己的铁血手腕。在中上层激进民族主义者中,甘地的一套早就没有太大市场,而受到了唾弃,这种以牙还牙的的报复方式更受青睐。 当然鲍斯也不在乎那些底层民众的感受,他们未受过任何教化和牲口区别不大,民族主义者和殖民者都懒得灌输这些人任何思想,不少低种姓的人无所谓阵营,反正都是被比自己白净的人盘剥。鲍斯对这些人同样毫不留情。 突遭袭击的加拿大第11旅,不知道侧翼进攻敌人的规模,慌乱中开始后撤。远没有褚亭长部来的有序。原本维维尔的部署,让褚亭长200师处于日军18和第2师团之间,自己的部队较为安全,现在形势逆转过来。维维尔现在甚至无法在加尔各答周围战区的地图上找到褚亭长的位置,他的副官告诉他,褚部跑到地图外面去了。而且电台联络时有时无。 日军监听到了双方往来电报,虽然无法完整破译,但是可以破译开头和结尾的习惯用语部分,显示是给中国军队的,措辞不太客气的急电。总之不太像是一个陷阱,因为英国人显示出的乱,是无比真实的。 200师的骑兵侦察部队四面出动,侦察敌人动向,但是仍然没有等到18师团出动,显然牟田口还在观察。日本人也没有将自己的疑心告诉印度盟友,他们希望印度军队出击到深远的地方,试探真实情况。 入夜时,印度军队与加拿大军后卫发生激战,美国随军摄影师用摄像机记录了作战过程:两支武器和战术完全一样的军队,在公路附近展开交战。双方隔着一公里开始射击,一个小时后,当双方接近到300米时,战斗中断——印度人退出战斗开始祈祷。 一小时后,战斗继续爆发,基站持续到黎明前印度军队耗尽子弹,退出了战斗。拷贝以基摩尔村遭遇战的名字命名,属于写实风格的战争纪录片。 在冗长的两个小时片子里,观众能看到的,是漆黑一片的背景中,双方曳光弹飞来飞去。 200师指挥部内,褚亭长还在关心18师团是否出动。英国人的航拍情报表明,主力已经出来了,与419的情报不符。显然英国人有吹嘘敌情诓骗盟友的习惯。 “印度第2师也出动了,在西侧。”陶名章整理英国人情报,在地图上标示出来。 “两万人打四千人,加拿大11旅明天要悬啊。”褚亭长点头道,似乎在评价足球比赛,且对胜负也不是很关注。 “师座我们怎么办?” “继续等,等牟田口出来。要不然,用20万发炮弹也打不进去。” ------------ 541 快速回马枪 郭汝瑰也看出褚亭长这是要诱敌,但是丢下英国人总好像不太妥当。他并不说话,只是暗中观察。从几天前起,他就感觉褚亭长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当时还不能把握。现在他大致清楚那是什么了。与他见过的这个时代的大部分高级军官不同,褚亭长对士兵没有架子,对美国人和英国人则一点儿不在意,甚至大胆到适当出卖英国人,这份境界倒是很奇怪。缅甸时,英国人被围在人安羌,只一球员,杜聿明立即调动了最精锐部队援救。中国方面总是很珍惜盟友,而盟友却不太珍惜中国军人生命。 他在湖南调研时,有的师来了几个美国教官教授工兵课程,其实只是士官。但是军官们对美国人的阿谀之态让人鄙夷。其实军官们也知道,这些人美言几句,美援也不会偏向他们,但是就是忍不住见了洋人低头哈腰。 “师座,英国人扛得住吗?兵力对比,现有的情报说是3打1,或许明天就是4打1了。”陶名章有些担心。 ”据我观察英国这些殖民地部队,澳大利亚善进攻,加拿大人善防守,印度人呢……善吹牛,所以没事的,能抗住。”褚亭长说道,他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 “名章,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郭汝瑰主任,你一直在前面指挥,还没见过吧?” “国防研究院的郭主任?”陶名章赶紧过来握手,刚才见面只是见军衔敬礼,并没有人引荐。 “昨天你们攻坚,我在山上看着。打的好啊。”郭汝瑰客套道。 “哪里哪里,还是周营长最后的计策用的好,要不然强行攻坚,怕是还要损失不少弟兄。” 边上周有福不自然地哼了一声,他总是小人之心,难免琢磨了半天,却没有感觉出陶名章话外有什么暗讽,似乎是在夸自己。当然这也是应该的,昨天自己确实漏了一手。 “郭主任,你不是想考察炮兵?我看,你到陶营长部队去待几日如何?” 褚亭长一直盘撮合他们认识一下,他预料自己这支部队将来会成为国军几大主力之一,必须先打下楔子,另外,林秀轩认为陶名章很可能已经是中共的人,或许可以用来试探郭汝瑰现在的阵营。 “我正有此意。考察炮兵,其实是郭某这次来的一大要点。” “好,我们全师开拔,去东面与第2师团周旋,让这里18师团没有后顾之忧。” “我们是佯攻一下?把主力留下待机?”陶名章问道。 “不,这里有敌特细作,留兵潜伏容易暴露,你知道我们机械化行进,地动山摇的,”他自信地背着手道,“现在不似以前了,日本人见我们退,就会疯了一样追过来,现在他们学会忌惮我们了。是好事,哎……也是坏事。” 众人一起点头。确实,目前日本人见到褚亭长部队不再那么莽撞,只有从其他战区调来的南海支队不知深浅追了一下,结果一天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兵力以及几乎全部的自行车。 “所以我们全军向东,去打第二师团,一来呢,美国人那里有个交代,不至于说我们看戏;二来,稳住这里18师团。” “那……敌人要是不出来怎么办?”陶名章问道。 “会出来的饿,我料他们目前对我们在公路网地带的机动能力还是不清楚的。所以我们离远了,会给他们营造幻想。这一战,我要求的是至少歼灭18师团大半,不是什么印度第一师第二师。” “嗯,我老周也好再砍一个中将脑袋。” “我看好你。”褚亭长点点头,“还有,把工兵的推土机留调过来,可能用得上。” “那些部队还在美国顾问带领下训练,可能不行。” “那就让美国顾问来开。” “我们不能直接指挥美军啊?” “没事儿,史迪威听到打仗鼻涕泡都能乐出来,他才不管那些黑人死活。用我的名义给他发报就是。” 加尔各答城内,牟田口继续撺掇城内其余印度部队出击,既然印度有取之不尽的兵员,能用他们与中英军队消耗,确实是最上上的办法,人打光了,也能省不少粮食。 中将不断通过电台与指挥部联络获得飞机侦察信息。他刚刚获知,中国军队突然消失,是去打第二师团了,多半是听说第2师团内爆发严重的疫病,才去捡这个软柿子捏。 趁着皇军集体拉肚子,突然进攻,这确实符合褚亭长一贯的做派。但是他仍然关心一件事,就是中国军队在这一带行军的速度。理论上两百四十公里的距离,对于汽车不是个事。 不过飞机报告,看到公路上中国部队有些拥堵,好像行进不快。 牟田口正在盘算,电话铃响起,是意气风发的鲍斯打来的,鲍斯聪明过人,半年间将日语学的相当不错了。 “我们的骑兵刚刚进行了一次猛烈进攻,我亲眼看到我的部队在军旗指引下,一路攻占敌人指挥部,歼灭了一千人。”鲍斯说着哽咽起来,“不过我军伤亡也很大,需要贵军炮火支援。” 这是一早上,鲍斯第八次还是第九次告知,他们又歼灭了超过一千名敌军,如果他所言全都属实,也就不需要什么炮兵支援了。英军11旅满打满算只有四千人而已。 “我衷心祝贺贵军的勇气,只要木村司令官命令下来,立即调拨炮兵支援你们。” 牟田口敷衍了一下放下电话。盘算是否出击。第二师团虽然游疫病,但是那里有海军支援,而且有充分防御准备,显然不必担心。如果这里,顺手歼灭英军,接下来的局面可就打开了。 参谋又进来念了一份电报,敌200师先头部队一夜行军,已经到了第2师团外围阵地,交上火了,大约营级规模。 一夜走了200公里,可谓神速,但是情报表明后续部队还在180公里外火车站,似乎在等英国人油料补给。可见,也不是有了汽车就一定神气的,估摸着,他们也只能快速运送一支营级部队快速行动,其余部队快不起来。 “看来行军还得靠步兵两条腿。其余还是歪门邪道。”牟田口小声念叨起来,不过显得底气不足。他早就总结过日本士兵的优越,只要有严令,就能压榨出潜力;相反汽车是榨不出什么潜力的,机器只会因为意外走不动,给计划打折扣。 无论如何印度人算是把英国人纠缠住了,而且打英国人向来是油水最多的,他们甚至不像美国人那样会在失败前破坏装备。 想到英国物资,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但是还不能莽撞。他先将直属工兵大队的井上大尉找来,吩咐他的部队立即分几路出动,在中国军队去的公路上进行爆破,将其破坏,考虑到将来接受这个地区,公路还得修复,所以他又提醒,也不要破坏太过,能让地敌人车队暂时不能通行即可。 井上大尉领命而去,牟田口下令炮兵联队出动支援印度部队,刚部署到这里的装甲兵第1联队趁着夜色行动,连夜切断英军后路。但是没有步兵跟随,应该尽量拖延交火,等待后续步兵赶到。第55联队占据公路附近制高点,形成防御,监视东面中国军队动向。 显然这一切部署看似万无一失,对付几千英国人甚至有些劳师动众,不过他必须做最充分的打算。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知道这一战的主要难题不在于英国人,而是提防神出鬼没的褚亭长。 不过千算万算,仍然有些失误,瑕疵就是他派给井上重雄大队长的破坏公路的任务。任务交代的模棱两可,含糊不清,既不能破坏太甚又不能让敌人轻易过来。执行起来颇有难度。 实际上,美苏早已经开始研究破坏交通线的战役甚至战略价值,但是日本没有好好研究,毕竟帝国没什么汽车,对那些依靠汽车进行的大纵深大迂回什么的,没有太感性的恐惧。 所以牟田口只是草草命令工兵带上*出动,也不管给下面军官出了个什么样难题。 泥结碎石公路被炸出几个坑,可以用多快速度填埋?每公里道路上布设几个炸点,才能为修复制造最大的麻烦?这些课题日本并没有仔细研究过。更何况牟田口还说了要为将来修复留有余地这样的话。 419无人机跟踪城内日军出动,看到敌人开始炸毁公路,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信号,敌人主力要出来了。 无人机发现,敌人在几条主干道上,各炸毁了七八段,每段大约十米宽,形成了汽车无法通行大坑。然后18师团的工兵心安理得回去了。显然日本人认为这样的阻挡足够了。 到了出动推土机的时候了。他那些推土机编成在工兵营,新来的士兵,训练不足还不能投入任务,不过他给史迪威发的电报立即得到了回复,授权他指挥美军部队。 深夜里,200师骑兵悄然返回,他们已经得到航空侦察发现的敌人破坏位置,没有遭遇敌情,显然敌人并不打算占领,只能炸完收工。 不一会儿,推土机赶来,开始对日本人炸出的大坑进行填埋,美国工程营长亲自赶到现场进行指挥,大部分地区直接填埋,有些路段填埋太困难,需要在附近重新开辟辅路绕行,这需要设置指路牌和纠察,以免混乱。一切有条不紊,迅速进行。 ------------ 542 混乱的早上 牟田口原来判断,中国军队得到日军出动并围困盟军的情报是天亮后,研判分析,等待后续情报需要一两天,如果制定反击计划,会面临道路被破坏,调动工程部队需要至少两天,修通至少一天。他至少有四五天时间来消灭这里英军,然后腾出手来对付敌人。考虑到敌人远道赶来,师老兵疲,他可以放开手脚教训教训老对手,当然顺手为樱井报仇,他的部队刚刚得到了47毫米战防炮,大本营说,可以洞穿敌人的任何坦克。一旦敌人被缠住,再由第2师团从后面一包抄,印度问题好像就此解决了。 虽然他在褚亭长时,已经开始学会谨慎,但是仍然对日本陆军天下无敌的那一套深信不疑,深信只要在关键时刻压榨出士兵的精神力量,胜利唾手可得,而依赖汽车的敌人,只要破坏公路,他们就完蛋了。 褚亭长部队连夜抢修道理的时候,日军后卫向后收缩,空中侦察还没有展开,自然无从知晓。200师的后卫还在加码炮击第2师团,也给敌人造成了相当的假象。 那边,第一战车联队的97式坦克,已经从加尔各答出击,从印度军队后放迅速向北。速水联队长的任务是带着坦克迅速攻占木希巴木尔火车站,切断英军退路,可能的对手是英军的后面赶来的另一个旅,不过影佐祯昭的眼线得到情报,该旅指挥部刚在兰契下火车,只是一些人员和指挥部,没有重装备,所以不必太担心。另外,他的眼线发现了英军囤积在巴木尔的各种物资,其中包括日军奇缺的奎宁。日军虽然抢占了印尼的金鸡纳霜产地,但是国内药厂还来不及将药生产出来。当然,马来亚和缅甸紧追英军抢夺物资的美好回忆,促使日本人敢于在与英军作战时,冒一些风险。 不过,坦克出动不顺利,刚出加尔各答,就有2辆抛锚,随后有一段上坡路,又坏了3辆。 这些坦克投入缅甸作战时,还是早春,气温比现在低了不少,西孟加拉六月份的平均气温超过40摄氏度,夜里也有35°左右,对于这些为对苏作战设计的坦克是一个考验。 更大的难题是坦克部队太快,步兵无法跟上,这里公路倒是现成的,不过没有卡车,甚至于连马车都没有,步兵只能靠腿走。登陆印度的行动太过草率,各种变化远快于计划,补给方案只好一直修修补补,一会儿加强野战医院,一会儿防疫净水设备,一会儿运来一千两自行车,全都给了南海支队;部队序列一直没有完整,病马厂、修械所、机场建设部队还都在缅甸。不过战机难得,主力55联队连夜急行军,在坦克后面吃灰。希望在坦克到达4小时后赶上。在此之前,只能用屡败屡战的空挺部队来支援坦克了。 日军快速行动时,加拿大第11旅与印度国民军两个师还在慢条斯理作战,两军都是英式风格,但是印度军队缺乏连以上指挥官经验,无法同时在整条战线上展开多路进攻,这样就限制了兵力优势,反观让加拿大旅颇有些诡计。他们趁着印度军队夜间祈祷时,发动了几次刺刀冲锋,轻易将白天交战时印度军队死伤惨重夺取的几个村落又夺了回来。 维维尔得知前面顶住了,稍微安下心来,继续给史迪威发报,问他到底管不管褚亭长了?要是不管,他就停止进攻了。 史迪威人在重庆,不太清楚情况。但是褚亭长先到的电报告给他一颗定心丸,电报告知他的部队会将疫病困扰的第2师团赶下恒河,然后再夺回加尔各答,这个宏大的计划,确实将英国人的告状稀释掉了。 史迪威原本感觉中英对反攻日本人都不积极,只能用装备哄骗着他们入秋后发起反攻,现在中英双方都急着反击,虽然好像有了分歧,总算是求之不得。 速水崇人少佐的坦克部队开着车灯全速向目的地冲锋,完全不管有半个中队已经丢在了路上。他的指挥车在第一位,炮塔前面站着一个本地带路党。 这位德里大学数学系学生,拥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他不带纸笔穿越英军防线,记忆下每一条道路,现在他扶着炮管给日本人带路。 有了这样活地图的,坦克联队顺利绕过了英军设防地段和雷区,直接穿小路插向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黎明时,坦克手们已经可以看到附近铁路线上火车喷出的蒸汽,英国火车总是趁着夜幕运输,以防白天被飞机扫射。看来这次来的及时,能抢到不少军需。 速水看了看表,飞行师团的轻型轰炸机和装载空挺部队的运输机应该已经快到了。牟田口师团长,希望这次空地配合尽量完美,对于陆军而言,还是第一次进行这么复杂的多兵种配合行动。 远处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显然英国人可恶的雷达再次起作用了,不过也提醒了速水少佐,己方飞机已经靠近海岸了。他下令部队前往集结区,等候伞兵汇合。 第一批战斗机从坦克上方飞过,没有遭遇拦截,立即投入到对地面防空火力的扫射中。随后俯冲轰炸机赶到,向附近英军防线投弹。 从深远后方赶来拦截的15架喷火战斗机姗姗来迟,但是没有立即拯救地面部队的空战,飞行队长试图绕到正在攻击的日军后方,一来占据高度和背对太阳的有利位置,二来看看形势,如果日本飞机太多,还来得及放弃战斗。 当然这个简单的战术企图帮助他撞了大运。速度缓慢的日本百式运输机,载着空挺部队正好赶来。 日本人一直试图学习德军空降技术,也下了本钱,但是这支部队总是厄运不断,不是扔到海里,就是扔到山区,今天更好,直接闯到了敌机机群眼前。 日本飞行员以为飞来的是己方战机在投弹后返航,没有防备直接飞过去。英国飞机意识到走了好运,打击这些连自卫机枪也没有的运输机一样可以回去交差,于是纷纷扑上去,用.50机枪教训日本人。 就在坦克部队头上,运输机接二连三拖着黑烟掉下来。只有9架飞机勉强扔下伞兵,其中有两架高度太低,伞兵来不及开伞就摔死了。,另有2架在战斗机追击下迫降到地面,也是死伤惨重。 英军飞行员报告摧毁敌人运输机超过20架,但是没有报告看到有伞兵降落下来,使得兰契指挥部仍然陷在混乱的敌情中,没有有意识到日军的企图。 日军坦克群在预定的集结区,只等到70名伞兵会和,其中一半挂彩,人数只有预计三分之一,而且几乎都没有武器。 速水只能硬着头皮向火车站发起了进攻,他也不知道那里的敌人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是一个大约150人的连。 防守火车站的,是英军的一支劲旅,刚从巴勒斯坦调来贝德福步兵团,滑铁卢战役时夺取过拿破仑的军旗,目前该部队奇装满员,战斗部队又一个营规模。 在遭遇空袭时,团部正在卸载铁路上的斯图尔特坦克和高射炮,日机突袭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一些眼尖的士兵还看到远处又空降兵落下,而兰契指挥部又说不清楚敌情。团长经验丰富,立即派出小姑部队开着装甲车出发侦察,希望获得一手敌情,他最担心的是能够看到的只是冰山一隅,或许敌人已经包围了他的部队。 419的无人机监听到英军侦察部队通讯,侦察兵告知后方,与日军遭遇,发现大约2000名日军和150辆日军坦克。实际上,即使算上缅甸和马来亚的日本坦克,也没这个数。 林秀轩在潜艇上就预感到不好,英国人可能要跑。果然守卫车站的英军开始落荒逃走,他们远在巴勒斯坦时,也听闻了日军不留战俘和每战必胜的传闻,事实上上,比那些和日军交战手的败军更胆怯。英军逃走,留下了附近正在卸车的105轻型*炮和坦克。这是维维尔准备投入到对加尔各答攻防战用的。这些装备从美国东海岸装船,历经波涛绕好望角到了孟买,又经历了漫长的穿越印度铁路运输,还没有开一炮,就不要了。 速水少佐还未作战,就只剩下11辆坦克,其余三分之二坦克扔在了路上待修理,他也没胆子进攻,刚才敌人出动了装甲车侦察,可见规模不是一个加强连那么简单。于是他要求空挺部队先行侦察。 只有大约20名日军伞兵还有武器,于是只有这20人投入了战斗。胆战心惊的日军沿着铁路向前突进,做好被突然而至的扫射送上西天的准备。但是什么也没发生。前方弹坑还在冒烟。一辆英军维克斯装甲车停在铁路边,车门大开。他们靠过去,发现里面早就没人了,地上捡到一只鞋。 日军装起胆子继续前进,迅速攻占了月台,发现整整齐齐的美式坦克就在板车上,有2辆甚至已经卸下了车。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有道理的。日军指挥官掏出信号枪,向空中发射了红色信号弹。 牟田口在加尔各答指挥部焦急等待战况,一早上坏消息不断,除了坦克抛锚和空挺部队损失惨重,还有自己的55联队发生了大量中暑,实在无法压榨出潜力。 速水报告,他已经攻占敌人后方,缴获了9辆坦克和6门大炮,这还只是可以看到的战利品,其余物资正在清点中。 ------------ 543 简陋的新式武器 419持续通过电台监听,听到一条大本营发给15军军部奇怪的通讯,大本营要求优先装卸特殊武器到加尔各答,并使用有经验工兵部队配合新式武器试验。 电报没有通报武器类型,但是有东京调布通信学校人员随同。显然这是一件非常特殊的技术兵器,可能是雷达,因为日军雷达兼顾通讯功能。不过林秀轩判断还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是雷达,似乎应该部署在孙立人防区对面,那里高山较多。他的直觉判断,这件事可能与牧野这个危险的穿越者有关,不是雷达那样简单。 中日双方穿越至今恰好近一年,他最担心的就是凭借日方国家实力,各种成果可能会渐渐冒出来,进而会慢慢抵消419的技术优势。不过调拨给陆军使用,又显得十分蹊跷。浅野是个夸夸其谈的人,不会对新式武器有什么贡献,牧野长于导航,即使有什么东西出来,也应该是航空类,而不是调拨一支工兵使用。能在前线使用,想必在日本国内已经试验过,可惜最近419被困在这里帮助盟军,无法去太平洋方向转转。 另外,秦小苏从电报使用密码等级看,并不像很重要的东西,林秀轩决定沉住气仔细跟踪,或许可以一窥穿越者的思路。同时,他也开始策划上岸与褚亭长甚至郭汝瑰碰碰头,褚亭长最近的几次通讯提及,部队训练按美国大纲,丛林战部分有限,还都是菲律宾镇压当地人的经验,与日本正规军对抗驴唇不对马嘴,还有特种作战部分,这个年头也没有深入的经验,他希望419上能有人去他的部队,训练一些丛林战法和狙击战术。至于如何混进部队,他还在想。 轰炸火车站的日军战机返航时,从空中飞过褚亭长的纵队,发现了地面伪装过的车辆在行动,但是它们已经没有弹药俯冲下来袭击,飞行队长只是简单报告了一下发现敌人车队自东向西飞行。 通讯被秦小苏截获,他也不知道远在实兑或者加尔各答的日军通讯部门是否会受到这样的语音讯息,因为没有任何回复,比如指令它们重复报告。要么是没听到,要么是收听单位敌情观念不强,不知道车队自动向西机动意味着什么。 不过有备无患,秦小苏对这类事都有预备方案,他立即模拟飞行队长声音,向可能监听的方向发送了取消发现的语音呼叫,声称刚才看错了,可能是路边树丛。他才不怕会出现什么破绽。这个年头没有录音(至少通讯部队不可能有),一旦敌人起疑对峙起来,也说不清楚什么。 牟田口刚刚从前方部队清点英军仓库的欣喜中平静下来,他提醒自己必须时刻警惕褚亭长,也许他会有什么诡计。空中侦察发现敌人车队让他着实吓出一身汗,刚想发报问工兵大队搞什么鬼。空中侦察修改了刚才的发现,说是树,这给他颗定心丸。看起来,陆军侦察机相对于海军总是有责任心,至少知道有错要改。现在,他更加相信敌人会按着自己的时间表行动。暂时,中国军队除了一个营的骑兵,都不可能给自己添乱。 上级要将新式武器送到他这里试用,显然是在胡闹,他登陆前就知道那是一种通过无线电遥控的小型履带车辆,据说还有装甲,可以装45公斤*开到2公里外敌人碉堡下面引爆。他当然不相信无线电还能遥控车辆行动,电台呼叫在2公里外都未必可靠,自然不能奢望更多。 他也不可能知道,这是牧野同时进行的几个子计划之一的指令遥控总成。牧野毕竟知道技术需要稳步积累,而在地面车辆上实验技术难度较低,他在训练场已经试验了可靠性,获得一套可靠的信号接受发射装备,现在可以投入实战了。下一步他准备整合指令接受和自动驾驶仪,再移植到更复杂的飞行器上操作舵面。目前,有人操作的自杀火箭已经完成,指令遥控的火箭也已经在组装中,但是还没有到可以试用的阶段。遥控坦克先来,是岸信介的主意,是为了先给军部开开眼,让他们僵化的脑瓜做好应对新式战争的准备。 牟田口继续翻看电报里的清单,从英军手里抢夺到的物资竟然都是自己急需的。坦克大炮和药品弹药。弹药可以直接给印度部队,其余自己留着了。鲍斯刚跟他打过招呼,歼灭加拿大旅的最后阶段,得让他的人来打。牟田口欣然同意,他知道这位政客急着要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充政治资本,不过他只要两样东西,一是英国人的物资,二是褚亭长的头。 周有福侦搜营连同一个坦克连,获得道路有限使用权,走在了最前方。但是他没有直接去救援加拿大旅,而是偷偷向南前往加尔各答附近,等着时机到了切断出动日军返回道路。 他真心佩服褚亭长为了这招引蛇出洞,早早准备了推土机,一旦成功,就避免了对坚固城防的进攻。在国内时,国军一个营未必能敌日军两个小队,不过现在他自信这一个营加12辆坦克的威力,可以与一个大队日军交战,并且很快将其击溃,日军一个大队不过两门步兵炮。当然必须是在野战中,绝不能在坚固筑垒地带。 他对获胜毫不怀疑,只是最近褚亭长算卦明显少了些,确实让弟兄们心不里不安,好在今天领命前他特意央求师座算了一卦,又是大吉,消息传出士气立即高涨;他猜测,日本人气数快尽了,要不然师座最近的求的签,算的卦为什么没有不吉的?当然他如果仔细回想,自从褚亭长开始搞这些迷信活动以来,就没有算到过半个不吉利。 车队一路向南,看到路边躺着奄奄一息日军士兵,都是急行军时热晕过去的,正躺在地上翻白眼,等着后面人收容。 周有福车队最后一辆半履带车专门负责收拾这些散兵,它会听到路边,放士兵下去用刺刀捅死半死的敌人,以免他们把看到事情说出去。 褚亭长轻率主力部队向英军靠拢。英国人不断向他求援,询问他还有多远,以及何时能到。对于这些具体问题他一律不搭,每次回电都告诉他们:“坚持守住就有办法。” 他知道英国人在知道日军暴行后,应该不会大规模投降,让他们多抗一阵子,自己就有跟充裕的时间准备战斗。尤其无人机发生通讯故障,按程序自己掉头回去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势必给他制造了一段侦察空白期。当然也算是考验他实际指挥能力的时候到了。 这一整天,印度军连续向加拿大部队发起多次冲锋,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将加拿大旅的阵地压缩了一半。18师团炮兵参与了战斗,向英军发射了几百发炮弹,不及2天前褚亭长向加尔各答发射炮弹的零头,日本人运输能力太弱,还未开战,竟然已经无以为继了,不过牟田口把战役延续下去的宝都压在缴获上了。 入夜后,56联队还在森林边开进。坦克第1联队的9辆坦克正在公里一侧步兵簇拥下缓缓前行。这些坦克再昨夜掉队后,又被机修部队修复,现在不必急行军了,于是将转速减到1000转,功率骤减至120马力,速度勉强能维持每小时12公里,比步兵略快一点点。这些坦克的风冷发动机不可靠,在炎热的西孟加拉尤其如此。不过它们缓慢跟着步兵行军,还是能起一定的鼓舞作用,至少让步行的步兵也觉得自己也在机械化开进。 太阳西下,两名骑兵从公路边森林里冲出,似乎想要穿越纵队,抢到公路对面。日军没有如此矮小的战马,立即意识到可能是四处乱窜的中国侦察/通讯兵,于是呼喊几声,见对方掉头逃走果断射击,当即打死一人,另一名逃走了。检查尸体发现是200师骑兵营的,携带地图上标示了前面走的55联队行军路线。 日军指挥官小日向大佐是个明白人,他意识到夜幕降临后,对方错把纵队当成自己人了才会这么靠近。这种事以往也很多,说明附近可能有大股敌人在行军,而且也有坦克,要不然骑兵不会听到隆隆响声还这么托大靠近。 他下令直属部队警戒,先派人占据附近制高点。部队还未开动,突然间头上坠下七八颗照明弹,一下子炸开,将队列照的透亮。 前方缓慢移动的一辆97坦克突然爆炸,掀开的炮塔被炸出老远。 日军自南向北行,中国军队自西向东走,两路人马终于撞到了一起。当然由于日军先开枪射击骑兵,导致他们先暴露出来。要不然就要和褚亭长指挥部撞一块儿了。 照明弹散布很广,将迅速冲到跟前的中方斯图尔特坦克也暴露出来,不过这些坦克速度很快,也不减速,迅速冲过受惊的日军纵队,将队列打乱。日军97坦克调转炮口,但是中国战车已然靠的很近,炮塔转速竟然跟不上目标移动,想转动车体帮着移动炮管。却不料后方,小山一样的谢尔曼慢慢从后面冲出。褚亭长总是留着一个连的谢尔曼在自己指挥部附近保驾,至少在印度,这些坦克仍然可以称作钢铁怪兽。 第二批照明弹落下时,谢尔曼坦克停下射击,它们就停在距离日军纵队不到100米的距离上,根本不管日军掷弹筒发射的弹药,雨点一样落到周围爆炸,射手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敌人坦克上,这是最需要优先解决的目标。 ------------ 544 人盾 双方遭遇战来的太突然,如果不是褚亭长急着去抢被日本人夺取的物资,他的指挥部不至于这么靠近前面。一小时前,侦察营骑兵报告公路上除了一些日军散兵,抛锚坦克,未发现大股敌人。料想前面55联队过去了,后面56联队还未到。 没有无人机他只能得到这样粗陋的情报,其中甚至包含了侦察兵个人判断部分。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的指挥艺术日臻成熟,完全可以脱离419眼线自己干一场,再者,当然是他的指挥部直属部队一千多几百号人火力极强,又有两个连坦克跟着,于是下了决心,先过去一部分,结果就撞上了敌人主力,也是指挥部以及主力大队。当然狭路相逢,实力说话,一交手,日军的火力劣势显露无疑。 200师不少士兵甚至来不及从卡车上下来,就开始向敌人扫射,他们手上*实在是不少。夜间的遭遇战,在爆炸火光和照明弹映衬下,人影幢幢看不太清,拥有更多自动火力一方显然更占便宜。 200师每一个连都有超过40支自动武器,还有大量新到货的美制半自动*。表面上,轻重机枪数量双方差不多,但是*和*在近距离战斗时更有用。重机枪和牵引大炮几乎没有作用。 这一撞击,疲惫的日军就被撞的头破血流,大部分日军在炎热白天急行军了一天,晚饭还没吃,水分补充也不足(不敢喝河里的水),体力早已透支。碰到坐着卡车,吃着口粮到这里的中国军队,算是倒了血霉,以往拼刺和投弹的优势也失去了大半。 那些隆隆靠近的谢尔曼坦克,几乎是日军无法撼动的坚固炮台。日本的战地教育,刚刚加入了对斯图尔特坦克攻击的要领,包括用掷弹筒和*攻击其较为薄弱的地方,但是没想到敌人那么快升级了这种新式怪物。倒是日军97坦克,来不及等谢尔曼下手,就被步兵*炸坏不少。经过这段时间加强了饮食河训练的士兵,甚至可以把一个650克重的美制*,的和以往轻巧无甚威力的巩式*差不多远。 日军来不及部署战防炮,只剩下自杀攻击了,但是在密集的火力下,即使自杀很难冲到近前。在收拾完所有敌人坦克后,谢尔曼开始用*向集群敌人射击,迅速瓦解了决死冲锋的敌人。由于担心夜间误伤,刚才冲过去的一个连轻型坦克,没有往回杀,要不然,很可能会顺手歼灭这个联队指挥部。 56联队被拦腰截成两截,联队部向南撤出几公里才稳住脚步,中国军队并没有追赶。联队长想向上级汇报重要敌情,但是电台被打坏了,只能先派骑兵返回报信。 周有福早就在公路边预留人马,专门伏击日军通讯兵,同时沿路搜寻日本人挂在树上电话线,看到就剪断。日军通讯兵返回时,正好撞见伏兵,被扫落马下。 这些阴差阳错,使得加尔各答城内牟田口一时间无法得知前面情况。他按部就班,将辎重大队紧挨着第二个步兵联队后面出动。还将城里唯一的一百多辆卡车也派出去,想着第一时间把英国人物资给拉回来,以防夜长梦多,他注意到,英国人的飞机数量日渐增加起来。飞行师团保证的绝对制空权也就是听听而已。 同一时间,印度军队正对被围住的加拿大11旅展开猛烈攻击,鲍斯亲自在前方督战,撤换了几个害怕伤亡不敢夜间进攻的军官。在日军野炮支援下,印度军队从三个方向进攻,压缩加拿大人阵地。 凌晨三点,部队伤亡太大打不下去,鲍斯只得下令停火,随即灵机一动想出一计,派出三名军官打着白旗去加拿大人指挥部劝降,也是为了顺便观察敌人指挥部位置,如果谈不成就一顿重炮,把加拿大人指挥部端了,他简直佩服自己的智慧。 正好加拿大人也打算拖延时间,收容伤员,于是同意谈判。印度人开出条件有三个,第一保证加拿大士兵人生安全,第二保证军官尊严。第三,印度保证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加拿大获得独立,并帮助加拿大在将来的国际体系中谋求一个位置。 加拿大旅指挥官派克准将发现印度人的条件莫名其妙,好像过来探听虚实的意图更大,也不说破,将计就计,陪着三个印度人瞎谈一气。 早上6点,天色已经放亮。鲍斯发现自己派去谈判的人,好像被该死的加拿大人扣做人质不放回来了,他还等着这些位回来报告敌人指挥部位置好报给日军炮兵,猛轰一下。 他从前敌指挥部放眼望去,几千只秃鹫围绕,地上躺满尸体。附近村里人也不知道死活,穿梭在战场上剥死人衣服,那身喜庆的军服确实招人喜欢。 加拿大人提前烧毁了这里的甘蔗林和茶园,清理了射界,使得进攻异常艰难。可狠日本人的炮火支援给的小气,无法震住敌人。他正要发下令继续猛攻,加尔各答指挥部给他发报,让他暂且停下,说是昨天夜里,有一支规模不确定,带着坦克的中国部队穿插到了附近。他觉得日本人是在开玩笑,一会儿说中国人在300公里外,一会儿说就在眼前,没个准数。不过他的巡逻部队也发现了东面从里边,有一宽一窄两种坦克履带,都不是日本人的。鲍斯气往上撞,一直以来他对中国都充满同情,觉得是追求独立道路上同路人,但是这里的中国军队时刻在给他作对。 褚亭长躲在树林里,等待419无人机恢复巡逻。他的主力已经沿着几条主要路线,赶到附近,分散的到处都是,当然他的侦察、机动和通讯都占优,集中兵力绝不是他的军事原则;把部队分散开,才更具灵活性,这一点他的上下级里,只有周有福和陶名章摸到一点儿名堂。 无人机通讯及时恢复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坏消息是夜里遭遇战打草惊蛇,牟田口指挥部没有出来,这样就没机会在野战中消灭这个老冤家了,好消息是监听英日双方通讯何时,发现被日军缴获的物资比预计多得多。 他当然顾不上印度人,直接扑向火车站附近日军。既然敌人已经起疑,躲藏反而耽误事儿。没有炮火支援,他直接带着主力营和直属部队向北面去,希望能在机动中击溃敌人。 已知的敌情,火车站附近已经聚集了日军一个主力55联队大部,和辅助部队大约2000人。火车站附近是仓库区和兵营,街道建筑并不复杂,很容易用坦克快速突击冲过开阔地,将敌人分割开。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无人机发现,日本人一早上开始开仓放粮,预定通过的开阔地上到处都是人。显然日本人不仅仅是为了收买本地人心,而是另有战术企图。 一早上55联队的江草健太郎联队长突然得到上级通报,附近有数量不详坦克出现,夜间击溃了56联队指挥部。他在缅甸吃过褚亭长苦头,也观察到褚部对百姓多少有些忌惮,既然来不及修筑工事埋*,不如利用土人来延缓敌人优势机械化部队的进攻速度。 他将手上坦克部署到火车站附近英国军营,利用那里高处地面铁路基藏住坦克薄弱车体,露出火炮。如果敌人不顾百姓,从开阔地冲过来,这些坦克有足够时间进行阻击。 附近村庄里的农民们听到消息,纷纷头顶瓦罐,赶着牲口来领粮食。 200师将农民赶下公路,抢占公路快速挺近,褚亭长已经察觉到了蹊跷。无人机发现日军将粮食就堆放在他们的火力点前面,已经有上千人聚在那里你争我夺,另外还有几万名本地人发疯一样涌过来,生怕来晚了。人群已经将火车站以及仓库区围的水泄不通。而日军正在加固英军丢弃的碉堡,挖深壕沟架起机枪。把坦克部署到了铁路路基一侧,看起来准备工作相当的充分。 褚亭长终于给维维尔正式发去一封要求协同作战的电报,要求皇家空军协助攻占火车站。但是不需要重型轰炸机,只需要一辆架轻型轰炸机蜻蜓点水般炸一下即可。其余就交给200师来干。 维维尔欣喜若狂,连发两封电报来核对位置,他也不知道褚亭长部队怎么突然就出现了,现在当然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至于为什么只要轻型轰炸机,也许是中国人体谅他的困难吧? 2架英国蚊式战斗机出动,按计划向火车站内日军投弹,不过飞机在高射炮威胁下投弹很仓促,结果没有一颗*掉在火车站,全都落在外面。巨大的爆炸顷刻震醒了打破头往里挤的本地农民,人群开始一窝蜂向四处跑,一时间自相践踏,死伤惨重,当然对英国人仇恨也增加一笔。 日军冷静观察四周敌情,看到逃散的人群渐渐远去,被丢弃在路边的儿童还在哭泣。一辆高大的坦克从东面山坡上显现出来,随即倒车又退回去了。 无人机在高空看的清楚,日军开始迅速调动,将战防炮和山炮向东面推,坦克也向这边移动。一切有条不紊,如果莽撞强攻,伤亡必然不小。 谢尔曼坦克没有入日本人担心的那样,仗着装甲,旋风一样冲过来,而是在远处山脊后时隐时现。日军山炮向那里打了几炮,以示这里有重火力,希望中国军队识相不要乱来。 ------------ 545 精密配合 褚亭长觉得这里可以作为磨练部队攻坚的练习场,他的部队野战经验丰富,对阵地进攻经验不足,多是迂回。今天这里敌人进行了防御准备,却又没有太坚固的工事,很适合练手。他也不等己方炮兵到来,一是时间不等人,二是他也担心用炮会把站台附近的物资打坏,他早就把那些东西算到自己名下了,这也是他不让英国人轰重型轰炸机把这里来回轰上几遍的原因。 无人机发现的4门75毫米山炮不是难题。敌人将它们当宝贝藏在后面,限制了直射射界,没什么威胁。不过藏在简单岩体内的战防炮和97坦克仍然需要小心。97坦克日本陆军唯一一种赶上时代的坦克,使用一门长管47毫米炮,使用普通*,可以在500米外击穿大约50至70毫米装甲。 目前这些坦克藏得不错,只露出炮管,显然是敌人最新总结的什么经验。硬冲怕是要吃亏。不过,他很快就会有转折靠近的策略, 419上一群人正在研究的可靠的进攻路线。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对着地图发一会儿呆,等着结果。 此刻,无人机正在绕敌人阵地飞行,利用合成孔径雷达测绘附近地面地形,供林秀轩和其他人研究起伏地形。 日军指挥官以为用铁路路基增加防御,但是这样的掩护对射界有些遮挡,主要是下方射界,原本-5°的射界,现在剩的不多。419的利用计算机和三维地形模型,分析这些可以利用的死角。 很快计算机得到了一系列进攻路线,可以将附近起伏土丘和干涸河道连接起来形成完成而又连续的前进路线,敌人直瞄火力干看着够不到,他们从中优选一条路线供褚艾云使用。 同一时间,秦小苏坐在侦听室里分析一组无法破译的密电码,这是他最近碰到的最棘手的加密通讯。得到的全数是数字,根本无法破译,显然不是加密机生成的密码,估计是用什么书做的加密。这不可能是军队使用的,统一密码本,而是坐探使用到的单线联系方式。他在上海时截获过一两次类似的密码,都是中共在使用。这种加密方式的通讯内容,通常是一本书页数和行数里的某个字,如果对方有同样的书,就能得到完整信息。对于破译来说,几乎无解。他希望无人机借着转圈,测量一下位置,但是通讯很快结束了。根据他的经验,发报者手法熟练,但是故意隐藏了一些手法特征。 褚亭长背着手,如入定一般看着地图,所有人都觉得师座今天好像有些技穷,怎么也不算一卦。 何必胜有些着急,他觉得坦克连一冲就解决问题了,何必那么多虑。 “师座,让我带着弟兄们冲头阵,冲不进去,我提头来见。” 褚亭长突然转醒过来。 “冲冲冲,就知道冲,用用脑子不行嘛?。” “师座,我们坦克可是贴了您画的符咒的,不怕日本人炮弹。” “符咒……”褚亭长想骂人,强行忍住,因为符是他画的,当然只能起心理暗示作用, “符咒固然有些法力,但是日本人防守严密,万万不要疏忽。正面冲过去,必然会有些损失。” “打仗哪儿有没损失的?再说,我刚才带着弟兄们都看过了,四面开阔,庄稼长得也不高,除了正面硬来,没有其他办法。要不,咱们等后面炮兵来?” “呵呵小鬼,知道看地形了;来,你过来,我给你指一条路。” 褚亭长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曲折的路线。何必胜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走到隐蔽部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 “师座,您指的那里有一片洼地啊,还有一条干涸的河床。不太适合坦克行动。” “错,我就是要你从这里走。” “这样走可比正面冲变扭多了,坦克有在烂泥地里陷住的可能,不容易发挥速度,再说大白天也藏不住咱的坦克,敌人一定看的见。” “看见,却未必能打到。”褚亭长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你亲自带队,注意观察务必保证你的车,要低于敌人射击线。” “这……” “敌人躲藏得铁路路基是1.5米,将将接近火炮高度,我预料他们射击线,只剩下一两度的俯角。而且越离得近,越打不着。” “是这样?”何必胜语带疑惑,以他现在的观察,那里确实有一片低洼地,但是好像并不具备连续的路径,迟早会撞到斜坡要爬上来,爬坡是坦克手最害怕的时刻,因为速度会变得很慢,在敌人面前近乎禁止,而且翻过山坡时,会把底盘下方最薄弱的装甲露出来。 “师座……” “别多问,天机不可泄露,你只管去就是了,我保管你不会被打中。多给你一个排中型坦克,让一营紧跟你的坦克行动,你们摸到路基边,也别急着冲过去,这里有条沟渠,尽头是路基下排水管,让工兵用*把路基炸开一段。” “是。” 1公里外,日军严阵以待,等着敌人进攻。 侦察兵看到敌人那边有动静了,大约一个连的斯图尔特坦克和3辆谢尔曼在山后面机动,显然敌人是要用这些轻型坦克进行冲锋。后面还有步兵跟着,看着有几百人。 日军坦克中队长嘱咐他的炮手不要急着开火,等敌人靠近些。另外,不要在敌人横向移动时射击,等他们冲过来时再打。这当然是经验之谈,敌人不可能放弃车体前方最厚的装甲,所以必然会在某个时刻集体转向压过来,这时候,就让他们领教一下特种弹药的威力。长官继续提醒,特种弹只能等敌人靠近到500米内才能使用。 攻克缅甸的一个次要好处,就是日军得到了足够多的稀有金属来制造新式*。以往日军只是试制了这种昂贵的弹药,根本不舍得用,现在甚至每辆车都分配到两发。对于陆军来说,这个配备数量已经很奢侈了,当然带来的问题是,这些弹药与一般弹药炮口初速一样,但是在远距离上弹道有些不同,下坠较慢,显得“上飘”,所以只能放弃远程射击,放近到500米内则可以忽略差异。当然这个距离上,应该没有任何一种盟军坦克可以抵挡住这种炮弹。 炮手们兴奋第等待着敌人在坑洼起伏的旷野中,如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炮管紧跟着那些隐约可见的顶部机枪和天线,等着他们爬上来时拿最脆弱的一刻。总的来看,敌人好像是一个外行在指挥,选了一条既无法发挥速度,又不能发扬火力的路线,岂有不败之理。 何必胜站在炮塔外,不时用望远镜观察,确定自己低于敌人炮口很容易,只要自己看不到敌人炮口即可。他渐渐意识到,褚师座简直是仙人指路,他的首车每每遇到绝路,都会峰回路转,出现新的可以钻过去的下坡。果然如他所言,敌人可以看到自己,也无法打中自己。 那边日军正在干着急。他们的策略分明这样高明,却好像哪里出了问题。有几次看到敌人在向上爬,炮塔已经进入瞄准镜,但是就是差了一两个刻度,他们又下去了,但是敌人却越来越靠近,可以清楚看到敌人坦克炮塔上伪装用的树枝。他们怎么可能在一块大致平坦的旷野里找到这样的卑鄙的路线靠近? 路基上隐蔽待命的战防炮有些按捺不住,炮手们企图将火炮悄悄向前推出几尺以增加一些火炮俯角。远处中国军队仔细盯着,稍有动作就被发现。 早有谢尔曼车长看到敌人在偷偷移动火炮,一炮过去,略受了些风偏,将推动战防炮的炮班解决一半,打掉了那门炮掉的一边轮子,使得火炮歪斜在路基上,炮手修正少许,再射一炮,将那门炮炸成碎片。 这一炮敲山震虎,防线上敌人不敢乱动,只能躲在后面用掷弹筒和迫击炮进行盲目压制,对坦克毫无威胁,对于后面跟进的步兵也只造成很小的伤亡。200师的迫击炮也对敌人进行了压制射击。 如同做梦般,坦克七绕八绕,进入到距离敌人防线两百米的区域内,敌人无法再缩头躲藏,强行爬上路基用反击,防止步兵进入投弹距离。200师所有直瞄武器射击,很快压制住冒头的敌人。谢尔曼的76毫米炮是这片战场无敌的主宰,没有人任何火力可以挑战它。激烈对着持续了几分钟,日军机枪全部哑火,他们只能退到路基后方临时挖掘的第二道防线。 200师步兵们冲到坦克前面,迅速接近路基,开始向后方投掷*,当然只是为了掩护工兵悄悄靠近,找到了褚亭长指点的路基下排水沟,开始填埋*。 日军察觉情况不妙,不断有步兵企图冲过来,都被坦克机枪火力挡住。无人机可以看到,敌人步兵乱成一锅粥了。 一声巨响,大约十米长的一段路基被炸开,这边3辆谢尔曼坦克早有准备,一起发射*,一时间将后面隐藏敌人烧的鬼哭狼嚎,同时形成了大片的刺眼的烟雾。褚亭长命令谢尔曼连进行延伸射击,以引开敌人注意力。 敌人步坦没有协同,这会儿日军坦克手已经晕头转向,完全搞不清敌人意图。即使他们吃过褚亭长败仗,也从未领教过他的部队还能如此精密的行动。工程兵、坦克兵配合天衣无缝。 一个排的坦克从豁口冲过去,冲出大片白雾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所有敌人坦克后方。他们立即实施射击,从后方射击日军坦克。这样的距离,可以很容易瞄准日本坦克炮塔正后方,从这个方位打进去,至少可以杀死车长和炮手之一。步兵趁机冲上路基,架起机枪向后见面乱作一团的敌人扫射。 ------------ 546 雕虫小技 冲进地阵的一个排坦克,利用机枪火力迅速控制住一片区域,将敌人赶到装卸区后方仓库地带,后面步兵越过路基实施掩护,动作算是干净利落,机会没有脱节,只有一辆坦克被日军自杀袭击炸毁履带。新200师崭露出的凶猛火力,根本不是日军能抵挡得住的。日军被打的抬不起头,只能不断用掷弹筒和迫击炮还击。 即使无人机在空中,也可以清楚看到褚亭长部的这一套步坦协同已经日趋成熟,没有留给敌人什么机会。日军对付有步兵掩护的坦克有一套掐头去尾,各个击破的战术,但是似乎不奏效了。18师团似乎补充了太多新兵,即使是精锐联队表面上已然凶猛,但是执行战术时变得有些生疏和呆滞了。 秦小苏抽空向林秀轩报告了发现新电台的情况,以他对特征的判断,是英制单边带短波电台,不是日本人用的电台。远征军目前使用美制电台较多,就连这里英军也开始使用美制电台,只有入缅作战的中国部队还保留这样的电台。他判断用这种电台直接与国内联络困难比较大,不排除附近还有接收站转发。 当然由于发报时间很短,无人机来不及侧向,但是应该在200师部队附近。这件事当然引起了林秀轩的注意。419除了无人机,本身的电子桅杆监视能力也很强,远在太平洋上美日舰队的短波电信衰减后也能捕捉到,但是很久未发现这样加密的电台。 南机关在加尔各答以北地区的电台419全程掌握,发报手法特征和加密特征也熟悉,多半不是他们,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 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来了?这个疑问,以及郭汝瑰身在此处的现实,促使林秀轩越来越想登陆一试身手,但是程大洋和政委觉得这里华侨少,不容易隐藏,一直没有同意他上岸添乱。 按说200师是国民党精锐,控制很严,党组织即使存在也未到掌握电台的层级,不过褚亭长在缅北收编了不少其他部队,或许就夹带进自己人来了。尤其目前管着炮兵的陶名章是个异数,甚至想发展过林秀轩。 “我们该怎么看这次电台的暴露?我觉得,在褚亭长的通讯部队里,应该有很大机会有我们的人。”林秀轩说道。“如果我上岸,可以好好试探一下。顺便,褚亭长那里不是要一个丛林战教官,我想让徐冲去干这件差事。” “在上海时,党组织在关键时刻帮过我们。当时没有摊牌,现在看来是正确还是错误?”程大洋没有直接回答林的想法,而是扯开去了。 “是啊,一旦联系,我们将面临一个完全无法用现有的常识二号条令解决的难题。战略核潜艇的指挥权应该是唯一的,而我们是不是能接受现在中央指挥?”林秀轩说道,政委在边上欲言又止,“我想了很久,必要时还是得接触一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还得观察,至少得破译电文。我们谁也不知道郭汝瑰是否已经与延安恢复了联系。也不知道是否与他有关?” “那该怎么办?”程大洋说道。 “我觉得现在应该告诉林秀轩,他的直属通讯连里可能有党组织,让他想办法先把加密秘钥弄到。” “我们是不是太难为褚副艇长了,他又不是三头六臂。现在这个阶段,组织上不太可能对他这样国民党大员展开工作,他有什么机会找到秘钥?” “先找到具体发出通讯部队,然后在暗中将通讯排班做的细致些,结合我们截获电文时间,这样就能排查出当时具体接触电台的人员,然后再设法找到那本书。” “这只是技术层面,然后呢?” “然后我还没想好。不过无论如何,将来褚艾云副艇长离开时,这支部队的主要军事指挥员位置上必须是我们的人,他手下那几个得力的指挥官,有的政治立场上很不可靠,比如那个周有福,现在打仗自然海可以用,但是最后一定要搞掉,否则是个麻烦。” “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政委终于开口说道,“目前老蒋有意用褚和孙的部队作为模范部队,将来一定会从这里流出很多军事骨干到他的嫡系部队,所以必须保证是我们的人。还有褚自说自话弄来的那笔钱,也得交到稳妥的人手上。” 火车站,激烈战斗还在继续。 褚亭长的3个谢尔曼坦克排,隆隆压过开阔地。无人机确定敌人47毫米战防炮已经被收拾干净,最后的10余辆坦克没有出来硬拼,而是收缩到后方,似乎要跑。 褚亭长没有足够兵力形成包围,暂时这一仗,他无法全歼敌人,不过击溃即可,他必须尽快攻上月台河仓库,以免日军意识到失败难免炸毁装备。 日军飞机来了几波,主要是隼式战斗机和轻型轰炸机,对步兵和坦克没什么威胁。褚亭长的直属部队中已经有了20毫米机关炮,不过训练不过硬,乱射一气什么也没打下来。他后悔自己太早把交接的英国人赶走了,当时怕的是维维尔返悔,不过现在看起来高射炮是个协同困难的技术活儿,没那么快出师。好在英国飞机机场近,几次出击还算及时,打下了几架日本飞机。 无人机观察到16辆日军坦克突然向北逃走,每辆坦克上还载着四五个步兵。丢下大队逃走这好像不是日本人风格,确实是有些奇特。不过现在攻坚为主,暂时不管他们。他利用谢尔曼火力,一个点一个点的拔除敌人临时设置火力点。同时派出步兵不断包抄、威胁敌人侧翼,使得他们一层层后撤。敌人没有坚固防御,但是他也没有重炮,实在快不起来。 当然除了速度,他还得顾忌伤亡,随着攻坚速度慢下来,伤亡就有些上去了。无人机发现日军开始在对站台附近拖不走的武器安装*了,他确实有些着急。 “告诉何必胜,迅速占领西侧制高点,用火力封锁站台,攻不下来,也不要让敌人工兵破坏装备。”他一得到消息,赶紧给前面何必胜下令。 “师座,但是我们的人已经接近到站台50米的地方,没有报告看到敌人要破坏装备啊?” “他们躲在弹坑里看得到个屁,老子算到的,快让何必胜去,毁掉一门炮。老子唯他是问。” “是。” 他刚想把最后一个排谢尔曼坦克也调上去增加强攻速度,突然又接收到消息,之前逃走的日军坦克好像绕了大大圈又回来了,走的是西北干河床,原本以为那里没路,竟然还走的如履平地,派出去骑兵也没有回来报告。419上林秀轩估计,敌人有包抄200师指挥部的企图。 显然敌人仗着有带路党帮忙,自以为可以实施一些雕虫小技,当然从外围侦察兵没有报告来看,伎俩还是基本得逞了,可见其指挥员素质确实还可以。 褚亭长也不想从前面拉一个排坦克回来补漏,最后一个坦克排估计足够了,当然还得提前动用新式武器。 赵小力的警卫部队新到16具美式火箭筒,这个东西比高射炮好学多了,一般士兵不用学弹道,练习个一两发,就能中50米外2X2米的靶子了。 据布鲁克电报里说,这个东西上个月还在阿伯丁试验场试射,他正好作为前线军队代表,在实验现场观摩。看到这种单兵武器巨大的反碉堡潜力,立即想到这里。 国防部也正有跳过冗长实验,直接通过实战,检验新式武器的思路,于是他利用自己在采购项目里的那点儿建议权,在先期生产的800具火箭筒,准备下发的几个重点试用用户里,强行加入了褚挺长部队。当然褚亭长很清楚这种东西真正的潜力不是打工事,而是反坦克。虽然这种东西使用的锥形装药战斗部还不够成熟,不过装药是足够的,应该可以把单薄的日本坦克炸一个稀巴烂。 斯图尔特坦克迅速冲上附近几米高制高点,射界刚好封锁住站台,敌人工兵躲在一列火车后面就是过不来,不过日军上级又有新命令了,暂时不要炸了,也许还能保住这些东西。 站台上的美制大炮有的还处于分解状态,有的已经装配完毕,显然日本人刚才准备投入使用,不过200师坦克来的太快了,没有得逞。 55联队江草联队长决定改变炸毁装备,退出这里的计划,因为他得到了前面坦克电报,已经包抄到敌人侧翼。和大部分陆军军官一样,吃下去的东西实在吐不出来。所以他寄希望坦克部队能侥幸得手。 他毕竟是从九一八打过来的老将,对付中国军队的经验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手上最有价值的,不仅仅是那些坦克,还有那位国大党派来的活地图。这是初来乍到的中国军队不可能具备的。中国军队即使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也常常会表现出对作战地域的不熟悉,很多军官看不懂地图;他们对兵要地志的轻视,其实是比武器不足,更致命的弱点。现在这支中国军队显然已经学会看地图了,但是光有英国人的地图,显然是不够的。很多通道细节是地图上没有的,更何况道路一直在变化。 一个小时前,大佐带着印度带路党在仓库顶上用望远镜观看了一会儿,他看出了敌人兵力不足,印度人则猜到了敌人指挥部的大致位置,然后两人一起制定了新的计划,准备将速水大尉的坦克部队带到敌人后面,出其不意给以打击。 ------------ 547 不堪一击的乌龟壳 速水也很同意这样的战法,因为西欧战场已经证明了,奇袭才能发挥坦克最大价值,并且让他现在正面对抗那些谢尔曼,几乎等于送死。于是他们计议完毕,速水带着16辆坦克偷偷离开战场,准备绕了一圈回来偷袭敌人。 出发时大尉心里也七上八下,如果不能及时赶到,或者半路被敌人看破意图,就等同于失败。倒是印度人阿巴迪信心十足,方圆一千平方公里的地形全在他脑子里,这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骑着毛驴,坐着牛车仔细调查过的。当时英国人四处设卡盘查可疑人物,他没带纸笔,只带了自己的眼睛,和有异常人记忆力,实地走过一遍就把地形全都记住了,并且他对军事地理常识有相当了解,很清楚那些道路可以通行何种车辆。他觉得一切都是天神的旨意,让他的才能可以在祖国独立事业中发挥作用,所以他从不怀疑战斗可能失败。 果然,坦克带着步兵在荒野中穿梭,却始终没有撞见中国军队,显然敌人来的也很仓促,没有占据侧翼地区,眼看偷袭得手的机会越来越大了。一旦急袭成功,不但可以一举扭转局面,还能从一公里外射击谢尔曼的后方。他们不知道,自己头上的无人机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同一时间,赵小力的人,也在收忙脚乱开进,他们坐在半履带车上,急不可耐开始组装火箭筒,这个东西看起来就是一根粗糙无比的无缝钢管,发射不是靠击针而是电击发,需要将两根导线捻到不同的桩头上,电线是不是正反想不起来了,教官说过,但是大部分人都没太注意。教官还说过,装弹必须在发射前进行,以免电池漏电导致作战时不能击发或者走火,不过也没人管这些了,有的小组在车上已经开始装填弹药。 火箭筒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固定标尺。注意事项只有三项,一。火箭炮后面不能站人;二,尽量对准目标侧面(简直是废话),三必须尽量靠近(也是废话)。 看起来这是一样很容易使用的武器,同样是步兵武器,迫击炮和掷弹筒看似简陋其实颇需要教学,要不然没准头。中国军队缴获日本人的掷弹筒,其实也很难加以利用。那个东西必须以45°固定角度发射,靠调节膛压来控制远近。不会用的打一百发也未必有一发能击中的。 迫击炮则更困难,必须学习弹道和测距方面知识,而眼前这个东西,好像天生就是为最普通的士兵设计的。如同一门可以扛在肩上的大炮,你指向哪里,它就打向哪里,还没有什么后坐力。 半履带车载起伏地面颠簸,末尾的车上,一根火箭筒磕到地上,竟然击发了弹药。轰的一声,*冲天而起,下方反作的燃气,点燃车上每个人的衣服头发眉毛,死机及时刹车,幸好旁边就有一条小河,一车人连滚带爬跳进河里灭火。他们也该着倒霉,这个还没有正式定型武器的保险很不可靠,颠簸时容易松脱,这些缺陷注定会在前线士兵不断的骂娘声中,被慢慢改进。 远处,行进中的日军看到什么东西飞向天空,然后落下。坦克巨大的噪音掩盖了远处传来不甚清楚的爆炸声。速水正在第一辆车上,心想是不是信号弹,预示着自己被发现了?但是不像啊,信号弹没有飞那么低的。 赵小力骂骂咧咧把所有人赶下车,进入预设阵地。 这里就是褚亭长指定的设伏地点,一条坦克勉强可能经过的山谷。他还在心疼一辆半履带卡车可能烧坏了,而且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一看到这个地方不由得心花怒放,褚师座一定是神仙,随便在地图上一指,竟然就是天造地设的伏击阵地,只要敌人进来,两面交叉火力下,几乎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赵小力下令部队沿山谷散开,在五个排各自构筑阵地,检查伪装。他的人都是伪装高手,立即采集树叶进行基本伪装,包括身体和武器。一般来说,匆匆过路的敌人即使在在20米外,也未必能发现。 因为冷却水不好找,他们只带了一挺重机枪,不过全连有多达十八挺轻机枪和四十几支汤姆逊*,其余还有不少*和毛瑟手枪,警卫连可以优先选择装备,把一般连队占大头的步枪数量压缩到最小。只留给部队里的神枪手,用来射杀敌人军官。也就是那些不戴钢盔、蓄着人丹胡子,或者挎着刀,或者看着不顺眼的。 警卫连原先十二根火箭筒现在变成了十一根,其余人手上的反坦克武器是美国*,这种*一斤二两重,比巩早*重四两,力气小了扔不远,不过威力大一倍不止,有时候也能反坦克。据说,如果*在日本坦克底盘下面爆炸,可以把屁股距离坦克地板最近的驾驶员震吐血。 准备完这些,山头侦察兵通过步谈机报告,看到敌人坦克来了,一切如同师座神机妙算的一般无二。连坦克上带着步兵,师座都猜到了。报告坦克有十四辆,比师座预测的少了两辆。 赵小力用收拾招呼山谷两边设伏的人都准备战斗,很快他们就可以听到坦克行进发出的巨大噪音了。 速水大尉到了山谷口,有些迟疑,他下令坦克停下。他知道通过这里,就可以直捣敌人后方了,但是这条近路看着不是那么好走的,几乎犯了所有行军大忌。两山夹一路,还特别狭窄。如果绕行,时间恐怕来不及,他还在担心刚才看到升空的*,心想,要不让步兵下车先侦察一下。 就在这会儿,江草大佐通过电台急切询问他们位置,催促赶紧进攻,他那里快顶不住了。速水没有时间侦察了,他用望远镜多观察了30秒,下定决心通过这里,他转身挥动信号旗,告诉后面坦克保持车距,同时步兵下车跟随,注意观察。 赵小力调节望远镜,看着日本人的信号,他能读懂旗语,知道日本人犯傻要通过了,当然师座料事如神,这些都是必然的。 他也不难猜出,第一辆车上摇信旗的,就是敌人指挥官,至少是一个小队长。他希望就靠自己的200多号人马的加强连来解决问题,不动用师部的坦克连,自己脸上也有光。 敌人坦克慢慢开进来,用两档速度缓缓向前,步兵跳下坦克在两侧警戒。酷暑难耐,日军纷纷敞开衣襟,走的也慢。坦克轰鸣着,渐渐进了伏击圈。 赵小力准备先击毁第一辆坦克堵住通道,这样就可以掐头去尾整个包饺子歼灭,一旦敌人冲过去,在山谷尽头是一排半履带车作为最后防线,那些车上有重机枪可以阻挡步兵,但是挡不住坦克。 眼看到了见真章的时刻,他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他的人马一天前,刚用火箭筒打过两次靶,不过靶子是木头的,这根东西发射的奇怪弹药能不能击穿坦克,他心里没底。尤其这批武器新到,师座还来不及祷告开光,也让他十分忐忑。 眼着坦克冒着黑烟从自己眼前过去,他心想,天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别人造一辆坦克费多大功夫,你用一根铁管子就能打坏了? 脖子上系着白毛巾的速水一直把头漏在外面,一是增加视野,二是里面实在太热了。如今他还必须带上手套,要不然手也摸不了滚烫的炮塔。坦克捱到了这里不容易,在路上坏了两辆。 速水突然看到不远处乱草在动,草丛中似乎有人脸。突然间,一簇火焰飞向自己。直接打中了炮塔侧面装甲,爆炸将指挥官掀出炮塔,同时将站在前面的带路党炸飞。射流钻破薄弱装甲,在狭小空间内乱撞,点燃了弹药。 赵小力看到火光从坦克所有出口冒出来,知道能打穿。与此同时,其余各阵位一起向敌人坦克开火,几十个*一起扔下去。爆炸在山谷中此起彼伏。同时,山上草丛也被尾焰点燃,顿时烧成了一片。 这种武器还没有正式教材,美军教官也说不清在何种坡度可以使用,中国士兵自然不会去想这些,没想到便宜讨到了,副作用也不小。好在敌人步兵不多,被一阵*和机枪消灭的差不多了,无法利用伏兵火烧屁股自乱的机会翻盘,敌人坦克没有顶部机枪也是重大的缺陷,使得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防守进口的部队,听到前面先打响了,赶紧封锁出口。看到几辆坦克倒车出来,士兵居高临下,用火箭筒对敌人发动机射击。一击之下,火苗子从里面冒出来,日本坦克兵从各个出口钻出来时身上都被点燃了。这种柴油动力坦克出了名不容易燃烧,不过与动能*不同,火箭筒自带火焰的特点,很容易点燃坦克内各种机油和弹药。 步兵等不及所有坦克被击毁,就冲到山谷中,解决最后战斗。一时间双方以燃烧的坦克残骸为掩护,展开近距离对射,中国军队自动火力优势立即压倒对手,很快将最后的残敌压制到水沟里,用*解决。 与此同时步兵开始对敌人残余坦克进行点名。不需要再蠢到冲到近前,试图从窗口扔一个*进去,而是利用烟雾和地形,迅速靠近到敌坦克机枪火炮够不到的地方,用一发*敲开乌龟壳。 ------------ 548 武运长久 褚亭长接到赵小力的报告,说是坦克排不用动了。他一个加强连,就把敌人解决了,击毁十四辆坦克,消灭一百多日本人,还打死一个大尉。己方损失微乎其微,赵小力夸口说从来没见过日本人也能这么脓包。 当然他说的话也不假,要是搁以往,日本人摆开十几辆坦克,足够能把一个师的国军追出几十里地,说不定赶到河里淹死几百。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褚亭长无后顾之忧,将所有兵力投入进攻。他预计敌人要跑,他也不想追,附近敌情复杂,自己队伍分散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得见好就收;他也不去救加拿大人,他想法玩票大的,把敌人都都拦截在加尔各答城外吃掉。这个计划仍然不能告诉英国人,免得吓破他们的胆,英国人原本那些蝇营狗苟的小算计,就是让中国人挡住日本人,自己赶紧进城抢了金条回来。只是没想到敌人主力没有均摊,留一半对付孙立人,而是全都到了这里,要是知道这些,借给维维尔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现在他撞了一个头破血流,这会儿大概已经懊悔发起战役了。 不过褚亭长可没想这么简单收场,所以绝不能解了英国人围,让他们好早些逃走。 十八师团可不比以往,那时候十八师团往曼德勒以南一戳,中英盟军七八个团轮番上去,也根本阻挡不住它的进攻。现在的十八师团,一则新兵很多,二来编制缩小,三则重武器不齐全,完全靠虚名混日子,也就是英国人心有余悸,畏敌如虎。 相反的,200师现在齐装满员,武器换代,士气正高,正是歼灭这支敌人,给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扭转一下局面的。 让印度人咬住英国人,正是褚的想法,英国人被围在这里,好歹能牵制敌人不少兵力,方便他有时间来回调动部队。他预料印度人根本吃不掉这些加拿大人。 坚守火车站的江草大佐仍然在呼叫他的奇袭部队,希望能够应答,他的坦克部队三分之一配备了电台,理应会有回应。他想,也许是在山地里行动,通讯效果不好吧?他不可能想到,十几辆坦克来发报都来不及就被消灭了。 褚亭长的主力上来,采取坦克正面强攻,步兵侧面包抄的战术,一点点松动敌人防御,力求用火力压制敌人,却又不急着冲锋。这是他能够实施的最小伤亡的阵地战,没有重炮,也不求歼灭这股敌人,就是不断步步为营地推进,如同一根根掰开对方的手指,将它攥在手里的宝贝抢过来。 坚守在前面的3个日军中队全部被打残,再填进去部队很快也消耗殆尽。200师在几公里宽正面稳步前进,用压倒性的直射火力打的前面部队抬不起头来。日军在短短2个小时内,损失了重机枪26挺,所有的战防炮和步兵炮全部被敲掉,这些重武器只要一露头,不出一两分钟就会被敲掉,而敌人好像则打的顺手没什么损失。 江草终于得到了坏消息,是速水部队抛锚掉队的两辆坦克发回来的,其中一辆坦克自行修复,原打算向前赶部队,结果撞见了可怕的战场。 坦克赶到时,敌人设伏部队已经撤走。坦克手看到的,是所有十四辆坦克都被炸毁,就在绵延在不足500米的山谷内,有些还在燃烧。两侧山坡陡峭,确实是理想的设伏地形,但是不知道敌人是怎么在这么都恶劣的地形上部署战防炮的。被摧毁的坦克装甲要么塌陷下去,要么留下不大的孔洞,似乎是六磅炮打的,但是又有些说不出蹊跷。 日军尸体遍布在山谷中各个角落,不像经过长时间抵抗,估计敌人当时火力非常凶猛。也就是说,至少是被一个携带重武器的团伏击了。速水大尉尸体躺在一颗树下,双脚和右手被炸断,但是左手还握着军刀,可见战斗到最后一刻。 江草听闻战场描述倒吸一口冷气。敌人何至于还有一个团的兵力在后方?他预料敌人全都扑上来,后方应该很空虚才对,情报说他们主力还在于第二师团作战,这一点从目前自己头上还没落下一颗大口径*上可见一斑。 他犹豫片刻,觉得不可再战,下令工兵停止挖掘第三条防线,向南撤退。南面有一条河,只要撤过去炸了桥就能暂时阻止敌人坦克,然后就可以与印度军队暂时呼应,他下令工兵去桥上安装*。另外,他请示上级派出飞机来轰炸站台,将带不走的盟军装备炸毁。 无人机看到敌人部署,褚亭长清楚掌握敌人下一步的意图,他决定围三缺一,放敌人逃走。他的运输营正源源赶来,卸下武器人员,正好把这里的重武器拉走。英国人这会儿还来不及顾及这里,得赶紧下手拖走,免得夜长梦多,可狠日本人把弹药全都炸毁了。暂时这些105炮还起不了作用。不过他已经憧憬在在陶名章的炮兵营外再扩充两个个榴炮营,一个美制105一个英制88。到时候上面肯定会给一个军的番号。 “孙立人啊孙立人,老子被把炮营让给你,可是这么快又挣回来了。” 他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何必胜头上绑着绷带,手里拿着电报进来。 “师座,英国人那里求援求的急,说印度3个师轮番进攻。他们快撑不住了。” “听他们吹牛,哪儿来三个师,才两个师。他们能顶住,撑七八天也没问题。”他当然知道英国人求救的水分,加拿大旅长给维维尔的电报里报告的伤亡,只是第一天较多,第二天就减少了很多,可见印度人攻坚能力很弱。 “师座,要不……我们去佯动一下?起码……友军那里总得做做样子?” “嗯,你小子想的周到。让骑兵营带着电台向南佯攻一下……到河边呼叫他们,说我们正在外围迂回,让他们坚持顶住。” “然后呢?” “然后?日本人会把桥炸了,我们自然过不去,也就拖过去了。” “日本人会炸桥?” “会的,很快会炸的。”褚亭长挥挥手,“对了,站台附近战场清点了吗?” “清点了,找到350具敌人尸体。” “不是问死人,是那些炮。” “全都在,有两门日本人已经组装,卡车到了拖着就能走。” “得赶紧运走,他们飞机随时会来,也不知道英国空军挡得住挡不住。” “好,我这就去催。” 何必胜转身要走。有侦察兵急擦身而过,匆匆进来。 “报告师座,日本人把南面桥炸了。” 何必胜点点头出去了,心想,师座真神人也。 就在这里不远处,印度人仍然在猛攻加拿大军队阵地,两日猛攻,印度部队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加拿大旅已经被压缩到几个村落内,但是再推进已经很困难了。第一师师长认为必须先停下,调整战术了,鲍斯试图从敌人中间一片空投场进攻,分割开敌人的设想完全纸上谈兵,让进攻部队陷入敌人交叉火力中。但是鲍斯觊觎将来印度领袖位置,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手,他仍然督促部队不得让敌人喘息,继续猛攻。当然他也知道没有重炮支援,攻坚很难。 日本通讯兵倒是把电话线拉倒了鲍斯指挥部,使他随时可以和牟田口通话,但是日本人对炮弹的珍惜程度,绝对超过对印度士兵生命的,每次千求万求,只打几个齐射,还都是75毫米山炮和迫击炮。他并不知道外围日本人连吃褚亭长两个败仗,牟田口正恐惧大灾星到来,怎么可能在他头上浪费宝贵弹药。 碰巧英国潜艇从金奈出发走了好运,两天内摧毁了3艘运输船,一万发炮弹就这么沉入海底,而加尔各答军火库里只剩下几千发炮弹。 牟田口廉也故作镇定第坐在指挥部,看着参谋们将地图上代表敌人的小旗子一会儿插上一会儿拔掉。褚亭长的主力部队,同时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侦察工作一团混乱。不断有人进来更新敌情和己方损失,这两天他损兵折将,到目前为止也摸不清敌人意图。只知道处处挨打,都说是敌人主力。 他很可能是日军中,第一批开始心里发虚的人。几天前,褚亭长的部队在加尔各答外围佯攻,一天打掉了七八千发炮弹,他就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此消彼长的那一刻可能已经到来了。 15军军部告知,下一批运炮弹的船一个星期内可能到不了。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在仓促间发起的攻势,全都获胜了;但是,只要皇军出现,敌人望风而逃的情况开始变化了,牟田口很担心,就是在这里:这个大本营寄予厚望的战场,局面会率先逆转? 情报部门说那个褚亭长能掐会算,云里雾里不知道真假;情报部门推算,褚亭长现在得到的补充,应该是日本部军队的2到3倍,这一点肯定是真的。 目前,加尔各答只剩下一个步兵联队,一个运输中队,另还有师团指挥部直属部队、宪兵队;野战医院里有一千几百病号和医生。已经派不出什么部队去支援城外了。印度人每日报捷,却要炮火支援,空中支援。第5航空师团在缅甸损失过大半,刚刚补充起来,这两天又报销了四十几架。一切的一切都绷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断裂。他转身看向那面武运长久的旗子,不知道武运还能维持多久。 ------------ 549 中心开花 200师目前的规模,南机关判断是7000人,影佐祯昭的判断是12000人,情报机关越来越不可靠,自己得出数字能相差那么大,也不知道谁更接近真实。前线士兵更是报告,一对一格斗,中国士兵已经很难对付,前线好像看不到瘦骨嶙峋的中国士兵了。以往打仗,抓到稍微胖些的,那必然是高级军官。 一个骑兵小队一天前在外面截获2辆中国军队补给卡车,上面装满了美制C口粮,显然他们现在每天就吃这个玩意儿。目前加尔各答海运困难,18师团只能用难以下咽的本地大米补充,士兵每天800克大米,数量是不少,但是其他副食几乎没有。本地人几乎不吃肉,也不收军票,又不能抢,使得就地补充很困难。 牟田口手上还有一个48联队可以调动,以往不是主力联队,战斗力较之55和56联队弱,不过缅甸战役时,这个联队倒是没有正面打个头破血流,老兵保存较多。所以他一直捏在手里没打出去。这支3700人事他最后的预备队,要是调出去,加尔各答城里只剩下印度第三师和很少的日军了。 影佐祯昭走时特意来电要求盯住印度第三师,因为加尔各答银行下面的秘密,不少印度民间武装都知道,所谓第三师在缅甸凑了了架子,在印度本土补充了不少人,很多知情人混进了这支部队。 思前想后,困难是不少,但是有一样诱惑也时刻向他招手,就是褚亭长部似乎分的很散,很乱。这是航空部队证实的,空中可以发现敌人队形乱糟糟的,这里一摊,那里一坨,要不然也不会有补给卡车被骑兵截住。 飞行员说,看上去敌人好像各处都有。甚至有些部队向东,另一些则向西,就在相邻的道路上走。如果在陆军大学,有人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部署,一定会挨学长大耳瓜子。兵力集中,一向是基本的军事原则,而且部队分散会将后勤供应搞的一团糟。 他看到了敌人犯下兵家大忌,岂能不动心。他从江草电报里得知,敌人主要攻坚力量在他的方向上,研判指挥部就在这里,蹊跷的是没有重炮,是硬用坦克优势从他手里夺取了车站。江草报告,敌人损失也很残总。应该无力再发起进攻。 江草还在电报里建议,趁着敌人分兵,18师团反其道而行之,主力尽出三面围攻这股敌人,一举将其指挥部吃掉,或许是险中求胜的好棋。 他内心挣扎着寻求理智,思考着刚刚吃了败仗的江草大佐,是否在建议进攻上,完全从军事出发,还是存在复仇的冲动? 当然无论这么摇摆,牟田口不可能抵抗住毕其功于一役的诱惑,这也是所有帝国军人的通病,他们接受军国主义教育,迷信精神力量,在中国战场十多年,这种习惯性思维又被无限加强。无数战斗已经证明,无论局面多艰难,只要坚持下去,最终垮掉的会是中国军队。 牟田口一拍桌子,决定赌了。当然城内部署还是要走,他将副官猪濑重男少佐招来,让他们拼凑力量组织城内防御,另招来工兵联队井上义一郎中佐,让他不动声色继续挖掘银行。然后让印度军队提前出生,替自己趟路,不要留在城里。出发前,他又给恒河西岸苦撑的冈崎清三郎中将发报,大致陈述了计划,以及他对乘乱歼灭敌人指挥部的判断,要求他至少出动一个联队和南海支队配合行动。 部署完毕,他决定亲自带着部队出城,看看能不能伺机歼灭褚亭长200师。 他给冈崎电报拍发的同时就被419截获。看起来形势还是险恶。 褚亭长已经向419表示了准备孤注一掷的决心,这次要在在城外歼灭敌人主力,然后收拾牟田口,但是现在看起来,敌人比他更孤注一掷,加尔各答也不要了。3天内,敌人会到齐,那时候,大约会有2万5千人规模,与褚亭长目前的兵力呈5比3优势。 “这个牟田口,纯粹的军事冒险主义。”程大洋摇了摇头,“哎,给我们增加变数了。”他知道目前日军两个师团里已经有11座野战医院,患病人数逐日增加,炮弹只有一两个基数,这么困难竟然还敢发动这样的进攻。 “但是实力也不容小觑啊。咱们副艇长这乱糟糟的布局,是不是让人看出毛病来了?你看敌人电报上期望很高啊?”政委说道。“要不然,建议他别蛮干了。” “你不了解他,他是个心气高着呢,以前是想当中国最年轻核潜艇艇长,现在更不得了,满脑子打出一个反法西斯大转折,朱可夫刚在伏尔加河上游萨拉托夫围住了霍特集群,眼看好消息要传来,他是猴急猴急的。”程大洋道。 “我看,这个猴急要得,目前信息化优势,机动优势,火力优势都在我,部队分散反而有利于各种调动。打歼灭战时机已经成熟,我看未尝不可。”林秀轩说道。 “你觉得可以一战?” “相信禇艾云同志吧。他现在已经是非常优秀的陆军指挥人才了,比我们清楚利害和分寸,我们只要做好提信息支持,相信他能打好。就事论事,敌人的部署我们全盘知道,只是账面上,我们兵力少一些。” “林处,账面劣势就这么容易找补?” “拿破仑说战略上以寡击众,无非是战术上以众击寡,信息,机动优势在我,敌人东面援军远在280公里外,他们可没有汽车。” 林秀轩侃侃而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我看,你也犯了军事冒险主义。” “我这最多算机会主义,程艇长你想,褚亭长部队能进能退,行动自由,冒什么险?无非能不能胜罢了。不能胜,我们撤,最多损失一个加拿大旅,让苏联人把战略转折拿走,那本该也是人家的。” “我看可以。”政委插话道,他似乎又站在而来林秀轩这边了,“其实只比我们当初预料多了一个联队而已。变化不大。” “我提议再帮副艇长一下,虽然我们*不多了,但是这次得端掉敌人指挥部。”林说道。 “对,说不定敌人就能不占自乱。” 三个人完成决定,立即给褚亭长发报,会在他寻机决战的当口给予全力支援。 无人机看到印度部队开出来,大摇大摆向北而来,还有十几辆坦克伴随状大声势。日军入夜后出城西,鬼鬼祟祟没和印度军一路。被重击的55联队入夜后开始修桥,偷偷把自己炸的桥又修通了。江草大佐知道复仇的时刻就要到了。 褚亭长一个人坐在蚊帐里算卦,把郭汝瑰弄走了,他行动自由些了。目前一切都在他的筹算之内。他脑海里清楚知道方圆一千平方公里内,敌人10个大队与自己的15个营所处的位置,知道敌人顶盯住了自己的指挥部,而且想要要形成合围一口吞掉。 他必须尽快结束战斗,以免第二师团在3天内赶来增加变数,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作诱饵,让这里敌人聚集起来,然后在他跳出包围圈的同时,由419敲掉敌人指挥部,这样一举由守转攻,让敌人无从适应。不过胜败关键在于火候把握,自己指挥部动的太快,或者太慢都不行。 陶名章和周有福都来电让他尽快移动,他就是不动,他知道敌人也有侦测电台群的设备,故意增加了很多与英军的扯皮通过电台发送,生怕敌人设备落后探测不到。从敌人侦察重点看,他们存在着几个重点,似乎不完全确定是这里。 “师座,”他的警卫连长赵小力走进来,“听到外面枪声了吗,一晚上巡逻队抓了20个奸细,刚才一起毙了,这里看来不能多待。咱们还是赶紧和其他部队会合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不用怕,刚卜了个主巽客乾的姤卦,目下情势交替,敌势稍涨却不持久,我以静待变,必有惊无险。” “师座神算,不过我们指挥部,毕竟只有骑步坦各一营外加指挥部直属部队,一共两千多号人,虚实也暴露了,只有等其余的弟兄们来了,合兵一处,才能安心啊。” “你一个连长懂个屁。我们就待在这里,让日本人来动我试试?” “师座。那我下去看看洗脚水烧好了没有。”赵小力讨了个没趣,正想出去。 “洗脚不急,你刚才审问间谍,有没有审问出哪儿来的?” “审问过了,都是附近村里农民。日本人三瓜两枣就收买了。” “让机步营二号骑兵营分头去这些通日的村子,把村民赶出来打骂一顿,但是不要死人。” “这是要……”赵小力不太理解师座的用意。 “让他们去报告日本人,说我的指挥部就在这里,我的机步营他们都认得出吧?” “当然,日本人识别画册里画的可清楚了,只要能认出半履带车就知道是我们指挥部的人马。” “等一个小时出发,本地人睡的早,等他们睡踏实了再吓唬他们。” “是。” 200师机步营四面出动,连夜开赴四周村落。当地村民远远听到马达声,就知道大事不好,起身要炮,外面枪声大作,举着火把骑兵先到一步,把四周出路围住了。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人畜奔逃。 ------------ 550 烈日下行军 200师在周围村落搅闹的鸡飞狗跳,三更半夜,把所有人赶到外面集中,其实也没有翻译,就是纯粹恐吓一番,临走把每家每户门板拆了。表面上是要警告当地人不得再与日本人的合作,实际上是为了故意暴露自己。不过褚亭长严令一是不许杀人,二是不许抢劫。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些远征军士兵,大部分都是学生兵,没有兵痞作风,再者当地人家徒四壁,也确实没有什么可抢劫的。凌晨时几路人马回来睡觉,这个地方太阳一出来热的不行,白天能不动弹就不动。 褚亭长继续躲在蚊帐里庙算敌情,盼着敌人快到。他估计这会儿,敌人探子,正在到处找履带痕迹】车轮印迹,要是这还找不对地方,他对敌人实在太失望了。 情报不断飞到牟田口的指挥部,他从中解读出一些微妙的敌情。中国军队似乎损失惨重无力进攻,好像也在等待后援。他猜测200师指挥部,不动弹的最大可能是燃油耗尽,等着补充。如果是这样,说明他们暂时没有机动能力了。 显然战役窗口已经出现,这一口咬下去,恰到好处打到敌人的七寸。江草对敌人这支部队的估算,原本大概4000人,昨天一战损失至少一千,到农民家拆门板据说就是收敛尸体用的,可见战斗力所剩不多。他觉得江草大佐的这个估计应该是比较靠谱的,江草主力联队连死带伤折了一千五,敌人只损失一千多,显然是有的。 天亮后,航空师团第一批飞机飞临印度,没有发现敌人动向,他们好像又躲起来了。最近双方都很少在旷野里行动。太阳一出来,地表气温马上上升到40度,中午时可能到到50°。 牟田口一路行军,在脑子里完善了歼敌计划,准备用自己两个较完整的联队,东西夹击,围攻敌人,由残破的55联队作为预备队,阻挡敌人其他兵力靠拢。印度第三师几千人留着应对兰契方向随时可能来的英军。他不求立即歼灭敌人,只要求坚持过几天援兵到了,问题就解决了。 他将这份大胆的计划通报15军司令部,立即得到了批准。木村司令官复电表示:出击恰到好吃,或可一战定乾坤。 这一战要是胜了,就可以顺手拿下兰契,那里存放着大量的盟军物资,海运短缺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当然这只是所有利益中最微不足道的的。 木村想的更远,他预期下一步,就是让牟田口掉头击破恒河东岸的孙立人和斯利姆,八月份前,东印度问题就大致解决了。并且整个印度境内也不再有英军主力了,鲍斯的军队就可以迅速控制印度内陆。 日本陆军的所有决策者,都同样倾向于冒险,因为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很容易看到利益而忽视危险。果然木村先斩后奏,先同意进攻,后将计划草案送到大本营的做法,得到了陆军省的首肯。 兼任陆军大臣的东条更是看到了战略利益,他预计今年年底前,失去外援的中国投降几乎成为定居。另外,夺取印度意味着日军部队可以打到阿富汗边境。 如果德军在伏尔加河下游行动顺利的话(陆军省一般优先思考最好情况会出现),也应该可以打到里海周边。这样轴心国部队历史性会师也成为了可能,会师的同时,也可以顺手切断了苏联最重要的补给线——波斯湾伊朗路线。这几乎是不可估量的,撬动整个战争的转折。 他做出此判断,也有其依据。目前维持苏联获得租借法案物资的路径有三条。其一是大西洋航线,德国潜艇和舰队给这条航线制造很大压力,几乎就要断绝。 第二条,是经波斯湾伊朗进入苏联的线路,这是目前苏联巨人得以喘息的最重要的路线。 第三条是北太平洋航线,因为《日苏互不侵犯条约》的存在,日本对这条航线睁一眼闭一眼,以至于很多美国商船换上苏联旗子,通过日本鼻子底下的宗谷海峡。 日本不是不想切断这条运输线,只是因为波斯湾路线的存在,使得切断这条航线并不形成对苏联的绝杀。但是一旦日德会师,那么大本营就可以釜底抽薪,与德国一起彻底困死苏联。如果苏联屈服,这场战争基本就打赢了。这就是东条的算盘,他和他的下属,以及穿越来的牧野,都是怀着极大的乐观情绪,等待一切好事倒向日本。 褚亭长也在关心苏联那边局面,霍特集群还在苦撑,希特勒拒绝德军后撤请求,只是派出曼施坦因带领几个党卫军师进行援救。 希特勒希望藉由早春发起的这次战役,将过于突出的南方集团军群战线与中央集团军拉平,将苏军赶向乌拉尔山。但是越来越多的新锐苏联军队和特34坦克出现在周围,使得情况越来越糟。和日本人一样,希特勒也迷信认精神力量,认为这种力量是获胜的必由之路。 赵小力再次进来报告最新敌情,发现师座正在看苏联地图,心想师座这神通果然大了去了。 “师座,还看苏联那边地图?” “是啊,他们那里可是六十万人大战役,我们这里双方不到10万人,要是我们和那边同时赢了,你说,国际上会不会低估我们的胜利?” “师座,这么说您已经料到我们要胜了?” “那是自然。” “我看吧,国际上不会小看我们这一战,但是我们务必得抢在苏联前面,砍了牟田口这厮狗头。” “说的有理。” “师座,您想好破敌之策了?” “想好了,不过这之前,得先败一阵,让他们自以为咬住我们。” “诈败?” “你带人把夜里拆来的门板拿到我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架设浮桥。让敌人以为我们要回跑。” “那些烂木头假的桥也过不了我们的车。” “这是疑兵。误导敌人以为我们没有燃油。” “是。” 赵小力退下来,开始按照褚的部署开始在北面的几条小河上修建浮桥,用旧模板和空汽油桶,这当然逃不过日本人的眼线,很快天上飞机也飞来确认。牟田口判断中国军队可能嗅到危险,要放弃车辆走近路往回撤了。 眼看机会可能错过,他决心再从自己的部下身上榨出一些精神力量来,于是命令已经跑了9个小时的部队,在日头最毒辣的中午继续急行军。 419无人机看着两路日军八千多人,背着全副装备,在西孟加拉接近50度的地标温度下,向躲在树林里休息的褚亭长部猛扑过来。 这一路行军,中暑倒在沿途的士兵不计其数。看起来牟田口也是拼了,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无人机一直紧盯他的指挥部,准备在最适当的时候把他炸上天。 下午2点,48联队通过昨日交战区,火车站依旧火光冲天,江草逃走前,点燃的油库还在燃烧,车站附近聚集了几百只野狗和秃鹫,正在啃食没有收敛的六百具日军尸体。 见到这一切,不由让牟田口怒火中烧,他要求全体务必继续努力,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打赢这一仗。同一时间,几百名愤怒的当地人涌来,要求给日军当向导。 搜索联队跑到这里已经减员一半,饮水没有补充,就投入追击。在当地人带领下,很快在公路边遭遇一支停着的中国车队。中国军队以卡车为掩护经行阻击,日军展开包抄队形,中国军队放弃卡车逃进山里。 士兵清点出大量的弹药和物资,但是所有10辆卡车都已经没有燃料了, 当地人说,昨天夜里起,这支车队就一直停在这里没动。随车部队冲进村子搜查汽油,当然在这些不通电的村子怎么可能搜到汽油。 牟田口越来越确信褚亭长给他下的这个套是真实的,他不相信有人会故意丢下这么多物资来骗自己,这种事他自己做不出来,任何正常人也做不出来。 看起来,褚亭长已经距离自己不远了。落日下,牟田口看向远处的一片起伏不大的山地。他一定就躲在绵延丘陵后的某个地方,也许正在思忖该怎么脱身。 “迷信机械化的人,一定会受到天罚。” 他得意道。是时候扬眉吐气了,他早就看出机械化行军的重大缺陷,离开汽油不能动,那时候你是扔下汽车,还是不扔? “师团长,看来今天一天的迅猛追击出乎了敌人预料啊,搜索联队报告,遭遇的敌人好像没预料到我们会出现。”三桥参谋长说道。 “有人认为我带兵过于严苛,岂不知,我的严苛恰恰是要赢得战争。” “看来褚的机械化不管用了。” “呵呵,跑得快,打的恨,能挨饿,是步兵的三宝。靠机器维持的战斗力,最终只是假象。” “不错师团长,据南方军参谋部统计,敌军锁依赖的*,激战时,一个小时即可打光一个基数弹药,断绝了补充,断然难以为继。而我军步枪,耗弹极少,打的又准又远,还可刺刀格杀,这才是真正适合步兵的武器。” “告诉部队,晚上继续进攻,趁着敌人搞不清状况,压缩他们控制区。” “是。” 牟田口俨然胜券在握,他的人腿终于围住了汽车轮子,所以这次战役不仅仅是樱井报仇那么简单,还是两种战争逻辑的一次较量。他早就萌生了退出现役后,去陆军大学当校长的想法,决心要将日本军队赖以胜利的传统一代代保持一下。 ------------ 551 四处求救 首先投入进攻的是骑兵联队,不过此时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马匹因为一天的奔跑口吐白沫无法作战了。牟田口出于谨慎,没敢把步兵立即投入。他对褚亭长的神出鬼没,也是心有余悸。骑兵开始向敌人可能的退却路线发起试探进攻,打了几次遭遇战,大部分是敌人运输队,中国军队使用照明弹惊吓马匹,然后退却,反击很敷衍。骑兵部队发现敌人丢下的是大车上装着空汽油桶,似乎是去附近被放弃的英国人兵营找燃料,但是事与愿违,什么也没找到。 牟田口放下警惕心,下令48步兵联队不要休息,立即发起进攻,此时距离他们昨天出城已经快24小时了。这一整天,部队狂奔了近60公里,白天时士兵们被烈日暴晒,很多人晒脱了皮,喝的是来不及消毒的脏水,食物仅仅是几个饭团。但是军官仍然给士兵们打气,说这一战获胜,必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全体务必发扬皇军神威,一鼓作气拿下强敌。 自缅甸战役开始,士兵们就不断受到类似的战前鼓动,每次都差不多,无非是此战关系重大,一战可定全局这类的;但是说了那么多次,中国军队还是在抵抗,并没有任何一战,就能把大局打下来的。事实上,中国军队一直在退却,从缅甸退到了印度,但是实力却在逐步增加,这一点确实有目共睹的。就拿这个老对手褚亭长的部队来说,18师团从未讨到过便宜。师团参谋部掌握的缅甸战役统计资料,部队在缅甸死伤七八千,很大大部分拜褚亭长的合成团所赐。 不过日本士兵还是满怀着“天下第一步兵”的自豪感,义无反顾投入了战斗。子夜时陆续有人开始腹泻,这恒河的水起作用还非常快。还未激战,部队因为中暑和腹泻造成的减员已然十分严重。 不过前线传来的消息,却值得欣慰的,中国军队抵抗十分轻微,只是一接战就退却,也没有投入重武器。森田中队甚至在追击中缴获了一辆敌人坦克。当时他们进攻村落,这辆坦克停在路口,用机枪阻挡日军进攻。中队长命令士兵们利用夜色从茶园包抄过去,士兵绕到侧面,正准备用*炸毁坦克,却发现里面早就没人了。中国军队突然失去了斗志,扔下坦克逃走了。坦克里还剩下一些弹药,但是汽油已经没有了,这应该是它走不了的原因。 牟田口越发清醒第认识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敌人正在吞下迷信机械化的恶果。也许进攻火车站时,他们过于乐观,把最后的燃油全调拨给了坦克,导致供应不上来了。看来自己出击是正确的,而且非常及时。要不是自己截断敌人供应线,也许到了早上,那些难缠的坦克又能动弹起来。 他抱着手站在田埂上,周围围绕一群参谋,蚊虫不断俯冲下来叮咬,让他防不胜防,但是仍然难掩他心中的激动。 “师团长,56师团已经到了指定位置,我们大致上把敌人所有退路切断了。”三桥泰夫参谋长说道。 “必须连夜发动突袭,趁着夜敌人慌乱,先压缩敌人空间。白天炮兵到了,就好办了。” “是啊,没想到这么容易。前天他们的进攻还很猛烈,竟然一下子就……不行了。” “呵呵,这就是那个褚亭长运筹不周的地方。如果能活捉此人,我一定要问问他,凭什么以为我皇军没有能力长途奔袭截断他退路的能力?” “司令官有什么高见。”三桥善于揣摩上意,知道师团长有什么宏论。 “我研究步兵战术几十年,深知战斗的核心永远是人,而不是武器,更不是机器。”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 “士兵疲惫可仍然可以激发出战斗力,牲口耍滑可以鞭挞,只有毫无感情的机器,一旦没有油,你怎么做它是无动于衷,所以为将官者,一定要警惕看重武器和物资供应,而轻视士兵的观点。” “师团长说的是啊。” “我军在菲律宾时,发现美军士兵消耗物资时我军数倍,汽车几十倍不止,但是战斗力却不及我军几分之一,可见物资供应与战斗力无关,目前陆军里不少傻瓜,一个劲的要学德国,什么机械化摩托化,简直比海军还要迷信钢铁。” 无人机在空中盘旋,无法确定下面那一圈人是不是就是师团指挥部,虽然林秀轩有9成把握可以确定牟田口就在这群人里,因为这里距离通讯部队最近,而且不断有人来回与通讯中队,但是仍然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另外褚亭长要求在关键时刻投弹,目前似乎还没到那个时刻。 日军进攻开始遭遇到顽强抵抗,中国军队以几个村落以及周围沟渠为依托进行抵抗。48联队的几个主力中队冲了几次,都被密集火力打回来了。 消息到了牟田口那里,他确定自己撒开的大网抓到大鱼了。敌人指挥部没有从自己手指缝里溜走。自己靠两条腿打出来的闪电战,让敌人毫无防备。电子侦察部队再次确认,敌人密集的电台发射源就在自己包围圈里。 实兑的15军指挥部同样无人入睡,木村眼看补给船队屡屡受袭,辎重送不上去,但是前方忠勇将士没吃没喝,没有弹药补充,愣是打出一个漂亮仗来了。 破译的200师通讯,源源送到木村案头。都是些求救电,向维维尔求救,向孙立人求救的。可见这个凶恶的褚亭长终于要完蛋了。 与此同时, 兰契的维维尔也感觉大难临头,因为褚亭长不断向他发求救电,20分钟一封,比当初他向中国军队求救时还密集,有些竟然没有加密。这些天,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被围的加拿大部队上,昨天还听说中国军队在外围阳奉阴违,见死不救,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他们自己也被围住了。 看其起来,史迪威看重的这个褚亭长其实也就是言过其实。 维维尔压根没有回复褚亭长电报,为什么要给一个行将灭亡的人发电报? 他只是连夜给伦敦发了一封电报,要求首相十分严肃地考虑整个印度即将丢失的可能性,他建议第4集团军放弃兰契,退到比哈尔去,如果把埃及的第八集团军调来,或许在退在比哈尔邦后还能形成新的防线。他当然知道蒙哥马利的主力不可能调来,只是想借这个话题,含蓄地告诉首相印度即将不保。 发完以上这封电报,他又给人在重庆的史迪威发报,要求他与蒋协调,调孙立人部立即实施牵制性反击,打乱日军行动,等待本土英军支援。当然这封电报也是故伎重演,希望孙立人能多少拖住日军,好让斯利姆的人趁机后撤脱身。 此刻,他开始后悔为了那些区区的黄金发起的战役,没想到弄成这种结果。不过抢回黄金的指令是首相下的,他并不需要付所有的责任。 远在重庆的史迪威白天还在拿褚亭长的样板部队和蒋介石撕逼,把用美式装备武装的中国军队的想法说的天花乱坠,希望蒋介石提供足够好的兵员,而不是那瘦老弱病残来敷衍自己。没想到三更半夜被随从叫起来,说印度出大事了。英军和中国军队各一部被围了。他也搞不清到底时怎么回事,维维尔发起进攻是与褚亭长私相授受的结果,并没有知会他。 史迪威性子急立即求见蒋,想要商讨调动孙立人部救援事宜,但是没有见到蒋。蒋介石的侍从室觉得被围住一个师那还叫事儿?怎么能为这点儿小事打扰总裁,要不然总裁天天别睡觉了, 云里雾里的史迪威,气呼呼回到住所,给维维尔发报,要求他务必接应中国军队,维维尔只得派飞机向200师指定区域空投汽油。 褚亭长躲在指挥部,不断向各处发报,故意用可能被日军破译的密码,电报里谈及兵力配置,弹药不足,油料短缺。反复要求皇家空军连夜空投燃油。 他知道这是最直接的信号,可以让牟田口上钩。他得让日军自己离开坚城,然后在野外中与自己决战。为了演戏更真,他还将一辆被打伤无法修复的坦克扔给了日本人。 事实上,他一直十分警惕燃油存量,从未低于两个基数。他知道驾驭机械化,必须注意这些因素,怎么可能犯这么小儿科的错误? 英军空投汽油前,中国军队按照命令,假装不敌退出了空投场。几千加仑汽油落入日军手中。这一信息立即反馈到牟田口那里,他知道盟军已经乱了方寸,竟然空投来扔汽油了,即使被他们得到,也是杯水车薪。 黎明时,日军拖来十几门步兵炮和战防炮,开始发起全面进攻,中国军队用以坦克为固定火力点进行反击,击退日军几次进攻。皇家空军倾巢而出在战场上空与日机周旋,日机远道而来,无法夺取制空权,一旦空中战斗稍微减弱,英国战斗机便俯冲下来扫射下方日军。 一上午战斗,日军损失惨重,在中国军队阵地前抛下一千多具尸体。防御战,褚亭长不玩假的,他的部队直射火力之凶猛,不是仅仅有几门步兵炮和迫击炮的轻装部队可以撼动的。不过无人机一直在跟踪敌人重炮部队的行动,19师团的炮兵联队,这次还拖来了150野炮。 ------------ 552 跳出包围 牟田口踌躇满志,等着拿褚亭长的人头来祭奠在缅甸被杀死的樱井中将。他也抽出些时间开始设想,如何指导军部记者通讯稿的措辞,避免无聊空洞的爱国主义宣传,而将重点放在此战获胜的重大意义上。意义有两层,其一敌人迷信的机械化,被他证明只是空中楼阁,美好而又脆弱。机械化轻忽人的重要性,随时因为一点点失误瘫痪。其二是消灭褚亭长部,意味着中华民国企图依靠外国援助打造一支铁军的臆想幻灭了。 无人机一直在跟踪18师团指挥部,仍然无法确定牟田口位置,林秀轩只得将投弹时间推迟到昼间,希望能用光学设备确认敌酋身份。无人机如果足够低,可以进行人脸识别,但是前提是目标最好抬起头来。 日军再次发起集团冲锋,他们不吃不喝急行军至此,立即投入连续进攻,这种狂热气焰本身也足够证明他们的精神力量确实十分强大。 无人机通过热像仪,清楚看到双方对峙状态,48联队单独从西面发起进攻,从东面来的56联队以及从北面靠拢的55联队还远,包围圈仍然留着巨大的空袭。当然敌人可以依据沙盘或者地图,认为已经堵住了大部分去路,褚亭长指挥部既然失去了汽油,应该跑不掉了。他们在南面公路网开一面,只部署了少量日军和印度第3师的几千人,当然是估计中国军队不至于疯到向南跑。30公里外,第18炮兵大队正在急进,日军士兵拼命鞭打马匹,让它们勉强拖拉比师属火炮更重的150野炮,通常这种火炮得用拖拉机牵引,当然没有。不过牟田口才不管这些,他只是给部队制定了严苛的时间表,勒令黎明前必须赶到。在他眼里,日本马和日本兵一样,是可以压榨出精神力量的。 复杂南方阻击阵地的,是印度第3师的主力三千多人,他们得到了构筑阵地,防范敌人突围的任务。 拉比什师长很高兴接受这项阻击中国军队的任务,他不想让自己装备人员不齐的部队去阻挡西北方向的贝德福德团。 一年前,他在北非时,是第4印度步兵旅的少校(现在他是中将),见过这支王牌军作战,知道贝德福德团以进攻见长,每战都是轮番炮火掩护,装甲车突击。几次与隆美尔作战不曾落到下风。 所以白天,他故意拖慢了行军速度,让全军缓慢行动,他将主要行军通道让给了狂热的日本人,顺道收容中暑掉队的日本人。主观上他是为了避开和英国劲旅过早交手;客观上当然也没有急行军的实力。如果让他的部队和日本人那样行军,估计不少人得把枪扔了。 对付中国军队他心里有十二分的底,印度积贫积弱,但是毕竟跟着英国人两次打进过紫禁城,仍然有心理优势。现在,他打算保持距离观望,同时要求部队挖掘壕沟,预备明天天亮后,将那些企图从自己阵地前溜走的中国溃军歼灭。他下达了命令,要多抓战俘,不要全部射杀。南京汪精卫政府刚刚与新印度建交,新任大使梅思平刚到加尔各答,他与尼赫鲁见面时,声泪俱下地提出了这项请求。 士兵们对杀不杀中国人无所谓,只是对夜间要求崛壕有些微词,尤其新任的师长,作战资历很浅,一直在印度第4旅辎重部队混事,是英国人的马屁精;新加坡战役时,拉比什不放一枪带队投降,后加入了印度国民军。只不过因为与尼赫鲁是同乡,竟然被指定位第三师师长。 副师长肯纳尤其不屑与这位长官,肯纳是鲍斯亲随,是坐着潜艇陪伴鲍斯从德国来到这里的20个人之一,算是国民军元老。只因为比师长早投降一年(在北非)导致当时军衔只是上尉,论资排辈显得略逊于拉比什,但是如果计算缴枪投降,弃暗投明的时间,却应该更早。 不过,最终还是微妙的政治起了作用。鲍斯已经指定了第1和第2师的师长以后,实在不能吃相太难看,为了找平衡,最终封了一个尼赫鲁的人来干这个师长。 命令下去,下面有些不买账,拖到子夜后远处飞蝗般交火,这里印度人懒洋洋挥锹抡镐,最终把战壕挖掘到齐腰深,机枪随便架起来,大家坐下抽着烟,开始谈天说地。 黑夜中,一对中国侦察骑兵队迅速逼近。正巧赶上印军为了磨洋工,延长了夜间祈祷时间。 骑兵们也看不清怎么回事,快马加鞭,从几百个撅起的屁股上跃过。印度士兵,起身后呆立在原地,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赶紧派人去上级核实是否有己方部队不打招呼就通过。突然间照明弹从天而降,将敌人阵地照得透亮。 几辆斯图尔特坦克从远处冒出来,它们在一公里外一字排开,隆隆驶向印度人的阵地。褚亭长要求他们一次突破,不要拖泥带水。坦克车长们趴在炮塔上,趁着照明弹坠落,敌阵地越来越亮,仔细观察对方阵地,希望立即找到重火力位置。他们担负着突围先锋的重任,自然不敢怠慢。前面骑兵刚刚报告,轻松突过去了一枪没开,实在让人费解。 远远可以看到,印度士兵们直挺挺站在壕沟里,露出半个身子,也不知道是他们勇猛过人,故意不躲不闪,还是战壕挖的太浅。 不管三七二十一,斯图尔特停车,用加农炮向那些高出战壕的机枪射击。一时间,几挺随意部署的重机枪被打成碎片。照明弹落下后,旷野重新陷入黑暗,印度军队才开始胡乱反击。但是中国军队坦克已经不开火了,他们只能对着一片黑暗乱打。枪声稍微稀疏的时候,可以听到隆隆的坦克声正在逼近,但是看不到。 中国军队新的一批照明弹落下时,黑暗中突然显现的坦克,比刚才大了很多,几乎就到跟前了。 印度兵不顾坦克的扫射,从齐腰深的战壕里一跃而出,四散奔逃。坦克冲到濠沟前,十分小心地停下,他们带着柴捆可以填埋壕沟。但是车长们很快确定,完全没有必要,可以直接开过去。他们还有另一项使命,是去拦截日军重炮部队。 步兵控制住通道后,迅速填埋了部分印度人壕沟,200师的野战医紧随其后开始撤离,日本人想不到敌人还能摩托化撤离,南面这个巨大豁口完全没有派重兵防守。当然一方面,他们也认为即使有突围,印度军队至少能防守一阵子。印度第1师给牟田口留下的印象不错,觉得还挺能打,但是这个以印度豹为名称第3师,战斗力要水很多。 排在前锋和医院后面的是褚亭长指挥部,卡车一辆接着一辆从旷野中开过,开上公路,向南疾驰。随后是谢尔曼坦克连,这是褚亭长看家强力部队,随时紧跟指挥部。 与此同时,村落里的激战开在进行。殿后的几辆轻型坦克用火力压制住疯狂冲上来的日军,让步兵有时间在村子另一端登上半履带车。赵小力的吉普车队一路吹哨,收容混乱中来不及上车的士兵。 一切紧凑高效,装满人的车队向南疾驰,日军根本追赶不及。最后几辆坦克边打边倒车,退出足够距离,迅速转弯,扬尘而去。刚才双方激战还呈现胶着状态,一转眼,中国军队不见了。 牟田口在一家地主大院里兴致很好地等着前面捷报,但是耳听前面枪声稀稀拉拉起来,他赶紧走到外面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停火了。他觉得其中蹊跷,但是实在看不懂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打成刚才那样,敌人要跑也得脱层皮。 不一会儿,前面报告。敌人坦克原本只是固定火力,突然活过来来做了一次有限突击,进攻部队受挫略退了退,敌人村落后方长龙一样车队,竟然一起向南而去,完全不是燃油耗尽的样子。 师团长大吃一惊,敌人在搞什么鬼?他要是有汽油,为什么不早些跑? 他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自己最宝贵的炮兵此刻正在敌人突围的方向上慢慢赶来,会不会被敌人瞎猫碰上死耗子?他当然不敢相信敌人能预料到自己炮兵的来路,夜间行进不可能被飞机侦察到。不过,他转念一想,情报单位说褚亭长这个妖人常常能莫名其妙判断出一些名堂来。 他赶紧回屋看地图,好在还有几千印度军队守在这里,即使不能抵挡住中国军队,希望能拖延时间,让自己调整部署,让炮兵赶紧转移一下。他立即严令拉比什师长必须守住阵地,同时让炮兵大队岩田中佐赶紧掉头。 25公里外,岩田得到电报,。他不敢怠慢,立即部署掉头。但是队伍里那些死重的,轮子上只有一层胶皮的150炮,岂是想掉头就掉头的。队伍中驮马嘶鸣,这些畜生也有些愤怒,一路吃了不知多少鞭子,硬是把东西到了这里,竟然要掉头?简直岂有此理。 东边地平线刚露出鱼肚白,这里日军还在闹哄哄,无法后退时,山坡上一队骑兵风驰电掣杀到跟前,向乱作一团的日军射击劈砍。 对于这些骑兵而言,半途袭击炮队不是第一次,知道要迅速截断队形,让敌人自乱。褚亭长坐在蚊帐里,就能掐指算到敌人炮兵正在连夜冒进,路线也说的清清楚楚,简直神了。 ------------ 553 战场观摩团 骑兵冲进敌人纵队,先用*扫射,近距离上用新配发的马刀左劈右砍,将炮车上抵抗的日本炮兵砍落,再追杀企图逃离的敌人,日军炮兵疲惫不堪,大部分人连枪都没有配发,根本无法反击。 褚亭长在缅北收容了大量零散的各部队骑兵,将其整编成一支营级别搜索部队,原先这些骑兵都没有马刀,因为骑兵早就不再是突击力量,通常负责联络和侦察。不过在他的200师里,骑兵倒是不怎么执行传递情报任务,而是专门进行火力侦察和快速突击。所以他特别向上峰要求配发马刀。上面一口答应下来,因为觉得中国枪炮造不出,马刀不至于造不出来,结果兵工署俞大维一摸底,发现只能手工锻打,要的急还真是造不出多少合格的。最终,美国俄勒冈的一家厨房刀具公司,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份军方订单,用冲压方式,赶制了一批粗制滥造的马刀空运至此。 表面上,大规模使用骑兵完全逆潮流而动,其实不然。200师上有无人机盯着,下面有电子侦察监听,骑兵的机动性配合情报优势,恰好可以发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大部分时候,因为道路限制或者后勤供应限制,骑兵甚至比坦克都管用(中国战马善于跑山路,还耐粗饲)。 这些也是他在缅北摸索中逐渐发现的。他的骑兵从来不会撞到机枪阵地,专门打敌人辎重和炮兵。 实际上,就在同一时间,在北非和澳大利亚,盟军都已经重新编列了连以上骑兵部队。美国国防部早几个月就看到了中国骑兵的表现,根据布鲁克带撰写的《丛林地带作战所需重点兵种规划报告》,美军展开了一系列内部研讨。研讨关于骑兵在新的机械化战争中的作用。相关演练正在德克萨斯胡德堡骑一师驻地展开。当然这些研究注定竹篮打水,没有超越时代的侦察手段,骑兵仍然不可避免地会被历史淘汰。 根据褚亭长的指令,骑兵迅速对大炮进行了破坏,但是只摧毁了较轻的75山炮,对于重炮不炸炮筒子,而是先炸毁下面的轮子。炮弹就近掩埋起来。 他的部队暂时无法带走这些大炮,但是也不能让牟田口的部队快速修好带走。他的如意算盘是几天内在野外歼灭敌人主力,再回头来修复这些大炮。 96式野战炮,是整个印度能找到的最轻便的大口径火炮了,日本人没有足够的汽油和卡车,只能用马来拉,几乎没有部署能力,但是他不但有卡车还有汽油,进攻加尔各答还用得着。 轻型坦克随后赶来时,这里战斗差不多已经要结束了,大部分日军丢弃大炮逃到附近山里,追也追不着了,坦克手感觉自己没捞到战斗机会,正骂娘,看到南方烟尘滚滚,好像加尔各答方向有车队过来。 大家一时有些惊愕,褚师座坐镇中军帐,没有算不到的,他并没说南面敌人还有汽车。但是看烟尘规模和移动速度,还真不是马车扬起的。 一时间,骑兵和坦克兵都有些惊愕,不知道是该打还是撤,正发报询问,敌人车队已经到了眼前。为首一辆装甲车上太阳旗迎风飘扬。 看来还有一支机动部队,坦克一马当先抢到前面,正瞄准,敌人装甲车上盖子揭开,有人伸出头来向他们摇信号旗,让他们把路让开。看来是认错人了。、 几辆斯图尔特坦克,一起射击,将不知死活的维克斯装甲车击毁灭。骑兵从侧面冲上去,发现装甲车后面只有两辆装着日本兵的卡车,卡车后面是一溜轿车。情况着实奇怪。不过先不管这些。 骑兵从两侧呼啸而过,用*射杀卡车上轻机枪手,日军步兵挤在车上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扫倒一片。跳下车又被骑兵砍杀不少。虽然决死不降,但是战斗还是在几分钟内结束了。 几百名骑兵一拥而上,后面轿车全部被截停,车上印度司机一起下来举手投降。然后又从轿车后面,哆哆嗦嗦出来一群各色长相的人物,这些人有些奇怪,大热天还都穿着西装革履,相当体面。 骑兵连长这才看清,每辆轿车上还插着小旗子,除了日本旗还有汪伪、满洲国、缅甸、印尼、马来等各路伪政权的旗子,还有一面泰国旗,应该是从加尔各答出城时来观摩战斗的。看起来日本人为了在小喽啰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还给这个观摩团配了不少汽车。 电报到了褚亭长这里,他正急着调动部队反戈一击,哪儿有空收容俘虏,下令把这些位全部拉到路边枪毙,留下印度司机让他们自己逃命。 骑兵下马将轿车里人一个个揪出来,到路边排队。伪蒙观察团代表吴鹤龄最先看出苗头不对,因为骑兵要没收他手表,于是坐到地上大哭大闹起来;伪满文教大臣阮振铎较为硬气,见是中国军队自知难逃一死,他不卑不亢向东北方向跪下磕了七八个头,高呼满洲万岁,康德皇帝万岁。 骑兵见是中国人,也比较客气,等他起来大义凛然紧了紧马褂扣子,才把他的金戒指,玉扳指撸下来,怀表和马褂没收,撬开嘴拔了金牙,让他光着膀子穿着内裤到边上等死。另一些是南洋诸国代表。稍微问了问,都是应日本大本营邀请,来印度,一是为了建立邦交,二是战场观摩,看看日军赫赫武功。 插着汪伪旗子的车里坐的是驻印度代表梅思平,士兵进去时,发现已经四肢僵硬,口头白沫,裤裆是湿的,好像吓的心脏病发作先死了。 把这些丑类,全部赶到路边水渠边,这会儿连反应最慢的也大致知道命运如何了,一些位瞬间不能站立,就瘫坐在地上。 临时行刑队士兵就用日军卡车上歪把子行刑,也不扫射,只是按次序点射,见到南洋人模样的一枪爆头,见到中国人模样的,准头就差些,先打其手脚,再打驱赶,扫到一半子弹打光,再从日军弹药箱里取子弹。 一时没有轮上的这些位,看着旁边死人抽搐,那里行刑队慢条斯理的说笑着,往冒烟机枪里装弹,这大概是人世间最恐怖的体验了。 等装弹完毕,那些日军合作者早就已经丑态百出,屎尿齐下了。军官骂骂咧咧在后面踢行刑队屁股,这才排头打过去,将所有人射杀,也不补枪,直接由一辆坦克开过去碾压一遍。 此时牟田口还在试图找到敌人逃离后的去向,他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观摩团被袭击了,也不知道褚亭长去向。 他压根想不到敌人有反戈一击的可能,只猜测敌人是惧怕逃走了。也许是他们在这几个连电都不通的村庄里找到了汽油?听上去像天方夜谭。 他估计敌人跑不远就得停下。于是下令疲惫部队暂时休息,但是必须紧靠路边,维持集结,重武器务必装上马车,等飞机找到敌人去向,立即出发。 无人机就是因为一直盯着他,没有给褚亭长提供敌人战场观摩团到来的情报,要不然褚亭长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或许会留几个活口,至少不会把泰国代表干掉。 牟田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时抬起手腕看表。怎么缅甸的侦察机还没到,他恨海军飞机不配合,陆军的飞机远道飞来,等不了多久就得回去。 无人机早发现他的举着特殊,挎着把军刀,旁边走过都向他敬礼,大热天还带着白手套,而且手上金光闪闪,好像戴着一只名贵表。当然早就可以确定,他身后的院子里有大量电台,院子外面有不少通讯兵等候,附近有警戒部队。 林秀轩心想,看起来等不到这位抬头了进行连部识别了,就算炸一个副手,也能给敌人指挥制造大量混乱,赌一把吧。 一束激光射下,对准那名军官脚下。 一枚50公斤*,从挂架落下,缓慢旋转着进行自由落体加速。*尖叫着砸到牟田口脚下,爆炸将他和身边的三桥参谋炸成碎片,气浪将印度土屋推倒半边。正在进行通讯的部队被消灭过半,设备全数毁灭。 爆炸后,无人机观察了20分钟,敌人通讯一直没有恢复,可见炸到要害了,从空中可以看到,只有指挥部这里乱成一团,周围部队还都维持原来队形在树荫下睡觉,显然没有任何命令发出去。 周有福和陶名章的主力,已经从外围靠近了敌人,形成了松散的包围,先头部队已经与一些敌人部队展开小规模交火,但是这些情报已经无法传递到敌人指挥部了,牟田口轻视敌人,他的指挥部没有与通讯部队保持距离,被一颗区区50公斤*一锅端了。 褚亭长命令陶名章指挥4个营(含炮兵营)向敌人侧翼56联队发起进攻,要求立即打垮,周有福机步营,侦察营,对残破的55联队发起进攻。他自己的指挥部,加上新赶到2个步兵营,立即对敌主力48联队以及师团指挥部发起反击。 另有4个营作为预备队,监视印度军队。他没有派一兵一卒去防范敌人第二师团和南海支队,他们正从200公里外以很慢的速度赶来。 他整个部署大胆、凶猛、稍嫌混乱,战线过长,每个方向都只用略多的兵力展开攻势,显然不够稳健,但是他没有时间展现稳健。他必须迅速解决18师团,回头消灭第2师团,然后反攻加尔各答。因为霍特集群正在迅速瓦解,朱可夫甚至开始反噬曼施坦因援军,眼看历史性的转折就要出现。 ------------ 554 反击开始1 当然比褚亭长部署更乱的,是维维尔的指挥部,早几个钟头,他就放弃了对褚亭长的空投救援,为什么要把物资给注定失败的中国人?史迪威说话,这会儿也不灵光了。 他下令空虚的第4集团军司令部收拾东西,四处炸毁铁路桥梁仓库,做大逃亡准备。 一个小时前,丘吉尔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行动指示,要求他无论如何不许重演新加坡的一幕。这一指令,既可以可以理解为死战到底,也可以理解为必须趁早开溜,或许首相的高明就在于此。总之维维尔按照自己理解,是避免出现几万英军齐解甲的场面,于是下令他的第4集团军司令部要撤,当然也命令斯利姆的部队悄悄脱离孙立人部,先占住公路,这样就占住跑路的先机。此时孙立人部正在恒河河东与31师团激战。 褚亭长懒得理英国人,也未发报解释自己的意图,这更加深了英国人的恐惧,他们怕无往不胜的日本人,已经把中国军队指挥部端掉了,要不然怎么求救电突然中断了? 为了掌握日本人位置,维维尔命令轰炸机提前起飞,飞向200师被围困位置,表面上袭击日军,实质上看看日本人动向。 英国飞机飞临日军头顶时,日本人还集结在路边睡觉,这是一天中最凉快的时候,日本也确实太过疲累,英国飞机飞到头上投弹,也不管了。英军胡乱投弹,就在附近爆炸,甚至无法吵醒士兵。 英国飞行员通过电台向司令部报告,敌人重武器排列整齐,部队严整列队,虽经历猛烈空袭也丝毫不乱。 褚亭长的反击,最先从东面打响,陶名章部队趁着夜色向敌人靠拢并进入攻击位置。他一晚上都担心敌人侧翼警戒部队,提前发现自己企图,使得攻击失去突然性,毕竟日本人行军、布阵都十分规整,联队级别的军队,更是很少会在这种环节上被钻空子。 但是奇迹发生了,侦察骑兵往来报告,敌人就收缩在公路附近,没有任何的侧翼部队部署,而且还都在睡觉。 他的炮兵悄悄进入阵地,等待前方观察所指示目标和上级开火命令,命令下达后,炮群向目标猛烈开火,步兵紧跟弹幕展开攻坚。 日军56联队何止在睡大觉,甚至没有构筑任何工事,上峰电报一直没到,也不知道师团部没炸飞了,他们就一直死板地执行上级最后发出的:收拢部队原地修正,随时准备追击的指令。 在中国时,击溃战他们经历过太多了,所以心理完全放松下来。无法料到敌人突然冒出来,而且劈头盖脑打下来这么猛烈的炮火。 2天谴,56联队出了加尔各答,就一直靠着两条腿,跟着褚亭长的卡车轮子乱追,到现在部队未经一战,兵力倒是还很完整。不过今天他们第一个倒霉,炮弹在密集的行军队列里爆炸。从梦中醒来的日军开始摇摇晃晃四散避炮,军官状态也是晕晕乎乎,根本没有军官意识到,应该立即将马驮的重机枪和山炮解下来,因为要打硬仗了。 当然陶名章下了决心,用他最老练的一个步兵营打第一阵,这个营可以紧跟炮兵延伸打击,其他营还做不到。他们并不给敌人及时反应的时间。弹幕落下时,中国军队已经就在跟前了。 正在四处追着乱跑马匹的日军,木讷地看着手持*和*的敌人向自己开火。 中国军队将机枪驾到敌人眼前七八十米的地方才开始扫射,一时间日军队形大乱。前敌报告敌人完全被打懵了,没有任何一门火炮完成部署。 陶名章见敌人反应如此低劣,冒险让他的半履带车突前到前方,增加攻势。他没有坦克,所以必须用堆砌了大量沙袋的半履带车当装甲车用,车上的12.7毫米机枪是歼灭日军的利器,可以压制战防炮以下的日本火力。 他的冒险获得了成功,他面前的,是他这辈子撞见的,最不堪一击的一支日军,与以往的日军天差地别。 他的另两个营赶到投入战斗的几分钟内,日军被一面倒的屠杀,只有少数轻机枪发起了反击。敌人既不后退,也组织不起有效反击,就这么傻乎乎在公路附近,利用简单地形进行无组织的混乱反击,暴露在十倍于他们的火力下。 半履带车一边射击,一边慢慢推进,敌人的火力孱弱到已经无法威胁这些“准装甲车辆”的地步。这些步兵输送用途的车辆完全被当成坦克使用了。它们吸引了敌人的大部分注意力和火力,但是没有精确的火力可以有效摧毁这些车辆。日军掷弹筒打的四处开花,就是无法击中装甲车正面投影。敌人的战术素养低劣到了这种地步。 事实上,56联队在缅甸两次被200师痛击,是18师团中补充新兵最多的一个联队,虽然即使是日军新兵也不缺乏送死的勇气,不过面对这样密集的火网,光有勇气完全不够,他们使用武器的技巧还远远没有磨练够。 两架英国蚊式飞机仓促飞过战场,下面烟雾未散,看不太清状况。飞行员在电报中报告,日军与中国军队在东面交火,看上去是旅一级规模交火,日军占据巨大优势。 实际上飞行员根本不敢低飞,钻过烟雾仔细看,不过不妨碍这位参加过大半年战争的老鸟脑补情报向上面充数。他起飞前,就知道前面敌情严重了,有了心理暗示,所以见下面打的这么惨,自然以为是日军又获胜了。 陶名章故意拖延了冲锋的时间,等着作为预备队的一个营业加入战斗。他原本认为没有兵力形成合围,这一仗只能以快至胜,部署有些保守,留着后手。现在看起来,敌人完全没有章法,傻乎乎暴露在无依托地形上,那么何必那么快刺刀见红?先让后面部队展开。他不知道,56联队联队左川已经死在一个弹坑里了。这次不是褚亭长的怪力乱神起作用,而是真的运气来了挡不住。 419监听到英军通讯,维维尔下令放弃兰契以南所有仓库,并进行必要破坏,看来英国人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不过按照林秀轩对英国人了解,他们急着跑路时,连炸仓库这样的工作都做不好,他提醒褚亭长留一些机动兵力等着接受英军丢弃的物资。 郭汝瑰陪着陶名章在不远处用炮队镜观战,看到最后一个营把直射炮推上去了,火力又加了码,而敌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远处地面上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黄色的碎片,也看不清是日军尸体,还是炸了运军服的辎重车。 这些天陶名章刚刚在部队搞了一次整肃军纪的约法三章,其一是取消军官小灶,其二禁止军官打骂士兵,其三规定每战,连排军官带头冲锋,不得退缩。这个陶名章还真是个人才。 与此同时,周有福在侧翼防止敌人55联队反扑,阵地距离陶名章不远,当然已经可以听到东面炮声,他能听出一边倒的局面,因为没有听到敌人75山炮开火,全是各种己方火力在射击。听的他心急如焚。 目前的情况,褚亭长把坦克抓住手里当金元宝,谁也不给;但是因为双方部队位置和态势,把炮兵给了陶名章让他主攻,而他这里面对一个残破的联队,其实很容易对付,可惜手上既没有火力,也没有机动兵力,只有单纯的摩托化步兵,只能打援。 他和陶名章一直在互别苗头,他很清楚,一旦200师改军,必然要有人要平步青云。他与陶的呼声最大,而且各有优势。陶名章能说英语,技术装备和美国顾问都跟着他,美国人甚至给他充炮兵观测小组,这一点让周有福十分忌惮。不过他的优势是有褚亭长大粗腿可以抱,但是也需要实战军功才行。他祈祷当面敌人犯浑,赶紧进攻,好让他打一个漂亮阻击。 果然,当面55联队坐不住了,开始有一些侦察兵力向周有福设伏阵地靠近。打一下就退回去了,但是预示着敌人要出动而来。 江草健太郎大佐确实坐不住了,他也能听出那里一面倒的炮击打了一个小时。他向师部请示行动方案,完全没有回复,呼叫56联队也不应答,感觉自己和自己的部队,完全被隔绝了。不过他手上还有战车联队的一些坦克,可以迅速发起进攻,当然燃油不多,不能再迂回了,只能沿着公路急进。他要求坦克部队迅速靠近56联队看看到底敌情如何? 战车联队临时指挥官,只是一名少尉,带着剩余的8辆97坦克向炮声方向直扑过来,这也是印度最后的几辆日本坦克。 少尉想趁着清晨气温低,发挥坦克速度,于是很快甩掉了步兵,他知道一会儿大日头出来,这些坦克就会出现各种各样毛病,就不太好驾驭了。褚亭长早告诉周有福敌人有坦克,但是不会多,所以他预先将机炮连部署到了阵地侧翼,这些部队接手高射炮时间短,褚亭长又急着把英国人打发走了,所以对20毫米机关炮操作相当生疏,前几天对空射击,愣是半架日机没打下来。不过毕竟是老步兵,对隐蔽很有一套。很快就将所有10门厄利空高射炮伪装的和山坡上灌木一样密不透风。 -- 本周可能要请几天假,还不确定日期,先打个招呼,肯定不会长。 ------------ 555 反击开始2 日军坦克远远看到前敌人正在挥锹抡镐构筑阵地。也不回避,散开队形后冲过来。果然,只遭到迫击炮攻击。由于遭遇火箭筒袭击的日军一个没剩全都被干掉了,所以这里的日本坦克,仍然不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的近距离威胁。。 敌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正面,提防着战防炮。有4名车长,将头伸出炮塔,用望远镜搜索目标。他们的上级告诉他们,正面装甲可以抵挡六磅炮以下所有火力。 周有福阵地上机枪,开始对目标进行稀稀拉拉的射击。他们使用加拿大轻机枪,每次射击,一到两个短点就立即后撤。以免被敌人火力射击。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打穿,只是为了将敌人车长不敢继续把上半身探在炮塔外,避免他们钻在外面看出伪装破绽。一旦车长钻进炮塔,坦克侦察视野顿时减到最小。 周有福毕竟从侦察排,搜索连干起的老手,既指挥过坦克,也打过坦克,很清楚坦克手怕什么。他用机枪吸引敌人注意力,同时还安排的神枪手,隐秘在草丛里,严令远距离上不许开枪。必须等敌人坦克靠近到200米,停下,才可以射击,当然是为了保证*具的精度。 敌人车辆到了阵地前,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开进。这是典型的想一口吞掉对手的冒失行为。车辆加速加剧了颠簸和噪音,使得车内乘员对外面情况更加失控。 一侧潜伏的机炮手们提心吊胆,他们等着目标从前方两百到五百米处通过,但是在这之前,它们不能提前射击敌人侧面装甲,那样角度不理想,容易打中侧面而跳电。 不过日本人还是一头扎了过来,日本指挥官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一大早什么电报也没有收到,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敌人阻挡住退路,即使两眼一抹黑,也必须冲一下,探探虚实。 所有双管机关炮一起射击,飞蝗般子弹在敌人坦克周围打起一团烟尘。自动武器的一个优点在于,炮手可以跟踪曳光弹修正弹着点。在打光弹药前,至少会有几十次命中,可以慢慢考验敌人装甲上的薄弱点。 立即就有坦克的侧面被击穿。钻进去的弹片就在狭窄的炮塔或车体内横冲直撞。队形一侧的坦克被杀伤后停了下来,开始冒烟。未被击中的坦克完全不知道外面情况,只是听到了令人恐惧的单管机关炮射击声,但是无法分辨声音方向。这种情况下,车长要么冒险再次把头伸出去确认威胁方位,要么乱转一气。 日军车长选择伸出头来观察,这使得伏击的神枪手们终于得到机会了。 周有福的部队,是褚亭长所有部队里最先开展黑枪训练的,而且周这个人还很小家子气,不太宣扬这个绝招,对其褚亭长也有所隐瞒。他很早就发现,对于日本这样军官总是靠前,还很容易辨认的军队,黑枪效能很高。然后自己琢磨出了一套战术,秘密训练了冷枪手,当然褚亭长的参谋部,对各部队杀伤敌官兵比例进行一两次统计,就发现了周的小秘密,只是不揭穿他。 周没有细致的狙击概念,器材上也不太专业,不过与其他部队争抢美国自动武器不同,他不排斥奇形怪状的英式李恩菲尔德步枪,而且收货时有试射和初选,精度差的淘汰回去,训练时也不吝惜子弹。 当然他对黑枪的理解,还停留在150米左右的命中率上,要求射手在这个距离上,至少有五五开的米命中率,选择英式步枪,是因为其抽空上膛速度快。在他的经验里,黑枪最好用快抢,一枪打不中,还可以迅速补一枪,事实上他的冷枪手里除了用步枪的,也有用机枪的。 几次精确射击,伸出头来的敌人被干翻两个,其余不敢冒头。这功夫,20毫米机关炮再次装弹完毕,开始调整射界进行短点射。敌人坦克只能在盲目状态下瞎转,使得射击角度很难把握。 不过周有福的反坦克战术还不至于此,他还在主要战壕前还挖有交通壕,这有些冒险,因为这些突出于主战壕的交通壕容易被敌人步兵利用,不过因为他预计敌人坦克和步兵没有配合,所以为反坦克手预备了隐蔽出击的通道。 士兵们使用传统的集束*和英国人提供的一种秘密武器——粘性*。这种奇怪的*的外壳内,有一个层强力粘合剂,抛掉外壳就可以投掷,如果扔到坦克,有大约一半的机会黏在其表面。 但是这种*的有两个缺陷,其一是粘合剂流到投手手上,可能黏住自己甩不出去。其二,威力不大。 周有福什么洋落儿都要,这些英国人弃之不及的东西,也捡来用。经过几次试投,发现英国人担心多余,中国军人不至于笨手笨脚到把自己手粘住的地步。 他的士兵们猫腰在挖的很浅的交通壕内行动,不时抬头观察距离敌人距离,以及己方火力,因为那边的20毫米机关炮还在射击,可能打到自己人。 第一个涂满浆糊的*扔出去,啪一下黏在了坦克侧面装甲上。里面日军听到了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感觉很难形容,就如同一条死鱼或者一坨屎掉在坦克翼子板上,在你战场上,这是很奇特的体验。 3秒钟后,*爆炸。这种400多克装药的*即使能黏住,对付一般坦克装甲仍然很吃力。但是97坦克装甲板使用铆接连接,在如近距离上爆炸,其动能完整传递进去,崩起大量铆钉,在坦克内乱飞。这些铆钉比弹片更狠,钻进人体内还会失稳翻滚。这一击,迅速解决了一辆敌人战车。 另一边,另一名战士利用敌人观察死角,越出壕沟,悄悄靠近敌人车尾,到了足够将六斤重的集束*扔出去的距离,才将技术*甩到敌人坦克底盘下。在褚亭长部队禁止了愚蠢的,对坦克自杀攻击后,士兵们更多地开始研究坦克观察死角和装甲薄弱部位,而不是绑满*往车底下钻。 士兵几个翻身滚下战壕的同时,身后剧烈爆炸。横飞的附件铁铲和履带板四处乱飞,这次威力巨大的爆炸,足够震死坦克里面所有人。 所有八辆坦克,在3分钟内被收拾干净。 周有福部队开始打扫战场,他们没有坦克和战防炮,甚至没有火箭筒,但是一样干净利落歼灭了一支坦克。后方烟尘滚滚,敌人步兵这才远远赶到。 同一时间,褚亭长的指挥部开始回身,总攻敌人48师团。 其他部队攻击开始后,48联队一直停在原地等待命令。很多官兵以为远处的炮击,其实是向己方靠拢的 55师团截住了敌人。虽然炮声不像日本炮,但是保不齐又缴获了敌人的武器,由于牟田口事事亲力亲为,他师团部直接指挥的联队通常不会乱动,而是等着指挥官拿主意。 褚亭长的两个连坦克就是沿着早上逃走的原路回来的,敌人毫无准备,他们的骑兵在队列最前方,正在树荫下休息,马匹放到旁边小河边喝水。 速度极快的斯图尔特坦克,说话就到了跟前。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喝水的马匹,一下子都抬起头来,它们对敌人坦克的声音的记忆,比人要深刻得多。骑兵们发现不对头,纷纷起身。只见前面山口烟尘弥漫,两辆坦克冲出烟雾,先对着马群一阵扫射。褚亭长曾经指示过,大部分情况下,日本马都师比日本兵需要优先解决的目标。有几匹马匹被机枪扫中,肚场滚出,惨死在原地,其余战马一哄而散。 斯图尔特坦克并不停留,直接沿着公路冲杀过去,因为预料敌人不可能部署反坦克兵器或者埋*。 坦克机动时,只用机枪对着两边敌人扫射。紧随两个排坦克的,是满载士兵的半履带车,一样不减速,部队使用各种武器向四散奔逃敌人扫射。迅速通过敌人骑兵队列,然后撞过整个被惊动,跑道公路上张望的步兵大队。 敌人毕竟有部分老练士兵,见到坦克四散逃开后,立即从两侧架设机枪开始仓促反击。先头部队最后的两辆半履带车被敌人掷弹筒发射的神准弹药击中。瘫痪在公路上。附近敌人围拢过去,准备歼灭车上中国军队。第三波到来的谢尔曼坦克这才登场。坦克在几百米外,就开始用强大的火力掩护己方步兵,将那些呼喊着冲到近前的日军射杀。 这一击彻底将敌人击溃,谢尔曼之后各路部队仍然沿河公路穿行,只有最后的一个营下车,向公路两侧驱逐残敌。 褚亭长知道闪击战的精髓在于不要为次要目标减慢速度,决不能给敌人反应过来的时间。整个48联被他冲的七零八落,加上指挥官和通讯设备被一颗*搞掉了,完全处于晕头转向的阶段。 轻型坦克一马当先,最先冲到牟田口指挥部附近,遭到敌人在房上屋下部署的机枪火力抵抗,但是奈何不了坦克,很快就被坦克火力肃清。坦克连有些抢攻,也不多等后面步兵,率先突破进村落。 坦克手们已经猜到村里唯一的二层楼是敌人一个重要指挥部,因为房子附近守备最多,坦克直接撞倒外墙,冲了进去,在院子里看到一个不太大的弹坑,旁边躺着两具零碎的尸体,被拼凑在弹坑边上。尸体边还放着军刀,显然不是普通士兵。 师团长和参谋同时被炸死后,该部队的临时指挥官被痛苦冲昏了头脑,把主要精力放在拼凑尸体上,为了还中将一个体面。 ------------ 556 争夺转折点 敌人将尸体拼凑起来,倒是便宜了褚亭长迅速确定敌人身份。随后赶到步兵花了一些时间肃清残敌后,发现了其中一具死尸为中将肩章,并在屋子里找到了十八师团关防大印和大量被烧毁的指挥部文件。 这件功劳只能算到何必胜的坦克部队头上,但是有几辆坦克声称,在抢攻进村落前,对着这座院子开过炮。最后,褚亭长决定让车组抓阄来决定谁领这个功。他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说破罢了。 敌人三个主力联队,几乎在同一个上午,被200师的几只部队分别击溃,并陷入了极度的被动中。这在抗战史上算是空前的胜利。以往固然使用数倍的兵力,或者利用有利地形歼灭过敌人重兵的战例,但是与这次战役的意义不可同日而语。中国军队第一次在质量上占据了优势。褚亭长发起进攻部队相对于当面之敌都没有决定兵力优势,但是火力和机动优势是绝对的。日军入侵南洋以来所依靠的一套神出鬼没的战术,虽然在缅甸战役后阶段,已经暴露出巨大问题,但是直到今天,“战无不胜”的神话才算是真的破灭。 当然褚亭长真正的沽名之心不仅仅是歼灭日军一个师团,而是赢得战争的转折点。 现在他必须争分夺秒与六千公里外的朱可夫大将比拼速度。朱可夫大将在大约同一时间,痛击了从外围靠拢的两个党卫军师——帝国师和骷髅师,这是曼施坦因拯救包围圈中德军行动的主力。现在援军被迫后撤,包围圈内德军被围似乎成为了定局。 广阔地域上的日军还在挣扎,虽然各处日军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但是残余兵力很快利用附近森林地形开始顽抗。 由于敌人是轻装出击,没有太多辎重更随,此刻最稳妥的办法是分割敌人,只围不攻,只消等待几天,等日军被饥饿折损掉战斗力,再进行决定性一击更合理。褚亭长深谙这个道理,但是他也等不了这么久。 他下令重兵防御远道而来的第2师团,另派兵力分割围困十八师团残敌,除此之外,另还抽调了一支人马迅速抢占加尔各答。 据他所知,加尔各答城内目前只有一个工兵大队在挖银行金库,4座野战医院中躺着大约2500名得病和受伤的士兵,另有一个宪兵中队维持城内秩序。可以说,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如果趁乱快攻,机会很大。 他将原本准备拯救加拿大11旅的坦克调回来,交给周有福,让他立即投入对加尔各答的快攻。陶名章的炮兵得留着对付东面敌军,他还不舍得用在加尔各答这样的空城。 周有福不可能知道褚亭长其实是在与朱可夫大将别苗头,但是他善于揣摩上意,看出褚亭长急需这场胜利,要不然不会把坦克连指挥权给自己。 他立即整顿人马,回军向南杀来。这段路他来回了几次算是驾轻就熟。他也知道那是一座空城,敌人没有像样兵力抵挡了,无非是老弱病残,12辆坦克可以解决。 褚亭长站在地图前,看着乱糟糟的敌我态势,虽然他有把握将被分割开的敌人一口吃掉,但是他不想过早发起进攻白白牺牲士兵生命。一旦围住,敌人几天内就会因为缺少水和食物,以及炎热的气候而被打垮,所以现在他只能抽出周有福一支兵力对加尔各答展开强攻。表面上好像唾手可得,但是心里难免有些发虚。419通过监听,知道前两天下船的日军部队里,有一支特殊的新式武器实验单位;林秀轩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与日本穿越者有关,但是又没有进一步情报可以验证。他只是提醒周有福,进攻时须十分小心,切记步兵与坦克不能脱离太远。 加尔各答城内已经一片大乱。早上就有18师团炮兵联队的残兵逃了回去,将一些零碎的坏情报带回,随后是空中侦察看到了惨烈的景象,附近战场上日军士兵的尸体,散落的到处都是。敌人部队则穿梭自如,已经看到成规模的交战了。 褚亭长对敌人兵力的大致掌是对的,但是他并不清楚城里那支试验性质的部队的本质,只知道是大本营直属的部队,名字叫做“特别通讯中队。”听上去想是一群收发电报的人而已,也许是来干新式电台的测试的。 城防重任落到留守的参谋长白琦和很少的战斗部队肩膀上。很快,空中侦察又看到了中国军队坦克在不远处涉水渡河,正直奔这里而来。白崎少将实在没想到敌人会来的这么快,当然他也不知道前面部队到底打成了什么样,竟然让敌人还有余力反攻加尔各答。 他将所有战斗步兵和能拿枪的病号赶到城北准备拦截,但是手上没有反坦克武器,连*也没有。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乱转,他见过斯图尔特坦克来去如风的样子,要是撒开了跑,自杀袭击连边都挨不上。全城战防炮只有7门,还都是在修械所里待修的。 特别通讯中队的小西长庆少佐来到他近前,表述,也该轮到他的部队试一试了。白崎愕然看着小西,他完全无法想象,有人会主动请战,而且神态如此轻松。就如同去城外郊游顺手消灭几辆坦克。 白崎当然知道这支部队是来实验新式武器的,该中队的重要性体现在中队长不是大尉而是少佐。他也见过那种新式武器,看上去,就如同一只缩小的车辆底盘。有一些用轮子驱动,有一些甚至还有履带。这些都是无线电遥控的破障车,运行速度可以打到50公里/小时,用其反坦克有些勉强。不过现在死马得当活马来医了。 小西得到许可,立即将他的部队部署到城北公路附近,那是空中观察到的中国军队坦克来的方向。这种所谓的新式武器,本质上是一种电池驱动的遥控车辆,在那个年代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高科技。称其为通讯设备,也表明日本人对其定位之模糊。 小车上可以装几十公斤*,并且车体前部有很厚的装甲。是牧野领导的帝国大学师生组成的小组,最先推出的遥控驾驶仪。牧野对这种小儿科东西没有太当回事,他想要的是结合自动驾驶仪的航空遥控技术,用来替代自杀飞机。但是通过通讯发送模拟信号控制驾驶仪,在这个时代仍然缺少技术储备,在岸信介大力支持下,这些小东西到了这里,原本真的是为了破障和攻击碉堡,但是现在必须用来对付坦克。 日军利用植被,将这些小型车辆伪装到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只露出后方曳光管,遥控者用来观察遥控车当时的位置。他们选好两处阵地,立即进行部署,因为无线电通道很少,只能同时使用两部。多了容易串台,互相干扰。阵地构筑在制高点上,只漏出天线和光学观察镜。这个东西的使用方法与第一代反坦克*有些类似,从瞄准镜内捕捉到目标和己方车辆,手动操作,使得他们相撞。 最先到达的斯图尔特坦克连,一路从旷野中疾驰而来,没有走土路,因为担心日军在路上埋*。 车长站在炮塔上,用望远镜观察四周。他突然注意到,一簇野花好像在动弹,他第一感觉,那可能是长了癞疮的野狗在奔跑,最近这里尸体很多,附近野地里狗也多起来了,但是渐渐发现哪里不对头,他从未见过野狗朝自己扑过来的。而且这样东西行进时没有起伏。 转眼间,那片草丛到了近前,一下子钻到底盘下。遥控车上的磁引信被触动,50公斤*的巨大的爆炸力将这辆坦克轰上天,然后重重落下。 第二辆坦克有所警觉,急停在路口观察敌情,果然看到有可疑东西向自己移动,乘员赶紧使用航向机枪扫射,却发现机枪无法伤及分毫,似乎这个东西前面有装甲。 驾驶员眼疾手快倒车,但是那个东西还是跟着转弯,撞到履带上引爆,爆炸将车内两名成员震伤。 第一批次的两次攻击全都得手,阵地上第3辆小遥控车猛冲过来,他瞄向的是何必胜所在的连长车。 同样机枪扫射对他无效,不过这次出了些意外,最后关头这个东西失去控制,开始到处乱跑,最后栽倒水沟里。 周有福随后赶到,看到两辆坦克横七竖八在冒烟,下令步兵下车冲锋,敌人抵抗稀松,象征性抵抗而来一下就退走了。部队在附近缴获到了笨拙的遥控设备,上面有指向型天下,下面有两个手轮,分别控制*的转弯和进退。 拿给周有福看,当然看不懂,不过他知道一定和前面两辆坦克神秘爆炸有关,立即将缴获到的车辆带遥控装置,全都送到褚亭长指挥部。 与此同时,正在被遗忘的角落里与加拿大人鏖战的印度部队,意识到侧翼日军好像一直没有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 钱德拉鲍斯,派人四处侦察,以免被15军部骗,得到惊人的消息:日军已经溃败,似乎牟田口师团长也被干掉了。这实在出乎他的想象,他从未高看过中国军队战斗力,自然不敢相信他们一个师能与日军一个师抗衡,还能战而胜之。与他一样不知所措的,是200公里外兰契机场上的维维尔总督,总督原本已经上了飞机准备飞新德里,突然得到奇怪的情报,说中国军队没有被消灭,而是突围成功了。他感觉蹊跷,下令暂缓起飞。很快美国人那里的消息传来,说是中国军队在几条线上发起了反击。 ------------ 557 自爆 不断飞来的消息让维维尔错愕不已,他觉得美国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中国军队明明是陷入险境,不断在四处求援,怎么可能又反击了?不过他决定离开飞机,到机场边地下指挥所等消息,同时调动自己飞机赴战场侦察。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战区的中国将领是个滑头,但是对于褚亭长能滑头到什么程度,还是没有足够心里准备。 周有福赶到被焚毁的两辆坦克边,意识到情况严重。一辆坦克被炸得面目全非,地上的弹坑也显示是钻到底盘下爆炸的,可见不是一般的反坦克炮或者*炸的。 好在有一辆坦克只是被毁,成员也只有两名受伤,所以得到了一些线索。据车长在纸上写下的内容,当时他就在炮塔上,看到了一片草丛边上冲过来,眼看要从底盘下钻,他下令转弯,才使得它撞上履带爆炸。爆炸威力十分巨大,他到现在也无法恢复听力,一切交流只能用笔。 显然,敌人有了一种可以用电台遥控(周有福的理解)的,自己有轮子会走的*,对他来说,这是破天荒的骇人武器。 他平时精似鬼,此刻却是满脑子浆糊,他见到了被缴获的控制器,感觉就是一部电台,多了两个手轮和一排开关。这个东西怎么可能控制*? 他又查看了那只失控的遥控车,是一部笨重的小车,如同缩小的装甲车,似乎是后轮内轮毂电机提供动力,前轮无动力但是可以左右转动,车体内装有*,前面有大约2厘米厚装甲保护。但是怎么运作的,实在搞不懂。他向老大发报,告知这一怪事。当然进攻没有停止,坦克不敢打头阵了,只是让步兵先行,坦克跟随掩护。进攻速度一下子缓慢下来。 其实不用周有福报告,419已经将大致情况搞清楚了,因为无人机刚才截获了一种不寻常的高频载波,使用26至27兆赫频段。期初以为是新的加密手段,后来发现是一种调幅信号发射机,特征上看,是通过连续信号遥控某种设备的。 一共截获两两出现的几组频道,他们先后出现,似乎是为了避免相互干扰的措施。从发射信号特点看,只能发射很简单的几个信号,当然实际上就是左和右,前进与加速前进,以及后退这几种指令。 即使如此简单的无线电控制,日本人仍然无法很好掌握,当时只是同时使用两部爆炸车,却导致其中一部被干扰失控,日本人还发出了自毁信号,但是距离太远没有成功。 随后截获的小西部队发出的电报里,详述了战场情况。以及他的部队,成功阻截住敌人后,安全后撤的内容。 小西少佐自豪地宣称他的部队通过实践已经找到了对付坦克的办法,下一次阻击,就不是消灭两辆,而是有把握将敌人坦克全部消灭。他夸夸其谈地向白崎参谋报告,这次技术上的突破,可以使得所有坦克被淘汰出战争舞台。 419也获悉了褚亭长的部队找到了一部敌人失灵自爆车的消息。从事实看,小西部队的这次攻击谈不上大胜,丢失了一部车辆,泄露了秘密,其实算是失败,但是架不住这个技术狂少佐在电台里得意忘形吹嘘他的“未来技术”。但是小西的电文里没有透露技术来源,这使得419无法确定是否穿越者的行为造成的。 这种技术并没有小西少佐吹嘘的那么超越时代,第一次投入使用也显得十分拙劣,但是也有可疑的部分。历史上这种武器似乎是德国在同一时期先搞出来的,而且初期是有线控制的,从技术升级的合理性上看,如果日本单独按照这条科技线搞出这种东西,也应该从有线控制搞起,实际上后世的反坦克*也是从有线发展起来的,但是为什么日本人起步这么高? 从技术细节上看,这种遥控车有多个通道,竟然还可以后退、加速,以及遥控引爆等几个通道,似乎有些多余,如果从实战和成本考虑,只需要左转和右转即可,多余载波通道,增加调制难度,也没太大必要。另外,控制器的发射功率比日军大部分电台都大,对遥控距离需求似乎超出了反坦克需求。 也许有一种可能,这种东西其实只是练手,用来磨合这个时代的电子技术,幕后的人想要的不仅仅是遥控车,他想要的是对空间飞行武器的控制,这样就需要正反滚转、上下俯仰和左右方向6个通道的控制。这样设想,就合理多了。 小西部队撤到后方,重新构建工事,准备再次守株待兔的事情,419也已经掌握,敌人调试设备发射出的各种电磁信号,完全将自己暴露出来了,无人机一扫频,就把敌人即将投入使用的所有无线电情报掌握了。实际上,找他们,要比找其他没电台的部队容易多了。 对付这种落后武器,当然不需要更多的研究,仅仅敌人留下的电子引信,就是一个足够消灭它们自己罩门。保留这种设计,可能是为了必要时自毁不让对手过早警觉,这也不像是本时代人的思路。当然小西部队没有生活在电磁污染严重的时代,自然想不起靠一个模拟信号就可以引爆的*,风险有多大。 周有福接到褚亭长电报,命令他不得减慢进攻速度,继续用坦克为先导,快速挺近。老周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么蛮干会损失宝贵的装备和弟兄们生命,他怕师座搞不清状况的严重性,立即又回了一封电报,将威胁添油加醋写了一遍。还提出两个想法,要么绕行攻击,要么步兵推进,他说,如果再沿着公路猛冲,恐怕凶多吉少。 这封电报立即引来褚亭长一顿臭骂,告诉他命令就是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推三阻四,误了用兵吉时,军法不怠。 没有办法,周有福只好硬着头皮发起进攻。直觉告诉他,即使师座算到了发兵吉时,但是可能是个失误,他实在搞不懂,周天运转,否极泰来,每天都有吉时,为什么非急着今天进攻,加尔各答没有敌人重兵,什么时候不能拿下? 他哪里知道褚亭长私心,褚亭长这会儿正盯着萨拉托夫的激战。18师团以上,还有一个日印联军司令部在加尔各答城里,是一个集团军级单位,下辖三个日本师团两个独立支队和三个印度师;朱可夫的摩尔多瓦方面军围住的霍特集群,也是一个由3个装甲师和11个步兵师组成的集团军级单位,本次战争中,轴心国还从未被歼灭过这样大规模的部队(虽然从含金量来说,日军的这个集团军单位无论是装备和兵力都要少得多)。 无论如何,一旦自己先攻克了位于旧总督府的日军司令部,扭转历史的转折点就属于自己了,朱可夫只能跟着吃屁了。当然他也绝不拿士兵生命做赌注,他很清楚周有福对不明反坦克武器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又不能说破。 周有福下令改变队形,仍然将坦克连放在前面,在公路两侧展开,快速推进。机械化步兵,在在公路上随后跟进。他要求所有人睁大大眼睛,看到任何移动的草丛,立即开火。 小西少佐,得意地观察着远处烟尘滚滚,敌人没张记性,继续利用坦克发起进攻。刚才要不是他的发射机互相干扰,他有把握干掉敌人半个连。 这里的战场是他亲自选择的,平坦而又开阔,设备有重新调试过,不再有互串的问题。他打算每次两辆投入战斗。再多就不保险了。不过计算时间,在敌人冲到阵地前,他足够开出10个批次,足够打掉敌人一个连。 实战表明这种武器是有效的,让人不放心的磁引信似乎可靠的,控制与装甲也是可靠的,敌人的航向机枪无法对这种自爆车辆产生威胁,所以一旦到了可控距离内,敌人坦克就是一坨死肉。根本躲不开这种时速超过55公里的小车的撞击。 上峰要求遥控距离超过2.5公里,这是造成发射机和电池过大,单兵无法背负的症结所在,也导致了自爆车小组需要7个人来运作,在他看来一公里也就足够了,控制小组人数只需要3人。 敌人坦克隆隆开过来,他自信地下令部队解除自爆车引信。 每一辆自爆车都有一个7人小组负责维护和控制,他们按部就班解除保险,并接通电池电源。随后进行最后的调试,以确认舵机转动可靠。所有人半蹲着,围绕着这辆随时可能爆炸的车辆,等着出击命令。 林秀轩通过光学观测,饶有兴致地看着敌人伪装良好的阵地,看来阵地伪装是下了功夫的,昼间光学设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他真的可怜那些日本人了,他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开始吧。”程大洋不耐烦地一声令下,那边操作员越过日本操作员,开始依次引爆自爆车。 通过无人机视频可以看到,那些荆棘丛开始无缘无故爆炸,爆炸此起彼伏,一共发生了15次,看来日本人算的很抠,打算用15辆自爆车摧毁10辆坦克。 ------------ 558 空城计 周有福的坦克连也观察到敌人阵地上奇特的爆炸,因为这些自爆车的战斗部超过50公斤,每次爆炸还特别壮观。相信如果有人站在周边几十米米范围内,很难逃脱这样的杀伤。 坦克手们不知道日本人又整出什么鬼名堂,车掌门下令减速前进,冒死把头伸出来,仔细搜索。他们知道这种时候最需要视野,但是先看到冷枪手的机会微乎其微。日本人很善于用冷枪手袭击冒头的车长和驾驶员。好在坦克一路前行,什么也没有发生。 连长车一马当先通过敌人预设阵地时,看到七零八落的日军尸体,散落四方正在冒烟,巨大的,烟雾缭绕的弹坑似乎是被海军炮袭击过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他搞不懂,只能加强警惕继续低速前进。他也见过刚才自爆车袭击己方坦克时留下的深坑,显然和这里的弹坑比较,爆炸威力是差不多的。 后方步兵战车从公路上迅速靠拢,步兵下车快速搜索敌人阵地,发现这是一个奇特的部队,没有任何重机枪和迫击炮,大部分死去的士兵甚至没有步枪,他们围绕着深坑,似乎是集体自杀了,而且四周金属碎片很多。日本人集体自杀本不少见,但是日本人再不惜死,通常要打到弹尽粮绝,才会使这招。没看到对手,先自杀过瘾?好像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周有福在后方接到前面报告,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自己坐着吉普车靠近勘察了战场,看到现场也觉得蹊跷。现场拖出一具少佐尸体,可见这是一个大队编制部队,但是阵地宽度像是中队,他让人把缴获的东西拖回去给褚师座过目。然后命令前面部队,前进悠着点儿,别太急。这是他很少几次,对褚亭长的命令阳奉阴违。 此时,英军飞机飞过了正在摩托化挺近的周有福部上空,这次飞行员看清了车上插着猎猎的青天白日旗,而且是在向南而去。保险起见,飞行员低空飞了两遍。确认中国军队正在向加尔各答进攻,而日军出城部队,被分割在了后方,各处战斗很零散,显然日军被打散并失去组织了。 褚亭长从示弱到反攻,前戏做足,把盟军都蒙骗了,自然也骗过了日军。一早上突然反戈一击,打死了两个联队长,一个师团长,几乎完全摧毁了敌人的指挥体系,目前敌军三个主力联队以及辎重、工兵、骑兵部队,都被细碎分割在北方广阔地域里,不能互相联系,只能各自为战,乱打一气。200师没有足够兵力包围敌人,只是堵住其回城去路,任其占据险要地形,并不猛攻。 敌人后勤断绝,即使有地利也坚持不了多久。目前只要做到挡住第2师团进攻即可,谅远在缅甸的15军司令部,无法进行任何有效救援。只要这里歼敌过大半,200师重新整顿人马,第2师团以及孙立人当面31师团都不在话下。褚亭长部队目前的火力,已经远胜于敌人一个师团。加上侦察通讯上的优势,稍加时日,就可以横扫印度东部。 就在战场形势翻天覆地的10个小时内,远离主战场的印度和加拿大部队,却还在疲惫的扭打,只是感觉自己被遗忘了。印度国民军没有等来日军炮兵,给加尔各答日印联军司令部打电话,白崎参谋长一直推说炮兵马上就到,让印军继续进攻。 钱德拉鲍斯毕竟是政客,立即嗅到了哪里不对头,他在各国游历,被别人当枪使的次数多了,很善于判断自己处境的微妙变化。他感觉出了日本人在撒谎,于是派出骑兵四处侦察,当然由于没有电台,消息延迟了很久才送来。 下午时,才有返回的侦察兵向他报告,东面和北面的日军败了,看到日军重炮被丢弃在城外,一部辎重兵和骑兵在向城里赶。昨日出击方向的部队,似乎被中国军队拦截住回不去了,只听到北方枪炮声不断响起,但是并不激烈。 鲍斯不知虚实,决心再等等,但是对加拿大旅的进攻被迫停下,这两天他的部队损失了四千多人,损失已经超过了被围敌人的数量,但是也未能吃掉敌人。不过,目前来说,他的部队回加尔各答的路还是畅通的。 印度人停下攻击的当口,加拿大人发起了几次反击,将两天内丢失的阵地,大部分恢复了。印度军队士气低落下来,出城时高昂的士气,完全不存在了。 白崎参谋长确实一直在诓骗印度人继续作战,至少能拖住敌人不要分兵攻击18师团(他对18师团残余兵力处境仍然没有准确消息)。与此同时,他不断给15军司令部拍发电报,要求支援。但是目前孟加拉湾上运输船很少,只有几艘运输弹药的船只和3艘刚刚离开实兑的运兵船。不巧的是,这3艘宝贵的运兵船,几天前刚装上了汪伪和伪满各2个营的兵力,眼看快到加尔各答港口外了。 运送这些伪军,原本是木村兵太郎眼看胜券在握,为了迎合东条的旨意,为即将召开的大东亚会议,营造东亚国家同心同德的政治假象,而做出的决策,远非军事上最优决策。 现在把这几艘船调回去装日本兵,似乎来不及了,只能让他们现在加尔各答卸下这些废物,再重新回实兑装运日军上船。 不过即使如此,白崎对守住加尔各答还心存幻想,因为南海支队可以迅速赶回来,第2师团也还有行动自由,另外,两艘日本战列舰——比睿和雾岛号正在孟加拉湾游弋,它们的火力可以覆盖整个加尔各答城北,这样敌人即使握有优势兵力,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程大洋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两艘战列舰的动向,等待最佳时机,以最佳方案给予打击。对付重装甲的战列舰,与对付飞龙这样的航母不同,水线以上的*攻击恐怕不是好办法,还是得使用*更有效。至于使用多少*程大洋心里也没有底。虽然他的*具备自己找到目标的能力,比本时代*不知道先进多少代,但是仅就战斗部而言,还是差不多的。即使可以设定在龙骨下爆炸,造成迅速进水,但是这种爆炸方式对付装甲坚固,水密舱很多的战列舰恐怕适得其反。 不过舒平观察,敌人战列舰护卫的战舰很少,另外,四周英美潜艇很多,加上兰契附近英军机场上还有一些轰炸机,其实可以有效对付战列舰,只是找不到敌人舰队无从下手。 所以舒平建议,用一颗*打坏敌人舵机和推进器,让它不能动弹,然后设法召唤英军潜艇飞机到跟前,由它们来把这两头巨兽干掉。程大洋原则上同意这一方案,但是最好在近海展开攻击,这样有利于英国人反复出动飞机。现在敌人舰队还在远海,也避开了港口(港口通常是敌人潜艇伏击区),看来只有等褚亭长攻打加尔各答,它们才会回来。 入夜时,中国军队骑兵已经在城北展开骚扰和侦察,空城一座的加尔各答内,只能动员伤兵号,拿起铁锹去北面挖掘战壕。并将所有能动员的兵力都集中到北面,点起火把虚张声势,周有福远远看到火光点点,敌人影影绰绰,不敢乱来,只占了外围几个制高点,没有急于攻城。 这一晚上,白崎嘉明少将心虚万分,他手上只有一千多战斗兵,和两千余伤病号,根本没有可以防御的兵力,好在空城计起作用了,敌人没敢进攻。 黎明时,南海支队1500人从东面绕过中国军队稀松阵地,悄悄入城,给了他他一点底气。然后他亲自带着军乐队到港口边,欢迎东亚友军到港。搁以前,他会打发手下少佐甚至大尉去迎接那些家伙,但是现在不成了。那些可是现成的兵力。 先到的是伪满禁卫军一营和由蒙古人组成的矶野部队,好歹有一千几百号人,还带着大炮和战马。 白崎远远望去,一艘驱逐舰渐渐出现在花平面上,紧随其后的是两艘运兵船。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诚挚热切地期盼着这些废物到来。 隔着一公里。军乐队就开始演奏《满洲国建国歌》,对于傲慢的日本人而言,简直是有些屈尊了。船只靠近,可以看到黄底五色的满洲国国旗在船头飘扬。背负装备的士兵已经在船舷列队向下面张望,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一名带着眼镜,略显瘦削的年轻军官站在船头,微笑着向下面殷勤欢迎的日军招手。船上日本记者赶紧按下快门拍下珍贵的一刻。 为了体现日满提携,共存共荣,溥仪皇帝特别把他的亲弟弟担任指挥官的禁卫第一营派到了印度。当然,初衷只是来装装样子,敷衍一下日本人的要求。再者日军百战百胜的消息,让他耳朵上听出了老茧,显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他虽然不喜欢这位弟弟,但是皇室人丁单薄,安全还是要考虑的。队伍从大连启程前,伪满外交部特意发表了公报,提及皇帝陛下在天津时,与泰戈尔大师一面之缘的感人场面,当时,皇帝与诗人互勉:各自为自由而斗争。现在,到了皇帝陛下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 559 狂妄计划 白崎保持敬礼姿势,看着满洲国禁卫军从船上走下来,他们每人都背着小山一样的行军装备,脸上堆满阿谀的笑容。满洲军的夏季常服仍然是长袖的,显然不适合这里炎热的气候。不过这不要紧,白崎心里想,说到底只是廉价的炮灰,还管他袖子长短? 他上前向,第一个走下来的爱新觉罗溥杰敬礼,口称殿下。着实让溥杰受宠若惊,在伪满洲国也没人公开称呼其为殿下,那是犯大忌讳的。两人曾有一面之缘,正要寒暄,远处传来爆炸声。正趾高气昂列队的满洲国军一时有些混乱,因为听上去爆炸似乎并不太远。反倒是18师团军乐队显得十分稳健,队形没有乱,还在演奏北国之夜。 “殿下,师团长阁下还在前线,未能远迎,委托我来迎接贵军前来助战。” 白崎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师团长现在是死是活,反正能骗先骗吧。 “参谋长阁下,我奉命带领满洲健儿,前来为亚洲解放事业……”溥杰结结巴巴说道,说话间,一架英国飞机摇晃翅膀从他们头上飞过,大概就是刚才投弹的那架,根本没有高射炮对它射击。 惊得他溥杰忘记了下面的话了,他来时,打听的清清楚楚,印度的英国势力马上就要崩溃,不可能有什么反击,军政部还催他赶紧动身,说路途遥远,得赶紧出动,好歹能打上一两个小仗日本人那里也好交代。一路上没有消息,一直担心赶不上作战,不料到了这里,日本人连制空权还没搞定?他刚才入港时就有些纳闷,整个港内空空荡荡,只有一支军乐队和两艘很小的军舰。不是说联合舰队刚刚在这里痛击了英国舰队?把他们打回好望角去了。 “啊,难缠的皇家空军,总是不愿意面对失败。”白崎轻描淡写道,就要像在说邻居家调皮的狗一样。 “哦,原来如此,看来敌人还是不服输啊。” “岂止不服输,哎……” 白崎欲言又止。 “怎么了?难道战斗还在加尔各答附近?” “倒也不是,只是牟田口师团长率领主力追击,走的远了,有小股敌人挟机动能力,绕到加尔各答,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如今这城里,只有三千多兵力。” “这……” 眼看着溥杰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殿下放心,其实只是一小股牵制兵力,实力不足道哉,我这里一千人就能抵挡住。现在南海支队已经到了了。只是英国飞机常来虚张声势,有些麻烦。” “哦,原来如此。” 溥杰连连点头。看来虚惊一场。 “我这里有一份信,是皇帝陛下托我带给师团长阁下的。”溥杰赶紧取出贴身藏的那封信,信他看过,就是委婉提醒牟田口,不要让自己去危险的地方。 白崎恭敬接过信件,踹到怀里。 说话间,第二艘船上的矶野部队开始下船,这支部队像是杂牌,除了士兵还有战马,军服挺旧,军容远较满洲国禁卫军要差,身高也矮一截;当然禁卫军那是选过的,自然看着光鲜漂亮。 当然白崎是明白人,一眼望去,就发现这支全部由蒙古人组成的骑兵部队,疲疲塌塌之中倒是还有些杀气,与刚才那些精气神十足的禁卫军下船时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知道这支部队曾经与苏联交战过手,也算久经战阵。当然按照溥仪的想法,矶野部队虽然在伪满洲军序列下,其实他指挥不了,不如送给日本人做人情,这支部队才是来打仗的,自己的皇弟带一支禁卫军是来装样子的。他的这位皇弟,目前是支应日本人的万金油,除了联姻,还能带兵出征,算是为大东亚共荣算是鞍前马后。 等这里下完人马辎重,日本运兵船急匆匆掉头离开,它们要赶回实兑,那里有55师团一个联队正在待命上船,得赶紧来救援。 白崎把这里的危机情况,轻描淡写完全隐瞒了,他已经构想出了庞大计划,妄想用一手烂牌,把加尔各答守住,立下不世之功。 昨天夜里的空城计把穷凶极恶的褚亭长的坦克部队唬住,确实增加了他不少信心。除了希望第2师团靠拢,形成犄角之势,现在就还缺汪伪首都师的两个主力营到来了。 与溥仪一样,汪精卫十分重视这次向日本人邀宠的政治宣誓,特地将首都警卫师的师长李讴一派来指挥这两个营,但是该部队还在外海,今天到不了。 周有福正在距离加尔各答城区不到30公里的指挥部内挨骂,他的进攻保守,导致未在第一时间封锁城内外道路,使得南海支队两个大队黎明前进城。当然褚亭长早知道敌人动向,也是故意没有提醒周有福动手,因为夜战会导致混乱,减低机械化部队威力,如果周有福真要打,他还会拦,周有福自作主张停下,而不请示他,才是挨骂的原因。 周有福在电台里认完错,然后提及如太靠近,容易被敌人舰炮轰击的问题,褚亭长没有正面只告诉他,他自由办法。 周有福气呼呼从离开指挥车(一辆装着电台的道奇吉普车)。到了前面看地形。他实在想不出,敌人两艘巨舰上16门356毫米主炮怎么破解。他倒是听说,前一阵师座玩了一手绝的,那敌人重巡干掉一艘,但是那是敌人巨舰陷在江里行动不便,现在敌人在海上,来去自由,根本没有直瞄射击机会,而且单单比拼火力,即使英美中在印度的所有火炮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当然他生气的另一个原因是受了骗,敌人夜里整的闹哄哄,他以为有几个大队,带着战防炮挡在前面,结果早上英军空中侦察和己方侦察兵情报一汇总,说是其实没有多少兵力。战壕挖的很浅,甚至用木桩架着木板冒充战防炮,放置在要道四周,简直把自己当傻瓜。倒是褚师座远在50公里外蚊帐里,也不用侦察,就掐指算到城里日本人没多少兵,也没多少炮,是在耍诈。他恨自己没有听师座的。不过刚才电台里,褚亭长又说,既然错过时机就不要强攻了,等后面炮兵得了。看来师座算无遗策,实乃神仙。 他不断派出侦察部队去进行试探,敌人没有兵力防御如此宽阔的防线,所以一定是有虚实的,所以他得先试探出来,等大炮来了,就可以展开攻击。 褚亭长训完老周,就督促自己机修部队,赶去抢修日军遗留的大炮,其中有6门96式150炮和9门105炮,是敌人军级炮兵,可是宝贝,当时故意只炸坏了行走部分,现在得赶紧修复,还得把当时埋在路边的弹药挖出来。褚亭长提醒手下动作要快,严防本地农民先到把大炮当零件拆了。 他的担心果然有先见之明,部队赶到时,看到看到几千名本地农民先到了,正在现场施工,企图将大炮上的金属零件和胶皮轮子砸下来,大概是用来打造农具,更有甚者还在试着用铁锨拆炮弹。附近草草掩埋的日军尸体也给挖出来,衣服和鞋子都给扒走了。 部队朝天开枪,将印度人赶走。赶紧展开修理。部队带来了修理坦克的10吨级起重机,修理日军5吨左右大炮正用得着。一些损毁的轮子,直接使用美军105炮备件,由于日军为减重,将火炮设计的十分简易,工作很快就得意完成。 褚亭长这才给维维尔发去电报,他当然知道现在得用到英国人飞机了,要不然怎么对付两艘金刚级战列舰。 维维尔正在指挥所看前方汇总情报,他刚刚得知,有9成的可能,牟田口师团长被击毙了。而这个褚亭长似乎翻了天了,真的把强大的18师团击溃了。这次极具偶然性的胜利,大概缘于皇家空军一次投弹,据罗奥少将说,牟田口被炸死时,有蚊式飞机在起指挥部附近。现在这个褚亭长竟然昏了头,在敌我仍然纠缠的状态下,既不去救加拿大旅。也不见好就收,从战场上撤回来。这一个白天不知道在磨蹭什么,电报也不来一封。 在他看来,只有从未接收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忘记集中兵力的原则,要知道18师团并未被歼灭,还在殊死抵抗中,而附近援军正在逼近。 褚亭长电报一到,中将带上单片眼镜,仔细看了三遍,脑袋嗡的一下,要不是副官上来扶住,几乎晕倒。 褚亭长一反昨夜急电求援时的消极潦倒,竟然变得神气活现起来。他异想天开地要分兵几路,一路去对抗比18师团更强的第2师团,一路去攻加尔各答。剩下兵力就地监视被分割的18师团。他还要求英国军队,提供空中掩护,压制海上的敌人一支由两艘战列舰组成的第三战队。 这是什么样的神经病才能想到的计划?日本军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军事机器。通常在军事会议上,参谋提及日军王牌师团时,也会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在褚亭长的电报里,好像在谈论一群待宰的猪样一样。即在不久前,维维尔与史迪威的一次互相交底的面谈中,史迪威认为褚亭长的200师可以抵挡日军一个乙种师团,而孙立人的部队可以抵挡两个联队,当时他还不太相信,而现在褚亭长竟然要同时对付两个日军主力师团外加一大堆配属部队,足足是他这个2万人师的2.5倍(还未计算印度军)。 他复电要求褚亭长不要做狂妄之想,同时将自己的空军司令,罗奥少将派去褚亭长指挥部,去探探虚实。 2个小时后,罗奥少将亲自驾驶一架飓风战斗机,降落在褚亭长指挥部附近的简易机场上(其实只是一片草地,褚亭长刚刚派人把悠闲的牛赶走了。) ------------ 560 攻城1 罗奥少将与褚亭长有过一面之缘,在缅甸战役时,当时还是营长的褚亭长提出用飘雷顺流而下攻击敌人浮桥的,从而将敌人主力分隔在河两岸的建议。最后建议通过,是他的轰炸机投的弹,结果还真的成功了。这个异想天开的点子,使得他对褚这个人映像不错,觉得这个人和其他陈腐且慎言的中国军官不同,很有鬼点子。 当然起来之前,他对褚亭长的全盘计划是有保留意见的,认为这次不止是异想天开而是疯狂了。从缅甸一路败到印度,盟军对于日军已经到了噤若寒蝉的地步,无时无刻不是想着靠纵深、靠兵力、靠气候、靠疾病,慢慢消耗日军锐气,以求在长期化的战争中耗死工业薄弱的日本。针锋相对的战斗,那是想都不敢想了。 但是褚亭长这次就是要与多于自己敌人正面交锋,而且还要分兵制敌。维维尔原本准备趁着敌人肠道疾病爆发,又分兵恒河两岸,偷袭一下加尔各答,结果偷鸡不到蚀把米,被围住了一个旅。没想到褚亭长何止要偷鸡,他还要偷牛。他这次来,就是要明确告诉中国人,他的皇家空军无法配合这样缺乏理性的行动。 少将昂首走进指挥室,发现桌子上堆满了美军空中侦察拍摄的照片,第14航空队的侦察机倒是配合,完全按照200师的要求侦察敌人。 少将背着手走过来。发现很多都是港口照片,港口看上去空空如也,几乎没有日本军舰。 褚亭长转过身来,向少将招了招手,以示打招呼。 “指挥官,维维尔中将让我到你的指挥部来协调空地作战事宜,我来了。” “乔治,你来的正好。”褚亭长也不管只见过一两次,跟人家根本不熟,直呼其名。“我这里要有一次大行动,绝对可能扭转整个反法西斯战争的局面,非常需要你的飞机。” “我得到的消息,今天夜里,敌人主力第2师团就要从东面杀过来,而你却浪费了一整天没有及时后撤。现在情势已经很危险了。我的空军只有一百多架飞机,一半无法起飞,也无法阻挡敌人地面部队。” “不,歼灭第2师团的战斗,不用你的皇家空军,交给我来。” “歼灭第2师团?”少将倒吸一口凉气,“你知道这是日本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吗?” “这个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师团参加过37年卢沟桥事件,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有仇必报,所以必须由我来对付。你们不要插手,要不然我要翻脸。” 罗奥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干咳两声压压惊。 “是这样,今天请你来,是另有一桩事情要商量。” “那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 “是日军战列舰。” “战列舰?”褚亭长思维跳跃之快,让他又吃了一惊。 “我刚才说了我们有句老话叫有仇必报,我想你们也还记得威尔士亲王号被日本飞机击沉的仇恨吧?” “当然,但是我们没有任何飞机可以执行这样的任务。攻击敌人海军需要*机和俯冲轰炸机,本战区却没有这样的飞机。只有一些水平轰炸机和战斗机”少将没有直接驳褚亭长面子,而是以非常技术的辞令来回绝。 “不,你有6架波弗特*轰炸机,还有6架贼鸥俯冲轰炸机。我都了解清楚了,而且……水平轰炸机也不是帮不上忙。” 罗奥大吃一惊,这个人刚才看着冲动而无理智,没想到对他的压箱底武器如数家珍,数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波弗特*机倒是刚到,性能平平无奇。贼鸥是非常失败的舰载机,机动性尚可,投弹精度很糟,俯冲时抖动很大几乎要散架,拉起来时则很笨,需要比手册多留500英尺余地,哟啊不然飞机有直接栽倒地面或者海面上的风险。海军撤离时把几架贼鸥飞机仍在这里,目前只有几名失去战斗机的飞行员在飞,并不执行任务,只是保持飞行熟练度而已。但是褚亭长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些东西的? “但是据我的情报,他们的战列舰躲在茫茫大海上,即使我有这些飞机,我也需要情报才能制定计划。” “乔治,这很容易,只要我的部队对加尔各答展开进攻,它们就一定会赶过来。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我的飞行员缺乏训练,很难击中行驶中的敌舰。” 罗奥习惯性地否决,但是不知为何,胸中涌起一丝涟漪,攻击日军战列舰的荒唐提议,似乎触动了他心中的某种欲望。 “另外说道飞行员,他们还有2天时间来练习。”褚亭长说这话还装模作样看了看表,“也许这次上帝会站在咱们这边。” “怎么说?” “运气这种事总是很难说,说不定它们的船会坏在海边。或者你们的潜艇能伏击到它们,让它们变成为一个不动的靶子,总之我觉得它们要倒霉了。” 褚亭长继续信口开河,完全说不出稍微合理的理由。但是少将有些心动。根据他得到的报告,早上一架蚊式投弹竟然击中18师团司令部。,这简直是中彩票般的概率。也许冥冥之中,上帝真的会站在自己这边。 “好吧指挥官,如果敌人战舰出现在海边,我会尽力试一试。我会研究一下战术,让小伙子们做好准备。” “我保证它们会来的。你把你的那些桑德兰侦察机派出去,同时做好袭击准备,如果找到蛛丝马迹,随时可以攻击,而不要手忙脚乱。” “好吧,我会做好准备的,但是你真的要在阻击第2师团的同时,向加尔各答进军?” “当然,我什么时候打过败仗?”褚亭长冷笑道。罗奥少将没花几秒钟就回忆起了缅北的撤退,严格意义上当然是败仗,不过他不止一次从空中看过褚亭长撤退的纵队,也见过部队损失的报告,从未发现他的部队吃过什么大亏。 “我这就回去做准备,但是如果你的部队不能阻挡住敌人地面部队,那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的人能炸到18师团师团部,其实只是幸运,你不能指望我的飞机,还能碰巧炸到第2师团的指挥部,好运气可不会重复。 “ 18师团怎么成了你的人炸的了?” “我询问过下面,当时一架蚊式正在投弹。” 褚亭长不想争辩,总不能实话实说,他将少将送出,开始准备进攻,剩下的,就交给419了,他在艇上管过射控知道一发*要恰到好处击中某个部队,其实有些难度,但是可以实现。这个人情送给英国人也有些不舍,但是他现在没有火力可以伤及战列舰。 收发室收到戴笠发来的一封密电,确认爱新觉罗溥杰可能已经出现在东印度。出了鬼,军统竟然比419早得到了情报了。显然敌人没有通过电台互通这方面有无。很快周有福的侦察兵发现了驻防中的满洲国禁卫军,他们的军服太光鲜,又插着满洲国旗子,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 褚亭长亲自与前方通话,提及上峰要求注意敌人禁卫营营长溥杰。他的原意当然是不想打死皇亲国戚兼政协委员,不过周有福的传令兵是广东人,话传下去走样,说是要特别将敌禁卫营营长以下打成扑街。 修复的重炮在汽车牵引下,送到了周有福的部队中,老周不敢怠慢,亲自勘察敌情,仔细准备起来。他刚被褚亭长痛骂过,这会儿真的急于找回场子。既然说要那这支敌人练手,那就算他们倒霉了。 这片战场,一周前他们就来过,当时打了一晚上炮,褚亭长见防御无懈可击就撤了。现在敌人主力已经不在。日军将七拼八凑的杂牌部队顶到前面,希望用他们拖延一些时间。周有福迅速制定了火炮延伸,步兵步步紧逼的战术,步炮协同是褚亭长部队除了穿插外,最拿手攻坚绝活。最精锐的日军也很难适应,今天就拿来考一下满洲国军。 溥杰上尉和他的人刚吃了中饭,以为可以休息几天,却被白琦派到最前沿。对面中国军队骑兵忽近忽远不时出现,有时候还打几发迫击炮到阵地前,但是都很偏。他至今不知道18师团已经形同灭亡,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当然在战场上实践军事指挥,也是他的梦想,他也想着有朝一日抓到兵权,多少可以摆脱日本人的控制。 这支禁卫军从未真正打过仗,士兵倒是都跃跃欲试,但是溥杰最先看出苗头不对。哪儿有18师团向北攻击,敌人还能自如绕到加尔各答的?而且何止是骑兵,还有不少汽车在视力可及的地方隐约可见,装卸物资,他看过了地图,公路如果还在日军掌握中,敌人车队不可能来去自由,白琦这个混蛋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了。 “白琦这个家伙,怎么把我的人顶到前面?倒是把矶野部队当做预备队留在了城里?难道皇兄的信没有起作用?”溥杰哪里知道日本人根本没把他这个皇族当一回事。白琦倒是很看重有实战经验的矶野骑兵,将其作为机动力量抓在手上。 溥杰查看了一遍士兵们挖的壕沟,发现挖的很浅,当然也不光是偷懒,加尔各答附近河道纵横,地下水水位高,挖下去一米多就冒水,挖深了就只能泡在水里了,于是士兵们不敢下铁锹。他们还都穿着胶鞋,一下午脚上就捂出了痱子,当然更不能进水了。 ------------ 561 攻城2 溥杰他坐下研究日本人送来的敌情报告,对面敌军判断为敌200师一部,评价为骑兵与摩托化部队混合的部队,主要重火力为60毫米迫击炮和一些美制M2重机枪。一下午倒是没有发现敌人有重火力存在情报似乎是准确的。但是他很担心敌人骑兵冲破防线,这样日本人那里就丢人了。他从指挥部望出去,就可以看到,正面主力连的战壕挖的最草率,也许是部下对日本人让他们一下船就开工挖壕沟有怨气,故意怠工,但是说到底是跟自己过不去。 他让勤务兵(作为新提拔的上尉,他有2个打杂的勤务兵)把连长找来,也不骂,一把抓住连长的手,攥到胸前,慢声细语把他看到的症结说了一遍——战壕、工事、交通壕,初具其形,但是都太弱,流于形式,不堪一击。他要求连长复述一遍。连长挣不脱他的手,只好将以上意见复述一遍,并同意改进,溥杰才松手,翘起兰花指掸了掸连长肩头的灰,示意可以离开了。 这里的事情准备完,他还得赶回加尔各答与白琦扯皮,日本人答应把电话线拉倒阵地上,方便炮兵支援,但是到现在没有落实,实际上他也没看到日本人有什么炮兵,他带来的4门辽造75山炮也被白琦收走了,说是集中使用。溥杰凭直觉可以猜出白琦在撒谎,没有人可以看着他的眼镜撒谎,这个谎有多大还不知道,所以他还得探探风声,主要是日军主力到底在哪儿,反正加尔各答城里肯定没什么主力。他看到南海支缺了一个大队,其士兵看上去士气也不高,好像是战况不利。 溥杰离开后,下面人继续磨洋工,其实并不买他账,这位长官说是皇族,还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但是每天叠被子还得有人帮忙,怎么服众? 不过禁卫军的这些人太粗鲁,没有溥杰细心,根本没觉察出日本人的虚张声势,也参不透自己所处的险境。 这个鬼地方热的出奇,又挖了一会儿,实在是不想挖了,于是大伙儿找来弹药箱垫屁股底下坐着,开始谈天说地。都说这里的人用黄金装饰寺庙,大伙儿商量着,什么时候瞅瞅去? 他们这里松懈的很,对面周有福可不敢怠慢,褚师座吩咐要打扑街的人,他绝对不能轻视。而且师座把缴获的105和150的炮都给了自己,显然是要把这个伪满部队往死里揍?他想,多大仇啊? 他亲自坐着侦察车到前面查看,因为占据制高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敌人部署,反过来,敌人看不到他纵深的部署。他用望远镜观察了好久,发现这个对手似乎不值得师用150炮砸,一是没见有重武器,二是军纪看上去也稀松。远远望去,满洲兵都站在战壕里抽烟,上半身露出战壕,可见战壕不深,警惕性也不强,这是没被黑枪打过啊?待会儿得让他们张长记性。 再看阵地倒是规整,三个连阵地整齐划一,不依据地形变化而变化,指挥部就在后面,所有交通壕都连接到哪里,传令兵进进出出,简直怕别人看不懂。武器配置还凑活,用的是辽造勃朗宁水冷重机枪,每个连阵地都是4挺,轻机枪可能多一倍,看不清型号。指挥部附近有一个迫击炮阵地,几门炮部署的很挤,弹药堆放的乱七八糟。阵地上火力平均配置,没有看到任何一件反坦克武器,显然不是隐藏的好,而是根本没有。阵地前开阔上杂草丛生,没有清理过射界,或者埋设过*的痕迹。 看上去,完全是一支没打过人也没挨过打的部队。远远望去,有大车送饭来了,各连闹哄哄一起去搬,把阵地上人数也暴露的清清楚楚。应该是一个400至500人的营级单位。 他观察完敌人阵地,立着手制定进攻计划。因为看不到浅近纵深敌人部署,他不想用坦克冒险迂回,还是用坦克掩护步兵打阵地战,进一步看一步。 缴获的日本炮没有射表,他要求把105山炮偷偷推到前面,直瞄射击,打半个基数嫌多了,这样浮夸的表面阵地,估计几下就能摧垮。敌人阵地附近有一些印度人遗弃的房屋,可以把自己的打黑枪最得力的部下派去,到时候优先打敌人机枪。 那里正开着饭,这里4门105山炮已经悄悄推上了阵地,这些炮上插满了树枝,且移动很鬼祟,对面根本没人发现。当然也怪日本人没一句实话,这里满洲国军只以为对手很弱,只有一两门迫击炮。 火炮瞄准了敌人指挥部,但是炮手心里也没数。只能按经验来,然后再修正。 周有福下令射击,一炮打过去,弹道上飘,越过指挥部,直接击中后方日本人送弹药和口粮的大车。其余火炮和迫击炮先后开火,一时间,整个阵地笼罩在此起彼伏的火焰中。 溥杰正做挎斗摩托从城里回来,白琦仍然一句实话没有,但是他偷眼看到了敌人指挥部里作战地图,18师团就在城北50公里处,被分割开,周围都是敌军箭头。他托着腮唉声叹气,突然而至的爆炸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看去,正是自己阵地陷入了火海。他哪儿见过这样阵势,但是丢下手下逃走,是他这样的皇族贵胄做不出来的。 赶紧找地方停下,让自己通信兵分头去前面找代理营长和后方日军,要他们接应。自己趴到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前方。 炮弹下雨一样落到阵地上,顷刻间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几纵几横的堑壕和交通壕从地面上抹平。整个阵地上气浪席卷,破片横飞。武器零件和人体残肢,在空中飞舞。 被突然而至炮击吓坏的人们,沿着战壕向后奔逃。潜伏中的了冷枪手们找不到仍和还在还击的机枪,只能向低价值目标射击,这些壕沟挖的太浅,人在沟壑中间跑,即使猫着腰也藏不住头,一时间中枪者纷纷倒地,身旁的人还不知道哪儿打的枪。 周有福眼看着阵地被摧垮,完全在他预料之中,他感觉自己出击的攻击兵力太豪华,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不过既然褚师座交代过要干扑街,自然不能有误。眼看敌人组织大乱,他下令坦克出动,说实话,他觉得在这伙废物身上浪费宝贵的摩托小时,实在不值得。 两个排8辆坦克从隐蔽地域驶出,冲上平坦狂野,以50公里时速逼近敌人,后方半履带车紧随其后。这次不仅仅是坦克要直接突破敌人阵地,半履带车上步兵也不下来了,因为敌人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在还击。 炮兵开始延伸打击,禁卫军阵地后方,由6门迫击炮组成的阵地,一炮未开,被整个端掉。其中还有2门,内战时让各路军阀闻风丧胆的150毫米迫击炮,原本是奉天兵工厂最骄傲的产品,918时被日本人白捡,后来转送给了溥仪,命运多舛,竟然漂洋过海到了这里,不料刚砸下底座,就被炸上了天。 无人机拍摄到周有福不惜火力的强劲攻势,坦克碾压过壕沟时,几百名木讷的满洲国军自知无处可逃举手投降。200师机械化步兵跳下车,将其缴械。炮一直打到了后方南海支队阵地,日本人也忌惮火力不敢救援。 消情报很快到了褚亭长这里,他正盘算怎么多快好省打进加尔各答,却听说周有福把105的炮弹全打出去了。当日他在外围敲山震虎,打过几千发,但是也只是拣小口径炮砸,没想到周有福竟然这么败家,这些大口径日本炮的炮弹极难补充,应该等着攻坚时才用,怎么能浪费在这种二流部队头上? 加尔各答日印联军司令部里,白琦知道自己空城计的时效过去了,他沉着第拿起电话,给通讯中队打电话,让他们同时给15军司令部和第3战队发出电报,要求支援。 他很清楚,只要有背靠两艘金刚级战列舰,靠着16门356毫米巨炮,就能拒敌于射程之外。他知道那些大炮的威力,可以顷刻抹掉敌人的集群兵力,区区几辆坦克说算老几。一旦打成僵持,就能等待15军从缅甸调来援兵,再与伺机与侧翼第2师团合围,或许还能歼灭敌人主力。他知道木村司令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迟迟不让第2师团向自己合兵一处。 即使东印度的战役已经打的如此难看,日本指挥官仍然在寄希望靠一次反攻,扭转局面,吃掉对手。 一架桑德兰侦察机从印度东部的奥利萨邦沿岸起飞,向茫茫大海飞行,它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侦察日军在海上的动向。英国人知道,日军主力已经通过马六甲离开了,但是这里应该留下了两艘战列舰和一两艘较小的航母。敌人舰队保持静默,但是被潜艇发现过一次。 皇家空军在沿岸机场分散部署了大约一百余架飞机,在褚亭长说动罗奥少将前,没人想过用它们对敌人舰队展开攻击。或许在得到美国sbd无畏式轰炸机后,才有这种可能。但是褚亭长提醒了罗奥,他其实也有可以俯冲投弹的贼鸥轰炸机,虽然可能是世界上最差劲的。 肖特桑德兰飞机看到了海平面上淡淡的黑云,飞行员决定冒险跟踪一下,这架飞机只有340公里的时速,一旦敌人航母或沿岸战斗机起飞,无法逃脱。但是只有这种飞机有机会深入大样,追寻敌人舰队踪迹。 ------------ 562 攻城3 反潜机追出了大约90分钟,遗憾的看到是两艘运兵船,正向加尔各答去,只有一艘很小的驱逐舰护航。飞行员观察敌人三只船分的很开,给了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日军驱逐舰防空火力薄弱,货船上或许只有若干高射机枪,桑德兰水上飞机的火力相当强大,一共有12挺机枪,倒是可以碰碰运气,另外它的弹仓里有20颗深水*,虽然不是反舰的武器,不过威力巨大,逼近了也可以用用,如果投中,当然也可以炸沉敌人舰船。机长下令,立即给弹仓里*接触保险,最浅定深。 汪伪首都警卫师师长李讴一正在船头,用窝头逗弄海鸥。 远远看到天边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认出是好大一架飞机,知道情况不好,赶紧跑到驾驶室,要求值班的大副加速超过前面那艘运兵船,追上前面日本驱逐舰,他估计盟军飞机会攻击远离驱逐舰,较为孤立的那艘运兵船,所以……得赶紧抱住日本人大腿。 前方日本驱逐舰也看到了水上飞机毕竟,开始加速向前,根本没有回转营救运兵船的意思。一时间,两艘运兵船上一片大乱。所有人开始抢救生衣和救生圈,没人按照演习时的岗位分配,去船头船尾的13毫米高射机枪抵挡一下。 桑德拉飞机从落在后面慢慢追上来,它有强大的火力可以慢慢和猎物周旋,不过看上去那些防空机枪的位置都空着。 机头转动炮塔内12.7毫米机枪率先开火,将日本运兵船船尾高射机枪打坏。然后飞机平行于运输船缓慢飞过,飞机上所有机枪塔一起指向货船向它射击,子弹扫中单薄的驾驶室,正在操船的船长和大副被射杀。飞机围绕货船绕了一个大圈,整个过程一直在射击,机枪子弹横飞,又将船头高射机枪打坏。 看上去不会有反抗了,水上飞机打开弹仓。 弹仓内士兵,冒着强风,挨个儿给*定深,实际上也就是定时。飞机打开襟翼,以它能达到的最慢速度,最低高度飞过货船,*依次落下。饶是这飞机飞的极慢极低,水平轰炸准头极好。 两枚深水*掉落到侧舷边爆炸,另有两枚直接掉在甲板上,爆炸将人员和绑在后面的装备炸飞。飞机扔光*转弯离开时,可以看到这艘运兵船上火光冲天,已经向一侧严重倾斜,毫无疑问要沉没了。船上还活着的士兵纷纷跳入大海,但是前面两艘船,都在加速逃走,没有返回来救人的意思。 桑德兰飞机没有袭击另一艘船,它得赶紧离开,因为电报室截获了日军驱逐舰和一艘疑似航母的往来电报,驱逐舰似乎在位敌人战斗机指示追击方位。 飞行员将速度增加到最大,紧贴着水面,企图利用机体蓝色迷彩,隐藏到大海上,它一路向西,向着印度东海岸飞去。提心吊胆飞行了35分钟,后机枪塔射手看到了2架缓慢的战斗机在云层中飞来,显然不是从缅甸飞来的陆航飞机,那样不会那么快,也深入不了那么远。看上去,竟然是两架带着浮筒的94式水上侦察机。看来不远处藏着一艘水上飞机母舰。 2架94式侦察机俯冲下来,它们大概有些昏了头,想要用机头一挺7.7机枪,挑战这架浑身是刺,还特别结实的海上怪物。 两架侦察机围绕四发水上飞机发起轮番攻击,被自卫机枪很轻松地击落一架,另一架落荒而逃。桑德兰飞机也受了一些轻伤,蒙皮上被打出几个洞来,不过既然知道只是一艘水上飞机航母,它还是在海上绕了一圈,追上跳伞后正趴在救生艇上的日本飞行员。飞行员用手枪向桑德兰飞机开枪,很快被击毙。飞机开到救生艇边上,从正在漏气的救生艇上找到地图。上面标注着日军舰队的规模和目前位置。看起来,是一支由瑞穗号航母和两艘战列舰组成的小舰队。不过,战列舰距离加尔各答已经很近了。 消息到了维维尔指挥部,英国人没太当回事儿,因为他们的部队肯定在射程外,至于中国军队的位置,维维尔至今没搞清楚。所以没有任何人给褚亭长发来警告,要求他的进攻部队赶紧后撤。 这边周有福的进攻已经结束了,抓到了160名战俘。在异国他乡能找到说中国话的人,对于200师官兵还是很高兴的一件事。褚亭长正缺人手,这些人中大部分,估计也是当兵混口饭吃,也没拼死抵抗造成200师伤亡,可以考虑收编进来。当然先得运到后面,交给军统审讯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情报。不过周有福已经先审过了,也不用动刑,这些伪满军招供的很积极,生怕同伴先说了。他搞清楚了几件事,首先目前城里日本人不多,除了宪兵就是工程兵,伪满军来了两个营,禁卫军第1营都在这儿了,一共有450人。3个140人的连,和一个30人的营指挥部。指挥官是伪满皇帝的弟弟。后面还有矶野部队的一个500人的骑兵营。抓到的溥杰勤务兵报告,溥杰应该已经逃到后面日军南海支队防线后面了,不过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应该会参与到矶野部队的反攻中。所以这会儿,很可能就在防线后面观察。 清点战场上死尸,周有福判断,敌人逃走的大约有100多人。如果再向前攻击一下,深入几公里,两翼敌人要么撤,要么孤立,很值得再打一下。 褚亭长在电台里找到他,先是肯定了他的积极精神,然后让他赶紧后撤。周有福纳闷,一会儿打,一会儿又要撤,什么意思?他强调再攻击一次,或许就能把满洲国亲王抓到了,这样他或许也能上回报纸。褚亭长告诉他,清室有妖孽相助,气数还未尽,这一两日回光返照,强攻恐招损失。 周有福不大服气,因为看着满洲禁卫军实在不禁打,回光返照也不像能反到天上的,他的部队拿下阵地只有6个轻伤而已。不过师座向来料事神准,既然说了他也只能照做。不过他见敌人孱弱,行动有些拖沓。 与次同时,刚刚返回兰契第4集团军指挥部的罗奥少将得知发现了敌人舰队大致去向,但是维维尔压下了情报,还没有交给中美。他暗吃一惊,200师一打加尔各答,隐藏的敌敌舰队就会出现的情况与褚亭长预料的一般无二,但是褚亭长此刻还在进攻,距离海岸不到30公里,莫不是要吃亏? 周有福部队拖拖拉拉打扫战场,后撤时已经是黄昏,看到头上有嗡嗡的日军侦察机靠近,与陆军侦察机大大不同,这些飞机使用白色涂装,而且有浮筒。有人认得是三座的零式水上观测机。 部队集结时,有一发炮弹落到不远处,爆炸威力有限,但是冒出冲天烟雾。好像是指示弹着点的弹药。 老周倒吸一口凉气,他懂炮兵,知道是敌人炮兵要射击了,赶紧命令部队后撤。好在他留在最后的是半履带车,可以分散从农田里走,不用挤在公路上,那边两艘金刚级16门356毫米巨炮等待修正后对射界继续拧调整,然后进行齐射。 炮弹飞过几十公里,就落到刚才汽车集结的树林边,距离最后一辆半履带车不到300米远。 爆炸极为震撼,这是这里所有士兵看到过的最壮观的炮击,比英国人183毫米*炮的威力还要大得多,而且弹着点很密集,顷刻将整片树林炸平,说明敌人不是一两门炮而是一个炮群。 比睿号战列舰内,有马大佐在震耳欲聋的炮击中过足了瘾。他迫不及待第等着观测机报告战果,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东印度沿岸进行袭击,炮击了泰米尔纳德邦的金奈和奥利萨邦的军港,但是效果很一般,因为皇家海军早就溜之大吉了,没剩下什么目标,早听说加尔各答这里有激战,他期待着能帮陆军一个忙,歼灭敌人的坦克集群。不管是敌方还是己方的陆军,看到这样的炮击,就应该知道,陆军在海军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消息传来,炮弹击中指定区域,但是敌人提前几分钟跑掉了,没有打中敌人主力。听上去没有打中主力,好像打中了次要目标,当然只是飞行员故意含糊其辞不让舰长难看。实际上一个人都没打着。观测机报告,敌人已经分散后撤,没有继续炮击的必要了。 419号一直在敌人舰队后方跟随着。通过声呐,监视着所有21个目标,包括远处的运兵船和扫雷船,两艘战列舰和一艘躲的远远的航母,另外港内还有一些小型战舰。战列舰的炮击自然被419记录到了,但是随后两艘战列舰向南而去,试图躲进暮色中。 他们也有些忌惮皇家空军和英国潜艇,所以不敢再近海停留太久。不过夜色总是让它们安心。至少潜艇不太容易发现它们。 419浮出水面,利用雷达侦测空中,可以发现英军出动很及时,一个8架飞机组成的编队,正扑过来,不过追击战列舰差了10°,夜色狭下,怕是很难发现目标了。 无人机用模拟的语音,要求机群改变航向,去恒河入海口。 419给他们改了任务,因为瑞穗号航母就躲在附近。它没有逃进孟加拉湾,是因为还得负责回收3架零式观测机。跑的太远怕飞机找不到。当然有3艘驱逐舰围绕一侧,提防英军潜艇可能出现在河口。对于英国飞机,瑞穗号没办法担心太多,不过附近河滩上有十几架二式水上战斗机,必要时也可以一战。 -- 抱歉抱歉,51休息几天,告假。 ------------ 563 第2师团算老几 英军飞机接收到了新的修正航向的指令,也不怀疑,对飞行员来说,日暮时分飞向大洋深处太过冒险,沿着海岸线飞,至少可以用沿岸灯光导航,不容易出事。 一路上飞机可以看到加尔各答灯火,以及日本人放空阵地上扫来扫去的探照灯灯光,这些探照灯没有雷达配合,完全乱照一气,根本无法发现天上飞机,反而给飞行员导航带来便利。 带队长机颇有经验,增加高度向前面黑蒙蒙一片的三角洲飞去,他知道那里就是恒河入海口。电文里含糊其辞,他也不知道哪儿会有什么。总之去碰碰运气吧。 很快编队中眼尖的飞行员,看到下面有微弱亮光,用电台报告队长,队长滚转90°观察一侧,也发现了,他判断是某种气冷发动机排出的未燃尽的废气,大概率是日军出动的观测机,看起来是航速太慢被碾上了,情理上只要跟上去,会找到水上飞机母舰。于是英国飞行员打起精神悄悄跟上。 瑞穗号进行了灯光管制,但是己方飞机靠近,准备降落时,需要灯光指示。他们与天上己方飞机约定了大致时间,然后进行短暂的照明,当然不曾想,敌人机群跟着一起到了。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贼鸥飞机是一种外形蠢笨,操作差劲的飞机,用它攻击行驶中的舰船有些为难,它在投弹阶段,机体抖动,也很难进行大的调整,还不能太过靠近目标,以免拉不起来砸到海面,保持太高的投弹高度,意味着没什么精度,实际上当时设定的任务也是攻击港口中停泊的船只。但是今天他们有些走运,与正规航母不同,水上飞机航母收放飞机时,有一段时间是不动的,赶巧不巧,被他们撞上了。 几架飞机开始爬升,彼此间使用航灯控制距离,由于担心撞到一起,无法形成密集编队,如果敌人高射炮射击很容易各个击破,不过夜里,他们反倒得以悄然靠近,而不被发现。 瑞穗号灯光打开,使得它比白天时更加清楚,四面海面漆黑一片,飞行员调整姿态,随后进入了纯粹的“仪表投弹”阶段(利用高度仪)。 第一架投弹的,是查宁上尉的长机,他是编队中最有经验的飞行员,有超过1000小时的飞行时数,还有过六次击落和两个疑似击落战绩,不过大部分飞行时数和所有击落,都是喷火式战斗机上完成的,上个月他刚到印度,第一次升空就昏了头与一架隼式战斗机进入了缠斗,隼式战斗机是一种远比BF109盘旋要强的战斗机,上尉被击伤后迫降,飞机撞死了草地上散步的两只牛,他拼死逃过了印度村民的粪叉,才回到基地,不过已经没有战斗机分配给他了,只有一架没人会飞(或者说想飞)的贼鸥。 实际上,今天他的第三次驾驶贼鸥巡航,也是第一次投弹。起飞前,除了找不到机枪手,甚至还要把投弹的6个步骤,贴在座舱里以免忘记。 贼鸥笨拙滚过180°进入俯冲时,上尉还在手忙脚乱第查看解除*挂架锁定和投弹角度,他看了一眼高度表,到处找投弹手柄。这个左手边的红色小操纵杆突然消失找不到了,由于机舱里没有足够照明,他被迫从兜里却出手电筒来找到这个东西。这功夫,高度计以飞快的速度逆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的注意力回到投弹瞄准仪。判断俯冲角度有些过了,这样500磅*有砸到螺旋桨的可能。于是从85°减到70度,看着目标渐渐从自己的瞄准具上划过。他拉动投弹柄,什么也没有发生,回想起投弹柄仍然有一道防止误触发的保险需要解除。 在他胡乱操作的功夫,高度又掉了500米,好的一面是投弹得以更加精确了。*顺利落下后,他猛地拉起,这是他驾驶过的垂直机动最差的飞机,舵面沉的几乎拉不动,整个过程飞机发出可怕的即将散架的响声。 *爆炸时,他几乎擦到敌舰桅杆才拉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壮观的爆炸,他赶紧向东脱离,给后面投弹飞机让出航线,以免相撞。不过继续投弹已经有些多余了,一颗500磅*,以及它引发的连锁爆炸,好像已经足够了。 419号继续跟踪敌人两艘战列舰。敌人并没有深入孟加拉湾太远,显然等着明天再回来显显威风。419的声呐探测到有两艘英国潜艇在不远处海里巡逻,不过都在错误的航线上。显然这个时代的潜艇想要袭击敌舰,完全得靠情报或者港口守候,在茫茫大海上撞大运,不会有太大机会。 舒平建议把攻击时间改到明日拂晓,这样可以有效利用皇家空军的实力,以免419浪费太多弹药。现在袭击,怕敌人有一整夜时间抢修战舰,或者想出对策,不能给他们进行有效决策的时间。程大洋觉得有道理,于是再次推迟攻击。 入夜后,周有福退回出发阵地,得到原地休息,明日进攻的命令。这功夫,从兰契出发英军开始行动,当然直奔被围的加拿大旅而去。 加尔各答战役变成了几乎完全分隔开的两个不同战场,除了皇家空军,两个战场已经没有什么交集了,一边上高强度的激烈战斗,另一边是节奏缓慢且小规模的战斗。印度人与英国人这一师一徒,几乎用完全一致的阵地战方式在浪费时间。 陶名章即将迎来日军主力的进攻,褚亭长早早给他划定了主要阻击区和两个次要阻击去,使得他捉襟见肘的兵力正好全部用上。褚亭长命令将最强大炮兵部署在了中间位置,从射程上,刚好可以直接支援所有三个战场,而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机动上,也不必把炮兵平均分摊给三支部队;当然陶名章举得,这样集中使用兵力的防御太有针对性,太机巧,甚至没有兵力担任预备队,用来预防敌人可能有的第四条进路线;尤其在敌情并不十分明确,需要靠地图判读和乌龟壳抛铜板作为补充判断的情况下。 当然陶名章看得懂地图,这三个防御方向,确实是敌人最可能利用的进攻路线,如果他们急着过来,别的路线都太遥远了。但是一旦他们确有这样一支偏师,绕过所有防线,直接到自己指挥部该怎么办? 他这里可只剩下2个排的防守兵力和一些非战斗的辅助部队,这些兵力只够维持指挥部,不被附近村民武装吃掉的最少人数了。褚师座自己忙着收拾被打散的18师团,根本没多给他一兵一卒;也就是说,除了给他一个如何设防的锦囊,和随同命令一起送达的几车炮弹,什么也没有了。 他觉得心里没底,问题倒地出在了哪儿?他寻思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实质。就是褚师座用一个200师的兵力,在同时在面对两个主力师团和一座坚城。如果放在一年前,将敌人这样的兵力和部署告诉自己,并求解需要多大兵力来解决,他会毫不犹豫的说出50万兵力这样的数字,而这里他们只有一万两千名老兵和陆续到达的八千名新兵。 此刻,全世界都在看着红军调动百万大军与几十万法西斯匪徒殊死鏖战,盼望着能够围歼一个集团军单位,从而鼓舞反法西斯阵营士气;只有褚亭长一个人不服,他为了抢这个风头,硬是要用他的2万人,在这里打出个世界奇迹来。虽然战役规模比之伏尔加河上游的战役,小了至少十倍,但是加尔各答有一个日印联军司令部,也是集团军单位,褚亭长深谙政治,相信一旦自己得手,英美会不自觉第开动宣传机器,把事实夸大的,毕竟这场战役还有大约2万名英军和1500名美军(主要是工兵)参与。 陶名章的指挥部设在一所当地的教会医院里,因为防御太过薄弱,警戒圈就在房子外面,他甚至不敢在指挥部点太多蜡烛,也不敢再窗前站立,生怕被混到附近的敌人枪手袭击。 他只能在暗淡的烛光下看地图,同时等消息,对面坐着前来考察军事的郭汝瑰。 “太冒险,太过冒险。”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再有一个营,就能把其他可能的漏洞堵上了。我最担心的是炮兵阵地,警戒兵力太少,要是敌人有一支骑兵或者自行车队绕过来,端了炮兵,想想我都后怕啊。” “你们褚师座,平时就是这么指挥的吗?”郭主任摇着蒲扇问道。 “这倒也不是。褚师座虽说爱冒险,但是行军布阵还是处处稳妥,很少有兵力用到极致的情况。” “说起这个第2师团,我记得徐州会战时它的一个联队,就连续突破了我们6个师的防御,褚师座何以如此不在乎?” “这一点主任倒是不必担心,按照目前的兵力火力配置,我这里四个营拦截敌人无重火力的先头部队,并不在话下,我只是担心敌人从侧翼迂回过来。” “那就发一封电报问问?” “我们师的规矩,密码一月未更新,就不能在电报里询问部署,今天正好一月。但是师座命令里写的清楚,料敌人急于靠近,不会有奇兵。” “我上次在指挥部,见贵部开会,畅所欲言,全无一般部队等级观念和家长作风。” “主任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很强阶级观念,褚师座原本是杜军长参谋部翻译,后来去装甲侦察连当了连副。目前军衔还来不及提到相应职等,我们这些营团的干部更是如此,那个整日傻笑的周有福,原本就是侦察营的排长而已。” ------------ 564 打乱节奏 “这些我略有耳闻。”郭汝瑰说道。 “实际上,每次开会自由发言之后,还是得师座从众人意见中选一个拍板。” “我听说,褚师座能掐会算,料事如神?” “确实神准,多少人硬是从不信邪,最后被他强拧过来了,你到的那些天,不知为何他没露这手。说来可惜啊。” “哦?其实我很有兴趣,不妨说来听听。” “每每决策前,师座必然一个人躲到后面闭门算卦,得有三四个警卫守着,天王老子也不许打搅,警卫连的赵小力有一次喝醉了闯进去,师座大怒,差点领20军棍,我们求情才改成罚款。”陶名章说着笑了起来,“不过一旦师座出来,必然是有了准主意,每每让日本人吃苦头,有几次还让美英纳闷,因为他所做部署与他们空中侦察结果不符。他们联络官还急,但是最后,还得是咱们褚亭长神算了得,让他们心服口服。” “名章老弟,大伙儿就真的信那些……那些邪?什么周易八卦能够预测战局?” “说起来一言难尽,我是不愿意信而不得不信,”陶名章苦笑着摇摇头,“科学也讲究统计。义和团自称神功盖世到了战场上也就露馅了,唯独褚师座,神神叨叨但是却算无遗策啊,你让我们怎么能不信?” “这背后,就没有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确实有太多说不清的,我在想,如果真有这种不依赖侦察,决胜千里之外的神算之术,为何我中华近百年,吃那么多败仗?就没高人出来?但是话说回来,实在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解释了。” “部队里不准打骂士兵,取消军官小灶,也是褚师座的意思。” “是的,但是他从没有直接在众人面前说过,说是怕有抵触情绪,队伍不好带,只是与我谈过官兵平等对于发扬战斗力的重要性。他鼓励我先在自己部队搞起来,做个带头模范,然后他在全师表彰,好因势利导在全师推广。” “这么说,与军事决策的方式是一样的?”郭汝瑰自顾自说道。 “什么一样的?”陶名章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是说,他并不直接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先广开言路,然后循循善诱,引到自己的路子上。” “确实是这样啊。除非情急,师座绝少独断。但是每次开会,他也早有了底数,就是想听听大伙儿意见,听听有没有与他一样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郭汝瑰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炮声,陶名章吹了蜡烛,几步到了窗口,半蹲下用望远镜看,正是自己的主阵地方向,看来褚师座预料敌人来袭方向又应验了。他回身抓起电话,询问前方情况。 “喂喂,0303,你们那里怎么样了?和敌人接上火了……你把坐标发到炮营,让他它们来收拾。” 陶名章挂了电话,又到窗前。不一会儿炮兵阵地那里火光闪烁,那是三十几门大小口径火炮在射击。加上步兵营配属迫击炮,火力该是不小。 打光半个基数,他再打电话去询问,说敌人撤了,阵地上遗下不少尸体,得天亮后才数的清,但是应该不少。 带头进攻的第第2师团29联队一路疲惫行军,入夜后遭遇阻击,没有搞清敌情就猛撞过来。这个部队刚从新几内亚调过来,师团自明治21年(1888年)成军以来,从未吃过败仗。与中国军队最早的交集,乃是甲午时登陆山东荣成,攻陷威海卫一役,当时的师团长正是乃木希典。 该部队没吃过褚亭长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上了岸只是拉稀拉的厉害,都憋着劲要和敌人打硬仗,急行军赶来,终于撞上敌军,士气极高,原以为按经验,一冲一杀敌人阵地就攻破了。 不曾想,敌人阵地上火器很多,一个营火力顶华北中国军一个师,部队行军队形来不及展开,就被压制,等部队集结起来准备强攻了,劈头盖脑炮弹又落下来,打了个人仰马翻。三宅健三郎大佐当场炸瞎了一只眼睛,被抬到后面,部队好不容易撤下来。草草清点,损失惨重。 29联队刚后撤,第4联队又在侧翼阵地发起进攻,时间比29联队稍晚些,这使得陶名章炮兵得以调转炮口,以全部火力覆盖另一处阵地。日军分兵来袭,但是每一路都在陶名章炮兵阵地射程内,遭遇下场几乎一样,算是倒了血霉。 褚亭长当然是靠无人机知道敌人来路,要不然他不敢这么托大,把炮兵放到这么前面,而且集中兵力守敌人必经之路上最狭窄之处,完全没有留预备队。 目前他的部队分散的到处都是,每一处都是以微弱优势将当面之敌吃的死死的。某种程度上,他处处占优的打法,已经超越了古代兵法上,用田忌赛马这样的成语,所能形容的用兵的至高境界,兵力、火力、地形、时机都运用的恰到好处,一点儿便宜都不留给敌人。 陶名章的炮兵大显神威,但是他仍然担惊受怕等着天亮,这样他就可以靠空中侦察来获知敌人倒地有没有奇兵从侧翼过来,毕竟他还是对褚亭长那套掐指妙算不太放心,总觉得没有依据。 维维尔司令部监听到日本海军求救电,要求海上军舰赶赴出恒河海口救人,似乎与飞行员报告的炸成敌一艘水上航母关联起来了。他不敢想象,夜里炸沉敌人航母这样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原来维维尔正准备逃去新德里,不知怎么形势扭转了,他精神抖擞回到兰契指挥部,开始对着地图指手画脚起来。 孙立人在恒河东的反击,也打的顺风顺水,敌人在那里没有重兵,一个不满员31师团,不知天高地厚,差不多打到达卡了,4万中英联军一反击,就被打回去了。日军试图向吉大港后撤固守,但是温盖特的游击队提前炸毁了港口设施和他们囤积的物资,对于日本人来说,这意味着原本捉襟见肘的供应,变得更加糟糕。 419跟踪发现,两艘金刚级战列舰,突然分头行动,一艘转向东北,可能是要去行驶突然转危的吉大港。比睿号还是原路回来,看来要支援加尔各答。 雷达发现,从实兑起飞的日本机群成群结队过来,显然木村看到最可怕的后果,决定孤注一掷了,但是日机无论去吉大港还是加尔各答停留时间都不多,而罗奥少将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对应策略,他利用雷达情报,有序派出飞机迎战。 敌人求战心切,他不接战,敌人燃油耗尽返航时,再派机群追击。此时的雷达技术,已经可以从反射信号上大致分辨出敌人机群规模,甚至从航速上区分日本轰炸机和战斗机,他将战术细化,有针对性第投入兵力,使得敌人空中支援,如同打到棉花上完全无用武之地。 天蒙蒙亮时,比睿号继续靠近海岸, 419暂时下潜,避开英军出动的巡逻机,她将要对敌舰进行*攻击,最好是能够将其打坏在尽量靠近海岸的地方,这样更容易被空军发现。虽然敌人也担心过分靠近会被皇家空军拦截,但是只要200师对加尔各答施加压力,它就不得不靠近海岸。 下一步棋,就要看周有福了,他得知陶名章那里一晚上炮击打死七八百敌人,不由得着急起来,他也急着表现,但是昨天看到的敌人舰炮表演,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越是怕,褚师座越鼓励他行动,说是联络了一百多架英国飞机,就等着收拾日本军舰。 周有福当然心里没底,他最不待见英国人,但是军令如山,只得硬着头皮上,他知道敌人龟缩的阵地前,都在舰炮火力之内。 正面防御的是伪满矶野部队,大约七百人。他们充分利用了以前的英军阵地,连夜深挖,埋设*,加固了工事,就等着敌人强攻。临战前,白琦亲自派副官,带着命令让溥杰给撤到城里去了。他知道殿下要面子,非如此才肯下来。 周有福展开第一轮炮击时,敌人躲到地下掩体里,炮击刚过,就又钻出来。 这支部队当年吃过苏联人炮兵的亏,后来苦练过防炮,对躲炮和反击的时机掌握的极好。等200师炮火延伸到身后,他们神出鬼没钻出来恢复阵地时,正赶上周有福部队摸到跟前却还没有占领,于是立即组织火力进行阻击,把周有福部队生生挡住,由于步兵太过前,敌我交织在一起,炮火无法支援,周有福两个营轮流进攻也无法突破敌人防御,只好又撤下来。这里堑壕林立,又有*,他又不敢投入坦克,一时间无法突破。 周有福唉声叹气坐在指挥部想辙,电话突然响起,他知道这是褚亭长打来骂他的。但是又不能不接。 他勉强接起电话。 “你干什么吃的?几百伪军都吃不掉。” 隔着听筒老远,就能听到师座发怒。 “师座,这股狗日很有经验,”他擦了擦脑门上汗,继续回话,“刚才问了禁卫军的俘虏,说矶野部队专练过防炮,在日军里也是独一份,能抢在进攻步兵前恢复阵地。这里又是加尔各答北大门,他们抢修了工事,我也是没办法。” “啰里啰嗦,就知道推脱责任,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实在想不出办法啊,部队已经跟炮跟的很紧了,再紧,炮弹就打到自己人了。” “谁除了这三板斧,你就没别的办法?” “那……”老周一时无解,但是感觉师座又有什么鬼名堂要教自己了。 “听着,他们不是躲炮一流吗?” “是啊,” “把掩炮火节奏打乱。” “打乱?”老手还是不得要领。 “蠢货,还不明白?就是假冲锋,真炮火,让他们摸不到节奏自己撞炮弹。” “就是先在炮击时停顿一下?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周有福一时开窍,也不管褚亭长还有没有其他话说,兴奋地挂掉了电话。赶紧给炮兵打电话部署。 ------------ 565 击伤比睿 敌人阵地,周有福已经仔细测量过,他的炮弹可以很精确第砸到表面阵地上,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师座的意思,给你人灌迷魂汤。 他迅速做出一个方案,先用英国人的25磅炮急袭敌人阵地,让敌人产生炮火掩护步兵的错觉,,等炮火延伸向向南海支队阵地时,敌人应该就会按老规矩,爬出来打阻击。这时候,再用威力更大的105和150重炮给他们颜色瞧瞧。计划制定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慨叹一声,实在没想到,师座连能这么阴损的招数都想得出。 矶野部队躲在阵地下,踩着几十公分深的积水严阵以待。头上的又开始落下炮弹,他们沉着等着。有经验的老兵已经预感到炮击要结束了,因为炮弹落到南面去了,他们将水冷机枪扛到了肩上,就等着炮一挺,上去给敌人狠狠一击。该部队大部分成员都是蒙古族,作风较之日军还要彪悍,虽然士兵们也搞不懂为什么要到这个鸟不拉屎,蚊子比蜻蜓大的地方来打仗,但是看到亲王指挥的禁卫军吃了败仗,也还是觉得丢人,想要挽回些面子。 头上炮火果然稀稀拉拉起来,士兵们立即爬出工事,按部就班占领战壕。战壕被炸的七零八落,因为浮土掩埋,浅了很多。但是士兵仍然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将机枪火力部署好。 他们对防炮战术有相当的研究,不光人躲到地下,连重武器也不留在阵地上,以免被破坏,现在更是争分夺秒恢复阵地。 夜幕中根本看不到敌人,不过必须先完成重机枪组装。烟雾渐渐消散,仍然没有看到敌人出现,他们比刚才两次进攻慢了很多,或许是怕了? 尖锐的*啸叫声传来,实在没想到,敌人竟然还有第二轮炮击。军官们不确定敌人步兵是不是就在眼前了,一时有些迟疑。150炮弹就这么盖下来。 这次周有福下了血本,之前进攻,他都不舍得用这些重炮。 这些炮弹的巨大威力,甚至无需用破片杀敌。单凭地动山摇的震动,将猫在壕沟里的敌人震晕,然后成吨的扬土覆盖下来,将有些人活埋在下面。 同时投入使用的,还有105毫米的美式*炮。同样具有破坏力。敌人密布的战壕顷刻被密集炮弹炸成几截,又被浮土掩埋掉不少。 伪军这才发现中了计,赶紧下地下掩体。 周有福下令停止炮击,然后发射照明弹,远远用望远镜观察,等烟雾稍微消退些,他可以看到敌人的重武器都不见了,可见敌人是连机枪带底座一块儿搬走的。他下令自己这边轻武器扫射,给敌人施加压力,让他们出来。 果然这里机关枪一开火,敌人又待不住出来了。于是又是一顿炮击,打的敌人进退无措。到此时,他已经完全领会褚亭长的这套利用火力优势调动敌人的战术了。很快,那些扛着机枪零件的机枪组,就被炸的七零八落,机枪无法迅速组装了。 这样来回几次调动敌人,周有福可以看出原来训练有素的部队也疲态显现,而且对之前的战法完全丧失信心了。刚才两次冲锋,被敌人近到三十米内打了阻击,损失了150人,受伤多一倍,在褚师这就是不可容忍的损失,这口他也气绝对不能咽下去。 他下令主力营作为第一梯队准备冲锋,二梯队带上*,这次一定要抢先占领阵地,堵住入口不要给敌人投降的机会,然后用*烧死他们。褚亭长有不要杀俘的指示,尤其对伪军提过要网开一面。周有福不准备直接抗命,所以得想办法绕过师座的命令。 炮击再次停顿,这次他观察敌人整整5分钟没出来,显然是不能适应,也不敢适应了。当然这种打法,也太费炮弹,实在有些心疼。 他看着步兵慢慢摸上去,终于有少数敌人从工事里钻出来,但是步兵仅凭借轻武器,就迅速压制住他们,敌人没有一挺机枪打响。 主力营迅速占领了表面阵地,将守备敌人压制到脚下掩体里。周有福的坦克迅速穿插过阵地,监视友邻和纵深地带日军阵地,防止其增援,孤立这里敌人。至于敌人舰炮,他顾不上了,既然一晚上都没发现舰炮射击,估计是不来了。 一个营还无法完全结束战斗,第二梯队上去,使用*对躲藏在地下工事内的敌人进行一边倒屠杀。喷射出的火焰尖叫着喷窜进地堡,下面立即响起鬼哭狼嚎的声音。 白琦在指挥部里得到北大门被打开缺口的消息,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给各部队去电话,要求组织兵力救援,同时不停滴向实兑请求空中支援,向海军要求重炮火力支援。对他来说,战列舰是比陆航更有效的存在,只要背靠那8门356毫米大炮,谅加尔各答大致无忧。实际上,现在敌人进攻兵力已经进入射程,如果比睿号及时赶到,来几次齐射,说不定还能痛歼来敌,让他们知道厉害。 与此同时,比睿号还在犹豫是否要靠近海岸,因为眼看天要亮了,要够到北方阵地,意味着它要十分靠近海岸,在瑞穗号被敌人空军击沉后,舰长有马大佐意识到了英国空军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废物,他们竟然能在夜里炸沉目标,这是精锐的日本海军航空兵都很难做到的。 但是陆军那里催炮火支援催的急,说是顶不住了。有马大佐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下令加速向岸边开去,预计一小时内进入射击阵位。没有瑞穗号起飞观测机,也不打紧,敌人正在进攻,可以直接由防守部队以电台广播目标位置情报。这种打法他们配合过,十分有效。 419探测到陆军电台,开始持续提供200师进攻部队位置了,而比睿并不发报,始终保持静默。看来对它的袭击势在必行。如果晚了,即使把敌人动力破坏了,也可能使得它的火力能够到加尔各答北方。 舒平模拟了一夜的*攻击,在计算机上击中了比睿60次,现在胸有成竹,由于主管射控的褚亭长当陆军去了,这次射击由他完成。 419上的*非尾流自导,不会自动打击推进器,按照优化,*会袭击龙骨,不过,战列舰对水线以下防护是相当完备的,所以并不能这样打。 他做到火控操作席位上,等着比睿角度变化,他要等到这艘船大致向北时才攻击,因为他预计了最坏的情况,一旦只打坏船舵,这艘船仍然保持动力,也得让他无法转弯逃走,最多只能想着海岸去。 *管打开,一条重型*拖着白色泡沫疾驰而去。整个攻击在线制导模式下进行,舒平就可以随时掌握目标态势,当然因为导线长度,419不能距离太远。 舒平在控制台上看着*慢慢靠近目标,他要做的不是控制*航向,而是控制起爆时机。做到在敌人螺旋桨和船舵附近爆炸,听上去很难,不过由于*速度不快,在末端还有主动声呐测距,其实仍然有机会做到。 比睿号上,有马大佐焦急地看表,东面海平面已经微微发光,今天注定会是难熬的一天。如果不是孟加拉湾梦的战事,比睿号本该回国,因为已经被选定作为21号电探的试装舰。装了那个东西,就能提前知道敌人飞机位置,远比现在主动了。 大佐想,无论如何要随时保持机动力,这样至少可以避开潜艇。他提醒舰上瞭望和防空火力岗位睁大眼睛,不要让敌机或者*留到跟前。 舰尾瞭望哨突然看到远处一道浅色的航迹从11点追赶过来。他赶紧发出警报,并直接给驾驶室提供转舵建议。 巨舰在25节高速下,舵效极高,迅速向一侧转弯,船体侧过了30°。食堂里正在排队的水兵们摔的东倒西歪。舰桥内有马以极变扭的姿势向后观察*位置。 虽然惊险,但是这种从后方射来的*不难躲开,通常只有菜鸟艇长才会这么打,有经验的潜艇指挥官,当然会选择以扇形,射击横截面。*眼看就要从船尾错过去。有马转向其他方向,搜索其他*,照理不会只发射一枚,除非业余到家或者发射管故障,在他判断中,这枚*已经不构成威胁了。 船尾水兵看着*错过船尾,隐入巨大螺旋桨搅起的尾流泡沫中,不出预料,*会从另一边出现,然后越离越远。 一声巨响猝不及防,船尾的几名水手被炸上了天。 有马听到爆炸,赶紧下令右满舵,躲避攻击,同时等待损坏报告,报告还没到来,他就感觉到动力在下降,他感觉到无论是船头角速度还是侧倾角度都在减小,航速在迅速下降。 报告:“舵机被打坏了,右侧推进器损毁。” “什么?”有马大惊失色,坏一个推进器他还可以单轴前进,打坏了舵才是最要命的。正好在一年前,俾斯麦号就是倒霉催被一条小*打坏了方向舵,无法逃走的,怎么这种事也轮到了自己? 他犹豫要不要发报求救,护航的驱逐舰没有一艘拖得动自己的,非得同级舰雾岛号才行,不过一想,还是不急,得等具体伤情报告再做决断,目前保持无线电静默是最为要紧的。 大佐的操心纯属多余,419正已经开始控制无人机替比睿号求救了,当然用指向天线,不让日本人自己知道罢了。 秦小苏早就拟定了求救电,模仿比睿舰长口吻报告受损情况,甚至不需要盟军侦测机来探测位置,因为电报里还会报告受损位置。这份“求救电”将会发给皇家空军一级附近梦游一样瞎转的皇家海军潜艇,让他们捡一个大便宜。 ------------ 566 越过阵地 比睿舰上,有马大佐心急如焚,毁伤报告已经出来。*似乎没有击中舰船爆炸,只在船尾方向舵上方, 撕开一个不大的口子,进了60吨水。 已经用隔舱阻断了进水,也没有造成任何的倾泻。另外,一侧推进轴被损毁,以目前只能进行单轴推进,大概能维持12节以上航速。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地方不在于,船舵被打坏了,造成这艘战列巡洋舰无法转向。目前而言,最佳方案是利用护航驱逐舰的钢缆牵引,使得巨舰掉头120°,这样就可以用剩余的大约十几节航速迅速逃离这里,向缅甸实兑方向去,半路上如果可与雾岛号会和,那样就算保险了,但是两艘驱逐舰,一艘正死在几十公里外反潜,无法回来;另一艘必须在四周环绕警戒,以免那艘敌人潜艇出再次出现。按照一般常识,潜艇会在重新装填完*后偷偷回来,最快几个钟头就行了。 当然一艘老掉牙的野风级驱逐舰是否能拖动这艘巨舰专向也是难题。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被击伤的倒霉的地点,又靠近海岸,要是敌人潜艇或者飞机靠过来该怎么办? 山本司令官深谙兵法,用兵如水,并无常态,喜欢分分合合,但是这回拨给第三战队的护卫舰艇确实太少,结果吉大港告急,第3战队再一分兵,每艘战列舰就只能有两艘驱逐舰护航。事实上,要做到严密反潜,这个数字差得远。 一艘英国T级潜艇“底格里斯河”号,正慢慢向这里驶来。艇长奥利佛上尉,正站在围壳上喝咖啡,他刚刚接收到求救信号,于是转变了方向,来碰碰运气。当然他必须心存警惕,用电台进行欺骗的战术在大西洋和地中海上是有的,在这里虽然还未发生过,但是日本人显然也是善于欺骗的狡诈民族。 这艘艇在地中海刚刚拿下2艘2500吨商船,然后过运河,千里迢迢赶到这里,还没有看到过任何一艘轴心国船只。 十五天前,金奈港被比睿号战列舰一顿胖揍,端掉了武器仓,当时“底格里斯河”号还在从苏伊士运河到金奈的路上,没但是这次攻击造成这艘艇无法补充*,使得目前艇上只有6枚*(其余在穿越地中海时打出去了)。 艇长听着金奈的广播,心不在焉等着结果。他毕竟是老兵,不太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对于掉陷阱倒是要提防的。他想过了,如果什么也没有,也可以到加尔各答外海潜伏几天,说不定能碰上一艘慢吞吞且满载士兵的运兵船,对他来说,那才是比较切合实际的目标。 那些高价的目标,其实很少被潜艇干掉,比如航母和战列巡洋舰,不仅方位严密,而且航速速很快,即使能在茫茫大海上撞见,仍然因为航道角度的问题,有四分之三的情况无法占领领先,并可能射击的位置,很多时候只是看着烟雾远去,在后面吃屁而已。 下面水兵们正在例行打扫和擦*,等着吃早饭。瞭望哨用40倍望远镜观察到前面有烟雾很像烧重油的日本船发出的,他用通话器把航海长交上来,一起观察。 航海长上来后测量了一段时间认为敌舰似乎没有动。艇长觉得事情好像有门儿。因为就在求救电表明的方位上。 潜艇加速前进,上尉下令早饭取消,全艇进入战备状态。眼看近了,他下令潜艇下潜到潜望镜深度,用蓄电池航行。很快观察到了一艘远去的驱逐舰。然后是海平线上巨大的战舰,战舰边还有一艘驱逐舰。没有观察到第三艘护航舰艇。 副艇长迅速识别出是一艘金刚级战列舰,很可能是敌人电台里自报家门的比睿号。它竟然一动不动停在那里,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是且慢,会不会是陷阱? 上尉仔细思忖了半分钟,觉得用一艘3万吨的大船来引诱自一艘1300吨的潜艇上钩,世道不至于此啊。但是停在边上那艘驱逐舰仍然是他所忌惮的,他决定先向指挥部发报,报告敌人确切位置,同时准备发起进攻。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有马大佐下令护航的驱逐舰设法将钢缆绑上,并拖曳船体转弯。沼风号驱逐舰迅速到达战舰前方,连接钢缆,这功夫英国潜艇则在努力地靠8节航速前进,企图占领发射阵位。 这艘艇在北大西洋的水下航速可以达到10节,但是在这里似乎打了折扣,而且电磁效率也有一些降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比睿号上,有马大佐接获电讯室报告,探测到附近敌人电报,电报无法破译,但是格式和加密方式是英军海军电报特征。 他无所谓地把电报扔到一边,现在别无选择,显然就是刚才袭击自己的那艘,转了一甩掉跟踪,顺便把*填装完毕又回来了。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掉个头,就能逃进茫茫大海,躲过进一步的袭击。 沼风号开始启动主机,拖拉巨舰的钢缆绷的几乎要断了,但是比睿一开始几乎纹丝不动,僵持了一会儿,渐渐有了起色。但是此时,瞭望哨注意到右舷有疑似潜望镜物体,有马没下令火炮射击,距离远了,那些小口径炮,不可能有什么准头。他下令用所有8门356主炮射击,至少它的平直弹道可以更靠近对手,让敌人害怕。 底格里斯河号看到冲天的水柱就在前方炸起,整艘艇上水手都能听到远远近近的爆炸声,于是它在极限距离上草草发射了所有*,然后赶紧下潜溜走。 这样的射击能命中似乎是奇迹,但是敌人似乎不能动。这就省略了测距和计算提前角的麻烦,唯二需要担心的是没有测距依据所设定的扇形偏角会不会过大,以及*射程问题。不过,奥利佛上尉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知道自己那封电报才可能是真正致命的。 加尔各答北方,周有福再次发起进攻,攻击正面矶野部队和南海支队组成的第二道防线。他已经有了确切的情报,敌人战舰不会出动,既然山中无老虎,他那些105、150的粗管子,就已经足够给当面敌人喝一壶了。 敌人仍然依托纵横沟壑进行防御,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阵地。进攻仍然以无规则的炮击为基础,打的敌人很难应对,但是他的坦克部队无法有效投入。战斗始终以抵销的阵地山方式展开。 周有福是一个举一反三的人,在缅甸见过日本坦克进攻陶名章的阵地吃了大亏,知道坦克不太适合进攻这样的重兵设防,火器配置严整的防线。他在装甲教导部队时,德国顾问也说过,坦克最佳的选择应该绕过坚固阵地,而不是去突破它,那是最坏的选择。 他倒是不缺大脑,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以敌人的兵力,不可能在整个加尔各答北方建立严密防御,所谓防御,只能是有重点的,目前自己应该是撞到了重点防御地带,如果能找到那些个薄弱点,就能用坦克的机动性给敌人一点儿苦头尝尝了。 周有福和褚亭长想到一起去了,不过褚亭长不但有需求,还有达成需求的侦察手段。他一直在利用无人机侦察敌人防御寻找破绽。必须说,自己面对的这个白琦,是一个东拼西凑的防守天才,他充分利用加尔各答以北水网纵横的特点,将有限的制高点、火力支撑、雷区与错综复杂的河网连城一片,建立了针对坦克,相当有针对性的防御。坦克从任何敌人结合部穿插,要么是崎岖山路,要么是河流、雷区阻挡,要么陷入交叉火力。 现在看起来,周有福每每在前方靠重炮轰开一个缺口,敌人立即在第二线部署防御,等第一线撑不住退下去,第二线防御差不多成形了。阵地战的缓慢推进,使得敌人来得及从四周抽调兵力来进行二线防御。他计算了弹药消耗,已经打出去1万2千发炮弹,也不可能撑到敌人奔溃。 这样笨拙的进攻可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他还有歼敌于城外的设想,不能这样一线平推,最后让敌人一步步退进城里,那就太糟了。 正着急,419号向他通报两个消息,第一,比睿号已经被英国人顶上,刚刚吃了2枚*,其中一枚鬼使神差击中了拖拉比睿的驱逐舰,现在它掉头逃走的愿望也破灭了。等着潜艇第二次装填齐射,估计就能把它干挺(419并不知道英国潜艇没有*了)。 第二个消息,无人机监视敌人调动,看到敌人将周有福进攻侧翼的一支日军主力悄悄抽调到正面,准备迎战老周正面进攻,而将汪伪首都师大约几百人偷偷替换了日军,无人机用高清摄像机确定了敌人的制服。但是阵地上没有打出汪伪青天白日旗,仍然的飘扬日军军旗。 这个白琦确实鸡贼,企图偷梁换柱蒙混过关,不过这次作死不能怪别人了。这个侧翼阵地,褚亭长盯了很久,但是没有下手,,因为敌人防御是个整体,进攻任意一点,总能抽调其他方向兵力加强。但是如果让汪伪的废物来守,情况就大大不同了,他们远没有日军顽强,或许可以用坦克一下子突破过去,造成敌人整个防御垮掉。 他立即与周有福通了电话,当然不能明说侦察结果,只是向他传达了新的进攻方案。周有福提醒师座,进攻哪力都面临一样的难题,而且分散兵力,也没有足够炮火同时攻击两个地点。褚亭长没工夫跟他啰嗦,只命令他用一次有限的炮火急袭,然后让坦克冲过去。 ------------ 567 长驱直入 老周有些为难,他知道目前已经陷入了胶着的阵地战,任何长驱直入的想法都不太过冒险,但是命令终归是命令,不能违抗,只得硬着头皮部署。 尽管他对褚亭长料事如神的本事深信不疑,但是对于太超越常识的事情,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亲自到即将进攻的阵地前观察,发现褚师座选择的突破口正面碉堡林立,前方是开阔地,后面是不明朗的纵深防御,两边高地上火力配置不明,怎么看也并不像是一个容易下手的地方。日军的战防炮数量倒是没有增加,但是最近加强了很多20毫米反坦克枪,可以很容易击穿轻型坦克侧面装甲,其中有一些嗨配备了2.5倍瞄准镜,对正面观察窗也有威胁。 如果让他选,他绝不会选这个地方,稍微有经验的部队,就能在这里组织起交叉火力,先截断坦克和步兵,然后对坦克各个击破。他宁可选一个敌人不太防备的水网地带,斯图尔特能够通过较浅的河流,即使这一带河流都没有水文资料,也值得冒险,总好过用薄弱装甲去一个个试敌人暗藏的火力点。 他能估计到的最坏情况,一半的坦克会被打坏在阵地前,另一半冲过去,但是没有步兵掩护,也很难有什么作为。 不过想这些纯属多余,他下令炮兵转移目标开始覆盖射击,无人机可以观察到,周有福的炮弹打的比褚亭长授意的要多得多,几乎将敌人第一线阵地犁了一遍。 几轮炮弹砸下去,1个连的斯图尔特坦克在没有步兵掩护的情况下迅速向前突击,紧跟其后的是另一个坦克连和乘坐半履带车的机步连。两支部队前后隔着500米,周有福违背了褚亭长一次投入兵力的要求,而是分批出动,这样可以给敌人暗堡一点压力,同时也来得及临时退却。 老周紧张地在望远镜里观察着,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左侧高地上,这是一个他最担心的地段。坦克几乎就是从它下方通过,完全暴露在射界内。他看着坦克迅速突进,前面炮击扬起的烟尘正在消散,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高地上,一面白旗在迅速摇晃。周有福楞了一秒钟,以为是日本人要发起自杀冲锋,再定睛细看,确认旗子中间没有红色膏药,真的是一面白旗。他打了这么多年仗,见过英国人、中国人、美国人打过白旗,还未见过日本人打白旗。 “会不会是诈降?” 他心里疑惑的功夫,第一队坦克已经迅速通过战壕。刚才的炮击倒是炸平了一些地段,战车连毕竟有经验,也不愿意在情况不明状态下停下接收敌人投降,赶紧通过了事。后面战车2连和机步连同样没有选择停顿,迅速通过。 周有福可以看到何止制高点上,附近战壕里也拼命摇晃白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战壕里,从南京来的伪军首都第一师,吃惊第看着坦克和半履带车迅速通过,竟然没有人允许他们投降,于是更加起劲第挥舞各种白色的物品,从被褥到衬衫,生怕第二轮炮弹砸下来。刚才的炮击他们可是受够了。 周有福后续的一个营步兵迅速冲上前,发现制服不是日军的,那些兵还带着M35钢盔,似乎是自己这边的。 一喊话,竟然能用中文回答,口音也都差不多。部队迅速上去,将这些家伙赶出战壕。好赶紧填埋这些沟壑,后面大军还要通过。 周有福坐着吉普车到前线的时候,发现自己人和那些伪军已经有说有笑起来,虽然目前分为不同阵营,不过其中不少人竟然还能追溯到同一个部队,有些甚至攀起了老乡,互相发香烟。 他赶紧让人把这些伪军弄到后面给宪兵。目前部队正在急速扩张,他和陶名章互相叫着劲,这些人能直接编到自己部队,倒是一件便宜事。本质上,他对各路伪军感情还略有不同,对日本直属的矶野部队那样又臭又硬拒不投降的,恨不得全部弄死,对于伪满洲国和汪伪这些,漂洋过海,千里送人头,一打就投降的,还是恨不起来,很多人没有荣辱观念,当汉奸也只是混口饭吃。周有福自己就有个堂兄跟着长官,在华北投敌当了伪军。 他下了车,一本正经到敌人战壕里参观,发现掘壕工程算是一流,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完成体系,绝对不简单。这些工事的机枪射界选择良好,重要位置用松木加强了顶部,甚至地下水都做了排放处理,电话线都拉倒了指挥部,可以随时与前方后方通话。如果是日本人守这里,那怕只有一两个中队,这样硬冲,也绝对要吃亏。但是褚师座是怎么知道这里是软肋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该张嘴,经历了这么多事,竟然还敢怀疑褚师座的神机妙算。 他在指挥部查看敌人地图,摆弄炮队镜,这个指挥部的位置也选择极佳,他刚才仔细查看过敌人阵地,绝对没想到指挥部在这里。可见原来驻防这里的日军绝对是劲旅,好在师座有通天的本事,让日本人几纵几横,前后呼应的阵地成了无用功。正想着,身边电话响了起来。他犹豫着要不要接,显然是后面日本指挥部打来的,自己又不会日语骂娘。不过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说的是中国话。师首都师师长李讴一。他正在白琦指挥部候命,白琦参谋长正纳闷怎么前面打了一下停了,让他来问话。 “喂喂,赵营副吗?前面什么情况?前面什么情况?” “妈了个巴子,什么情况?老子问你,为什么当汉奸?当汉奸有瘾啊?” “什么情况?” 那边李师长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当没听清楚。 “你听着,老子200师第1旅旅长周有福,马上进城取你们狗头。” “200师?” “不错,200师,去向你日本主子报告阵地丢了,看他赏不赏你一个大耳瓜子。” 周有福说着挂断电话,心里那个痛快,不完全是抓着机会骂了汉奸,而是趁机虚构了一个不存在的旅级单位,给自己提了好几级。目前200师已经达到军一级规模,但是他和陶名章还都是代行团长职权,各自领着几个营独当一面,当然这不妨碍他憧憬着当旅长,他估摸着跟着褚师座,战争结束时,自己至少是个师长。到时候声名显赫,再带上无数金银财宝衣锦还乡,下半辈子可以广置田产,收购旺铺,再娶上几房老婆…… 加尔各答城内,李讴一张大嘴,慢慢放下听筒。那边白琦等的不耐烦了,赶紧追问溥杰怎么回事,目前溥杰也没了部队,就在指挥部当参谋兼翻译。 “李师座,白琦代师团长问你,敌情怎么样了?” “阵地丢了。” 这句不用翻译,白琦能听明白。他气势汹汹冲到跟前。 “纳尼?” 白琦过来一把抓住李讴一衣领。 “5分钟,炮击过后才5分钟。你竟然丢了阵地?”他气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旁边溥杰赶紧翻译。 “八嘎。”白琦左右开弓,给了李师座两个耳光。实际上,李讴一中将军衔比白琦大佐高不少,不过这里并不看军衔,日本人眼里,这些皇族也好中将也罢都不算人。 “你们都是些废物。” 白琦恨恨道,溥杰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这话里面连带着把他也骂了。 白琦暴跳如雷的功夫,周有福的部队开始长驱直入,向一侧包抄主阵地后方,那里集结着南海支队和矶野部队的剩余主力。 白琦为人狡诈,善于微观操作,实际上就阵地战而言,他是远比牟田口更难缠的对手,他早就分析清楚了这场战斗的强弱对比,自己没有兵也没有炮,求生之道在于以慢打快,以拖待变,所以一直小心部署有限兵力,应对敌人强攻。但是投机取巧这种事,很难在能掐会算的亭长面前蒙混过去,如果他仔细研究过褚亭长在缅甸的那些出人意表的神仙仗,本不该这么自以为是的弄险,以为可以给在褚亭长头上拉屎。现在他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除非让印度人退回来。 加尔各答以南海面上,巨大的比睿号战列舰仍然停在海面上,等着修复船舵,或者另一艘驱逐舰回来,用顶撞的方式,强行改变其船头指向。从实兑飞来的陆军战斗机盘旋在战列舰上方,强行保护。 有马大佐知道今天麻烦大了,敌人空军机场距离自己更近,随时可能出现。还有潜艇,更是防不胜防。 查宁上尉再次驾驶贼鸥轰炸机出击。他在空中得到地面指令,不要直取目标,而是先在附近盘旋,等候敌人战斗机油尽返航。 英国人的雷达优势这会儿占了大便宜,他们可以看到敌人机群到达的时间,也可以大致计算出他们必须返航的时间。不断有高速的P38战斗机飞过比睿号上方,观察并引诱下方由隼式战斗机组成的机群。这些战斗机一爬升追赶,滞留时间就更短了。 罗奥的指挥部计算,隼式战斗机在20分钟内必须反抗,他们与已经起飞,正赶来第二个护航的战机编队间会产生了一个大约100公里的缺口,意味着会有不到10分钟的攻击窗口。8架贼鸥和4布里斯托波佛特*机得到命令,展开攻击。日军拥有强大的战列舰,却对天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是该着完蛋。 ------------ 568 败相已露 隼式战斗机离开不久,速度更快的贼鸥先到,从云层里扑下来展开轰炸。比睿号上的8门127毫米高射炮,完全就是无用的摆设,定时引信因为测距不良,根本威胁不到小型轰炸机。而20毫米机关炮的防御高度,差不多刚到贼鸥的投弹高度。至于12.7机枪,虽然打的热闹,但是根本够不到目标。 与一天前的投弹不同,查宁上尉已经熟悉座舱和操作环境了,他俯冲下来,迎着飞蝗一般机关炮俯冲下去,顺利在1.5公里高度扔下*,然后拉起飞走。期间被击中了一两次,不过皮糙肉厚是贼鸥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之一,飞机虽然一度拉起黑烟,但是自封闭油箱很快起作用,火势在第二次俯冲中被强劲气流熄灭了。这期间,后座机枪手,看到500磅*掉到船头二号炮塔附近爆炸。 后面赶来飞机接二连三投弹,运气似乎被查宁吸走了,都没有直接命中,有几次近失而已。但是被击中的炮塔除了冒出滚滚浓烟还不时升起火球,看来引发了连续爆炸。 黑烟遮挡住了一侧炮位的视线,使得贴着海平面飞来的轰炸机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所有炮位依然追着向南逃走的俯冲轰炸机无意义的射击。对于悄悄靠近的*机而言,他们仍然可以通过烟雾对巨舰的轮廓进行瞄准。虽然对精度也有一些干扰。 *机在毫无火力干扰的情况下,在近距离上投下*,然后转弯溜走,这期间始终没有一发炮弹射向他们。 这次攻击精度,接近演习水平,4发2中。虽然航空*的威力较小,不过比睿碰巧是一艘防御稍弱的战列巡洋舰。*在侧舷撕开了巨大口子,导致船体开始侧倾。随后又是10架P38战斗轰炸机赶来补枪。这种战斗机携带的*量,竟然比贼鸥还大些,但是不能进行很精确的俯冲轰炸。不过一旦发现敌人防空能力下降,他们可以利用战列舰长度弥补误差,进行水平轰炸。 这批飞机在远远看到护航战机靠近的情况下,冒险从战舰轴线飞过,凌空投下几枚227公斤攻击*,然后加速逃离。虽然是水平轰炸,但是桌子222米长的巨大目标头上投弹,仍然具有高大10%的命中率,前后命中了3颗。 比睿号被连续击中,无可避免地开始进水,到下午时,还勉强保持浮力,但是侧倾了30°。甲板表面武器被摧毁大半,剩下的因为站都站不稳的倾角,也很难射击了,船上火势一直未能完全扑灭,燃料和弹药舱相继起火。 第二艘从海面下靠近的T级潜艇金枪鱼号,远远追着冲天的黑烟赶来,发现敌舰除了失去动力还毫无护航。艇长估计,如果自己不下手,这艘舰也会在10个小时内自己沉没。于是他操控潜艇靠近,在1公里外,向比睿发射了6枚*,其中四枚命中,这次袭击是毁灭性的,这艘巨舰再也难逃覆灭命运。有马大佐下令弃船。开战以来,日军终于损失了第一艘战列舰。 加尔各答以北,周有福的坦克和机械化部队,迅速转移到了敌人主要阵地后方。这是完全靠步行和马拉的日军步兵无法适应的速度。 坦克赶到时,18师团工兵联队正在挖掘工事。白琦的原计划,就是按部就班地边打边撤,把战争拖入他想要的节奏。这种策略一度很成功,几乎牵住了周有福的鼻子,让200师的机械化威力化为无形。但是现在它破功了,自然要加倍偿还。 白琦的指挥部在情况一团糟的情况下,没有及时通知工兵部队转移,他失去冷静,预料200师会一路杀到自己的指挥部。 当然褚亭长没有这么疯狂,他想要的是歼敌于城外。 斯图尔特坦克从敌人侧后出现,对着拿着铁锹和铁镐发呆的敌人扫射,很快半履带车赶来,用12.7毫米机枪加入战斗。敌人仓促反击,何止没有反坦克武器,一半人连步枪都没有,哪里是对手。很快被打散。部队从后面推过来。发现小山丘后面散放着几百匹战马,这些牲口是随矶野部队,万里迢迢从满洲运来,因为运输途中掉膘不能参战,在这里补料将养,某种程度上它们的待遇比下了船就被驱赶到前方的汉奸好。 坦克部队预料前面是矶野部队,迅速将马匹赶散,正碰上发现苗头不对,准备开溜的矶野部队一个拼凑出来的加强连。他们中很多人还带着伤,是被简单包扎后,赶回来参战的。白琦现在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哪儿管他们死活。 可怜坦克先到了,占据射界良好阵地。敌人完全暴露出来,被堵住退路一通扫射。后面的南海支队发现情况不好,赶紧向东侧阵地逃走。周有福的正面进攻部队,一次冲锋突破阵地与坦克会师。 褚亭长后续援兵陆续赶来,他暂时只能将新到的4个新兵营交给周有福和陶名章,因为后方对18师团残兵的战斗还没有解决。 如果仅仅从地图上看,这次作战几乎就是一个外行指挥的战役,处处分兵,全无重点,但是事实上,200师在乱哄哄战场上的每一处战斗中,都获得了胜利。 陶名章在战场上成功阻击住了第2师团进攻。褚亭长的阻击阵地选择,全是适合发扬火力的位置上,日军发现情况不妙,决定暂缓进攻,不料刚脱离了接触,尖叫的炮弹还是能落到自己头上。 褚亭长再次故伎重演,派出师直属侦察部队前去侦察,当然只是幌子,他在陶名章部队与敌人脱离后接管炮兵,仍然保持射击,打的敌人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大海中419继续模拟日军信号,向英军透露即将有支援船只,前来拯救比睿号落水水兵的信息,当然故意泄露航道。皇家空军越战越勇,很多飞临比睿号上空,发现没有机会投弹的飞机,开始搜索敌人舰队。很快发现两艘倒霉的运输船在附近,可怜它们一路严守无线电静默,还是被发现了。空军投弹,轻而易举的将其击沉。 战斗至此,日军在东印度的海上增援大致已经被切断了,陆地上失败的迹象已露。如果此时放弃加尔各答和吉大港,将兵力汇合一处,仍然有机会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慢慢退回缅甸。但是身在缅甸指挥的木村失去冷静,他已然给各部队发去电报,要求据守港口待援,但是他已经没有绝对制空权和足够的运输船保证海上运输了,过去十天,陆军在孟加拉湾损失了25只运输船。而过去的24小时也已经证明,第5飞行师团跨海余以逸待劳的英国皇家空军作战,完全得不偿失,英国人无论是在对雷达的运用成熟度,还是自信心方面都有大幅提高。 褚挺长在于18师团参与交战的功夫,没有忘记给孙立人发报指点一番,提醒他注意吉大港南侧戈尔诺普里河,说是卜算一卦,那里就是日本人死穴,只要占据北岸小镇米拉普尔,敌人必定万劫不复。 孙立人早几个钟头刚好注意到这个可以关闭敌人逃回缅甸退路的关键节点,正准发发报与史迪威交换意见,被褚亭长这么一提醒点到要害,不由得暴跳如雷,立即回电要求褚亭长管好自己,别瞎操心别人战区。他的愤怒不无道理,这个地方明明是他发现,却被褚亭长说了出来,将来恐怕那厮会在外面张扬,说是他对自己面授机宜,毕竟他有电报为凭。 周有福扫清加尔各答北方,等待援兵准备进攻。他的侦察兵报告,敌人正在前方街道实施爆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赶紧亲自上前方看一眼。发现敌人并不是肆意破坏建筑,而是只炸毁沿主要街道的一些建筑,并且采取了一定的定向爆破方式,让楼房倒向街道,形成阻碍进攻的瓦砾堆。他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但是很容易猜出意图,这是针对机械化部队进攻的某种阻碍策略。看来防守这座坚城的日本人绝非泛泛之辈,脑子很灵光。他下令侦察兵侦察其余进攻通道,发现即使没有丢失外围阵地的敌人,也全都放弃了野战阵地,退缩到城里,而且一样在实施爆破,将进城的道路破坏掉。另外英军空中侦察还发现,敌人已经将胡格里河上大桥炸断。等同于将加尔各答分割成了两个完全隔绝的区域。也就是说,基本彻底杜绝了中国军队,快速占领该城的可能性。周有福闷闷不乐回到指挥部,想不出计策。 “这狗日怎么这么阴险?抓到一定活剥了他。” 他无计可施,似乎除了强攻别无他法。正准备给褚亭长发报,耳听外面吵吵闹闹,好像援兵先到了,他原以为只是2个新兵营,但是听着不对劲,有分明是履带车辆靠近。他赶紧出来,发现是一大溜满满当当装着沙袋和机枪的推土机过来了。 一名连长跑过来向他报道,随身带来了褚亭长的命令。他打开一看,是要他放弃快速夺取加尔各答幻想,准备进行逐街逐屋争夺。命令附带褚亭长带来的新式战术,要求以推土机推进,步兵跟在后面,分两队,各沿一侧街道行进,每一侧只监视对面窗户。后方坦克压阵,在较远的,足够发挥高低射击的距离上,监视建筑物上敌人。肃清一条街道时,必须用重火力监视附近街道,以防敌人支援或者撤离。 ------------ 569 密室会议 周有福捏着电报纸不由得惊叹一声,这里的新敌情他也是刚观察到,还在思考怎么以电报方式完整形容给师座看,没想到师座那里竟然已经有了对应之策?即使是半仙之体也难做到处处料敌先机,师座显然是个整仙,敌人指挥官还没有撅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 当然这种打法他闻所未闻,但是既然是褚亭长授意,显然是有效的。他赶紧让下面准备,也不太急,等明天早上再发起进攻。 白琦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他听得出,完全是己方在实施爆破,敌人没有贸然进攻,看来中国军队开恩给了自己一晚上宝贵的时间,可以让自己将最后的兵力仔细部署一遍。当然坏消息是最靠近他的援兵——独立混成第24旅团的主力搭乘的运输船,被击沉在距离海岸60公里的地方,海军水上飞机刚刚确认。他已经派港内船只去救人了,能捞上多少是多少,当然所有武器是全损失了。 白琦满打满算现在手上所有兵力只有4千多,师团指挥部以及工兵、辎重和炮兵和南海支队外加伪军和宪兵有两千多人,病院里能打的病号有一千多。如果不是前一阵闹痢疾,他还真凑不出这么多人来。 当然这样大一座城市,靠点兵力防守显然很困难的,希望能尽量拖得久一些吧,看看上级那里有什么办法。最坏打算当然是切腹自杀,自杀的地方他都想好了,就在总督府的阳台上,那里光线最好,地方也宽敞。 溥杰和李讴一成了难兄难弟,两个人在乱成一团的指挥室外走来走去,日军参谋们在这里焚烧文件,也不管他们,两人你轮番叹气。 “李兄,我是奉皇兄之命没有办法,你说你咋就来了呢?” “还不是汪主席钦定?我有什么办法,硬是把我从江苏剿共清乡前线调来。这事情也是奇了,日本人处处打胜仗,怎么我来了就要吃败仗?” “谁说不是啊?来时皇兄也说,七月份打下东印度,年底就能拿下新德里。从此亚洲满日中印四大国互相亲善格局形成。” “那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祈望日本人能撑住……” “要是真有那一天,我看咱们还是向英国人投降?” 正说话,看到一位浑身湿透头上手上打着绷带的大尉跌跌撞撞走过过道。好像是刚捞上来的24旅团的人。 步兵138大队的浜隆大尉,是被英国人空袭击沉运输船后,24旅团活下来的最高指挥官。他才被一艘领航船救起,来不及休息,就来向白琦报到。 推开门看到白琦学长,大尉泪水满面走过去,伸出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敬礼。 “第24旅团以下138大队大队长报到。” “浜大尉,实到了多少兵力?” “我138.140两个大队,实兑登船时各欠一个中队,总人数1600人,现在……只剩下96人。武器,全丢了。” 大尉说道痛心处,嚎啕大哭起来。 “大尉,没时间让你们休整了,情况你也看到了,必须立即投入战斗。” “明白,这些英美鬼畜,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饶不了他们。” 大尉离开,这是今天白琦得到的唯一援兵,他赶紧下令把印度第3师的仓库砸开,原本里面那些新加坡缴获的烂枪是用来武装本地人的,现在赶紧武装日军吧。 无人机盯着整个战场的动态,可以看到印度军队正在向加尔各答后撤,行军队列竟然还很严整,如同得胜而归一样,显然印度士兵还不知道整个战场的形式已经彻底逆转。 此时,褚亭长主力正在面对18师团残部的反扑,这些被打散的日本人饿的只剩下半条命,知道没机会翻盘,决心冲出来拼命,反扑格外凶猛。显然这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是他没有多余的兵力阻挡印度兵,只能给维维尔发了一封电报,要求他务必缠住敌人,不要干扰加尔各答战役。 一反常态,维维尔豪迈地答应了下来。他将第4集团军以下机动部队全数出动,同时责成空军不断对印度军队实施攻击。不管这个逆转过程是怎么发生的,总之他看出东印度的日军马上要垮,无论如何,城破时,自己必须有一支部队出现在加尔各答附近。这是远比17吨黄金更重要的事情。他打仗目光略短浅,但是政治上看的还算长远。 东京岸信介府邸。石原莞尔急匆匆从一侧小门进入,他进去时特意留意四周,没有发现盯梢。他山口县赶来参与紧急会议,室因为佐藤打电话给他,告知了印度情况不妙。这当然是从内阁军事会议上听到的内部消息,外界完全不知道,如果光看报纸,印度战役距离全胜不太远了。石原在东京火车站下车时,还到处张灯结彩。东条准备提前召开大东亚会议,道路上悬挂日本控制范围内各傀儡政权旗帜,由于多了印度和新几内亚旗,国民们兴奋异常,自以为皇军不败神话还在继续。 会议室内弥漫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大部分人都在摇头。唯独牧野不太关心,与大半年前的情况截然相反,那时候他苦求不要开战,其余人多不置可否。 一方面是他预料到浅野那样无限制扩张的战略,根本不是解救日本的良药,有了心理准备;另一方面他的自动驾驶仪和无线电控制技术得到了验证,很快就可以运用在以V1*为基础的新式兵器上了。他设计的配套指挥仪也获得了成功。这套指挥仪可以安装在轰炸机前部机枪塔内,瞄准手用光学或者*准器观察*后方曳光管,连续测发射指令修正*偏差,使其始终对准目标。这是一种早期的人在回路中的制导武器,限制很大,首先是目视距离限制了攻击范围,其次是使用无线电调幅信号很容易被干扰,但是对这个时代而言已经不错了,至少不需要用人去撞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成熟,还说不准。当然还有一个限制是无法在舰载飞机上使用,目前舰载型仍然是人操型,正在改装几艘驱逐舰,可以直接从船上发射。 眼看到了10点,佐藤迟迟没有宣布开会,似乎在等谁?有人不耐烦,打听了一下,说是影佐祯昭可能出席,但是也可能来不及赶到,因为他至今还在陆军省内似乎在挨骂。 等到11点,岸信介又接了一个电话,他挂了电话面如死灰,众人面面相觑。 “诸位,最新的消息,比睿号战列舰被击沉了,海军方面认为,印度之战可能要失败。”他顿了顿,“不过陆军省的说法,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木村正在讨论从缅甸钦邦出击,以两个师团直接支援印度沿海。” “木村这个傻瓜。”石原不屑道,“印度之战已经失败了。早在筹划这场无意义的战役前,就已经败了。海军三心二意,陆军对后勤完全无视,不打败仗才怪。从陆路发起进攻,是我听过最傻的计划。” 岸信介转向牧野:“牧野君,眼下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 “浅野不学无术,他的战略只能让日本输的更惨。唯一能救日本的,是技术。我的遥控*,已经在组装中了,相信很快可以投入作战。” “但是那种东西,不能在陆战中使用,目前印度的局势该如何是好?” “陆战是用不上,陆战么,只能指望核武器了,我建议本月海况转好的话,优先打捞核材料。以及生产堆图纸和设备。外围的设备帝大已经在准备了。就看能捞上来什么了。” “那种东西管用吗?很难想象有威力这么大的*。”石原抱着手说道。 “当然。如果没有估算错,美国会在明年建立起8做石墨水冷生产堆。44年得到第一批核材料,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上午听说,德国人那里也吃了败仗?”佐藤插话道。 “并不出乎预料,只会发动战争,而不会终止战争的人,必然会面临局面失控,最后走向失败。”石原道。 “那您的建议?” “我说了陆军会听吗?” “我明日与武藤章局长有一个关于具备生产会议,或许可以跟他提提看。” “要我说,立即把军力撤回来,缅北也不要了。既然缅甸的关键在于仰光和实兑这样的港口,其他地方可以不要。” “但是这样仍然无法扼死中国?” “历史上太多人想一下子扼死中华,现在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这……” “中国势力已经进入了印度,我们一撤,蒋介石还会派更多的部队进入缅北,这样他们与英国的矛盾就会出现。英国人会万般阻挠中国军队向南,不费一兵一卒,僵局就会出现,有利于陆军完成200个新师团的计划。东条这个秃头,完全没有动员就急着开战,简直是个笑话。” 仆人敲门进来,后面跟着一脸倦容的影佐祯昭。 他参加过最早的陆军军医学校的会议,与这里大部分人都认识,于是点了点头,就坐下。 “影佐先生,正谈到印度局势。您有什么看法?”岸信介说道。 “不谈这件事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还有比印度的败仗更重要的事?” “是的,我万里迢迢从哪里回来,就是要向诸位报告这件事。” “那就请快说吧。” 影佐祯昭转向牧野,面色凝重。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三人,并不是唯一的穿越者,你相信吗?” “当然,这种可能始终不能排除。”牧野回答道,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吃惊。 ------------ 570 真相何在? 会场上一片寂静,这里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岸信介和佐藤是少数牧野讨论过一艘核潜艇跟随而来这种可能的人,但是他们一直都不太相信,主要问题在脑子里的桎梏,源于对中国的偏见,很难接受中国能造出核潜艇的事实。 会场内另有一位头发不多的学者,在边上显得跃跃欲试,有话又说。是刚刚加入这个人计划,负责理论计算的汤川。 “我来介绍?这位是东京帝国大学的汤川教授,著名的物理学者,负责几个项目的理论计算,”牧野介汤川秀树,“包括原子裂变临界,生产堆设计,自动驾驶仪余度、以及穿越公式的理论解析。” 牧野的介绍让其他人更是一脸懵逼,汤川听上去是来打杂的,什么都管。当然实质上确实如此,他来的较晚,已经没有领头工作了,就给帝大负责*和飞行控制的小组担负些理论计算,当然他最感兴趣的是穿越理论。牧野知识工程师出身,并没有解释公式的理论能力,于是将他请来分析,分析巨大的穿越代价是否是因为将一艘潜艇夹带一起来了。 “汤川先生,您的计算是否有结论了?” “嗯,确实有了。和2个月前朝永先生预计的一致。” “详细说说。” “根据公式,春日丸的毁伤比预期值大了一个等级,”汤川掏出笔记翻了起来,“那么……也就是说,附近有一艘船至少在质量上……注意我说的是质量,而非吨位。与春日丸相近。”他严肃地看着众人,其实别人根本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只想听结论。 “据牧野君的估算,春日丸除了本身吨位,还携带了数量惊人的物资、设备,可见当日在附近应该有一艘总质量不输给它的船。” “但是这仍然只是很粗略的估算?”佐藤不耐烦道。 “不错,很粗略的估算,但是牧野君提供的另一个数据,就是预期穿越时间,和他们实际到达时间的误差,可以精确到小时,我也计算过了,得到了完全符合的结论。也就是说,两项计算的结论对照,确实有一艘重量接近巡洋舰的船只,就在附近。当然,所有的前提是这套穿越的理论能够自洽,但是牧野他们三人确实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所以这一点没有问题,无论是理论计算上,还是现实上。”汤川郑重合上了本子。 “牧野君,你仍然相信这样荒谬的事存在?” “是的。既然影佐先生提起,我想先问一下影佐先生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我似乎从来没有与他交流过这方面想法。他又是怎么独立得到这个结论的?” 牧野转向影佐。众人也一起转过来。 “我么,是因为直觉。”影佐抱着手道,脸抽筋一样板着。 “直觉?” “是的,是直觉。我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恐惧,最近在印度,还有前一阵在缅甸,当然还有中间在监狱。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恐惧。” 他竟然也掏出了本子,牧野记得他从来没有记录的习惯,全凭脑子。果然翻出来的不是文字,而是里面夹着几张照片。从躺在担架上的壮汉到林九的草图,以及时代周刊上咧嘴笑的某人的脸。中间还有一张是让人伤感的,长谷川被击毙后死不瞑目的照片。 “这些照片,关系到每一件让我深刻恐惧的事件,”他按照时间排列照片,似乎准备从排在最后的褚亭长说起,“这个人。据说能掐会算,战无不胜。如果研究他的战例,也确实如此,他的部队消灭了多少我军,陆军省从来没有仔细统计过,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在印度打出威名了。” “嗯,陆军注意到这个人了,”佐藤点头道,“说是要派一名智将与其周旋。” “智将?可能派谁也不会有用。”影佐苦笑一声,“我一直在想整件事为什么可以连起来?从上海到缅甸再到印度,地理上完全隔绝的几个区域,竟然有了联系。为什么会这样?”他突然抬头环顾四周,就好像周围张大嘴发呆的人能给他答案一样。 “然后,我试着回忆了所有这些完全失控的感觉的起点。终于让我想起来了。” “在上海吗?”牧野问道。 “不错,起点是一次车队的袭击,在这之前,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我想牧野君应该还记得那次,因为那次拦截下来的,正是牧野三人。” “记忆犹新。他们都蒙着脸至少有10个人。” “就是那次行动,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全面失控的惶恐,在这之前,中国特工除了一两个人的暗杀小组,所有超过5个人行动,组织的都很差劲。从这件事为起点,这种恐惧不停出现,挥之不去,而且每一次出现,都与照片上的人有关,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而我竟然忽视了很久。” “是啊……”牧野点头道。“我也一直没想明白,那次,他们为什么救了我们,然后又放了?” “当初我也想不明白,但必后来想明白了,那应该是一次错误的营救……他们也常常会犯错,比如在缅甸海边对我旅团部的袭击。”他说着在林秀轩的图片上点了点,“那一次这个林九参与了。” “我还是想不通……” “须考虑到,同一时间,这个体格出众的家伙在我们手上。”他用手指敲了敲马强的照片。“然后……这些人逐一浮出水面。” “你这么一说,虹口的陆军司令部部被摧毁,这个壮汉随后被救走,还真是可疑……” “不仅仅是这件事,有几件事我一直没搞懂,刚才听到你和汤川先生的讨论,我突然又有了一些眉目。” “就是他们在上海搞事的目的?”醒悟的牧野抢答道。 “不错,救出这个大个子只是次要目标,他们在那个犹太人船厂的阴谋才是主要目的,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对谈起来,其余人根本插不上话,也跟不上思路。 “当时特高课的结论是他们在*,但是在那家厂的排水管里找到了黄金,完全不符合这一结论。实际上,那所工厂内凡是接近真相的人,都被他们除掉了,但是如果他们为了*,他们在租借内向英商购买了大量柴油又是为了什么?在租界抢劫一批黄金又是为什么?” 牧野似乎猛然醒悟,又要抢答,影佐祯昭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 “最有意思的还是这个人。”他又指向了褚亭长,“正是他将整件事连了起来。小野病院里的那个护士认出了这个人。说还有在虹口的葬仪社附近,也有人认出了他,他显然作为主谋,参与了整个行动,地位应该在林九之上。然后他去了缅甸。我们一开始认为他是军统的人,在上海执行暗杀任务,行踪暴露就回到了军队,但是情报表明,他提供给军统的学历资料全都是假的,实际上他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那么,他们为什么又要求缅甸?”牧野问道。 “是因为你们。” “我们?”牧野大吃一惊。 “这也是为什么长谷川死在那里的原因,长谷川被射杀时我在附近,虽然戴着头套,但是听到了那声奇怪的枪声,后来他们告诉我长谷川是被150米外一枪射杀,但是当时光线条件很差,谁能在这么远距离外看清目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那一枪为什么没有向同样戴着头套的我打过来?” 会场冷场了至少1分钟。最终还是佐藤荣作耐不住性子了。 “两位还是说结论吧。” “好。我说结论,所有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可能是有联系的。”影佐祯昭说道,“他们在上海占据了一座工厂一月有余,在租界商行*了大量燃料,他们在做什么?”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根据穿越公式,没有穿越物体是可以不受破坏的。”汤川及时插进话来。 “所以他们在上海……是在修复他们的潜艇,同时补充燃料?”牧野大吃一惊道。 “现在下这样的结论……还为时过早吧?”岸信介一直没说话,现在急着开腔了,他不停用手绢擦自己的头,显得有些着急了。 影佐祯昭不急不忙拿起褚亭长的照片。 “这个人,是目前唯一浮出水面的,他绝对不是一个人,他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黎明时分,褚亭长坐在蚊帐里不停算卦,他发现今天卦象始终不吉,他原本想着随便卜出一个中上卦象给周有福胡乱凑几句好卦辞,顺便也算打法时间,但是都一个小时了,始终都是烂卦,尤其无妄卦和天水讼卦反复出现,都是指事情败露,背后有人使坏,有无妄之灾的卦象。 也不管了,他走出自己寝帐,到了指挥部内,参谋们正在收集各方面情报,等着师座出现,因为师座严令,闭关打卦时间绝不许叨扰,违者领20军棍。 “前面都怎么样了?”他问参谋道。 “18师团最后一个联队长被击毙了。师团部被赵小力截住,缴获关防大印。歼敌数字还在统计,不过18师团3个联队,应该不会再构成太大威胁了。” “好,继续抽调部队南下,准备进城。” “周团长来电,说30分钟后开始攻城,希望我们把谢尔曼连借给他。他说斯图尔特的37毫米炮对建筑破坏力小,很难震慑制高点敌人。” “这个老周,才几千守军,要这个要那的。告诉他把大炮推上去,坦克不能给他。” “是。” ------------ 571 溥杰的价值 加尔各答北方防线。周有福的进攻正要展开,部队对这套新战法还没太领会,周有福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看来只有到实战中来摸索了。他不敢同时在几条街道尝试新战术,就选定一条比较宽,又相对孤立的街道展开攻击。先下令把轻*炮推到部队身后,随时准备直瞄增援。 当初在闸北,日军自北向南反推时,也是从这样一路大炮打过来,把大量街区夷为平地,他领教过威力,但是楼房倒下,反而会成为防守部队掩体,对进攻部队也是个阻碍,看来褚师座的大炮必须配合推土机,他们是一套的。 天还没亮,一辆推土机隆隆开向目标。这辆推土机前面用10毫米钢板遮挡住驾驶席,钢板前还堆着沙袋,驾驶室只露一个观察口。 在驾驶席后方,增加了一个有装甲保护的360°射界的机枪手座,安装了一挺12.7毫米机枪,这使得这台推土机具备很强的火力。 推土铲落到地上,开始将地上瓦砾推开,顺便也将夜里日军冒险浅埋在这里的九三式反战车*铲走。 不一会儿,第二辆推土机跟上来,将前车推开的道路再向左右推宽扩些。这两辆工程车开工的时候,后面步兵全都隐蔽在压住阵脚的坦克后面。 它们就这么闹哄哄的一路堆开日本人制造的土木障碍,与此同时,日军指挥官躲在100米外观察,天色尚早,他看不清什么东西过来。轮廓和动静都是坦克,但就是不过来,也没听到压到*。真是太奇怪了。 “敌人在磨蹭什么?是不是功率不够,爬不上瓦砾堆?” 不管情况如何,他都有完全准备,因为已经在几个射界良好的地方部署了反坦克枪和机枪,只要坦克爬上瓦砾堆,他就能看到,而且那时候必然露出薄弱的底盘装甲,那就是最好的射击时机,同时四面交叉火力把敌人步兵全部干掉。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但是敌人坦克迟迟没有爬上废墟,只听到隆隆的响声,指挥官按捺不住好奇心发射了一颗照明弹,落下时,看到强光中两台用沙袋和钢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怪物在缓慢移动,它们嫩根本没有爬废墟,而是要把废墟推开,实际上已经推开不少了。他难免惊慌失措,赶紧下令开火。几处制高点上反坦克枪开始射击推土机顶部,推土机停止排障,将推土铲高高举起,挡在驾驶室前充当盾牌,20毫米反坦克枪发射的子弹,根本无法洞穿。 推土机上机枪手清楚看到了敌人反坦克枪发射的位置,立即用曳光弹射击,打的破房子里日军抬不起头,当然还没完。1公里外的105*炮立即瞄准曳光弹射击的地方,无需精确瞄准,一炮盖过去。立即将楼房一角炸飞。连续几次射击,将反坦克枪小组和几挺机枪消灭,正面日军火力不敢再反击。等过了一会儿,确认敌人被震慑住,推土机放下推土铲,继续之前的工作。看的敌人指挥官一愣一愣的。 当然日军不会轻易放弃,指挥官意识到敌人后面的重火力太强,反坦克枪无法对抗,但是还有几支带着*和*的小分队,藏在两侧街道上,两侧建筑上是不容易被后方重火力打击到的。 此时,两辆斯图尔特坦克各占住一边街角,并不靠前,那样火炮仰角就无法覆盖较近处建筑,它们的任务不是突击,就是掩护。 手持*和卡冰枪的士兵分成两列,贴着两边街道前进,他们按照周有福事先部署,各自监视对面楼上窗户,不管自己头上。 日军小组躲在二楼上,开始分发*,准备袭击那两辆该死的推土机。他们点燃*时,完全没料到,这会使暗处发出光亮。街尾坦克立即发现前方有窗户里发出光亮,炮弹机枪弹对着一排窗户扫射。 里面日军正准备投弹,被单片撂倒,*掉在了脚下,一下子点燃了一屋子*。他们对于街巷战也没有经验,大量易燃物就堆在沿街屋子里,以为取用方便,结果一下子全被点燃了。一侧房屋二楼突然窜出火球,浑身烧着的士兵滚落下来,紧接着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对面窗户内日军探头探脑向下对面看,立即招致早有准备的对街士兵扫射,打的日军抬不起头。同一时间,另一支队伍,冲进楼内,与敌人短兵相接,将潜藏敌人赶走,但是并不并不从敌人已经打通的楼道内追击敌人,他们与街道上步兵步调一致,以免混乱造成误伤。 周有福很快发现这套方法是行之有效的,虽然挺进非常慢,但是伤亡非常低。本质上,是把敌人一点点挤出去。他在临街路口部署了机枪,附近预留了半履带车准备支援。按照褚亭长的说法,一旦占领整条街,建筑里的敌人会向临街逃窜,这时候才是歼敌的时机。 果然推土机推过一半街道的时候,残破建筑内敌人开始向其他地方转移,立即遭到交叉火力射杀。后面火炮对着每一栋可疑建筑射击。不少埋伏的好端端,还没开一枪的敌人小组就这么被干掉,只因为周有福今天炮弹特别多。 指挥部内,褚亭长背着手看着加尔各答城防地图,周有福从北面已经进入了市区,不过他心里一直在关心伏尔加河战场的结果,比关注加尔各答上心多了。他知道加尔各答打成僵局了,既快不起来,敌人也翻不了天。根据419掌握情报,被围困的德军已经没有突围的可能,两天前,最近的帝国师一度距离被困敌军10公里,似乎大有希望,但是随后被华西列夫斯基的预备部队击退到60公里外,本身损失惨重。目前被围部队只留下一条跑道与外部保持联系,但是苏军用高射炮封锁了进场的方向,飞机不能降落,只能空投了。早上,苏军已经派出代表,与包围圈内霍特将军进行了接洽,而希特勒能做的,是晋升霍特为陆军元帅,并空投下元帅节杖。 “你们可要撑住啊。再守两天。”褚师长自言自语道。 “什么再守两天?”边上赵小力不识相问道,他寻思这里好像都是进攻,没地方要守住。 “周有福那里怎么样了?” “又攻入一个街区。打死敌人一个宪兵中尉。” “距离总督府还有多远?” “远着呢,隔着4个街区,我看三天内拿不下来。” “嗯,不要考虑时间,只考虑最小伤亡。对了,孙立人那里进展怎么样?” “按照师座你的意思,他开始包抄吉大港南翼,没有直接攻城。他不敢和咱们抢这个风头。”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孙师长算是可造之材啊。” “师座,周团长那里一直要支援。我们这里敌情倒是小了很多。”赵小力说道。 “把新到的步兵营还有何必胜的谢尔曼坦克连派去,先让老周写个保证,一辆都不能损失。” “还有一件事,英国人来电,要求预留西面阵地,说是由他们来进攻。” “告诉他们我只要总督府,其他地方都可以让给他们。”褚亭长冷笑一下,他知道维维尔的鬼名堂。 加尔各答总督府内,白琦已经可以从维维尔在阳台上,看到前面的爆炸和硝烟了,他原以为每一个街区都会成为绞肉机,很快就会把敌人兵力消耗掉,使他们被迫停下来,但是现在看来想简单了。敌人的机械化不止是坦克,连拆房子设备都带来了。他一直自诩足智多谋,在陆军也颇有美誉,被称为歪点子王,没想到这里的敌人处处高出自己一头歪点子也更多,这可如何是好?实兑总部一上午来了好多电报,但是对于援军都是语焉不详,只有一件事说的清楚,就是最坏情况下,会派一艘潜艇来把满洲皇弟给接走。显然在大本营的算计中,溥杰是这座危城里唯一不能牺牲的人,当然谁都知道溥仪无嗣,所以溥杰如果能生养混血后代,对于日本彻底控制满洲十分有利,所以在日本看起来,溥杰的最大价值就在于繁衍。 中午时,周有福已经渐渐摸透了这套战法,并且看出敌人最大的弱点在于兵少。既然看到弱点,就绝不能留情,他出动了所有装甲推土机,同时在相邻街道上展开攻击,果然敌人开始顾此失彼。他以被打坏2辆推土机的代价,攻下了一大片地区。敌人完全无能为力。 英国人飞机赶来凑热闹,对加尔各答银行附近进行了轰炸,显然维维尔最担心褚亭长提前到那里,他哪里知道褚师长绝不会靠近那个地方,以免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东京,商工大臣岸信介府邸。 夜间会议开到了凌晨,大部分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影佐祯昭和石原莞尔和牧野留下,三人吃过早饭又开始推演接下来的局面。 对于有一艘潜艇跟着春日晚一起穿越这件事,他们三人大致认可,至少从料敌从宽的角度,假设她存在,至于其他人,仍然听的云里雾里。 他们现在必须面对,如果这样重大的敌情真的存在,又该如何应对? “影佐君,情报上还是你足智多谋,有没有办法?”石原品着茶问道。 “如我昨天所说,突破口在这个褚亭长,如果能活捉他的话。” “这是何其不现实的事情啊。”石原翘着二郎腿道。 ------------ 572 突击总督府1 “那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 “说说看?” “设置一个陷阱。让他跳进来。” “陷阱?用什么做诱饵?” “当然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呵呵,你不能拿牧野君冒险啊……”石原笑着端起茶杯,“他对我们打赢战争太重要了。” “自然不会是牧野君,您认为浅野怎么样?”影佐道。 “那个战略家吗?” “不错,他可是很推崇你。” “那就用他来做诱饵吧。说说看具体打算?”石原说道,语气中丝毫没有怜惜浅野的意思。 “还没有打算,不过照现在的局面,敌人反攻缅甸可能就在眼前了。如果站在他们的立场设想,他们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干掉我们这边的穿越者,其次才是在战场上翻盘,那么,就在缅甸设下这个圈套。一旦这个褚亭长抓到,到时候一切谜团都解开了,而他们也失去了首脑。” 影袏转向牧野:“牧野君觉得,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不可行?” “我认为可以试一试,但是非常困难,”牧野抱着手道,“假设这个褚的背后还有其他人,那么他们一定有很强的侦察能力,这一点从缅甸这么多离奇的失败上可以窥见一斑,对于用浅野君为诱饵,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只怕赔上很多日本兵生命,还是无法达成目的。” “这么厉害?” “不错,从现在起,我们最好假设,我方所有电报他们都能同步知道。” “用最新密码加密的呢?” “也许会迟一天吧,我不懂密码,但是知道这种破解密码所需要的计算能力,对于一艘潜艇而言并不难做到。” “可不可以策划一次行动,完全不通过陆军密码进行?”石原问道。 “很困难。尤其敌人地面部队的实力与日俱增。但是,只要他们回到缅甸,我们的情报工作就会有一些起色。” “哦?” “那里有很多华侨,一定会争先加入他们的军队,对他们是有利之处,对我们渗透进他们内部,也是有利的。” “那下一步,你打算重新回缅甸第2混成旅团?” “不,我不打算回去了,我想我和牧野君必须守在这里等着更多的物品打捞上来,但是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去,这个人也与这伙人打过交道,并且对敌人的强大有充分认识。实际上,林九那张肖像,就是由他所绘。” “木下大佐?”牧野道。 “不错,就是他。” “我我到陆军省运作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安排去那里。”石原说道。 “这件事不劳烦您了,辻政信那里我提过了,他和浅野都同意了,我会亲自去上海一次,跟木下面谈,将来龙去脉讲清楚。” “那样就好啊,哎,也不知道加尔各答怎么样了?”石原叹了一口气道。他原本就反对无限扩张战争,但是现在也不由得祈祷200个师团的扩军计划赶紧在下半年完成,因为他预计这将是一次与时间的赛跑,在牧野的那些神奇的未来武器可以实用前,帝国需要大量的炮灰来拖延时间。 加尔各答城区。 战斗持续到下午,周有福再次改变战术,不再进行保守的相邻街区同时攻击的办法,而是跳开街区发起攻击,因为他发现敌人真正的弱点是兵力太少,如果自己把步兵集中,敌人相应的也能集中一些,他索性将战斗范围拉大。让敌人完全不能顾及到。他利用这种战术,进行了几次有限的突击,都有很大进展,如果不是自己也面临兵力不足,早就帮师座把敌人总部拿下了。 419观察到,敌人在恒河上架设浮桥,第2师团有向东岸跑的迹象,没有截获缅甸15军指挥部相应的命令,可能是指挥官自行其是的行为,显然日军也判断,加尔各答收不住。这样,一旦上面命令下来,他们就好向吉大港方向撤。 从南亚次大陆地形上看,一旦敌人决定沿着海岸线向缅甸撤退还是可行的,而且新38师加斯利姆的部队可能还是阻挡不了,但是敌人也将面临非常复杂的山地和大量河流的阻隔,这样一场远距离且缺乏补给的艰苦逃亡后,至少得减员一半。当然那不是褚亭长需要操心的,他的心思仍然在这里的日印联军司令部。 周有福的一支部队,一度打到距离总督府一公里的地方,但是前出太多后援不足,遭遇两翼日军疯狂反击,又撤回来了。事实上无人机观察到了敌人城防上的大量漏洞,用几千人守这样大的城简直是笑话,但是褚亭长给了周有福七个营和配属部队,五千五百多人,已经是他能提供的兵力极限了。就差那么一点儿拿不下来,看得他着急。 不好的消息传到指挥部。伏尔加河上游战场上,霍特元帅已经在指挥部自杀,现在接替他的副手霍斯特中将,好像是个软蛋,又恢复了与对方接洽,目前苏军坦克距离他的指挥部,还有两个街区。也许到明天早上,全世界反法西斯的人民就将迎来令人振奋的消息。这当然让指挥部内褚亭长坐立不安,他预计这里结束战斗,大概还要有至少两天,也就是后天能解决。他不能无视士兵生命发起强攻,只能一寸寸攻占,英国人也不省心,还在与印度人纠缠,根本来不及过来 正一筹莫展,维维尔打电话给他,一改以往退缩,竟然在电话里大谈反攻。甚至也提到了苏联一旦歼灭一支包含350辆坦克的,由18个师组成的德军,无疑将会掩盖这里正在发生的,意义更为深远的,旨在歼灭敌人一个师团的伟大胜利,听的褚亭长一愣一愣的。维维尔也提及了抢先攻下总督府的政治意义,听意思,他背后站着抽雪茄的胖子,并且还有什么牌没打出来? 无论如何,他目前他与褚亭长的主要目的是一致的,且听他有什么说法。 维维尔神秘兮兮提到一天前,特别空勤团120名好手就已经从伊拉克乘飞机出发,刚到兰契。英军指挥部研究了一条进入加尔各答的秘密路线。大约就是趁着夜色,将这些兵力空降到城市西部,然后划小艇从东部小河进入城内,直接到达总督府附近人,然后可以一举攻占,他们在指挥部附近的坐探发现敌人在指挥部附近的守军也就一个宪兵中队。他需要褚亭长配合的,就是在夜里发起一次攻击,将敌人指挥部附近兵力吸引过去。 计划听上去有些现代特种作战雏形的意思,不过计划内核太过简单,感觉傻乎乎的,既不周密,也不严谨,对于敌人兵力配置侦察不足,几乎两眼一抹黑,全凭想当然,就把这些精锐士兵投下去。看来丘吉尔也是急疯了。不过既然城内敌人只有三千多人了,自然也不会有严密的防御。如果不是担心伤亡,褚亭长现在就可以一鼓作气冲到总督府门口。 事实上,维维尔有这次微妙的表态,似乎除了提及忌惮苏联,也不希望由中国军队攻占总督府。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变扭的计划出笼。维维尔一反之前小气,开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弹药武器被服,防空营和全套训练。这是急于扩充军队的褚亭长不能拒绝的。 他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在地图上沿着河流划下红线,计划看似是可行的,如果运气很好加上自己配合得当的话。但是如果反过来想,一旦英国空勤团一旦在前进半途中被日本人发现,那么就将为200师吸引走至少一个街区的兵力,根据城外交战的经验,他已经发现白琦很喜欢在自己鼻子底下偷偷调动兵力,虽然上次吃过一次亏,但是这次又黑夜掩护,他应该会故伎重演。 一旦条件达成,他就可以根据无人机的指点,给周有福的突击兵力指示出一条道路,直接开到总督府楼下。倒是不失为上上之策。 他立即与419建立了联系,通报了自己的新设想。程大洋觉得谁攻占那个地方都一样,419最多派出无人机进行配合。当然无人机根本无法达成褚亭长的设想。 林秀轩研究了褚的计划后,倒是觉得可行,他觉得如果200师在这里打好了,对于物资倾斜很有好处,实际上,整个二战中国方面只得到了美国千分之五的援助,显然少了。而褚亭长手上资源越多,对于克制日本穿越者的筹码也就更大。而且战后殖民者在这一带的统治,势必土崩瓦解,中国势力提前在这里打下基础,是相当长远的利益。 程大洋算是看出来了,褚亭长是在潜艇里待的时间成了,想出去透透气了,当然也是找些战略性的理由和褚亭长一个德行。 最后政委也表示赞同,当然是从另一个方面解读的,他认为一旦部队扩充,可以提拔一大批进步倾向的军官。另外,褚亭长也急等着徐冲去那里教授一些丛林战课程,正好是一个上岸的契机,目前而言,褚亭长部队内还是人员混杂,很多南洋机工队和缅北打散收编的散兵游勇,一旦战斗消停下来,必然要重新组织,兵源也会规范,要混进去就不容易了。 最终二比一,决定让林秀轩带着他小组的所有人马上岸,帮助褚亭长达到这个战略目的,同时完成个人虚荣心愿望。 ------------ 573突击总督府2 潜艇迅速靠近海岸,对空雷达没有探测到英国人有飞机起飞,但是电台已经监听到大量的无线电通话,显然是特种行动前,地面进行的电台调试,上一次他们投入行动时,还叫L分队,当时秦小苏在岸上,也监听到了没个反对提前继续拧无线电协调。可见英国人在特殊作战的技术摸索方面,走在了其他国家(或许不包括德国)前面。 当然行动计划本身是草率的,之所以选择空降后用小船沿河进城,显然是要携带一些重装备。可见虽然是偷偷摸摸的特殊作战,但是在作战模式上,仍然仍然更接近与普通步兵攻坚。当然电台监听还听到了维维尔下达的另一项指令,任务完成后,需要继续攻占加尔各答银行附近,在那里的制高点上竖起一面英国旗,避免友军的坦克抢先占领该区域。显然英军企图依靠这百十人的队伍,完成非常大的野心。 无月夜狭隘,潜艇放出小橡皮艇。林秀轩马强徐冲吕青山悉数登艇,仍然有水手长驾驶靠岸,但是水手长并不参加岸上行动。 他们穿着国军200师制服与目前的200师服装已经有些不同,不过主要是没换短裤和凉鞋,当然200师老兵也有很多来不及更换新式军服,所以仍然可以乱真。 他们按照计划趁着夜色上岸,水手长开动小艇返航。 穿越港区异常简单,因为这里几乎就不设防,只有大约200人的印度国民军防御,但是他们的枪被日本人收走武装更能打的病愈伤病和日本妇女了,所以目前只能坐在海边发呆。 白天听到北方来的炮声越来越近,这些家伙也开始害怕,他们也知道英国人是怎么对付印度叛徒的,早几十年,可是要绑在大炮上炮决的。徐冲在前面带路,可以通过夜视仪看到印度人正在搬运仓库,一些人军装也扔了,大概是准备逃往前捞一笔。 他们不管印度人,继续向总督府方向移动,18师团野战医院也在前面。一群日本女人正在医院门口列队,在一名军曹带领下学习用恩菲尔德步枪,也不知道是女护士还是慰安妇,总之现在没区别,都要上去拼命了。由于天气炎热,很多帐篷完全敞开,可以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病床上不能动弹伤员分发*。尸体就堆在外面,也没人掩埋。 此时419监视到了英国人的一个机群起飞,预计一小时后空投。 他们找了一处破旧楼房的顶楼先潜伏下来,城内一切与无人机观察到的相符,敌人在城里几乎没有防御兵力,大部分街道只有几一两个小队盯着。显然白琦玩的是机动防御,你在哪里攻,他在哪里收,处处设防他绝对做不到。 大约一个小时后,98名英军伞兵从10架C47运输机里跳下来,降落区为加尔各答城西空旷地。日本人没有雷达,也不敢使用探照灯,对这样近在眼前的行动毫无察觉。 与伞兵一起扔下来的,还有橡皮舟、重机枪、无后坐力炮和迫击炮以及弹药。这些是日后的特种作战不大会携带的东西,尤其是迫击炮。当然对于林秀轩而言,他们带着这么多重火力,意味着即使被发现,这里的日军也根本吃不掉他们,所以这让他在出卖友军时,格外的心安理得。 英军士兵们将重火力搬上船,然后顺流向城里驶来,这些小橡皮艇全都涂成无光的黑色,悄无声息向总督府驶来。加尔各答被几条河流纵贯,使得水上用兵倒是很方面,也无需面对诸如道路被废墟堵塞的问题,但是每座桥上都有守军。 小艇在河岔口停下,前面一座桥梁上有日军守卫,英国人等待中国军队发起牵制性进攻,引开这里日军,至少能吸引他们的注意,他们才进行下一步行动。 周有福早就接到褚亭长命令,准备发起一次进攻将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但是褚亭长告诉他不是为了给英国人偷袭制造条件,而是为了给何必胜的偷袭腾挪空间。 何必胜已经提前2个小时到了,带着谢尔曼坦克来的,按照师座的指令,周有福抽调了最能打的两个连,准备配合坦克直取总督府。大部分人坐半履带车,剩下的直接坐到坦克上。 他现在倒是不太敢在电报里质疑师座的神机妙算,但是常识倒是一直在拷问他,明明白天实施的这种步步为营的策略已经见效,日本人没有对应之策,他估计大概明后天就能把敌人挤压到最后区域消灭掉,怎么师座突然又想在夜间玩儿这种突袭了?敌人兵力不足当然是事实,但是对手精于调动,很难知道哪里是敌人的软肋,哪里敌人有重兵,这样将坦克和车辆排成一字队形,还是在夜里长驱直入,光是想想就让他害怕。他知道坦克在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几乎就是瞎子,半履带车装甲薄弱,上面还没顶,两边楼房里摸黑扔下一颗*或者*,就可能报销一车人。要是不巧撞进敌人严密布放的街道,敌人再来一个掐头去尾,可就危险了。 部队准备停当,他下令将探照灯推到街口,向前照射。两辆推土机背对着强光,开始施工。果然立即招来日军正面袭击,不一会儿,两座探照灯全都被打灭了,不过推土机依然不紧不慢扫开废墟,缓缓前进,后面火力一通乱盖,将日军前面防御打的七零八落。佯攻就此开始,主力偷袭部队,仍然停在后面没动。 白琦不用等前面报告,他冒着流弹站在窗台边,就能看到炮击区域。不一会儿,前面求援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敌人总攻了,他不太相信,下令将附近街区南海支队一个中队派去支援,要求务必守到天亮。无论如何得等到实兑的潜艇到来,把爱新觉罗家的小子送上艇,这一仗下来,不知道多少日本妇女要守寡,但是这个人却可以活下去。不过,命令就是命令。 城北打的热闹,英军飞机适时赶来,胡乱投下几吨*飞走了,也算是竭尽所能制造一点儿混乱。潜伏在河道内的艾伦史密斯中校,观察到桥头有日军通过,但是桥头守军并没有减少,还是4个,他们看着这一挺机枪和一座*,显然城里每座桥下都安装了*。 他命令已经上岸的士兵,迅速解决掉那些守卫。几名士兵借着不远处炮声,悄悄靠近敌人哨位,然后同时下手,迅速解决了所有守卫,下面小船得以迅速从桥墩下通过。当然这样自以为鬼鬼祟祟的行动,完全无法逃过拥有夜视仪的林秀轩 林秀轩等着他们上岸,这会儿马强和徐冲已经出动,准备让英国人做一回冤大头。当然行动不能太早,总督府目前有一个装备重武器的师部直属中队和一个宪兵中队守卫,可以看做是白琦最后的预备队。老周突然发起攻击,白琦只是从友邻阵地调动兵力,可见他还很沉得住气。所以得让英国人在恰如其分的时刻暴露,这样才能引开这些部队。等到马强与徐冲到达指定位置了,他与吕青山也得立即出动,将200师进攻路线上的一些小阻碍解决掉,比如桥上的*什么的。 十几艘小船悄悄向前,无月的夜使他们最好的掩护,偶尔流弹从头上划过,会将他们短暂暴露出来,但是沿岸日本守军人数很少,并没有发现这么大一队人在河里移动,好运似乎一直还在眷顾他们。如果没有人捣乱,或许这个粗糙的计划最后还是可行的? 英军终于到达指定地区,然后上了岸,迅速占领了与总督府隔着两条街的一栋大楼,并与上级进行了通讯,显然他们的行动与现代特种战还有差距,为了先设立了一个指挥部,而自行放慢了节奏。这座大楼是原加尔各答棉花交易所,三楼是海员俱乐部,造的十分气派。英军建立指挥部后,立即派出侦察小队,前往总督府。 马强埋伏在街头,等着一支日军从自己边上过去在向交战区赶,耳听咔咔咔日军整齐脚步声近了,他跃出街角抄起斯登*就是一梭子。日军反应过来,迅速反击,他已经转过街头隐入黑暗。南海支队一个中队迅速追过来,什么也看不到,突然黑暗中又有人开火,枪法神准,又干倒两个。黑暗中开枪的已经不是马强,而是莫名其妙被暴露出来的英军侦察队,他们刚出动,就听到不远处斯登*射击,想跑来不及了,日本追过来了。 日军一路追击,转眼到了米花交易所附近。里面英军全都憋着大气不敢出。刚才不知道什么情况,把一群不明真相的日军引过来了。几个侦察兵也不开眼,直接跑回来了,也不带着日本人去错误的方向。 不过看起来,日本人到了这里也跟丢了,英军已经堵住了大门和一楼窗口,架起了轻机枪,但是还不到开火的时候,也许日本人会过去。 日军东张西望了一番,果然有退却的意思,毕竟他们的任务不是在这里瞎转悠,而是支援前面。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一颗信号弹升空,然后从天而降。正落在大楼正上方。巨大的光亮照射下,日本人看到了楼顶上带着西瓜皮钢盔的英军和布伦机枪黑洞洞的枪口。一时间,有人大喊大叫起来。英军所有火力一起射击,暴露在大楼前开阔地上的一个小队日军几十秒内就被消灭干净。 ------------ 574 突击总督府3 更多的日军从不同方冲过来,向向这里射击。南海支队的每一个中队都得到了加强,除了机枪还有迫击炮,很快火力就盖过了英军防守火力。 英军从楼顶发射诺斯欧瓦无后坐力炮,对不远处的敌人机枪阵地进行射击,一举打掉了2个机枪组,但是也暴露了己方部队的强大火力。 指挥部内坐立不安的白琦听到不远处爆炸声,他能听出这不是*在爆炸,显然有了一支规模大到装备了重火器的部队,已经钻到了眼皮底下。自己部署已经十分周密,怎么屡屡出现这样奇怪的事情。 他立即下达两条命令,其一将他最宝贵的宪兵中队派去支援南海支队,该部队虽然没有重火力的,但是人员很多,有两百五十多人远超一般中队,当初也是为了防止日军在盟友国内犯案太多,搞的太难看,所以宪兵和慰安妇都在加强范围当中,现在这支部队也要投入作战了。另一条命令,将所有通向总部的河上桥梁炸毁,这当然会阻碍他调动兵力,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了。得赶紧断绝敌人快速挺进,把自己围住的可能。应该说,慌乱中,他的这两个命令都具有很强的针对性。 林秀轩和吕青山已经悄悄到达了200师部队,即将通过的桥梁,吕青山用消音*,干掉了桥头守卫的日军,林秀轩也迅速派出了*。正要撤退,哨位内电话响起,林秀轩接起电话,是日军上级下达的炸桥命令,他用日语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赶紧撤离,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在突击队即将通过的通道上,还有一些零散日军,以防万一,需要提前解决,当然使用夜视仪消灭这些敌人并不困难。 褚亭长在指挥部等待前面消息,获悉英国人盗取胜利果实的计划已经失败,大约100名英军被450名日军团团围住,无法脱身。现在总督府附近只剩下很少的兵力,而进军路线上,也没有敌人重兵把守了。 他盘算时机已到,跳出蚊帐快步到了前面,下令给周有福发电报,让何必胜的部队赶紧行动。别错过时机。伏尔加河那边的情况,苏军已经停火,限德军与黎明前缴械投降。也就是说,他还有3个小时来夺取胜利。缅甸的15军总部,应该已经看到了进军印度的败局已定,不再有援军到加尔各答,第二师团已经开始后撤,证明他们在恒河上架桥还是有远见的,现在就看斯利姆和孙立人能否拖住这支敌人了,如果第二师团能够被歼灭,当然攻占加尔各答的光荣,就会相对变得黯然失色些,但是接他不认为孙立人和斯利姆有这个本事。新38师的装备,也要远远差于自己。 周有福事先知道英军会有一路偷袭,但是不知道怎么钻进去的,耳听西南枪声大作,仅仅听机枪数量,就可以判断至少2个中队日军在发起进攻。看起来褚师座神机妙算,确实算到了这一节。很快命令到了,他并不拖延,让整个临时编组的机步营立即投入作战。 这支是褚亭长能够集中的最强大机动兵力,因为日军在所有街道上都通过爆破制造了路障,在破障前,只有坦克和半履带车能够通过,如果不是受此限制,他本该集结更多兵力。不过预料敌人总部附近没有什么兵力了,所以这些兵力已经足够了。如果在白天,他是断然不敢这样让部队在街道中快速挺近的,不过现在所有条件达成了。 周有福命令佯攻部队加强炮火,并不断出动坦克佯动,用巨大的爆炸和引擎声,掩盖真正的进攻方向。战斗连续突破敌人防御,打的正面敌人无从防御,如果不是褚亭长赶时间,这样的进攻也可以在一两天内推到总督府附近。 何必胜坐在第一辆战车上,带着部队在后方街道上疾驰,偷偷去往突破口。到了突击方位,下令所有车辆将车灯关闭,等着前方照明弹落下。 时间一到,几颗照明弹从天而降, 他一马当先紧跟过去,时间拿捏到恰到好处,正好躲到照明弹落下,不断收缩的光亮边缘里。附近不断发生的爆炸,头上不时飞过的流弹,但是没有一发是射向他的,显然敌人没有关注到这里。他的坦克一下子开上一堆障碍,驾驶员减小档位,30吨的巨物隆隆的开了上去,这是坦克最脆弱的时刻,无法开火,还特别容易被打中。 他将头伸在外面,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他预计会有敌人战防炮可能射击正面装甲,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竟然轻而易举第冲过了敌人设置的障碍。坦克继续挺进,冲出了街道。但是他最担心的侧面敌人火力仍然没有出现。他甚至可以看到右侧隔着一个街口的地方,有日军跑来跑去,但是他们都在躲避炮击,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庞大的队伍径直向前面开过去,从几百米外奋力抵抗的日军眼皮底下通过,完全深入了敌人腹地,至此何必胜稍微安心一些,附近敌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周有福的猛攻吸引过去了。 当然何必胜和全体官兵,都感觉自己是受到了某种冥冥之中力量的保护,使得这样一支庞大军队在破碎的城市中穿行,竟然如同隐形。有惊无险地通过几个路口,他钻进坦克,取出地图用手电照明看了一眼。按照地图所示,前面要停下,等待去往哪里的命令。原本有一条红线画的通道,但是临出发前,褚师座发来电报,要求修改路线,但是当时还没有准去向,只要他在这里停下等着。在两面都是楼房的地一条街道上停下,那是多么荒诞的一件事,如果有人扔几个*下来,整支队伍都会大乱。但是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怠速等待。后面的车辆一辆辆赶到,将街道塞的满满当当。 何必胜利用电台收听附近通讯,有些是英国人的,有些是日本人,更多的是200师各部队见的呼叫,可见城里城外打成了一锅粥,而就在这里,这里的这么多车辆,竟然就分成三排,挤在了一条窄巷子里无所适从。 他祈祷禇师座的咒语始终有用,敌人完全看不到自己。正想着,前面突然街道口突然手电光扫射,一群日军骑着自行车,迅速从前面过去了。看来他们还真看不到自己啊。 候周有福呼叫他的车辆,让他向左拐,寻找沿河桥梁。按照地图,通向总督府的桥梁明明就在前面,但是不让走。他的坦克启动左转,行进到半路,看到远处发生爆炸,正是他心里惦记的直接通往总督府的那座桥被炸毁了。如果按自己的想法直冲过去,显然就撞到敌人炸桥,被堵在河边而且暴露出来。可见自己远远达不到师座的高度,也理解不了他老人家的想法。 他迅速沿河前进,地图标注这里还有一座可以通过坦克的桥。四处乱飞的曳光弹,几乎将整个车队暴露出来了,但是这里如同空城一样,一路开过空空荡荡的大街,竟然没有撞见敌人,只是偶尔看到街边又倒毙的敌人。 到了石桥处,他也不敢直接过桥,下令坦克搭载步兵下来,赶紧占领桥头。步兵一拥而上,发现桥头倒着几具日军尸体,旁边扔着*,日军尸体的血还没有凝固,可见死的时间不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都提前死了? 管不了那么多,他下令立即调转车头过桥,向着总督府前去。平时,即使在白天行动,各种麻烦也层出不穷,今天出了鬼,夜里行动也出奇顺利。 转眼他们冲到了总督府前广场,除了广场上被英国飞机炸出几个弹坑外,别无其他阻碍。日本人担心空袭,连探照灯也不敢用,眼看着坦克到了跟前。才有一名上等兵听到响动,走上前并射来一束手电光。然后,上等兵看到了眼前圆滚滚的谢尔曼坦克。一人一车对峙了几秒钟,立即被航向机枪扫倒。 前方几辆坦克一起打开车灯,用航向和并列机枪向总督府前工事内机枪扫射,总督府外守军各个带伤,都是医院强行退院被派来的。这些家伙,对于突然而至的战斗反应倒是很快,有躲闪的,有还击的,不过实力实在不对等。他们只有沙袋做掩护,而对手根本打不穿。 躲在总督府大门门洞里的战防炮突然射击,但是即使在70米距离内,日军37毫米战防炮也根本无法击穿些坦克的正面。前面打的激烈的功夫,后面半履带车陆续赶到,步兵们迅速下车,加入战斗。另有两个排坦克,沿着环总督府树荫行动,对敌人形成包围。 白琦从他最喜欢的阳台上探头往下看,发现自己被敌人重兵围住了,在他看到下面至少七八辆坦克后,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了,但是抵抗到最后是帝国军人的职责,他下令师团直属中队迅速从窗口向外面射击,参谋部人员抓紧时间将所有文件地图烧毁。 何必胜的坦克迅速敲掉了部署在这里的区区两门的火炮。一辆坦克冲到跟前,对着大门连开数炮才退出来。这期间,步兵们围绕这座建筑,寻找可以进攻的通道。 ------------ 575 突击总督府4 艾伦史密斯中校,逮捕长谷川行动时即为英军特别空勤团指挥官,随后他带队返回中东,参加了对土耳其策动了一次十分成功的政变,政变目的并非刺杀土耳其高官而是故意嫁祸苏联,他做到了这一点,几乎成为本时代与德国刀疤脸等量齐观的特战英雄。某种程度上,这一次行动对改变历史而产生的意义超过了弄死长谷川的第一次行动。现在他第三次出现在这里,实施丘吉尔亲自授意的阴谋行动,眼看成功在望,但是却不幸为他人做了嫁衣。他的部队已经不再是行动诡异的特殊部队,转而成为了拼耗火力,与敌人正面厮杀的普通部队,甚至于还被日本人围住了,尽管日军没有重武器吃不掉他,但是却让他失去机动能力。 刚才中校从楼顶看到了中国军队沿着河流靠近,一颗日军打偏的照明弹,偶尔暴露了何必胜部队的纵队。他惊异于,竟然有一支比自己更加鬼祟的部队,开着坦克就在一公里外前进,全城的日本人好像死绝了,竟突完全不加阻挡,偏要在这里和自己过不去。 这些坦克还有步兵隐入黑暗不见了,第二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总督府附近。果然,他们不是来救英国人的。中校立即通过电报,将这一消息向上级汇报。上级显然认为史密斯搞错了,因为这不可能发生,要求他第二次核实。 何必胜在坦克内指挥自己部队进攻,他不知道褚师座为什么非要赶在黎明前夺下这个地方,不过显师座神神叨叨,总是有很多不能泄露的天机,误了时辰或许会引起什么麻烦吧?他下令留下一部兵力监视附近日军,其余部队堆总督府发起强攻。 白琦防御总督府的部队大部分是老弱残兵,甚至有一部分临时招募的女兵,没什么战斗力。国军大把的自动武器,加上外面坦克支援,迅速攻破了大门。敌人利用分隔开的房间负隅顽抗,但是总督府的大部分房间都有窗户。在电台的严密协调下,谢尔曼的75毫米*可以直接对一层进行支援。40分钟后,第一层即告夺取,如果不是担心误伤,时间可以快一倍。 在所有这些行动中,褚亭长都要求首要考虑的就是伤亡问题。这是与本时代所有国家指挥官的想法不尽相同。当然这也得益于何必胜的队伍出发前,每一位排长都得到了这座指挥部的平面图,图上对每一个房间加上了一个字母加数字的代号,这使得士兵在指示外面炮火隔着墙壁进行射击时,不至于因为诸如:“走廊过道后面,第几间卧室边的厨房里有残敌”这样十分容易混淆的形容而误伤己方。 这种高度专业性的准备工作,使得这次室内攻坚战异常顺利,至少一楼如此,如果换史密斯部队来攻击,因为缺乏重火力支援,伤亡一定会更大。 白琦趴在窗口向下看,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部队,能够在自己划算严密的布放下突击到眼皮底下,他很想知道敌人怎么能处处抢到先机,每当自己稍微冒险,进行调动,敌人就趁虚而入,自己到底是在和谁交手? 实兑的电台还在催促他务必将溥杰安全送到港口送上潜艇,他对指挥部这样这样荒谬而缺乏人性命令,充耳不闻,溥杰现在身处何处,他也早就不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指挥部下撑到天亮,倒不守到天亮还有其他机会,而是他向往着,日出时能够面对东方自杀。这是他最后的心愿,希望上天不至于剥夺。不过,这一单纯而又卑微的愿望,恰好好与褚亭长的政治野心相悖。 200师突击队沿着转交楼梯向二层进攻。日军终于形成了支撑点,他们用用两挺机枪封锁住楼梯口,并且不断地扔下*,造成了一定的伤亡。由于楼梯位置较高,下面坦克火力无法直接支援,即使射击,也打到天花板。而日本人用大量的家具和其他障碍物堵住了上去的通道,并不断扔下*负隅顽抗,而中国军队毕竟都是野战部队,在狭窄室内进攻,并没有很好的手段。 远处街道上,快速通过的马强可以通过房屋内部闪烁的强光,判断敌人的抵抗暂时得逞了,因为部队始终堵在下面上不去,所以爆炸反复在一个地方发生。 “看上去进攻受阻了。天亮前夺下这里恐怕不可能了。”马强说道。 “是啊,马上就天亮了,不过我们这里天亮比苏联早4个时区。应该不成问题。”一边徐冲说道,他对副艇长奇怪的政治目的其实不是很理解,所以觉得无所谓。 “你看下面抬出来的伤员和尸体,好像很多。”马强说道,他通过夜视仪可以看到伤病被抬出来。 “你想怎么样?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徐冲警惕问道,他遇见到马强有什么想法了。 “找一个角度合适的地方,用你的反器材武器,打几个点射。帮他们一把。”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撤退,一旦天亮了,我们就失去掩护了。” “还有65分钟,我们可稍微帮一下忙,就能减少不少伤亡。” “还是先和组长商量一下吧?” “嗨,我们的行动有灵活性,不必事事申请。” “我无所谓,我的任务就是混进国军,你可不一样,要是耽误了,是不是咱们一起混进去?”徐冲说道,其实他心里也盼着马强能跟自己一起,副艇长目前是师长,毕竟与自己有地位差距了。 “又不是没混进去过,放心,我心里有数,走吧。” 两人离开原来隐藏的区域,开始寻找合适角度和高度的地区,当然这种事对他们不算难事,他们手上有无人机测绘的总督府附近简直精确数字地图,可以预先找到适合狙击的角度,两人迅速转移,找到一处距离目标950米外狙击点,原来是邮政大楼,两层高,顶部正好可以从狭一个不错的角度打到二楼楼梯上方。并且与其他大楼一样,内部完全没有日军防守。 目前城里一团乱,所有的日军都在各自为政。白琦的指挥部,倒是可以通过电台接收550公里外实兑总部的电报,但是却无法指挥城内部队,因为何必胜围住指挥部后第一时间,就将附近所有电话线切断了。当然在夜里还能有这样高的效率破坏通讯,是禇师座在地图上亲自注明了,所有电话线的走向,有一些藏在地下,也被找到割断了。 禇师座无所不能的事例实在太多,所以这些细枝末节上的小神迹,已经没有人想去追究了。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定不会错就是了。 不过马强和徐冲锁占据的这个位置也有隐患,因为背后就是200师主力的突破口,一旦周有福的斯图尔特坦克突破过来,可能堵住两人的去路。不过,一晚上周有福部队进展都不大,似乎真的只是在执行佯攻任务。 马强担任观察手,看到楼顶上负隅顽抗的日军,不过这不是优先目标,徐冲决定不理会。他通过8倍夜视瞄准镜,一扇扇搜索窗户,很快看到了那些围绕楼梯拼命防御的日军背影。此时,马强的激光测距数字也已经有了,他开始仔细瞄准。尽管他是老手,但是还从未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实施狙击,不过既然趴到这里,就绝对不容有失。 狂热日军叫喊着向楼下射击,不断有人将桌椅推下去阻住进攻方上来的路,一旦中国军队开始排出这些路障,就给了他们居高临下射击的机会。 一名躲在沙发后面指挥少尉突然胸口炸裂,连同沙发冲破栏杆一起跌落下去。附近没有人看到他被击中的一幕,甚至没听到枪声,只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几名日军面面相觑,战斗如同暂停了一样。其中一名刚拔掉*插销的日军也呆立原地,直到自己挨了一下,死尸撞到墙上,随后掉落地面的*爆炸,报销了附近另外几位。 “两中。”一公里外马强说道。 “可惜下面没赶上来,错过时机了。”徐冲说道,他看着敌人兵力又补充上来,他急着走,但是现在又走不了,虽然他们现在穿着200师军服日出后也可以混迹到国军部队里,但是武器太怪异了。 “你们怎么还没到指定地点?” 电台里林秀轩问道。 “还有一项狙击任务。” “狙击?” “5分钟内可以完成。”马强接着说道。 “时间不宽裕,不能耽误徐冲混进200师。我和副艇长安排好了他与亲信部队碰头的地方,可不能陷在混乱的战场上。” “明白。” 林秀轩似乎也并不太追究,只是要求再快些。 第二波敌人仍然没搞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蜂拥到楼梯口,试图靠老办法阻挡。徐冲几下收拾掉冒头的几个,其余几个惊慌失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躲?他们靠直觉找到的躲藏处,全都将后备暴露给了徐冲,他很快大空*将大部分楼梯附近守军收拾掉。楼下突击队,意识到上面日军疯狂的叫嚣声减小,于是发动有一次进攻,部队跨越乱糟糟的路障向上,这些路障被日军*炸过,堆的哪哪儿都是。在这样无处下脚的地方实施仰攻十分困难,对方只要有一挺机枪守着,不知要堆多少尸体才能上去,但是敢死队发现日军没有防御了?他们笨拙地搬开各种阻挡物,然后转身,发现头上确实有一挺歪把子,但是机枪手扭曲倒在一边,死相极为恐怖。 ------------ 576 阴沟翻船 士兵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机会,先对着上面扫光一个*,将可怜的已经毙命的日军机枪手,再打的千疮百孔,然后扔上去几个*,等着爆炸后又是一轮乱扫和盲目的冲锋,跌跌撞撞爬上二楼,发现竟然全是死尸,而且死相恐怖,各个如同拦腰被打断的木偶。 不过,不管如何蹊跷,突击队员终于在第二层占据了一个立足点了。他们完全没有CQB训练,基本就是靠人命和勇气在蛮干,不过现在,徐冲为他们打开了一条道路。大约40名士兵分两路扩展占领区。深远地方不断有枪声传来,然后又有火舌冒出来,那是房间内焚烧资料日本人开始自杀并纵火。 楼道和房间内展开短兵相接,日本人不是对手,中国士兵装备了太多自动武器和*,并且还有外部神秘火力支援,日军抵挡不住,迅速失守,并且找不到指挥官去向,也组织不起兵力防御三楼了。200师的士兵们鱼贯冲过一道走廊,准备摸到三楼,隐约听到边上大门紧锁的厕所里有人在呼救,用的是中文。 一名一等兵一脚踹开一扇厕所大门。 “举手滚出来,不然扔*了。” 烟雾中,有人摇晃着一面白旗。 “别开枪,自己人。” 上等兵单手提着*过去,将李讴一拖了出来,攻城前他们就知道城里有伪军,要格外提防,不要让他们趁乱逃走,没想到还有个中将。 “妈了个巴子的,谁和你自己人?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信信,”李讴一点头如捣蒜,“我该死,我不是人。” “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有,”李讴一中将,急于在一等兵面前表现一番“王爷,咱不躲了行嘛?快出来吧,都是自家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王爷?”士兵有些纳闷。 “是啊,满洲皇帝的弟弟。” “咳咳,努尔哈赤的子孙,只有战死,绝无投降……”烟雾里一个人边咳嗽边喊。 “吆喝,果然是满洲国来的?”一等兵来了兴致,“老子就是关外来的,祖上镶黄旗的,能在这地方碰见看来是缘分,今天还非看看你的骨气。”士兵说着,抽出一个*,真要扔。 “别别,你傻呀?”旁边立即有人拦住,“要是个皇族,抓回去,比这个废物中将值钱。” “出来。”一名士兵兵拉动枪栓做恫吓状,持*的上等兵悄悄潜入。走向分隔开的马桶,他蹲下,却看不到下面人脚,无法确定那个人的位置。 “先祖在上,不肖后代爱新觉罗扑街……”那个声音颤抖着喊起来,听意思要自杀。 木头门被一脚踢开。上等兵兵枪口前面,是蹲在马桶上,手里拿着精致的德国PPK手枪的溥杰,看来还是不敢对着自己头扣动扳机。看到有人进来,溥杰还试图反抗,被一*打到头部,当时昏死过去。 “抓到没有?”外面喊话。 “快了快了,”一等兵含糊答应着,赶紧将那把手枪收好,同时用最快速度摸遍溥杰口袋,掏出一只精致钱包和一块怀表,打开钱包看到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照片,“摸样还挺俊啊,”他将照片和其他没用东西扔到马桶里,将一叠钞票和派克金笔踹到口袋里,最后连皮鞋也拔下来,最后才拖着半昏迷的溥杰出来。 徐冲眼看局面大定,估计很快就能完全占领大楼。正要撤退,边上马强望远镜一晃,看到三楼阳台上跪着一位军官,后面还站着一名日军。两人手里都拿着军刀,跪下那位还敞开了衣服。 “看,小鬼子要自杀。” “我刚才就看见了,墨迹到现在,看来下不了决心。”徐冲说道,他不知道白琦是在等日出的第一缕阳光,以为他不敢剖腹。 “那咱帮他一把吧?” “行。” 马强一言说到徐冲心坎里,于是一口答应下来,也不管撤退时间已然很紧张了。 徐冲掉过枪口瞄准。 白琦身后站着的介错人是直属中队中队长黑泽,就等着白琦自裁他从后面给他一刀。 白琦耳听下面枪声平息,估计等不到太阳升起,一咬牙抽出军刀,突然被血溅了一身,他以为下雨了,转身看,发现黑泽倒在了地上,连抽抽都没有。看来是被战场上横飞的流弹打中了,时间不等人,他抡起刀对着自己肚子就是一下,但是徐冲的子弹先到了,直接在他肚子上爆出一个脸盆大的口子,他滚撞到地上,没哼一声就咽气了,某种程度上这一枪便宜了白琦,省的他在没有介错人的情况下剖腹,在阳台上滚半天死不了。 两人收拾完装备,正要撤退。发现周有福的延伸炮火打到旁边了,惊觉是有些晚了,赶紧下楼。再有一会儿,天就要放亮了,实际上即使这会儿也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漆黑一片了。 他们迅速在街道废墟上穿行,但是炮弹不时飞来,使得他们必须蹲下躲闪,看来刚才耽误了太多时间,眼看要遭报应。 耳听吱吱呀呀响声,一辆坦克从一侧冲出来拦住了去路,接着是第二辆,这是周有福麾下的斯图尔特坦克部队,他憋着劲一夜的佯攻,硬是把正面南海支队打碎吃掉了,现在急着冲到敌人指挥部,抢功劳。 两人只能实施B方案,立即将12.7的反器材枪和7.62*以及夜视仪打包,藏到一堆废墟下面,通知无人机记录位置。 419上负责指挥的政委告知,前面行军队列即将有一个缺口,他们或许可以抓住机会。 两人没有多余选择,试图从冲过来的200师纵队里混过去。他们当然也可以选择绕开这支部队,但是权衡后觉得时间可能不够,不如冒一下险。 一个步兵连扛着重机枪零件和弹药,跟在坦克后面前进,就从他们延期那通过,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后面第二个连队松松垮垮跟上来,中间果然有了一道空隙。两人快步抢过,祈祷安稳通过。 一束手电光照到马强身上,他确实太高大,即使只是黑暗中一个迅速移动轮廓,也招来的手电。 “哪部分的?” 有人喊道,伴随着拉动枪栓的声音。 “临时编组合成1营的。”他答道,这个答案无懈可击,这个临时编组部队是何必胜带来的,此刻就在总督府内作战。 “等会儿,你们抢呢?”那边军官过来,发现他们两人一个一等兵,一个下士竟然都没有步枪,倒是每人腰里揣着一把手枪。一等兵的枪还特考究,是周团长这个级别才别的柯尔特M1911。 “枪?我们有啊。” 马强一时有些楞住,他不是潜伏高手反应较慢,徐冲一直在野外独来独往,从未参与过潜伏行动,一样反应能不不足,对于这二位,真要是撞上日本人,倒是更简单一些。 步兵连将他们围住,更多手电扫过打量他们,发现他们确实很可疑,都7月了,还穿着长裤、胶鞋,脸上用木炭画的一道一道的,而且每个人都带着手表。这哪里像普通士兵的样子? “会不会是奸细?” “是啊,城里有伪首都师的,可能是伪军想跑。”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有人上来要缴他们枪。 “放屁。你妈才是伪军。”马强吼道。 “别冲动,”耳机里响起林秀轩的声音,显然他看到了这里,可能是通过无人机,“缴枪,跟着他们走。找机会把通讯设备扔了,有褚亭长在,没事的。” “孙排长,带你的人把他们送到团部。周团长最有经验,一眼能看出是不是汉奸。” “是。” 排长不想耽搁任务,他当然很清楚能抓到其他兄弟部队的逃兵,周团长肯定乐的鼻涕冒泡,所以把人交给他算是投其所好。如果真的是伪军,价值反而低一些。 两人被缴了枪,被一个班的士兵押解,往后面去。走了几条街,天色就大亮起来,两人将头戴的通讯器材,悄悄取下扔到附近废墟里。 两边街道上枪声不断,显然敌人还有零星顽抗。街道上周有福的大军稀稀拉拉向前赶,大部分人都向这两个逆着战场走的家伙望去,心想,这哪个部队的这么不开眼,都打胜了还出逃兵? 一行人到了周有福指挥部,早有人电台告知老周,抓到几个何必胜部的逃兵,正送回来。周有福心里乐开了花,本身这次行动他是有气的,禇师座做的很不地道,让自己佯攻,给直属部队的何必胜白捡便宜,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果然下面弟兄争气,还就抓到何必胜部队里的逃兵了。这件事他要好好做一番文章。总之在这个师,绝不能有人可以威胁他老二的地位。 他从指挥部出来,老远看到身高马大的马强,心里一转,这个人他认识。缅甸时跟着那个脸上不阴不阳的姓林的工兵上尉投奔过师座,那个姓林的还代指挥了一段时间,竟然打的也不错,甚至可以看出褚师座都有些忌惮他。后来听说,这个姓林的带队出击救没回来,倒是这个大个子活下来了。但是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逃兵? 正要迎上去探探虚实,打听一下最近那个姓林的去向。指挥部电台呼叫他。他赶紧回来,抓起通话器。 “师座,我正要向你报告,总督府我的人拿下来了。何必胜帮忙不小,我给他请功。” “马上取给英国人解围,还有,约束你的人马,千万别去‘那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是您心腹,还会不知道哪个意思?”周有福谄媚回答道,他当然知道师座说的那里指的是加尔各答银行,总之是不能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就对了。 ------------ 577 初露锋芒 “还有一件事,我夜观天象,今天城里会有大鱼落网,一定要小心搜查,不要让伪军敌特从手心里逃走。”褚亭长试探问道。 “师座,您提起这个,一早上大鱼还没碰上,小鱼我还真抓到两个,倒不是伪军,但是比那个更丢人,竟然是何必胜那里出的逃兵,一个一等兵,一个下士,哎,小何今日原本是大功,奈何治军不严……还好是落到我手里,要是让友军抓住,还不大做文章,污损了您的威名?” “你确认逃兵?”褚亭长那边倒是小吃一惊,周某人竟然还真就信了马强和徐冲自暴的番号,认定是何必胜那里人,这下似乎可以顺水推舟,原本他就犯难怎么把一个平白掉下来的徐冲来历讲清楚。 “那还有假?枪都扔了,不是逃兵是什么?”周有福自持经得多见得广,按照他的判断没有步枪,远离战场,自然就是逃兵了。 “你不是宪兵。别胡闹了,把人送师部,我来问问。”褚亭长撂下这句,停止了通话。 周有福感觉哪里不对,师座好像有轻纵此事的意思,不过也不打紧,他已经婉转的把刁状告了,接下俩师座爱怎么着这么着吧。 他走出指挥部,看着两人到了跟前。 “我说大个子,你怎么也当了逃兵?记得在缅北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怂样,你那时跟着的那个林上尉,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最终也是为国捐躯,我也敬重他是条好汉。” “去你妈的逃兵,你别血口喷人,到了师座那里,我自有话说。” “师座怎么会见你个逃兵?简直笑话。”周有福气不打一处来来,这小子竟然有恃无恐。 “好,我就要看看谁最后是个笑话。”马强说完,坐到边上石头上。 旁边有人过来将缴获的手枪、手表以及金条美金给周团长过目,金条这些是每次任务都必带的,手表也是本时代的东西,用来核准时间,并没有破绽。 “呵呵人赃俱在,我看你们两小子,就是在那里抢了这些东西,扔了枪,想逃回乡下娶媳妇儿过小日子吧?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儿,你们回得去吗?莫不是,看上这里印度姑娘,想在本地入赘?” 马强不语,看向一边,徐冲也坐到马强边上,更是一言不发。看起来周有福指控坐实了,两人心虚无话可说。 “团座,何营长那里来人了,解送来两个重要俘虏,说是让咱们运弹药的空车一起送回师部。” “哦?带过来看看。”周有福恨的牙根痒痒,显然今天何必胜捞到大便宜了,还敢卖乖让自己的车送人。 那边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被士兵推搡着带过来。马强抬眼一看,一个是年轻时候的溥杰,另一个萎缩的伪军中将不认识。 “师座神算啊,说大鱼果然有啊,可惜便宜了何必胜。去辎重连找辆车,把这两位一块儿押送到师部。” “团座,得多派几个弟兄,18师团有被打散的残余都逃窜到城北了,昨天运弹药补给的车,被打坏了七八辆。” “嗯,提醒的对,派一个班押送,这两位……”他看向鞋子都没有的溥杰,正魂不守舍看着地面嘴里不停地念叨什么,好像已经疯了,李讴一更是浑身军服撕扯的破破烂烂,手提着裤子,显然被殴打以及抢劫了一番,“瞧这两怂样就别绑了,免得死路上不好交差,但是那两个逃兵给我绑了。” “好你个姓周的狗日,汉奸你不绑,你捆你大爷。”马强大喊起来。 “来人,给我把这位大爷捆结实些。” 周有福冷笑一声,那边三四个人过来,压住马强,然后用一根蘸水麻绳把他捆住。徐冲至始至终一言不发,来人捆的稍微客气些。 几个人被提上车,然后出发往城北60公里外师部去。 车辆颠簸离开城区时,天色已经大亮。徐冲和溥杰肩并肩坐在了一起,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一直在重复什么话,仔细分辨,好像是士可杀不可辱,高宗皇帝万万岁之类。好像是疯癫了。 马强站在那里,也不避讳,一路和押解的士兵胡侃,说是在缅北杀死多少多少鬼子,以及当初周有福这狗怂在梦内瓦矿区怎么指挥失当。押解士兵将信将疑,但是也很乐意和他聊天,在这些普通士兵其实也看在眼里,周团长做法确实有失公正,对汉奸客气,对自己弟兄倒是视如仇寇,不就是前线抢劫,想先脱离部队找地方藏,不小心人赃并获嘛?他周有福干的这种事还少吗?周团长在部队里早就是声名狼藉,每个月部队发了军饷,就把那些不太会打牌的军官找去赌钱,趁机搜刮一笔,也就是师座宠着他,没人敢告他状。 汽车一路颠簸向前,在一处岔路与其余车辆分开,因为褚亭长指挥部与补给兵站并不同路。很快这辆车就就开到了林间小路上,车辆行进了一个小时,一直呆坐不语的徐冲,突然站起身来,似乎嗅到了什么不详的气味。 “前面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押解他的班长问道。 “轮胎烧焦的气味,前面有日军伏兵。” “伏兵?” “快把我解开。” “那可不成,你忍耐一下,到了师部,自然放你。” 说话间,司机转过弯来,远远看到前面燃烧的军车,似乎正是2个小时前,超车过去的那辆陶名章部的空车。几具尸体就躺在车边上。 “快停!”徐冲从后面猛踹驾驶室,但是司机踩刹车有些晚了。 卡卡卡,正前方歪把子机枪声响起,当场扫死了驾驶室内正副驾驶员。后面士兵对着大致方向用*就是一阵扫射。按照野战经验,得立即用火力压制住对手。 “快趴下,”徐冲大喊一声,但是只有马强和李讴一趴到车上,其余人根本不听。 躲在树上的日军狙击手,将十字准心对准盲目扫射的*手扣动扳机。一枪打中胸部。尸体就倒在马强边上。 马强一拧身,背过尸体,将士兵腰间刺刀抽到手上,车上士兵都在还击,没人注意到他,只有刚才还死人一样的李讴一看到了。 “兄弟,我看你们也是快要挨枪子儿的人了,不如我们一起跑吧?”中将说道。 “去你妈的。”马强一脚踹中李讴一胸口,中将昏死过去。他掉转刺刀,反手切割麻绳。几下割断绳子,发现边上徐冲已经自信解开绳子,比他还快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又一名士兵中弹倒下,徐冲抢过*。 “都别抬头,从后面下去,有狙击手。” “什么手?”一名士兵喊道。 “就是打黑枪的。在树上。” 几名士兵跳到卡车下,期间又有人中弹倒下。徐冲意识到狙击手大致位置,趁着枪响从边上跃起,滚落下卡车下。 “都听我的,趴着别动,他在4点钟。” “什么?”旁边惊魂未定的中士,抬腕看表,“现在才9点。” “别动就行了,马强,我先对付狙击手,机枪交给你。”他懒得理会那些士兵,只对马强说道。 “好。” 徐冲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大致方位,一秒钟后赶紧低头,他预估对手从反应到瞄准射击需要3秒钟。可惜还是看不到具体位置,对手躲在一个制高点上,射界极好,但是不能移动。距离不超过80米,要不然这里的茂密森林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可惜手里只有一把打圆头弹的烂枪,押解的士兵除了*就是*,每一把像样的步枪。 他小心退进森林,准备绕到敌人侧面。 “站住……咳咳咳……你不能走。”中枪的班长抽出毛瑟手枪对准他。 “这个黑枪手我来解决,信不过你就开枪杀我。你肺部中弹了,别说话,用手压住伤口,待会儿我来处理。”徐冲撂下话,自顾自隐入森林。班长最终没有开枪。 徐冲知道大致的形势,伏击日军看来不多,有一名高出的狙击手和一个机枪小组,可能还有几名步枪手,但是没有听见开火,目前机枪手换了一个阵地,狙击手则留在原地,一直在搜寻机会。 身上披满树叶的日军狙击手,用他的瞄准镜搜索目标,他看到了所有的目标都被压制在一辆卡车后面,目前无法下手,卡车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家伙,也不跑,军服是满洲国军的,他没有下手。他小心移动枪口,只要猎物有任何一个冒失的行为,就能干掉他们。 徐冲小心靠近藏着敌人狙击手的区域,他还得提防其余方向的日军。日本狙击手高度的伪装,但是仍然留有破绽。为了对四周能有良好的观察能力,他事先修剪了藏身个方向的树枝。所以,他可以逃过一般人盲目的观察,但是无法逃过一个老手的观察。徐冲搜索到了树上不对劲的树叶,别的树叶随风而动的时候,他并不动,而且步枪的伪装不够好,胡桃木护木与这里的深色调树枝,并不能融为一体。 狙击手决定不再拖延,他准备射击卡车油箱,希望能让它燃烧起来,这样那群家伙就没有藏身地了。他手放到扳机上时,徐冲的枪先响了。两声枪响后,狙击手重重落到地上。徐冲赶紧趴下,观察四周环境。那边马强将*举过头顶,对着日军机枪短暂扫射。日军机枪组立即还击。徐冲确定狙击手附近没有其余日军,他迅速爬过去,检查尸体,以及那支步枪,他恨透手上这把*了,为了保证射杀,他连开了两枪,如果有朝一日被马强传扬到吕青山耳朵里,那是多丢人的一件事。 ------------ 578 丛林战老手 远处传来猫头鹰叫声,显然任何有智力的鸟类在枪战开始了10分钟后,都不会笨到留在这片树林。徐冲知道这是日军互相联系的办法,为了确定同伴是否安全。 显然日军已经有了丛林特种战教学的雏形, 也许在缅甸已经建立了训练基地,从狙击手的丛林伪装看,已经不同于以前临时用树叶做成的全身伪装,上升为破布条做成的吉利服,比2个月前在缅北,已经又上了一个台阶。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出的好主意。 他几下爬到尸体边,将那支*拖过来,发现就是一支三八大盖,加了一个瞄准镜,瞄准镜还是偏的,也许是为了用桥夹装弹药简单些,他很难理解这样设计的初衷,装弹快慢对于*而言是最次要的部分。这支枪的枪口下面还保留了刺刀座,什么玩意儿? 他草草瞄了瞄,瞄准镜没有风偏旋钮,就是个2倍略大的,有分划线的望远镜。好在瞄准镜偏置保留了划动标尺和准心。这样,在比较近的距离上,他就可以不用那个2.X的镜子,保留更好的视野。 他说过把机枪手交给马强,但是首先得确保干掉附近其他日军,所以还得再绕一圈。因为穿着远征军浅绿色军服,伪装一般,得十分小心。 可恨把通讯器材扔了,把原本十分简单的任务搞的很困难。他取了枪和武装带,迅速原路退回。日军那件伪装服根本脱不下来,他没要。迅速在丛林里绕了大半圈,向着记忆中,敌人发出信号的区域过去,期间,敌人又进行了两次自以为是的禽类叫声联络,显得有恃无恐。 他知道已经很靠近了,不一会儿,听到了轻轻的咳嗽声。 徐冲抬起头,只见不远处,两名日军伤兵正躺在树下,一名卫生兵在给他们喂水,显然他们是几天前被褚亭长主力给痛揍后逃出来的。 褚亭长直属部队人数也少,无法包围日军,只能靠围追堵截逼迫日军从山里出来,在完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有一些日军选择自杀一样向国军阵地扑过去,有些则试图退回加尔各答来。 他继续观察,更深远的还蹲着几个形容枯槁的士兵,正在擦刺刀,似乎准备冲出来拼杀。一名军官走过来,给士兵分发弹药。徐冲用那个2.5倍望远镜观察,发现每人发了2发子弹,可见机枪突然停火不是没道理的,他们已经没有弹药了。他仔细查看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树上不存在第二名狙击手。 他觉得面对这样一支敌人,可以稍微托大一点,毕竟卡车那边还有几名伤兵不能等下去了,于是推上子弹,对准那名挎着军刀的少尉。他草草测距,大约60米,然后将标尺复位。这个距离他不必射击胸部。因为这支狙击步枪除了延续了三八大盖穿透力太强的毛病,很可能用了减装弹药以减弱枪口火焰,头部以外不容易一击毙命。 少尉开始指手画脚嘱咐待会冲锋的要领,他起身与突击兵一一握手的时候,突然头上挨了一枪,尸体硬生生栽倒下来,血溅了面前士兵一脸。 徐冲赶紧蹲下转移,并不急着推下一发弹药。日军阵地没有反击,可见他们没能分辨出近在咫尺的射击位置,当然也可能是手上弹药有限不敢乱来,他转移了大约30°,然后探出头来。日军都蹲在原地,四处乱望。他们的绿色军服,更适合这一带丛林,但是这些士兵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绑绷带,加上明晃晃刺刀,使得他们极容易暴露。他这才拉枪栓,慢慢退出弹壳。他很小心这样的时刻,有时候耳力好的人能听见。但是卡车那边有人用*打了一梭子,将日军注意力吸引过去。估计是马强听到枪响,自觉进行的掩护。 徐冲起身,对准一名日军头部扣动扳机。士兵应声而倒。他迅速蹲下时,那边发生了爆炸,一名无法移动的伤兵拉响*自杀了,也许是看到连续有战友被击中头部,他不想给暗地里的抢手射杀自己机会。 这次徐冲没有转移阵地,而是进行连续狙杀。一名日军躲到树后,但是完全不得要领,将大半个身子暴露给徐冲,他一枪将他撂倒。 有人大喊起来,一名步枪兵从隐蔽处冲过来,一边拉动枪栓退出子弹,一边向着徐冲大致方向骂骂咧咧,也许想忽悠对手出来一对一拼刺刀。这样的情况徐冲还是第一次看到,当然看他瘦成那个德行,拼刺也不可能获胜,徐冲没有犹豫,抬手一枪将这个傻逼撂倒。这功夫,第二名伤兵引爆*自杀。丛林另一端,响起连续的*扫射声,似乎马强带着几名士兵发起了一次冲锋。 日军机枪开始还击,它终于暴露了目标。徐冲立即转移阵地,没有射杀茫然四顾,没有武装的卫生兵,这种货色不值得浪费时间。 他转移到机枪组后方,始终找不到射界理想的地方,这功夫,马强扔过来的*解决了敌人这挺机枪。中国士兵开始冲锋,最后剩下的几名日军呐喊着冲出来,准备拼刺,全都被*撂倒。 他们迅速扫荡了日军营地,发现一顶帐篷和13具日军尸体,他们就守着这条路伏击车辆,有一堆火上,架着一只蜥蜴正准备烤,大概是几天没吃饭饿的。 马强迅速回到卡车边,发现车辆还能用,他用*将打碎的车窗砸烂,一屁股坐到驾驶席上,其余人回到后面,发现溥杰和李讴一不见了,卡车下一名伤兵胸口还插了一柄刺刀,刀柄上满是鲜血。可见这两个败类逃跑时,还杀了人。 他转向受伤的班长,班长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勉强举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徐冲寻思,丢了这样重要的人物,对于自己将来在褚部升迁总是不利的。他与马强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由马强带着这里伤兵立即离开。由他领着自愿留下的两名士兵去追赶。这里的几名士兵也怕丢了战俘,脱不了干系,又惊叹与两人的战斗技能,愿意暂时听他们的指挥。 马强了带着伤员离开后,徐冲在班长指出的方向上找到脚印,溥杰没有穿鞋,着实很好辨认。显然逃跑的机会电光火石,他来不及脱了尸体的鞋跑。但是现场遗失了一把毛瑟手枪,可能是李讴一捡走了。 追出2里地,从地面痕迹看,溥杰已经跑不动了,步子散乱不说,似乎还受了一点伤。他示意目标随时可能出现,两名士兵会意,小心跟到他身后。 果然又追出几百米,就听到有人说话。他们小心靠上去,看到一站一坐两个人。站着挥舞手枪的正是李讴一,坐着拨浪鼓一样摇头的是溥杰。 “我说王爷,我在指挥部看过白崎的地图,从这里向东九十公里,到恒河边,就能找到第2师团。” “九十公里?我是一公里都走不了了。要不……您替我找双鞋来?” “我替你找鞋?”李讴一冷笑一声,“你们前清的王爷,使唤人使唤惯了吧?没我刚才那一下,我们能逃出来,就凭你小鸡仔儿似的体格,能干死那看守?” 徐冲注意到李讴一手上沾满了血,倒是溥杰双手干干净净,可见伤兵是李讴一杀死的。 “我不走了,你自己走吧。要杀要剐,自是我的命。我们爱新觉罗家,没有怕死的。” “这可是你说的,你大清断了龙脉也是你的命,我可不会把鞋脱下来给你。” 一声枪响,中将头部开花,死尸栽倒在溥杰怀里。溥杰吓的尖叫起来,犹如一个娘们儿般不知所措。徐冲带着人上前,把尸体拖下来。皇弟依然张大嘴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才扶了扶眼镜观看面前三人,其中两名士兵手握*瞪着他,眼珠子都快蹬出来了。 “不,逃跑时他的主意。”他指向地上含笑着看着他的中将。 徐冲蹲下从中将脚上把鞋扒下,丢给溥杰。 “船上走吧,上尉。” “怕是有鞋也走不了了。”溥杰伸出满是泥污和血痕的脚。 “要不,我找树枝搭个滑竿,我们抬着你走?” “好啊好啊。” “大哥,一枪崩了,带个人头回去,不也一样交差。何必背他那么麻烦。”旁边士兵不紧不慢道。 “是啊,带个人头回去,也能交差,反正他这样的汉奸,背回去多半也是挨枪子儿。”另一名士兵说着开始用刺刀割李讴一的变形的头,显然带人头回去交差不是说说而已。 “不必抬了,我能走,能走。”溥杰赶紧把中将那双皮鞋穿上。 马强先到指挥部,他与褚亭长在缅北梦内瓦矿区,有过一次技术相遇,当时林秀轩、周有福和陶名章都在场,所以由他承接倒是比徐冲突兀出现更合适。 他坐在褚亭长指挥部,一直等到了晚上,徐冲他们才搭另一辆军车赶来,除了把溥杰抓回来,还带回来了李讴一的人头,用来交差。 自然有了这样的遭遇,周有福的逃兵指控,无需褚亭长靠职权强压,自动就解除了。褚亭长迅速将两人安排下,准备立即组建一支新特务部队,让他们加入,过一段时间,没有人还能想起怀疑他们来路了,再提拔起来。马强是否留在自己队伍上,他还要与419协商,主要是评估其中的风险。他毕竟在缅北,与军统关注的林上尉一起露过面,但是似乎在这里,军统的控制减弱了很多。 ------------ 579 人事任命 现在褚亭长在这支队伍里有了真正的自己人,可以完成很多以前孤家寡人不便完成的事情,比如,将暗藏在部队里的秘密电台找出来。对长远布局这支部队,也十分有利。他已经从国内得到风声,重庆有意给200师一个军级番号,另外,还将给孙立人和廖耀湘的部队也将扩充为军级。最终反攻缅北的兵力就将以这三个军为基础,预定时间为年底。当然他认为,时间一定会提前,因为反攻缅甸并不需要十万人。 他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制定方案,大致意图,是由孙立人和斯利姆的军队从多山难走的缅北展开第一轮反攻,吸引日军主力北上,而他的队伍,则直接由加尔各答或者吉大港上岸,在实兑实施突然登陆,切断敌人退路。这几乎就是走一条日本人进攻印度,完全相反的路线,当然与日本人不同的,是他可能提供的物资支援。 为了这项设想,他不但越俎代庖,插手拟定孙立人廖耀湘,甚至张灵甫的军队的调动,甚至给远在美国,正在为陆军撰写各战场装备需求的布鲁克上校,去了一封热情洋溢的电报,打听空降坦克的实用情况,以及优先提供给缅北反攻的可能性。由于布鲁克获得了两次国会荣誉勋章,根据陆军惯例,已经很难再参与实战,但是褚亭长觉得即使人不来,这份友谊还是有剩余价值可以榨取的。 加尔各答的战役仍然在没完没了进行中,日本人超宇预估的顽抗,使得情况远比褚师座设想的要复杂,由于始终没有抓到一个能代表日本人签署投降书的军官,技术上无法坐实胜利结果,仅仅在总督府上插上旗子似乎是不够的。以至于褚亭长动过让上尉溥杰代表城内日本人签署投降书的念头,当然他恢复理智后意识到这个主意太难看了。 200师发布的最新战报,也没有被几个国家的通讯社采用,毕竟这里很多西方记者也是经历了缅甸到印度的长途撤退,对日军的战无不胜记忆犹新,对国军单方面宣布的 “胜利”倒是不太信任,都采取谨慎态度。而且城里的枪声一直没有停止,有时候甚至相当激烈。 为了体现同盟的价值,褚亭长不仅同意在总督府上悬挂英国旗帜,还特别派出部队为史密斯的特别空勤团解围,该部队解围后,立即去执行次要目标——攻占加尔各答银行。 区区70名英军,着急上火赶到时,才发现这个地方确实未被中国军队染指过,因为还驻扎着日军一个残破的工兵大队,大约还剩下150人。日军也纳闷,为什么中国军队就是不攻击这里。 褚亭长的故意放纵,使得日军有时间利用挖开的银行废墟,加固工事,负隅顽抗。同时他下令周有福部,不得插手这里的进攻。周有福当然心知肚明,不会追问原因,但是客观上造成了加尔各答的战事迟迟不能结束。 就在褚亭长与维维尔互相算计的时候,在伏尔加河的战场,德军已经开始投降。中午起,整个战线已经没有了枪炮声。 莫斯科时间,当日傍晚6点,塔斯社向全世界报道了这一伟大的胜利,世界各大媒体无不争相转载,几乎所有报纸都将这场胜利定义为“转折点”,报道中附带了斯大林的一段话:我们即将发起反攻不会以1941年边界为终点,我们的目标是法西斯分子的彻底毁灭。 如果放弃成见,必须承认这正是世界人民渴望的那一场胜利了,规模和意义都远比加尔各答的战斗要高很多,至此褚亭长的计划彻底破产。加尔各达小打小闹,没有在这样巨大的光环下引起世界注意。即使到了第二天,攻占总督府的胜利,也没有挤进主要报纸的第3和第4版。只有中央日报头版报道了这场横扫敌15军,歼敌十万余的大胜,重庆街道上张灯结彩,欢庆胜利,也没人计较这个歼敌数字怎么来的。 失利阴影下,日军第二师团开始徐徐向恒河东岸后撤,企图在吉大港附近占据一个立足点,木村仍然没有放弃攻占印度的野心,他需要一个港口作为第二次攻击的据点。陶名章部一路追击到恒河,眼看着日军炸毁浮桥到对岸了。 他的打援战斗至此胜利完成,得到褚亭长的停止进攻,回师扫荡残敌的命令,完成部队部署后,与郭汝瑰一起返回加尔各答。 两人并肩坐在吉普车后座,难免又对时局发表各自看法,最近一段时间两人相谈盛欢,差不多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没想到褚师座这么快就拿下加尔各答了,此一战我总算见识了褚师座新式战法的威力。此次到东印度来考察机动作战,可谓不虚此行啊。”郭汝瑰说道。 “是啊,褚师座作战,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我近日给重庆写了报告,将褚师座战法总结为:机动、火力、通讯三样。须此三样优于日军的部队,就能占据战场上风,名章以为如何?” “汝瑰兄所言甚是,可是以我愚见,其实还有一样遗漏啊。” “哦?快快说来我听听。” “初见褚师座用兵,确实调度自如,部署紧凑……表面航看,确实是机动、火力与通讯的完美结合。” “嗯,愚兄也是这么看的。” “但是我觉得,还有一样,却是无论旁观还是当事者,都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楚的。这一样,就是侦察。时至今日,对于师座收集敌情之手段,我还是云里雾里,”陶名章说着骤起了眉头,“按说盟军的空中侦察,都是不分厚薄每战区一样,但是我刚听闻,孙立人将军与敌较弱之31师团交手,交换仍然是1.8比1,当然这也是日军处于防守时,较难攻坚造成的。但是褚师座何尝不是攻坚更为城防坚固的加尔各答?伤亡却远小于日军,所以每每获胜,我都有一种轻飘飘,脚下无基础的感觉。实则孙将军那样的交换比,更让我感觉真实,或者说踏实。” “原来名章也有这种看法?” “我从小受西式教育,对帝王将相天人感应的传统历史是不太信的,对于那些神机妙算,其智近妖的历史人物,也是大大有保留的,但是这大半年来,师座料敌几无不中,有时候甚至于空中侦察结果相悖,这一点我确实有些迷茫。” “也许你们师座,真的是华夏中兴,天降的岳飞般人物。”郭汝瑰说道。 “华夏中兴?单靠一个岳飞也是不够啊,”陶名章摇了摇头,“我听说今年中原大旱,反而是日伪在赈济灾民收买人心。‘水旱汤黄’,呵呵,第一战区汤司令,竟然也并列四祸之一。” “名章兄,这些事不要多提了,要提防隔墙小人啊。” “这里是印度,我说说怎么了,重庆也不能把手伸那么远。”陶名章冷笑道。 “是啊,这里确实山高皇帝远……对了,我刚接到国内消息,说是这里的部队要改编。”郭汝瑰似乎有意引开了话题。 “这个我也有耳闻。” “给了新38师新1军的番号,22师新6军的番号,你们200师恢复第5军番号,褚师座不日将提升少将副军长。” “副军长?”陶名章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怎么可能,还得来一个军长?” “不错,要来个军长,人选么,已经定了,所以……切莫说重庆手伸不到这里啊。” “褚师座自缅北一路与日军血战,不说功劳苦劳这些,只有他能与数倍日军周旋不落下风,我只恨,这里三个师没有全交给他指挥,怎么突然就……是军令部谁想出来的点子,简直是国贼。” “你莫要着急,这里的人事哪里是军令部军政部能动的,是委座定的。” “老蒋啊老蒋,简直是老糊涂了。” “委座怎么会糊涂,你看到的战争,他看到的是政治。褚师座在美国人这里吃得太开,又手握重兵很难节制,你两样可都是大忌。” “大半国土沦丧敌手,着眼于什么节制不节制的,与宋高宗何异?” “你这些气话与我说说无妨,切莫到外面乱说,与你,与你们师座都不利啊。” “反正我对党国失望透顶。把日寇赶回老家,我就退伍还乡。以如此昏聩之党国,与共军周旋,也断然没有获胜的可能。” “来日方长,别说气话,真要赌气,还不是以民族利益为代价。” “我退伍回乡,还会以民族利益为代价?” 郭汝瑰含笑,并不回答。 加尔各答内,在英军请求下,褚亭长答应派派炮兵和坦克对空勤团实施支援。入夜后,在坦克抵近射击,和*的攻击下,防守日军终于被击溃。 史密斯的部队终于攻入地下掩体,又经过一晚上短兵相接的激战,大抵将下面残余敌人歼灭。这期间,中国军队始终保持距离,避免任何瓜田李下的嫌疑。 维维尔急等着那里消息。英军发现,日军在短短几周内,已经掘开了一条进入地下金库的通道。如果不是攻城太急,这一两天就能破墙进去了。英军提出,向褚亭长借推土机来清理现场废墟,褚亭长一口答应下来,也不问任何原因。 ------------ 580 委座的信 同一时间,褚亭长着手干了两件事。一是继续肃清城内残敌,第二将城西机场修好了,这使得盟军飞机载着记者能够进入城区。另外,他接到消息,停留缅北的大批华商有意随大军进入加尔各答,预料盟军会整肃帮助日本人的本地商户,所以他们预判将会有商机出现,这个地方,以前英国人看的紧,华商很难插进手来,现在算是大好时机。 城内日军抵抗,渐渐消停下来,就在朱可夫的胜利后三天后,加尔各答的胜利终于为世人所知。摄影师开始进城,补拍一些军队冒着敌人炮火进攻的假镜头,为了协助拍摄,褚亭长甚至派警卫部队穿上日本军服配合表演。 这期间,远离主战场的英军也获得了重大胜利,在距离加尔各答50公里的地方合围了印度军队。就在钱德拉鲍斯丢下军队去向不明后,他的副手,绝望的印度第一师师长穆特中将,代表日印联军向盟军投降。原本当然只是代表两个师的印度军,但是英国人灵机一动,在穆特所坐的签字台上放上了一面小太阳旗。 褚亭长没好意思干的事情(让溥杰代表日本投降),维维尔干出来了,这样一下子给外界造成了巨大的假象,加尔各答战役的胜利,其实是英国人主导的。随后西方报纸按照维维尔的预想开始大肆报道,有些新闻甚至忽略了加尔各答战役名词中包含的主要信息——加尔各答在哪儿?只写英国军队的以少胜多,事实上,他们确实以八千之众,歼灭了2万多印度军。 维维尔坐飞机趾高气昂到达加尔各答,在机场受到热烈欢迎,他在没有中国将领在场的情况下,向等候的西方记者进行一次长时间演讲,演讲中17处提到了中国军队,6次提到了褚亭长的名字,甚至没有隐瞒中国军队攻占加尔各答大部分城区的事实,但是这篇演讲的深谙偷换概念之道,给听众的感觉,城里中国军队面对的敌军其实只有几千人(当然也是事实),而英国人在于多达三万人的敌军作战,为中国军队轻松夺取空城,争取了机会,演讲中忽略了英军面对的大约25000名敌军中除了少数联络官,没有日本人的事实。 在完成了这篇欺世盗名的讲话后,维维尔得意地来到他的新指挥部——位于城郊的东印度船运公司总部,等待其他方向好消息。 他知道东印度稳住了,不仅仅是加尔各答获胜,吉大港日军惶恐不安,最好的消息是大英帝国的舰队要回来了,日本联合舰队正在中太平洋和澳大利亚沿海与美海军激战,显然顾及不到这里。这半年来,他们总算看出日本海军在主要方向集中使用兵力的原则,在孟加拉湾,不会有大的战斗了。可见世界大战转折或许真的出现了,没有逃去新德里是对的。 停留在城内的史密斯上校向他报告,加尔各答银行地下金库的最后一堵厚墙很快就可以炸开,报告中,史密斯以他的经验判断,日本人并未进入金库,因为墙上的炸孔是日本人打的,甚至填装了*,可见他们还来不及进去。 维维尔兴奋不已,他直接用电台命令史密斯暂停爆破,等他的卡车进入市区。另外把清除障碍的中国推土机部队都礼送回去,设法控制附近制高点,不要让中国军队占据可以看到货物装卸区的位置。史密斯报告,中国军队早就自己离开了,方圆一公里内,一个中国人都找不到。 这倒是完全出乎维维尔的预料,虽然英国话里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的话,但是类似的处世哲学是存在的。中将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些蹊跷,心底涌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 史密斯不知道金库里具体装的是什么,于是追问了一下。维维尔很敷衍地回答他是钱。 英军利用一次爆破炸开金库墙壁,又导致大量废墟松动塌陷掩埋了通道,清理了一上午,中午才进入金库。发现了摞在一起的麻袋,其中一些沉甸甸的似乎真的是贵金属,另有大量的散落的哪儿都是的文件。史密斯不敢造次,赶紧带上维维尔派遣来押送的副官一起下去查看,并组织人手搬运,要求参与士兵,不得打开麻袋。 第一批卡车送抵维维尔中部,中将已经在四面封锁的仓库里等着。他一看到卸下来的是麻袋,就感觉不对劲,应该是板条箱才对?或许是搬运的人没有打开看,所以不知道轻重?但是随后几辆卡车运来的都是麻袋。又等了一会儿,史密斯也回来了,顺便将各种存放在哪里的私人存放物品,契约凭证都带来了,最后有几辆卡车是空的。据他说,全都搬空了,除了灰尘碎砖块,什么也没剩下。 维维尔脸色煞白,亲自打开一个麻袋。奇迹没有出现,里面都是面额很小的金属银币,谁会把金条放在麻袋里? “该死的日本人。出手倒是很快。”他一屁股坐到麻袋上,恨恨道。 “将军,难道哪里还该有些其他东西?”艾伦史密斯上校很不识趣地问道。 “我会为了这些硬币和契约,出动你们这样精锐的部队吗?哪里本该有十几吨黄金。” “但是,我们到达金库外面时,日本人的爆破工作还未完成,有一半的炸点没有安装*。还有金库的正门,是被炸毁的,金属大门就倒在那里,巨石把通道都堵住了,正因为塌陷下来的土方太大,所以日本人试图从侧面下手。” “是啊,很奇怪啊。”维维尔拖下军帽,擦了擦头顶的汗,“但是如果不是日本人,谁又能打开了金库,又把它砸毁了?” “那些中国人倒是有推土机。” “那些推土机是专门改装用来攻城的,是褚亭长的鬼点子,几个星期前我就知道。当时我和史迪威都不相信这种办法可以打仗。”维维尔摇了摇手,似乎不相信褚亭长会有这手,“安迪,那些推土机现在在干什么?”他接着有问身边副官。 “正在港口区施工,修建武圣庙。据说缅甸逃难到这里的华侨出的钱,要造一座20英尺的中国古代军神的像。褚亭长部队弥漫着迷信气息,每战都要祈求这位古代军神。” “你看,他们这么高调修建宗教场所,应该是心怀坦荡。”维维尔摇了摇头,如今他赚取的政治资本,倒是足够抵消丢失黄金的过失,反正把事情推到日本人身上,这件事也就了了。十几吨黄金看似不少,相较于战争带给帝国的损失,其实不过是九牛一毛。 加尔各答港区的一座工地外彩棚内。褚亭长正被一群从印度北部赶来的华侨富商围绕、簇拥着,他们一起向关公上了香,由褚亭长宣布加尔各答关帝庙修建工程开始。褚亭长象征性地在众人鼓掌中,铲了一锹土。 然后富商们纷纷要求褚师座,在为即将建造的关帝庙题写匾额。这些华商大部分都是缅甸逃难到了北印度,眼看加尔各答克复,大量盟军进驻,商机不可小觑;原本英国人忌惮华商进东印度,限制颇多,但是现在是中国军队控制,自然英国人要让三分,于是筹钱出力要建关帝庙,也是要投褚亭长所好。褚亭长对这些事绝不阻拦,能让中国人势力进南亚,当然没什么不好的。他还拍工兵和推土机配合施工。有朝一日反攻缅甸,也好有一个誓师出发的地方。 他在众人簇拥下,到了一张铺着宣纸的桌子前。小时后毕竟在少年宫学过书法,看来又可以露一手了。他取过笔。一挥而就写下“义薄云天,威震华夏”八个大字,又觉得不好,思忖这里毕竟不是华夏,好像震不到,于是换了纸,又想了想,又写下“擎天之柱,威震天下”八个字。 扔了笔,在商人簇拥下出了彩棚,与众商贾作揖告别,才上了吉普车脸色就难看起来。旁边周有福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说话。 车开远了,周有福知道分寸差不多了。 “师座,还是委员长那封信上说的事?” “是啊……”他叹息一声,“我自认资历浅薄,又不是黄埔出身,虽有军功,委座还是很难信任啊。” “老蒋信上具体怎么说的?” “说我劳苦功高,战功卓绝,若不是太过年轻,可掌一战区之军事。又说这里情势复杂,美英都怀各自野心,希望我军为其所用,其余部队已经出现不听调度的苗头,怕我根基不深,无法与列强周旋。故而必须有老成之将来……” “空口白话就想架空你?” “哎,不要乱讲。军队不是我个人的,是国家的。” “老蒋的心思,那还不是秃子都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不过说真格的,到底是谁要来?不会是杜聿明吧?” “委座倒是想派他来,不过史迪威死活不肯。”褚亭长说到这里,不怀好意冷笑了一下。 “难道是戴师长回来?” “也不是,戴师长的伤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前几日还给我来信,说起病情不稳,腹内感染不可根治,可能要去美国治疗。” “师座,我老周在这里撂下一句话,只要不是这二位,保管谁来了都不灵。” “哦?” “杜聿明是第5军老长官,戴师长自不必说,在200师根基颇深,但是话说回来,现在的200师可不是当年的200师。” “怎么说?” “说实话,200师三个团在缅北打没了,这里弟兄可是各部队都有,其中200师的人并不多,而且这里主事的军官,可都是你在战局最艰危的时候提拔起来的,到了印度重庆才认的。所以,现在的200师,既不是美国人的,也不是委座,咱们可是褚家军。” ------------ 581 收买人心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没想过……”褚亭长说道。 “师座,怎么能不想?这个世道可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里山高皇帝远,老蒋想伸手架空你,哪儿那么容易?你要是顶住了,将来这全机械化几万人,可就是你的。以后回去,就算交了兵权,至少能换个大官儿。现在放手,白白便宜了外人?” “但是上命,不好抗拒啊。” “什么狗屁上命,常言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件事交给我,我来联络兄弟们,到时候不管谁来,先来一个下马威,让他自己滚蛋。师座,不劳你亲自出手,只要坐在边上装好人就行。” “此言差矣,怎么是装好人?”褚亭长略显不满,“不过,你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如能将来人赶走,自然最好,赶不走咱们也不能让他干涉指挥,让他留在后面管管后勤和美英交接什么的,当个虚的军长。”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帐下的这些弟兄,大多重情重义,这点事情一点就通,唯独那个陶名章,整天讲些大道理,不像个讲道义的,我老周没把握,你看它现在对那个郭主任逢迎巴结的样子,我看脑后必有反骨。咱们还是得防着他。” 褚亭长知道周有福又在趁机挑拨离间,不过这会儿,他确实能派大用的心腹,也就由着他乱说。 “孙立人那里正要人帮忙,我就顺水人情让陶名章去,免得他难做。我说老周,你觉得,郭主任如何?” “这个人,看上去倒是还识相,每每咱们军事会议,他也不插嘴不说话,只是看,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以我老周的感觉,这个人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 “当时我与他一起从汀江回来,在火车上与他相处几天,见他随身带的皮箱是破的,袜子也都补过,着实不像是个大员。” “袜子补过你都知道。” “你们看我老周像个粗人,其实心眼细致着呢,陶名章偷看那些教人学坏作乱的禁书,也瞒不过我的眼睛。所以我看,这个郭主任与陶名章倒是像一路的,所以他们这么投缘,也不意外。” “学坏作乱?” “当然,我国自古有伦常,那些书,就是要教人天不服,地不服,什么长工造地主的反,农民造乡绅的反,还要鼓动工人罢工,学生游行,岂不是让所有人不安本分,犯上作乱。你想想,要是这些人成了事,还不把玉皇大帝神主牌给砸了?” “噢。” “放心,只要我在,咱们师就藏不住共产党。” “那有劳你了。” 两人很快到了指挥部,其余人都已经在了,周有福紧跟褚亭长进来,一脸的神气,显然刚才一番交谈,他与师座的感情又拉近了。 褚亭长做到会议桌前,环顾众人,发现郭汝瑰没来。 “郭主任人呢?” “哦,郭主任,搭美国联络机去江对岸了。他说我们这里既然已经告捷,不如去考察孙立人部的进攻。他对斯利姆新搞的一套丛林破袭战很有兴趣。”陶名章说道。 “也好,郭主任不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先给大家透个风,我部很快就要扩充为第5军。” 会议桌两边众人立即欢腾起来,对于军人们来说,恢复第5军,意味着反攻缅北一雪前耻的契机出现,当然也是个人升迁的绝好机会。 “上面呢,觉得与英美周旋,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军长,怕褚某人挑不起这副担子,所以还要派一个军长来。” 褚亭长一言既出,下面一片死寂。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这不是胡闹吗?” 周有福第一个拍桌子,跳将出来,如同他也是毫无准备地听到要来一个军长。 “弟兄们,这分明是要架空咱们师座,可是不讲道义,咱们要是听任重庆随便派一个人来就能当这个军长,以后,还不得任人骑在脖子上?” 褚亭长冷眼旁观,他注意到,周有福的所谓伦常或者道义,其实就是一套封建伦理加江湖规矩的混合物。 周有福带头发难,果然带动了气氛,后面人开始争相发言。 “是啊,咱们都是缅北一路打过来的,没有褚师座早就被杜聿明害死了,这件事决不能让上面乱来,得把那个新来的赶走。” “就是,是褚师座带着我们出生入死,怎么能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把军权夺走?要是来一个瞎指挥的,还不拖累死弟兄们?” “我就觉得这两天附近野地里狐狸都在哀鸣,果然有不详之事。” “早上我在武圣庙工地上,挖到一石人,有鼻子有眼,你们说邪门不邪门?也不知道哪朝哪代留下的,他妈推土机都推不动。老子就觉得不对劲。后来让工兵给炸了。” 褚亭长不发一语,仔细观察所有人表现,只有陶名章冷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急着表忠心。 “好了好了,都肃静。”褚亭长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起身招忽众人安静下来,“今天军事会议,不讨论这些。我一心抗日报国,绝无贪图个人地位之心,大家这样抬举,褚谋感激不尽,但是切不可意气用事。” 他以极高的姿态,平息了争论。当然心里已经有了底,无论谁来,都能赶走。 “第二件事,斯孙立人来电,说吉大港附近残敌,可能向东逃窜进入森林地带,他说我200师自脱离缅北,久疏丛林作战,或可派一军过河,配合他与斯利姆追击,也可作为缅北反攻热身。” “这个孙立人,连个客气话都不会说,要我们帮忙说的跟抬举我们一样。”周有福气不过,又嘀咕起来。 “但是话糙理不糙啊。”陶名章终于开腔说话了,“我听说,斯利姆的英缅联军刚在缅北打了一个胜仗,伏击了日军2个工兵大队,可见其战力提升很快。他们搞的一套林间空投与丛林游击战相配合的战法,差不多也成型了。多学一些,对我们也没有坏处。” “名章所言不错,我正有意让你带兵去一趟。新到的几个营都是滇桂黔招募的,能山地战也能吃苦,你带去练一下兵。” “是!” “斯利姆麾下有一悍将叫温盖特,其实你我与他有一面之缘,是个耍浑斗狠的角色,切记不要输给他。” “师座放心。” “对了,我这里有一下士,前几日活捉了溥杰,说是猎户出身,枪打的极准,还有一身丛林追踪的本事,我让他到你这里报道,你考察一下。咱们这里呢,唯才是举,不讲出身。” “是!” “还有,昨天美国记者拍到的我军抢劫印度富商府邸,传闻还用坦克推了印度神庙……何必胜,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还好我在美英那里有些人脉,硬压下来了。” “老大,这些印度人为富不仁,勾结日本人跟咱作对,按说都是枪毙的罪过儿,咱们不是要造武圣庙却黄金?我前天就派人告诉本地那大户和寺庙里方丈,说咱们这里请关老爷保一方太平,让他们各自捐献黄金,算是赎罪。大部分是交了,但是有几家,就是跟我们作对,尤其城东那供着狮驼山象精的大庙,仗着人多还打了我的人,那咱不含糊,就推平了他的庙。这样对那些交了钱的,也算是公平。您说是不是?” “你这么一掰扯,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褚亭长点了点头,他现在需要收买人心,也不宜给自己部下难堪,“但是怎么就让记者拍到了?你不会先派兵把附近街道都禁了?” “是我疏忽了,下次……” “你们都听着,这个地方,以前是东印度公司鸦片集散地,来中国的鸦片都是这里装的船,所以本让本地大户捐献,不光是勾结日本人的赔偿,也是为他们祖先赎罪。但是……军纪必须要整肃,绝不可能纵兵抢劫。这华人商会也都来了,本地的宝石、木材、医药、内河航运生意,最好也让他们让几分出来。” 除了陶名章低头奋笔写字,其余人全都不住点头。 “最后一件事,维维尔要搞联合入城式。明天一早,把所有人本地人赶到街上,给他们发中英美三国小旗子,让他们夹道欢迎,告诉他们谁敢扔了旗子或者哭丧着脸,盟军可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419号潜艇,此时也已经悄悄停靠孟加拉湾中一处小岛,让水兵们上岸放送一下,同时因为战事稍停,也得空把无人机收回来检修一番。 这个岛是潜艇仔细观测后,最终找到的地方,英国皇家空军最近越来越活跃,不断渡海侦察实兑,搜索吉大港附近最后一艘战列舰,所以必须避开这些航线,以免被空中看到。 艇上三人组,继续商议下一步计划。从现在局势看,反攻缅北最快也得等到9月份,就是说,除了缅北的丛林战可能先期打响,不会有大的战事。那么419将得到一个绝好的机会离开这里,去追踪日本穿越者。从截获的各路情报分析,浅野可能就在缅甸,倒是一个可以就近解决的目标,但是目前看起来,浅野对战局的影响力正变得越来越小,而精通技术的牧野确实一个无比危险的存在。他不但本人可以为日本帝国设计制导武器系统,而且对其他门类技术也有基本概念,可以避免在短时间内走弯路,尤其在核材料提纯方面甚至可以给本时代顶尖的核物理学家提出建议。 ------------ 582 行家 林秀轩觉得,419应该立即返回东海沿岸,由于没有找到牧野去向,使得这个最大祸患始终存在,但是如果分析他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和可能在春日丸附近。即使人不在打捞船上,也可能会躲在琉球某个岛上指挥。因为每一件打捞上来的物品,需要由他第一时间来判定有没有价值,或者该由什么工业部门来进行仿制,这是本时代的人很难完成的。 而消灭浅野的任务,似乎可以交给褚亭长和徐冲来想办法,如果浅野昏了头暴露到了比较靠近战场的位置,或许可以借用温盖特的特遣队或者特别空勤团来消灭他。 除了主要行动方向,三人组还有一些技术性的讨论,在419大部分艇员休假的时候进行。 讨论包括何种情况下需要摧毁春日丸,以及摧毁它的必要手段,似乎除了用潜水器送一颗核弹下去,并没有其他解决办法。而遥控潜水器的载荷又不足以携带这么重的物品。即使潜水员下去,也无法移动。当然这么做的后果,显然是419再也回不到现代。 另外,三人组还讨论了使用弹道*袭击舰队的技术可行性,由于没有卫星导航,潜艇只能在已知坐标体系内使用,前提条件是找到自己位置。通常只能靠地形测绘可以获得的明显海底地形,或者导航雷达可以清晰探测到的大陆或者岛屿附近,这些都不利于及时发射。而舰队目标的时间敏感性又是一个问题,虽然弹头当量极大,但是要在大洋上摧毁一支前后队形拉出几百公里的舰队,仍然不可能,只能在它们大规模集结的时刻才有效。而且杀伤效能随着距离爆心的距离增加,而迅速衰减。及时在在菲律宾以北袭击运载第一试探的敌人运输船时,也并不是每一艘都立即沉没。其中一艘,甚至坚持到了救援船靠近。对付大舰队,核弹的理论威力和实际杀伤力还有待更谨慎的评估。 当然现在讨论用核武器袭击舰队为时尚早。不过万一穿越者的目的达成,这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项。 *的修复工作一直在进行,但是进展有限,仍然无法越过锁死的射控系统,直接接管这些武器。虽然舒平找到了直接拆下核弹绕过限制的办法,但是使用限制颇多。 419还在休假的时刻。褚亭长这里如同热锅上蚂蚁,除了遏制部队不时发生的抢劫事件,还得于周有福密谋,如何调查从国内运抵的学生兵中暗藏的三青团分子,虽然这一青年组织与特务组织不同,但是政委警告褚亭长要小心这些成员,因为其成员中有大量前复兴社分子。这段时间无人机无法帮助褚亭长侦搜特殊电台信号,但是大致可以确定,他的部队里潜藏着秘密电报源头。当然不大可能,人藏着电台,但是很可能是利用各部队的电台偷偷发出了消息,消息内容始终无法破解。 200师的电台较之国内一个集团军还多出不少,所以没有技术支持,排查异常困难。这件事还只能交给周有福来干,因为他是对褚亭长最忠心的人物,虽然褚亭长也知道,长远看,周有福完全不是同路人,这个人有反动会道门背景,思想落后很难改造。 当然让周有福着手干这些事,另一番用意是省的他闲着参加抢劫活动,目前他必须拉拢部下,所以不能在整肃军纪上太过严厉,所以只能给周有福派些任务,免得他乱来。一旦他撒开手干那些坑蒙拐骗的,绝对比其他人更没分寸。 关于新来的军长人选,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若干消息,目前史迪威与重庆正在扯皮,蒋最先提出的杜聿明是被美方明确否定的,这等于帮了他大忙。 这支200师的老底子,实际上上第5军直属装甲营,并非真正200师,所以杜聿明来比戴安澜都更麻烦,几乎可以立即抢走兵权。 另几个人选,他也打听清楚,汤恩伯在河南民怨沸腾,快待不下去了,有可能来。但是美方不喜欢这样的人物;桂永清兰封战役后一直头赋闲,当了几年空头的驻德武官,也是候选人,美方目前不置可否。最后一位是郑洞国,目前排序靠后,但是如果从历史上看,可能性反倒是极大,因为这是美方可能接受的人物——远离政治的职业军人。对于褚亭长来说,这种有实战能力将领,较之桂永清支流,更难架空。所以他得想好万全之策,最坏打算就是把他干掉,但是如果不是战时,很容易引火烧身,因为很容易想到谁得利最大。 吉大港,200师先遣部队指挥部,徐冲做了3天卡车,风尘仆仆赶来向陶名章报道,为了给这位上司一个好印象,他还带来了一份见面礼。就是他与日军狙击手周旋后,缴获的日军伪装服和*,当日他觉得有用,于是又回到战场,把这个物件从敌人尸体上取下带在身边。他想的确实周到,有一件实物,总比他他图纸上画出来更有说服力,也更加隐蔽。 他判断,这件衣服应该就是日本穿越者参与设计的,除了超越时代的战术思想,还有若干不合理的地方,可见参与设计的人对丛林战以及所需装具的基本需求是知道的,但是整体还停留在泛泛水平上,像是一般爱好者。 他将这件东西摆放在桌子上,陶名章远远瞄了一眼,就转过身去,显然对这件东西不以为然,他跟褚亭长打仗久了,对大炮和侦察格外看重,对坦克伪装也有些心得,但是对这些单兵使用的装具不太看重。他觉得头上顶上草就能很好对空隐蔽,何必全身都搞成一团乱麻。 “下士,我知道你急于表现,这很好。但是你带来的这个东西,我觉得没太大作用,要是有用,怎么被打死的是他,不是你?” 陶名章近乎诡辩地表达了自己对这件绑满破布的伪装服的不屑。 “那是他的手,还有*没有伪装好,暴露了他。” 徐冲说着又将肩上背着的那支那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递给陶名章。陶名章接过,敷衍地举起看了看。 “怎么把个战防炮瞄准镜装上面了?有用吗?” “当然,如果一对一对抗,显然有这个玩意儿的,比普通瞄具的会占上风。一般步枪,很难击中200米外目标,这支就不同。” “我听说,那天你用了美国人*,结果还是你把他干掉了?” 徐冲不算能言会辩,一时无言以对。 “你既是师座推荐,我自然会让你去侦察连带兵,但是要和斯利姆的人组建联合侦察营,总不能不能让英国人看笑话。按说你也是缅北退过来老兵,自然知道现代战争打的是飞机大炮,在步枪上装个镜子?”陶名章掂了掂那杆枪,“有些异想天开啊。” “狙击战术,早在一战各国就都有了,对压制步兵有极大作用,绝非异想天开。” “哦,你还知道一战?读过几年书啊?” “读过两年中学,没有毕业,”徐冲说道,这个人物背景这是在419上就决定的,他当然不能在陶名章这个大学肄业面前显摆自己完成了军校本科学业。 “猎户人家能上到中学,在我中华民国已然不多啊,我部没有出身偏见,我这个团长,最初也是税警中尉连副,其实褚师长也是搞翻译的中尉出身,”他背着手转向地图,“不过,千万不能放弃学习,自暴自弃,就跟我师某些团长那样。来,把袖子捋起我看看。” 徐冲不知何意,捋起袖子。 “好,没有纹身就好。我知道你们云贵来的兵,多有帮派,本人治军最恨那些个会道门分子在下面搞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报告,”外面卫兵喊了一声,“温盖特上校来了。” “有请。”陶名章转向徐冲,“侦察连长刚刚牺牲,他是好样的,现在你去顶他的缺,记住只是临时职务和军衔,将来,要当正式陆军上尉,该完成的学业还是要完成。”他说着拍了拍徐冲肩头。 “是。” 徐冲转身,与带着奔尼帽的大胡子温盖特一个对脸,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陶,缅北一别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温盖特走过来与陶名章握了握手。 “如今要重新进攻缅北,自然少不了你我鼎力合作。” 温盖特没有回话,他的注意力被桌子上那件伪装服吸引过去了。 “我的天,这就是日本人新配发的伪装服?我的人吃够了它的苦头,一直没有弄到实物。”他抓在手里仔细看了起来。 “哦,是的,我手下刚缴获的。我觉得日本人有些糊涂了,把个乞丐穿的东西拿来打仗。” “不不不,这个东西很有用,我的人说是用树叶做的,看起来显然不是。” 他说着将伪装服穿到身上,还挺麻烦的。 “哦,还真有用?” “走,到外面树林里去试试。” 温盖特是个急性子,立即拉着陶名章到外面一片灌木林立,他试着穿上这件衣服躲藏起来,然后喊了一嗓子,让远处陶名章来找他。陶名章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温盖特喊,向着声音方向过去,却找不到人了。 “我在这。” 温盖特从陶名章站立位置十米外站起,着实吓了陶名章一跳,他第一感觉是一颗树活了过来。 “你的人是怎么与这名日军交手时获胜的?” “他说,手和*没有伪装好,漏出了破绽。” “嗯,说道点子上了,是个行家。” ------------ 583 师座不能 陶名章听闻温盖特刺眼,暗吃了一惊,他觉得军人首重军容,穿这么一件出去成何体统,这个温盖特好歹是个上校,怎么和那个乡下来的徐下士这么合拍。 温盖特抓起这件东西竟然爱不释手,穿着这件邋里邋遢的乞丐服直接又回了指挥部,也肯脱下来,似乎还想随时找个地方表演隐形。要不是陶名章陪在身边,附近巡逻卫兵随时可能给他一枪,倒不是误以为是日本人混进来,而是把他当成什么成了精的树妖。 两人重新回到地图前,英国上校还在摆弄自己衣服,似乎不打算还给陶名章了。 “你喜欢就留着吧。” “那太好了,我迫不及待想给突击队制作这些衣服。你真的不想也制作几件,我们在印度的被服厂也可以为你们生产一些。” “不,我的人说,还有一些问题需要改进,比如重量还有便携性。” “就是那位缴获它的士兵?” “是的。”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需要他的改进意见。”温盖特急的喊起来。 “既如此,我会派他来见你的,现在……我们先看一看敌人的态势吧,”他立即答应了派徐冲去见上校,好摆脱这个傻乎乎的话题,“现在看起来,敌人会放弃吉大港。” “一定的。我们的潜艇和飞机在最近一个月,击沉了他们这条航线上60%的货船,也就是说,他们要从这里运走35000名日军,最多只有一万五千人能活着回去,他们的海军正在太平洋寻找美国人,根本顾及不到这里,至于第5飞行师团我们新到喷火战斗机和沿岸部署的雷达,可以很好地教训他们,情报表明,第5飞行师团在加尔各答战役期间,损失了65%的战斗机和80%的轰炸机,目前他们已经很少出动了。我担心他们的指挥官已经切腹了,这样莽撞的指挥官,其实正是我们需要的。” “我们褚师座也是如此判断的,他认为在加尔各答丢失后,他们不大可能在后勤断绝的情况下,继续防御吉大港。最合理的办法是从陆上逃走。” “我们的兵力不足,所以先放他们出城,然后沿途不断袭击他们。”温盖特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只橘子摆弄起来。 “但是随着我们进入缅甸,你们的飞机就会距离机场越来越远,而日本人距离他们的前线反而会越来越近。这样我们的优势,也会变成日本人的。” 限于英语能力,他无法表达类似于此消彼长的意思,解释有些费劲。 “相信我,当我们进攻时,不会有什么前线机场。”温盖特自信说道,然后一口咬下那只没有剥皮的橘子。 “关于阻击,你有没有具体办法” “首先要袭击他们的辎重部队,然后是工兵,你我都在缅北的深山里,被追击和堵截过,我相信你很清楚,失去粮食和修造桥梁的能力意味着什么,这些苦头,要让日本人好好尝尝。” 实兑,日本陆军第15军指挥部。 木村兵太郎正在主持紧急军事会议,截止今天,他必须讨论出一套解救东印度部队的方案出来,他恨死了给他出了立即进攻印度主意的辻政信,这会儿辻参谋正陪坐下首。 “诸位,海军果然背叛了诺言,雾岛号战舰居然逃走了。”木村紧握军刀说道。下面立即骚动起来。 “将军,只要海军派更多驱逐舰来,把附近的英国潜艇赶走。我们的运输船仍然可以在晚上,把吉大港的士兵撤回来。实兑到吉大港航线很短,2天也就到了。”一名参谋进言道。 “我正是担心航线短,这样潜伏在海上的敌人潜艇,可以埋伏在航线撒花姑娘,肆意袭击我们的军队,让海军派更多的驱逐舰来,也不现实,恐怕至少是半个月以后。而且这两天,英国人出动了大量轰炸机,袭击吉大港的港口设施,每次都恰好是我们船只到港的时刻,前后已经有4万吨的宝贵货船被击沉了,我不能想象,装满士兵的船只出港时,被敌人击沉。” “将军说的对,陆军应该自己在陆地上,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飘荡在海上听天由命。” “那么,就趁着还有十几天的粮食弹药,先撤出来吧。不能拖延到褚亭长的主力过河,那样可能会有麻烦。” 木村已然对褚亭长大有忌惮,制定计划时,200师的赫赫军威也已经成为影响决策的重要的参考。 419虽然暂时离开了战场,但是并未停止对盟军的支援,秦小苏截获到了日军实兑港货船的出动船期,但是其中有很多以假示真的东西,显然是日军也感受到了有人一直在监听自己的通讯;不过,秦小苏必须同时监听日军驱逐舰出港的护航的调度,日本海陆军之间的配合,并不深入,也不包含保密方面的协调,所以陆军保密的东西,海军那里随时就漏了。 通过两方面信息的收集和对照,很容易得出具体货船的出航和到港时间,当然也难免有错误的,无非是让英国飞机白跑一趟。 这样的情报收集和分析能力,英国人还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必须由秦小苏假扮粗心的日本人报务员,将完整情报故意暴露给他们。秦小苏早就知道,盟军开始关注他的假冒15军直属通讯大队的这部适度加密的电台。并且有了一个专门监听的川崎小组,川崎是英国人随便给报务员起的名字。当然,在秦小苏看起来,双方在保密通讯方面都有各自问题,但是英国人显然已经入门,比日本人强了几个档次。 靠着秦小苏转发的日军机密,英国掌握了日军货船的大致航线,白天时,由航线上的潜艇进行伏击,夜间则通过携带照明弹的轰炸机,对刚到港口正在进行装卸的敌船实施轰炸。当然日军在港口附近部署太多探照灯,反而帮了英国人不少忙,如果不是这些探照灯阵地,大部分轰炸机未必能找到吉大港。 攻击起到了作用,日本人计算了货船的损失,根本不敢用这样的代价,运送两个师团的日军。 就在日本人忌惮褚亭长大军可能过恒河,攻击吉大港的同时,200师根本就没有过河的计划,褚亭长知道419需要修整一段时间,所以他很容易通过夜观天象,得出出兵不吉的结论。事实上,现在他还有比消灭日本人更重要,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这些天他都在与各路军官“谈心”,以求最大把握赶走新来的军长,最新消息,来的人正是郑洞国,因为战功卓著,又是职业军人,美国人也只是勉强同意。 褚亭长与周有福谋划这件事无数次,模拟攻防也有几次,得出的结论是,郑洞国既是悍将,必然自尊心极强,所以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下不了台,这样他就不死死乞白赖留下。这样,老蒋应该意识到第5军上下一心,只认褚亭长一个人,长远看当然会有很大害处,不过短期内他应该识相把手缩回去。 把陶名章派去支援孙立人,其实是周有福的想法,他认为陶名章一介书呆子,满脑子主义,没有道义,万一在大伙儿给新军长施压的过程中,故作清高,说一些泄气的怪坏,必然会坏了大事。褚亭长知道周有福挑拨之意,但是这种可能也确实存在,手下这些人他最器重陶名章,最难预料的也是陶名章。 正式人事任命一到,他就下令工兵先停了关帝庙修建,开始在机场附近搭建阅兵台,抽调部队操练正步,坦克部队也停止修整,进行队列练习,目的当然是在新军长到任时展现一下军容,表面上巴结上官的功夫必须做足,坏人让周有福去做就行了。另外,在这样炎热的气候下操练部队,也是他整个计划的一部分,这一点,连周有福也没参透。 士兵们刚刚打了胜仗,都盼着修整,美国人在城外建起了电影院,华商接管了城里赌场和妓院也重新开张,不料突然收到命令说是休假取消,即日起必须练习队列,为了体现军容,凉鞋不许穿,改穿皮鞋。众人激愤之余一打听,说是上面派来一个军长,非要看大家操练。 加尔各答的8月,地表温度超过40度,站着都冒汗。即使打仗,也都挑清晨和晚上,现在倒好,中午练习队列正步。如褚亭长所料,这种操蛋事果然在部队里一下子翻腾起来,都说上面派人来摘桃子,架空褚师座,看来这个新军长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新来乍到,就要折腾大家,一下子群情激奋,各种怪话都有了。赵小力替陶名章收集下面的不满言论,看起来郑洞国人还没到,已经被架到火山口了。 果然操了两日,就有不少士兵中暑,大部分是坦克兵,在这样的气候下转在不通风的铁罐子里谁受得了。 褚亭长听闻此事,大惊失色,立即带着自己熬的绿豆汤赶到医院。 医院里众人正怨声载道,门口有人喊了一嗓子:褚师座来看望大家了。 不能众人起立,褚亭长已经到了门口,示意大家不必敬礼,各忙各的。他走进医院,亲自端茶送汤,嘘寒问暖。众人动情,纷纷落下泪了,不少人围拢过来,想要一诉委屈。 赵小力眼见火候到了,突然在人群后面大喊一声:“褚师座不能走。” “什么,师座要走?”人群一下子炸了锅。 ------------ 584 新任军长 褚亭长做出手势努力安抚四周士兵,怎奈人多嘴杂,群情激奋,一时间闹哄哄无法控制。赵小力又从后面悄悄挤过人群,到了褚亭长边上,高喊肃静,才渐渐止住喊叫声。 褚亭长见安静下来,突然长叹一声:“弟兄们,昨夜我夜观天象,见西方七宿白虎星闪耀,北天紫薇黯淡无光,可见是强宾压主之相,你我兄弟缘分恐怕要断绝……”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谁来也不行,” “对,如今刚灭了敌人锐气,怎么又要十二道金牌夺兵权的戏码?咱们决不答应……” 众人受了挑动,又开始大呼小叫,毕竟都是有知识的学生兵,很联系历史,如果都是文盲,褚亭长这套手法未必管用。这边赵小力再次拿捏火候,见时机又到了,再次隐入人群,然后振臂一呼: “白虎凶星到底是谁?” “还能有谁,一定新来的那个军长。重庆派来夺权的。” “对,一定是他,想要摘桃子,挤走师座,关老爷也不会答应。” 眼看群情激奋,火点着了,外面卫兵涌进来挤开人群,把褚亭长架了出去。褚亭长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就很清楚,不管重庆派谁来也不成了,别说郑洞国,蒋介石亲自来恐怕也不管用了。这支部队的核心成员,目前牢牢地团结在自己周围,任谁也改变不了。唯一的变数在于国内来的那些掺了沙子的新兵连,他得想办法把里面的三青团分子给找出来。当然三青团与国民党也不是同心同德,未必不能争取过来。 吉大港前线。温盖特将徐冲找来,原想仔细向他讨教那件伪装服的问题,不料徐冲还带了改进图样,他将那件靠堆砌而成的伪装服给重新设计了,去掉不必要累赘,重量能降低三分之一,而且改善了透气性,穿戴也更加容易,可以独自穿上,无需旁人帮忙。温盖特发现自己遇到了人才。 “徐,这是你想出来的?”他通过翻译问道。 “不错,我母亲家是裁缝,自幼耳濡目染,能画图样,也能裁剪。”他真心不喜欢林秀轩设定的这个人物身份。 “太好了,我这就交给被服厂去做样品。对了,我听说你们长官,正要派你与我军合作。” “是。” “我正打算夜里袭击敌人在戈尔诺普利河上的浮桥,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不妥。”徐冲说完,耐心等翻译回话,他尽量把话说的简短,避免翻译词不达意,事实上他听得懂英语,只是林秀轩不但设定了中学辍学的身份,不适合开口说洋文。 “说说你的看法。” “敌人兵力强大,这一带都是平原,”他走到地图前,“而且入海口附近有几艘敌人驱逐舰游弋,随时会进入河口进行炮火支援。我不建议攻击吉大港附近的任何一个据点。” “你知道敌人有军舰?” “我来时,从陶团座那里大致了解的情况。” “不错,充分收集情报是职业军人的素养,这就是你反对袭击浮桥的全部理由。” “不全是,我认为,浮桥本身就不是理想的目标。常规桥梁,只需炸毁一截,短时间很难恢复,浮桥本来就是敌人抢夺民船拼接而成,即使摧毁一部分,工兵修修补补铺上木板,马上就可以恢复。我不知道袭击这样的目标,有什么价值。” “是的是的。”温盖特没有太多英国人死不认错的毛病,他不断点头,觉得徐冲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你有什么建议?” “我认为,吉大港附近据点都有重兵防御,不适合进攻,”他走随手拿起一支铅笔,在吉大港以东40公里处做了一个记号,“如果从戈尔诺普利河上游,悄悄渡河,然后向南行动到深远地带,那里将是敌人还来不及防御的软肋,我预料,他们的工兵和器材应该已经到达,并且在那里施工道路了,如果我们重点打击这些非作战部队,破坏器材。势必能达到困死敌人的战略性目的。” “你的深远地带,是指多远?” “第一阶段,前出60至120公里范围,第二阶段,可以到达更加深入的地带,大约150公里以上的区域,靠近印缅边界,这样始终远离敌人主力,在他们最难触及的区域袭击他们。” 他的计划很奇怪,第二阶段,比第一阶段跑的更远,而不是打一下就回来。几乎说到了温盖特心中一直在谋划,但是还不及实践的那套新战术。 “这样一来,物资保障很成问题,得多带马匹了。” “这一带山地,骡子比马更适合。出击人数不宜太多,弹药基数要大,争取打三到四仗。” “徐,你能不能留下,与我的参谋人员制定这个计划?我希望越快越好。”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徐冲心想,终于可以施展一下了,平时参与419的行动,都只是狙击手角色,实际上他本身具备指挥排一级部队的经验,也有指挥更大规模部队的能力。在他看来本时代的很多用兵方式都过于保守,参谋部过多的以兵力对比来决定战役发起的可行性,而不是综合因素,参谋通常不考虑,地形或者信息的因素可能比双方机枪对比,更具决定性。 徐冲在当天下午就提交了计划,计划十分简洁,偷偷从上游渡河,然后行动到敌人前方,他预测敌人工兵正在修通一条越过群山,去往缅甸中部的道路(这当然是419监听到的),所以袭击这些部队,远比袭击一道重兵防守的,又很容易修复的浮桥来的有意义。 至于物资,他的计划里只涉及专门的辎重部队,他知道温盖特还有空投的方式,不过这件事不适合由他来提及,免得与身份不相适合。来时,副艇长特意关照他:不要太招摇,显得什么都懂。 温盖特立即就批准了这份计划,他很喜欢不设定具体目标这一点,在他的印象里,凡是参谋部在情报不充分情况下,强行策划的进攻,都没有好收场。 计划投入两个精锐英缅连一个中国连,另有一个由300头骡子组成的辎重营,用来驮运物资。这些骡子其实很麻烦,脾气不好还很容易被空中侦察发现,但是仍然比空投要可靠些,他在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带上骡子。 傍晚时分,一支侦察小队,就偷偷运动到戈尔诺普利河上游调查水文情况,他们发现河面很宽,水流不湍急,确实可以泅渡。日军汽艇大约70至90分钟经过一次,没有发现咸水鳄,要是有这些东西,骡马会被吓坏不敢过河。 黎明时,三个连都已经就位。不远处,孙立人和斯利姆展开了吉大港外围的拔点作战,日本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了。 徐冲指挥的这个连,是褚亭长反攻缅北设想中,旅一级丛林突击部队的种子,都是各部队挑选出来的。他们等着日军巡逻汽艇一过,就迅速使用橡皮艇渡河。随后英缅连紧跟着,三个连迅速过去,辎重部队,又等了一小时才慢慢过了河,然后隐入丛林里。一切还算顺利,只丢失了几只骡子,没有人员伤亡。 迎接他们的是暗无天日的丛林行军,这次行动,419能给予的支援不多,只知道一个道路施工计划。但是徐冲有把握凭借自己的经验,指导这次攻击获得胜利。按照敌人的修路计划,缅甸境内的日军上星期已经开始抢修道路,吉大港这边三天前才动起来,如果路修成了倒是一个后患,不过山高水远,蚂蟥肆虐哪儿那么容易。他要做的,就是在深山老林里,找到那些筋疲力尽的日本部队,狠狠的敲打他们。 加尔各答郊外机场上空,一架运输机缓缓盘旋。 新任军长郑洞国,带着一个很精简的参谋班子,前来赴任。他已经在丁苏吉亚与史迪威见过面,美国人表示会支持他管理好一个美械军,他们不想管中国人的人事问题,但是底线是不要干扰反攻,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他知道,远征军到了印度打了几个胜仗,把强悍的18师团也吃掉了,这里弹药和空中支援几乎没有限制,远比国内的窝囊情况好很多。事实上,他盼着见到褚亭长,看看这位奇人到底是怎么个三头六臂,怎么把委座都惊着了。 他来时委座亲自设宴送行,夫人作陪。席间提及委座的担忧,其一是褚亭长与孙立人有嫌隙,加尔各答作战互不支援,电报晚来恶语中伤等情况。所以要他设法消弭褚孙二人分歧。委座提及的第二点,是200师风气不正,褚亭长大搞迷信活动,搞的乌烟瘴气,需要控制。 郑洞国何其聪明,知道委座所担心的,其实是褚和孙二人有朝一日不听调遣,此二人都不是黄埔出身,廖耀湘又受此二人排挤,所以必须由一个靠得住的人来主持整个局面,就在美国人眼皮底下,抓住这里最精锐的几万人,要不然国内不断向这里派遣兵员,结果这里的军官不听调度,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他从窗户向下俯瞰,看到港口边上,到处断垣残壁,只有一处工地显得热闹。一座中式庙宇已经初具规模。来时,委座专门提了关帝庙的事,说褚亭长此人绝不简单,他的那套迷信会道门手段,看似鼓舞士气,其实模糊官兵归属,起到很坏作用。甚至于,200师胜利的消息传到国内,民众也大受蛊惑,竟然有人认为打胜仗靠的是关公,甚至有了:“弃佛弃道投耶稣,从南到北吃败仗。”这样用心叵测的童谣,而且据传,有人正在借着这股风气,偷偷篡改推背图,企图此重伤党国。 ------------ 585 阅兵 蒋介石未必能从历史的高度看出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褚亭长这支东拼西凑部队里暗藏某种威胁,这支部队是如此的陌生,它的成员来自各路远征军,却既不同于军阀部队,也不同于黄埔嫡系,眼看着它却生机勃勃,无往不胜,确实不得不防。 所以委座要求郑洞国到了200师,慢慢把这一套让人不安的军营文化改造掉,然后通过一系列人事变更,再把兵权抓到手,以免美国人掺沙子;但是他犯了一个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的阴谋,低估了褚亭长的抵抗能力,禇师座是很容易站在历史高度洞悉阴谋的,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温水煮死的青蛙。 郑洞国专机刚刚挺稳,就看到一溜轿车风驰电掣般驶来,第一辆劳斯莱斯是维维尔提供的,因为200师在一系列战斗中尽到了盟友的义务。褚亭长站在第一辆敞篷车的副驾驶席上,显得格外突出。 郑洞国走下飞机时,眼见那名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跳下车,上前迎接,身后几辆车上载着200师目前的主要军官,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可见物是人非;该部队目前的主要指挥官,全都是一些基层军官提拔起来的,几乎没有黄埔十五期上前的军官,几名主要军官甚至都不是黄埔的,这恰恰是委座忌讳的地方。 “200师代师长褚亭长前来迎接军座。” 褚亭长上前毕恭毕敬地敬礼,他已经谋划好一切,此刻胸有成竹。 “褚副师座果然年轻有为。杜军长数次来信提倒你,称你为无师自通的奇才,也是我国军,精通机械化战争第一人。” 郑洞国伸出手来与他握手。 “承蒙杜军长夸奖,褚谋哪里敢当,都是弟兄们用命。” 褚亭长与新军长互相吹捧客套几句,将新来的军长迎接到车上,然后径直驶向检阅台。他在跑道边搭建了一个木头台子表面上为了阅兵,还有一层用意是为了让丢失了黄金,疑神疑鬼的维维尔看到自己一直忙着,这样才能显示出心怀坦荡的样子,可苦了下面兄弟,这么热的气候下,还得练习正步。这支部队来路杂七杂八,很多正步踢法不一样。强拧来不及了,就分成了十几个方阵,各自走各自的。最后一个直属侦察连,交给了马强来训练,也不指望3天时间他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反正就是走过过场,让这里军官熟悉马强的存在。他与林秀轩分析了马强留在此处的好处,如果日本谍报机关获悉马强在这里,那么就坐实了他与马强都是重庆的人,很多事情反而容易蒙混过去。下一步419将要重新回东海,马强显然不太适合敌占区的潜伏行动,不如留在这里配合200师的教学。 郑洞国见褚亭长殷勤,完全不知其中算计,他乐呵呵上了检阅台,当仁不让做了中间座位。阅兵总指挥周有福在下面一声令下,军乐队排列成8X6的队列,演奏着《忠勇进行曲》从前面走过,由于管弦乐器不足,队伍最后一排用的是唢呐,听着挺热闹的。 军乐队走过检阅台,就站到检阅台边上,继续演奏《国父纪念歌》和《大刀进行曲》,这支乐队会的曲目不多,军乐演奏完,还有百鸟朝凤等曲目。 紧跟而来的,是隆隆驶过的坦克方阵。褚亭长派出了两个连的斯图尔特来给自己长脸。坦克后面是半履带车和骑兵,骑兵过后,剩下的全部为步兵方阵。有一些会走鹅步的排在前面,正步较差的就扛着重机枪列队走个过场。主要还是为了给新军长看看整齐的军容和新式装备。 郑洞国兴致盎然坐在主位上,感觉这支军队气势上确实与其他部队大大不同,士兵明显比国内士兵要状壮,而且每个人都恶狠狠瞪着自己,显得杀气腾腾。 “亭长,果然是虎狼之师,各个如狼似虎。好,好!” “弟兄们听说军座要来,都憋着劲要表现一番。”褚亭长赶紧支应。倒是郑洞国带来的参谋人员发现哪里不对劲,怎么气势汹汹,都更像是对着仇人。 “这些美式机械化,得耗费不少燃油吧?” “每次大规模行动,至少要准备十五万加仑燃料。要不然,万万不可轻言进攻。” “我的老天,真是耗费惊人啊。” “即使有这15万加仑,也只能支持一两个星期,不过所幸,英军在这一带有汽油管道,可以直接送至后方兵站。” “军队伙食如何?” “哦,伙食军服都按英军标准,略低于美国人。每日有罐头肉类,新鲜蔬菜、牛奶、谷物、茶叶,军官配给啤酒香烟。” “果然是养人啊?今年国内饥荒,日本人又攻的紧,国内主力部队,每天十六两大米几钱盐,也很困难啊。” “待会儿我陪同军座去野战食堂参观,那美国人的机械真是登峰造极,绝对叹为观止,只瞧见一头猪从这里赶紧去,不消一刻,从那里香肠就出来了。”褚亭长满嘴跑火车,哄的郑洞国惊愕不已。 “呵呵,如有这样10个师何愁缅甸不克啊。” “军座,不消十个师,有我第5军三个师扫平缅甸足矣。” “嗯,有此雄心,我心甚慰啊。” 正说着最后一个方阵走过,正是师部直属侦察部队,他们手持打开刺刀的步枪走过检阅台,突然正步劈枪。郑洞国和褚亭长一起大吃一惊,褚亭长心想,这个马强一点儿历史常识都没有,还真是会搞事。 “这正步走的极好,”郑洞国点头,“一气呵成,气势逼人,好,好。” 其实只练了几天,走的并不太整齐,但是郑洞国没见识过这样劈枪的,只感觉颇为威武。 “军座,弟兄们走完了,我们这就去指挥部,我已召集了营以上军官听后军座训示。”他说着将花名册递过去。 “嗯,我也正好认识认识大家。” 吉大港东南森林中,徐冲带领他的连队正在漆黑一片的原始森林里慢慢行军,这些人都是缅北打过的老油子,丛林战经验倒是不缺,但是日军也是在缅北和新几内亚打出来的王牌,尤其第二师团,在新几内亚与澳军刺刀见红,打出了威风,所以丛林战技巧绝不会落到下风。 徐冲走在队伍最前面,不时蹲下观察四周痕迹,日军用砍刀劈开原始森林,驱赶着马匹向前,不时可以看到倒毙的马匹丢弃在路边,说明路走对了。他估计前面是一个大队的日本工兵,正在试图开辟简易公路。战机很快就会成熟,他准备不等后面磨磨蹭蹭英国人,以一连对敌人一大队进行先行攻击。 远远听到几次爆炸声,部队有些慌乱,徐冲传达命令让大家不要紧张,是日本人用矿山*开山。虽然419无法提供即时空中侦察,但是他手上握着比温盖特和日本人都要精确得多的地图,3个月前,小分队在缅北行动时,无人机就行进过测绘,前些天又补充进行了测绘,更新及时,时效性非常强。可以看到前面有一条50米宽的河,那是横亘在日本人眼前的大敌。他们的目标势必是先修桥,然后才决定,是否在丛林里开辟道路。 他预计到日本人会选择河流最狭窄处架桥,于是非常有针对性地派出侦察兵前往侦察,自己带领部队紧跟其后,果然很快得到了与预判一致的报告,敌人正在河畔砍树,准备修建桥梁,大概由于下面河水湍急,日本异想天开,要在两岸修建一座铁索桥。 徐冲从1公里外山头观察,发现大桥已经初具规模,两边铁索已经连接,几十名日军正爬在铁索上铺设木板,看上去险象环生。 公平第说,在时间如此紧张,材料短缺的情况下能抢造出这样规模的桥,可称作人类工程奇迹。他让部队暂时休息,等待更多的日军爬上铁索布设木板时再下手。这样可以一次消灭更多的敌人有生力量和造桥器材。 他的指挥部一直抵近到距离敌人工地不到300米的地方进行准备,可以看到工地上,日军工程师对着施工图指指点点,这些日本工程人员并不难认,带着盔式帽穿着大白领子的衬衫,带着经纬仪和地图包,没有人认错人的道理。 他还来不及训练手下狙击手,目前他挑出的十位有资质的冷枪好手,稍微指点了一下,也没有准备专业武器。用普通步枪射击,距离不能超过200米,要不然命中率接近0,实际上对这些人而言,最佳的距离是75至120米。配发的,是挑选过的,比较准的美制斯普林菲尔德步枪。 他要求部队远离周有福自创的那一套远距离射杀要领,他翻了翻周用亲自刻蜡纸,然后油印的狙击教材,几乎吐血,太多自以为是莫名其妙的地方,比如要求迅速射击弥补精度,他建议部队用影77或者机枪和*来执行此类任务。 他完成了部署,将大约两个班的精确射手撒下去,要求占领敌人工地附近射界良好制高点,考虑到敌人不是作战部队,这样大规模使用冷枪的战术,完全可行。一旦敌人被冷枪压住住,可以预料他们就会四处乱跑,这样即使躲过正面,也会暴露出侧面,总之就是就是顾头顾不了腚。 他将侦察到的所有8挺轻机枪都在地图上标识出来,提醒这些才是最优先目标。然后他有用对讲机,部署迫击炮和.55口径反坦克枪(作为支援火力)。 ------------ 586 立威 徐冲要求重火力小组,第一时间打到桥头铁索附近敌人堆积的矿山*上。这样就有很大机会炸断铁索,将攀爬在铁索上施工的几十名敌人一起报销。 这场战斗没有失败的可能性,因为大部分日本人没有武器,日军的武器短缺导致很多非战斗兵员只配发刺刀。这与武装到牙齿的中国部队不同。当然另一点不同,是徐冲的这支老油子部队里大部分人都有手表(主要是打扫战场时“收集”来的),在通讯设备还无法装备到单兵的时代,统一行动时间的意义重大,特种行动往往各分队,按约定时间暗中行动,不能靠信号弹来协调进攻。 部署完一切,他自己后撤到较远的距离上,准备打响后射杀重要目标。他使用缴获的日军*,装备2.5倍瞄准镜,可以在200至300米实施有效狙击,在这个距离上,没有什么敌人能威胁到他,所以他也可以较少更换阵地,以增加射杀机会。 约定的时间一到,各个分队各自展开行动,四周乱枪响起。日军工兵毫无思想装备,这一整天他们已经被激流吞噬了11个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根本没预料到这里还能遇上敌人。当然,深山老林也确实让他们有些轻敌,日军上级总是给士兵灌输一种思想,越是艰苦的环境,越是陆军的盟友,因为敌人在吃苦上远远不如日军。但是他们遭遇的这支中国军队,大多是云贵山民,论吃苦一点儿不差,而且远比日军适应山地地形。 就是这些了不起的士兵,愣是在没有骡马的情况下,扛着迫击炮和反器材枪,在林间穿行,将依赖马匹而行动受限的英军远远甩在后面。这些努力是有回报的,战争打响后,.55反器材枪发射的第一发子弹,就引爆了日军堆积在桥边的*。 日军对这种钝感*的处置有些草率,竟然简单堆在岸边,事实上这批从重英国人矿山仓库缴获的*已经潮解,有一半的炮眼无法正常起爆,但是这次或许官老爷真的站在中国人身后了,一发曳光弹引爆了整整半吨的*。 刹那间山崩地裂,连接到岸上的铁链被全部炸断,正在咆哮河流上施工的日本人,要么被气浪掀翻到河里,要么抓着铁链,掉落下去,然后被滚滚河水卷走。 附近日军机枪掩体修建极为草率,几乎围绕桥头,他们根本不认为有人可能偷袭,这些机枪据点第一时间被爆炸摧毁不少,四面乱枪打又死了大部分射手。工兵部队大乱,本能地向着来时的路逃,少部分已经利用橡皮舟过河的,很快被炮击炮和机枪打进深林里。 机枪组早就在敌人逃跑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着,6挺美制水冷机枪,用不间断的火力将退路封死,一百多匹乱跑的驮马遭了无妄之灾,被密集火力射杀在丛林里。其余中国军队,呈扇形围住敌人,慢慢扫荡丛林。整个加强连几十支*火力完全压制住敌人。打的敌人鬼哭狼嚎。当然兵力不足,未能围死敌人,徐冲也担心丛林能见度不佳,即使合围,反而容易造成误伤,所以网开一面。重要的是摧毁了敌人的器材,杀死了指挥官。 温盖特部队入夜后才赶到岸边,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一共清点出两百多具日军尸体,还有掉进河里淹死的无法统计。 温盖特完全没料到这支中国军队敢于以一敌四发起进攻,更没料到还打赢了。 温盖特原本打算让中国军队跑前面侦察,没料到一仗把敌人工兵打散了,击毙中佐一人,大尉一人。 还摧毁了一座造了一半的桥梁,另外情报上收获颇丰,缴获了敌人的筑路计划图和时间表。 从敌人地图看,预设了几条逃进缅甸的道路,要么翻山,要么渡河,要么穿越莽林。不知道其他几路有没有进展。 宿营后,他派人将徐冲叫到自己帐篷,谈论下一步计划,他现在很像听听徐冲的建议。 徐冲判断,敌人作战部队会立即赶来扫荡。所以必须避实就虚,兵分两路,先派出一支较小的队伍带着敌人部队在丛林里兜圈子,敌人如果来的兵多,势必坚持不了太久,兵少就死寂吃掉他。另外一支人马,继续寻找敌人工兵和辎重部队,寻歼敌人软肋。 温盖特有些迷糊,徐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这样灵巧的战斗需要情报支持,空中侦察在丛林地区不太起作用。如何避实就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 徐冲自告奋勇,要求带着自己的人带着敌人主力兜圈子,同时收集情报。温盖特将信将疑,只能同意。 与褚亭长不同,他从来就没有太指望419,首先无人机飞不到这里,即使来了,在原始森林覆盖地区,侦察效果也不好;其次电台监听的效果也一直在打折扣,日本人意识到最近的一连串失败可能与电台泄露有关,他们的对应方式很直接,就是减少电台通讯。 不过徐冲对自己过硬的侦察能力很有自信,实际上,他并不需要依赖无人机。 最近几天内,他加强了对日本痕迹的收集,基本掌握了不同日军行动时必然暴露的各种迹象,这使得他可以同时跟踪数支日军部队。第31师团的主力联队,分配了分趾胶鞋,第二师团则穿缴获的澳大利亚凉鞋。31师团工兵炮兵还在穿老式军靴。 辎重部队大车改用了充气轮胎,替换了贴胶皮的轮子,显然是因为占领了东南亚橡胶产;而不同山炮的轮轴距离不同更是显而易见,通过在地面上来留下来的痕迹就可以判断其属于那支部队。总之这里的日军在行军方式、服装、武器上都有很大不同。就马匹而言,日军骑兵使用纯种马,马蹄维护较好。拖拉大炮和辎重的多为民间征发马匹,什么杂七杂八的品种都有,马蹄磨损严重,很容易分辨。所以,对徐冲而言,仅仅依靠侦察兵的基本功,就能搞清楚敌人大致来路。 黎明时,他与温盖特再次分兵,各自向着相反方向而去,双方约定通过电台互通有无。一旦发现小股敌人则自行歼灭,面对较大规模敌军,则再次会和。双方作战区域,保持在30公里内。 温盖特想着碰碰运气,伏击敌人一支非战斗的弱旅,最好能撞见野战医院。第二师团在新几内亚靠刺刀冲锋打出了威名,让他不敢奢望短兵相接中能占太多便宜;不过徐冲的目标要高一些,他想要的是第二师团高级将领的人头,这样对于褚亭长提拔自己比较有利。 加尔各答200师指挥部。郑洞国一大早赶来,准备按花名册点名,这个早上是他建立权威的第一步。他内心,原本来对褚亭长有一些歉意,在党国的文化传承里,军官视部队为个人家业,即使觊觎某人军权,也鲜有如此直白的抢夺。他总觉得委座来这么一手,除了略显些吃相难看,也陷自己于不义。但是昨天到了这里才发现内疚有些多余,因为褚亭长全然不在意有人架空他,他热心接待自己,又是阅兵又是接风,完全没有半点不满,言谈间也屡屡提及自己资历太浅,当这个代理师长也心中不安。可见,褚亭长还是个厚道人,最早跟着二公子混,后来和美国人打交道,始终没有接触真正尔虞我诈的党国文化,所以毫无防人之心。他这样单纯的人,能够混的风生水起,简直是一件奇迹。 他来到指挥部时,发现只有褚亭长一个人到了,其余将领似乎还没到。 褚亭长抓紧时间嘘寒问暖,询问是否要在官邸里多安装一台电扇。有提及,英国人在加尔各答恢复了部分电力,从他们指挥部能弄到冰。是不是派车去弄一些来? 郑洞国对这样的殷勤颇有些受用,却发现时间到了,人来的却稀稀拉拉,他略看了花名册知道营级加上营以上军官有十几人,却只来了一多半,脸上立即有些挂不住了。他十分克制地将花名册拍到了桌子上,一下子震住了下面抽烟闲聊的军官。军官们纷纷识相掐了烟头。 “亭长,这都过了点名时间了,怎么还有不少人没来啊?” “是啊,怎么还有人没来?”褚亭长一脸茫然,“赵小力,怎么回事?” “报告师座,今天上午关帝庙举行开光法会,商会潘会长特意从四川请来了道士……周团长带着他手下的营长们去看热闹了。” “好个老周,今天军座点名不知道啊?”褚亭长做生气状。 “知道是知道,只是这法会实在难得,枪林弹雨里摸爬的行伍人难免迷信,都向沾沾官老爷仙气,所以……” “哦,原来是这样。这倒情有可原,”褚亭长语气和缓了一些,转向郑洞国,“军座,机会倒是难得,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郑洞国发现褚亭长全无立场,如同墙头草一样转来转去,他不知道这样毫无主见,任由下属胡来的性格,是怎么带兵的? “亭长,这样纵容下属,怕是不好吧?”他沉下脸说道。 “军座有所不知,我也想整饬军纪,但是这班兄弟,都跟着我出生入死打过来的,平日我也不舍得教训他们。纪律确实有些废弛。我这就派人去把老周找回来,让他当面给军座赔礼。” “好,我正想会一会这位战功卓著的周团长。”郑洞国点头道,他正想找机会立威,正好拿周有福开刀。 ------------ 587 火山爆发 “赵小力,去把周有福找回来,就说军座要点名。”褚亭长说道。 “不必,”郑洞国起身,“既然周团长觉得关公比长官重要,不如我去会会他。”他说完就往外面走,褚亭长向边上何必胜使了个眼色,何必胜会意,悄悄从后面溜走,去给周有福提个醒。 把陶名章支走,是褚亭长全盘策略中的重要一部分。陶名章未必喜欢新军长,但是他肯定不愿意参与阴谋诡计,留在这里说几句不阴不阳不合时宜的话,多半要坏事,事实上,论忠心,他确实很有所欠缺,就如同周有福说的:满脑子主义,就是没有道义。 何必胜悄悄从帐后出来,骑上快马向关帝庙工地去。目前营级以下的军官应该都在那里。早就有军中传闻,关公像建造时,挖到奇怪石牛,据说这里就是老子西出函谷入天竺化胡传经时锁建寺庙遗址,能够碰上,可见应了天人感应。众人都说,这里的关帝庙必然灵验,于是纷纷相约前来。众人在山门外,就看到巨大檀香木关羽像手持大刀战立在那里,四川青城山请来的道士正在举行开光法会。 周有福带着众低级军官,排好队列,依次进入叩拜,祈求旗开得胜,百战百胜。 叩拜完毕,周有福见正殿内摆着卦摊,一名长须老道坐在桌子后面,就走上前去要求一签。众人于是都围拢过来。 周有福煞有介事摇动签桶,里面掉落一支签。老道捡起只看了一眼,顿时面露难色。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追问。周有福向老道使了个眼色,示意说下去。 “官长,此乃一支下下签。”老道抚须道。 “什么?下下?”众人大惊失色。 “不错,不错,且听我念,”老道摇头晃脑开始念叨起来,“大鹏壮志陷泥沼,长驱东京兵锋挫,奸臣弄权风波起,北伐未捷身先死;嗯,此乃大大的凶兆。” 众人惊恐,这是这座关帝庙建成后求的第一签,竟然会是如此骇人听闻。 “怎么解这签文?” “当年岳飞提兵攻打东京,眼看即可收复中原,却不料奸臣弄权,连发十二道金牌阻其进军,然后再以莫须有的名义,将岳元帅父子害死在风波亭。”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典故谁都知道,而且似乎要应在了百战百胜的褚亭长身上了,现在的200师也是刚刚大获全胜,上面却派来了个不相干的人来接手。听这意思,要是没有奸臣阻挠,褚师座原本应该带着大家杀进东京的。 “不算,不算,再抽一签。” 周有福开始耍赖,老道微微一笑,也不阻拦。周有福报过签桶,又抖落一签。 老道捡起,又是面色难看。众人知道情况不好,竟然无一人敢催问。 “哎,看来天意如此。又是一支下下签,签文乃是赵括掌兵。” “怎么解?” “这是说,赵王用赵括代替廉颇掌兵,赵括熟读兵书,却只会纸上谈兵,结果被秦国大将白起在长平打败,连累数十万将士一同被秦军屠戮。” 这支签更是捅到大伙儿心窝子,听的是汗毛倒竖。前一签的风波亭毕竟还只是岳飞父子蒙难,这赵括一来,可是要累死三军。 众人垂头丧气,跟着周有福到了外面,各个心里一团邪火。即使新军长刚到,还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却已经赚够了厌恶之气。 事实上,周有福求的签上根本没有字,这是他与褚亭长谋划时,褚亭长出的主意,他当时真的惊叹褚师座的才智简直超越了当世,就算诸葛亮在世,怕是也想不出这么恶毒的绝户计。计策要是得逞,等同于让郑洞国得罪200师上上下下所有人,自然没有他继续立足的半点可能性。 对于一般中国军人而言,这种似是而非的签文,确实大有蛊惑之用,毕竟大家都浸淫在中国文化中,相信的无非是些阴阳交替,否极泰来之说,禇师座打了这么多胜仗,其实大部分军官也都担心会有一次大的挫折,从历史角度看天妒英才,小人弄权这种事,也是常见戏码。果然如大家担心的,事情真的来了。 何必胜快马加鞭赶到这里,下了马挤过人群,到了周有福跟前。 “周团长,新来的军长,带着警卫连来抓你了。” “抓我?”周有福故作惊讶状。 “说你违抗军纪,点名不到,要军法从事。还说要推到关帝庙,破除军中迷信,再有战前求神者,一律二十军棍。” 他信口胡诌起来,这伙人早就合谋好,嘴里一句真话没有。正风尘仆仆赶来新军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上。屁股下的火山就要爆发。 “看,他们来了。”何必胜遥手一直,果然,一道烟尘总北面疾驰而来,前面是三辆吉普车,后面跟着七八辆卡车。 “我不连累兄弟,大家快回营,就当早上没有来过。”周有福大义凛然道。 “不行,今天不是你老周一个人的事,这新来的要搞事,不会善罢甘休,干掉了你老周,下一个会是师座,然后就是我们,所以咱们今天绝不能答应他乱来。” 众人情绪一经挑动,全都起来了。 “大家伙儿都听着,这个姓郑的,毕竟是重庆派来的。”周有福继续假意示弱,用心挑动。 “格老子的,重庆派来算老几?老子在重庆那些饭桶指挥下,从来没打赢过一仗。只有跟了禇师座,周团座,才好好教训了日本人,眼看要打上东京,夺了天皇鸟位,他们要是敢来坏事儿,老子就不认他个龟儿子的重庆。” “对,老蒋打仗不行,整人有一套,我们不认他了。” 终于有人喊出了老蒋这两个字,眼看火候不是刚好,而是过了,好像要失控,周有福赶紧止住众人。说话间,那边吉普车到了。郑洞国跳下吉普车,快步过来。这里静悄悄,等着事情发生。 郑洞国穿着一件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棕色军服、下面马裤皮靴,带着圆筒军帽,看着就与这里所有人格格不入。 “哪个是周有福。”他开门见山,就找老周。 “我。” 老周站出人群。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来人,绑了。” 郑军长来时想的很清楚,能否在这个新部队立威,收拾这个周有福是关键所在,如果今天稀里糊涂过去了,奖惩不明,军纪不彰,以后自然也就没人怕他。他也不想做的太过,只打算先当众把不服管的周有福绑了,杀杀他的锐气,然后再轻轻放过,这样反而会让其余人觉得自己绝非武断粗暴的将领,这样恩威并施,有助于快速收拾人心。他想的不可说不周密,但是他并没有预料,与他作对的势力密谋时间远比他要长。褚亭长的车甚至坏在了路上,避免太早出现在这里,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赵小力的警卫连,也不知道新军长说了算还是不算,纷纷回头看赵连长,见他点头,过来两个掐肩头拢二背,要绑周有福。后面低级军官一拥而上,将士兵挡开。 “妈妈的,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来了才一天,说抓人就抓人。” 一名连长侧过身对着郑洞国自顾自骂起来。他是周有福把兄弟,固然周团座打牌耍赖是不得人心,但是行伍里的性格,输钱归输钱,义气归义气。 “你……”郑洞国抬手点指这位连长。 “你什么你,老子机步二营,机枪连连长曹平,要抓,吧我一起抓了吧。” “一起绑了。” “那就把我们一起抓回去。” 几十名军官一起上前,挡住士兵,进而步步紧逼。 警卫连士兵回头,发现赵小力不知何时躲的远远的,他们也都识相,知道神仙打架自己不必太积极,于是闹事军官们进一尺,士兵就退一丈,很快退到郑洞国身后了。 郑军长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但是他知道此时万万不能退却,要不然就失了气势,转眼间他就被军官们围住了。就连他从国内带来的几个参谋都被挡在人群外面。 “我们200师一条心,不容外人来乱搞。” “想架空禇师座,先问问我们。” “重庆想搞事,我们奉陪到底。”又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提到了重庆,这是褚亭长制定全盘计划时最忌惮的部分,他希望控制住火候,只踢走郑洞国不要过分惊动重庆,但是群众一旦发动起来,倒是很难掌握分寸。众人怒火很难不牵连到重庆遥控的蒋委员长。 “你们要造反。”郑洞国拔出手枪来。 “我们只想打日本人,谁跟日本人一条心,我们就跟他没完。”又有人给郑洞国扣了一顶亲日的帽子。这下子彻底破局了。这场褚亭长策划的闹剧,只用了一早上,就让几乎所有200师的军官站到了新军长的对立面,势必要让重庆收回成命了。 褚亭长汽车姗姗来迟,他远远看到这里要失控,再晚到,郑洞国可能要挨揍。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挤进人群。 “谁敢碰郑军长,从我身上踩过去。” 他说着拦到众人前面。 众人毕竟买账,纷纷后退。 “谁带头闹的事?”他转向周有福。“我就知道是你,来人,把周团长铐起来,送禁闭室。” 一声令下,警卫部队涌上来,将老周铐住带走了。 褚亭长插着腰怒视众人,众人不敢多说,也回避他的眼神。 “关老爷脚下围攻上官,你们还知道忠孝节悌礼义廉耻吗?” ------------ 588 争夺头功 周有福被带到车上迅速驶离,但是没有去往任何禁闭室,而是直接送他回了自己的部队。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人,只有周有福和褚亭长,他是这出闹剧的红脸演员。何必胜和赵小力各知道一些细节,比如:抓老周就是做做样子。 郑洞国在关帝庙门口大大讨了个没趣,在褚亭长保护下,才算没丢更大的人。 他气呼呼坐车离开,一路上寻思着该怎么办?车回到临时官邸时,他大致想明白了整件事。那个胆大妄为的周有福今天是故意来给自己难堪的,显然也是为了给褚亭长压力,他串通了不少低级军官,显然能量极大。如果由着他胡来,党国精锐很快就不知道姓谁的姓了。褚亭长显然还太年轻,完全不知道严重性,不过好歹没有和那些家伙同流合污。 他在官邸里来回走了几趟,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做这个位置了。倒不是说他治不了周有福,但是现在事情已然搞僵,自己恩威并施的两手都没有奏效。既没有拉到亲信,也没有震慑住散漫的军纪。也即是说,玩脱了。他觉得不能继续拖下去,得立即给重庆去一封电报。 419同步截获了自盟军指挥部(跳过了200师)发出的这封密电。 电文显示,郑洞国请辞第5军军长,他察觉到200师派系错综复杂,山头很多。虽褚亭长军功卓著可压制众人,但是众军官居功自傲,完全不把重庆放在眼里。出现了只认师长不认领袖的苗头。而且将来可能也不认师长了。 如不将部队拆解重新编组成若干营,分散到其余各部队处置,恐怕派谁来也不能节制该部队。 随后,电报文风一转,对褚亭长仍然持一定的肯定,称:虽军官桀骜但是士兵对新式装备掌握良好,在美军指挥部,也听到史迪威对该部无保留褒奖,与美国人打教导这么多年,从未听到他们如此称赞中国军队。但是褚亭长对部属偏爱过头也属实情,查阅该部队惩戒记录以及军事法庭庭审记录,几乎没有严惩先例。前几日,抢劫附近寺庙黄金,大大败坏盟军声韵的案件,有4名周有福部士兵被英国宪兵抓住扭送到200师,也只是罚款了事。只有陶名章部,有一起士兵*案,有三人被判处了死刑,但是仍然被褚亭长轻纵,师部出钱摆平苦主,案犯被发往利多惩戒营参与筑路工作等同无罪开释。 电文最后他给出两个方案,要么拆散该部队,分配给新一军新六军,但是反攻战事在即,恐怕影响战力。第二方案,还是勉强维持现在局面,短期内不要派遣任何将领来接收这个烫手山芋,以免该部军官受惊闹事,还是继续补充兵员,将青年军中可靠分子安插进来。如该部队前线受挫,需主官负责时,可一并解决问题。 褚亭长在一个小时后得到了密电原文,他知道郑洞国已经认栽。电报确实提出了两个建议,但是第一条,把200师*了重新整编,不具可操作性。把部队分配给新38师,蒋就那么信任孙立人?更何况,美国人也不会同意。史迪威最恨的就是重庆把手伸太远,耽误他反攻。 至于第二条就是承认现状,以招抚为主了,毕竟部队还是顶着200师第5军的番号,说起来也毕竟是嫡系。 现在褚亭长心里大致有底,赶紧亲自上门向郑洞国赔罪。到了那里郑洞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双方见面,褚亭长突然掏出手绢,声泪俱下,只说自己带兵无方,竟然闹出这样的乱子,这可如何是好。 郑洞国告诉褚亭长他已经向山峰发去电报,坦诚了现实,自认没本事在此领兵,但是也提醒褚亭长,带兵最终军纪,切不可妇人之仁,赏罚不明。褚亭长唯唯诺诺,还掏出个笔记本煞有介事地记录了个一二三四。他心里想:你走了,老子总算踏实了。 吉大港以南。徐冲正带着一小队人,在丛林里行进。他已经将部下中最善于隐藏的选出带在身边。另外建立了三支通讯队,进行多节点的无线电中继。鉴于丛林多山地带,无线电传播容易受阻,他派出这些通讯小组占领地图上一些毫无军事价值的制高点,作为通讯中继。这样就很好地弥补本时代缺乏卫星和无人机中继通讯的方式。如果没有这一手,他与温盖特隔着30公里的通讯也不大保险。 日军先头部队不时从林间穿过,但是他们队伍较大,行动时总是惊动鸟群,每每提前暴露。徐冲是丛林战老手,非常善于隐藏和追踪,他同时跟踪着数支日军踪迹,寻找最重要的那支。他需要迅速崭露头角,以便将来协助褚亭长控制这支部队。没有军功,在这支部队很难站住脚,所以他就把目标锁定了第2师团师团长丸山政男中将的人头。 419虽然没有起飞无人机,但是一直在协助跟踪敌人电台,即使距离遥远,敌人电台始终会泄露一些信息,但是敌人指挥部始终保持无线电静默。这给徐冲制造了很*烦。 早上到中午,他已经放过了几波敌人,有辎重部队和骑兵、步兵。以他的通讯优势,可以打几个伏击,但是他都没有下手。褚亭长利用赖皮的方式,打了太多神仙仗,小打小闹的胜利,很难入别人眼了。 他预料守株待兔机会太小,必须增加侦察范围。他一上午不是没有收获,就是数次发现了逆大队而行的单个骑兵。 通常日军骑兵大队行进,侦察兵成双出动,而通讯兵总是单独出现。他不能杀人太多,那样会引起敌人警觉,所以得碰碰运气,万一撞见一个带着最新更新地图的家伙,说不定能找到指挥部纵队的位置。 当然也不是无的放矢,他可以从地面马蹄印判断这些骑兵大致去向,以及时间来去一趟的大致间隔,做出判断。 他的一名蹲在树上的士兵看到了远处鸟群起飞,看来是有一名骑兵过来了,还是走30分钟前其他骑兵的老路,看来这条线路往来次数相当频繁。士兵学了几声鸟叫,徐冲会意也爬上了一颗树。 斜跨地图包的骑兵到了跟前,被从树上落下的徐冲,揪住滚落地上时脖子已经被拧断。旁边冲出士兵牵住嘶鸣的敌人战马。 徐冲将敌人尸体拖到附近丛林里时,那边士兵安抚住战马,马匹毕竟智力不高,尥了几下橛子也就安静下来。 这边徐冲查看敌人携带地图。发现地图上有一些行军路线标注,但是没有文字注解。显然敌人为了防备文件落到盟军手里做了充分准备,包括不在地图上做文字注解。他们相信日本兵在落入敌手后,会选择自杀,所以没有标注的地图,盟军也不容易看懂。不过徐冲早有准备,他立即换上日军衣服。 手下士兵发现那日本腌马倒是老实,也不乱跳了。徐冲跨上敌人战马,一溜烟跑了。他随身只在鞍袋里带着电台,腰里别了手枪,完全不会说半句日语(连马强都已经学会了几句)。 虽然所有林秀轩的小组成员全都精专于情报收集,但是他与林秀轩还有不同,他更倾向于野外侦察,而非混进敌人人群里偷听偷看,今天有些勉为其难,不过他知道骑兵的优势可以快速穿越敌人纵队,所以,只要别在敌人跟前掉下来,没有太多开口说话的需要。当然这样快速通过敌人纵队,如何识别是否是指挥部,也需要考验相当的判断能力。 他迅速撞见前面推着大车行进的辎重车队,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目标。他不必将地图打开,靠回忆可以记住一共有五六路行军纵队,按照一般推算,师团部不会在边上,很可能在中间。他快马加鞭越过敌人纵队,马蹄溅起泥水浇了躺在大车上睡觉的辎重兵少尉一身,这家伙爬起来骂骂咧咧,看着骑兵奋蹄离开。 “去司令部传令就了不起啊?也就是个上等兵。” “少尉,这家伙骑马的样子好奇怪啊。怎么使劲打马?” “一看就是北海道来的蛮子。别管他了。” 徐冲迅速催马从敌人几路纵队间穿行,如入无人之境。敌人以为他带着重要军情,纷纷让路。一直到第四路纵队发现规模大了很多,似乎还有野战医院随行,他不敢造次,减慢速度,一名骑兵从自己边上抢过去,他远远跟着,看到有警卫部队拦阻马匹,检查证件。他知道不妙,拨转马头消失在丛林了,敌人的谨慎反而暴露了这里是他们的重要目标所在。 他现在有六成把握这个纵队是第二师团师团部,31师团还留在吉大港,而第二师团主力都过去了,此地正是中间位置。而据419的情报,第二师团指挥部患上痢疾和霍乱的人很多,这是野战医院随行的起因。 他迅速用电台告知中继站,要求立即转发温盖特上校以下消息:“可能发现敌人联队级指挥部行踪。” 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一则还没有进一步验证。二来怕说师团部,吓着温盖特,他们一共才三个加强的连,500来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打击力量。 ------------ 589 迅猛进攻 他绕开敌人主力,等待天黑。此时温盖特部队正在靠拢,不过英国人走的谨慎,还带着太多骡马和重火力(主要是4门3英寸迫击炮和弹药,这是徐冲最需要的火力),显然15公里丛林,一晚上走不完。 敌人这支部队果然有一套,靠着进进出出骑兵送信,完全不用电报通讯,竟然支撑起了指挥。不过这样原始的指挥方式不可能不存在弱点,指挥部很细致难掌握很细致的动态也没有去向的及时反馈,各部队在原始森林里渐渐走乱了,一些师团主力,为了追击蛛丝马迹(主要是英国人留下的)渐渐远离了师团指挥部。徐冲把自己侦察部队分割的乱七八糟,但是这些人带着电台,或躲在山上,或藏在树上,可以十分有效第侦察敌人动向,然后通过完善的电台向中继站发送,再进行汇总供评估。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有一份8个小时前刚更新的地图。 日军一直可以探测到附近的各种通讯和语音呼叫,日军电台在静默状态下不是什么也不做,他们知道附近有中英的游击队在活动,规模可能是两个空降连或许还有一两百人的克钦游击队。 所以丸山师团长决定小心从事,当然在一座大桥被袭击后,他担心的不是自己指挥部会被端掉,他预料敌人游击队还没有那样的好牙口,他担心的是其他几路进军方向被敌人发现,对桥梁和道路进行破坏。所以他一方面控制通讯,不让敌人获悉自己去向,一方面将主力向前压,随时准备粉碎敌人对工兵的袭击。他有些忽视了自己的指挥部有些脱节;徐冲反其道而行,没有袭击前方筑路部队,而是瞄准了他的项上人头。如果得手,他在200师或者将来的第5军,就算站住脚了,这样的功劳能和周有福平起平坐,要不然,褚亭长立即提拔自己就太怪异了。 他一人一骑,不断跟踪敌人部队,更新位置,入夜后敌人在林间空地宿营,大致得到了以下情报:敌人指挥部跟随一个不满员的大队的步兵,另有通讯和辎重部队,两个野战医院和随行伤员,人数大约2000人,但是战斗人员只有一半。 大部分部队没有重武器,但是又一个机枪中队,不过部署很草率,重武器根本没有卸下大车,也没有占据指挥部附近的所有制高点,警戒圈很大,但是巡逻队很少,显然敌人并不防备自己可能被袭击。 入夜后,他将战马拴在野外树上,一个人潜入敌人宿营地进行潜伏,预备白天射杀敌人高官。 尽管没有携带夜视仪,但是他的夜间渗透基本功是419所有人里最好的,即使只是借着月色和一身树叶,仍然轻而易举穿透营地外围防御圈,对敌人武器、马匹数量和指挥部位置进行了进一步核实。 与此同时,英国军队还在不断靠近中。温盖特不断来电询问敌人规模,果然对袭击敌人联队指挥部有些忌惮。他听闻徐冲立下首功破坏一座大桥后,也想拣一个软柿子捏,但是他的主要情报来源是空中侦察和无线电窃听,而空中侦察在这一带密林效果很不好。所以,至今只消灭了几名迷路的日军骑兵。 徐冲给了他一个总要情报,说是有一个脱离战斗部队的连队指挥部,他也只好悻悻而来。敌人一个联队指挥部附近可能还有二三百人,包括辎重中队和其他部队,虽然非战斗人员很多,但是这样的规模是他考虑攻击可行性时的上限。他希望袭击的最理想的目标,是远比自己兵力少的敌人,最好是一次消灭一个小队。这是他反复询问敌人兵力的原因。徐冲可以猜到英国人的怯战,因为温盖特和斯利姆整天都在电台里谈这些战术,谈怎么用三到五倍兵力打日本人。所以他故意隐瞒来的敌人的兵力。要是让他知道敌人又两千人,还不把屎吓出来。 但是徐冲很精确第掌握了敌人的本质,战斗部队,就三个中队,没有一门比掷弹筒更大的炮,英国人的4门3吋炮,十门51毫米迫击炮,大量的自动武器,足够把敌人打出屎来。 黎明时他的部队按照他的部署,开始靠拢。他的精锐潜伏小队,同样轻松穿透了敌人外层警戒,占据了一个有利山头。日军正准备吃饭然后开拔,警戒部队已经开始收缩,完全有恃无恐的样子。 从周边的情况看,最近的敌人步兵大队在15公里外,而且隔着两座山,这意味着敌人很难迅速察觉并赶来支援。当然前提是,必须第一时间歼灭敌人通讯部队,以免他们发报。这件事徐冲交给他的黑枪手们,他要求射击任何看上去像通讯设备的东西,第一枪务必打电台,第二枪打才打附近的人。 清晨,日军部队正在开饭,第2师团指挥部例行开会,他们的警戒圈撒出很远,徐冲一直留在警戒圈内,依靠他神乎其神的伪装。 他爬在树上,可以看到敌人头头脑脑们开会,因为天气炎热,帐篷只支起一个顶。 日军军官们穿着衬衫和短裤,坐在一块黑板前讨论行动,黑板上挂着地图。徐冲距离指挥部大约350米,带着军犬的巡逻队每10分钟从他脚下走过一次。 他颇有兴致地查看敌人的作战部署,用8倍的望远镜大致可以看到敌人部署,当然徐冲更想知道那些人里谁是丸山中将,因为都穿着衬衫并没有军衔标志。必须从年龄神态上判断,不过日军的等级森严,他觉得可以从这方面做出判断。 附近的野战医院开始晒绷带,病号们例行到附近树林里拉稀(无法为这么多肠胃病人提供厕所),野战厨房在不远处升起炊烟,一派远离战争的祥和气氛。 他从背包里取出巨大的摩托罗拉步谈机,为了带着个东西和照相机,他放弃了夜视仪。用徐冲的眼光看,这个东西几乎就是废物,很多时候只能在眼睛能看到的距离上进行通讯,稍微有一些地物遮挡都不行,而且一旦说话,附近日本人电台可能听的更清楚,不过好在他的一个通讯组在身后2公里的小山上,没有遮挡。可以将他的部署,传达到其余部队。 他询问了英国人位置,还在3公里外,只意味着2个小时的行程,他希望直接通过电台指导英国人在正西建立阵地并发起进攻,而不必开一个碰头会什么的,一来浪费时间,二来只有哄着英国人与日军打遭遇战,才能让他们克服恐惧。 他继续观察敌人指挥部,很快确认站在黑板前指指点点的不是师团长,因为他站的笔挺,不时向下面说话的人微微欠身,最多是个中尉。 下面桌子边坐在最前面的两位可能是师团长和师团参谋长,派头十足,别人面前无茶杯,他们都有,其中一位还摇着蒲扇,不时有通讯兵到他们跟前,等着他们签发命令,每一次都是两人一起签字,然后传令兵退下。看来丸山中将大概率就在这两人中间,得一次解决。 他决定在等一会儿,等着自己部队发起进攻时,一举射杀这二位,然后趁乱撤出去。他用随时带着的美制柯达相机,对敌人指挥部进行了拍照,作为一个证据,以防战后和英国人撕掰,说不清谁干掉了敌人主帅。 温盖特部队一惊到位,正在敌人指挥部西面与驮马部队分离,架设了所有四门3英寸迫击炮,并展开了散兵线,准备按徐冲计划,在中国人同时发起攻击。 温盖特立即发现了不对劲,地面上人踩马踏留下的痕迹,根本就不是一支两三白人部队留下的。他希望核实敌情,并派出自己的侦察部队。 但是没有这样的时机了,徐冲已经打响了第一枪,他用那支日本步枪,一枪打中了摇蒲扇的第一目标后背,第二枪击中傻乎乎站立一旁发呆的第二目标,总共五秒钟时间解决了一切。 他跳下树,向一侧跑,不能挡在自己部队的进攻线上,自己披着树叶,很容易被自己人误伤。 中国部队立即发起了进攻。在大量自动火力的扫射下,冲向敌人指挥部。英军听到枪声,知道打响了,也发起进攻。 温盖特的4门迫击炮发射的炮弹直接打到了敌人野战医院附近,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日军失去指挥,同时被从东西两个方向袭击,一时之间很难做出判断。守备部队只能展开各自为战。由于重火力放置在大车上没有分解,机枪连无法立即发挥作用。而其余部队正在野战伙房外面等着吃饭,徐冲选择这个时机相当的刁钻。由于精确射手排的云贵兵没什么见识,将日军野战厨房误当做通讯部队,集中火力射击灶台和附近的厨师,造成了徐冲的计划遭遇到了意外的小挫折。 日军分不清主次,部队按照火力密集度做出反应,向中国军队方向扑过来,中国部队在迅速突击到敌人第一排帐篷后受阻,双方开始陷入僵持。 英军大踏步前进,只遭遇了两支巡逻队,就轻易到达日军营垒不设防的后方,并占据制高点。温盖特看到了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正乱跑,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迅速分析了形势,他毕竟在巴勒斯坦镇压过阿拉伯人起义,知道部队一旦陷入混乱,人数多反而是一个麻烦,所以自己的机会来了。说这里是一个联队指挥部,显然是中国军队缺乏判读敌情的常识,做出的错误判断,但是他们乱闯乱撞生造出了机会。也许这里有一个日本中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590 419的离开 温盖特从容下令选择有利阵地架设迫击炮和机枪,部分日军看到了他们,但是碍于指挥混乱,无法上传下达,做出有效反应。 英国有一个3英寸迫击炮排正在后方射击,前方的10个步兵排还有总共8门51毫米迫击炮,一种比日军掷弹筒优越一些的支援武器,除了威力略大,它的射速比手柄击发的掷弹筒也要强一些。这些武器只是粗略瞄准,就开始向敌人营区人堆里射击,很快引爆了随行指挥部的弹药小队车辆。随即在中国军队渐渐被敌人火力压制住的情况下,英国人发起了一次冲锋。 战斗发起后,温盖特就没有与徐冲进行任何沟通,但是他自信已经看懂形势了。这里是级别很高的日军指挥部,应该是一个师团部。他很奇怪,自从缅北撤退以来,经常被昏头昏脑被褚亭长的部队连累带进自己不想要的战斗,但是每次都不吃亏。这次更是绝了,他意识到自己站在了巨大成功的边缘上。进入的位置射界良好,而且没有敌人阻击。 英军的冲锋首先冲进了一群没有武器的日军病号里,这些日本兵四处寻找武器,包括刺刀、铁锹、拐杖、支帐篷的棍……能拿到什么救用什么,他们知道敌人眼看要从后面冲进阵地,必须为其余部队争取时间。 面对这群病怏怏的鬼子,英军罕见的爆发出了刺刀见红的勇气,向远多于自己的日军冲过去,一接阵就分出了胜负。病号们,被自动武器成片地撂倒(英军仍然不想用刺刀堂堂正正杀敌)。 温盖特军队为了适应丛林作战,加强了大量的斯登*。日军步兵被正面中国军队牢牢牵制住,加之没有了指挥,完全陷入了混乱,根本没有人看到灭顶之灾就要降临。 徐冲用望远镜观察,发现英军先锋,正在靠近敌人指挥部,他突然想到了一种最坏的结局,丸山的人头被温盖特捡走。而且趋势变得清晰起来,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是他没有火炮和足够的兵力来调整战术,只能任由局面变化。 温盖特部队冲到了指挥部帐篷附近,与那里的敌人展开短兵相接的战斗。几名士兵冲进帐篷,用*扫到几名参谋军官,然后开始收集日军地图和文件,对躺在地上死人完全无视,也许他们的军队并没有计算首级计算军功的传统。其实中国军队也早就没有这种野蛮方式了,但是考虑到人心险恶,有一个敌将人头作为必要证明还是很重要的。 事实上,赵小力的部队就是因为挖出的牟田口的尸体太过支离破碎,无法拍照,从而找了一具假尸体冒充,结果被英美做了文章,至今没有承认中国军队击毙了牟田口。英国人认为,牟田口应该是在西线指导印度军的时候被英国人打死了。 就在这里战斗激烈进行的同时,419结束了休假,悄然起航,向着南方去了。这一次她将穿越马六甲海峡去往东海,从水温条件看,很快就将进入最适合打捞的月份,他们得去看看穿越者的进度,尤其去年起,敌人就已经在吴港,用一艘重巡洋舰改装打捞船,估计已经完工,这是一项重大的威胁,需要优先解决。 在419的三人决策组看起来,褚亭长如愿当上军长,印度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伴随着日本陆海军自开战后疯狂扩张以来的第一次重大挫折,穿越者通过在历史层面的投机,攫取胜利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现在需要的担心的是,是敌人在技术层面展开行动。 程大洋对声呐记录到的敌人*的主动声呐特征记忆犹新,敌人在行动,他们也渐渐察觉到了419的存在,所以必靠一两次釜底抽薪的行动,来一劳永逸解决问题,至于春日丸上的穿越技术,只能放作为一个最次要的目标。实际上,还必须制定彻底摧毁春日丸以绝后患的计划,但是即使是想要执行这项下下策,也仍然有巨大的技术困难摆在面前,419上并没有核*,来实施这样的攻击。 褚亭长站在指挥部门口怅然若失,对他来说,成为军长的终极梦想已经快到了,他个人从来不想要一个副军长或者诸如此类的副职。但是419离开了。 现在,他只剩下了少数的几样现代化优势,包括马强和徐冲的侦察能力,以及几架小型无人机。他与林秀轩进行了扯皮,要求留下秦小苏,但是林秀轩以他即将面对的任务更加艰巨为由,淡然否决了这项要求。现在他要独立带领这支规模巨大的美协部队,投入到反攻当中,成为扭转历史的柱石。他必须更多的依靠现代战争的意识,而非现代战争的技术来达到这项目的。当然,此刻他也不再是吴下阿蒙,他成为了整个盟军最炙手可热的指挥官,麾下2万多人的精锐部队。通过大大小小战斗的胜利,他证明了自己是最适合领导整个缅甸反攻的人,即使是维维尔和史迪威都认识到了这一点,唯一持反对意见的是重庆的蒋介石;在赶跑重庆派来的军长后,他与重庆的关系势必跌落到谷底,吸纳然已经他取代了孙立人,成为了老蒋的心头大患。他希望郭汝瑰离开后,可以迅速展开新的局面,只是不知道老郭本身,有没有恢复与那里的联系。 徐冲的部队还在于日军厮杀,他眼睁睁看着日本人像白痴一样拼命抵抗着自己的进攻,却对从后面袭击的英军置之不理,当然本质上,日本人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做出这样的调整,他们只能在局促的战场上,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对手射击。仓促投入战斗的日军试图向进攻着发起反冲锋。仍然有一两个完整的小队在统一指挥下发起了进攻。在布伦机枪和*的密集火网阻击下,几乎没有漏网能冲到跟前施展刺刀战的。 温盖特的部队迅捷从后方抄过来,将日军的整个脆弱防御压缩到了最后的一片区域,日军丢失了整个营区80%的面积,使得英军炮火打的更加准确。 温盖特就在距离一线不远的地方,他用望远镜观察到中国军队的进展仍然非常小,而自己的部队却迅速消灭了至少700名日军。对他来说,这是空前的胜利,尽管射杀的大部分日军非武装,但是英军还从未这样自信地面对远多于自己的日军。他发现自己与斯利姆一直在研究如何击中绝对优势的兵力攻击日军时,确实有误判了。敌人确实很勇猛,即使拄着拐杖,也要来呐喊着来拼命,但是在正确的领导下,仍然压倒其气势。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靠军人勇气主导的战斗,英国陆军18个小时没有休息,连夜穿过丛林,投入战斗,在莽撞的中国军队完全错判敌人力量而陷入局部被动后,英军义无反顾投入了战斗。这才是这场战斗真正宝贵的地方。 他对于整个战场的格局已经了然于胸,只要再有几挺机枪占领东侧制高点,那么剩余的日军将无屏障可以依托,只能听任屠杀。 他下令自己的副手查尔逊中尉,带领一个排冲上制高点,迅速结束战斗。这期间,大量日军从盟军松散的两面合击中逃脱,逃进了附近森林,中英双方并不向这些人浪费子弹。仍由他们逃走。 徐冲用电台,指挥自己部队从侧面包抄日军,但是自己的也部队投入到与日本人的死缠烂打上,无法有效调度了。他眼看着英军轻而易举从敌人最薄弱的方向突破,犹如热刀切进黄油里,在日军后方压迫敌人。最终英军在承受了不大的代价后,一个机枪排冲上日军背后制高点,在那里架起了两挺维克斯重机枪,从这个扫射下方日军后背。日军终于陷入到了纵深不到200米的两面夹击中。英军相继又有几挺轻机枪加入射击,大片日军被撂倒,这才仍然企图以自杀冲锋来夺回高地,很快机枪前面的尸体堆积成了小山,后面日军甚至无法跨越过去。往日无往不胜的敌人,竟然也如此不堪一击? 趁着局面大定,徐冲终于可以抽调出一个排,在自己带领下迂回进入敌人阵地,他需要赶紧抢占敌人指挥部,找到尸体。他刚才确认,英国人只是给尸体拍了照,但是没有砍下人头。他绝不能错失这样的机会。 两名英军情报官员和一名美军联络官,正在敌人指挥部帐篷内收集情报,这里一共有七八具尸体,有一些是被英军杀死的。英国人并没有在意地上死尸,他们更注意师部文件和地图。 猛然间,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冲进了帐篷。为首一个披着树叶脸上画的一道一道的家伙进来后,全然不顾英美军官,开始指手画脚指挥他的人马。他后面那些精瘦短小,眼露凶光的家伙各个拎着*,背着砍刀,就在指挥部里乱闯乱撞起来。 英国军官发现这伙人把这铺在地上准备拍照存档的文件,踩的乱糟糟的,于是厉声呵斥。 “嗨,你们这些野人要干什么?” 话没说话,立即被一把砍刀架到脖子上,砍刀后,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把他逼出了帐篷。这名中国兵哪儿知道英国人说的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这家伙骂骂咧咧没说好词儿。 ------------ 591 废物利用 几名英美军人被迫退出帐篷,看着这伙人在地上研究起尸体,将那些看上去年轻的拖出来,然后找到几具年纪较大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些家伙抡起砍刀,开始砍尸体的人头。一时间血肉横飞,英国军官无法忍受这种中世纪的野蛮做法,又要过来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刚才那个比他矮一头的家伙,用一把砍刀和砍刀后面杀人的眼神逼退了。 同一时间在实兑的日军官邸内,浅野正来回走动排遣心中的焦虑,仅仅一个多月前,他还在侃侃而谈指点江山,但是转眼间,在东印度发起的强大攻势变成了灾难。日军甚至没有突破到距离登陆场纵深50公里的任何地方,就遭遇到了毁灭性打击。他狠狠地咒骂着山本五十六,正是山本司令官突然间撤走了大部分兵力,以为靠两艘老旧战列舰就能控制整个孟加拉湾,结果好好的一盘棋走坏了,不但损失了开战以来第一艘战列舰,而且还平白连累了陆军。在他看来,要不是海军这样半途而废,战争绝不可能打成这样。现在盟军的空军实力迅速增长起来,日本海军在孟加拉湾的虚张声势也被看破手脚。现在需要担心的不仅仅是剩下的日军,能否从东印度沿岸撤回来,而是敌人什么时候会在实兑登陆。 辻政信离开了十五天,前往新几内亚调查那里的进攻准备状况,想必他已经知道了这里的败局,如今只有等待对澳洲的攻势顺利了。但是现在是澳洲的冬季,并不适合发起进攻,军部想等到9月份或者10月份再发起进攻,宝贵的1942年正在一点点渡过。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攻占印度,可以确保中国灭亡;攻下澳洲,则可以将美国驱逐出大半个太平洋和全部的印度洋,这样就可以确保日本地缘上的绝对优势,但是现在看起来,双保险已经折了一半。他不知道岸信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还不将自己和牧野的存在直接告诉军部,而是偷偷摸摸地进行,这显然是牧野首鼠两端的性格。他这个人时刻都谨小慎微,也不知道担心什么。想必也是东海那里打捞工作还没有展开,没有足够分量的物证出水,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向更高当局坦诚所有事情。那几枚*还有集成电路,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他坐在世界地图前发起呆来,他的半生都在研究二战历史,而且美欧偏科,无论武器还是战术,不管是太平洋还是欧洲,自忖算样样都是专业水准,但是现在的历史变得如此陌生起来。 苏军趁胜反攻至斯大林格勒,被曼斯坦因的反击击退,可见德国人还是很有力量。但是德日在同一时间,同时在关键战场上吃了败仗,确实对整个阵营的士气损伤严重。 土耳其高层自导自演了一场政变,将亲德总理苏克鲁和总参谋长古尔塞勒干掉了,扶持总统掌权,试图脱离轴心国,重新回归中立,但是土耳其战斗力软弱已经暴露,苏英两国同时从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向土耳其发起了有限进攻,竟然势如破竹,大有在东部省份会师,打出一条走廊来。这样美国物资从波斯湾进入苏联的运输通道就会更加短一些,这些后果,全是当初预料不到的。 浅野总算有些开窍,他终于意识到,改变历史不是自己曾经想象的那么好玩,历史一经改变,就变得极难捉摸了。比如自己原来判断,土耳其倒向轴心国,会是一件意义重大到足以撬动战争胜负的事件,现在看来只牵制了苏联和英国各2个师的兵力。这点兵力对大局无足轻重,而土耳其迅速的失败,进而被*,对于罗马尼亚、匈牙利、泰国都有相当的警告作用,他们将重新评估,在这场远远看不清胜负的巨人角逐中,应该所处的位置。 前景如此凶险,日本无论如何必须立即拦截悬挂苏联国旗的美国商船,从北太平洋向海参崴运送武器弹药了,应该有人告诉上层,日本这样一厢情愿下去,最后苏联仍然会再德国失败后反戈一击,他现在急着想要离开缅甸,返回日本本土,向岸信介陈述最近自己的想法。 想到生气处,顺手抄起茶杯想砸了,耳畔响起不间断的敲门声。 他听得出是那样急促的敲门,肯定是辻政信,于是赶紧开门。 晒的漆黑,形容枯槁的辻政信慢慢走了进来,看上去神情恍惚,还背着水壶,可见一下飞机就到了这里,什么也没收拾。 “大佐?你回来了?”浅野试探着说道。 “为什么会打成这样?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军士气高昂,敌人放弃了海岸。你说过,以你对战史的深入研究,英国人必然急着回中东,只会做象征性的抵抗。”辻政信说着,沮丧抓起帽子仍在桌子上。 “是海军,是海军突然撤走,导致运输线被敌人飞机和潜艇破坏了,这样怎么能不败?” “我在新几内亚见到了山本,眼见了美国海军拼死保卫澳大利亚沿海,他们的航空兵不断利用澳大利亚基地,袭击我们的军舰,我看到了海军已经竭尽了全力……” “如果山本能巧妙使用兵力,我们原本可以在两面都取胜。”浅野轻松说道。 “不说这些了,5天前,我与大西泷治郎又见了一次,他重提了牧野的说法,可能穿越来的不止是你们,还有一艘利用原子动力,不需要浮出水面的中国潜艇。” “恕我直言,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牧野他有一些妄想症……” “不管怎么样,我想我们应该快些离开这里,缅甸这里毫无疑问将退入守势,你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是的,我也这么想。” “影佐祯昭有了一个计划,是大西口头传达的,他说可以发挥你的最大价值。” “什么计划?” “他没说,但是可能要让你去中国一趟,指导那里的战事。” “去中国嘛?太好了,我正有一些现成的计划,可疑直捣重庆。” “收拾一下吧,明天我们就走。” 辻政信没有将大西泷治郎传达的影袏计划说出来,因为计划不允许这么做,而且从感情上说他觉得那样太伤人。影佐祯昭计划用浅野做诱饵,来试探那些可能存在的“其他穿越者”。影袏站在了这个可能不存在的假想敌的角度,进行了深刻思考。觉得如果他们藏在暗中试图抵消日本穿越者做出的努力,那么能够引诱他们出现的最好办法,就是日本穿越者本身。这也是牧野的想法,在他们两个人看起来,让浅野来干这件事再合适不过,简直就是废物利用。 “好,我正想离开这个闷热的地方。去中国的话,我有把握迅速击败中原地区的重庆军,然后……将华北作为理想的战争基地。” 浅野又开始兴冲冲地谈论计划,辻政信心里想:真是一个可怜的乐天派啊。 第二师团指挥部,最后的战斗终于结束。大约一千名日军逃进了森林,另外一千人的尸体,堆积成了小山。 最后十分钟,战斗完全成为了一边倒的屠杀,日军徒劳无益地试图爬过尸山,对英军越来越坚固的机枪阵地发起攻击,但是在4挺水冷机枪和更多的轻机枪封锁下,勇敢变成了愚蠢。中国军队迅速扑上来,在战场侧翼高地形成了交叉火力。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就很少发生这样可怕的机枪收割了。 现在中英双方士兵都急着对尸体进行搜刮,英国人想要日本人军刀,旗帜,钱包里的女人照片;中国兵想要的更宽泛一些:手表、刺刀、钢笔、金牙、眼镜框、皮鞋、人头。 英国随军摄影师使用一个16毫米,手摇摄影机默默第拍摄这一切,平时拍摄战地新闻,很难在一个镜头内拍摄到这么多敌人尸体,今天完全不一样。 徐冲抓到了几个俘虏,都是野战厨房的厨子,他将俘虏押到日军指挥部,让他们在一堆人头里指认丸山本尊,几个日本人泣不成声,不肯指认师团长。徐冲手下不含糊,一连枪毙了两个,第三个才指出中间一颗人头是丸山的。另指出一颗人头是荻原主计大佐;再旁边是木下参谋长。 得到了何时,他兴奋异常,立即让中继站,向褚亭长总部发报,电文极为简短:击毙敌酋丸山政男。现在军功抢到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在这里训练部队丛林战,并指挥他们作战了。 褚亭长在指挥部,刚接到布鲁克的回电,回复了他的问题,告知美国确实正在研制一种只有7吨重的空降坦克,是为了反攻欧洲设计的,坦克已经开始生产,但是缺乏可以运载的运输机,暂时唯一的方案,是通过滑翔机降落。如果中国方面认为这样武器可能对反攻缅甸起作用,那么,他可以对陆军部门进行游说,他预料绝不会有问题,因为这些坦克因为防护太差,已经成为了陆军不想要的鸡肋。 随后褚亭长就接到重庆老头子电报。蒋介石对第200师,在加尔各答又获大胜大感欣慰,称赞他又为中国军人扬眉吐气;信中言辞恳切,声情并茂,如果不是夺权丑剧刚发生,还颇让人动容。 委员长甚至称褚亭长为自己最得意之将领,虽不是黄埔学生,却尤胜自己学生,所以他才毅然排除万般干扰,将自己最看重的一个军交给褚。信的末尾,蒋提及自己一贯秉持:用人不疑的原则,绝对支持褚亭长再接再厉反攻缅北,与松山孤军东西夹击,重新打通密支那,收复腊戌。 褚亭长看了只能呵呵,蒋公还在着眼密支那,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 ------------ 592 影袏的陷阱 褚亭长看的远比老蒋要长远,他想要的是横扫整个缅甸,吃掉15军,而非占据缅北一隅。当然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失去了419的大部分技术支持,但是相对的,他获得的成建制的部队和盟军的物资支持。在英国人回过味来,发现他的理想之前,这样的支持还将持续下去。他坚信自己已经在长达半年的鏖战中磨练出了真正指挥大军的指挥艺术。这个时代的装备已经具备了火力、机动力和通讯,这三样现代战争所需的基本能力,但是鉴于本时代军事思想的落后,还无法完全捏合到一起,他具备的眼光可以改在这一切。 他今天收到的第三封电报是孙立人发来的,电报表面上是转述了陶名章的突击部队协同有利,竟然斩获敌酋首级,大振了士气;但是话锋一转,孙希望褚部立即过河,加入追击,为来年反攻缅北,打下良好开局。电报还诚挚邀请褚亭长亲自前往吉大港盟军司令部,与孙军长共同研讨战术。 孙立人倨傲不逊,很少说客气话,所以这封电报让褚亭长踌躇不已。他还记得孙立人上一封发来的电报是骂娘,因为他用12门105炮换走了他一个营的自行火炮。 他很清楚,场面上的话,都是虚的,孙暗地里打的什么算盘大致可以猜到。估计是要谈公事,但是也可能是诓自己,会摆一个鸿门宴。自己在恒河边,把那一个营的自行火炮玩儿出了花,日本海军都揍了,孙能不看的眼红?要是他讨要这些东西怎么办? 不过还是不能不去,不仅仅是日军主力需要歼灭,另一件事是孙立人还得结交一下。那些自行*炮大不了还给孙,反正可以向美国大老板要一批新的。 在他看起来,反攻缅甸仍然有些勉强,这里三个军都还不成型,需要加强训练以及等待装备,但是紧跟着日寇败军前进,可以捞到不少好处,一方面接收敌人用高昂代价,在原始森林里开辟的道路,另外在缅北占据几个据点,对于日后全面进攻大有益处。除了可以作为下一轮进攻的出发点,还能对日军防御制造一些错觉,以为盟军反攻会如同败退时的路线走,木村兵太郎不像是个有想象力的人,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计谋。 褚亭长心中早已经有了另有一套想法,就是在实兑甚至仰光的全面登陆,目前还未对任何人说过,与布鲁克的电报里谈及了空降坦克,但是他也未必能猜到全盘想法。这个计划的雏形还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脑海里,执行这个庞大计划的前提,是孙立人和廖耀湘部的配合。目前看来,最有可能与自己合作的,恰恰不是嫡系的廖耀湘,而是同样不受重庆待见的孙立人。说不定能谈出一个共同语言来。 詹宁斯上校的美军第45工兵团已经利用恒河河滩上的沙洲,迅速架起了几道浮桥,目前吉大港部队已经可以向河东前进。 日军在加尔各答战役时,吉大港与加尔各答始终分为两块战场,无法相互支援,就是工程兵能力有限,始终只会在附近抢掠民船拆房子找门板,来搭浮桥,专业器材严重不足;但是美国的现成器材要优越得多,很快在一公里宽的河面上完成了桥梁,很快会有第二座。 200师全体,在关帝庙前祭拜许愿,誓师出发。意得志满的周有福带着他的主力部队,迅速通过浮桥,向吉大港行进。褚亭长的部队紧跟其后,这次随军行动的不止是军人,还有大量滞留印度的中国商人。 褚亭长和这些商贾开了几次秘密会议,交代了想法,只要他的军队打到的地方,任何反华势力,不管是新来的还是传统的,都会被涤荡一清;他保证,只要他修了关帝庙的地方,就算中国的,中国商人可以迅速占领那里的市场,当然他的军管部门,也代行收税。他要求会议全程不得记录,至今英国人并不知道这些。截至目前,英国人看到日军还是一个头两个大,来不及想太多,但是半年后他们会琢磨过来,蒋公在英美面前一向懦弱,一受压力就会退却,所以这件事他得来做主。不但要把日本人驱逐出去,最好也把英国老爷的势力也稀释掉,恢复明以前中国在曼德勒以北的影响力。这也是他迫切要提前发起反攻的意图。如果到了1943年,交战双方实力消长的势头就会明显一些,再想在英国人眼皮子底下实施这样的想法就困难了。 几天后,正当419号接近马六甲海峡的时候,浅野已经接连转机,一路奔波来到了高雄,他在这里终于再次见到了影佐祯昭和牧野。 牧野与浅野冷冷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没什么交流了,他们仍然互相瞧不顺眼。 浅野毕竟有些心虚,主动把话题牵扯到了印度的失败,想撇清自己的关系。 “诸位也已经看到,目前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我认为不能继续通过岸信介和中级军官来间接拯救日本,必须立即让最高层知道他们面临的局势。”浅野说道。 “你想的太美好了,如果东条知道,印度的失败是你造成的,多半会杀了你。”牧野冷笑道。 “我说过与我无关,失败的原因是海军背叛了陆军。” “我觉得浅野君此言不妥,海军的原计划,就是支援两个星期,”辻政信抱着手说道,当场驳了浅野面子,“当初你确实说了,一旦登陆,敌人就会垮掉,海军可以迅速调动到澳洲去,这里的陆军很快就可以从占领区征集到粮食,而且无需海军,单靠陆航的飞机也可以保证海上运输的安全。” 他的话还算公正,给了浅野不小的难堪,事实上,这地重大的失败,死了两个中将,他对浅野是有气的。 “不谈这些了,我们还是向前看。”影佐出来圆场,“浅野君,这次劳你回来,有两件事。” “是中国的战事?” “指导中国战事只是第一件,另外一件,就是将中国的占领区所能发挥的作用发掘出来。” “这种事不该是长谷川来做吗?”浅野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听上去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不,你理解错了,该怎么说呢?还是牧野君来说吧。” “我们有很多间接的证据可以额证明,有一艘中国核潜艇与我们一同穿越来到了这个时代,”他没说完,那边浅野冷笑着看向天花板。 “比如在印度打败我们的那个褚亭长,很可能是一个穿越者。” “只是你的异想天开罢了。这些又和我去中国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核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展开。你知道春日丸的钚装药核弹,是按照实战裂变弹组装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进行过实验。当初技术本部认为,有九成九的把握,但是没有实验过,毕竟不能直接用在战场上。” “那又怎么样?”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建设一个核武器研究部门,第一期的要求是建立实验场,第二期是铀浓缩的工厂,这当然需要电力,必须考虑黄河的水力或者山西的煤,经费由佐藤荣作先生想办法。” “这么重要的基地,为什么不建设在本土?”浅野抱着手,两眼望天问道。 “这个么,因为我们面临复杂的情况,敌人的潜艇可能是攻击型的,也可能是战略型的,如果是后者,他们就有可能会袭击我们建立在本土的核设施。” “你怎么会有这样癔想?如果真的存在一个这样的敌人,他们早发射核弹把东京消灭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他们一定有他们的限制,也许忌惮对日本的目标下手,会伤及太多平民;但是一旦我们开始建造核武器,他们的想法就会不同。如果我们在中国建造这样的基地,他们就很难使用核弹来攻击他们自己的国土了。” 浅野无奈地摇了摇头,印度兵败以来,他自觉矮了三分,目前何止影佐,似乎连辻政信也站到牧野那个呆子一边去了。竟然一本正经地相信他那么荒诞的假设。 “浅野君,你能接受这样的任务吗?我想你去考察一下黄河,看看能造水电站的地方,当然,得空的时候,研究一下军事战略。”影佐说道,似乎要哄浅野就范。 “好吧,既然你们要舍近求远,想在贫瘠的华北搞这样的基地,我勉为其难去看一看。那里的共军游击队那么多,想想就头大啊。” “我会全程陪同并保护你的。” 419悄然穿越马六甲海峡,趁着夜色,伸出电子桅杆收集各种电磁信号。美澳与日军正在新几内亚北方海面激烈交战,可以清楚地听到大量飞机上发出的短波呼叫,和潜艇发送的电报,从形势上分析,日本海军在夜间占据上风,但是天亮前,舰队还得撤回海岸,尽量接受己方陆基空军保护,显而易见,日军扩张的物质基础已经达到极限,想要靠最后的一点点优势,发起攻打澳大利亚的战役,将会是异常艰难的。 秦小苏捕捉到一个微弱的信号,电报没有加密,但是其中出现了一个久违的代号,这个代号几个月前,大和号上电台使用过的,代表的是日本穿越者。 长谷川死后,这个代号再未出现过,这样使得419消灭最后两位穿越者的计划一直无法实施,但是,情况终于有了变化,看起来终于等到了。 ------------ 593 最后的情报支援 林秀轩意识到日本穿越者又开始活跃了,对他而言机会终于出现。破译电报里,没有提及去向或者时间,只是出现了一个代号。影佐祯昭适可而止的做法,完全没有暴露真实意图。当然林作为情报人员,他不可能不去想,这是否会是一个诱饵,如果对手太猴急,更容易遭到怀疑。 显然目前的信息,还不足以做出判断。无论如何必须跟进这项信息。从某种程度上看,419的技术力量在开战后的第一年仍然十分强大,具有扭转战役的能力,但是武器消耗也是现实问题。诸如无人机零件磨损之类的事情,也是不可逆的长远隐患。 一旦春日丸的技术与日本工业对接,那么此消彼长的势头就会出现,短期内靠褚艾云这样一个楔子,占到一些上风,但是敌人一定还会出牌。此时的日本虽然只是二三流的工业国家,但是毕竟是工业国家。其年产的500万吨粗钢,如果运用得当,仍然可以有效充实战争机器。 林与程大洋讨论了形势,形势一片模糊,计划无从谈起。但是他提到了要用秦小苏。秦小苏原本就是他小组内的人,并不归419管,不过程大洋觉得秦其作用极大,业务又不涉及行动,他觉得把这样的人才使用到凶险的面对面的情报战当中十分不妥,留在艇上倒是能发挥巨大作用;林秀轩必须花些口舌说服他们。吕青山接近于全能型的侦察兵,各方面可以独挡一面,但是马强徐冲离开后,留下了严重的人手问题。他需要新的血液补充对日军穿越者的刺杀行动。 商议陷入僵局时,观通部门发现了敌情,电子桅杆接收到不远处,敌人水上飞机求救电报,似乎可以袭击并补充一下物资。 由于缺乏人手,潜艇很难袭击敌人运输船进行补充,不过碰巧今天夜里,这架大型水上飞机坏在新加坡以北160公里故障迫降在海面上。潜艇使用日军密码与之联系,告知为伊型潜艇,将实施救援,靠近后,用手电信号告知日军是自己人。 日方飞行员发现黑黢黢的潜艇轮廓不对头,有些太大,已经来不及了。蹲在围壳上吕青山连射几枪,将驾驶舱和机枪塔内敌人干掉,艇面小组迅速行动攻占水上飞机,缴获了少量战利品,其中有一些日本海军高级将领军服。林秀轩的小组在上海缴获了一些日本军服,但是这大半年日军军服款式已经更换了,对于急于再次实施渗透行动的林秀轩而言,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与此同时,影佐祯昭也开始策划他的计划,他没有立即撒出鱼饵,他知道如果太急,对手会有所察觉。最近,他仍然会不时看看木下所绘制的林秀轩面相,猜测这个人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 牧野告诉他,如果有一艘中国核潜艇,那么意味着这个时代的无线电通讯,对她而言是透明的;但是影佐绝不是只考虑悲观方面的人,他这觉得,这恰恰是给敌人下套的极好条件,既然敌人能躲在暗处听到自己,那么就发给他们一些误导的消息。 另外,他给正在路上的木下送去了一封信(没有使用电台)要求密切注意褚亭长,并十分小心运用电台。他来不及与木下会面,所以无法在信件或者电台里交代穿越者的事情,不过已经交代南机关的铃木向木下说清来龙去脉,离开前,他与铃木已经制定了一些务虚的计划,包括研究褚的战术,引诱他上钩并活捉他。当然他也觉得有些想当然,目前褚亭长手握重兵,哪儿那么容易活捉。 实际上,他对缅甸的局势非常不看好。褚亭长的作战方式,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木村兵太郎预料敌人今年内绝无可能大规模反攻缅北,常识上看确实如此,但是褚这个人绝非常识可以预料。他注意到,牧野主持的第一批技术兵器,更多是用在海上,无论是遥控火箭还是自寻*,陆军都用不着,所以仍然需要在战役而非技术层面上遏止住褚亭长的势头。 木下荣市在飞机上看了影佐祯昭的信,感觉信中欲言又止,有什么事情没有提及。为什么派自己来这个地方?只因为那个军统小杀手,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他花了五年学会中文,研究了华南地理,最终却让自己来缅甸接手七零八落的第二混成旅团。 与愁云惨雾的日本方面不同,吉大港以北的盟军司令部里,褚亭长与孙立人正在进行历史性的会面,为了这次见面,褚亭长特别准备了一双特质的皮鞋,这样可以与孙立人对视时,不会显得太矮。 他的车队由吉普车和半履带车组,浩浩荡荡开进了孙的营盘,士兵全副美式装备。孙的部队换装还没过半,很多人还在用中正穿草鞋,而褚的主力团已经可以全体摩托化开进了。38师的士兵们站在道路两旁看着,难免露出羡慕神色。 孙立人早就站在指挥部门口等着,看到褚亭长下了车神气活现走来,挤出笑容迎了上去。 “褚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褚兄盼来了。” “我又何尝不是茶不思饭不想,苦苦等着再见到孙长官?” 四只大手握到了一起,旁边中央社记者咔擦咔擦拍下照片。孙立人感觉有些怪异,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好像褚亭长又长个儿了。 他将褚亭长让进指挥部,眼看后面记者离开了。 “听说,老头子器重褚兄,特意派来位黄埔一期的军长来辅佐你。” “哎,褚某无德无能,愧对委座栽培。”褚亭长叹息道,“我听说孙长官率领万余健儿,连日猛攻,歼灭数以百计日寇,不出十天半个月可以攻入城内了。” “你一提起这个,我就又想起那12辆自行*炮来。褚兄你不地道啊,当初盟军司令部,分明是把那些炮划拨给我的。要不是缺了这些重火力,何至于吉大港久攻不下。” “孙长官一时救急,褚某感恩不尽,自行火炮我带来了,有借有还,决不食言。” 孙立人大吃一惊,他没料到被褚亭长吞下去的东西还能吐出来。 “此话当真?” “当然,我褚某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孙立人迟疑了几秒钟,在他记忆里,褚亭长就没说过什么实话。 “军中无戏言。” “我都带来了,这会儿都快到了。” 孙立人半信半疑,却听外面发动机轰鸣声自远而近,走到门口用望远镜一瞧,确实有一列自行火炮向着这里开来。看的他心花怒放。 “怎么少了。只有9辆?” “打仗还能没点儿损失,我那12门牵引炮,你也还9门给我,公平合理?” “算你还有点儿信用。”孙立人也是急着用这些火力攻城,也不管少了一个排,更不想摩托小时磨损了多少,看起来褚亭长虽是小人,但是还算可以结交。 “褚兄,今天请你来,就是商讨共同攻坚的大事。你借我坦克和炮兵,一定能拿下吉大港。” “我看吉大港不必动手了,我的特遣营发来电报你也看到了,敌主力第2师团已经逃走了,断后的部队一两天内也要跑。现在攻击坚城,不是上策。” “依你所见?” “我们围三缺一,就让他们跑,同时将部队化整为零,跟上去四面袭扰。敌人短缺粮食,我们就拖住他们,让他们进得丛林出不来。” “这……”孙立人有些犹豫,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些,但是眼看褚亭长拿下加尔各答,他这里歼敌不理想,也有些着急,但是褚这么一提醒又觉得有道理,从缅北一路逃到印度,新38师走的路是最短的,但是被日军撵着挨饿的滋味他也受过,显然在丛林地带,紧追袭扰,是以极小代价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好办法。 “孙长官,你我各出5个营,追上去咬住敌人,只打他们软肋,绝不和主力硬碰硬。” “但是,丛林中不易协同啊。” “不用协同,丛林行军,敌人势必分兵行动。我们各咬住一股,死缠烂打。” “你这么肯定?” “你想,当初我们在缅北撤退时,可曾挤在一条路上?还不是每个师,各走一路?他们几天就要断粮,必然分兵,各碰各的运气。” “你有把握敌人会出来。” “我早上占卜一卦,敌军明日必出。” 419离开前,留下了最后的情报,包括敌人的粮食储备和撤退方案,这让他还可以在孙面前露一手。不过,即使没有情报,在他看来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日军无非用了李代桃僵的方案,用31师团断后死保第二师团。 当然他给孙立人献这个策略的最终目的,是通过分头追击方案,来决定两支部队最终到达的位置,长远看,这个地点会决定下一次战役的起始位置和主从关系。他想尽量靠南,占据比较平坦的出发阵地,让新1军扮演打下手的角色。这一点孙立人怕是还看不出来,以他的部队对于日军的交换比,还远没到有闲暇考虑这么长远战略的时候,褚亭长自信在军事指挥艺术上,已经日臻成熟。过去两个月中的某个时刻,他已经完成了从海军军官向优秀陆军指挥员的转变。在他看来,没有419,也一样可以打赢日军。 ------------ 594 长远格局 褚亭长与孙立人谈妥了共进退,就在地图上比划起来,计划怎么分头追击敌人,顺带补充温盖特的特遣队,他们刚刚缴获了日军文件,有不少有用的情报,但是打光了弹药。 孙立人对褚半信半疑,对褚亭长预测日军会从吉大港坚固城防里出来,更是有所保留。他得到的情报来源于英美情报部门,敌人的粮食还能坚持很久。但是实际上这些情报都是错的,因为情报部门只是计算了从实兑出港的部分,至于多少到港他们不知道。情报头子们都有相通的职业毛病,一旦情报收集不足,就会自己瞎编一些出来糊弄上级,当然为了防止出大纰漏,他们编造的数字往往是具备常识,且料敌从宽的,所以据盟军司令部所知,吉大港的粮食够敌人吃两个月。当然褚亭长从419那里知道敌人根本已经没粮食了,所以必然要撤。甚至于日军还制定了一个沿途空投粮食,补充部队的计划,但是因为运输机不足,技术保障有限最后作罢。但是仅仅是让日本陆军考虑空投,就可见亏空有多大。 孙立人对战役的前提没有太当回事,自然也就草草同意了褚亭长的方案,他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无非是先出工兵修浮桥,就算褚的预测不灵,也是有用的。 按照褚亭长的战区分割。他部队,经过米索兰进入钦邦,占据若开山脉西面的平原,居高临下威胁整个若开邦。就缅甸北部地形来说,算是相当平整的一块地方,有利于机械化部队南下,实际上如果后勤有保障,可以一路沿着青墩江打到人安羌,几乎就是当时33师团北上的路线。如果这一步达成,占据主动的第5军,就可以按照战场态势考虑向东攻击曼德勒,或者向南直取仰光,敌人只能被动应对,当然这些后手他都没说,说出来别人会把他当神经病。 计划中,孙立人东渡青墩江,建立进入缅北山区桥头堡,首先威胁英多,廖耀湘出新平阳,据说与新平阳对峙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15军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多余人力物力守北面。孙与廖一旦南北打通合兵一处,则有机会穿越野人山夺取密支那,如果此时松山的国军打出来,两支军队则可能在缅北会师打出一番天地来。这样缅甸局面就大定了。当然仅仅在地图上比划,褚亭长的攻击路线要远得多,但是如果参考地形,他将最可怕的山地全都扔给了孙立人。自己只需要面对若开山脉,一旦逾越,几乎就是坦途。 两人定下策略,将报告交给美军联络官送史迪威处,由于此时的无线电技术无法发送地图,附带地图的计划只能通过飞机送达,无论盟军司令部怎么个意见,至少是48小时后,褚亭长这么做等同于先斩后奏。他知道自己的眼界比盟军司令部里每一位都要长远,所以决不能因为他们的短浅目光限制住自己的手脚,他隐瞒了真实的战略意图,希望为将来的有利态势制造既成事实。 完成三路并进,三分缅甸的帐中对,褚亭长背着手离开了,到了帐篷门口突然仰天大笑三声才上了吉普车,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妖。孙立人冶被这个怪人搞的一愣一愣,都说褚亭长洞悉天机,其智近妖,今天与之图上作业,其所谋所虑,果然透着高深莫测却又莫名其妙。光是日军明天必撤这样的事情,他竟然敢打包票。如果自己手下某个参谋说出这样毫无情报根据,完全臆测的鬼话,一定被他大耳光赶出去了,但是说这个话的人是褚亭长,孙立人也不敢等闲视之,赶紧加派侦察兵盯着城里日军。 如今在军中流传着:衣者刘邦,言者孔明这样的童谣,似乎认定了褚挺长是诸葛转世,当然也有说孙立人是白起转世,廖耀湘是廖化投胎,都是上天打包派来救中国的。当然从民间对三个人的评价来说是分高下的,自然用褚挺长比诸葛,是占据绝对高度;孙立人自比白起还是可以接受,但是对廖耀湘的评价听不出有半点抬高。孙很清楚,自己在歼敌数字和交换比上,都与褚亭长有着巨大的差距,当然可以归结到褚亭长占据了较好的美式装备,但是他不能再如以往那样,仅仅归结于这个人是靠武器火鹤运气,他提醒自己必须小心观察和学习这个人,从褚巧取尔各答和自导自演赶走郑洞国的行动看,此人绝对不简单。 天黑前,吉大港外侦察兵观察到日军正在加固工事,似乎要死守。孙立人亲自到前沿隔着河观察了一会儿,看不出敌人像要撤的样子,但是虚虚实实是兵法要旨,所以他不能得出简单结论。他还是按照褚亭长的约定,开始连夜在上游40公里的地方,合双方工兵,开始修建可以通过坦克浮桥。 吉大港内,日军31师团指挥官船越润三郎中将,正在准备撤退事宜。他刚刚得知前面第二师团撤退被打惨了,导致缅甸开战以来,第三名中将陨落。这说明敌情已经严重到了何种地步,他虽然领命拖住敌人,但是粮食也已经不济,他更是不能继续等待敌主力——第200师的坦克到城下了。 他下令入夜后,炮兵将带不走的炮弹全部向对岸打出去,然后以124联队主力,利用现有渡河器材,向河对岸敌人发起反击。这是以攻为守的欺骗策略,当然只能在敌人侦察机看不清的夜里实施。 由于该部队掌握了十几门英军要塞炮,火力迅速吞没了对岸中国军队阵地。孙立人赶紧下令前沿部队后撤,避开敌火力,先放敌人过河。日军也不谦让,两个中队迅速渡河,向纵深发起进攻,孙立人一个营抵挡到子夜,不敌退却,看起来敌人绝不是佯攻而是玩真的。孙意识到褚亭长的说法多半失算了,他听信了褚的话,将主力调整为行军队形准备渡追击,没想到日军反攻了。立即将主力重新调回来阻挡日军进攻。 月色下,船越中将,站在山坡上,对岸还在激战,他看着自己的主力队伍齐刷刷静悄悄向南开进,不由得长叹一声,欺敌成功毕竟只是一时,不知道这一走路到底在哪里。他决心先沿着第二师团的老路走,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突然改变路线,以避开已经跑到前面的敌人的伏击和袭扰。另外他还想好了化整为零分委托指挥的方案,已经将所有粮食全部分配到个人,各大队都预先拟定了自己的路线,这样就不至于被敌人打掉首脑,而陷入全体的混乱。 船越完全看到了第二师团被打掉指挥部而陷入大乱的症结所在,并立即做了反制措施。他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将手下一万多人全部带回若开邦,当初在缅北追击时,这么大一段距离可是打了足足两个月,现在情况要糟糕得多。 他留下工兵,将带不走的武器辎重英国人大炮全部在黎明前炸毁,可不能便宜了中国军队。 孙立人部队投入反击,将敌人击退,整整一夜敌人没有再发起进攻,局势似乎稳住了。黎明时分,躺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孙立人突然听到吉大港方向传来连环爆炸声, 他猛地做起来,第二轮爆炸声传来时,他知道褚亭长的预言应了,敌人在炸家当要撤退。 一架英国侦察机飞跃吉大港,看到城内和港口的连锁爆炸,日军已经将无法返航的最后几艘运输船炸沉,而城外最后一支日军骑兵正在集结要跑。 第200师的斯图尔特坦克在浮桥修通的第一时间,抢在孙立人部队前上了浮桥向南岸而去。孙立人赶到时,发现褚亭长卡车队正在桥上,被褚的部队抢道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孙毕竟有些心虚,决定让褚亭长5个营先过去。所谓穷寇莫追,他还不希望盲目投入追击。 就在200师发起渡河追击时,距离浮桥不远处的临时机场上,一架DC3飞机正准备起飞。郭汝瑰站在飞机下面与送行的陶名章紧紧握手,颇有些依依惜别。 “这次考察,能够见证你们通过机动作战夺取加尔各答的全过程,可谓大开眼界啊。”郭汝瑰说道。 “可惜美械是美国人的,不是我们造的,我泱泱中华即使能在这次劫难中幸存,复兴之路还遥遥无期啊。”陶名章不知何故发起牢骚来、 “名章何出此言?你没见外文报纸上,已将我中华民国与美英苏并列为四强,罗斯福已经邀请蒋公明年适当时候参与领袖会议。” “我是学工科的,以我所见,拿着别人枪炮打出来的这些都是虚的,让委员长参加会议也是虚的,长久之计还是工业,没有建立起像样的工业,谈何世界四强?” “等打完了仗,这些都会有的。” “谈何容易啊,自清末起这么些年,虽外患不断,但承平时间也有,却为何建立不起重工业?依我看蒋公十里洋行走出来的,格局没那么大。” “名章不要乱说嘛。”郭汝瑰压低声音道。 “此刻内忧外患倒是能唤起些民气,加上强国外援,国家尚可同仇敌忾,苟延一时;但是我在税警时也见到,即使前方吃惊,后方也是紧吃,官僚资本随时惦记着要走私赚国难财……哎,一旦战事结束,只怕是贪腐之势要故态复萌,一切归于空谈。只怕十年二十年后,还是官商勾结,上下贪腐,民不聊生。” “依你之见?” “我觉得……”陶名章犹豫了一下,“当下中国非下猛药,走苏俄道路才行。” “这些话,也就是我这里说说,切勿为外人道。” ------------ 595 * 郭汝瑰即将告别,陶名章心里的话不吐不快,他心机不深,又有些情绪,觉得既然是事实不怕说出来。当然这些日子与郭汝瑰交流久了,几乎无所不谈,使得他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郭几次主动提到了国军在河南的倒行逆施,也谈到了美军两月前,对日寇占领的汉口实施了轰炸,完全不顾及中国人的死活。这让陶名章更深刻滴感觉到这个人不但可靠,而且亲切。他最恨的就是那些鼓吹中国可凭借此战胜利,进入列强行列的论调。他觉得说出这样话来的人,不是装傻就是真傻。 “名章,我走之前,还有一言。” “长官请讲。” “如今,郑洞国虽然去了利多组建新部队,但是你这里的部队里,还是有很多三青会成员,这些青年虽也是一心抗日,但是多鼓吹领袖,不体念人民,所思所想未必与你一样,所以老弟须知言多必失。” “长官提醒的是,亭长正有意让我带一批青年军官,我自然会小心。” “看来褚亭长也是用心良苦?” “你说我们师座用心良苦?” “哦,不提这个,另有一桩事,我前些日子忘了提及,”郭汝瑰岔开话题,“褚师座入缅甸,依靠华人是对的,但是也应注意到本地武装。” “本地武装要么听英国人的,要么投了日本人,我们也只能靠华人了。” “此言差矣,日本急于将缅甸变为战争基地,饭田在时还装模作样,木村上台已经露出真面目来,我看缅甸独立军的势力会有分化,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能分化到哪儿去。”陶名章摇了摇头,他走过野人山,知道独立军全是日本人走狗。 “华人在缅北根据很深,但是到了下缅甸还是要多依靠当地人,我先把话放在这里,到时候你自己把握……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陶名章敬礼,看着郭汝瑰钻进飞机,转身向他招了招手。 两人惺惺作别,陶名章回到部队,他没有作战任务,准备接受训练新兵的工作。目前,200师能打仗的士兵一万人左右,大量新兵等着武器,但是训练不能落下,褚亭长把这摊子事交给了他,要求迅速完美式训练大纲,同时从这些新兵中优选出一批可以担任班排长的年轻人来。 这项工作意味着新5军将来的基层干部里,会有很多人认陶名章这个上级。周有福自然没有兴趣干这个,当然褚亭长也不可能让他来带新兵,他本身的意图就是让陶名章夯实在部队的基础,如郭汝瑰所言,他其实是用心良苦,只是陶名章还没感觉出来。 褚亭长将指挥部设立在吉大港东南50公里处。他现在只能从自己的先遣队和英美空军侦察获得情报,他当然知道这些情报都未必可靠,而且时效性差。丛林地带,飞机的侦察作用会被减到最小。这需要更多谋略上较量。本质上,这是他脱离419情报优势后的第一次放手作战。当然也并非完全脱离,他有非常精确的合成孔径雷达测绘地图,这是盟军司令部没有的,更是日本人想都想不到的,这是他敢于把坦克开进丛林的一个原因。这一带东面是山,沿海有一条走廊地带,算是平原,日军必然会先从这里走,然后再翻山回去。他希望用坦克的速度,以及第二师团开辟的道路,抢到后续日军前面去阻击,阻击先已经选好,是几条山谷地带,船越师团长没有选择,必然走其中一条。但是坦克在莽林中穿行相当耗油,如何空中补给还在纸面上,需要等待实践检验。 他的纸面计划,当然是借鉴了以后的历史,向英美空军要求向指定地段投掷*,将原始丛林烧开若干空地,便于空投补给,第二项要求是将丛林烧开一长条,长到日军绕不过去,也方便空军从空中看到日军的行军纵队。 这项建议十分新鲜,显然是以空中优势来应对丛林战的办法之一,如果做到当然会出奇制胜,因为日军认为丛林地带可以克制盟军的空军。他们自己的空军在缅北追击时,也没讨到任何便宜。 如果盟军有落叶剂或者凝固*,他一定会提出要求的,但是目前史迪威能够提供的弹药清单里,只有一种M50*,威力不错,但是使用镁粉而非汽油为燃料,因为使用了金属材料,即使美军也不舍得大量使用。不过褚亭长每每在新敌情出现时,给出的惊奇想法,还是很让美国人吃惊(这种*原本的设计初衷是为了炸仓库的)。史迪威决心不惜本钱试一试。 进攻开始后第二天,美军轻型轰炸机和部分运输机,在敌人必然经过的地区,连片投下这种管状*。这些几公斤重的*与后世沉重的M69型凝固*不同,密密麻麻从空中飘散下来,气流增加了*的带状散布。迅速点燃森林并将其烧的如秃疮一般,这些行动立即引起了附近日军的恐慌。 船越师团长带着部队躲进森林里后,将部队分割为中队以及大队规模,分头进行,以避免挤占道路,增快行军速度。他将指挥权下放给各纵队军官,师团部缩减到一个中队规模,也一起向共同目的地逃跑,并不再实施指挥。他认为这样可以很好第应付敌人的侦察,避免犯下第二师团,被集中歼灭师团部的错误。但是他发现敌人的空军在自己前方投弹,投下的似乎不是*,他亲眼看到轻飘飘的长管子落下,然后烧成了一团火。他制定的化整为零的撤退计划,受到了这种新战术的巨大干扰,倒不是美军侦察机能够从下面烧的光秃秃一样的林间空地里看到什么情况,而是日军纵队被迫避开这些燃烧地带,使得部队行军路线多样化的设想被破坏。最后几路日军又挤到一起人走马踏,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速度大打折扣。 褚亭长在后方算计敌人去向,以便于在几个山口选定一个最主要的阻击阵地,避免部队平均分配。 他的坦克迅速抢占了第二师团用砍刀在林间淌出的道路,已经抢到了敌人31师团前面去了,然后在丛林里横冲直撞开除了一条道路,第一步计划达成。现在到了考验盟军空投的时候,他颇有一些紧张,生怕出纰漏,何必胜的坦克和半履带车到达指定地区,找到被*烧毁的,大约半平方公里的林间空地,发射*,等待空中补给。日军前锋估计也已经到了这个区域,如果空投补给失败,就要在不利地带陷入混战了。 美军飞机从上面过去,从机舱门里向下扔汽油桶。就在不远处偷偷行军的船越,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上百个带着降落伞的油桶和更多不带降落伞的白色口袋从飞机上往下扔,他突然有一种由衷的恐惧,不是怕自己会被打死,而是担心日本可能会输掉战争。这种乱扔一气的补给方式,意味着敌人的后勤很充实。 15军也曾经有过这样补给的设想,但是最后被认为完全异想天开,不谈飞机有多宝贵,仅仅扔到林间空会有多少宝贵的粮食无法收集的问题,就让大部分军官觉得不可行。日本人从小受到的教育是饭碗里米粒儿都要吃干净,多余的金属要上交国家*,根本不能接受这样胡闹的做法。 何必胜通过电台,向褚亭长抱怨,说美国人空投的大米袋子不结实,全部破了,撒的到处都是,根本没办法收集,饼干碎的没办法吃,而且要是这样乱扔,很可能会被附近的日本瘪三捡去。好的一面是,汽油挂着降落伞,收集到了足够基数。 还没等到褚亭长答复,部队就与附近日军遭遇了。日军原本在暗处,可以绕过去,但是忍不住想来抢一些粮食,结果被林间游走中国巡逻兵撞见,双方发生激战。中国军队坦克和半履带车立即碾压过灌木进行支援,日军且战且退,消失在丛林里。他们也想不明白,仅仅两天,他们就损失上百匹马,敌人却能够在森林里走坦克。 何必胜向褚亭长报告了遭遇战,打死了几十个敌人,己方损失了几个弟兄。褚亭长命令其不要与敌人纠缠,迅速抢到前面去,建立第一道阻击线。 何必胜领命迅速机动,又将敌人甩在后面。他的坦克在前面河流等待每天下午大雨前的枯水期泅渡,然后继续行军等待第二次补给。非但机械化行军,还带着大量重武器。此时在后面紧跟的日军因为大量驮马死亡,被迫开始炸毁大炮,只保留迫击炮和重机枪,他们可以在丛林里看到地乱糟糟的履带印记,知道敌人跑到前面去了,迟早会有遭遇战,但是没有其他去路,因为必须与第二师团错开道路。唯一的好处是,跟着这股敌军后面,可以捡到一些粮食。那些从空中扔下来,被树枝刮破的米袋子里的大米撒的到处都是。这些米收集起来颇费功夫,也来不及去想敌人是否可能下毒,就每人抓一把往嘴里塞。他们出城时,把三天口粮分了十份,要求坚持十天。船越草草计算了一下,敌人扔下的大米,最多只有一成被他们自己捡到,可见他们的物资有多充盈。 ------------ 596 饥饿行军 日军拼命向东南行动,不过在茂密丛林里实际行走可不是那么容易,根本没有现成的路,非得手脚并用钻过山沟,同时用砍刀砍出一条路出来。现实的问题是他们进攻时并没有从这里进军,所以根本就没有现成的道路,当初乘着船到了印度,现在海军兵力捉襟见肘离开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开辟一条回去的路来。 头几天仍然可以坚持,但是第五第六天,粮食耗尽后,行军就变得艰难起来,越来越多的伤病号和马匹倒闭在路边,登陆印度的军马没有足够时间养膘,恢复长期海运的体重损失,就被投入这样艰苦的行军,头五天,就损失了八成。这使得部队大大损失了携行重武器的能力。 胆子较大的部队,开始沿着中国坦克开辟的道路向前走,虽然他们很清楚敌人跑到前面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停下来,等着自己,但是并没有太多选择。如今,他们距离缅甸方向前来的接应部队还隔着400公里。考虑到这样的地形,几乎是不可能是几天内逾越,而粮食已经耗尽。士兵们尝试食用丛林里各种果实和菌类,收集盟军空投的食物,以勉强维持高强度行军。 大量日本士兵因为误食有毒的植物倒毙在森林里,一些部队难以为继,开始自行丢弃迫击炮和重机枪,,然后将驮马杀死吃掉充饥。中国军队在缅北野人山面临的一幕,降临到了日本人头上,这一切来的太快,只隔了三个月而已。 与此同时,沿着另一条路逃跑的第二师团在失去师团长指挥的情况下,渐渐消失在了丛林深处,孙立人的追击远没有褚亭长的坚决,他对温盖特的情报依赖比褚亭长高得多,但是温盖特提供的滞后的情报,并不足以让他掌握可能超越敌人的最优追击路线,反而因为行动笨拙,屡屡遭受敌人伏击。十天后,第二师团一部,已经与接应的49师团骑兵遭遇。 15军惨败的同时,得到了大本营最及时的增援,这部分部队原本是准备在印度登陆的,日军主力第15师团及时到达了缅甸,今后几个月,还会有几个新组建的师团陆续到达。东条安抚木村,缅甸会升格为一个南方军以下的一个独立方面军,最终将下辖10个师团,约20万兵力,这一遥遥无期的承诺,对木村没有现实意义。虽然攻陷缅甸之用了4个师团,但是就现在而言,10个师团到齐也未必能控制这个地区。 他现在吃到了林秀轩在缅北溃败时,偷偷安排下的战略遗产的巨大苦头,他必须将一半的兵力部署在怒江边,防止中国部队反攻,但是战线必须绕开松山这样巨大突出部,而变得不完整。 正因为松山的存在,宋希濂集团的几只杂牌部队屡屡读江发起袭击,甚至于一度攻入龙陵,与松山连城一片。56师团付出巨大伤亡才稳住战线。但是本质上,失去松山,怒江防御是不可能完成的,这一点木村渐渐看明白了。敌人什么时候过来,取决于他们的决心。 褚亭长通过电台指挥部队一路向南,在面临向海岸延伸的若开山脉,机械化行军无法继续的地区,才开始建立阻击防线。 若开山脉横亘在这里,造就了孟加拉与缅甸的天然屏障,山谷在这里收窄,森林覆盖减少,确实是优良的阻击区域。 他选择了河谷地带,一则敌人必走。二来植被覆盖较少,便于美英空军轰炸。这一战敌我兵力悬殊,这是空投补给的能力限制决定的。这也是他脱离419后的第一战,心里也有些没底。 所以他放弃了几处比较理想的阻击地点,进行逐次阻击,消耗敌人的计划,而是等5个营的主力全部到齐后,堆积在最后一道防线上,战术较之以往要求稳些,其用意是在饥饿拖垮日军前,不自动交战,过早的在丛林地带交战,他担心仍然携带重武器,体力较为充盈的日军,仍然有极强战斗力,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伤亡,是他超越这个时代指挥官,时时刻刻都考虑的问题。 他的主力提前与日军2天到达预设阵地,如果突破这道防线,日军就进入了缅甸境内,当然还有很多艰难的路要走,但是他的坦克追不过去了。 他的部队迅速构建主要防线,又在防线后方建立第二道防线,预备敌人正面突破,或者抵挡从缅甸方向过来的敌人援兵。因为缺乏419情报支持,褚亭长对从缅甸过来的日军救援部队的位置掌握不是很清楚,所以要留下后手。 他的所有部队一共是五个营,两千人,没有配属野炮部队,另有十几辆坦克作为机动兵力。另外,还有徐冲的部队,徐冲已经重新分组了几个侦察小队,准备交战后,潜入敌人后方,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对敌攻击,而是为盟军空军指示目标,也就是说敌人步兵的攻击,必然会以森林为依托,这样可以躲过空袭,而这些部队的任务,就是将其暴露出来。 当然通过*和火光,在昼夜间为盟军空军指示目标的战术已经演练过儿很多次了,但是实战中并没有大规模使用过。史迪威高度重视这一新战术,在原来派驻的联络官行军中阵亡以后,又空投了四名下来。他尤为看重的,是褚提交的厚厚一摞的空地协同的设想和具体实施方案。其中,包括飞机与地面的临时电台联络;火光设置;风向对烟雾的干扰;小组进入和撤离等问题的讨论全都十分详细。 德军在西线使用俯冲轰炸机支援步兵的方式,成为这个时代步兵与陆航配合的最高技术参照,但是大部分国家无法逾越这样的高度,不过,褚亭长提出的要求更高,不仅仅是对敌人碉堡和火炮等固定目标的精确打击,还要对隐藏在丛林里的敌人纵队进行轰炸。现实中是否可行,他也不知道。 人安羌附近交战时,林秀轩曾经试过一次,但是当时英军蚊式战斗机投弹非常不精确,只是战术上达成了扰乱敌人的目的,但是杀伤并不大。这一次通过布鲁克的关系,他弄到了一些还在阿伯丁进行试验的武器,其中包括可以挂在在P38战机机翼下的空射型巴祖卡*。每架飞机可以携带12枚之多,分装在四个三联装发射器内,其简陋程度,甚至谈不上火箭巢。从12枚火箭的总装药上说,远比携带*要少,但是试验场上的数据表明,这种东西可以使陆航飞机迅速掌握精确的对地攻击能力而无需采购专业的俯冲轰炸机。对于普通飞行员来说,要学习发射这个玩意儿非常简单。只需带有一定斜度,对准目标飞过去,在大致距离和高度上,按下发射按钮,*本身的直线飞行能力和不怎么样的精度,可以一次性覆盖大约半公顷的面积。能炸到什么仍然需要看运气,但是至少精度是足够的。要让一架平飞的轰炸机,在500米高度将*投中这样大一个区域,平均需要飞一百六十次。而发射*,只需要两次。 某种程度上,褚亭长与布鲁克的私人关系已经开始影响本时代装备研发和使用的进度。布鲁克作为战争英雄,对于前线武器的需求所提供的意见,是具有指导性的,一些仍然在实验的武器被优先提供给了褚亭长使用,褚亭长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行得通的。 现在他的两千人需要面对一个一万多人的师团,以及可能从背后杀到的敌人援兵。他让徐冲带着一支小部队深入到南方警戒敌人,一旦有后方援兵出现,可以提供有效的早期预警。 船越最先到达的部队到达山口与严阵以待的中国军队交了一次手,没头没脑乱闯的日本兵一个小队,被机枪阵地伏击,丢下20具尸体退了回去。可以看到敌人没有离开,而是在森林边缘探头探脑,显然敌人兵力还没到齐,需要集结一下兵力。打死的几具日本兵尸体看上去形容枯槁,军服破烂,发现武器保存完好,子弹还剩十几发,身上找到一些包饼干的纸,是美国人空投的。 船越中将到达前沿,首先接收了先头部队的敌情报告,意识到敌人跑到前面是在这里堵自己。他一路都在观察丛林里机械化行军的痕迹,包括各种履带印和空投场。由于一架美军DC3空投时坠毁,他还得到了空投的详细计划,并大致判断出这支敌人的力量不会太大,规模在1500致2000人,坦克以外最重型的武器是60毫米迫击炮。 他在陆续到达的部下面前表现出了沉着的一面,他向大家祝贺第一阶段撤退的成功,部队分解成十几股在可怕的热带丛林里行军,没有食物,没有药,没有向导,没有指挥的情况下,竟然能汇合得七七八八。他认为只有日本军人能做到这样的艰苦行军。随后他查看了武器,发现情况不是很好,大部分迫击炮和重机枪分解后,保留了下来,但是弹药丢弃了很多。每挺机枪凑不到一个基数弹药。迫击炮平均分配十几发炮弹。整个师团的马匹全都没带来,显然都被吃掉了。 他知道进攻势在必行,再有拖延,就要人吃人了。 ------------ 597 *乱飞 和所有陆军指挥官一样,船越师团长首先想到的是夜袭,任何一名日本军官都认为日军在夜战和掘壕这两方面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他的部队没有反坦克武器,倒是可以步步为营逼近对手,这样可以比较容易地靠近敌人坦克,船越还没有下决心进行真正的万岁冲锋。 斯图尔特坦克给日本人的印象是跑得太快,防御显然并不出色,有一颗*或者*在发动机附近爆炸,就可以将其摧毁,夜袭中,坦克的视野劣势会被放大。该师团面对英军同型号坦克时,就习惯于在夜间对坦克进行袭击,很多英军坦克在惊慌失措中乱跑一气,结果自己倾覆在战壕和沟壑里。船越对这一宝贵经验记忆犹新。 何必胜远远观察敌人躲藏的树林林雾气腾腾,火光点点,正在做饭。看起来还有饭吃?日本人用帐篷遮挡火堆上方,避免被空中发现,但是并不忌讳被正面阵地看到。何必胜下令部队,每隔一段时间发射照明弹,防止敌人偷偷摸摸上来。他的部队机械化行军,除了没有拉来大炮,随车带了不少东西。除了大量的食物,还有一些步兵*,他提前24小时进行部署,在防线前沿埋设下了*,放火烧毁了阻碍观察的灌木,虽然烧的不时很干净,但是敌人也很难大规模藏身。一旦日本人在前沿藏住了,很可能会实施土工作业,这是他头大的。 日军这里,其实早就没有粮食可以吃,只能杀死的最后一批战马,分给各部队煮食。当然,也为了让中国军队看到他们的规模,既然敌人早有准备,偷偷摸摸反而意义不大,不如让敌人看看自己的人数,说不定能吓退他们,反正船越是这样想的。 入夜后,陆续又有一些部队赶到,虽然全都是人不人鬼不鬼,但是人数是凑到了一万人,相信随后还会有其余部队到位。他的参谋军官向他报告,把所有弹药集中了,还是不够,最好让15军空投;另外,部队还带着一些毒气弹。其中有一些是芥子气弹,另有一些窒息性毒气,但是目前风向不对头。船越有些犹豫,使用芥子气会沾染自己必经的道路,他有5比1的兵力优势,显然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中国士兵坐在战壕里等待战斗的时候,远处飘来了日本人的歌声,他们正在唱着帝国军人怎么视死如归,走进靖国神社,但是没人听的明白,只是感觉士气还不错。士兵们难免有些心虚,因为正面敌人又一个师团,而自己没有大炮。以往在禇师座指挥下的获胜,其实大都仰赖炮兵。 日本没有采取偷袭,子夜时,停止唱歌,开始用迫击炮进行射击。随后大约两千名敌军,从树林从冲杀出来。企图借着微不足道的炮火掩护,一举冲到壕沟边。 中国军队察觉敌人进攻,立即发射了大量饿照明弹。远远看起,日军正呐喊着冲过来。照明弹照耀下,每个日军都有几道影子,看着人数倍增。 何必胜发射信号弹,中国军队的机枪一起射击,曳光弹入飞蝗般主宰了战场,立即撂倒了冲在前面的敌人。冲锋受到了挫折,敌人开始按部就班寻找掩护。他们没有准备第一次就硬拼。 何必胜清理射界做的比较草率,敌人仍然寻找到藏身处,并使用掷弹筒和机枪进行反击,同时开始挖掘壕沟企图延伸到中国军队鼻子底下。何必胜得到褚亭长的指令,坚持到天亮就是胜利,届时盟国空军会把敌人的战壕炸平。 即使日军仍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较高的战斗技巧,但是战斗还是进入到了何必胜的节奏中,褚亭长给何必胜的要求就是发挥火力优势压制住敌人,迫使敌人陷入消耗战,他可以通过美国飞机给何必胜补充食物和弹药甚至是人员。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敌人后方迫击炮攻击,稀稀拉拉起来,进而停止了,机枪也开始磕磕巴巴,显然弹药不济了。而中国军队这边,照样保持旺盛火力。 船越用望远镜观察前方,意识到今天遇到麻烦了,不是因为敌人火力密集,而是最担心的敌人坦克不知所踪。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用出全力。以往在中国境内作战,对手除了人多和善于挖掘战壕,没有什么牌可打,既没有机动能力,也没有火力。如今形势逆转了,自己手上好像只剩下区区几张牌,要么出奇兵从附近山上寻找道路,要么进行决死冲锋,要么用毒气。 第一条路,他已经在实施了,派出部队寻找绕到敌人侧后的道路,但是这需要时间,他现在恰恰没有时间。使用一般窒息性毒气他想过,恐怕没什么用,敌人连坦克都有,自然不缺防毒面具。使用芥子气的结果是沾染通道,绝了自己的退路。 美军P38飞机赶来,因为夜间分不清敌我,没有扫射,只停留在空中绕了几圈回去了。 战斗按照褚亭长的意图,拖延到白天,空中侦察发现,日本人在中国军队的阵地前挖掘了战壕网,但是很浅。十几架B25轰炸机飞临上空,对暴露出来的敌人部队进行了水平轰炸,日军丢弃了机关炮无法对空中射击,美军飞机飞的极地,准头极高。密集的*将停留在战壕附近日军炸的七零八落,残余部队退回了森林。 整个晚上,何必胜的部队不敢怠慢,不断地向敌人泼洒子弹,弹药消耗极大,估计至少是当面日军的5到10倍。但是运输飞机随后赶到,向下面部队空投了弹药和粮食,进行了补充。对面日军看的清清楚楚,气的牙根痒痒的。 船越中将清点了损失,一晚上折损了六百五十人,没有撼动敌人的阵地一分一毫。虽然夜间有了一些进展,但是一到白天,就被美国飞机清零了。 他派出去探路的部队倒是发现了一些可以直接翻越到缅甸的山间小路,但是无法通过大军,派去探路部队也摔死不少。 时间不等人,他开始犹豫,是否使用毒气开路。即使毒气可能沾染通道,但是作为一个两败俱伤的手段也比被占据优势地形和火力的敌人活活困死强,他的侦察兵观察到,敌人那边,一早上从战壕抬出去的伤病员只有不足百人。可见伤亡比是不可接受的。他给炮兵下达命令,要求做好使用芥子气射击准备,但是没有下令立即射击,一方面等待有利风向,一方面还在犹豫。 徐冲的一支侦察部队,一直在敌人营地附近游荡,寻找有价值的目标。该部队没有接受完整的丛林战训练,但是在实战中接受了徐冲指点,技术提高极快。目前这些部队中的每一支,都已经具备足够的技巧,夜间可以在敌人中间自如穿行,白天可以躲在暗处悄悄观察,并发挥情报。 部队潜藏了两天,日军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寻找敌人的指挥部和炮兵,指挥部没找到,不过夜间敌人炮兵进行了射击,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但是附近警戒严密,光是靠一支小分队无法进行袭击。部队悄悄移动,按照徐冲的部署,在目标周围建立了几个烟雾释放点,形成大约400X200的矩形地带,为空中的飞机指示目标。当然时间得掐得很准,要不然敌人迫击炮很容易跑掉,这需要很好的空地协调,好在他们携带了步谈机,可以与躲在阵地后面的美军联络官进行简单联络。本质上,这套联络仍然存在太多中间环节,过于繁琐,但是现代空地支援的雏形已经显现,主要区别在于用烟雾替代了激光指示。 从达卡美军基地起飞的12架战机迅速向这个地方扑过来,机群由6架携带*B25轰炸机和6架挂着*的P38战斗机组成,P38也担任B25的护航任务。 虽然试验场已经证明了*的效能,但是前线的美军仍然不太接受这样的结果。P38能携带3枚500磅*,很难相信换成12枚总装药不足100磅的火箭能玩出花来,所以攻击主力仍然是B25轰炸机。 日军炮兵阵地一直没有动静,似乎在等待命令,侦察兵可以从树上看到用伪装网隐蔽的指挥部附近堆积着炮弹,其中一些用特殊的颜色标记,士兵正哼着小曲在擦拭这些炮弹,他们并不清楚,这些是毒气弹。日军总部一直可以通过电台听到附近有中国军人活动,声音很清晰,说明不太远,但是巡逻队加强了警戒,愣是什么也没找到。 飞机飞临森林上空,从侦察兵头上过去,然后绕了一圈又回来,等待下方指示。 士兵得到上级命令后,等待风速减弱,统一开始释放烟雾,释放完毕后,迅速撤离——他们对美军投弹精度也不是很有把握。 美军飞行员看到了森林里冲天而起的烟雾。他们迅速扑向几个点勾勒出来的矩形区域。首先是B25轰炸机,以200米高度飞过,并迅速投弹。下面日军轻机枪猛烈射击,说明地方对了。由于飞机速度太快,投弹误差仍然太大,只炸到了炮兵阵地一角,未能完全覆盖。随即,从天上扑下来的P38战斗机,开始发射*补刀。6架飞机携带的72枚火箭,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从飞行员的视野望出去,空中白烟乱飞,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准头,但是这些呲呲乱飞的火箭,全都覆盖在指示区域。 其中几发正好击中堆积着的炮弹上,常规炮弹首先爆炸,随即连锁反应骤起,将那些堆在边上的特种炮弹全都引爆。 ------------ 598 绞肉机 一公里外,船越扭头看到巨大的烟云升起,他知道自己不用下决心了,炮兵阵地被对手端了。他没料到敌人空地配合到了这样的程度。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派出通信兵,告知各部队赶紧疏散,好在这一地区每逢下午,必有大雨,这样空气扩散机会会少一些,只要避开地势较低的地方即可。可恨的是,昨天为了显示破釜沉舟的决心,把通讯兵的马一块儿宰了,这会儿一些没有电台的部队,无法通知了(大部分大队把电台扔了) 中将手忙脚乱开始部署,心中不禁感慨世事变化。他曾经的经验是,中国士兵目不识丁,英美军人虽吊儿郎当,所以他们配合到一起就是暴露各自劣势,相较而言,只有日本士兵是两全其美天下无敌的。但是现在,他麾下的部队在盟军空地配合下,反而显得虚弱而又指挥不力。 没有其他出路,他下令前沿部队在白天发起猛攻,他已经尝试过敌人的火力密度,不到山穷水尽,他也不想用这一招。但是今天已经没有战马可以吃了,必须冲出一条生路来。 天还未黑,饿着肚子的各部队,就开始按部就班进入阵地。他们前面是大约200至300米的开阔地,敌人提前赶到烧毁了大量的灌木丛,制造了这样一片注定要死很多人的坟地。好在空旷地带中间被美军飞机炸的乱糟糟,有一些掩体可以借用。昨天统计,前面敌人大约部署了40至50挺轻重机枪,一半在制高点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屠场,而他最担心的敌人坦克还没有出现。 师团长将部队编组成若干个冲击集团,分别指定了不同进攻路线,当然不是单纯靠刺刀解决问题,他希望各部队在冲锋过程中,分别占领路线上的掩护和有利地物,然后部署轻机枪和掷弹筒。对敌人实施压制。他心里暗暗打算用三比一的伤亡啃下这道防线。 目前掷弹筒是他唯一的有效火力,但是射程不足,需要前进150米才能达到射程。而轻机枪也必须到200米距离上才有比较好的准头。从昨天夜里的教训分析,敌人弹药充足可以在尽量远的距离上肆意乱扫,日军子弹少,不能那样乱打,所以夜间火力支援效果不好。所以船越决心今天白天展开攻击,当然也有另一番不得已,因为每过一个小时,他手下的士兵都在变得更加虚弱。实际上,就算这里没有中国军队阻拦,他们能不能一路翻山越岭走到若开日军占领区,也很成问题。 他与准备进攻的基层指挥官们一一握手,激励他们以死报效天皇的时机已经来临,必须让敌人见识日本军人的勇武。说到动情处,大家都有些泪眼朦胧,正百感交集,却闻到哪里不对劲,好像是美军午餐肉煮中国腌咸菜的味道。 饥饿的一种功效是增加人的嗅觉对食物的灵敏,他甚至能闻出饭略微有些焦糊了,不过仍然很香。他禁不住向中国防线那边望去,只见烟雾弥漫,似乎正在做饭。此时风向向北,正好吹到饥肠辘辘的日本人这边。 何必胜这边有些大意,他以为日本人还会在晚上发起进攻,准备赶在天黑前先吃了饭,好以逸待劳打一场。这边埋锅造饭,炊烟升起,其实也没有什么食材,就是些美国飞机扔下来的大米、香肠、午餐肉、豆子、咸菜、饼干,全都放在锅里煮成一锅。由于没有带厨子,所以煮饭时混进了饼干,其实是一锅让人看着就倒胃口的大杂烩。不过气味还是对日军又巨大杀伤力。 正在准备进攻的日军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胃部绞痛,但是也使得精神更加振奋,报效天皇其实是一件比较遥远的事情,但是如果冲到对方防线后面的野战厨房,显然可以抢到一顿热饭吃,这是当务之急。 停留在荒野中啄食日军尸体的秃鹫们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开始转投四顾,正排队开饭的中国士兵发现那些贪婪的大鸟突然全部起飞离开了这里。有经验的士兵放下饭碗并扣上钢盔。尖啸声突然传来,是敌人炮火。士兵们开始四散躲藏。 打过来的敌人火力并不凶猛,迫击炮零星打了不到20发,就停了。随后壮观的一幕出现了,数千名日军呐喊着冲出了树林。每个小队的指挥官挥舞军刀冲在了前面。正面中国军队立即发警报,全部投入战斗。敌人敢于在白天发起进攻,显然有破釜沉舟的意思,能不能挡住,谁心里也没底。 日军冲过一半距离时,所有轻重火力一起射击。无数子弹泼洒出去,当时就撂倒成片的敌人。步枪手们开始向那些挥舞军刀的军官射击。 敌人冲到一半的地方,已经损失了不少人员,开始寻找旧掩体,并架设机枪和掷弹筒,中国军队的60毫米*,不间断在敌人队形中爆炸,由于弹药充足,这些迫击炮以每分钟十几发的速度快速射击,然后迅速调整射界,继续高速射击。这是仅次于机关枪高速杀人的武器。 褚亭长一直心急火燎等着前面消息,他对何必胜指挥这样规模的阻击战有些担心,因为必须分出大约500人警戒侧翼和后方,很难说敌人会不会绕过来,在山区,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另外,从缅甸境内杀过来接应的是49师团的一部分,目前位置不明,也是他必须担心的。 他手上并没有什么预备队可以用,一旦敌人突破防线一点,则意味着整条防线崩溃,也意味着这何必胜的两千人可能全军覆灭。 实际上他一直有一个营在汀江接受空降训练,是他2个月前主动要求的,但是史迪威一直想让这支部队独立出来,归盟军指挥部直属,也就是归美国人直接指挥,他知道美国人的心思但是没有说破,他犹豫此刻是否应该建议美国人投入这支部队增援何必胜。不过何必胜占的这个地方打阻击不错,对于空投不是很理想,附近不是森林就是山谷,没有可以空投的地方。 他通过身边联络官向史迪威发出电报,讨论这一计划。史迪威十分看重,立即亲自着手制定计划。他真的把部队当自己的了,计划制定同时,美军飞机开始连夜从遥远的汀江空运该部队到达卡机场待命。 战场上,日军仍然在萌宠。美国空军轰炸机刚刚起飞,还来不及赶到。何必胜慌了神,将他的预备队,几十辆半履带车开出,使用车上的12.7毫米机枪,扫射敌军。在中国士兵手里这是一种强力支援兵器。但是日军有所对应,他们使用掷弹筒对这些装甲薄弱的车辆展开射击,很快摧毁了几辆,使得它们堵在中国军队调动的通道上燃烧起来。 最勇猛的一股日军已经冲到了可以透支*的距离上,这才踩到了中国军队埋的*,他们昨天没有冲到跟前,压根不知道还有雷区。日军残肢满天乱飞,不少掉到中国军队战壕里。 但是敌人前赴后继,不管是面对子弹还是*,都绝不退缩,它们一点点占据到战壕前方,然后利用地物和尸体掩护,双方隔着十几二十米展开投弹和射击,中国军队的自动火力占据优势,但是敌人大量投掷*,使得前线指挥官和机枪手损失很大,何必胜迅速指派了4名连长和16名排长,弥补伤亡,这还不是全部损失,一些班排长的损失,前沿部队自行替换了。 褚亭长在电台里听到何必胜在大骂美国空军办事不利,怎么还不到,他意识到情况到了危急时刻。但是没有419无人机的帮助,他对战场态势无法直观掌握。于是只能给联络官压力,要求立即起飞更多的飞机。他也开始心中没底,是不是自己这一口咬的太大,要崩了牙?他立即给徐冲发报,毕竟前线还有这么一个明白人,还得找他寻求解决方案。 史迪威那里的消息,空投计划暂不可行,一是找不到理想的空投场,二是飞机数量不够。美军飞机除了要应付这里的补给,还要飞跃缅北给松山的国军空投,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船越在后方用望远镜观察前线,看到自己的主力联队在机关枪收割下,损失过半,他估算刚才40分钟,自己损失了1000人,还不包括那些躺在野地里*的伤员,他们注定撑不到明天。要是有几门大炮在,何至于此,但是心痛归心痛,他还是下令立即发起第二轮进攻,将两个大队补充进绞肉机。眼看敌人阵地可能突破,该往里填人命的,还得填。 何必胜迅速将所有预备队调上去,增强薄弱的区域,侧后也不管了,但是仍然有一些地段被日军突破,双方在战壕内展开了白刃战。他被迫改变部署,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可调动的预备队了,只有一个连他是指挥不了的,他必须与褚亭长商量调徐冲来堵缺口。 徐冲给褚亭长发报,告知何必胜战术有问题,只会往薄弱处填人,和敌人比拼火力,这样迟早被日军人数压倒。他已经观察到,日军火力,专门打中国机枪阵地,即使打死了正副机枪手也仍然不停射击,目的在于打坏机枪,显然他们很清楚对面中国军队也是孤军,打坏一挺机枪少一挺,今天,他们就是来拼消耗的。何必胜如果将坦克拉过去当固定炮塔,势必会被日军一点点消耗掉。战斗无法持续到明天早上。 ------------ 599 师座在天上看着咱们 褚亭长立即发报,要求何必胜交出坦克连指挥权给徐冲。显然这样的战场移交指挥权是十分罕见,通常要么撤职,要么留用。 何必胜倒是不计较,他几乎被压力压垮,希望褚师座能掐会算,帮自己一把,既然师座提出让一个人分摊职责,他乐得不管了。褚亭长接着命令何必胜,无论如何坚守,势必留有预备队,等着他来指挥。 为了这次战役,他豁出去了,早就有一架联络及等在外面草地上,身边军官想劝也劝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爬上飞机,拍了拍美军飞行员肩膀,飞机摇摇晃晃起飞了,这全然不是一个军一级指挥官的样子。不过褚亭长太担心何必胜把事情搞砸,一旦形势翻转,意味着自己最精锐的机械化部队会被穷凶极恶的敌人拼耗掉。何必胜的两千人是他反攻缅甸的主力,绝不能和穷途末路的敌人交换掉。当然他这么做也有一些底气,美军情报表明最近第5航空师团龟缩不出,鲜有出动记录,显然还在养伤。英军刚刚出动了远程轰炸机攻击了实兑机场,敌人甚至没有起飞拦截,而这个31师团没有防空火力,他正好去上空转一圈,也好亲自插手指挥。 日军战线后方,船越焦急第等待着前面的情况,美军轰炸机姗姗来迟,由于自己部队已经与中国军队混战在一起,美军无法识别于是将*仍在战场中央,投弹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船越中将感觉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向自己倾斜了。但是敌人占据峡谷,地形渐渐收窄,势必还会有第二条防线。他需要时间整理部队,以车轮方式轮番上去,要不然部队队形乱糟糟上去无法展开,白白被敌人机枪消耗掉。 何必胜利用半履带车的机枪进行掩护,让部队渐渐向第二线后撤。炮兵不间断的用迫击炮射击阻挡住第二波敌人的冲锋,使得他的部队得以撤回来。但是这次后撤十分狼狈,丢弃了大量弹药,并且仍然有一些部队被截断,由于这些部队的牵制,日军进攻稍微减缓一些,他们没有立即进攻第二条防线,而是被迫停下来,巩固刚刚占据的第一条战壕。 何必胜在距离前线只有200米的距离上,观察到一些来不及撤回来,被分割在后面的部队还在于敌人激战。战斗至今他损失了大约四百人,眼看情况不妙,他下定决心今天与部队共存亡。 不知怎么,他突然回忆起了跟着杜长官打的昆仑关战役,当时他还是刚从军校毕业的少尉排长,出发前身上绑着*,在军旗下誓师,准备和敌人坦克同归于尽。跟着褚亭长打仗时间久了,一直被神仙护佑,始终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痛揍日本人,渐渐忘记了战死其实就是军人本分。他眼看着前面敌人抢到了大米,直接往嘴里扒拉,心里那叫一个恨。恨自己没有完成褚师座的任务,死死困住敌人,饿死他们。 一小时后,褚亭长飞机终于飞临战场,徐冲的侦察连,已经乘坐坦克绕行敌人后方了,此刻在路上,不过敌人现在委托指挥,没有统一的指挥部,这一击未必有效。某种程度上,他让徐冲先出来,是为了预防可能预见的最坏情况,无论如何,419上的人,他是决不能损失的。 他要求美军飞行员尽量低飞,观察敌情,果然敌人没有什么防空火力,他们基本在空中来去自由。没有无人机和数据链的日子确实难熬。他现在才深刻领悟到,前线将领描述的战场,与实际观察到的是差距如何之大。如果按着何必胜的说法,他对战场的判断大概有一半会是错的,当然何必胜毕竟在地面,无法观察到敌人整体部署。 看来这个黄埔十四期生,还是嫌嫩。工事构筑刻板无纵深,把火力堆在第一线,层层后撤的交通壕挖的不用心,也没有很好的组织交叉掩护的火力。当然造成被动的,主要因素是敌人攻势太猛,褚亭长自己也没有经历过,正面有一个师团做困兽之斗。下一轮进攻,敌人就不必再远距离穿越一片荒原了,势必会一鼓作气连续突破。而正在挖掘的第二道防线看上去,远比第一道要弱。他最怕的情况就是敌人跟着后撤部队掩杀,顺势夺取第三道防线。这道防线原本是用来抵挡可能从缅甸杀来敌人救兵的,挖的还算可以。 他大致看清楚了战场形势,意识到装甲车辆在这里完全施展不开,不能作为翻盘的奇兵。此刻,敌人正扒拉开进攻通道上的尸体,明显是在做第二轮进攻准备。何必胜的部队也正在抢时间构筑第二道防线,也只不过齐胸深,敌人一定不会给他时间的。 他要求飞机向南飞了一圈,飞到丛林上空观察到敌人救援部队的动静,现在的紧急情况,只能打赌缅甸来的救援不存在了。 当然现在的一个好处是直接飞临何必胜头上,可以用无线电话与他进行对话,而不必用电报了。这个时代的通讯手段各种问题,本质上只有电报是可靠的,但是很难通过电报进行比较细致的指挥。 “何营长,何营长,我是褚亭长。”他坐在飞机上开始呼叫。 何必胜正斜依在一辆半履带车边,军医一边给他包扎头部,他一边拿着通话器与天上飞机通话,这会儿他抬头可以看到师座在头上转来转去。 “师座,我是何必胜。等待通话。”何必胜激动喊道。 “我看了你构筑的阵地,固若金汤,固若金汤,” “谢师座。” “但是敌人的进攻兵力十分庞大,我从空中看到他们正在准备,15分钟内就会发起进攻,这一次,对他们来说是生死存亡,切不可大意?” “明白。” 远在实兑,刚刚到达缅甸的木下坐在铃木敬司边上,监听中国军队通讯。他们已经坐在这里一下午了。由于木下精通中文,所以焦急万分的木村司令官,必须大材小用,让他在这里监听敌人通讯。一下午,他们通过监听得到的支离破碎的信息,已经拼凑出了不少情报,包括守军的规模和意图。木村没想到的是,褚亭长的军队上个星期还远在加尔各答,现在就出现在了若开边境,竟然胃口大到要吞掉自己一个师团。 猛然听到电台里出现了褚亭长自报姓名的语音呼叫,木下都有些愣神。事情就是那么神奇,有时候隔着一座山,就无法进行语音通讯,但是有时候通过不可思议的电离层反射,几百公里外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的。”木下掏出小本子,里面夹着褚亭长的照片,他曾经根据当日被绑捆绑护士的描述,绘制过褚亭长的相貌,然后与美国杂志上的照片对照,还挺像。现在他需要钻到这个人物里,去猜测他的性格,分析他的行动方式。 “从缅北开始,我们吃了这个家伙不少苦头了。影袏怀疑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铃木说到。 “是啊,他贵为师长,竟然飞临前线,这是为了什么?” “浅野说过,未来的战争,指挥部是可以随时看到战斗场面的,他说这是一种叫做链条的东西。”铃木说道。由于日语直接照搬了数据链的英语发音,所以名词本身很难描述内涵,铃木只知道那个东西的意思就是链条。 “嗯,有点意思了。”木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是否让陆航起飞战斗机袭击一下?” “不乐观啊,英军刚刚轰炸了实兑,把油库炸毁了,”木下叹了口气,“都是海军想玩空城计,结果玩砸了,现在反而让英美看出我们的空虚来了。” 电台里又传来褚亭长清晰的声音。 “何营长,你必须立即在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之间,构筑中间防线,用于后撤时缓冲。要不然,一旦防线突破,敌人就跟着掩杀过来了,整个防御就崩溃了。” “师座,这个我知道,但是所有的弟兄都在拼命挖战壕了,主要防御也来不及构成,没有多余的人手干这个了。师座,我和弟兄们今天杀的鬼子已经够本儿了,大不了,我们与阵地共存亡。” “蠢货。绝不能和日本人拼光。你听仔细了,把你的所有半履带车排列到中间,作为支援火力点,一旦敌人突破前面防线,把这些车辆全部点燃,当做临时屏障,阻碍敌人前进,保障部队撤到最后防线。” “师座,咱们师最大的本钱可都在这里了?这些宝贝丢了,将来……在他们面前,可就说话不响了啊?” 何必胜惊愕起来,他刚才说到赴死还挺豪迈的,这会儿扭捏起来,似乎他觉得这些半履带车比人命重要。 “你这个蠢货,我说过多少遍,美国人造这些东西,比树上结柿子还快。我告诉你,这一仗,什么都可以损失,那怕放敌人走都可以容忍,但是绝不能把弟兄们拼光。” “是。” “你去告诉弟兄们,我褚亭长就在天上看着他们。让他们放手杀敌。”褚亭长口不择言,说了一句不太吉利的话,当然他的本意是让弟兄们看到自己,用以振作士气。 “是。” 何必胜聊下通话器,告诉身边通讯兵,立即通知全军,褚师座在天上看着咱们。 ------------ 600 逐次后撤 下面部队电台多,一下子得到了褚师座在天上看大家的消息,大家一起抬头望向那架飞机,只见它飞来飞去,不时飞到敌人头上,犹如挑衅一般。眼见师座如此神勇,一时间士气大振。褚亭长长时间的装神弄鬼,加之每战必胜,给这里每一名战士很强的心理暗示——师座视能掐会算,他绝不会派自己来送死的。 下面日军也看着头上这架飞机恼火,将部署看的一清二楚,但是苦于机关炮都扔掉了。不过今天是以蛮力破巧劲,看就让他看好了,船越决定不再等待,下令立即发起进攻。 日军再次排列出密集队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进攻。这次冲锋距离要近得多,正面也更狭窄。无论是中国军队的机枪还是迫击炮都能给对手重大杀伤,但是日军呐喊着发起了冲锋,如同飞蛾扑向篝火一般。 所有机枪一起射击,阻挡敌人虫儿房,但是依照之前的经验,日军一旦逼近到一百米内,他们的掷弹筒将会渐渐发挥威力,如果冲到20至30米近前,就会密集投弹,防线易手只是时间问题。 此刻,徐冲的侦察连,搭载在轻型坦克上,从敌后包抄。徐冲通过与褚亭长通话,获得情报支持。这次敌后包抄进攻的立足点在于两点,其一预判敌人后面防御应该相当松垮,其二盟军支援飞机正在靠近。但是防御松垮意味着首脑部分不在后面,单靠十几辆坦克能不能牵制敌人进攻就很难说。日军现在到了拼死向南,完全顾头不顾腚的地步。 坦克根据褚亭长指示,向敌人指挥部过去,越过一道山坳,远远看到前方一公里林间空地里,支起了大量的帐篷,像是一座野战医院,此刻大量后续到达的日军集结在野战医院附近,前面不断有伤员送来治疗,轻伤的包扎一下继续补充进预备队准备冲锋,重伤员则直接码在了帐篷外面等死,草草看去堆成了小山。这座医院完全挡在了进攻路线上。 徐冲示意坦克停下,将侦察连放下,他思忖是否绕过去。如果绕过去,那样在自己进攻敌人指挥部时,背后就会留有隐患。不仅仅是医院附近集结了步兵,另一个原因是日军伤员仍然是准战斗人员,这是与其他国家军队不同的现实。 他决定修改原计划,先袭击医院,这是最直接的办法,然后在在己方连续几波飞机赶来前,杀到指挥部。他的队伍负重快速行军,在20分钟内转移到敌人一侧,建立阵地,等待敌人败退时进行阻击,这里敌人至少上一千人,坦克一冲一杀必然不会杀干净。 坦克则停在敌人一侧山梁上,似乎在进行准备,任由被敌人发现,吸引他们注意力。徐冲将现代特种作战方式融入到了指挥中,他的侦察连不是普通步兵,无需跟着坦克进攻,所以他们分头执行各自任务。徐冲的意图实在敌人指挥部与医院直线上设伏,这样大迂回的步坦配合,可以发挥步兵各自优势,远比简单的步坦协同有效。实际上步兵跟着坦克互相掩护的战法,只对坚固设防地区有效,大部分时候,既拖慢坦克速度,又无法发挥步兵火力。斯图尔特坦克是一种各方薄弱,唯独速度很理想的坦克,它在大多是场合,并不需要步兵跟在后面当累赘。 果然没有出乎预料,日军没有打起红十字标志表示医院位置,相反开始向伤兵分发武器,果然是不知死活的硬骨头。 坦克等了一会儿,试探出敌人没有迫击炮,展开队形向敌人冲击过去,37毫米主炮发射的高爆弹药,因为威力平平,平时几乎没什么用,此刻却成为了主宰战场的利器,二十门主炮一起射击,竟然在敌人人堆炸出了相当壮观的场面。坦克手无所顾忌,敌人伤兵已然再次武装,龇牙咧嘴从过来,并没有什么条约可以保护他们。 攻击机群从空中赶到,飞行员很简单地从空中分辨出敌我阵营,不仅仅是己方有坦克,还因为己方发射的曳光弹为红色,日军的则为白色。轰炸机仍然不敢投弹,飞向山谷支援正面战场,但是护航的P38战斗机勇猛地扑下来。飞行员当然知道敌我双方已经距离很近,不过他们很有把握将*打到日本人头上,这是一种准头远比*好得多的武器。他们也急着把这些累赘先发射出去,这样万一敌人战机来临可以以较高速度应战。 天空中呲呲的白烟乱飞,*没头没脑大下来。打的日军根本无法阻止防御。坦克趁势冲进敌人阵地。这里的敌人完全不具备反坦克能力,只能嚎叫着冲过来撞子弹。机枪手看着那些抡起拐杖,一瘸一拐想砸坦克的家伙,排头扫去。驾驶员有时候会选择稍微转弯从敌人身上碾压过去,但是这样冲撞,血肉会喷溅到观察镜上很难清洗,所以有些驾驶员也会避让这些疯子。 徐冲部队绕行到敌人侧后,精心埋伏下,等着敌人仓皇从自己眼前撤退好狠狠打一通,这是他预见到有用的合理战术,但是并没有敌人退过来,敌人已经到了完全丧心病狂绝不对退让的地步,超越了现代战术可预计的范围。 但是侦察兵发现向反方向,一群带着反坦克枪的日军正靠近,很快就要从眼前过去。没想到日本人饿着肚子,穿山越岭,还能把这么笨拙的武器带到这里。当然不能把他们漏过去祸害坦克。 中国军队坦克在林间留下了履带痕迹,一直是乎船越心头病。他留着这支装备反坦克枪的部队,没有投入正面拔除机枪阵地的作战,就是等着中国军队的坦克出现。他也预料到坦克多半会从侧后包抄自己。他当然预料不到敌人还能迅速在坦克前面部署步兵,这个时代,很少会有人把步兵和坦克分开并且让步兵跑到坦克前面的,非但超越日本人常识,也超越了闪击战思想。 日军支援部队企图在丛林里躲一会儿,避开天上乱飞的美国飞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徐冲部队。 徐冲的这支部队大部分由横断山附近的好战山民组成,光民族就分七八种,是褚亭长为了对应斯利姆用克钦人组建的钦迪特部队,而组建的属于自己的山地部队雏形。山间隐蔽是这些猎户们无需训练就会的本能。这些人用鸟枪射杀野猪和鹿时,需要悄悄抵近到十到二十米距离,而野猪的警惕性远比日本人要高。对于他们来说,浑身挂满布片的伪装服只是一部分,真正融入森林的要义在于控制呼吸动作。 日军等着飞机飞远,咋咋呼呼站起来,继续扛着武器向前走。走在最后的日军狙击手嗅到了哪里不对劲,慢慢减慢了步子开始观察四周。 浑身披着树叶子的日军狙击手,永远是徐冲部队的首要目标,狙击手对狙击手的恨,是超越一切的。他们远比拿着军刀的军官优先。即使有一名少佐带队在前面走,也是如此。 路边的灌木丛突然活过来,它试图从背后用砍刀抹了日军狙击手脖子。日军也不白给,听到不对劲转身用步枪格挡,竟然挡过一击。另一边潜伏者起身,用斯登*将两名日军扫倒。日军纵队突然遭遇到交叉火力,顿时大乱,可恨对手自动火力极多,根本无从招架,半分钟内这股日军就被全部撂倒。开战前,参谋部连同陆军大学,讨论过设计适合丛林作战的新装备的问题,当然因为要花钱,触及到陆军禁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能见度不高,极易遭遇战的丛林地带,正好适应刺刀见红的战法。既然种下这个因,也就别怪此刻收获这个果了。 这功夫坦克隆隆从前年冲出,向着敌人指挥部杀过来。船越指挥部看到敌机扑过来,早就开始撤离,他们分散成几股开始往森林里躲。 正面日军完全不受影响,他们猛攻迅速前进到50米距离,遭遇到了密集射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按照常规,日军会停下来挖掘战壕,慢慢推进到投弹距离,但是他们显然不想再等。士兵们趴到地上利用同伴尸体为掩护,不断向前挺近。地面上尸体堆积起几尺高,大大妨碍了防御方的观察和射击。给了敌人蠕动过来的机会,日军推动尸体向前滚动,跟着紧贴过来,也不管尸体里还有一些半死不活的自己人。中国军队的迫击阵地突然哑火,这些炮以每分钟十几发的极限速度射击太久,此刻就是浇水也无法有效降温。部分风冷机枪也遭遇到了同样问题。这正是日军等待的时机,日军指挥官意识到敌人火力间歇出现,立即将手上一个大队投入进攻。日军预计冲过这道防线,敌人就垮掉了,可以紧跟着他们进入最后防线,战斗就胜利了。 预备队的投入,给日军打入强心针,他们继续向前匍匐前进。终于到了可以投弹的地步,这样一来火力密度一下子可以在某些局部压到丢手了,很快就有几个较突出的火力点被摧毁,机枪炸成零件。 褚亭长在空中提醒何必胜,切勿恋战,到了后撤的时候了,他眼见敌人已经逼近,继续作战就被咬住死缠烂打了。何必胜依照计划,下令部队逐次后撤,始终由于与敌人保持了一段距离,进行交替掩护,果然没有如刚才那样被咬死,日军并没有占到便宜。 ------------ 601 反舰* 半履带车的机枪压制住了敌军迅速靠近。部队迅速通过交通壕向后转移,将能带走的武器全部搬走,此时半履带车已经堆满了树枝,准备引燃。 这些车辆在山谷里机动不便,何必胜将其部署在这里原本就是大错特错,褚亭长将错就错,将其组成一道日军没有预料到的防线,进行临时阻挡,硬是将敌人趁势咬住中国军队的计划打乱。日军开始猛攻这些车辆组成防线时,车上士兵将能带走机枪带上撤离车辆,离开时,点燃了汽油。七十辆战车首尾相连,开始燃烧。天上飞过战斗机,清楚地看到了山谷中的火龙阻挡住了日军。现在中国军队撤到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已经杀伤了超过3500名以上的敌人,第31师团的主要战斗力,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此时褚亭长已经在返航途中,他心里没底能捆住这股敌人,他真正担心的并非眼前敌人,而是背后的敌人救援部队,目前若开杀过来的49师团完全没有动静,听不到其电台活动,美英飞机不间断飞过森林上空也没有发现动向,日本人行动诡异,所以这是绝对不能看做让人安心的信号。 按东方军事思想,如果敌人真来不及救援,应该大量使用电台进行呼叫,以假示真,这样谜一样的静默,反而让褚亭长感觉有鬼。他装神弄鬼多了,看谁都有鬼。不得已,他拉下老脸,请求美英美英立即空投下侦察兵,保障自己部队后方安全。这样一旦敌人从背后靠近,他至少来得及撤军。歼灭敌人个把师团并非他的首要目标,保存实力才是首要的。 史迪威也很担心这里的情况,他急迫地需要褚亭长的部队,替他打开反攻缅甸的局面,不希望这支部队收到损失。 原则上,把美军人员扔到敌占未知地域是不可行的,但是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增员中国军队。政治上的考虑,日军大本营正准备在澳大利亚发起登陆,他们的海军暂时放弃孟加拉湾,就是为了集中运力,保住澳大利亚攻势。因为在大本营看来,澳大利亚的战略地位更重要,而且孤悬海上,比印度要容易占领得多。他们在缅北采取的策略,改成了增兵拖延,预计将兵力增加到10个师团组建一个方面军,用来抵挡盟军进攻,一直到澳大利亚战事结束,再回过头来展开反击。 华盛顿给史迪威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要求他势必拖住敌人更多兵力和补给,也就是说他必须帮助褚亭长冒险。现在他豁出去了,立即着手将一些具有发报能力,却来不及接受丛林战训练的美国军人,扔进地图都不完备的若开北方丛林里,这意味着这些人中可能有一半无法活着走出这片原始丛林, 但是他太迫切想知道下面的情况了。 同一时间,九州鹿儿岛东侧海军靶场。牧野与浅野并排坐在一起海滩上,看着海面。他们能坐到一起并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和解,而是因为牧野主持的新式武器的第5次试验,前面4次全都失败。牧野改进了弹体更改了操控方式,但是他预测这枚指令遥控火箭,今天也很难中靶,不过他要的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 由于为发射架上的*加注液体浪费了太多时间,天色都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空技厂的技术人员建议牧野放弃今天的实验,改到下星期,但是被牧野断然拒绝。他下令靶船开灯,增加能见度。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因为打捞春日丸的工作也必须由他主持,而这里的武器项目在他离开前,最好有所进展。可惜的是,整个项目中能够理解他对这种武器意义的,凤毛麟角,而帝国大学的学者又流于理论,所以并没有找到能够交托工作的人。浅野当然不在他的视野之内,因为浅野根本不具备基本的工程素养。 今天要试验的火箭已经被命名为樱花弹,不知道上层谁起的名字,看来历史即使改变也有一脉相承的部分。可以看到发射架上那枚圆滚滚的*上方,有一个凹槽,那里是驾驶员的位置,虽然有人驾驶自杀弹被他说服了山本,强行叫停了。但是海军正在流水化生产的这批*上,都预留了驾驶员舱的空间,以备牧野的计划失败,好继续搞自杀武器。 按照他的想法,这枚*的实用阶段,是利用新式雷达探测海上目标,并通过指令控制*飞向目标。第二阶段要能够从空中发射,并通过飞机装载的雷达越过地球曲率,发现更远的目标。 海军刚刚利用缴获的英军雷达在开发类似的米波雷达,但是大本营横插一杠,希望开发一种既能对海测距测角,又能对空测向,最好还能进行通讯的多用途电探,这种瞎胡闹使得进度减慢。牧野提出,不同门类的雷达必须分开,这些功能不可能通过一部1.2米波长雷达完成,但是海军也觉得军舰顶着太多奇形怪状的天线,就无法安装巨大的光学测距仪了,而且重心上移,会影响舰船的复原性。 所以今天他实验的,仍然是一种光学瞄准,经由人工指令操控的火箭。事实上,用21世纪的眼光看,他主持的这项工作进度是惊人的,一号弹炸在发射架上,二号在空中乱飞掉到控制台不远处,三号能够沿着测量角飞向目标方向一公里,掉入海中;四号将这个距离扩展到了6公里。距离12公里外的目标,其实已经不远。但是海军对速度仍然不满意,他们随时可以找到志愿者驾驶这种东西撞击敌人,山本已经被澳大利亚的敌情逼的要吐血,他迫切需要一种新式武器一劳永逸消灭美舰队。 “你这个东西试了那么多次,怎么还是这个熊样?加装个燃料这么久,怎么实战?”浅野不耐烦地说道。 “你对工程一窍不通,这并不是实战化的武器,而是需要不断改进的工程样品。如果不是弹体上面留了这么大一个缺口,弹体重心设置会简单得多。进度也不会一拖再拖。” “我真不明白你搞的什么鬼?”浅野不客气地批评道,“既然还需要人操,为什么不让海军把他们设计成自杀机,直接由士兵驾驶冲向目标,立即可以投入实战。” “那样日本仍然会战败,我要的是一个可以有效操控的成熟弹体,即使仍然需要光学跟踪,但是只要自动驾驶仪和指令控制这两套系统成熟,将来通过中央处理器,整合雷达将会十分便利。” 浅野摇了摇头,以示听不懂他说什么。 海岸边,有人向牧野挥了挥帽子,示意加注燃料完成。 牧野拿起望远镜观察远方的靶船,这是从上海缴获的英军海燕号炮舰,因为触礁一次无法修复,海军决定拿它充当靶船。它停在了12公里外,上面打开了照明,以便射控人员能找到。 发射架附近人员开始撤离,后方50米的射控台开始发射前准备,发射指令由电缆传达。整个操控组由四个人组成,由于无线电高度仪仍然停留在设计图纸上,所以飞行高度也需要一个人手通过手轮来控制。 射击原理为三点法,瞄准系统、*和目标始终保持一直线,直到撞到目标。射控观察由一台25倍光学测角仪担任。射手需要不断操作手轮,使得*保持在中心位置上。完成控制,对操控手要求极高,稍大的动作,就会导致*乱飞或者直接栽到海里。可靠的雷达还需要等待过关的磁控管量产,目前是所有短板中最关键的。即使打捞出春日丸,也无法补上这一课,所以必须靠本时代处于三流技术国家的日本自己迈过这个坎。 浅野不以为然地抽起烟来,全然无视这个地方方圆一公里内严格禁烟。牧野不理他,下达了实验命令,肥胖的火箭骤然点火,划过发射架,飞向天际。为了不重蹈覆辙,他重新设计了发射方案。初始阶段,*升空至200至500米高度,由跟踪人员保持角度对准即可,在计算距离过一半后,再下降高度,寻求撞击目标横截面。虽然仍然是人操,但是将来雷达指令操控的雏形既是如此。春日丸上,由大量防水包装的4至16位中央处理器,能捞起一包,大约就有1200片,经过简单编程,足够他将这一年来东拼西凑的技术整合起来。当然最低的门槛,他需要一种可以横向静稳定的飞行器。因为简单编程不可能解决复杂飞控问题。 火箭飞向目标,射控组一名成员不断念出一个倒计时时间,提醒操控手降低高度的时机。这枚火箭可以在150米高度保持比较稳定的飞行,但是150米高度必然飞跃目标,所以只能在最后阶段降低高度至20米以下,这需要操控者手上的功夫。这些操控人员并没有模拟器可以反复训练,并且不断被上级告知,每一次射击失败意味着30万日元打了水漂。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眼看着尾焰越来越低,几乎贴到水面,牧野的心也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样的高度,无论是光学观测还是指令精度已经很难细微控制,随时可能撞到海面。 一团火焰在靶船上升起,*没有携带配重,而是直接携带了一个600公斤的装药弹头,这是海军的意思,为了节省时间同步实验穿甲引信。 牧野唰地站起身来,激动地手上望眼镜差点抓不住。他看着那艘1200吨的英国战舰从中间开始燃烧,并且迅速地下沉。 ------------ 602 撤军 坐在后排的大西泷治郎不动声色离开,去给樱岛海军电信所打电话,将好消息转发给拉包尔的山本五十六。海军已经做好了规划,其一是实验反复失败,立即恢复自杀飞机的生产。其二是实验成功,则累计开始载舰的设计。预计将利用前线战损大修的阳炎级驱逐舰,或者比较老旧的需要改装的驱逐舰来搭载,每艘船搭载八具至十具这样的武器。战术设定方面,要求这些战舰,具备远洋能力,能够在主力舰队后方游弋。一旦双方开始炮战,这些驱逐舰作为奇兵投入作战。当然鉴于现在这个可怜巴巴的射程,好像还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甚至于很难靠近到敌人重巡洋舰的有效火力范围内。152MM主炮的平直弹道,已经足够威胁到12公里外鬼鬼祟祟的驱逐舰了,更何况在不同海况的激战中如何操控也是个问题,不过这些是技术人员的事情,山本本人是一个追逐时髦技术的长官,他的时间表总是比牧野定的要快得多。 牧野完成实验,志得意满从浅野前面走过。 “很快我就可以把射程扩展到20公里。” “还是没有战舰火炮打的远啊,”浅野冷笑一声,“更何况还有地球曲率,会阻碍射程进一步提升。” “你还知道地球曲率?” “少瞧不起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地球是圆的?”浅野腾地站了起来。他意识到牧野欺人太甚。 “说真的,我们可得打起精神,”牧野说着如同长辈一样,把手按到浅野肩上,“我觉得我们的穿越者同士已经占据优势了。” “什么穿越者同士,只是你的幻觉罢了。” “你在缅甸就没有关注过褚亭长这个人?” “我为什么要关注籍籍无名的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注。”浅野不屑道。 “我托影佐桑查阅了15军整理的,关于这个人在缅甸所指挥部队的战斗记录。” “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部队作战了?”浅野奇怪道。 “我不关心作战,但是我关心奇怪的事情,你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科学的判断方法。” “科学的方法?又来蒙人?” “我不会蒙人的,我来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当我们没有技术手段来证明一件事的时候,统计学是次一级的好办法。” “统计?就是算账?” “不错,我查阅了褚亭长部队的战损和杀伤数字。在梦内瓦,他的部队损失2500人,我方损失2900人。在东印度作战,18师团接近全军覆灭,他的部队损失6500人。我不知道远离战场,15军事怎么统计出敌人损失的,不过即使这个严重失真数字,与我方的交换比也接近2.5比1,既他的军队伤亡1人,我们就要牺牲2.5人.” “那怎么样?” “缅甸战役阶段,我军与英军的交换比是1比21,与褚亭长部以外中国军队的交换比是1比16。即使到了惨败的东印度战役,与英军的交换比仍然是1比4,即使所有这些数字都已经陆军参谋手上兑了水,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这个褚亭长的指挥境界,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 “你说的数字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身在缅甸,竟然不去关注参谋部的统计数字,竟然还好意思谈兵?” “真正的帅才不需要关心士兵的伤亡数字。” “我不和你谈论这些,总之我和影佐桑交换了意见,综合各方面情况,这个褚亭长就是穿越者,或者他背后有穿越者的可能性极大。如果他是穿越者,就能说明一件事,他驾驭战争的能力要远超过你。他利用历史上软弱无能的国民党军队打败了精锐的日本军队。而你的作用正相反。” “简直胡说八道,按照你的假设,这个人背后还有一艘核潜艇,我又有什么?”情急之下,浅野口不择言,似乎要急于承认核潜艇的存在了。 两人交谈以不欢而散告终,牧野调取了15军提交给大本营的报告确实是实情,15军为了推脱战败责任,自然在敌人损失数字上拼死灌水,但是即使如此,也已经很难藏住褚亭长的军事才能了。牧野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绝不是本时代的人,要是他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在原来的历史里籍籍无名,这一点非常不合情理。 若开边境,数个4人美军小组被运输级直接扔到战场后方的广袤森林里。其中一个小组,只有两名士兵顺利掉落到地面,他们汇合后,迅速收拾好电台,开始向南寻找其余队友。他们落下时,看到了队友向南飘去,在大约1公里外。但是当她们赶到时,日军已经捷足先登。起飞时,上级告诉他们,主要的危险来自于野兽,而日军应该还在150公里外。 日军带着砍刀,爬上十几米高大树,不顾美国兵求饶,砍断了纠缠降落伞的树枝。美国人重重跌落下来,附近日*将其刺死,显然这些禽兽在执行某项隐秘行军的任务,不开枪也是任务的一环。美国兵立即悄悄撤退,找地方报告这一重要敌情,山后面依旧炮火连天,阻击战就在5公里外进行着。 何必胜将部队收缩到山谷最后的喇叭口,这里是山谷最狭窄的地方,火力密度也将达到最大。 他利用战车燃烧暂时阻挡住敌人,有了充分的时间重新配置火力,甚至利用机枪零件东拼西凑修复了几挺机枪,还给所有水冷机枪换了冷却水,轻伤员进行了简单包扎。敌人没有重型机械,无法逾越燃烧的阵地,只能停下等火势渐渐熄灭。但是这一等,也使得他们连续作战的气势也渐渐熄灭了。 这种渴望拼杀的气焰来自于内心,需要一次一鼓作气的冲锋,才能淋漓尽致展现出来。在等待了40分钟后,与敌人拼命的那股子气势已经泄掉不少,填补空缺的是挥之不去的饥饿感。 号兵开始有气无力的吹号,召集部队集结,然后是区区十几发的迫击炮掩护,这是最后两门炮打出的最后一批炮弹了。然后敌人开始呐喊着冲锋。 呐喊高亢嘹亮,就在山谷中回荡,但是何必胜和他的士兵分明听出了其中的虚张声势,敌人还在奋力一搏,但是已然有气无力,那是老兵可以察觉到的非常细微的差别,这种勇气上消退,不是嘶声力竭的喊叫可以提升了,相反,喊叫声会暴露出他们已经身心俱疲了。 中国军队的防线严阵以待,即使稀稀拉拉的*落下,也没有人提前射击,一些老兵甚至还在抽烟观察,看着至少3000名敌人越来越近,敌人看上去不再狰狞恐怖,而是虚弱不堪。到了可以看请眼眉时,老兵才狠嘬了一口烟,拿起枪,开始瞄准自己选中目标。 何必胜将敌人放到90米内才下令射击。所有机枪一起开火,泼洒子弹。迫击炮手根本不修正,而是以最快速度连续发射。整个炮兵阵地上的十门炮,在一分钟内,打出了250发炮弹。全都散布在敌人密集人群中。 敌人遭遇阻击,纷纷倒地,有被击中的,有趴下射击的。整整两天没吃饭,加之两次高强度的冲锋,透支了这里所有日本兵的体能,他们发现自己的手开始发抖,已经很难瞄准七八十米外的目标。 船越用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情况,他意识到今天这支部队可能要栽了,尽管部队还在奋勇向前,但是让人窒息的战场达成了某种平衡:既日军生命,与敌人子弹消耗的平衡,不再有那种此消彼长的临界点。 他已经没有新锐的预备队可以调动了,所有的大队,都调上去至少打了一遍,整个山谷里布满了至少五千具尸体,其中十分之九是日军的。如果无法打破平衡,意味着无法突破。他想,难道自己的部队,真的要困死在这最后一道防线前? 何必胜同样在观察战场,他现在有把握向师座报告胜利了,他迅速起草了一份电报,要求通讯兵发回总部。他需要告诉老大,敌人大致上已经被压制住,他们要么继续无意义冲锋,今天就将全军覆灭,要么退回森林,几天内一定饿死,或许有个别敌人能翻山越岭逃走,但是31师团作为一个穷凶极恶的敌人部队,即将被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埔十四期学员消灭了。 很快,他等到了褚亭长的回电。电报只有区区一行字:我观敌气数未尽,你部迅速后撤至西北山区,与坦克汇合,以防备背后敌情突现。 何必胜呆呆看着这封电报,然后摘下钢盔狠狠掷在地上。他再没有预备队防守后方了,但是敌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背后了?眼看着机关枪如同割麦子一样收割敌人,竟然要撤了?但是褚师座神机妙算,什么时候算错过? 指挥部内褚亭长担心何必胜恋战不撤,赶紧追发电报,严令其后撤,他知道何必胜没有预备队和工事防御后方,一旦敌情从后面过来,哪怕只有一个中队,都可能功亏一篑。他没有在电报里言明是美军侦察兵电报,倒不是为了继续装神弄鬼,而是他知道此刻已经达成白热化,只有自己的金口神算,才能左右官兵意志。美国人说什么,他们未必听。 ------------ 603 阿贺野号打捞船 何必胜立即复电,战况胶着无法立即撤出来。他杀红了眼,决定抗命再拖延一会儿,说不定褚亭长的神算也有偏差的时候?至少不差这个把钟头吧?当然出于谨慎,他仍然抽调了几个轻伤员组成巡逻队,到后面侦察。他原本当然也部署了这个方向的防御部队和坦克,但是战事紧迫都调走了。 他确实有理由恋战,日军还在继续用人命填这座山谷,刚才的十分钟,整个中国军队,只损失了2挺机枪,而打残的敌人至少有两个中队。敌人的进攻通道,被自己人的尸体挡住,迟滞了前进速度,他们在机枪前的每一秒钟拖延,都增加了中国射手的机会。一些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继续留在战壕里,除了给同伴装填子弹,甚至开始在木板上记录正字统计战果。往日狰狞的日军,变成了毫无战术,只知道一味送死。师座选的这个天造地设的地方,简直是日军的地狱。士兵搞不懂,往日的长官,怎么总是在错误的时机,找到错误的地方。 前线指挥官甚至托大,故意减弱了一些方向的机枪火力,让爬不过来的日军,能够越过尸体堆积的小山靠近到*能够有效射杀的距离内再射杀。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人敢这么做,但是形势已经很明朗。日军锐气早就没有了,如今只是一群盲目送死的行尸走肉,他们中没有人能够以卧姿,把*扔出30米远,枪打的也没有准头。 粗壮且训练良好的日本陆军一直在各方面压制中国军队,投弹距离也一样,即使中国军队的*更轻一些。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体力了。士兵们几乎可以肯定,即使现在冲出战壕与日军一对一拼刺,他们也绝不是对手。 何必胜的部队尽量缩减了春田步枪的数量,用自动武器和*代替。建立防线时,通过盟军空投,又补充了不少*。其近距离火力超过同等规模美军连20%。 船越在后方目睹了这场残酷的厮杀,实际上已经很难称作厮杀,而更接近屠杀了。他刚刚组建的最后的“预备队”由800名轻伤员组成,他们中一些人甚至连枪都没有了,只发了10发子弹,枪需要发起冲锋后到前面死人堆里捡。很显然把这些人投进去,根本不可能撼动敌人防御。敌人喷射的子弹远远超过了一个基数,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他并不知道竹原师团的一个自行车大队已经到了敌人后方几公里的地方,因为该部队一直死板地保持无线电静默,连15军指挥部也不知道其位置,自然也没有联络船越。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绝望,这种绝望,肯定超越了当年日军第一次遭遇马克沁机枪的203高地时的。当时日军面对的只有寥寥几挺机枪,而现在面对的是没有间断过的金属风暴,好像永远大不光似的。他的意志崩溃了,下令部队后撤,虽然一些部队已经挺近到了距离敌人阵地40米的地方,但是他知道始终无法逾越那里。 放弃进攻等同于陷全军于死地,他们不可能重新回头找第2师团的道路。附近根本没有村庄可供略夺,森林里也不是如同辻政信编写的南方作战教育手册里的写的:有丰富的食物可以收集。毫无其他选择,他还是下达了后撤命令。 中国阵地后方1.5公里,绪方捨次郎的大队,正在准备发起突然袭击。他们在缅甸向导的带领下,丛林里行军一周,在付出了245人掉队/失踪的巨大代价后,终于赶到了这个若开和东印度交接的山谷。他们听到了那边打的热闹,但是不知道第41师团的具体情况,只知道附近有美军伞兵出没,敌情应该比较严重。这坚定了绪方中佐保持静默的决心,如果他早一些用电台,31师团绝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中佐亲自从占据的山头向硝烟弥漫的山谷望去,发现敌人所有注意力都在前方,而且地势南高北低,十分有利于自己进攻。他决定不再等待,只等重武器组装完毕,就立即发起进攻。 何必胜这边已经发现后方不对劲,他派出的侦察回来报告,可以看到零星日军在后方活动,后方制高点上不时有望远镜的反光,可见至少是一个中队,小队一级指挥官通常没有望远镜。 是不是敌人找到小路绕到自己后面去了?他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当中。没想到刚生了抗命的念头,报应来的这么快,果然是不听亭长言,吃亏在眼前。 但是这会儿,正面敌人还在进攻他确实退不出来。只能抽调几个机枪小组,向后警戒,这意味着他必须在狭窄地域,同时面对敌人前后夹,更难脱身了。他不是足智多谋的指挥官,正发呆,突然电台里接到徐冲喊话,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他的心里一下子有了底。他知道以斯图尔特坦克的通讯能力,能在山区听到声音,必然在一两公里内了。 徐充是褚亭长严令赶回来的,他放弃了敌后扫荡的使命,就是为了防止何必胜头脑发热,打成烂仗把部队搭进去。当然这么一来一回,浪费不少燃油和歼敌机会。不过对褚亭长来说,这里每一个士兵的生命才是宝贵的,包括哪些受了伤还躺在战壕里的,必须都带回来。至于敌人一个师团并不那么重要。实际上,就算放31师团走,他们中能有多少能走回去,也成疑问。 坦克迅速向前突击,就在绪方大队发起进攻时,出现在战场一角,愣是把已经发起进攻的日军吓回森林里去了,他们自觉在森林里骑自行车也十分困难,想象不出敌人怎么还会有坦克,这当然是绪方没有与友军联络的恶果之一。实际上,坦克在大部分地貌的通过能力肯定要超过自行车。只是没有见识的日军无法想象罢了。 坦克用机枪阻挡住敌人进攻。但是敌人已经占据几处侧面制高点,并携带有反坦克枪,很快开始射击,考验坦克的侧面装甲。徐冲的黑枪手们,也无法与射程明显占优的敌人对抗。 趁着坦克顶在前面吓住敌人,何必胜部队徐徐后撤,正面敌人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很多日军不知道船越早在几分钟前就下达了撤军令,他们被尸体堵住退路,既接收不到命令,又回不去。何必胜不时转动身子,观察前后敌情。突然萌生了新的念头,或许有这些坦克撑腰,自己可以同时两线作战,一举扬名立万,但是又一转念,褚师座的话还是要听的。于是下令先搬走伤员,其余部队相互交替,慢慢向西转移。最后留下的部队,不断以短点射,对日军蠕动的尸山射击,这里面其实有一半还活着,只是被死尸压住动弹不得,得趁着最后的时间给他再放放血。 绪方中佐十分沉着,最后一刻才与船越取得联系,洋洋得意告知自己正要发起猛攻,希望友军给予配合。 船越气的牙根痒痒,这个混蛋要是早几个小时告知位置,何至于把几千人搭进去。他发现敌人正面火力越来越弱,有撤退迹象,常识上现在是钳制住敌人的好时机,但是他决定按兵不动,他知道此刻即使下达命令,怕是部队也冲不上去了,撤下来的士兵即使无伤,也全都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军队斗志已经被摧垮了。他还来不及清点伤亡,估计仅仅阵亡超过4000人,另有同等数字的伤员,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能活着走出森林。31师团已经站到了撤销番号的边缘。 中国军队安全撤出阵地,何必胜从徐冲那里获悉,从背后发起袭击的是敌人49师团。他记住了31和49这两个番号,耿耿于怀撤出了阵地。坦克连并不恋战,迅速转向离开。这一仗褚亭长没有收拾掉敌人主力,不过他已经计划好让美国纪录片摄制组降落到山谷,去拍摄惨烈的战场,相信有史迪威撑腰,没有人能撼动自己军长的地位。 419通过马六甲,接近南海,其伸出电子桅杆监听到一条海军通讯,由于日军开始警惕其密码不可靠,加密的通讯中还加入了大量无法破译的代号。使得解读变得困难。 秦小苏截获樱岛通讯部队发出往拉包尔的通讯,内容可以破译一半。其中提到了某种新式武器需要平台。研判,可能是日本人新造的雷达或者火炮,也可能是某种穿越者参与的更加决定性的武器。林秀轩觉得自己可能回来的有些晚了。另外还截获了阿贺野号轻巡洋舰的电文,报告海况仍然不够理想,无法实施原计划,还需要多等几天。阿贺野号是山本为牧野争取来的一艘轻巡,去年开始改造打捞船。虽然不知道它被改成了什么样,但是有它参与,效率一定会增加不少,至少会有不少潜水员了。在那样的深度潜水,如果没有合适的减压技术,必然会造成大量的伤残,但是日本人未必在乎这个,所以在林秀轩制定的计划里,击沉阿贺野号比较容易,把这些潜水员一锅端才是难点。另外,重中之重是穿越者本身,可惜只截获了一次信息,然后就要无音讯了。 ------------ 604 1942年度打捞计划 这正是影佐祯昭高明的地方,他现在和牧野一样,几乎可以确认中国穿越者存在,但是还没到能够说服其余人的时候。所以他决定慢慢收网,绝不能操之过急。他分析了自己的对手,既然能够沉着地躲在水中不露面,可见这群人是何等的狡猾,他们不是泛泛之辈,所以任何操之过急的试探,都可能暴露意图,功亏一篑。 他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这是他的优势所在,所以只要时不时洒出一些鱼饵,然后慢慢地等待。他已经筹划了在华北收网的计划,之所以放在华北,因为那里的情报机构基础更好,而上海的特务机关因为收买了太多军统分子,存在太多双重间谍,正如浅野说过,汪精卫手下的情报机关不可靠,随时可能将消息泄露给重庆。 既然褚亭长这样高度可疑的人可以投奔重庆,所以对方已经和重庆挂上钩的可能决不能排除。另外,他也急于将所有的信息向大本营公布,这样可以更加有效的利用穿越者的知识,动员整个战争机器,但是牧野太过谨慎,总是觉得时机未到,他还需要决定性的证据。牧野重新对春日丸的整体沉没状况进行了评估,做出了新的打捞计划。就等天气良好,让阿贺野号实施打捞。 经过8个月的蛰伏。在大西泷治郎的亲自过问下,海军已经训练多达30名的潜水员,准备进行打捞。这些人大部分在增压泵制造的模拟环境中,进行了循序渐进的训练,大部分已经可以适应模拟的80米水深环境行动,并且可以坚持数个小时,但是没有时间进行进一步增压训练。可以预料在现有的减压条件下,派这些这些人下去,必然会造成相当高比例的伤残,有的人也许会死在海底,但是海军的思路是,无非是多准备一些人以适应消耗。 419向东海急速前进的时候,接连监听到樱岛的通讯,其中一部分要求资财支援的,比如交通艇和水上飞机,另一部分是人力需求的,要求集中数学系优秀学生待命。这当然引起了林秀轩的担忧。如果敌人有什么工程上的理论计算,应该去找教授,而不是学生。事实上,他一直搞不明白牧野如何策划制导武器进程,因为其中最核心的部分是编成,据他所知,牧野并未掌握单片机编成的方法。春日丸上应该有配套的总成,但是人才应该是没有的。是不是他的计划已经到了这个进步上?牧野的计划变得越来越清晰。 东海上,终于风平浪静,阿贺野号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因为有漂浮的信号球标定位置,他们不难找到春日丸的头上。这艘轻巡洋舰原本的排水量为6500吨,经过改装后,增加到了8000吨,虽然拆除了主炮和副炮,但是最后在前后主炮位置增加了两部起重机和辅助设备,增加了水上飞机数量和发射装置后,重量仍然大增。 现在这艘半专业打捞船,可以以交替方式进行打捞,避免因为减压而造成大量时间的白白浪费。牧野估算,如果海况和天气良好,平均每天可以有8名潜水员分成4组下去,打捞上大约500公斤物品。这样一个月按一半算,可以捞上大概8吨物品。他对潜水员的重点培训在于对重要物资的识别,希望这次别像上次那样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下去,捞起很多没用的东西上来。 同时日本海军配合他的计划,做了完全的准备,准备在这艘打捞船附近部署多达四艘老式驱逐舰,正在陆续到达中。按照牧野的设想,一旦敌人发起攻击,不能指望这些老式舰艇能威胁到敌人潜艇,但是至少可以见证敌人攻击,并在第一时间救人。而第二艘打捞船的改装也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他预计敌人一定会有所行动,除非……自己猜错了,这艘潜艇真的不存在。 在等待了几天后,天气转好。1942年度对春日丸的第一次打捞正式开始。 一座潜水钟经由起重机释放,缓缓落入水下,潜水钟今非昔比,非但更大,而且已经配备了与上方联络的电话,潜水员也配备了可以在水下保温的潜水服,以及一种小型海底推进器。这是从意大利引进的微型潜艇,理论上可以让潜水员利用机械力量多次往来春日丸,而不必消耗太多体力。 第一批下水的潜水员为去年8名潜水员中唯一幸存的两名,其余人要么死亡了,要么留下伤残。他们下到海底,花了一会儿适应海底水压。然后走出潜水钟,向着春日丸方向走过去。按照记忆,这艘船在舯部有一个大豁口可以进去。他们没有使用那个时髦的推进器,而是依旧靠步行进入,因为是第一批下来打前站的。不过,其中一人携带了一只水上照相机和特殊的照明设备,用来拍摄里面的情况。 那艘船果然还在那里,看上去如同一座灰蒙蒙的坟墓。潜水员忍住20个大气压下的巨大肌肉疼痛,喷着气泡走过去。他们很有经验地避开豁口边上的锋利边角,进入舱室。这次他们的目的性强得多,直接去往去年没有去过的另一段舱室。春日丸对不同重要性的物资做了区分,包装上用不同颜色标识,黄色的最为重要,红色次一级。作为本年底第一次下来的侦察行动他,他们没想搬回一件过大的物件,而是寻找一些包装好的较小的东西。 一路行走,一路拍下照片,希望穿越者能借由这些照片恢复一些记忆,从而进一步制导打捞。 419在白天伸出电子桅杆,监听到阿贺野号不断询问气象情报,以及起重机拖动锁链的响声,似乎已经提前开始了本年度的打捞工作。另外,也监听到周围的日军潜艇通讯,确定附近至少有一艘老旧驱逐舰在其周围不停地游弋,显然敌人有完备的防御计划。如何将这艘心腹大患摧毁,同时不要暴露行踪? 按照林的判断,日本穿越者和军部少数人应该已经猜测到419的存在,但是他们仍然无法说服其他人,所以隐藏踪迹仍然是重中之重。他觉得,袭击不能仅仅通过一两条*来解决,除非可以确认穿越者就在船上。 从观通部门的调查看,台湾海峡以东海域,似乎有七八艘美国潜艇在活动,其中4艘小鲨级和1艘鼠海豚级潜艇,其余无法识别。这些远洋潜艇可能是从珍珠港或者澳洲来的,所以很难在中国沿岸逗留太久,而且看意思,他们多半是想在巴士海峡附近伏击日军运输船。在这个时空的1942年的8月份,中途岛海战没有爆发,美国海军的潜艇还不敢太过深入到日军本土附近。 浑水摸鱼的计策使用过不止一次,当然免不了需要盟军帮忙。程大洋在电子海图上仔细研究这些友军的航线。有几艘已经去往马尼拉,可见是要在港外伏击,只有一艘无线电呼号ss172的鼠海豚级潜艇正在穿越南海,可能是去往台湾海峡伏击。如果去台南,仍然距离目标太远。 怎么把它吸引过去?相信这艘潜艇一旦到达目视能够看到阿贺野的时候,一定会下决心攻击,因为阿贺野完全停在原地不能动弹,这一点通过声呐监听到的隆隆铁链起降声,已经可以确定,如果它没有下锚定位,就不可能实施打捞行动。 此时419好仍然在斯里巴加港附近,还远远落在美国潜艇后面。但是计划还得赶紧制定。 “我看美国人可能只是在高雄附近晃一圈就回去交差了,无论他们是从珍珠港还是澳大利亚出发的,已经开了很远距离了,相信消耗比较大了。”程大洋说道。 “是啊,我们不能指望他们,他们可能窝在高雄港外三四天就回去了。”政委站在艇长一边。 “按你们的意思,我们就直接冲过去,给那艘打捞船一颗*?” “我在追击飞龙号时,遭遇到了一颗明显带有主动声呐的*追击,”程大洋说道,“我想我们已经接近于被敌人发现了。还有褚亭长在缅甸完全不收敛的装神弄鬼,别人看不明白,穿越者会看不懂?” “正因为这样,才应该更加隐蔽些才对,至少不能让穿越者找到说服其他人的证据。” “现实是,我们很难调动美国潜艇替你顶岗,如果他们愿意去日本本土,不用咱们调动,他们沿着海峡一路向北,很容易发现目标。如果他们不愿去去,我总不可能伪造上级命令让他们去。” 林秀轩沉思不语,他觉得迫不得已,伪造上级命令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现在从些美国潜艇的通讯看,只收不发,显然出发时已经设定了伏击区,除非艇长临时起意,不大可能被电报欺骗。 他的目光落在各条主航线上闪闪发光的标记,这是419声呐记录下的,敌人往各个战区运送物资的商船的标记。 “你们觉得,利用一下敌人这些商船怎么样?” “你想劫持这些船去撞击那艘六七千吨的巡洋舰?不可能的,航速太慢,没到跟前就被打沉了,再者我们人手都留在了印度,现在的人手,可能占领的商船,顶多一两千吨,就算撞上,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 605 接管货船 林秀轩凝眉沉思全盘计划的可行性。他知道舒平已经完成了他的自动驾驶仪,当然并不是非常复杂的东西,但是可以在左右两个方向上,操纵舵轮不成问题,加上无人机高空监视修正,完全可以撞击目标,也就是说,如果占领一艘运输船,可以遥控器航行。但是用这样一艘遥控的船撞击一艘轻巡改装的打捞船是否可行。即使对方停在原地不能动弹,但是对方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他不知道敌人改装打捞船的过程中,有没有把主炮拆除,如果只保留一些对空高射炮,那样的火力倒是不足为惧,但是制定计划不能以假设为依据。所以还得设法把美国潜艇吸引过去,借助他们的*,或者至少要露一下面。 观通部门报告,拖曳声呐很难确定目标取向,但是发现172号潜艇似乎是停车了,可见蹲在了哪里守候。只有等419转向南海,才能依靠艇艏声呐确定其位置。 林秀轩建议释放无人机精确定位靠近419的敌人运输船。看看那艘比较适合下手,他的特别小组好手剩下不多,只能对比较小的船下手。政委建议对返航的敌人货船下手,这样航向一致,也比较容易应对敌人识别和呼叫。 阿贺野号下方,第一批打捞队员,还在春日丸内缓慢搜索。较之上一次下来沉稳、平静了许多。他们缓缓走过一个舱室,没有对那些巨大的分解零件动手,那是牧野言明放弃的。牧野想要找到一些小的经过防水封装的箱子,在他的记忆力就在这个区域。 潜水员慢慢走过,照明在散落杂物的船舱里横扫过,只见地面淤泥里,漏出什么东西的一角,看上去是黄色的。潜水眼走上去,小心搬动一下,发现是一只黄色塑胶箱。他们用力提了一下,发现重量不大。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看不清,但是好像是牧野想要的东西之一。牧野说过重要的东西未必很大,但是用黄色包装。 他们提起这个箱子,然后向回赶,按照计划,他们必须在氧气消耗三分之一前返回。这件是本年度打捞起的第一批物件。是不是牧野提倒的能炸毁一座城市的超级*,暂时还不知道。 419上,作战会议还在持续。观通站给出了附近航线上的几艘船只的位置信息,秦小苏的侦听部门,则提供了一些截获的敌人通讯。编号1143的货船从马来亚返航,按照情报分析,这种散货轮的标准船员人数为29至35人之间;另有编号4412的货船从仰光返航,船员人数判断为19至25人之间。航速看,4412是开战后征用的法国货船,使用柴油机速度达到11节,即使满载货物,速度也不输给另一艘空船。 林秀轩认为第一艘返航的船可能比较大,但是有两个弊端,一是船员人数多,二是船体老旧,航速慢。他建议劫持去往泰国的那艘,显然这艘船是补给第15军的,可能携带有武器。程大洋原则上表示同意,他也觉得航速快些可能会比较有利。 计议已定,林秀轩开始部署。第一组由他和吕青山两人组成,负责上船控制驾驶室和舱室。第二组由高志成、秦小苏和水手长组成,随后上传负责甲板和舱室。第三组由舒平和他的人组成,负责安装自动/遥控驾驶仪,以及自动灯光系统。 选择时机为夜晚,大部分船员都睡着的时候。这样只需要先干掉驾驶台上值班的几名人员,或许还有甲板上一两名瞭望人员,就能控制全船。 419迅速向这艘原来叫做吕比玛特纳号,属于来往于岘港和广州间法国货轮,现在改名叫京川丸号,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吨位为1200吨,日军接手后可能改装了小型防空武器。研判这艘船上装载着从缅甸抢来的钨矿或者其他物资。 深夜时分。419悄悄追上这艘敌船。登船人员乘坐两艘小艇向目标进发。无人机早已起飞俯瞰目标,发现左右舷上都留有了观察哨,虽然各只有一个人,但是敌人的戒备还是充分的,另外穿顶部探照灯附近还有一人,看姿势在打瞌睡,探照灯也关着。显然这几个月来盟军的潜艇越来越活跃开始让日本船只开始夜间值班,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很上心。 敌人为了防止潜艇攻击,完全没有使用照明。这使得他们的瞭望哨形同虚设。不过为了万全对应,林决定从后方接近敌船。从敌人的瞭望排班看,他们更关注两侧,当然还有驾驶台盯着正面,但是后面是一个观察死角。显然是防范潜艇,大概是觉得潜艇不大可能从后面发射*,所以后面没有留人,当然这只是无人机从高空通过热像仪拍摄到的,也可能会有漏网的。 机动橡皮艇悄然跟上去,敌船柴油机的声音完全遮盖住了动静。距离200米的时候,无人机提醒,右舷出现第二名敌人正在向后面赶来。由于月色不错,林秀轩决定向左移动,绕开敌人的可能看到的范围。这个敌人走了几步,向后观察了一番,就回去了。汽艇重新回到船只6点钟方向,快速抵近。 林用一把十字弓向船尾发射了金属钩,由于外部包裹了橡胶,没有发出太大动静,无人机观察未惊动敌人。他将小艇系在船尾,然后迅速攀着绳子网上爬。翻过栏杆时,感觉有些喘,最近没有离开潜艇执行任务,他发现自己体重增加了不少。 紧接着,吕青山轻松上了船,两人分别从左友舷前进,因为敌人很弱,所以他们决定分头行动,也没有优先破坏船顶部通讯天线,实在没什么必要。 林的夜视仪状态下,看到瞭望的日军正披着衣服趴在船舷边发呆。一枪将其撂倒,那边吕青山报告也得手了。他继续向前移动,根据无人机指示,找到舷梯,很快到了驾驶舱外面,可以听到里面日本人正抱怨这个那个,他提到了海军把民间征用船补贴砍了一半。暂时还不能动手,得等那边吕青山悄悄上船顶,把探照灯边上打瞌睡的家伙干掉。等了20秒,吕报告得手了。他走到舱门边,发现从里面锁死了,他探头从舷窗向里看,值班船员只有两个,一个絮絮叨叨说话,一个不吭声坐着。 他用力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问道,然后舱门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他的大意导致被一枪击中头部,尸体滚落下来。林冲进船舱,扫射驾驶台上呆呆看着自己的最后一个目标。这个家伙中了七八弹,没吭气就倒下了。 第二组人员此时已经上来,林秀轩在驾驶室找到各层甲板平面图,根据大致情况分配任务,然后各自行动。任务很简单,:把船上日本人全部干掉。吕青山找到配电设备,先给全船停电,保证舱内没有照明,这样整个行动,都会在特别小组有利的黑暗环境中进行。小组此时还无法关掉主机,使船只停下,得先控制轮机舱,那里必然还有人值班。所以船只仍然在以前进三前进。 他与吕青山去往较高客舱,其余人去下面。船长睡的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就在梦乡中被打死。下方舱室内行动稍微有了一些周折,但是仍然在十分钟内解决了敌情,哟几名警觉的敌人发现不对经逃到了一间舱室内,被照明弹晃了眼,然后一起杀死。高志成控制了轮机舱,这才将这艘船停下。 有人找来绳梯,从后方扔下,等待潜艇靠到边上,舒平的小组无法盼着绳子上来,他们得爬梯子。与此同时,另有人到货舱查看,发现大量的火工品,包括炮弹和矿山*。林秀轩猜测这些英制口径炮弹是缅甸15军缴获的,可能对澳大利亚的进攻用得着,所以 舒平一上船,着手开始改造船只驾驶系统,当然同样是自动驾驶仪,他需要面对的难度较之牧野面对的小得多,他只需要操纵舵轮左打或者右打,对动力的控制倒是麻烦得多,所以决定不进行控制,就让这艘船以前进三的巡航速度,匀速行驶。另外,还得对上方灯光通讯系统进行一些遥控控制,让它具备遥控发射灯光信号的能力,以防万一。 天亮前,所有一切准备完成。舒平将车种挂到起全速,然后轮机待命的人员重启动力,使得船只渐渐恢复了速度和舵效,他这才通知419开始遥控船只转向。从无人机发射的指令作用在遥控驾驶仪上,驾驶台的舵轮,开始自动转动。舒平看着这艘船缓缓掉头180度,显然计划是可行的,然后一行人从后方撤离。 从这一刻起,419接管了这艘日本货船,除了对驾驶系统动了手脚,还在货仓*堆里安装了遥控*,这艘船只有一千多吨,肯定无法撞沉轻巡洋舰,但是如果配合爆炸,情况一定完全不同。 419的声呐继续监听美国潜艇的动向,发现还在低速巡航,可能浮在水面充电,他选择的这个伏击区表面上油水很大,日本帝国向南洋的运输都要通过海峡,但是这个时期,日军在这一带防范仍然很强。不仅有路基的反潜飞机,定期巡逻,专门找那些充电的潜艇,还有巡防船只不时出没。当然看得出这名艇长较之在巴士海峡晃来晃去的其他艇长更有进取心。 ------------ 606 连续挑衅 约瑟夫卡拉汉指挥的ss172艇仍然在高雄外海晃来晃去,这艘2000吨潜艇,是美国目前最好的远洋潜艇,最远可以活动到日本列岛周边,当然还很少有人去那里游猎。目前最远就是在巴士海峡附近,伏击从台湾海峡去往菲律宾或者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日本货船,战果比较多。 艇长站在围壳上7.62毫米机关枪后面,用望远镜望向远方。他早上祈祷会有收获,但是一早上没有很好机会,中午其看到那些淡淡的烟雾移动很快,看上去规模很大是敌人战舰,他追不上,也不敢惹。他在这里晃荡了几天,早有些不耐烦了。高雄港里就没几艘货船,也没有出港的意思。他甚至打算浮起来,用甲板炮轰沉几艘渔船,回去交差,最后还是放弃了。 副艇长建议他,不如顺着海峡,向北去碰碰运气,虽然超过了当初设定的任务限制,但是就这么回去,他和大伙儿也有些心不甘。 419保持桅杆深度,通过无人机遥控货船前进。用这艘船直接撞击打捞船,当然不是上策,因为敌人一定会怀疑,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美国人引过去,让他们动手。但是谈何容易?419精确地掌握美国人潜艇位置,看得出他们有些投机,并非直接停留港口,而是在主航道和港口之间大约一半的地方游荡,说明这名艇长还是很有进取心。 日军向南支援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支驱逐舰队护送着10只运输船,从同一条航路通过,政委心提到嗓子眼,他担心敌人发现自己控制的这艘船有些异样,。程大洋觉得杞人忧天,日本人又不是神仙,知道个屁。果然敌人舰队从一海里外发来信号,祝返航顺利。这艘货船也发送祝一路顺风信号。 双方错身而过,并没有任何船只靠过来检查。但是艇艏声呐发现,美国潜艇没过来,虽然隔着地球曲率起作用的距离,但是至少应该看到烟雾了。也许是发现时机太晚了,觉得没机会占据领先位置,索性放弃了?毕竟潜艇潜航速度非常慢。 既然它不出来,林秀轩决定绕一圈,把它引过来。这艘鼠海豚号的最高时速有19节,可以轻易追上13节的商船,但是白天他们不敢在海面上航行太久,当然这也增加了引诱的难度,必须近到给他们留下巨大的幻想。 京川丸等待日本舰队消失,然后转弯向高雄港驶去。由于不能减速,它在海面上划过一个巨大的圆形。 美国艇长一直在跟踪敌船烟雾,发现有一艘船好像掉头朝自己过来了,他继续停在海面充电,同时观察目标。他不敢相信有这样船长,是不是原本回高雄,发现错过了?如果日本人都是这个熊样,他们是怎么入侵大半个亚洲的? 眼看黑烟确实实在靠近,几乎就是直奔自己而来,他下令紧急下潜。然后进行发射*准备。*装填完毕后,副艇长已经通过潜望镜大致识别出了目标,为一艘法国征用船,听上去主机全速运转。潜艇开始转弯,它缓慢航行,占据了有利位置。剩下的事情——就是等。 卡拉翰的行动,在程大洋在电子海图上显示的真真切切,这名艇长不算老练,但是很有胆识。不知道会不会上钩。他得到的最新情报来自无人机,敌人收了潜望镜,显然进入最后的伏击阶段了。 如程大洋所猜测,ss172号全体动员,等待着敌人一步步进入圈套。艇长计算了敌人的航线,自己躲在航线一侧1.5海里外,太近一旦伸出潜望镜,容易被敌人发现。太远,火力密度不够了,他需要迅速地释放艇艏4发*,然后浮出水面观察战果,如果还需要补一下,就用前甲板76毫米炮来解决。 侦听室听着敌人螺旋桨声正在靠近,很奇怪,接近了港口竟然没有减速。看起来这艘船的船长确实很业余。计算时间差不多了,艇长决定伸出潜望镜,他快速转动了90度,惊奇地发现,那艘船竟然在转弯离开自己的伏击圈。 他疑心是自己暴露了,但是不可能啊,这个转弯动作显然是在潜望镜伸起前就开始的,而且这也不是规避*的规范动作,更像是一个醉鬼发现导航失误后的满舵转弯。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艘敌船,掉头回去了。 “XXXX”艇长骂了一句脏话,拳头重重砸在潜望镜上,他被敌人激怒了,敌船莫名其妙掉头过来,让他以为天上到了馅饼,然后费尽心力抢占了有利阵位,却又在射程边缘突然调头了。全世界都在打仗,只有这名船长在搞笑。他在海面上完了一个莫名其妙的8字形转弯。 “乔治,这艘船有多快?”船长问道。 “识别手册上说,全速14节,不过考虑到机器折损,估计13节左右。你不会想要浮出水面追击吧,?太危险了,台南的日本海军飞机随时到我们头上。” “那么,你为什么要问它的航速?” “还有4个小时,就要天黑了。我打算跟上去,在夜里浮出水面,这样我们就能掌握每小时6节的速度优势,等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了海峡并超越它,然后在他们路基反潜兵力不容易够到的地方伏击它。”逐个计划听上去很费周折,但是至少这是一个确实存在的猎物,无需继续苦等。 旁边衣服脏兮兮的军官们都在迟疑,大家沉默了良久,思考艇长的这个计划。虽然好像有私人仇恨的成分,但是显然是可行的,比在这里无目的的等下好合理些。 “我觉得可行,”副艇长说道,“明天上午,我们可以在琉球西南截住它,那里不是敌人防御的重点地区,如果*失败,我们甚至可以用甲板炮干掉它。” “就这么办,掉头追上去。” 这艘潜艇的航程有12000公里,不过使用电池的水下续航力只有几十海里,显然会被对方甩掉,但是一旦到了晚上,它就可以堂而皇之浮出水面,用柴油机猛追一段距离,这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当然战斗还必须在白天进行。 程大洋探测到对方航速从0提升到了4节,开始缓慢尾随自己的货船,显然林秀轩的计划激怒了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林秀轩的贱招总是很容易惹恼对手,这好像是他的专长。 海面上,京川丸以始终如一的速度行驶,迅速将海面下偷偷摸摸的鼠海豚拉下一段距离,4个小时候,双方之间已经有了40海里,但是夜色降临,如林秀轩预料的,那艘气急败坏美军潜艇浮出了水面,开始全速前进。黎明前,双方驶离了海峡,美国潜艇也终于超越到了前面。现在那名美国艇长大概自以为,有把握能击沉目标了。 一切如同计划进行,美国人的伏击区,距离日本人的打捞现场已经很近了,可以探测到一艘驱逐舰正在附近游弋,另外几艘还没有到。现在需要的,是最初演一出好戏,把仇恨值拉到顶点。 货船继续驶向172预设的阵地,装成毫无察觉的样子。 卡拉汉艇长决定稍微退远一些,避免对手察觉潜望镜,他要做到万无一失。远远看到了目标傻呵呵前进,艇长心里狂喜不已,海军难免都有些小迷信,他相信好运不会永远降临在傻瓜头上,这次该轮到他走运了。 他计算了射击提前角,凝神屏息,等待目标在潜望镜中通过。看上去目标乖乖就范,继续直线前进。他开始倒数十下,输到5的时候,那艘船鬼使神差又开始转弯,很快将船尾留给了他。艇长将艇长再次重重锤击潜望镜。并不是艇尾无法射击,而是敌人急转将所有的机遇匀速前进的提前量计算归零了, 操作那艘船的日本船长,不是神经病,就是神。上一次提前了5分钟溜走,这次更厉害,提前了大概20秒。 他下令潜艇上浮,追上去用舰炮干掉对手。今天他还就是不信邪了,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了,非但是他,全体艇员也是这么想的,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潜艇猛地钻出水面,艇面小组迅速奔向岗位,按照预测,击沉这样一艘无装甲的敌船需要命中50至100发炮弹。当然得抢到到侧面,攻击时间预计30分钟至1小时。艇长有恃无恐,他知道这个地方远离台湾了,就算发报,敌人航空兵起飞,也很难在茫茫大海中找到自己,如果撞见敌人军舰,算自己倒霉。 无人机开始发出求救信号给前方的打捞船船队,从声呐监听看,阿贺野号刚通过绞盘放下两批潜水员,这会儿走不了。至于唯一一艘护卫舰艇,就交给这艘货船来解决了。 Ss172号浮起时,已经被甩出7海里,它的前甲板76毫米主炮有些弱,暂时够不到目标。艇长站到围壳上,用望远镜看向前方,发现逃走的敌舰还在向自己发来信号,他默默出内容:“你追不上我” 竟然还敢挑衅,艇长决定接受挑战。他下令双车全速追赶上去,昨天起他在各个伏击位置上仔细观察过敌船,除了顶部有一挺机关枪,没有人任何武装,他决心狠狠给这艘船一点儿颜色看看,如果这艘船沉没时有人跳下来,他决打算几个活的,好好羞辱他们。 ------------ 607 英雄艇长 卡拉汉亲自到了围壳上指挥射击,这个海域他有恃无恐,敌人飞机不容易找到,即使敌军舰队出现,他有很长的预警时间可以溜走,实际上,虽然这里靠近琉球,但是第一岛链中比较薄弱的一个区域。因为日军还处在有恃无恐的扩张期,部署在这里的都是比较弱的飞行部队,远没有防御巴士海峡的,全部由老练飞行员组成的台南航空队强大。那些菜鸟一出海,就很容易迷路,更别提找到目标了。 只恨这艘船前甲板装了一门76毫米炮,不知道设计师怎么想的,同时期其他国家潜艇都装备了85毫米以上甚至127的炮。 他下令打了两炮,隔着大约8公里,根本连水花都看不见。他也有些恐惧,决心追击30分钟,看看能不能打中敌人动力,让它减速,要不然就放弃。海军教案里没有这样的打法,标准打击商船的方式是逼停,但是现在变成了一场意气之争,竟然比拼起速度来了。 程大洋觉得距离有些远了,这都怪美国艇长浮出水面不够果断,他担心这家伙会放弃,所以必须减速让他看到希望,但是他只能控制舵轮,无法控制航速。由于本时代驾驶台自动化程度低,航速由驾驶台发出车钟指令,然后又轮机组人员执行,所以舒平也没有办法下手。那么他只要左右摇晃,走S型了。对于动力薄弱的货船,每一次转舵,都会消耗不少动力,速度会明显减慢下来。 他的第一次转弯,后面潜艇也跟着转舵了45°后,生怕对手逃走,但是随即这艘法国船又反向右转。这次后面潜艇转舵有些迟疑了,转的小了些,显然看不懂什么路数了。但是美国艇长应该可以从常识判断,对手如果这样来回扭动,自己如果直追,可以更快追上对手的,当然这更增加了他对对手的兴趣,他很确定那艘船上有一个神经不正常的船长。他想象着,驾驶台上有个疯疯癫癫的背影,一边喝着酒,一边操着舵,一边唱着*。 但是其他船员,难道不回制止?他突然猜测,会不会是日本人用商船改装的猎潜舰?但是不可能啊,这种战术早就消亡了,而且他这样左摇右晃的跑,也不是猎潜舰的正经方式,因为猎潜舰的火炮装载侧舷。按照教科书上的说法,猎潜舰应该先诈降才对。 此时居高临下的无人机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阿贺野号,林秀轩一直担心那艘船还保留着主炮,他立即要求操作员拉近视野。可以看到,前后主炮位置变成了两座起重机,正吊着下面什么东西,整艘船动弹不得,他不由得欣喜若狂。看起来计划可以顺利实施了。船侧副炮也都拆除,增加了发射水上飞机的导轨和吊车。他不知道这个设计,牧野有没有插手,但是看上去极具合理性。 如他所预测,设计确实是牧野干预的结果,他认为火炮没用,但是水上飞机有用,有利于迅速将打捞上来高价值物资运回去。另外,他也可以比较方便的去船上,一但船有危险,也来得及跑。 汐风号驱逐舰迅速赶来,目的是驱离那艘发出求救的运输船,别把潜艇引过来,目前阿贺野号周围只有这么一艘驱逐舰,原本按照牧野的想法,随时有4艘驱逐舰保护,但是由于他自己心急决定提前进行今年打捞,所以只凑出一艘,其余驱逐舰还没赶来。 汐风号原本并不知道运输船在哪儿,无线电测向只能大致掌握各方向,但是很快就看到了前方黑烟,他决定加速过去,将后面潜艇干掉。反潜不是这艘老旧驱逐舰的强项,它能跑到39节的高速,但是对付潜入水下的潜艇的能力不是那么出色。但是收到的货轮电报表明,对方潜艇在水面上追击。艇长有些奇怪,美国人嚣张到这种程度了?竟然敢在绝对防御圈内浮出水面了? 程大洋从座位上站起,站到操作员身后,现在到了关键时刻。用一艘13节的船撞击39节的船,显然有些困难,他的海军生涯没有类似的训练和经历,1200吨的驱逐舰转弯十分灵巧,并不容易撞到,除非他们的注意力不集中。当然他知道本时代没有导航雷达,船与船之间的相对速度不容易判断,所以只要航线合适,还是很有机会。如果失败,意味着要多付出一两发*。 计算机开始计算碰撞航线,在这之前,货船尽量迎头向敌人赶来营救的驱逐舰开去,这样交错而过时的距离就会很近,当敌人操舰手和瞭望员的注意力都在面前,就可以下手了。 眼看对面汐风号驱逐舰发来信号,要求货船保持航向。看起来对面来的日本人也想利用这艘货船做掩护,不让后面潜艇提前看见自己的存在。这种战术在海军交战时也偶然有使用,纵队航行,所有船保持在与敌人方位一致的直线上,可以隐藏船身和烟雾,让敌人猝不及防。程大洋决定将计就计,迎上去。另一个好处是,不要让美国潜艇提前看到驱逐舰被活活吓回去。 此时后方潜艇已经追到2海里左右,开始使用甲板炮射击,发射了十几发,击中了3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命中率显然会显著提高。 两艘船舰,迎面而行,以50节的相对高速度,紧急靠近。驱逐舰上斋藤大尉看到了不断在货轮边上冒出来的水柱,显然后面潜艇还在水面上欢快的射击,他现在也看不见潜艇,也不急着看到。他知道,三艘船都在一直线上了,这些美国佬真是不知道死活,他要给他们一点惊喜。 他想象着美国人看到他的船突然冒出来,惊讶的画十字的场面。他的副手不断提醒他转舵,要不然撞上了,他觉得时机还没到。他自持有近40节高速,准备在最后关头避过货船,在敌人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用主炮给对手凶猛打击,不让它潜不下去。然后,再慢慢折磨那些美国人。 他用灯光与对面货船约定了转向方向,对方转而回应,重复了舰长的指令。副舰长用望远镜观察,没有看到驾驶台内有人,这倒是可以理解,或许害怕炮火蹲在里面操作,但是外部灯光设施附近也没有人,但是信号弹一直在闪烁。 汐风号猛然向左打方向,前方500米外货轮十分配合立即向反方向转向,看来一切完美无缺。那艘近在咫尺的货船虚晃一枪,迅速离开了驾驶台的正面视野。但是它只转了十度,又迅速又转会回来了,没有向斋藤舰长报告,因为他们提前了大约半分钟,看到了那艘美国潜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如日本舰长所料,美国艇长约瑟夫卡拉汉确实经历了人生最恐怖的30秒,眼看那艘货船就要到手,突然一转弯,变戏法一样,闪出一艘日本军舰,就在大约1.5海里外。虽然只是一艘很小的军舰,与172的水上排水量相较,也大不了多少,但是火力要凶猛得多。现在近到可以看到前主炮迅速转向自己。 他下达了紧急下潜的指令,但是由于艇面的小组还在甲板上,下潜动作要慢至少20秒。日本军舰高速转过来,对准潜艇,眼看甲板上美国人正四散奔逃向各个入口进去。120毫米主炮第一下就差一点击中潜艇。 此时副舰长观察到那艘货船又出现在侧面,他向那里观察了一下,判断是船员想当然的想配合驱逐舰围堵美国潜艇? 他预计货船会从驱逐舰后方错过去,于是继续转向正面,观察炮击并在心中暗暗测距。看着第二炮再次因为突然浪涌没有打中。不过看起来,问题不大,看其起来即使一炮不中,汐风号也来得及按照现在的航向撞到它的舯部。 眼角余光,发现那艘船越来越大,转过头去,已经来不及了,那艘货轮猛地撞到了驱逐舰侧面,同一时间引爆了*。 巨大的爆炸,同时将两艘船撕成碎片。最后停留在围壳上,正准备进潜艇的副艇长,半个身子还留在外面,目睹了这一幕。 下面卡拉汉就等着他下来,好下令立即注水下潜,但是这位就是不下来了。下面人看着他又爬上去了。他在围壳上涌通话器与指挥舱通话,告知眼见一切。卡拉汉上尉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事,但是爆炸声他确实听见了,于是转动潜望镜,看到了火光中迅速下沉的两艘船。他想不明白怎么撞到一起并引发如此强烈爆炸的,从昨天起,他就觉得所有事情都不对劲,自己每一次做出预判都是错的,最后这一次更是远远超出想象。 “这老疯子,可以啊。”他心里想。他和这个在海上乱转的货船斗了一天法,最终竟然是这个结果。但是他觉得不可以大意,还是先潜下去。当然心里有些忐忑,这倒地能不能计算到自己战果中? 潜艇在潜望镜深度进行了观察,开出一小段,以确认没有敌人其他军舰在附近。很快,艇长看到了正北偏西,横着一艘大船,看船型向一艘军舰,但是没有主炮,不知为何停在那里不动弹,烟囱也不冒烟。他的*管里还有4枚*没有退出来。随时可以发射。这24小时来的奇怪事,让他坚定了一个信念:日本人没有看起来的厉害,他们处处犯浑,而自己可以从日本人犯浑中捞取很多好处。 ------------ 608 击沉打捞船 172号潜艇直接向目标开过去了。前4后2的*还装填着,要说一发都不打出去,就白捞两个战果,卡拉汉上尉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是他的副艇长报告,敌人大舰上没有炮。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潜望镜里,可以清楚看到还有水上飞机在船边起飞。显然是以一艘大船,识别手册上没有,不过舰体是巡洋舰的,可见是重要目标。舰体上有了很多古怪的改装,他想,日本人在这里搞什么鬼? 他观察到,船上船下,一共有好几架水上飞机,某种程度上,这艘船不仅可以称作水上飞机航母,还成为一个中转站。当然他看不懂前后起重机倒地时干什么的。总之没有看到大炮,船上烟囱正冒出青烟,看起来,刚刚备车准备跑,这让他心花怒放。好在没有潜下去,要不然一潜一浮,浪费了时间,说不定让对手起速度跑掉了。巡洋舰的速度当然比潜艇快得多,但是它现在还动不了。 阿贺野号上,舰长汲川三四郎中佐,正呵斥手下赶紧起锚备车,但是这个时代的军舰要起航,需要锅炉增温,管道加压,哪儿那么快。 今天一早上,他有些大意,下了锚就将压力维持在最低水平。这艘新船只能烧重油,海军对油料的珍惜是有其传统的,尤其汲川中佐出身穷家,小时候替地主家种过地,格外会过日子,这样几天几夜停在海面上的工作,对他来说随时烧着油实在看不下去,于是他决定将压力维持到最小限度,现在要了老命了。实际上,刚才接到前面发现潜艇的消息,他就开始着急。但是419冒充日本货船发出的信息含糊不清,给人一种印象,敌人潜艇往中国海岸方向去了,所以犹豫之间,他晚了一小会儿,这一小会儿显然是致命的。2小时前,形势变得严重,汐风号向南离开,才开始备车。现在他每5分钟问一次锅炉舱,答复是压力不足,启动还需要时间。 实际上这会儿,他还有4名潜水员在下面,两名在作业,两名在减压,只要船身一动,这四位必死无疑,不过他才不考虑这些呢,船上还有20名潜水员作为备胎,关键是怎么逃走。 419的无人机看到有水上飞机起飞,看来有敌人要逃跑,可惜也没有办法。即使419发射*,也来不及全部消灭,419的位置在美国潜艇后方120公里。 不过看起来,美国艇长劲头儿很高,他看出敌人航速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准备绕到边上抢占有利阵位。 阿贺野在压力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启动。显然速度和舵效都很难立即显现出来,舰长强行将悬挂在120米水深的潜水钟升起,里面的人在血液中溶解气体未完全释放的情况下,突然失去了水压(这种老式潜水钟并没有自行施加水压的能力),他们势必因为潜涵病,在几天内痛苦死去。另一只空的潜水钟也被升起,下面还在作业的两位就不管了,他们会在氧气耗尽后静静死在海底。 当然在这艘船开始作业到419从南海赶来的3天内,还是有1.5吨的东西被打捞上来。按照牧野的安排,每天都有数班水上飞机往来,将打捞起来的东西及时运到鹿儿岛。这艘船被袭击,完全在牧野的预料之内,他不需要更的事实来说服自己——有一艘中国潜艇,准备颠覆他的计划;他要做的是,用最充分的准备来迎接所有挑战。 美国潜艇从20公里外赶来,蠢笨的日本巡洋舰只增速到5节,而且提速很慢。卡拉汉决定逼近射击。他下令先用76毫米炮对那艘巡洋舰上两门讨厌的双联25毫米机关炮射击,把它们敲掉。另有两门同型号高射炮,在另一面,他不管了。在近距离上这些小口径速射炮的火力仍然可能压倒76炮,并队潜艇耐压壳形成威胁。 在这次奇异的海战中,3英寸的主炮,竟然主宰了战场。汲川中佐那叫一个恨啊,他一直试图左右改装计划,原本说是保留船尾一门射界180度的127毫米炮,但是临了,为了增加水上飞机调车,也拆掉了。他不知道设计师是谁,这个人要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亲手毙了他。 潜艇从侧面以10节的巨大速度优势,超越巡洋舰,并不急着掉头射击。仍然保持1.5海里距离。甲板上的射手来了精神,他们刚才追击货船时练了几个小时手,打出两百余发炮弹,已经对在摇晃船体上射击有了心得。炮手等待浪涌将潜艇推到最高时,产生的一段平稳期展开射击。打出四五十发,就顺利摧毁后方一门25毫米炮。很多没有打中的炮弹,也不白瞎,大部分落在船体上,炸死不少人。他们如果能安全返航,将会有一辈子受用不尽的谈资:太平洋战争时,他们操作一艘水上排水量1200吨的潜艇,与一艘7000吨的大舰在海面上展开过炮战。 天上唯一的一架水上飞机俯冲下来,企图投掷几枚25公斤小*威胁潜艇。鼠海豚潜艇上的2门4联装机关枪也不白给,对付低速侦察机并不怵。艇长卡拉汉也亲自到了围壳上操艇,以避免空中威胁。潜艇的多变航线,挫败了所有投弹。水上飞机扔完了*,只剩下后座的自卫机枪,基本没什么鸟用,最终,日本飞行员决心自杀撞击。但是他的单薄的飞机已经被7.62毫米机枪扫中了很多次。迎着目标撞下去时,又被密集子弹笼罩住,最终折断了机翼,掉在172号后面。卡拉汉转过头看了一眼,冷笑一下,他知道今天自己要名垂青史了。他下令左舵40度,逼近目标。希望在逼近敌舰的过程中消灭最后一门双联25毫米炮。 前甲板76毫米炮,不负众望,从1.5海里追到1海里的时间内,连发40炮,将那门顽强反击的高射炮消灭了。ss172上的艇面小组,仅仅付出了一人阵亡,3人轻伤的代价。日军25毫米高射炮,使用*装弹射速太慢,是对抗失败的症结。 艇面炮手报告,炮弹打光了。5个多小时内,这门炮打出去三百多发炮弹,可能创造了本次世界大战的一项世界纪录。艇长下令停止射击,剩下的事情交给自己了。172号潜艇艇艏与目标航向呈70度夹角。艇长判断敌人航速可能有8节,这种情况下,没有足够的舵效转弯躲避*,即使他们能看到*的痕迹。他下令*最小定深,以免滑过龙骨不炸。 阿贺野号上,日本水兵开始用步枪射击潜艇,当然没什么作用。汲川用望远镜望向那艘可狠的潜艇,与围壳上同样端着望远镜的卡拉汉艇长对视了一会儿,他看到了大胡子美国人对着自己笑。要是有一门稍微像样的炮,何至于此?他知道敌人马上就要发射*了,绝望第下令瞭望哨观察海面,随时准备转弯。 卡拉汉眼看毕竟到一公里内了,下令4枚*齐射。*冲出*管时,压缩空气激起的水花,就被日舰发现了。更何况它们定深很浅,几乎可以看到它们拖着白色水花,冲着日本军舰来了。按照距离计算,一分钟内,就到跟前了。 汲川立即下令转弯,但是航速不足导致军舰转弯软趴趴的,更何况牧野的改装使得船只航行能力下降了很多。 卡拉汉定的射角很小,4枚*以弧度不大的扇形冲向目标。一头一尾两枚,竟然被日舰转弯躲过,但是中间两枚就走了好运。他们以45度夹角撞上巡洋舰,如果在两个月前,这样的角度,只有一半的机会触发引信,不过这艘船带来的改进的*,虽然仍然没有龙骨下引爆的能力,但是触发部分靠谱很多。两枚*一起爆炸,立即在船体下方撕开巨大口子。 汲川下令立即封闭相应隔舱,避免进水太快。但是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进水,而是有一枚*击中了动力部分,军舰航速开始下降了。 172号潜艇,继续在海面上高速,看着日舰渐渐停下来。显然他没有时间等着看日舰沉没,或者再次装填艇艏*,他占据了一个完美的位置,抢到头里并开始掉头。这艘潜艇还有艇尾的两枚*,这一次它将在500米距离上,以接近90度的角度射击一艘完全没有速度的船只侧舷。 阿贺野号凭借惯性继续行驶了一段,然后彻底停下了,发现自己就停在了那艘潜艇边上,人家早就把屁股对准了自己,如果说刚才这艘潜艇的抢占领先位置开火,仍然算是海战,现在这种场面,简直如同枪决一般。 汲川站在驾驶室,透过一块裂开的玻璃望向那边潜艇,恨的咬牙切齿,只说出一个词:“幺西” 然后看着两枚*向自己过来。 卡拉汉上尉已经艇上摄影师带着摄像机也站到前甲板,摇动16毫米摄像机进行拍摄。 接连两次巨大的爆炸,迅速宣告了这艘日本船的死亡。当然这还不是所有的问题。摄像机拍下了这艘奇形怪状的船只的最后一刻,势必有一些美国情报分析部门需要仔细思考的细节。 ------------ 609 新一轮追杀开始 419此刻正在进行回收无人机的作业,程大洋通过声呐,可以听到那艘大型军舰正在迅速下沉。看来,林的大胆计划基本实现了,旁边林秀轩则还在猜测,牧野会不会在船上。他将自己这个略显贪得无厌的想法告诉了程大洋。程大洋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林秀轩莫名其妙。 程大洋没有多说什么,他对林秀轩仍然抱有各种侥幸心理,,持失望态度。林看到了阿贺野号的改装时就应该知道,能够做出如此充分准备的家伙,不会轻易上船,被弄死的。而且自从穿越以来这一年多的经历告诉他,这件事充满曲折,没有简单解决的可能性。 牧野与影佐祯昭在樱岛接到了阿贺野号沉没的消息,消息来源为返航的水上飞机,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搞清楚,据飞行员说,是一艘乱闯乱撞的美国潜艇追着一艘运输船突然出现,似乎没有什么不明势力出现,主导了这次攻击。但是牧野冷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问了问水上飞机带回来的物品情况。他和影佐祯昭除了讨论武器发展规划,还在讨论利用浅野做饵的诱敌计划,突然间就来了这样的消息。不过对他们两人来说,一切都不算预料之外,只是稍微早了些。无论存在什么样的掩饰,或者那艘潜艇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都不会影响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实施。事实上,他们之间已经不再讨论是否有那样一艘神秘潜艇存在的可能性。 “牧野君,我打算尽快和浅野离开这里了,准备这一两天就发送诱饵。” “是不是太急了?会不会引起他们注意?” “我原本也认为太着急了些,可以再等一个月,给他们一些不太明确的消息,然后再慢慢放出其他鱼饵。但是现在,倒是可以借助这件事情,把计划提前,而不会露出马脚。” “愿闻其详。” “击沉了阿贺野后他们势必会大意,如果我们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如果平白出现你或者浅野君的消息,他们必然也会猜测是否有诈,但是上次,我们放出的消息是浅野君在九州……” “不错不错。”牧野似乎有些明白了,连连点头。 “那么,他们会认为浅野君在这里的任务是负责打捞品的整理好归类,现在打捞船沉没,浅野君离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嗯,不错,这样逻辑上并没有什么毛病。那么,把他们引诱出来,又能怎么样?”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他们的难处。” “我也在想这些。”牧野感慨起来,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他们有他们的优势,而我们有我们的。”影袏抱起手来,“别看他们躲在暗处,但是他们的武器是越来越少了。而我们正一步步完成计划,虽然损失惨重,阿贺野号沉没了,第二艘能代号正在改装中。” “我们必须有完整而又强硬的计划,来应对挑战。” “而我的第二个观点,我认为他们的弱点其实正是在陆地。” “陆地?” “别看那个可疑的褚亭长搞的风生水起,但是只是一个例外罢了。他们很再次难复制这样的情况,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相信可以设计,抓到他们中一两个。” “那样就能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了?” “我不认为他们的全盘计划那么重要,但是我认为失去一两个重要人物,使他们整个行动坍塌的开始。我预感到,我能抓到林九。” “嗯,很有道理。” 419继续在海面下行驶,监听四周信息。美军潜艇向东而去了,他们这次是赚的盆满钵满,那位艇长甚至破坏了静默纪律,提前向夏威夷报告了重大战果,可能怕万一半道被日本舰队拦截回不去,这也耸人听闻的战果无法被记录到战史里。日军驻冲绳的水上飞机起飞搜寻,但是都相差了很大角度,根本找不到那艘潜艇,尽管它就在海面上行驶。 419决定靠近樱岛,然后用无人机近距离监视一下那里的情况,因为上次距监听到的含混情报表明,浅野或者牧野中的一位可能在那里。监听到相关情况只出现了一次,后来没有再次出现,确实让林秀轩焦急起来。他对浅野其实算不上关心,这个人以后不太可能再起什么正作用了(对日本),他真正想要的是牧野或者影佐祯昭,浅野只能排到第三或。但是自从过了马六甲海峡,有关这方面的消息就断绝了。当然秦小苏监听到的电讯中透露出的信息还是全面的,比如林知道了上一次调动他们中的一个,专门使用了海军的水上飞机,其一透露出这两个家伙,目前在海军保护下。其二,经过林抽丝剥茧,发现他们每次出现,都是调动了同一架水上飞机,专人配专机当然具有合理性,这可能是他们的一个疏忽,这架二式大艇就留在了樱岛。当然只是某种猜测,事实如何还需要验证一下。 无人机起飞后证明了情况属实,那艘川西大艇正停在樱岛港口栈桥边。林秀轩觉得或许可以上岛侦察一下,但是又觉得这种行动机会不大,除了夜间行动,没有白天行动的空间,岛上至少有5000日本人,要找到两个人,难度太大。 正在犹豫不决,突然间秦小苏再次监听到有价值情报,并不是与牧野和浅野直接有关的消息,但是监听到无线电为这艘水上飞机分配任务。这次任务是直飞赴阿贺野号打捞船上空绕行几圈。 考虑到这架飞机整整一个月没有调动,所以他有五成把握,穿越者会在飞机上面,也许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到上空看看打捞船附近有什么可疑的情况。这确实很符合一名穿越者在听说打捞船被击沉后,第一时间可能有的反应。 当然,这也正是影佐祯昭狡猾的地方,他不能明示穿越者在这里,他知道自己的对手不会吞直钩,但是他希望通过各种设计,让你拨开迷雾得到想要结论,这种结论是不容易被警觉的。 林秀轩设计了几个计划,都没有把握。包括用无人机的激光制导*,在飞机起飞阶段炸毁它,或者在无人机靠近那片海域时,用防空*击落它,但是这两个计划都有致命的细节难题,最重要的一点是无法确定重要目标在上面,次要的难点是*未必能击落它。而从天而降的激光制导*能不能跟上海里起飞的飞机,也是不一定的,而且光天化日的港口袭击,显然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他决定不动声色,继续监视。只要抓到敌人破绽,不愁将来没机会。 水上飞机果然按时起飞,直接飞向不久前交战的海域,随后在那里绕了两个小时。海面上,正在执行搜救的日本船还没有离开,但是显然没有什么收获了。阿贺野沉没时,上千人落水,最后救起两百多人,这是24小时前的事情了。 浅野一大早被叫醒,钻进水上飞机,来执行这次任务。他觉得自己的地位越来越低,竟然还要干这种糙活儿,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牧野计划中可以牺牲的棋子。牧野只是告诉他,穿越者出现在春日丸附近,可能可以减低不良天气出现的机会,这是佐藤公式计算出来的。即使浅野没什么科学观念,也很容易听出像是糊弄自己的说法,但是他决定先不和浅野置气。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配合救人,而是凭吊那些一年前沉入海底的同事,当然顺便也要哀悼刚死在这里的海军水兵,他们都是死于牧野的失误。他已经听说,这次打捞船沉没,源头在于没有主炮,这就是牧野这个蠢货最大的罪过。 影佐祯昭设计的这个计划的要点在于,必须让浅野的声音在通讯中出现,这是这次起飞的唯一价值。 秦小苏正坐在侦听室内看着各种数据汇总,突然提示音大作,显然计算机识别出了关键目标之一。他迅速旋下几个按钮。浅野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他正在念一首诗。 “……皇师百万征强虏,野战功城尸做山。 愧我何颜见父老,凯歌今日几人还。我刚才站在舱门口,念了这首诗,并向下面撒了花瓣。我相信所有的英灵去了靖国神社,他们一定不会白白死去……” 虽然听不出浅野在发什么神经,他还是赶紧报告了林秀轩,林秀轩赶到这里时,浅野的朗诵已经结束,但是系统录下了他的声音。当时的情况是,有一路通讯询问任务进度如何,然后浅野即行来了这么一段。从情景判断,他应该坐在驾驶员身后的观察手位置,然后听到驾驶员那边通话,就要过通讯器念了这么一段乃木希典的诗。林听了几遍,觉得不像是照着稿子念的,而是真情流露。 这个久违的家伙终于出现了,虽然他只排在第三,但是林秀轩相信,他的出现预示着牧野也不会太远了。而且他更加确信了一个事实,这架水上飞机,是海军派给他们两个人专用的,所以跟住它,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无人机躲在高空,监视水上飞机反会,看着一行人下了飞机,其中就有一名穿着便服的。它一直跟踪这个人所乘坐的汽车,看着他进了火山下的坑道基地内。 ------------ 610 木下的反击 东印度与缅北接壤地带。美军一个营工兵正在修建跨越青墩江的浮桥,远处焚烧日军尸体的临时焚烧场冒出巨大的黑烟。 河边,黑人士兵紧跟着褚的部队行动,史迪威修改来原定计划,推迟了利多至新平阳的道路计划,优先将工兵调度到这里,因为他突然看到了提前反攻缅北的可能性,开始重新检讨斯利姆早先建议的那个四平八稳的计划。斯利姆的计划中英军队自南向北排列,43年春开始一步步夺取缅北。但是现在英国人计划43年下半年需要夺取青墩江附近的出发地域,被中国军队占领了,而英国人计划反攻缅北的部队,还停留在纸面上,根本还没有组建。他意识到,英国人的拖沓计划,实际上暗藏着防中国的心思,这个节奏与心急火燎的华盛顿并不合拍。 河流中不断有日军死尸飘过。逃走的日军大队,已经逃向实兑方向,一周前,根本没有能力架设浮桥的日军逃到河边,他们与对岸接应部队配合,在河里拉起了几十根上百米长的绳索,硬是把两个师团上万人接过湍急的河流,当然被河水冲走的也不在少数,伤员全部被丢弃在西岸。中国军队到达时,至少几百只野狗正在啃食尸体,这些尸体烧到现在也没烧完。 实际上,即使到了今天,落在后面的散兵游勇,还不时从树林里跑出来,试图偷偷渡河,但是第2师团和第31师团兵员,有有很大一部分内陆山民和矿工,不识水性,又饿的半死,贸然下河,几乎有去无回。 碍于美国工兵行动迟缓,大约一个营的中国军队已经靠橡皮舟度过河了。褚亭长已经在这个地方建立了桥头堡。与接应残兵的敌人49师团打了几仗,敌人不敢对抗退了回去。当然目前过河的人数还不多,因为美军空投能力有限,必须等到浮桥修通。黑人部队对轴心国仇恨不深,又是出了名磨洋工,急的褚亭长心痒痒。 褚现在早已经是众望所归,美军评估褚的这次丛林包抄,机械化部队行程超过1940年德国A集团军,突破阿登森林锁发起的战役。虽然规模要小得多,但是面对的山区环境的复杂程度要更高,德军面临的温带森林,要比热带丛林容易应付,至少没有雨季多变的河流。阿登地区每条河流都画在了地图上。 实际上,德军在战前进行了长期的参谋旅行,在曼施坦因提出计划前,对这一带地形就非藏熟悉了,而褚亭长面临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最近的地图是1927年的,也就是现在盟军手上这份。这种地图根本不可能精确描绘森林里的河流。每年雨季,雨淋中都可能出现新的改道。但是褚的军队仍然后发先至,就是抢到了敌人的前面,在理想地带布设了阻击阵地。 史迪威原本打算亲自到褚亭长军中考察,讨论下一步计划,但是临时发生了变故,蒋以减少驻印军兵员为要挟,要求增加增加怒江远征军的装备。所以,他必须亲自去重庆一次,免不了又要拍桌子争吵一番。临走前,派人带给褚亭长一份亲笔信,他在信中表达了由衷的钦佩,称褚亭长将反攻时间提前了至少6个月。 徐冲因为突出表现被提升为上尉,带着先头部队已经过河。在200师,提升首要看的是战功,所以没有人会计较资历,因为这里所有的军官,包括褚亭长自己,都是从基层军官提升起来的。徐冲在刚刚过去的一战,来回奔袭挫败了敌人,算是大功。并且他还能画出图纸,要求后方英军被服长生产更适应热带从里作战的军服,也算是个人才。 褚亭长猫在指挥部,不断分析前方敌情,如今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从各路描述不清,且常常自相矛盾的情报里,找出正确的内容,不似以前那样舒舒服服就能掌握敌人全盘部署。 他注意到,第二混成旅团出现在了自己前方,接触了一下就跑了,这个部队不是什么主力,但是似乎一直在配合南机关的行动,林秀轩临走前,让他格外留意这个部队,显然有其道理。 他一直在思考,是否将师部带过河去,这样有利于,随时与已经过河的徐冲或者马强保持联络,因为缺乏无人机中继通讯,现在的通讯距离大大缩短了,就目前而言,只有这两位的侦察是靠谱的。美国人飞行员从森林上空过去,基本看不到隐藏的日军,如果他们看到了行军纵队,多半是被骗了;而英国人收买的克钦人的情报,基本没有时效性,通常只能告诉你上个星期,你想知道的日军某部队在某哪里。他现在犹如困在迷雾中的瞎子,最可怕的是部下们都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靠占卜来预测日军下一步的行动。面对那些渴望热切的眼神,他总不能对他们说:自己的法术最近受到了日本法师克制。 情急之下,他动了提前过河的心念,这样就能及时得到马强他们的一手情报。但是她又有些担心第二混成旅团。 思路难以理清,他把周有福他和何必胜招来,想讨论一下师部提前过河的好处和坏处,实际上他更想听听部下关于坏处的说法,结果这两位都觉得不是一个事儿,他们习惯于师座料敌先机,无所不知,个个都比褚亭长有底气多了。 褚亭长不时摇头,开始在帐篷里踱起步来。周有福见老大犹豫不决,觉得有必要推一把。 “师座,你要是带着美国记者过河,肯定又要上美国杂志了,到时候老蒋可就更动不了你了。”周有福说的不但在理,而且还很有政治高度。 “是啊师座,你只管过河,后面交给我。我盯着那些美国人造桥。”何必胜也撺掇起来。 “如此说来,你们都赞成我先过河?” “是啊,师座能掐会算,别说几支日军残兵,就算天皇亲自率领十万日军来了,又怎么样?只要算准了日军要害,等过几天浮桥修通了,我带着坦克营过来,一举灭了他们。”何必胜说道。 “我是怕,日军万一来一个回马枪。” “卜一卦看看他们从那边来,不就完了吗?”周有福轻巧说道。 褚亭长看着两个家伙无所谓的样子,真想赏他们一人一耳光。可惜陶名章不在这里,他总是比较理性。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他一挥手道。 “那您还过不过河了?” “哎,当然得过,你们记住了,这件事只限你们知道,不要在电台里泄露我的行踪。” “放心师座,等浮桥一通,我们大军就过来了。” 实兑,15军指挥部内。垂头丧气的木村兵太郎,正在部署防御计划。一天前,15军升格成了缅甸方面军,但是这种名称上改变,无助于实力的提升。虽然东条的画饼中,方面军以下有十个师团,但是现在只有八万人,而且东面盯着松山和龙陵的部队几乎不能动,他正恨饭田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竟然在怒江这样的天然防线西面留了一个缺口,至少拖累了一两个师团的兵力。 “褚亭长的部队已经度过了青墩江,诸君有什么想法?” “现在兵力物资不足,我还是那句话,只有先建立防御,敌人进攻,我军逐次南撤,拉长敌人在山区的补给线,然后再伺机反击。”馆野参谋长说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担心的是,一味后撤,敌人会在若开沿海占领一个港口,这样源源不断的补给就从海上来了。”木村说道。 “那就只能让海军想办法了。”管野两手一摊道。 “海军出了名的忘恩负义,这次东印度战役吃亏还没吃够吗?现在起,我们的重大的决策都不能倚重他们。” 木村自己把所有路径都堵死了。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他环顾左右,发现会议桌两边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新来的木下大佐看着自己。 “木下君,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的第二旅团和敌人先头部队有了接触,我发现有一个机会可以反击。” “反击?”木村眼中闪过精光,所有人都在谈论后撤、防御、求援、自杀只有他提到了反击。 “说说看。” “影佐长官掌握了一条内线,是德国移交给我们的。” “还有这种事?”木村转向铃木敬司,看到他点了点头。 “简单说,敌人目前气势正盛,目前他们背靠着钦敦江上,即将完工的几座浮桥,更是不可一世,当然万万不会料到美国工兵里有我们的人,我们可以在关键时刻通过内应消灭浮桥,而且这些人都是内行,可以将浮桥紧固在岸边的钢索破坏,使得所有器材顺流而下,这样就不可能简单修复,而是能将敌人先头部队困在河东岸至少一周时间。” “你们手上有这样的王牌,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没到时候啊。”木下轻巧说道。 “计划是很好,但是只能消灭敌人过河一部?” “是的,稳妥起见,我觉得可以消灭他们一两千人,如果他们坦克过来了,就没有把握了。但是消灭一部,至少能稳住缅北形势,等到寺内大将的援兵赶来。”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木村叹息一声,显然觉得木下的计划过于缩手缩脚。 “长官,或许还有更大的意义。” “消灭一千多人,除了迟滞一些时日,还能有什么重大意义?” “我觉得,褚亭长可能会亲临东岸。” ------------ 611 哗变在即 “有什么依据?”木村追问道,他对这个新来没几天的家伙既有些期盼,又有些怀疑。有人向他报告过,木下这个家伙神神叨叨的。 “依据么,就是上次他坐着联络机亲临战场上空的呼叫,被我们监听到了。”木下转向铃木,铃木再次点头背书。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木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好像是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打仗,十分依赖前线情报。他必须亲眼看到敌情,而非前方的报告,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冒险飞到战区上空?” “如果是这样,说明他是一员勇将?”木村的回答表明他没太听懂木下的暗示。 “我想并不全是。只是我觉得,他一定会渡过青墩江,在第一线观察我军后撤。这是他的秉性。” “既如此,你大胆去办吧。把他干掉至少宣传上很有用,青墩江沿岸的兵站,还有不少物资,留给你的第二混成旅团,如果无法击破敌人,将其全部烧毁。”木村的部署表明,他对获胜也没什么底。 “长官,单单凭我的第二旅团,恐怕兵员不足,需要一些有力的增援。”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49师团要防御几百公里长的海岸,防止敌人在海边建立登陆点,这里没有兵力了。很快指挥部也要从实兑东撤到曼德勒。” “我不需要很庞大的部队,只需要一支精悍而又善于丛林战的部队配合作战。49师团新兵太多,也并不适合,”木下循循善诱道,他毕竟是搞情报的,知道上级手上藏着的牌。 “既然有黑人部队作为内应,这一战又关系重大……”木村结结巴巴说道,显得不情不愿, “这样的话,我就把寺内长官新调来的精锐部队给你,由你来调度。” “哪支部队?”木下明知故问道。 “就是上个月,在几内亚,成功用夜袭战术,歼灭美国海军陆战第一师一个团的一木支队。” “是一木的部队?太好了,我在中国时与他共事过。攻打宛平的战斗可圈可点。是顽强的家伙。” “当然,山下那个家伙说他是能够将帝国军人丛林战和夜战优势充分发挥出来的男人。可惜不是陆大毕业,要不然可以回过教学了。” 500公里外,林秀轩硬着头皮坐到橡皮艇上,带着赵小力的警戒部队一起渡江,头上打着绷带的何必胜,哭哭啼啼站在岸边挥手送行,褚亭长不喜欢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而且过了江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也不一定。 他看了一眼两岸灯火通明的工地,美军正在日夜施工,修建浮桥,他们采取了两岸作业的方式,眼看就快在大河中央合拢了,这让他稍稍安心,这些不是征用民船搭建的浮桥,是用浮箱搭建的,储备浮力足够,且抗水流能力很强的浮桥,如果两座合并,可以通过卡车和斯图尔特坦克。 何必胜的部队马上就要撤到后面休整并等装备,目前褚的步兵失去了机械化行进的能力,但是威慑敌人的重武器,仍然不少,包括中型和轻型坦克,可惜海过不了河。与他一起渡河的还有一支美国摄制组,对于200师来说,每次作战都跟着美国小组已经习以为常,士兵也已经很善于在导演调度下,摆拍一些假场面。 一切看起来顺风顺水,不消48小时,坦克就可以过河,建立起稳固桥头堡,也完全看不出敌人有玩出花来的可能。目前褚的全部兵力已经接近了2万人。后备兵力充实,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强。可惜这次返回缅北,暂时只能带着大约450人,不是渡河能力不足,而是因为美国人空投的极限。 林秀轩将整个松山保存下来作为反攻大局中的重要棋子,已然让日本人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在国内,有了不少批评家的声音。觉得这个地方每天耽误了太多美军运输机架次,早知道应该撤回怒江东岸,这样就会有更多武器运送过来。 过了河,褚亭长立即向着临时指挥部前进,后面跟着一群背负通讯器材的士兵,其中还有人背着关羽的木头神像。原本有太多物资要带,准备第二天让美军空投关老爷,但是赵小力死活不肯,一定要腾出宝贵的人手来背着,还非说空投是对关老爷大不敬。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没有吉普车坐了,甚至连马都没有了。实战经验表明,这一地区,骡子远比马匹有用,但是英国人将北印度的山地骡子,优先供应斯利姆的军队。温盖特上一战时,损失掉了九城的骡子,有一些累死了,有一些趁着空袭逃跑了。 褚亭长心里仍然七上八下,虽然看起来敌人正在落荒而逃,第31师团最终能活着逃回去的,未必超过十之三四,第二师团应该减员近半;只是,第二混成旅团又冒出现了,还和徐冲的部队打了几次,这实在蹊跷。林秀轩最担心这个部队出现,因为他一直有些怕影佐祯昭,褚亭长没吃过影佐什么大亏,但是他是远比林秀轩更谨慎的人。 建立指挥部后他第一时间与前方展开联络,目前马强带着一个排在南方40公里,监视公路边后卫部队,无法呼叫到;徐冲的部队在东面。目前渡河部队分成几坨,显得乱七八糟的,这一带山地民大部分是克钦族,习惯上支持英国人,但是平原上的孟族和缅族就不好说。如果秦小苏在,可以监视附近敌人电台异动,掌握敌人特务的电报,现在这个优势也没有了。他把部队分散,也是为了不让敌人间谍一下子找到自己主力。他预计,两天内浮桥就会修通,到时候就有底了。看着那些美国人干活儿,真让他心里痒痒,表面上一直在工作,但是手笨的不得了每每大件安装出错,需要停下来返工,说明训练非常不充分,全然没有敌情观念。 此时,距离敌人最近的马强,脱离了小部队,一个人前出侦察。离开其他人,是为了使用夜视仪。今天月色不错,使用微光夜视仪,可以清楚看到森林里警惕的动物走来走去,比热像仪优越。他喜欢微光夜视,看到的景象更有深度,而且不需要冷却设备电也更少。电池充电是现在的一大难题。 他一个人监视着向南的公路,日军后撤后在这里留下了最后一个哨所,大约一个小队的兵力。 果然到了下半夜,远处有两辆卡车靠近。就停在了哨所前面,车上面下来不少人,看起来不像是来换防的,看不清这些人衣服,但是看得出带着一些英国*,所以不是一般日军,估计是执行渗透任务的特工部队。 这些人随身大包小包还带着不少东西,他猜测可能是*和电台。这群人分散后,没有继续走公路,而是进山沿散开了。马强分身无术,只能跟上其中一路的一个三人组。现在没有无人机在空中,要不然盯着所有这些人,也不是难事。 他仗着夜视仪,从后方非常靠近那些人,可以听出他们说的是缅甸语。他悄悄跟上去,拔出匕首,一下子割断了队伍中最后一人的脖子。他锁住对手等他挣扎了几下不动弹了,然后扔下尸体追上去,用*消灭了前面两人。 干净利落干完这一切,他开始检查这些人的物品。如他所料,发现了*和*还有电台。另外,还翻出一些金条,看来又要去收买本地人?他有些奇怪,日军占领这里的时候不收买,非得等到现在?他回到第一具尸体,翻出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东西,一边是缅甸字母,一边是对照的英语,看起来这个家伙在业余学英语?他们不应该学日语吗?他的反应没有林秀轩那么快,不够最终也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外语学习笔记,而是用缅甸语标注的英语,用来临时对话的。也就是说他们这次任务可能需要一些简单的英语对话。笔记本中的英语句子都异常简单,比如:sir,thisway。 他丢了笔记,继续翻查,找出几本护照。他翻看了一下,有巴西、厄瓜多尔和秘鲁的,都是中南美洲保持中立的国家。护照可能是伪造的,里面填着名字,但是没有照片。 为什么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国家护照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些最恨英国人的缅族人要和说英语的人简单交流? 他一时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联,但是觉察出了蹊跷,他决定把难题留给褚亭长自己去想,一时立即返回监视公路的小分队,发现携带的电台无法回后方联络,看来还是距离远了,只能先后撤,找一个制高点看看通讯能否恢复。 美军工兵团的詹宁斯上校,刚刚赶到施工现场,因为褚亭长一天六封电报催他来督促施工,他很想和老朋友褚亭长叙叙旧,他们曾经在从利多到加尔各答的飞机上聊过一会儿,后来在军事会议上又碰到过几次。可惜不巧,褚亭长提前两个小时过河了。 他随即视察了工地,发现褚亭长来电抱怨他的部队磨洋工不是空穴来风,表面上部队日夜施工,但是工地上没几个人,几个连排长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下令立即把军官找来,他要问一问,原定两天前完工,为什么到现在桥梁还没有合拢,而且他一眼望去,一些器材明显被装反了。 ------------ 612 陷入险境 詹宁斯等了一会儿,他的连长们稀稀拉拉进来了,但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营长斯科特没有出现。他很少到这个2营来,因为出了名难管理,所以通常丢给斯科特。但是他的团里几个营各有分工,1营和3营善于修路,而2营善于修桥。这次非得他们来不可。 2营原来属于另一个由黑人组成的运输团,在本土塔克托基地练营时,爆发过白人军官和黑人士兵间的冲突,最终宪兵赶来,不分青红皂白射杀了26名黑人士兵。数名白人军官被军事法庭认定管理责任,判罚解除军职,参与抗争的黑人倒是有几十人被判入狱1到3年。这样毫无公正可言的审判,在部队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弹。 陆军解散了原来的部队,重新编组了若干的营,作为补偿,新的部队里破格任命了黑人连长,但是连以上军官仍然由白人把持。出于对黑人的不信任,也不让他们参加战斗,只负责一些运输和工程兵工作。但是德国间谍还是适时利用了这一漏洞,他们在美国本土就与这支部队建立了联系。 黑人士兵们得到了错误的信息,包括:得德国是一个致力于废除种族隔离的国家,而日本的目标是解放整个亚洲被盎格鲁人统治的人民。罗斯福在巴勒斯坦问题上,公开偏袒他的表亲丘吉尔,支持他镇压阿拉伯人;希特勒与1937年曾公开质疑美国的种族隔离政策,罗斯福没有任何正面回复。 来到印度后,这支部队的内部关系,就被南机关接管,原本早就可以实施一次叛乱,但是碍于该部队总是在后方待命,似乎总是找不到时机。但是今天,他们实现价值的时候到了。 詹宁斯站立前方,恶狠狠第扫视坐在下面的部署,下级们面无表情看着他。每每这样的场面,都让詹宁斯底气不足,所以他需要虚张声势,来压制住这些手下。 他的三名连长,并不符合美国陆军对连长级别军官的学历标准,没有工程类的学士学位,美国大学仍然被白人垄断,黑人不可能达到这一标准。但是拉帮结派很有一套,目前部队的实际管理权,实际上在三名连长手里,他们有时候就是故意拖延工程。 “斯科特少校怎么没在这里?”他严厉问道。 “不知道,早上,他和侦察排去做小船到对岸丛林考察道路去了。然后一直就没有回来。”一名连长说道。 “他没有带着电台?” 詹宁斯等了半天,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感觉军官们对他爱理不理的。 “我想谈谈浮桥,按照我的命令,应在48小时前就完成了,为什么,中间还有那么一小段没有合拢。那些器材明明都已经到位了。二十分钟就能解决问题。” “是这样的少校,图纸和送来的器材,有一些误差。”有人回答道。他叫不出那位少尉的名字,有时候,他觉这些手下长的都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这些浮桥都是先组装过,然后再分解的。每一部分都有编号,就是猴子也能按顺序装起来。”他说话时狠狠地将手上一叠文件摔倒桌子上。 下面再次鸦雀无声。他最害怕这种场面,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害怕还是不怕。这些军官除了不容易分辨以外,也很难看出他们的表情,这恰恰是让詹宁斯最心虚的地方,如果他们看穿自己只是虚张声势,那么他们就会对刚才那句带有种族主义情绪的话,十分介意。 “你们先回工地,我马上就来。” “起立。”旁边副官高喝一声,下面人稀稀拉拉起立,草草敬礼,然后出去了,詹宁斯观察到有几个人,连敬礼都省略了。 他摇了摇头,回头查看地图,看看修通桥梁后,剩下的道路需要怎么修。 “长官,我觉得苗头不对。” 他的副官查尔顿中尉说道。 “你怎么看?” “我觉得气氛很怪异,斯科特怎么会消失了?波比上尉应该知道整件事,我发现他神经闪烁。” “你认为他被日本人伏击了?” “不是,我觉得,军官们似乎……”他斟酌着词句,“我觉得,部队有哗变的危险。” 詹宁斯回过头,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你跟我去工地,带上警卫排。” “是。”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滚进了帐篷,几名白人军官察觉不对头,想要躲,*已经爆炸,然后外面几支*开始扫射,打的帐篷千疮百孔。黑人军官内部关于,是投奔日本人还是继续磨洋工的分歧,由于那句猴子也能组装大桥的比喻,被弥合了。上校为此付出了代价。 褚亭长还没有接到马强的通讯,缅北山势越向南越低矮,所以自南向北的通讯距离有些出入。他站在山上,望向南方,终于无聊回望青墩江江面,发现江面上浮桥竟然完成了?是不是詹宁斯来了以后,效率大增啊?看来美国人也是懒驴上磨。 他心中石头总算落地,开始埋头策划明天调动西岸兵力过河的步骤,必须事先安排,并做到井井有条,要不然容易乱。他对着地图圈圈点点的时候,自然没有注意到,几辆吉普车迅和卡车迅速度过浮桥。然后有人从吉普车上跳下,迅速点燃了一根导线。 整个哗变的核心参与者,不超过60人,但是大量的基层士兵对这些事情早有察觉,却又并不关心,他们只是麻木的旁观者,或者还有些幸灾乐祸。对他们来说,大不了回国解散,接受个一年半载调查,既然战争不可能在一年内结束,所以算起来还能早些与家人团聚。他们为一个曾经奴役自己祖先,现在仍然实行种族隔离的国家卖命的理由不多,至于背叛它的理由,倒是真不少。 巨大的连续爆炸,将褚亭长从入定中惊醒,他还在策划如何合理利用浮桥的运力,突然间浮桥不存在了。他回过身,用望远镜观察,发现整座桥从两边铝制引桥开始爆炸,将固定浮箱,不让其随波逐流的钢缆,齐根炸断。那些浮箱脱离了上面覆盖的钢板,开始移动起来,很快四散向下游飘去。 他惊呆在山头,很显然这不是事故,是故意而为之的事件。这样精心策划的事件显然只是一个开头,后面必然有配套的其他计划?他迅速思考自己的处境。 显然,自己和大约450人困在了江东。敌人的目标应该就是自己。自己过河仓促,除了人少,弹药器材也奇缺,算起来,目前只有十几挺挺重机枪,几十顶帐篷,几部电台,以及一座关公像。 他立即与青墩江西岸己方部队通话,要求控制住西岸美国兵,同时设法拉起几根钢缆,或许可以学日本人那样攀着绳子回去,大不了扔掉一些东西。但是他已然观察到昨天起,青墩江上游水流骤增,水位上升也不少,似乎这个方案并不可行。 周有福接到电报,立即派出5个步兵连外加一个坦克连,迅速赶到河边,将参与修建工程的250名美国兵控制住,美军摄于坦克威力,不敢反抗,但是也不缴械,要求谈判。 周有福假意答应,将前来谈判的几个军官骗到自己营地,然后五花大绑。他也不审问,随手点了几个扔到河里。他这一手果然震住了工兵营所有人,其他人不敢对抗立即缴械。他将这些人控制住,然后不断呼叫褚亭长。当然他心里,仍然不是很紧张,其一当然是因为师座无所不能;其二因为只要找到一块空地,让史迪威派一架飞机降落,就能将褚亭长接过来。但是,褚亭长是不可能丢下士兵选择第二种方案的。那样会使得他积累起来的威望,迅速跌落。 徐冲观察到敌人部队有了新的动向,从南方赶来的一支部队乘坐卡车急速赶来。他的连依靠地形打了一个阻击,但是没能彻底拦住,在弹药耗尽前,破坏了道路,向后撤退。他估计,敌人会在几个小时内,将公路修复。 局势正在迅速变化,敌人这次有限反击的目的,只可能是褚亭长本人。他们在损失了几万人之后,希望靠一个花招扳回一城。 冲绳附近海域,419监听到了敌人水上飞机的机组待命时间。 这些信息混杂在大量的无用信息中,但是秦小苏是一把好手,他能从海量通讯中筛检出有用的部分。比如他发现了鹿儿岛所有水上飞机机组的值班时间,信息包括人次和时间,那架二式大艇的机组人数多过其他型号飞机,他很容易从人数上判断出,敌人会在2天后进行一次起飞。目的地不明,登机要人身份也不明。但是正是如此,才更像真实的情报,要是一切想知道的要素,都出现在一份情报中,倒是容易让人后怕。 牧野继续留在鹿儿岛分拣打捞上来的物品,浅野则收拾东北,准备陪同影佐祯昭去华北考察。牧野给了他一个笼统的目的——考察核基地。即使浅野这样对工业没什么常识的人都看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毫无工业基础,大部分地方没电的华北是不可短时间能建设起那种工厂的。想要在黄河上拦河筑坝发电或者是利用山西的煤,根本不现实,不说能力,这些地方目前都还不太平,有大量的八路出没。 但是有一个说服他的理由是,影佐祯昭答应他参与华北军事计划的制定。他常年研究二战史,早就有了突袭山西八路军总部的计划,很想实战一番。 ------------ 613 地形有利 419最好准备,等待时机出现,好进行跟踪。全然不知几千公里外,褚亭长遇到了麻烦。 褚亭长被叛乱美军堵在了山上,无法回去。他意识到,自己暂时被青墩江分割在河东岸。身边只有不满150人,如果猛攻,大概可以夺回渡口,用小船逃回去。这是比较稳妥的方案,至少河对岸已经被周有福控制,即使水流湍急,让对岸派几只小橡皮舟过来显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带着师部仓皇逃回去,必然要丢下其余过河部队,会折损士气和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无往不胜的形象。这是他首要需要考虑的。 周有福通过鼎泰报告,哗变军人可能有一百多人,似乎不难对付,但是南机关行事周密,会不会有后招?目前情况不明,他也不敢贸然回军,他怕周有福对哗变美军的统计有错误。 突然就接到了马强的电报,报告4个小时前,发现大约100名本地武装人员,正向这里靠近,可能会与叛军接应,而且这支部队装备很精良,全部使用缴获的美式装备。他计算时间,这会儿这股敌人可能已经陆续到了?也就是说,岸边至少有200人了? 硬拼或许已经不是最好的出路,他提醒自己,指挥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拼凑出,自己所处的形势,可惜情报不足。 又多等了2个小时,想等到徐冲部队返回,一直等到天亮徐冲部队还没到。天色放亮后,侦察兵才发现敌人已经在河边集结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至少有500人,他们开始与对岸周有福部队射击。从枪声判断,有大量的自动武器,如果有一架无人机在头顶,何至于失察至此? 他发现过去几个小时,自己好像渐渐陷进了泥潭,儿不自知。他的指挥部部,竟然以观望方式在等待变化。昨天夜里起,每过一个小时,危险就更大。 此时,侦察兵抵近观察,向指挥部报告,陆续到达东岸的缅甸独立军和反水美军加起来大约有一两千人,比马强报告的人数要多得多,陆续出现在了指挥部周围,并且还有后续兵力正在到达。显然,即使马强有夜视仪,也只能看到战场一隅,他发现一百人,说明另有很多股敌军逃过了他的眼睛。褚亭长意识到,于敌人的技术代价已经消弭,必须打起精神来了。 各种不利情况却纷至沓来,徐冲部队原定返回的道路,被山洪冲垮,绕行远路没有回来。而通讯时而失灵,一切都不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了。 褚亭长不难悟出,敌人有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他们正有步骤第实施这个阴谋。而这样的时刻,盲目行动,或许比不行动要好。 他理清思路,下令部队立即准备出发,与来不及回来的各部约定了会和地点,十分钟内,部队集结起来,向北而去。 下山时,与躲藏路口,监视中国军队的独立军小队展开交火,他的部队战斗力不错,迅速将对方击溃。但是敌人摸到这么近,还是吓了他一跳。很长一段时期以来,只有他断别人后路,还没有别人抄他的后路,这一点足够让他警惕起来。 部队迅速向北行动,企图摆脱追兵,北面有敌人56师团一部把守,与廖耀湘对峙着,不过还远。克钦这个地界,越是往北,群众条件越好,但是克钦人传统上支持的是英国人,对中国军队有一定的敌意。 老天不作美,越是想快走,越是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将所有人浇了个透。褚亭长记忆过人,将这一带的大致地形记在心中,带领大家选择地势较高处走。初时众人不理解,因为和地图上标注近路不符,但是每每到山上,发现下面山洪阻住去路,才暗暗觉得师座有过人只能。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419无人机在这一带进行的地形测绘,敌人显然没有3D的地形可以作为行军依据。在这样的地方,仅仅是等高线地图,还是不够直观的,尤其日军占领这里时间很短,也来不及制作精确的等高线地图。一旦暴雨下来,所有地图上标注的河流和道路,都会发生变化。知道完整地形,显然对预见到逐低而行的水流可能汇集的区域可以做出非常有效的预判。 中午时分,部队停下休息。后卫侦察兵报告,敌人好像甩不掉,始终有几百人在后面,他的部队携带装备太多,敌人轻装又全是本地人,确实不容易甩掉。但是敌人显得并不着急,始终保持距离,显然准备耗下去。他担心下午再甩不掉,敌人就可能包围住自己。 该怎么办,是扔掉所有重装备逃窜,还是想其他什么办法?敌人如同狗皮膏药一样贴住自己,这样自己对地形的掌握就不能构成优势,因为他们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就不会走错路,倒是徐冲的部队走错了几次,至今还在十公里外,不能会和。 他穿着站定山头思忖眼下难题,同时观察附近山上汇聚的水流,崇山峻岭间的山涧还是无法完全避开,有时还是需要跨越过去,但是水流时而湍急,时而缓慢,仍然很难料,早上冒雨行军,他的队伍里已经有七八人失踪。 “不过,这些暴涨的溪水,似乎也可以用来阻挡敌人追兵?” 褚亭长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静静回忆地形,与此时观察到的水流对照。钦敦江支流水位上升了大约2米,如果雨水不停,下午还要继续暴涨。这个月份国内早已出梅,这个地方怎么还整天下雨,而且水量还很大。 好在下面山谷里水流仍然不算湍急,如果现在不及时过去,或许下午就过不去了。419的无人机曾近测绘过这条河流上游,发现其历年改道,形成了复杂的河道淤塞,间接造成了一定的蓄水能力,这一点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他进一步观察到下面水流的水色很浑浊,像是淤塞地带留下来的。也许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他转而下令侦察兵带上电台,立即朔河流向上游侦察, 一个小时后,大雨渐渐停下,部队准备出发。 美军摄制组人员默默第摇动摄像机,拍摄中国军人在大雨中做准备。他们一路来到指挥部帐篷。卫兵也不阻拦。湿漉漉的摄影师钻进帐篷,里面的参谋军官排成三排,每人手里拈着一支香,正对着一尊木头神像祈祷。 摄制组也都是老熟人,对这祈神意识并不陌生,但是自从去了东印度,就很少搞这一套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开始临时抱佛脚了。 褚亭长并不避讳摄像机,他口中念念有词,晃动手中乌龟壳。哗啦一声,铜钱落下。 “弟兄们,你们看,上坎下艮的蒙卦,艮为山,喻止;坎为水喻险,” “师座,这怎么解?”赵小力问道。 “所谓山水周旋,险而取胜。”褚亭长决绝说道。 “就是说,我们能靠这大雨,摆脱敌人?” “不错,关老爷给我们指了一条……水淹七军的明道。” “水淹七军?” “不错。刚才侦察兵报告,上游水流淤积,有几条改道去了北面和东面,但是水位仍然在上涨。现在我们下面山谷里的水流,仍然不算湍急。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大半天,水流就会重开淤塞,迸流而下。因为这里是旧河道。洪水下来,大概率走这里。这样只要控制好,洪水下来的时机,就能给身后这贴膏药,一点儿颜色看看。” “我们可没有办法控制山洪下来的时机。”赵小力说道。 “可以让美国飞机试一试。我会让周有福向史总部转了意见,已经批准了。他们会在我们渡河后的某个时机,对我们标定的淤积处进行轰炸,当然协调比较困难,也未必奏效。不过最坏情况,也是后续敌人被阻断……”褚亭长的话有些奇怪,似乎他在卜出这卦之前,已经通过周有福,与史总部进行了复杂的沟通。 “嗯,既然是关老爷的意思,一定可行。”大家一致点头。 “那就,立即行动。” 这当然算不上险棋,最坏情况是轰炸机炸不开河道。敌人继续跟上来,至少不会吃亏。至于淤积情况,只有侦察兵看到了,褚亭长自己只是根据他的描述做出了可以一试的决定,当然先用神仙的意志,稳一稳军心,免得部队被后面这股甩不掉的敌人,搞的心急。 众人迅速下山,通过一条齐膝深的急流。一直保持距离,紧紧跟踪的缅甸独立军随后抢上山顶,现在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山谷中通过的中国军队,可以清点一下他们的人数。 指挥官吴蟠,用八倍望远镜查看过河的纵队,可以看到中国军队正互相拉着手过河,人数只有140几人,比他预计的要少得多。他后悔早上没有发起进攻,他手上有八百人,要是进攻,或许已经拿下了,主要是铃木不断发电报给他,要他小心从事,先确定是否为敌人指挥部,然后步步紧逼,须等到夜里四面合围死了,才可发起进攻。 他立即给铃木发报,报告敌人数量不多,但是装备很多,显然是敌人团以上指挥部,请求发起进攻。100公里后面的铃木复电,继续跟踪即可,等待另一支部队,从山谷东面包抄到敌人前面,形成必胜之势。 ------------ 614 奔腾洪水 独立军北部战区司令吴蟠,有三分之一中国血统,比大部分缅甸人高大些,会说带有德钦口音的中文。自幼出生在猎头部落,后来是南机关重点培养的间谍,在海南岛受过间谍训练。回到国内后,致力于混入缅北华侨中收集远征军情报,策划过几次针对杜聿明的暗杀。 55师团突袭腊戌前,国军兵力配置情报,就是他带着的一个小分队完成的,因为他的假冒华侨身份背景,在景栋至果敢一带区域活动,不容易引起怀疑。南机关派出的十个侦察小组,有八个扮成和尚,全部被抓住枪毙,另一个小组装成贩夫走卒,没能渗透成功过,侥幸逃脱,只有他的小组,不但窃取了机密,还全身而退。 在吴蟠看起来,整个15军自木村以下都欠他人情,要不然日本人没那么容易进入缅北。当然,日本人投桃报李,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包括两千支步枪和20挺机枪,以及开矿和鸦片特许权,他靠这些装备,招募了四五千人,在缅北替日本人驱逐华侨,这一两个月靠抢劫,就已经积累了巨大的财富,被他的部队杀死的华裔和胆敢反抗他的克钦人不在少数。 事实上,吴蟠保卫缅北的意愿,较之日本人更加旺盛,他将这里宝石矿完全视作自己的私产。日本人倒是不太关心翡翠矿产,他们只关心钨和石油的出产。 当然南机仍然担心吴蟠尾大不掉,一直将他的部队放在前面与盟军消耗。吴蟠识字不多,是个鲁莽汉子,冲锋陷阵,绝不退缩。他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用缅甸弯刀砍杀俘虏。 吴蟠发现,中国军队人数不多,决定快速下山,紧追上去,他熟悉这一带山区,知道雨水虽然停了,但是不等于山间径流会减少,相反,山洪的最大流量与降水,总有一个时间差。他观看下面水流,水色浑浊,说明上游形成了淤积,泥沙正北冲刷下来。一旦洪水下来,那么就会把自己拦住,眼睁睁看着敌人逃走,所以必须赶紧行动。 部队也不吃饭,立即投入追击。他的常识告诉他,在原始丛林中行军,先行的需要劈开道路,总是更困难,尾随则以逸待劳。只要跟上去,在敌人疲惫的时候,再拦住去路,将其包围住。那么就大功告成了。 “报告司令官,”一直紧跟在后面的通讯兵突然收到了上级呼叫,“铃木长官要与你通话。” 吴蟠不耐烦地一把接过通话器,他会说日语,但是说的不好,铃木会说缅语但是也不怎么样,所以他们之间用中文通话。 “长官,我已经确认前面这股敌人,就是褚亭长的人马,电台很多。我正要追上去,把他们歼灭。” “司令官,请不要着急,褚亭长狡猾多端,务必只要紧跟住他,等其他几路人马到齐,再动手。” “长官放心,我的巫师告诉我,魔鬼已经缠住了他们,砍下这个逆贼人头的时机,就在今明两天,错过了,恶魔就不再有耐心了。” 他洋洋得意地谈论着鬼神和胜利,不是为了糊弄日本人,他骨子里信仰的猎头族文化,中包含了大量的巫术和占卜,每次打仗都要请巫术请示吉凶。每次请神也十分容易,杀一只鸡即可。 “吴蟠君,切勿大意,褚亭长绝对是……”电台里的声音突然嘈杂起来,进而听不到了。这个鬼地方就是这样,前一秒通讯还是好的,后一秒就不知道了。不过断了也好,吴蟠发现日本人十分忌惮褚亭长,这让他觉得十分可笑,他又不是带着一万人过江,身边只不过一百多人而已。 褚亭长这个名字,他直到一个月前才第一次听到,当时他的部队冲进一座关帝庙,抓住几名中国人,正要砍杀,其中一个小男孩儿大喊:褚亭长和关老爷会替我们报仇。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一幕,当时他一念之间甚至想留下这个小孩儿,留着他亲眼看着自己怎么除掉褚亭长,当然最后还是没忍住先砍了;但是对褚亭长河关帝的恨意算是结下了。最近一个月,他已经捣毁了缅北的七八座关帝庙。就是要让中国人看看,他们的神不行了,在这里,只有缅甸的凶神才起作用。 部队下山时,云层中响起发动机轰鸣声,似乎是一群飞机,数量还不少。士兵们赶紧或蹲,或趴,避免暴露。不过这样的丛林地带,天上飞机根本看不到下面。果然飞机向西飞去了,没有下来投弹的意思。 “树神保佑我们,敌人会变成瞎子和聋子。”他大声喊道叫,以示他不怕被天上的飞机听到。 看到手下仍然撅着屁股躲闪,他愤而猛踢,让他们起来干活儿。 部队迅速下到山谷里,河水较之刚才又上升了一两尺,说实话,这个时候渡河有些冒险,因为谁也不知道上游洪水会不会下来。但是早上巫师告诉他,今天追击会顺风顺水,明天则会有波折,需要杀一只猪才能搞定。 “都听好了,抓住褚亭长的,赏黄金一拽(缅甸计量单位,约等同三市斤)。” 他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并且立即起到了振奋人心的作用,这可是一大笔钱,对于他手下的匪徒而言,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此刻, 16架美军B25轰炸机,正结阵向上游飞去,寻找那个地点。史迪威接到周有福转发的电报也是一惊,首先是没料到褚亭长会有这样出人意表的计策,其次也没想到他会让手下部队转发电报。他查看了地图,觉得这个方案仍然是不现实的,但是轰炸机闲着不如全部出动,这是十四航空队能出动的所有轰炸机。机群将飞临那片森林,寻找地面指引。由于这里到达英国东印度雷达探测的远界,除了北方,也缺乏其他方向导航台,导航确实是一个难题,不过大雨过后,天色如洗,飞行员还是从高空找到了青墩江的支流,然后朔河向西,发现了地面的紫色烟雾。看上去河水已经蓄积的足够多了,已经四处溢出。 投弹难度有些大,飞行员盘旋了几圈,等待时机。轰炸时机,仍然需要褚亭长确认,他向美国人提出的所有空地配合的作战要求,都不是简单投弹了事,不仅仅是在正确地方投弹,还有严格的时间匹配问题,美国飞行员很自然很厌恶这一点,但是他们的上级却已经渐渐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飞行员接到投弹指令后继续降低高度,从堰塞部位上空一百米低速飞过投弹。十几架飞机,依次投弹。扔下227公斤*。之所以选择较小*,就试图进行地毯轰炸,覆盖目标区域。 飞机水平飞过,*噼噼啪啪落下。在淤塞的河道口接连爆炸,有的扔到河里,爆炸搅动起巨大的浪涌冲向淤塞,也形成强大的挤压力。 躲在一公里外的中国侦察兵,看到了淤塞区有开始松动的迹象。这里除了大辆的泥土,还有上游卷下来的树木,全都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渗水的堤坝。没有人计算过,*爆炸可能对内部渗透应力的释放,可能起到的作用。褚亭长甚至没有亲眼看到这里的情形,说他瞎指挥也不为过。他以前的所有行动,都不是真正靠运气,但是这一次,他真的需要一些运气了。 投弹和爆炸还在继续。堵在淤塞口的一颗松树被炸飞,顶住渗透水流前的最后障碍被消除。激流冲过一个小小的缺口,随即缺口越来越大,几秒钟内,巨大的洪水完全失控,向下游奔涌而下。 吴蟠毕竟是一个有魄力的军阀,除了赏罚分明,他还破能够身先士卒,他带领指挥部率先冲进浑浊的激流中,抢过了河。 大约一个连的指挥部,先行度过河流。吴蟠跃到高处,高高举起他的弯刀,如同古代勇士一样嚎叫起来。士兵备受鼓舞,一起奋力渡河。 褚亭长在不远处用望远镜观察这里,两千人多人一起下水的场面还真是蔚为壮观。他刚刚知道洪水下来了,正在路上,特意停下来想看一看。他是这个时代对信息化作用理解最深入骨髓的将领,连山洪下山也要第一时间知道。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在部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尽管他露的脸已经足够多了,但是他仍然乐此不疲。 山谷里突然想起巨大的轰鸣声,声音是如此的蹊跷,几乎分辨不清方向,小河中泅渡的士兵也忍不住停下来向四周看。 有人眼尖看到了排山倒海的浊流从山后面奔涌而来,大约就在一公里外。 河里的士兵开始向两边跑,但是仍然有不少被吓呆的,站在河中央呆立不动。 一颗先到的松树横着冲过河道,将拦路的士兵全部扫倒,巨浪翻滚着将停留在河中的所有人吞噬。原来河谷中不足40米宽的河流,一下子向两边扩张,一些已经上了岸,正坐在岸边穿衣服穿鞋的,也被巨浪卷走。 吴蟠站立高处,竟然没有被激流冲走。他看着洪水充满了河谷,将他几乎所有的人马消灭。他呆呆站立原地,如同丢失了三魂七魄,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褚亭长眼看着有大约四百人来不及下河,被洪水阻隔在对岸,已经落荒逃走了,勉强过了河的只不过几十个。有一个带着红色头巾,要了插着弯刀的傻逼,站在岸边。他身后跟着个背电台的,显然是个军官。他下令赵小力赶紧去抓人,抓住通讯兵赏大洋十块,活捉那个军官赏两块,打死一块五。 ------------ 615 没有投弹 吴蟠站立高地,看着洪水稍微后退,他茫然转过身,眼前只剩下区区几十号人。对岸还有几百人都逃走了。他颤抖地抓过通讯员背后的电台通话器,呼叫了几分钟,就是喊不通。当然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改用电报会靠谱些,但是他的部队里并没有人会发报。他的手下几乎全是文盲,就连他自己也识不了几个字。紧跟着他通讯兵其实也是假的,其实只是长的壮,背的动电台而已。这名士兵吃力将电台加电池几十公斤总成背在身上,却只能进行距离大打折扣的语音通讯。 中国军队迅速而又安静地冲杀过来,惊魂未定的缅军还每察觉。对褚亭长的士兵而言,被这伙鸟人跟了大半天,早就已经火大,不仅仅是部队受到威胁,更重要的他们竟然让师座也显露出一些狼狈,跑的浑身是泥,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行为。好在,师座只是故意露怯,依旧神通广大,他到了这里似乎恢复了神威,设下了这水淹七军的绝户计。 士兵冲出丛林时,所有缅甸兵都没有做好准备,还张口结舌,等待自己的指挥官做决定。有几个反应快的,立即拔枪准备反击,被打倒在地,其余人见状赶紧缴枪投降。一个排的中国士兵,迅速控制了局面。为首排长上去,把高处通讯兵揪下来,把他的电台抢到手。然后中国兵们,将士兵和军官搜刮一番,没想到这些家伙都还挺有钱的,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能搜出了黄金首饰甚至是金牙,看起来是一路抢劫所得。 这会儿,浑身泥水的褚亭长拄着一根拐杖,慢慢从森林里走出来。径直走向那名戴着红色头巾的家伙,他也要看看一早上紧跟自己的这个家伙长什么样。 吴蟠见褚亭长到跟前,知道定生死的时候到了,赶紧双膝跪倒。 旁边排长,把从他身上缴获的缅甸弯刀给褚亭长,褚看了看,刀柄上镶满宝石,恶俗不堪,于是又扔回给排长。 “师座,这个狗日一定官儿不小,不然不会配电台。”赵小力说道。 “什么军衔?”褚亭长问道。 “不知道。他们军服上没有。” “他会不会说中国话?” “看上去傻乎乎的,应该不会吧?” 褚亭长转向手下败将:“你的……听得懂我说话?” 吴蟠呆呆看着他,没有回答。 “老大,怎么处置?”赵小力问、 “看起来眼珠乱转,不像善类,要不……”褚亭长做犹豫状,“要不扔河里淹死得了。” “长官饶命,饶命啊。”吴蟠双膝走路,到了褚亭长跟前。 褚亭长惊愕地看着赵小力:“你看,他会说中国话。还跟咱们装蒜。” “长官,我佩服你呼风唤雨的法力,你简直就是诸葛孔明在世,”他停了一下,“不要杀我,听我说,我们缅人的祖先就是德昂孟获,当年诸葛亮的仁义之师,七擒七纵,才收复了此地人心,长官你要放过我我们啊,我门一定感恩戴德,会替你打日本人的。”吴蟠滔滔不绝说起来,何止会说中文,还能说出不少成语。 吴蟠小时候,常常跟着他爹去过龙陵贩卖鸦片,中文水平好到能在茶馆里听过有人说书,其中有一段正是诸葛亮七擒七纵的故事,也正是那时候,在他心底埋下仇恨中国人的种子,因为在他的家乡流传的故事,分明是孟获七擒诸葛亮,他痛恨中国人竟敢歪曲历史,在他心目中,缅人勇猛连日本人都器重,说是亚洲排第二的勇猛民族。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日本人对马来人,对印尼人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褚亭长感觉这番话倒是颇有些受用,他其实不很在意别人把他当做岳飞,当做霍去病,他最想成为诸葛亮的化身,虽然是演义人物,但是其智近妖是半人半神。他甚至动了一些恻隐之心,心想,自己要立即行军,没办法带着俘虏。要不,就把他们放了?除了有一点点妇人之仁,他还有些忌惮随军跟着的美国摄制组。 “长官,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们都不是人。”一名班长急着大喊起来,“这是刚才搜到的。” 班长将一个报复交到褚亭长手上,挺沉的,打开一看,都是各种金首饰,有耳环,手镯、项链,戒指,不少上面有中文刻字,显然是从中国人手上抢来的,他草草翻了翻,还有儿童的金锁片和成人的金牙,这些东西原来主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了,看来不能饶了他们。 他背过身去,将赵小力召到跟前。 “小赵,根据盟军战俘认定规则,这些人算不算战俘?” 赵小力是个有眼力价的人,立即洞悉老大意思。 “不算,按照盟军司法部的文件,这些人一没正式军装,二没有军衔阶级,还拿着盟军武器,显然是想混水摸鱼,要我说,属于间谍或者是杀害平民的犯罪集团。” 褚亭长点点头,其实这种认定也就是做做样子。 “好,你带先遣队先去探路,务必把那两个拍电影的洋鬼子带上。这里我来解决。”他小声吩咐赵小力。 “明白了。” 赵小力说罢带着一部分人立即离开,两名摄影师,其实根本不在于褚亭长怎么处置战俘,他们也知道本地人抓住白人剜眼挖心,所以识相跟着赵小力走了。要真是看到褚亭长枪杀战俘,也不会拍下来。 等他们走远了,褚亭长转过身来。吴蟠还跪在那里,张大嘴,等着褚亭长发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送的高帽子能不能救自己的命。 “既然是犯罪集团,就不能留,全都淹死。” “汉人狡诈,汉人狡诈。”吴蟠大喊大叫起来,好像他拍了马匹,别人就非得给他流条命似的,他的手下听不懂中文,不知道他在喊叫什么。但是看情形,十分不妙。 士兵们早就等着这句话,自缅甸战役开始后,中国兵在这里就没少吃这些人的苦头,当然不想放了他们,于是冲上去将所有人捆住,然后用刺刀驱赶到急流中,看着他们被洪水冲走。 这一仗,没有耗费弹药,淹死了至少一千人,算是他的军事生涯中最辉煌的一刻了,美军胶片记录下了一些洪水卷走敌人的场面,唯一遗憾的是,卷走的不是日本兵,不过摄影师的拍摄位置很高,估计看不清楚。褚亭长想,到时候旁白可以移花接木,就说淹死了不少日军。 现在他终于可以喘息了,不仅仅是暂时甩掉了追敌,还因为他抢到了敌人电台,当然也发现了敌人与这支部队进行通讯时使用的几个频道,可以实施一些欺骗敌人的策略。自从秦小苏离开后,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方面的优势了,简直无法施展。只是暂时不知道他们用日语还是缅甸语交谈。 几千公里外,419一直监视着那架水上飞机,看着他一早上起,进行起飞准备。无人机上挂着一枚50公斤*,随时可以扔下去,解决这架飞机。 但是林秀轩始终有些犹豫是否要投弹,他最近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就在对手眼前对穿越者进行袭击,不是上策。他当然知道,消灭穿越者的优先级是最高的,这是无疑的,但是他很难确认所有穿越者都在飞机上,炸死牧野或者影佐祯昭自然合算,但是如果只炸死浅野,还搭上在牧野面前暴露出419的存在,就吃大亏了。 浅野和影佐祯昭坐在岸边碉堡内,等着起飞。浅野搞不懂影佐祯昭搞的什么鬼,一早上把自己弄来,竟然不上飞机。他问了几遍,影佐只是让他稍安勿躁,浅野也看出来了,是牧野那家伙神经病发作,猜疑附近可能埋伏了一起穿越来敌人特种部队,会用肩扛*或者什么别的未来技术,击落飞机。 眼看着飞机隆隆飞远了,浅野终于忍耐不住。 “牧野这个傻瓜,完全被自己幻想出来的敌人吓破胆了。” “浅野君,让我们再等等看。” 影佐用望远镜盯着飞机消失在海平线上。 419上,林秀轩有些后悔没有投弹,或许刚才可以一举解决问题?但是无人机跟踪发现,飞机又飞回来了。 没有截获到通讯,他研判可能是水上飞机除了故障,当然也或者是一个阴谋? 常理分析,第一种可能性最大,但是如果藏着一桩阴谋确实值得警惕?他有一个念头,或许正是影佐祯昭加上牧野在与自己斗心眼?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种想法完全说不通。如果敌人意识到419可能存在,并通过电台获悉穿越者可能在飞机上,他们可以用很多办法离开。 可以看到飞机上一行人下来,上了车,离开了,可惜无人机的角度无法辨识这一行人中有没有目标。 秦小苏很快就截获通讯,知道这架飞机刚才发生故障,要进行临时机械检查,务必于下午前完成,看来它下午还要起飞。 樱岛码头边碉堡内,影佐祯昭放下望远镜,似乎飞机安然返航,让他有些失望。浅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向觉得影佐聪明过人,但是被牧野传染了疯病后,也变得神神叨叨。 “不会有*袭击的,将军。” “你们说的这种*,除了可以攻击军舰,还能攻击飞机?” “当然,还能攻击坦克、碉堡、甚至水坝,哎,要是他们真的存在,我们躲在这里也并不安全。”浅野摇着扇子说笑道。 ------------ 616 东兴楼 “那么*加上核弹,岂不是可以在几天内消灭一个国家?”影佐问道。 “是的,但是形成了一种恐怖平衡,”浅野有气无力回答道,“所有有核国家间不再有战争,而且他们达成了共识,禁止其他国家拥有核武器,日本不幸被挡在了这道门槛外面,永远不能成为一流国家了。” “听起来,未来的世界非常有理智?” “对了将军,这次我们去华北,你有什么准备了吗?”浅野对影佐的问题有些不耐烦,问起了华北。 “有,我有一位老朋友在那里,她曾经是土肥圆阁下的得力部下。因为得罪了东条,目前在天津日租界赋闲开酒楼。她很了解中国和中国人,可以帮助我们考察华北。” “川岛芳子?” “不错。” “她是特务能帮什么忙……看来你去华北还有其他目的,我先声明,我对你的特务行动没有兴趣。”浅野说道。 影佐祯昭倒吸一口冷气,他意识到,浅野通过川岛芳子这个名字,发现浅野差点摸到要害,看来要小心些。 419内,程大洋也焦急地等待着林秀轩下决心,不过他也很清楚,林有不投弹的理由和投弹的理由持平。所谓精确打击凭借的不仅仅是精确弹药,还需要精确情报,目前只有有限情报,表明穿越者之前几次调动与这架飞机有关,并不能确定他们下一次行动会与这架飞机有关。无论如何,他准备不干涉林,让他自己做决定。当然他很清楚,林第一次不投弹,那么这架飞机第二次起飞,他一样不会投弹。 下午时分,水上飞机准备完毕,无人机可以看到一行人坐着车来到,依次上了飞机,从图像看大部分是军人,也有民间人员,但是无法分辨具体是谁。 浅野和影佐祯昭上了水上飞机,浅野找了一个靠后的座位,他搭乘了这架飞机好几次,已经有了经验,越靠后的位置,引擎引起的震动越小。他给自己找了个舒坦位置,发现影佐脸色苍白,似乎哪里不舒服。 “将军,还没起飞,你就晕机了?”他宽慰影佐道。 “哦,不是晕机,是……有点热。” “起飞后就不热了。” 浅野嬉皮笑脸道,他当然知道影佐祯昭害怕的是子虚乌有的防空*。在他看来,牧野和影佐两个家伙,完全是吃了想象力太丰富的苦头,他们臆想出了一群无所不能的敌人。 所有人坐定,飞机开始启动。 无人机继续盘旋在空中,林秀轩看着目标要起飞,如程大洋所预料,他始终下不了攻击决心。虽然他心中涌起的预感告诉他,上面有一个重要目标,只要*扔下去,就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但是行动不能以直觉为依据。 他就这么眼看着飞机起飞,速度渐渐起来,激光制导*失去了攻击的机会。看起来,只能跟踪飞机,看看它这次会不会返航。 水上飞机渐渐爬升起来,影佐祯昭的脸色才好一些,但是仍然警惕地看着外面。牧野告诉过他,如果有一个小队偷偷上岛,还携带那种小型防空*潜伏在附近,那么就可以看到一道烟雾升起。它会循着飞机热源过来。他穷尽了想象,也很难想出这种东西。 当然,最后什么也没有看到。牧野对未来武器的描述,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他也看了那次V1*修改的反舰*的无线电指令攻击,看上去非常笨拙,随时会掉到水里的样子。他不敢相信中国将来会有这样的技术,关于这一点浅野和牧野传递的信息也不尽相同。牧野曾经说过,中国会成为世界上唯一可能超越美国的国家,穿越前中国的军事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日本;而浅野认为,中国只会亦步亦趋跟踪先进国技术,如果不打核战争,未来的日本海军(海上自卫队),仍然可以在45分钟内歼灭中国海军。 在他看起来,牧野的话一定更接近现实,因为牧野是那种看上去胆小谨慎的人,而浅野则像一个夸夸其谈的家伙,他肚子上的少女纹身也显示出他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无人机不能跟踪水上飞机太久,必须返航,但是可以通过雷达继续跟踪这架飞机去向。从角度测量,它向着西北方飞去。航向上并不指向上海而是飞向更北的地带。 419起航,向着同样航向驶去。也就是说,潜艇会比飞机晚几天到达中国沿岸某地(可能是山东半岛或者渤海湾),届时,飞机上的重要人物已经隐入了人群中,得靠林秀轩把他们找出来了。 林秀轩一惊制定了新的计划,紧跟这架飞机,然后登陆进行侦察,确认穿越者是否在那里,然后视情况采取行动。由于阿贺野号被击沉,所以春日丸这边的情况稍微可以缓和一下了,他预计会有一段行动窗口期。但是无人机的侦察表明,三菱长崎造船厂的一座船台上,另一艘奇形怪状的打捞船正在进行改装,几乎与被摧毁的阿贺野一模一样,似乎很快就可以完工了。 由于人手不足,这次上岸除了吕青山,看来还要带上秦小苏。虽然他进入特别小组,不是因为行动能力,而是其他技术专长,但是褚亭长一样不是专业侦察员。从各方面素质的潜力看,秦小苏不在褚亭长之下。 经过漫长的飞行,飞机降落在一片漆黑的港湾内。 昏昏沉沉的浅野被影佐祯昭拍醒,发现一惊到了。 “这什么地方?”浅野擦了擦嘴边口水,说着向外面望去,之间一艘黑漆漆的轮船正从旁边过去。 “塘沽新港。” “那就是到天津了?” “不错。” 影佐冷冷回答起身离开,浅野紧跟在后面。下了飞机才发现,港口空空如也,除了四处扫过的探照灯,和走来走去的卫兵外,看不到迎接的车子。 “怎么没人来接我们?”他问道。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要来。别急,我去打电话。” 影佐带着浅野走过栈道,到了新港港湾局的值班室,将证件给卫兵看过,他抓起电话摇了摇握把。 “给我接天津驻屯军司令部。我是影佐祯昭少将。” 他说完将话筒交给卫兵,卫兵向那边确定是一名少将莅临。他又与那边交谈了几句,放下了电话。 浅野已经有些不满,他觉得影佐丝毫准备都不做,简直如同儿戏。他哪里知道,这正是影佐谨慎的地方。 “你怎么一点儿安排都不坐,都这么晚了,我们去哪儿?” “浅野君,不要急,从现在起,我们要习惯于没有既定计划的行动。” “没有既定计划?” 浅野眼睁睁看着影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放心,虽然喜多诚一将军不在了,但是我在这里熟人很多。” “不会去睡行军床吧?”浅野警惕道。 “不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影佐神秘兮兮道,最近他变得很奇怪,什么事都藏着掖着,连浅野也一样隐瞒。 浅野无奈,只好坐在值班室内等待。看着远处运输煤炭的货轮缓慢开出港口,看着影佐祯昭到里面房间,把军服换成了便服,不知道又搞什么鬼。这个港口是为了将华北掠夺的物资运到日本而新建的,完全被日军控制。 等了一会儿,驻屯军司令部的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赶来,车上只有一个司机,车上没有驻屯军标志,连卫兵也没有。浅野觉得奇怪,影佐这个人疑神疑鬼,胆小如鼠,倒是没找一个小队的卫兵保护自己。 “长官,你们去哪儿?”司机问道。 “去万国桥。” “不去驻屯军司令部?”司机有些诧异。 “不去那里,我想故地重游。” “但是,这么晚了,?” “你只管开车。” 司机翻了个白眼,踩下油门。 一个小时前,司机睡得正香被揪起来公干,心里老大不满,他猜想这次要接的一定是个刻薄古怪的家伙,现在看起来,果不其然。 轿车行驶了两个小时,终于将他们送到了法租界边界的万国桥,影佐打发司机回去了,下车步行,不知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真的想黑灯瞎火故地重游,他没有让司机直接带去目的地,也不告诉浅野要去哪儿。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两人沿着海河一路向西走。看着河边中国民工成群结对开始干活儿,旁边有日本兵看守者。河边堆满了煤炭和其他物资。 走了一段路,就可以看到前面林立的西式建筑。 “浅野君,前面就是日租界,河对岸是意大利租界了,是目前天津唯二的租界了。” “我们这样沿着河走,随便来一个杀手,就能结果我们。” “浅野君,我干这行很多年,我的经验告诉我,安全不在于有多少人保护你。” “没人保护反倒安全,很难理解啊。”浅野说道。 影佐走了几步,望向前方。 “我想起很多年前,曾经就在这条河边刺杀马占山,我买通了马家的厨子,知道他傍晚散步的路线,有一段会离开英租界到这里,还知道他不带保镖。我找来了六个最好的枪手,但是还是失败了。” “行动不够周密?” “不,不,其实恰恰相反,是行动太周密,但是是目标很聪明,经常没来由地变化路线,让暗杀无所适从,那一次,确实给我上了一课。” 两人慢慢走进了日租界。 “瞧,松岛街到了。” 浅野向前面望去,前面是一座中西合璧的三层高楼。大门匾额上写着“东兴楼”三个大字。 ------------ 617 无声刺杀 419号潜艇,晚了大约2天赶到胶东外海。跟踪的目标飞机当然早就不见了踪影,于是派出无人机对威海、烟台、塘沽等港口进行调查,很快在塘沽港找到同型号水上飞机,通过对飞机表面破损等细节对照,确定为那架二式大艇,可以确定那架飞机上的人,在这里上了岸。 天津是日本人在华北控制的重镇,某种程度上很接近上海,日军刚刚在这里接受了英法的殖民地,很快也会把意大利人赶走,从而彻底霸占这座港口城市,将其变为辐射华北的物资和劳力基地,将整个华北搜刮来的物资,由此装船运至本土。 由于租界被消灭,潜伏在这里的军统势力被一扫而空,曾经暗潮汹涌的天津,如今成为日伪势力在华北最为根深蒂固的城市之一。从渗透角度看,这一带相较于上海的一个优势,是419可以直接藏在附近,进行支援,而非如同上海时,只能躲在距离很远的杭州湾,因为核潜艇毕竟无法进入黄浦江。 林秀轩不急于登陆,首先他通过无人机开始搜集地面情报和敌人通信,当然也收听本地电台,掌握风土民俗。但是到目前为止,大家至今还搞不明白一件事,就是这架飞机上到底带来了谁?这是登陆后需要首要解决的问题。 无人机发现除了意大利租界还保留了围墙,其余各阻绝围墙都已经拆除。日军较为密集的区域为日租界的海光寺兵营,这里曾经是华北驻屯军总部,目前至少还保留了至少一两千人的部队,显然这个地方是整个天津最危险的地方。他猜测,影佐祯昭如果带着穿越者上岸,可能会躲在这个地方附近。不过要找到,也是大海捞针。 看上去,日租界正在布置街道,似乎有什么活动? 几个小时后,秦小苏截获海光寺日军总部发出的电报,三天后的8月15日,未来的日本纪念投降日,正好赶上日本居民神田祭,日租界将借着这个小节日,举行南洋用兵祝捷大会,华北日军将领以及伪政府要员悉数参加。 秦小苏截获了部分名单,是几天前驻屯军总部核定的,还有一份因为华北战事而不能参加人的名单。看起来少佐佐或少佐以上军官有上百人,南京汪伪政府代表唐惠民,以及实际控制华北的伪政府:华北政务委员会的委员长王克敏都将出席,大大小小无良汉奸也会来个几百人。规模着实不小。但是其中没有他们想要的影佐祯昭的名字。当然因为名单是很多天定下的,自然不可能有新到人物的名字,但是按照影佐祯昭的特务本性,如果他在的话,这样热闹的场面不应该缺席才是。 既然有现成的群丑聚会,就不能错过,林秀轩大致有了行动方案,自然不能如同在上海时那样,从穷乡僻壤一脚深一脚浅的摸金上海,这次要直抵要害。至于具体的行动方案,因为时间还有几天,他还可以细细研究。 缅甸北方。褚亭长带着他的得胜之师与徐冲带领的部队会合,他得意于419离开后,自己在脱离了其大部分技术支持的情况下,一样获得了一场大胜,而且竟然是零伤亡(虽然也有被洪水冲走失踪的,但是不计入战斗损失) 但是徐冲给他带来一个坏消息。他的部队在侧翼行动时,遭遇一支战斗意志很强的敌人追击,该部队丛林战经验丰富,而且行动方式有异于15军其他部队。徐冲当时只是想快速通过,来拯救褚亭长,所以不想与其纠缠,但是这股敌人竟然追击了一夜不肯放手,要知道徐冲的部队都是山区老兵,山地行军速度,远远超过一般部队,所以他判断,该部队不像是实力平平的第二混成旅团。 可惜没有秦小苏偷听,无法知道敌人什么部队上来了,按说15军不该再有很强的预备队了,唯一一个新锐部队49师团兵力分散严重,得防守整个若开沿岸。而其他方向部队,都或多或少受到74军在松山突出部的牵制,根本无法动弹。按说此时,缅甸日军兵力捉襟见肘,犹如四肢被绑在板凳上的肥猪,根本并没有活动的余地。能派出万把人的缅甸伪军倒是预料之内,但是大股的日军确实让人生疑。随后,徐冲又补充了一个情况,就是该部队善于山地追踪,但是对本地地形似乎不熟,黎明时分,他的部队逆水淌了一段山间小溪以隐藏足迹。敌人就抓瞎了,果然就被甩掉了。 目前只剩下马强的一个排不知道在哪里,希望他们返回时,能带回一些消息,褚亭长不断呼叫马强,希望他能听到。褚亭长目前的主要优势,只剩下本地的地形。如果敌人不多,又是冒进,可以引入一片有利阵地歼灭。当然在这之前,得先呼叫美军飞机空投补给,他的弹药几乎没有损失,但是粮食已经快没有了。 此时,马强的小部队落在最后面,还在追赶褚亭长的部队。他的电台无法与褚亭长联络,但是有时候可以接收到信号,他当然不会再电台里泄露行军路线,但是听上去,他正在给各路侦察部队下达命令,要求调查追击日军详细情况。看起来徐冲只顾着摆脱,没有回头给敌人狠狠来一口。 他知道附近就有一支追击日军,因为经常可以看到丛林里留下的痕迹。这股日军抽一种澳大利亚的温菲尔德香烟,使用与其他日军不同的丛林砍刀,装备7.7毫米口径的步枪。行动方式残忍异常,他们经过的克钦村寨,全部被夷为平地,别说是人,连鸡都活不下一只。 这似乎一支从其他战场调来的新部队,但是人数不是很多盲从痕迹判断,分为两股,一股与缅族伪军行动,大约一千余人(足迹里混杂缅族草鞋),另一股完全由日军组成(足迹完全为日军军靴),在前面侦察,人数少一些。。 中午时分,马强带领自己的人,行军至一处山谷,只见山梁上成千只秃鹫在附近天上盘旋。看阵势,这里应该在一两天前发生过一次大战,但是似乎偏离了日军的追击路线,更靠西方。他不相信副艇长会选择这样的,无甚特点的地形,自北向南设伏击场。 越过山头,他立即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尽管有心里准备,会看到尸山血海,他还是从未见过眼前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在河滩淤泥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显然是洪水退却后留下来的。大部分尸体开始气胀,四肢伸展,显得张牙舞爪而又圆滚滚的,无数的苍蝇围绕它们上空飞舞,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墙。大部分尸体的衣服还保留着,看上去清一色全都是缅甸本地伪军的尸体。 他无法猜测,副艇长又用了什么恶毒办法,或许只是巧合?他带着部队向上游前进,以避免踩进尸体和尸体泡过的恶臭死水里。这当然有些冒险,因为更加靠近日军行军路线,不过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他的队伍规模小,比较容易摆脱日军。 傍晚时,他就从山上看到,山涧里一支由日军和本地武装混合的部队正在渡河。日军也注意到,河流里不时飘过的尸体,显得有些谨慎。马强决定偷偷跟上去,到了夜里再行动。 入夜后,马强单枪匹马展开行动,将部队留在一个山头上守候。士兵们都觉得这个大个子简直不是人,白天行军故意绕了很多远路,晚上还能生龙活虎出动,而且他不是躲在外面眯一会儿就回来糊弄事儿,因为几天前马强一个人在夜间行动,就杀死了几个奸细,还带回来几根金条,砸碎了大家分了。他自己一点儿没留,当然,有没有私藏不知道,他的背包是绝对不允许别人碰的。如此仗义,也是大家虽然对他虽有怨言,但是还乐意跟着他卖命的原因。也不知道,他在夜里是怎么穿越丛林的。 马强迅速渡过小河,向敌人去向追去。他远远可以看到一片星星点点的篝火,显然是敌人宿营地。傍晚时,他就听到这里有机枪响声,听上去不像是与褚亭长后卫部队交火。 他靠着夜视仪迅速靠近,发现前方是一片还在冒烟村寨,已经被日军占领。村子外面堆积着村民尸体。日军在缅甸的怀柔假面具,到了缅北就撕掉了,事实上本地伪军比日本人更仇恨缅北的克钦族和华裔,下手也更狠。缅族祖先在很早以前,建立起了大一统王朝,但是北方民族从来没有真正臣服过。英国人来了以后,充分利用了这种矛盾,互相制约。现在日本人来了,打出同样恶毒的牌,种族清洗的报复随之而来。 看起来整个村子被杀的鸡犬不留了。可以看到不远处外围日军的篝火上正在烤着鸡,不远处就有一具被刺刀戳死的儿童尸体。 夜里出奇的安静,隔着很远就能听到日军说话,甚至篝火的噼啪声都能听到,他决定不用消音手枪,巧手贺明给他的M1911配了一个*,但是因为枪支使用枪管偏移闭锁,并不适应*,效果不好。那么,只能用匕首了。 那边三个日军和一个本地伪军,正在互相传递一个竹筒,看起来是村寨里抢来的本地米酒,看起来已经半醉。这个位置,距离村寨最远,隔着一片灌木,其他日军也看不到他们,当然前提是干掉他们四个前,他们完全不发出声音。 ------------ 618 岗哨 三名日军醉醺醺开始唱歌,不远处森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声。其中一名仍然较为清醒的日军起身,对着黑暗探头探脑,他倒是不是怕有中国军队,这里距离向北逃窜的中国军队还远,他担心是山里的野人。早听说这里山里有这种东西,力气大的能把人头拧下来。他起身取了步枪,再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点燃的树枝,摇摇晃晃向黑暗里走来。 这家伙也算得上胆大,一手抓枪,一手抓着火把,走出了十几米,手上树枝上火焰摇曳,眼看就要熄灭。他犹豫是否要扔了火把,否则不好拿枪。马强从树后闪出。钢筋铁骨的左手一下子锁住他喉咙,用力一拧,只听得骨头折断声音。尸体栽倒时,头部已经转过了150°,双眼傻呆呆看着马强。 那边缅甸伪军起初陪着唱歌,发现不对劲,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发现没回应,起身查看。他进黑暗后,听到强劲风声呼啸着过来,迎面而来的是一柄日军刺刀,正扎在脑门儿上。当场栽倒。 两名醉醺醺的日军还在半睡半醒状态唱着难听的军歌。马强迅速绕到后面。一刀捅进近侧日军后脑,另一个想喊,被他扑到在地,活活掐死。他们致死,大概都以为碰到了野人。 他起身后,从尸体上搜出士兵证件,是一支独立于日军师团的旭字28联队,从日军随身携带的从日本发来明信片背面部队印鉴看,这支部队也叫做一木支队。 他得到确切情报后,迅速起身返回。其余人都猫在黑暗里等他,他们不敢如同日军那样点起篝火,也想不通这位排长是怎么穿越黑暗的,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再带回些黄金来。正瞎琢磨,马强从黑暗中闯了出来,众人看不清楚,各拿武器。 “是我。” 马强喊了一声,才稳住众人。他领着大家夜间穿越山脊,寻找制高点,试着发报。他的视力很好,即使不用夜视仪,也能在林间行走。这样,才大致消解了大家心里的迷惑——他确实是天生可以看透黑暗。 他们占据了一个高点,爬到最高的树上,开始呼叫。 15公里外,褚亭长那边的电台也在至高电商制高点,两边都高,正好消弭了中间几座山脊的阻隔,断断续续接收到了马强这边信息。 通讯兵将文字抄录,送到褚亭长这里,褚正和徐冲商议对策。马强观察到敌人的兵力配置有两部分组成,先遣的日军大约一两个中队,后面的部队人数很多,由日军第28联队部分组成,人数没大约一个大队,与配合的伪军比例大致一比一。 看起来人数不少。一木支队是日军最凶残部队,在新几内亚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击毙了第一陆战师一个副师长,士气应该很高。 徐冲建议,先打一个伏击,把紧跟后面敌人先遣部队解决掉。褚亭长也觉得,一味向北跑,摆脱无虞,但是如何建立桥头堡?还是得打一下。但是如何将敌人引诱到对自己有利区域,并且有效使用美军空中力量?如果这两者不能同时兼得,那么他优先考虑使用美军的空中力量。 当时定下计策,与史迪威部进行了对策商议。史迪威对他的充满中国式阴谋的计划始终有些很难理解,但是战争中军人难免实用主义者,鉴于褚亭长以往的歼敌记录,他只能批准这个违反常识的计划。他在中国时间也不短了,以往对中国演义小说里的那些军事战争的描写嗤之以鼻,感觉那些都是些没有打过仗的文人臆想出来的,于文学而言,或许有益,对于军事史而言,无疑是糟粕;但是最近现在发现,褚亭长的作战思路与那些夸夸其谈的糟粕其实有一脉相承的地方。 海河河道内,一艘小艇藏在黑暗中,迅速向前行驶。 水手长必须在黎明前,将林秀轩的三人小组送上岸,然后撤回。河上不时有打着探照灯的小型货船开过,倒是没有日本兵舰。这里日军的水上防卫倒是十分稀松,因为并没有什么对手。美国潜艇也极少进入渤海湾。 小艇钻进附近乡村港汊,路线都是无人机侦察过的,不至于进入在海河、被运河以及新开河形成的的复杂水系里迷失道路。当然,天津虽说是少有的河流纵横的北方城市,但是较之南方水乡,还是要好走一些。 眼看前面是闸门,不能继续往前,水手就在军粮城附近小河里,找了个地方,将三人放上岸,然后驾小舟返回塘沽沿岸,寻找419. 林秀轩上了岸,这里仍然是一片荒凉的盐碱地,靠海的村庄种着西瓜,远处瓜棚有有人点等值夜。无人机侦察有一处兵营,他们小心绕开,再往西似乎有一处市镇,他们穿越一片漆黑的小镇,除了惊动几只狗,没有引发更多的动静。日军在这里的控制似乎要比起一年前,上海周边要松懈,毕竟那时候军统盘踞在上海租界,游击队游走于苏浙农村,而如今上海天津的租界被日军一扫,情况自然对日本人有利得多。 他们穿过一座大宅院,朦胧可见牌匾上写着:“旧乡区第一所”。林秀轩监听天津电台时,已经得知,天津市划分更现代一些,分为旧乡区和市区,市区又以数字分为一区二区……以及特一二三区(收复的德奥俄租界)。这些区域内道路,又将原来以洋人名字命名的街道名字修改成以经纬加上数字命名,一方面显得现代,一方面显得缺乏文化。 如今日本人将租界名义上交给了温世珍的伪政府,目前伪政府正召集无良文人组成写作班子,在其控制的报纸和电台里鹅绒日本人歌功颂德,连篇累牍各种奇谈怪论。 秦小苏摘录的电台广播里,各路文丑正围绕着收复租界,百年国耻一扫的题目,作有感而发状,抒发各自感慨。 黎明前,他们进入了旧俄国租界的特三区,这里街道较整洁,沿街都是西式风格建筑。懒洋洋的警察已经开始上街巡逻,收取早餐摊点费用。林秀轩西装革履走在前面,秦小苏拎着皮箱紧跟后面。林走过还摘了摘帽子与警察打了个招呼,警察含笑点了点头,继续与街边早点摊老板娘嬉皮笑脸调笑。沿着十六经路前面一栋高楼上插着日本旗,这是他们进入天津后,见到的第一面日本旗。 林秀轩特意上前查看。看到门上封条,才知道是被华北查封的美孚煤油公司。 此时天色大量,他们在街边茶馆坐下,买来几份报纸,坐着闲看。因为没有华北发行的准备票,所以他们用一角面额银币付款,他别引来老板对他们另眼相看,招待特别殷勤。 林秀轩翻阅一份《华北新报》首页是津门各界筹措粮款,赈济河南灾民特搞。文章称,自委员长掘开黄河自灌人民以来,河南无一年不受重灾,可谓天怒,今年又是千里赤野,饿殍遍地,想必死人数以百万计。而委员长仍然要在河南募兵征粮,简直中国数千年来第一独夫。 他翻到第二页,是天津商业学校候跳跃教授的文章:《华夷辩》,文章称:中国人向来重礼仪,而轻血统,不以民族认传承,只以文化定归属。所谓华入夷则夷,夷入华则华。自五四以来,纲常崩坏,人心不古,国人一味西化,早已面目可憎。世人常言,若要见旧中华之礼义廉耻,只有去东瀛。如今的亚洲,恰只有日本未被西洋文化入侵,保持着盛唐以来中华的风貌。重庆方面挟洋自重,确实认错了祖宗。看起来候跳跃教授觉得日本人倒是祖宗。 林秀轩正要往下翻,外面闹闹哄哄起来。原来是游行队伍,是天津学生庆祝皇军占领新几内亚。队伍里有人打出李讴一的大副相片。 学生过去,又是一队花枝招展的女人穿着大开衩的旗袍,举着各色标语娇滴滴喊着口号过去。看标语是天津花界赈灾劝捐队。路边闲汉喜笑颜开,都盯着看。 “这地界,感觉就是群魔乱舞啊?”吕青山小声说道。 “不错,确实是鱼龙混杂,要特别小心。”林回答道,“走吧,我们去日租界,找个地方先住下。” 三人起身离开。一上午在繁华街市闲逛。中午到了金汤桥,过河就到日本人地方(原法租界)所以有日本人站岗,但是并不似在上海过外白渡桥,人人需要排队搜查,日军只是很偶尔叫住一两个人草草检查。 这次登陆,他他们并没有携带太多装备,只有秦小苏皮箱内夹藏的小型电台,要过海河进日租界必过这座桥(其他桥上也必然有检查)。林秀轩决定直接过桥。 三个人过桥前,他提醒秦小苏和吕青山,他刚才观察,日本兵就是看那些脱帽鞠躬很勉强的人不顺眼,故意找茬。所以……秘密任务,不要意气用事。 三人到了桥上,依旧是林秀轩带头,他扮演到天津做生意的江苏客商,顺利通过了日本人的岗哨。如同在上海一样,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是很难引起怀疑,所以也从未被日本岗哨盘查过,第二个过去的是吕青山,他的角色是老板账房,他也是相当老练,一样骗过岗哨。 秦小苏有些紧张,倒不是对日本人仇恨,只是有些怕。他参加过几次登陆任务,但是还是第二次和日本人这么近遭遇。 不知为什么桥边碉堡里的一位军曹一直盯着秦小苏,眼看秦小苏提着箱子要从卫兵身边过去,他跑上来拍了拍秦小苏肩膀。 “你的,身份证明书,拿出来。”军曹说道。 ------------ 619 于芷山 军曹中文说的不错,略带一点儿天津口音。 吕青山想要回身掩护,林秀轩止住他,他觉得秦小苏可以应付,于是他们停留在不远处观察。 秦小苏不慌不忙,把身份证书拿出来双手递给日本人。 军曹接过看了两眼。证书当然是伪造的,但是巧手贺明做的东西,日本人不可能看出破绽。实际上这个年代日本人发行的这些身份证明物件,就没有个统一标准,完全就是个表面化的手段。有时候是个本儿,有的是块缝在身上的布,上面写着本人名字和本地保长名字,还有维持会印鉴,何止是容易伪造,就算生造一个不存在的县区下的保长,也看不出来。 “你的,山东,淄博?” 秦小苏点点头。 “我的去过,烧饼的,好吃。” “好吃,好吃。”秦小苏陪笑着说。 “箱子里是什么?” “是……衣服。”秦小苏显得警惕起来。日本人立即看出了端倪。 “打开的看看。”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那只皮箱,上面是一些衣服。 “下面是什么?” “太君,是做生意的东西啊。”秦小苏声音颤抖道。 “嗯,拿衣服拿起来看看。” 他被迫撩起几件干净衣服,下面是一只算盘和一叠账本。远处林秀轩看了,发现秦小苏第一次遭遇日军盘查,表现不错,表面上的慌张是配合情景表演,为了将日本人注意力吸引到错误方向。 日本人蹲下,亲自翻看,果然在账册下,发现了装银元的小布包。他抓到手上掂了掂,里面至少有20块大洋。 “你的,不知道华北政府禁止现银交易吗?所有现银必须兑换纸笔?” “太君,这些是我做生意本钱,你可以不能拿走。” 日军军曹哪里管他,转身走了,秦小苏想上前,一把刺刀挡在前面。他眼睁睁看着那狗日美滋滋下了桥,跑到掩体里去了。心里想:也不错,下午可以轻省不少了。这些东西只是道具,他拎着走了一上午,不比林秀轩空着手,吕青山背着个包袱。 他赶紧提着箱子过桥。林秀轩估计是皮箱太新引起了怀疑。他刚才观察日本守卫,确实对贩夫走卒,挑担的推车的不敢兴趣,看来是自己小失误。这只箱子其实有特殊的设置,一旦有谁不明就里想打开隔层,会发生燃爆,低速*中掺入的铝热剂会彻底焚毁里面的东西,秦小苏只需要退出大约3米就是安全的。但是围在周围的人,必然会被重度烧伤。 三个人过了桥,没有直接去日租界,而是去南面法租界寻找落脚点。太平洋战争开始后,天津的海外贸易大部停顿,金融业和商业十分萧条。他们来到法租界的中街(后称解放路),只见街道两边各国银行、洋行封的封,倒的倒,甚至于挂着日本旗的日本正金银行和“中国联合准备银行”也是门口罗雀。谁会傻到,自己上门用真金白银,去换他们的废纸? 他们找了一家马路边的天津利顺德饭店作为藏身点,这个地方不是随性而定,他们还在潜艇上时,就确定了这里,因为高度适中,容易通讯,并且无人机发现其建筑朝向不错,有一些房间向西北有阳台,对于观察西被方向日租界和兵营比较合适。这条街上另几座饭店,比如帝国和裕中,虽然高度差不多,但是视野却不如这家好。另外这家饭店有一座开放的天台,有利于通讯。 他们进了饭店大堂,服务生正在打瞌睡。林秀轩按了下服务台上铃,才将他从梦中惊醒。 林问了一下是否有顶楼朝向西的北方向房间,毫无疑问,当然是有的。一般人挑选房间,都是向南较多,向北的比较少见。伙计立即意识到,这伙人找这种房间,一定很抠门。 果然林秀轩根本不管台子上:“概不议价”的牌子,跟他砍起起价来,他当然不差钱,但是必须为自己反常举动寻找合理性,比如——吝啬,这些都是必要掩护。 伙计果然没什么底气,只能退让。去年年底以来,入住率不到一成,最近也只是因为日本人搞祝捷大会才多了那么几位难伺候的客人,当然不能错过任何一位住客。 最终林秀轩以对折的价格拿下四楼一间大房。然后又是繁琐的登记事宜,他已然改名为林世山,身份文件上毫无破绽。 一切准备停当拿到钥匙,他们准备进电梯。伙计突然想起什么,绕出了柜台。 “几位先生,还有件事……” “何事啊?” “不满各位,三楼住着满洲国于大帅,他的保镖不太通融,昨天在电梯里撞见其他客人,那是说打就打,所以先生们要上楼,不如……”他指了指边上楼梯,“我在这里先赔罪了。” 眼看伙计低眉顺眼苦苦哀求,林秀轩也是恨这家伙刚才不早说。当然,既来之则安之,不可能因为有几个汉奸在这里就放弃原定的观察位置。 “多谢提醒,谁让我们生在这个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转向大堂另一侧旋转楼梯。其实也就是四楼,坐电梯本来就多余。 三人上了楼,吕青山问起于大帅是谁。林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谁,按说如果是重要的头面军政要人,天津政府必然有安排,不至于住饭店。 三人到了房间,立即开始准备。林和秦小苏,从皮箱里抽出超薄的计算机终端开始接收无人机画面。吕青山上天台观察,看看有没有安装天线的位置。 这座饭店的天台十分有名,以往常常被达官贵人租下,开夜间舞会,当然现在百业萧条,应该没什么业务了,至少无人机拍了2天,没看到上面来过一个人。如果能找一个地方,安装一部小型转发器,那么接受效果会好很多。 他上了天台。发现布置着桌子椅子,和无人机观察到的情况一样。一侧有一间小屋子,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用途,实地来了才知道是电梯间,这里的电梯可以直接通到楼顶。他其实很像试一试这座饭店的电梯,因为号称中国最早,不知道什么样的客人会这么蛮横,竟然不许别人坐电梯。 他跑到围栏边,向远处眺望。可以观察到海光寺附近的日军调动,可以看到卫兵拉开拒马,里面一溜跨斗摩托呼啸而出。看起来是个守备森严的地方。 耳听后面有吱吱呀呀的机械响动,是那部电梯再开动。他停顿了几秒钟,确定电梯在向上,而不是向下,赶紧转身离开,但是天台极大,要快步离开似乎来不及了。他索性慢下来。心想,或许只是打扫的女工。 铁栅栏打开,里面闪出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来,都是短小精悍的样子,其中一位还留着辫子,盘在脖子上,形象异常古怪。 那家伙一眼望见吕青山,恶狠狠瞪了一眼。他的身后,走出一个貌不出众的胖子。拄着根拐棍,背着手,慢慢出来。 那胖子看到吕青山,也有些吃惊。他附耳对边上保镖说了几句。那家伙凶神恶煞走了过来。 “站住,我有话要问你。” 吕青山假装没听见,只顾跑开。那家伙后面追上来,一只手重重拍到吕肩头,可以感觉到五指上的力气不小,是个练家子。 吕青山假装不支,向边上一歪,这才转身。 “干嘛啊。” “让你停下,还跑。”那家伙间吕青山不堪一拍,放松下来。 吕揉了揉自己肩头,不情不愿瞄了对方几眼,但是对方眼神犀利,他就赶紧避开。 “我问你,你是哪儿来的?” “江苏。” “干什么的?” “做绸缎生意。” “赶紧滚,这里不许来。再让我看到,打断你的腿。” 那人转身,吕青山赶紧离开,心想:等着,找机会弄死你。 那家伙,回到老大身边。 “大帅,探过底了,不是练家子,是个买卖人。” “我看他长的精神,所以才有些担心,有劳了哈师傅了。”那胖子说道。 “分内的事情。” “哎,万事还是要小心啊,溥杰大人被押到重庆还上了报纸,那可是皇帝的亲弟弟,分明是打皇上脸,这些民国人有多不仁义。” “他们挖了老佛爷东陵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民国人畏威不畏德。” “不说这些了,明天见芳子小姐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十四格格那里已经安排妥当。格格说了,重庆戴笠那边她也有人,把人赎回来不成问题。但是,现在日本人盯的很紧,不想让她出山。” “哎!” 敦实的的胖子长叹一声,背着手望向西北一轮夕阳,似乎有无限的感慨。 吕青山回到下面房间,向林秀轩报告撞见了三楼不通情理的客人,他描述了一下那人的年龄和面貌。林秀轩从电脑里可以看到三个人站在楼顶,但是看不到脸。 “照你形容的样子。又姓于,可能是于芷山。”林说道。 “于芷山?那不是土匪出身吗,称什么大帅?” “饭店里跑堂都是往大了说。” “为什么伪政府没有人接待他们?”秦小苏问道。 “也许他们不是来祝捷的,也许他们带着其他的任务。天津毕竟鱼龙混杂,各路人马在这里交换情报。”林说道。 “那咱们在这里就躲着他们?”吕问道。 “当然,说起来,上次就是因为马强,出了好多节外生枝的事情。” ------------ 620 空投物资 缅北山岭,原来的克钦村寨,现在一木清直指挥部。 一木正做着擦拭军刀,昨天他喝多了,用这把刀劈死一个求饶的克钦村民,酒醒后后悔不已,刀刃上已然有了缺口。没想到克钦人看着瘦弱,脖子这么硬,早知道就应该用刺刀捅死他。指挥官亲自杀人,和用活人练刺杀是这支部队的传统,这支以凶残闻名的部队自七七以来,从未有过败绩。 有人进来报告,宿营地外围被杀死的三名士兵的尸体都找到了,全都是被捅死的。用的可能是*可能有温盖特的小股伞兵在附近。他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然后下令部队集合,准备向北追杀过去。 他的部队是精锐中的精锐,早在大本营入侵南洋前,着手专门训练的十几个专门部队时,就定位了攻坚主力,规模大约为联队。丛林作战规模未必越大越好,大如师团旅团,反而太多累赘单位,调动不易、反应迟缓。 一木将这种灵活作战的思路进一步发挥,他每次进攻,并不会带上整个一木支队,而是仅仅带上一千余人,简化战斗部队以外人员,进一步强化机动能力,减少对后勤的依赖;战斗方面强调刺刀战,必要时丢弃伤员。 他的部队通常分为两部分,一支规模较小的为侦察和先导,另一支规模稍大紧跟随时准备应变。这靠着这一套,他在菲律宾和新几内亚打出了威风。歼灭了上千人的盟军部队,还未夺取莫尔兹比港立下了决定性的功劳。 一木支队调来,原本就是为了对抗英军正在组件的丛林战部队(温盖特的部队)。没想到东印度一下子垮下来,现在,就由他来死扛褚亭长。他拒绝了木村的,等待部队集结后北上的建议,只带着精锐迎战,追击中,将配合作战的混成第二旅团甩在后面,只有一支缅族武装能赶上他的部队脚程,该部队熟悉山区,对一木支队颇为有用。 但是今天早上情况不太一样了,往日勇猛的缅甸土兵变得退缩起来。他下令集合时,可以从缅甸兵犹豫不定的神情上看出不对劲。一木猜测,与昨天过河时,缅甸兵看到河滩上堆积的太多尸体有关。他警告过吴蟠,不要冒进,但是吴蟠过于贪功,还是甩开日军轻装前进,结果未经一战就被洪水消灭了。一木有些后悔,早上同意缅军收编了陆续跑回来吴蟠残军,显然这些劫后余生的逃兵带来了一些扰乱士气的故事。 他命人将把缅军军第二旅的司令乔森找来。 乔森是吴蟠的堂兄,也是目前跟随日军的这支缅军第二旅的指挥官。 穿着绿色军服,带着红色头巾,佩戴勋章,挎着弯刀的乔森到了一木跟前。 “司令,你的部队看上去士气出了问题啊?”一木开门见山,然后等着翻译。 “不错,吴蟠的士兵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敌军中有一名能呼风唤雨的妖人,他们能唤醒河神为他所用。” “你信这种事?” “当然,缅甸的山河不是汉人能控制的,除非是法术极高的人。为今之计,只有等我的大巫师赶来,她还有一天一夜的行程,她可以说服山河之神,不要被汉人蒙骗。” 一木真想一刀劈了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傻瓜,和这些深信万物有灵的人合作,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 “我们昨天过了河,不是没事?那只是前几日大雨造成的洪水,吴蟠运气不好,挑错了渡河时机罢了。” “只要再等一天,指挥官,一天,”乔森恳切道,“如果没有巫师,我的人马会害怕。” “那你留下来等你的巫师吧。”一木不悦道 他没空和这种一脑门子迷信的人纠缠,决心带着本部追赶。他刚刚得到十几公里前方先遣部队电报,发现敌人找了片林间空地集结,可能要等待空投,这是绝好的歼灭敌人的机会,而且还能抢到现成的补给,决不能能拖延。 北方二十公里初,成群结对的美国飞机飞来,寻找地面信号,准备空投。预定空投地点在林间空地。这次空投区域,距离前线似乎有些近了,根据温盖特总结的一系列丛林战原则,空头区,至少应该至在摆脱日军后,在距离敌人20公里的区域外建立,因为飞机投下降落伞的位置,可能为敌人指示地面部队位置,所以要特别小心。不过褚亭长要的就是敌人看到,他的战术连史迪威也觉得不可思议。 飞行员看到下方林间空地上升腾起的烟雾,于是排开队形开始空投。 紧跟在褚亭长后方日军距离中国军队只有2公里而已,天上伞花打开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向后方一木报告,发现敌人空投,得到一木的命令,立即发起进攻,不要给敌人得到补给的机会。在一木看来敌人显然快饿死了,为了等一个巫婆浪费一天,简直应该枪毙。 日军部队远远看到中国军队开始收集那些物资。他们来不及展开队形,草草装配迫击炮进行射击。然后大约200人向着那片空地冲过去,实际上他们也很想要抢夺补给。他们轻装行军没带多少补给,又没工夫抢劫附近村落,已经饿了两天了。 褚亭长观察到敌人进攻,下令部队迅速撤退。同时协调空中美军飞机。他的战术要求美军空中支援,由B17轰炸机和携带*和*的P38执行。然后再由他的部队从两侧掩杀。后面这支敌军,徐冲高度评价,作战能力很强,虽然有把握消灭,但是他不想要一场代价高昂的胜利。 日军部队呐喊着从隐蔽的森林里冲到开阔地,发现敌人早跑没影了。天上第二批飞机倒是刚到,估计还要空投,他们在地面一时没有分清运输机和B17轰炸机的区别,尽管后者有四台发动机。再者,日军的定式思维判定,这里是空投场,不会有*落下,谁会轰炸自己刚空投下的补给品。 3架B17低空飞过,投下大量小型*,进行地毯式轰炸。正急着收集物资的日军被地毯式轰炸覆盖到,一时间炸的鸡飞狗跳。 护航的P38战斗机俯冲下来,用*和机头4挺机关枪和1门机关炮,对暴露在空地上的敌人展开扫射。算是为新几内亚的陆战队报了仇了。 暴风骤雨般袭击过后,褚亭长的部队这才从埋伏的阵地杀出,徐冲的部队已经截断了敌人退路,将留在后面的两门迫击炮干掉。 这支日军是侵华的首功部队,自攻打宛平城以来,未尝一败,哪儿吃过这样的亏,但是暴露在空地上,根本无法有效反击。中国军队反击时,只剩下一挺轻机枪还能打响,很快被消灭。 战斗在二十分钟内结束,不可一世的一木先遣部队240人被全歼,褚亭长的部队只有十几人受伤,唯一的阵亡,还是在打扫战场时被装死日军引爆*造成的。 歼灭日军以后,部队迅速搜集剩余物资,发现美军轰炸过后也没剩下什么了。侦察部队报告,后方一木支队正赶来,部队草草收集了几包大米和零散弹药,就撤进了森林。部队都在谈论,褚师座家一定很有钱,要不然怎么能想出这种炸自己物资的计策。 日军的一架孤零零侦察机前来侦察。绕了几圈,就被P38战斗机击落。这是自中国军队进入缅北后,褚亭长第一次看到日本飞机。第5飞行师团被打到元气大伤已经两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看起来,日军在缅北的空中力量已经一蹶不振,完全无法威胁驼峰航线了,他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反攻绝不能按照英国人的节奏,要更快。 第二天一早,天津。 林秀轩与吕青山,出发前往日租界,去日租界参加祝捷会。原本只是日本的一个传统小节日,因为需要提振士气,以及拉拢亲日派,所以和天津特别政府一拍即合把这个祭日搞大了。他们雇了两辆洋车去海光寺日本兵营。车夫显然很不情愿。在车夫看来,今天能去那地方的,显然都不是什么有骨头的人。 日租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男人们穿着传统服装,正在接力抗一个供着神像的木头架子。车夫借故说路不通了,再走容易挨日本人揍为由,将两人丢在路上。林还是给了全额车钱,车夫也不谢掉头就走了,他就与吕青山一起步行前往。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确认穿越者的位置,仍然是相当飘渺的任务,海光寺的敌酋大聚会也将在晚上,所以摆摊也就随意逛逛收集情报,并不奢望能撞见穿越者。 正在街上走,有一名日本女学生,塞了一张纸在林手上。上面用中日两国文字写着:中日文化同源大讨论,地点松岛女子高度学校一楼大讲堂。学生大欢迎。 林秀轩思忖,要不去看看。两人向路人打听了这间女子学校方向,然后一通前往。就林个人的观察,一年前在上海的租界,中国人对日本文化入侵的抵制相当明显,所谓夷狄之防的底线确实在大部分人心底存在。即使要搞亲善活动,也局限在文化界极小的圈子,但是现时的天津,气氛已经大大不同。也许是日本人稍微收敛了刺刀,普通民众也渐渐失去了对侵略者的仇恨,从这里热闹场面可见一搬,大量中国人都颇为兴奋地观看日本人表演。 ------------ 621 川岛芳子 当然这样的环境更适合他们执行任务,日军的搜查显然没有去年上海的那么严格。 他们在淡路街和须磨街拐角找到这座不大的女子学院,陆续进去的人还真不少,看校徽有日本商业学校的也有南开大学的,男生居多。门口有穿和服的女生细声细气欢饮来访,当然也负责盘查,挡住社会人员,显然这里的文化侵略的主要对象是男性学生。 他们两人没有校徽,年纪也显得大了很多,但是日语不错,到了门口自称是北洋大学的教师,于是放行。刚进去,就听后面闹哄哄,只听有人喊:“大明星李香兰来了。” 男学生们涌向大门,女学生也不遑多让,纷纷冲出校门。 两人回身,看到一辆香槟色的高级轿车停在门口,一身旗袍的李香兰在一名男性友人的陪同下,下车,在学生簇拥下走进学校。林秀轩与她在一年前有过一次偶遇,但是那回,她应该只看清了马强,没看到自己。尤其现在林蓄了些小胡子,自然更不闪避。李香兰走过他身边时,他还多看了两眼。 吕青山只发现他身旁男子,长得油头粉面,身材五短,显得十分奇怪。 “组长,她身边这个男的是经纪人还是保镖?” “都不是。” “是她男友?” “你这眼力价,那根本就是个女人。” “女人?” 林秀轩刚要说什么,身旁一大群学生蜂拥而过,他不能说出那个名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会堂,拣了两个靠后的位子,坐下。会场已经布置过,后面墙上挂着各色“国旗”。居中的自然是日本旗子,比其他旗子都要大。两边分列着:中华民国(伪)、满洲国(伪)、蒙疆自制政府(伪)、菲律宾共和国(伪)、缅甸国(伪)、沼南国(伪)、自由印度(伪)等各种傀儡政权的旗子。 此刻台上发言的,正是一天前报纸上见过其名的候跳跃教授,与林秀轩想象中的萎缩形象不同,候跳跃教授大高个,白白胖胖带个眼镜显得颇斯文,正吐沫横飞讲解东亚民族融合的必然趋势。仍然是那套中华民族兼容并蓄,完全可以笑对外族入侵的荒谬道理。会场里学生大多心思还在刚刚入场的大明星那边,其实没几个人听他胡扯淡。 教授接着开始洋洋洒洒,谈及满清入关以及同化的过程,他断言,将来中日之间也必然如此。林秀轩固然听个好笑,不时还鼓鼓掌,好在身边没有马强,要不然一定脸色难看,但是他的话,刺痛了会场上的另一位。 刚到会场的李香兰边上那位矮胖男子,突然起身。 “先生所言差异,谁说满汉是一家。” 这家伙说话尖声尖气,打断了候跳跃。这么一吼,场面顿时冷冽起来,候教授也意识到犯了日本主子忌讳,背后满洲国旗子还挂着呢。 “满洲国何曾与你们是一家人?” 教授吃了一瘪不敢说话。眼看冷场,旁边花枝招展的女司仪,赶紧见缝插针过来。 “感谢,满映大明星李香兰小姐抽出宝贵时间,来给大家讲话。” 雷鸣般掌声中,候教授一瘸一拐下了台。这位教授寻常时,以奇谈怪论低级笑话,在普通学生中颇受热捧,但是今天下场却颇有些狼狈,这掌声分明不是给他的。 李香兰扭捏上台,开始谈起最近新片进展以及日中提携,亚洲独立的愿景,无非是些套好招的陈词滥调。但是她说这些话都是以中国人身份说的,颇具蛊惑力。 林秀轩的注意力,全在台下,她的那位友人身上。只见她旁若无人在会场里抽起烟来,李香兰说完,他带头鼓掌,显得格外殷勤。 眼看他们要提前离场,但是被求签名的学生堵住走不脱。林向吕青山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出来,出了校门找了个没人地方,与无人机展开通讯,要求跟踪校门口轿车,看看它最终去向。然后两人离开,去往海光寺日军司令部看看地形,夜里那里有祈福敲钟的仪式,是本次祝捷庆典*。也将是一个日本将领和情报头子汇聚的场合,林自然不能缺席。但是他没有请柬,所以还得想想办法,从哪儿混进去。 缅北。 一木清直率大队追赶到上午爆炸声大作的地方,发现自己的先遣队竟然被全歼。地上的痕迹显示出,盟军在这里同时进行了空投和轰炸,他们不惜炸毁了大量补给品来打击自己的部队,实在让他开了眼。见识到了盟军的空中优势,大佐决心不再冒险,白天进入开阔地。 此刻没有了缅甸伪军配合,使得他情报收集变得困难起来。早几天,都有缅甸军向他报告中国军队去向和人数。他派出有经验的侦察兵去调查敌人留下足迹,得到的结论是,敌人分两路跑了。敌人反常举动让他迷惑,他不知道这痕迹表明的是慌不择路,还是分头行动。丛林中,集中兵力原则确实有待商榷,他本人进攻时,也分兵两路。 考虑到敌人通讯能力却不容小觑,而且有飞机配合,他有些犹豫不决。 一木当然不是莽撞的武夫,作为没有上过陆军大学的军人,能够做到联队长级别的高级军官,完全是靠着无数硬仗打出来的,至今未有败绩,这样的战绩可不是单靠愚勇可以做到的。七七事变前两个月,由于宛平城墙遮挡视线,无法测量29军在城内一个团部的精确位置,他借着赴友人宴会名义进城侦察,进城后就下马步行,暗记步数,硬是靠这样的办法测出距离。开战后,219团团部在第一时间被摧毁。所以现在,在见识了对手两次绝户计之后,他嗅出了哪儿不对劲。 褚亭长再次呼叫盟军总部,要求英国人给予配合,他知道附近克钦村落和缅族世仇,克钦历代作为英国人的殖民打手,一直视缅族为低一等民族,所以温盖特部队以这些人为底子,情报上必然是有一手的。他现在很需要本地人的配合,不仅仅是弥补情报缺失,他还需要本地劳力为他在钦敦江上造桥出几分力。当然英国人很恼火中国军队先入了缅北,占了原定的钦迪特部队的出发阵地,一直没有给予很好的配合,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要用史迪威压制他们。如今史迪威成为了褚亭长的后台,不仅仅压压英国人,也压重庆。 马强留在南方,发现敌人与伪军分开了,伪军似乎还留在原来的村寨看守辎重。既然战机出现,褚亭长没理由不利用。当然兵力不足,还不能直接攻击日军主力,他意图让徐冲引着日军在山区里转圈,自己带人迅速南下,先将一千多伪军消灭。 计策已定,徐冲部就开始与后方停下的日军交火。日军发现战机,立即追了上去。 褚亭长带着指挥部南下。半路上收到电报,英国同意克钦游击队配合他的进攻。英国人也是贱的,非得挨骂才行。 史迪威的军衔不如维维尔,地位自然跟无法与中缅印战区司令的蒋介石相提并论,不过他掌握物资分发大权,对以上二位,都敢对着干。 褚亭长到了约定村寨,这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附近十几个村寨的男丁,人数有几千人,但是基本没有武装,大部分都拿着鸟枪弓箭。但是大家都急着要复仇。缅甸伪军一路北侵,以历史上的贡榜王朝征服者自居,不断抢掠克钦族村寨,捣毁教堂,激起了无边的仇恨。 褚亭长与这里的头人阿波见了面,互相盟誓消灭日寇,硬着头皮割破手指在酒了滴下几滴血,然后喝了一口血酒。他倒不是怕见血,只是知道这些落后地方酿酒,为了加速发酵,往往使用咀嚼过的粮食做酒曲,恶心的很,但是没办法,为了抗日只能做出牺牲了。阿波答应,只要歼灭缅族军队后,他答应动员附近所有克钦人砍树,帮助褚亭长在钦敦江上造桥。这些克钦人一诺千金,显然不会食言。 此时,一直监视敌情的马强报告,看到后续第二混成旅团的部分士兵到达,送来十几大车粮食。看起来,伪军盘踞的村寨真的成为一木冒险的后方,只要端掉,就等同断了日军后路。 入夜后,褚亭长带着几千人一起行动。被缅甸独立军占据的村寨里灯火通明,毫无防备。独立军北方第二战区司令乔森的首席大巫师,刚刚赶到,正在进行请神仪式,为了克制那个躲在暗处,用法术兴风作浪的妖人。虽然是非常无稽的行为,但是显然可以鼓舞士气。 褚亭长占据村落外制高点的时候,村里的仪式进行到第二阶段。法师开始互换被淹死的战士冤魂,向他们追问敌人行踪。虽然大法师法力无边,但是还是需要知道目标大致位置,才能有的放矢的释放魔法。 褚亭长用望远镜望去,看到一个女子,赤着脚带着奇怪头饰,在火堆边起舞,旁边放着一只待宰的羊,还在低头吃草。缅族士兵们大部分围坐周围。村寨寨墙上的守卫也看向里面,完全没有防备。 看起来不要什么战术了,冲过去一阵乱枪就能解决。 褚亭长正要下令进攻,身后阿波的翻译来了。 “头人想起一件事,那些武器,都要给我们留下。”翻译说道。 “没问题,那些烂枪我也用不上。” “还有一件事,不要杀死大巫师,头人要亲自杀死她,这样就能获得她的法力,释放他封印的我族亡灵。” 褚亭长心想,你们不是信基督教了吗,怎么还那么多原始崇拜的毛病。 “乱枪无眼,我可不能保证。” ------------ 622 请柬 “还有一件事,”翻译说道,“祭祀的法器都需要保留,以便我方巫师研究他们的法术。” “这是打仗,一个炮弹下去,我怎么能保证?” 翻译回去复命,预计还会回来纠缠,褚亭长决定先开打,免得又生很多枝节干扰指挥。他自己靠一套迷信忽悠别人,今天碰到真迷信的纠缠指挥,可算是报应。 克钦武装没有什么火力,只能作为第二梯队,不过还是有一些勇士自愿加入第一梯队,他们携带了涂抹了毒药的弓箭,可以作为偷袭兵器。 褚的人马偷偷靠近敌人。营寨外根本没有布设埋伏,哨兵也很少,即使有几个哨位,注意力也都在里面请神的仪式上。 此时,跳大神的首席大法师正披发赤足,围着篝火乱舞。祭祀仪式已经进入到第四阶段——宰牲;很快就能得到敌人的方位了,到第五阶段——占卜时,就能得到具体距离和人数以及起背后的黑暗力量,本质上属于战场综合情报系统的一种,这些巫师实际上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战争常识。 乔森拿着酒杯,看的入神,看着那只可怜的羊被宰杀。通常情况缅人占卜用鸡,最高等级用牛,大巫师认为褚亭长不过会一些呼风唤雨的微末本事,不算什么厉害角色,所以用羊足矣。 羊挣扎了两下不动了,大巫师蹲下查看血渍,突然浑身战栗起来。 “巫师?神灵怎么说?”乔森赶紧追问。 “神灵说,那重重迷雾后面,不是当世该有的妖魔?而是……是天罚,我看到不久的将来,它的烈焰焚烧掉森林和群山。” “到底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噗的一声,寨墙上一名士兵坠落,尸体上分明插着一支箭,这种箭上涂了眼镜王蛇毒液,可以使人顷刻麻痹但是致死并没那么快,这名士兵其实是摔死的。 人群一下子炸开。纷纷取枪准备反击。这些部队没有受过训练,突发敌情时,完全凭本能反应,根本不听命令。乔森想发号施令,眼前乱哄哄的根本没人听了。 头顶尖啸声响起,一发*落到人群里。第二发*击中寨墙,轰然爆炸,炸出一个缺口。这些缅人倒也勇猛,并不逃跑,试图冲出来决战,几挺机枪向冲出的人群射击,一时间尸体塞满了缺口处。眼看前面开打,第二梯队的克钦人马按捺不住,都想赶紧参战捡枪,于是也闹哄哄一拥而上,他们拿着弯刀梭镖和弓箭,夜里面对使用恩菲尔德步枪的缅军,倒也不太吃亏。 褚亭长最恨这伙人不合时宜搅闹,完全没有纪律可言,他希望克钦人在敌人退却阶段加入追杀,而不是现在冲过来,徒增伤亡,而且还挡住机枪射界,不过既然他们的仇恨这么深,也就由着这么混战了,当然他对胜利毫不怀疑。 天亮时,战斗结束。缅军大约800人,日军20几个全部被歼灭,克钦战术牺牲也有几百人,褚亭长的部队没什么人员损失,但是弹药损耗很大,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支部队作战唯一的弱点就是弹药损耗极大,不说一般国军,较之孙立人的部队也多上一倍。对后勤的依赖太大了。 虽然缴获了一批枪支和弹药,但是没有合用的,都给了阿波。这些武器都是一战老枪,英国人拿来武装孟族,被日本人缴获,又给了缅族,现在被克钦族夺下了。同时缴获的,还有日军囤积在这里的粮食和弹药。 首席大巫师躲在竹楼下面,被克钦战士生擒,也算遂了他们的愿,但是乔森跑的快,找不到了。其实这里没人知道司令乔森长什么样,也许就在尸体堆里,谁管他。这里的人认为杀死对方巫师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头人或者司令什么的并不要紧。 褚亭长接到徐冲的电报,一木支队还在紧跟着他,看来到了收拾这个冤家的时候了。他想着即刻北上,但是克钦人那里还有个杀巫师祭祖的仪式,只能停下来等。等到中午,看到村寨里挂起人头,仪式才算结束。 天津日租界 林秀轩和吕青山从福岛街绕到吾妻街,这里和风浓郁,两边都是各色妓院、赌场和烟馆,他们不需要伪政府核发拍照,各种风化场所遍地都是。很多中国无良商人,借着日本人名头在这里投资打烟馆。 无人机跟踪那辆车,发现去了松岛街一家酒楼。林秀轩这才想起那应该是川岛开的饭店:东兴楼,哪是天津情报贩子聚集的地方。今天没工夫去,但是那个地方他必须要去的。 日本人的游街庆祝活动快到尾声了,他们到了海光寺日军司令部附近,发现果然是戒备森严,并且比昨天从饭店四楼观察到的岗哨更多。此刻,已经有人陆续进入司令部,他们远远观察,发现确实手持红色请柬。他们绕着司令部走了一圈,虽然守备很严,但是并非无懈可击。外围一共有6个地堡,这一点与空中侦察相符合,但是都是对着租界外方向。向日本街道一侧,并没有。原本外围可能还有沟壑,也许为了粉饰太平,也已经填平了,铁丝网之类的也撤掉了。日本人加高了围墙,墙上站立守卫虽然互相呼应,但是到了夜里,会有一些死角。墙内有狼犬和巡逻队,但是无人机可以提供情报支持。 翻墙而入当然只是次要方案,最佳手段当然还是获得请柬,但是侦察不能松懈,万一进去后出事需要逃出来,也必须熟悉这里地形以确定退却路线。 怎么才能获得请柬? 他们坐在附近咖啡厅等待机会。因为已经看到好几个持请柬进入的人,是从附近咖啡厅出来的,显然日本人请的 “社会名流”有泡咖啡馆的喜好。 两人点了咖啡和点心,林秀轩低头不语,偷听附近每一桌说话,他耳朵里塞了一个窃听器,只要侧耳对准一个方向,就能屏蔽嘈杂背景声音,听到哪个方向上人的交谈声,即使咖啡馆这样环境里,20米外窃窃私语也能听到。 转了几个方向,听到有人在小声咒骂日本人又在收买人心的;也有谈风花雪月的;有谈这个月金价又暴涨的,都没什么关联。又转了几度,另一桌上,听到有人谈到了关键词。 其中一个学者摸样的说:“这次太君为了共襄盛举,重铸了海光寺大钟,听说有三千斤,今天要求进去见识见识。” 另一个问:“不是说,原来的钟给日本人拉去造炮弹了吗,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日本人现在得了天下,自然要考虑如何治世,那可不能光靠枪炮,自然要收买社会贤达,帮他们管着中国。你看看,请柬都给我了。” 林秀轩一听有门,赶紧向那里看了一眼,想看看这位贤达长什么样。 只见那家伙取出一本大红底子烫金字的请柬,俗气之极,展开后。可以瞧见并没有照片之类识别之物。只有一行名头和日军司令部打印。 吕青山没林秀轩的千里耳本事,他隔着玻璃望向日军司令部方向,看到一辆汽车停在门口,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身形颇为眼熟。他伸长脖子定睛观看,很像是影佐,但是一闪那一行人进去了。 “组长,我好想看到影佐祯昭了。” “你确定?” “不确定,但是我在上海与他打过照面,见过他走路的样子,就是这样。” “有多大把握?” “五成。” 林秀轩知道自己的这位部下颇有城府,凡是说出来的,必然是有把握的,他说五成,其实是说八九成。 “走,咱们弄请柬去。” 那边两位客人起身离开,他们也紧跟着过去。眼看着两人在店门口分手,那位怀揣请柬的客人并没有去日军司令部方向,而是拐了个弯,钻进一条巷子里。 两人紧跟上去,准备动手。当然夺下请柬后也不能留活口,以免到时候搅闹。其实并没有证据证明此人就是个汉奸,但是要怪只能怪他太爱人前显摆。 那家伙看了看表,钻进了一家妓院。林秀轩和吕青山四周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地形,还挺僻静的,街尾有一家棺材铺的库房,门没锁,里面木匠正刨棺材板。一会儿,木匠也离开了,并不关大门,显然没有人会大白天偷棺材,有这心也拖不走。 他们在门口等了30分钟,那家伙一脸心满意足出来了,还挺快的,后面一位挥舞手绢的风尘女子嬉假模假样送了几步,就往前走,进屋了。 吕青山上前撞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就走,那家伙反应不慢,立即发现自己钱包不见了。林秀轩在一侧看的清楚,心想吕青山这手谁教的? “介小贼,偷到老子头上了,别走。” 吕青山并不赶,只是快步走。那家伙紧追上去,眼看到了,一把去抓吕青山肩头。后面林秀轩赶到一把捂住他嘴勒住脖子,拖到棺材铺仓库里,用力勒了一分半钟,这家伙不动弹了。探了探颈动脉,确实是死了,这人也是可怜,或许只是亲日分子,罪不至死。很快搜出请柬,将死尸扔到一口一惊上了漆非常靠里。 “搜一搜,看看请柬在不在。” 吕青山手快,马上搜出请柬来,可惜只有一个,,看起来只能让林秀轩一个人进去了。林心想:这样也好,吕青山可以留在外面接应。 ------------ 623 不太像 林秀轩翻开请柬,大公报的一名文字记者叫罗春华。他原本判断至少是伪政府的高级官员,现在看起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角色,就是个没什么民族自尊心,把日寇邀请当荣幸的小人,想起来他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人家背后还有一大家子(钱包里可以看到妻儿照片)不过谁让你自己撞上了? “组长,再补一刀吧?” “别补刀了,这棺材太薄,到时候血渗出来,容易露馅。我刚才下了死手,必死无疑。” 耳听后面有咳嗽声,似乎木匠又回来了。两人赶紧把棺材盖子推上,然后揣着东西离开。到了海光寺外,林与吕青山分手。接下来几个小时,吕就在外面晃荡,负责在外面收集一些情报,必要时提供掩护。林则拿着请柬大摇大摆过去。 守备的日军看过请柬,立即很客气放行,这里的防卫较之一年前的上海要松懈得多,他估计上海这会儿也一个样了。一旦租界被毁。军统暗杀队藏身的地方就没有了,日寇统治自然简单了很多。如今真正的战场已经不是上海和天津这样的大城市,而是华东和华北的广阔农村,那里正进行着卓绝的反反扫荡战斗。他走过通道,只见两边打着各种标语,其中一条上打着:庆祝南洋大捷,祈福世界和平。心想,日本人这文宣可真是够恬不知耻的。 林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当然那时候是协和医院和天津钟表厂的一部分,日寇留下的痕迹早已涤荡一清,格局也大不一样,所以他今天进来的路线并不是靠记忆,而是无人机的指导。在空旷地,他可以接收到语音指示。 这个地方原来是一座寺庙,清政府在这里开设过兵工厂。1900年毁于八国联军炮火,后来成为了日军兵营,77事变后,日本人在这里架起大炮,对守军进行轰击。这座康熙年间所修的庙宇,几经战火后,只剩下钟楼一座,但是原来的铜钟,被英国人窃走不知去向,根据419监听到的无线电情报,日本人重铸了铜钟一座,以示日中提携。 今日的主题,自然就是敲钟,还特意从京都请来了日本和尚。他走过一排游人不许进入的仓库,远远看到高台上挂着的铜钟,看着色泽黯淡,不像是铜的,显然是掺了杂七杂八金属,拿来糊弄事的。几位穿着黑白两色袈裟的日本和尚正在坐在旁边念经。 招待晚宴在日本兵营食堂里进行,他走了进去。会场布置看,是中式宴会。前面一排为主桌,需要按名字入座,靠后的席位并没有姓名,可以随意坐。这样遂了他的愿。他不想坐在一堆大公报记者中间。此刻人来的七七八八,他捡了靠后视野不错的座位坐下,等着开席。 远远看到李香兰前呼后拥进来,怎么每次日本人给中国人灌迷魂汤,她都在场。男扮女装的川岛芳子自然也在侧近,一群记者立即被吸引过去。 林秀轩带着一顶礼貌作掩护,仔细观察每一位出场的日本人。但是都是生脸,并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人。 耳听身后有人说话,说的是日语,他侧耳偷听起来。 “……目前华北的形势,较之几年前更加险恶,共产党军虽然没有发起昭和14年那样的大规模攻势,但是更加分散,不但在山区村落站稳了脚,而且在铁路沿线的重点村出没,如果继续抽走部队,情况不容乐观。” “今井君,我久未到华北,但是这里的情况一直有耳闻。看起来,需要更多的治安部队加入才行?” “不错,目前的态势,如果南洋继续抽调兵力,需要至少20个混成旅团填补,否则,不要说进一步进山扫荡,连运输线周边都控制不住。张家口、青岛、太原、开封附近的农村,都有中共势力渗入。” 林秀轩不经意回头,与影佐祯昭到了照面。好在影佐正在与旁边大佐谈话,看了他一眼,也并不在意,迅速从边上过去。 他就知道吕青山,认人是靠谱的,今天果然大有收获。可惜周围至少有一千多日军。他赶紧思考方案,如果影佐进入空地,他可以设法指示无人机扔一颗*干掉他,但是现在做不到。发射*,需要至少3天任务规划(地形信息收集),肯定不赶趟了。如果没有技术手段,必须考虑自己亲自动手,毕竟机会太宝贵了。 那边影佐还在交谈中。 “听说,您在印度娶了两位太太?其中一位已经有孕了?” “果然是坏事传千里。我把她们送到新加坡去了。” “这样岂不是……” “总不能送到广岛老家去。” 林意识到,现在还不能下手,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人物没出现?千头万绪中,他唯一不担心被认出来,他与影佐祯昭照面只有一次,在缅甸毛淡棉以北的混成第二旅团指挥部,但是影佐应该没看清他的脸。 影佐入席做到了天津市长身边,身边并没有穿越者出现。林随身没有武器,早知道门口搜查这么松懈,应该带一把刀进来,或许会有机会。 远远望去,一名日军中将入席。这时司仪才出场,站到麦克风前向来宾介绍今天道场最高阶将领:中国派遣军参谋长,小林浅三郎中将。 林秀轩身旁已经坐满,看来马上就要开席。他起身离开到了外面。因为携带的通讯器功率太小,需要在空旷处才能完成通讯。 他呼叫419立即收回无人机,重新装载激光制导*后起飞,一旦有机会,他会指示影佐祯昭位置。届时投弹即可。 419可以看到戴着的IR识别模块,在黑暗中闪烁的林秀轩,他正站在花坛边假装赏花,实则在观察对面的露天停车场,想找到影佐祯昭的车。 趁着通讯畅通,他立即与419对海光寺平面布局进行了网格化描述,确定主要景物坐标位置,以增加语言指示的精确度。当然50公斤*威力毕竟太小,描述上稍有差池就容易打错,炸死一堆不相干的人。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影佐坐车,在上面贴一个IR识别条。可惜情急间无法确认。影佐这样少将级别的军官,今天来了一堆,派遣军拨给的坐车等级都差不多。 林从停车位前走过,想从三五成群聚集一起的司机那里偷听一些信息,但是匆匆走过没有任何发现,大部分车都是天津驻军司令部的,也有从华北其他地方赶来的。 眼看没有收获,他返回会场,继续监视影佐祯。他坐下时,会场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小林中将正在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讲话,会场不时鼓掌。影佐祯昭坐在了天津市长温世珍边上,不时耳语,似乎并不在意上官的讲话。再看温世珍一脸愁容,也不摇头,但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显然他们不是在寒暄唠家常,而是谈什么要事。可惜隔着40米开外,偷听不到。林只等着宴会结束,大家聚集到钟楼下,设法指示*落下把影佐炸成碎片。 此时影佐正在与天津市长商讨调动几万名劳工,在天津附近修建一座特设化学工厂的可行性,这是浅野给他出的点子。他也觉得华北地区,就天津周围最安定,距离港口又近。 温市长一脸难色,日本人把这种杀千刀的脏活儿都派给自己,又要强征劳工,又要驱逐村民,万一日本人败了,自己岂不要坐实汉奸的名头?最近温市长一直想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只是日本人一直不许。他当然不是傻子,看出日军在太平洋的豪赌,至多五五开的胜算,对于喜欢军事冒险的日本人,这样的胜算足够了,但是对于滑头的中国官僚而言,太冒险了,当初投奔日本人,也是看好日本战胜中国是大概率事件,此时此刻,他可不想把自己折进去。 影佐发现这个滑头一直在转移话题,决定给他点压力。但是天津宪兵队队长菊池觉中佐走到他身边,俯身嘀咕了几句,说是会场里可能潜入了军统,他赶紧起身跟着菊池走了。 林秀轩远远观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影佐一身西装,显然赋闲了,宪兵队长为什么找他?他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回事。 影佐跟着菊池中佐进了司令部审讯室。只见这里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抽烟,说是叫做广濑凉子,正是大公报记者罗春华的相好,须磨街妓院的妓女。 广濑凉子送罗春华出屋时,看到了两个人在附近,并未在意。但是后来,棺材铺突然来了生意,临街一个病痨鬼傍晚突然去世,要收殓尸体,没想到看中的棺材一揭盖子,里面竟然已经躺了一位,把大伙儿吓的半死。于是整条街都闹开了,凉子爱看热闹,挤过人群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找个面无人色的死人正是罗春华,于是赶紧报告了现场的宪兵。一搜查,发现请柬和钱包都不见了。 菊池队长意识到情况不好,没人听到死者叫喊,看手法是特工干的,联想到派遣军总参谋长就在附近海光寺,越想越担心。于是找到影佐,毕竟他是暗杀老手,应该深谙其中要害。 影佐问起那两人面貌。凉子当时并没有仔细看,无法形容出了大致样貌。影佐背着手走了几圈,突然从身边掏出笔记本,取出里面夹着的那张肖像。 她看了一会儿,犹豫道:“不太像,那个人有小胡子。” ------------ 624 灯下黑 影佐祯昭有询问了凉子小姐,她看到的那两个人身高,确定都挺高,但是凉子很肯定,并没有一个190厘米的大汉。他也疑心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广濑小姐则拿着那张木下画的肖像发呆。 “如果把胡子去掉,还是挺像的。” 菊池中佐见她说出话来没个准谱。就让人把她带离了。在他心目中影佐祯昭是这里最冷静最可靠的,但是少将这会儿也有些不太确定。 “将军,您认为?” “广濑这么一提醒,我总感觉最近一两天里,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就是画上这位?” “不错,简单说,就是这双眼睛加上胡子的样子。”影佐摇了摇头,如果木下在,可以立即加上胡子,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能靠想象。 “会不会就在现场?这次为了体现亲善,故意降低了搜查等级,当然,每个人都是特高课知道底细的。” “既然能混进来,就不是特高课知道底细的那个人了,我判断,很可能在现场,不过先别惊动他。” “将军,高桥中将和小林中将可都在这里,我建议立即进行搜查。” “如果他在,高桥和小林,一定不是目标。相信我。”影佐恳切道, “这……”菊池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影佐,作为宪兵队长,这件事可是要自己担责任的。 “千万不要惊动他,你去调一辆装甲车来,开到出口,还要安排好柔和的光线,等庆祝活动结束,大家退场时,你拖延一下退场速度,由我从车里面一一识别。我相信,只要被我看到,一定跑不掉。” “那就照您说的办。” “切记切记,不要草率行事。” “是。” 菊池觉得有苦说不出,影佐好像出了一个馊主意。他的职责所在是保护高官,但是影佐显然更在意活捉那个人,完全置小林浅三郎这样的高级军官于不顾,说什么等退场时再由他躲在一个安全地方识别,这个方案听上去简直就是幼稚。如果重庆杀手混进来,怎么可能等到退场?那他来干什么?但是影佐毕竟是自己曾经崇拜的上级,不能当面驳他面子。于是菊池点头退出,去安排人手守住出口,并调来一辆装甲车。同时,他将自己的便衣召集到近前,让他们留心会场里,上唇留着小胡子的人。但是有几个特征可以排除:较为肥胖的、年老谢顶的。 这些人撒出去,开始小心挨桌查看。 菊池自作聪明的行动帮了林秀轩的忙,他原本就有些警觉,因为他发现影佐离开后迟迟没有出现,所以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一出现,他立即就知道不妙了。他很快察觉到,这些人是在挨着桌子数人头。 菊池得到报告,整个会场1200多人,符合有小胡子特征的一个60多位。当然下面人执行,怕担责任,标准上更紧,将那些大腹便便又上了年纪的也算进去,竟然有六七十位之多。 此时,影佐躲在暗处不敢出来,他很清楚这个林九要是出现,目标只可能是自己。他知道决不能大阵仗搜查,以他的经验,林九这伙人不怕大场面,而且一定会给你搅和的更乱,所以必须悄无声息解决问题。他躲了起来,自然不知道菊池在外面乱搞一气。 菊池已经安排了一对一跟踪,但是特高课哪儿有那么多便衣,于是找了一些士兵穿上便服,远远站在那些小胡子后面。 林秀轩起身退席,向厕所去,果然身后跟上一位。他到了厕所假意小便,那位靠着墙打开一张报纸看起来,这是典型的不会跟踪的生手,谁会在厕所的环境下站看报纸的?林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他知道必须立即撤退。 他向门口走,手上扯出一根钢丝,那家伙放下报纸紧跟过来。林猛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勒住那家伙脖子。那家伙拼死挣扎,又想叫喊,但是都无法做到。直到那人将地上报纸踩烂了,才消停下来。林将其拖进厕所最里面一格,从身上搜出手枪和证件。他关上门,然后出来。 到了夜幕下,终于又可以恢复联络了。 “黑龙,黄鼠狼呼叫,我这里有意外,需要撤离,指示位置。” 他呼叫了两遍,419里程大洋和政委正好都在。 “老潘,他怎么老有意外?”程大洋说道。 “刚才无人机拍摄到他们动手杀人那条街聚集了很多人群,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敌人反应这么快。” 画面上,一个一闪一闪的人影悄悄绕过钟楼,从八个日本和尚边行过去。前面围墙上探照周而复始地扫过,可以看到上面稀稀拉拉有几名士兵,看起来林就是要从墙上逃出去了。他事先观察过,自然知道这些高墙的弱点。这些墙始建时就呈不规则多边形,上面士兵站在每个角上,黑夜中却很难互相看到。 无人机盘旋而过,观察林后面情况。 “黄鼠狼,有一队人进了厕所。” “随时准备投弹,掩护我。” “明白。” 探照灯自制高点向下扫,主要对准高墙和墙外,林很轻松地到了边上,他可以跟踪光斑移动,寻找上去的时间窗口,但是上面哨兵的移动看不到,需要无人机提示。 “再等等。等他转身。” 那边,菊池气喘吁吁跑进兵营内地下室,向影佐报告厕所内发现尸体,确认是自己派出去跟踪的一名便衣。 影佐祯昭的脸当时变得惨白,倒不是恨菊池乱搞一气,现在他没工夫想这些,他是想起了上海陆军司令部被袭击的一幕。虽然自己躲在坚固暗堡内,但是万一他们有什么手段把整栋楼炸塌,把自己埋在下面呢? “菊池君,我必须立即离开这里。” “将军,什么时候搜查?” “等5分钟后,记住,他还有同伙,必须全城搜查,搜查整个天津所有饭店旅馆。” “找小胡子?” “当然不是,”影佐使劲摇了摇头,他发现帝国军人智力都堪忧,小胡子就不能剃了?“搜查所有的行李,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影佐说着起身离开,听到厕所里有了尸体,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担心坐实了,他怕的可不仅仅是小胡子,而是他背后那些自己不知道的计划。所以他只能借着地堡里的暗道里离开,汽车和司机也不要了,这功夫逃命最要紧。原本今天出席这个会议,是鱼饵的一部分,他已经安排了摄影记者,让自己出现在一些报纸照片的次要角落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暴露自己在天津,当然原来是想让浅野来冒这个险,但是浅野出现在这种场合,显得有些刻意和不合理,他盘算良久,就临时改了计划,自己来了,毕竟自己也是鱼饵。没想到紧跟自己的人来的这么快,确实大大出乎预料。 林秀轩按照无人机指示,在高墙上最近的士兵转过身后,悄然爬了上去。他知道这一面,面对日租界,下面没有机枪和铁丝网,只要跳下去,就能隐入黑暗(探照灯被墙体遮挡形成的死角)。 刚一上墙头,就听到背后警报声大作。菊池没有等到影佐要求的5分钟,就拉响了警报,他也看出影佐这个滑头是流出时间,自己要跑,他才不管他呢。 墙上日军听闻警报,一转身,看到一个人影就在自己旁边,正往下看。 “什么人?” 日军大喊一声。林秀轩同时听到拉动枪栓,他抬手就是一枪,击中鬼子肩头,那家伙当时撒了枪,倒地。手上这把南部手枪,是林用过最差的武器,分明瞄准胸部,十米开外,偏了这么多。他向下看,找到一片矮松,一跃跳了下去。后面紧跟而至的探照灯,擦到了他的后背。高塔上看到有人跳了下去。于是上面守卫摇动电话,向下面报告。 林冲也不管衣服撕破,冲进前面一片黑暗,呼叫无人机。但是刚才从高处跳下,不知道磕碰到了那儿,通讯不灵了,无论怎么呼叫都没有回音。现在,他只能按照预设的最坏一种方案,自己想办法摸回饭店。但是他预计吕青山可能回得去,自己这样狼狈未必来得及。这里毕竟是日租界,动员体制完备,警报一响,很快各个路口就会封锁。 果然,才跑过两条街,就看到从海光寺出来的一溜卡车,他赶紧躲到街边小巷里,看着七八辆卡车载着日本兵开到前面分开,显然分别去了不同方向。天津日租界格局与上海公共租界有些相像,都是一条大河拦住一面。但是在上海,黄浦江是掩护情报组织的依托;在这里,海河是阻挡撤退的大敌。这条河上桥还很少,很容易封锁。 如果要往其他方向跑,必然要从海光寺附近走,那里有七八座地堡和日本人清理过射界的,大约400米宽的开阔地,探照灯横扫过来一览无余。他刚才跳下崴了脚,现在一瘸一拐也跑不快了,也就是说,今天他被困在了日租界里了。 不用多少常识,就可以猜到日本人马上要大搜查了,这会儿街道上已经没人,但是两边各色饭店仍然灯红酒绿,他突然想起一个灯下黑的地方。赶紧向松岛街跑。 身后不时有挎斗摩托开过,还不时伴有日本警察吹哨的声音,他避开大路转走小巷。30分钟后,到了仍然闹哄哄的东兴楼后巷。这座饭店后世一直保存下来,也是作为饭店存在,他还进去过,所以对内部结构较为熟悉。这就是他想要藏身的灯下黑的所在。他知道,越是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越不容易被敌人注意,更何况这里有川岛和其他日本将领的股份,日本警察和民防团体,未必敢搜查这里。 ------------ 625 巢穴 林秀轩从后面混进饭店,一位醉酒的客人正在墙边吐,他从容过去,将醉汉的礼帽摘下来,带到自己头上(他自己的礼帽跳墙时掉了)。走进嘈杂的饭店后门,后厨里一片闹哄哄,厨师们正在挥汗炒菜。他从两个端菜的跑堂边过去,看着里面厨师将掉在按肮脏地上的菜捡起来,又扔到锅里翻炒。如今已经深夜,这里居然生意还不错。 他避过前面大堂,上了楼。一楼二楼都是喧闹的酒楼,人流穿梭,十几个跑堂奔波着,根本不会主意有生人走过。 这地方很大,外面看是规整的临街楼房,里面地形显得很复杂,饭馆空间应该已经深入到附近民房内,使得实际面积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得多,一般人乱闯很容易走迷糊。 林七转八绕上了三楼,这里安静一些,大多是雅间。他推测上面是阁楼和天台,应该适合隐藏。他快步走向楼梯,只一转身,旁边移门拉开,一个赤条条的日本人搂着个妓女从里面出来。林躲过,隐入黑暗,发现向上的楼梯上堆满杂物,前面竖着一个牌子:“客人止步”。他知道找对地方了,这种格局,规矩上面很容易隐藏,只要熬到天亮,马路上人多了,要想离开就容易多了,当然得先弄到衣服,他西服从高墙上跳下时,被那爬松撕扯的像破布片一样。另外,还得找机会把胡子刮一下,原本留着胡子当掩护,不曾想成为了识别的标记。当然通讯器材也得修一修,既然是跳下时弄坏的,估计不是什么大毛病。 上楼时,听闻背后妓女用日语与那客人交谈。 那日本艺伎问:“客人你真的是东京来的?” “那还有假?东京高安寺二町目。”醉醺醺客人答道。 “您背上的纹身好可爱。” “是吗?还有更可爱的,待会儿给花子小姐看。” 林秀轩没工夫听这些浮浪对话,快步上去,在四楼未到楼梯拐角处,从一边杂物里扯过一块布,撕开了将双脚包住,以免留下脚印。上面楼道也亮着点灯,却昏暗之极。他以为这里没人,不曾想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一道冗长人影冒出来,的亏光线对他有利,先暴露出了对方。他赶紧后退隐入黑暗。一个黑衣人悄然走了过去,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他知道这不是饭店跑堂的,一般人在木结构地板上多少能踩出声音来,只有某些特殊行业的人走路这么飘忽,完全没动静,通常而言是贼,当然搞暗杀/情报的也有这种职业病,他自己走路也非常小心控制下脚分量,没什么声音。 那个人走远,他才上了四楼,左右看了看没人了。这个地方还颇大。楼道两边分别有很多紧闭的房间。显然并不在东兴楼主楼内,这座建筑外形类似中式阁楼,四楼是个尖顶,没这么大。他的空间记忆力不错,清楚这里不规则的空间分布给人错觉,其实其中另有玄机。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单纯的饭店,要不然不会空着这么一层地方不营业。他注意到沿着墙根布设的电线,电线并不进入每一间屋子,而是一直延伸到最后。他走过去,到了最后一间房间,那里漏出一点儿光亮,门虚掩着。他走过那道门缝,向里看了一眼,没人。他小进去。这里什么也没有,有一扇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门。另外还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摆着电话。看起来,刚才离开那个家伙的职责,就是坐在这里,看守这两扇门。 他抬头注意到书柜上面有一扇气窗,他知道窗外就是后巷,他试着打开那扇门,但是锁住了,他带着撞锁工具,但是显然没时间撞锁,那个家伙随时会回来。于是小心跃上书柜,推开那扇窗钻了出去。 果然,出了窗口时,已经站在了远离东兴楼的一栋四层民宅的楼顶上,下面就是他刚才进来啊的后巷,向下看去,刚才喝醉了呕吐的家伙,已经倒在了自己呕吐物内,看起来不到天亮醒不过来。他踩着巴掌宽的窗沿行走,林知道自己跨过了刚才那扇打不开的门,但是仍然在外面,得想法儿进去。他手抓住房檐下凸起,慢慢移动,如果后巷有人抬头可能看到他,好在下面只有一个人事不省的醉汉。 走了十来米,经过一扇窗户,窗户紧闭里面拉着窗帘,无法进入,再走了十几米,哪里有一扇玻璃破了。他走到窗前从破洞里伸进手去,用力拧窗把手,将窗户打开,感觉里面都锈死了,不知道多久没人开过这扇窗了,这正是他想要的地方。 林秀轩小心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除了靠窗这边,其余每面墙前都立着书柜。房屋中间堆放着各种东西,有用白布遮盖的雕塑和钢琴。看样子,曾经是书房,但是后来变成了堆放杂物的房间。 房间黑漆漆的,他小心走了一圈,贴着每一边的墙听了一会儿,在靠东面的书柜边,可以听到轻微的电台发报声,从隔壁某个地方传来。他回想起,刚才看到从主楼连接过来的电线,也许就是为了支持这里的电台活动。 他四下查看,偌大的房间灰蒙蒙的,很久没人进来的样子,确实适合隐藏。他刚才爬窗户时,观察了后巷,下面堆积着饭店的垃圾和煤灰,有一根水管可以随时可以爬下去,当然现在外面估计戒严了,不是时机。他估计无人机看到自己进了这里,可惜断了联络。要不然就能掌握更多外面的信息。 他将暗藏着接受/转发器的皮带取下来,检查一番,他知道耳机不能出问题,必然是这里。检查一番发现其实是小故障。跳下时撕扯使得连接的电池错位,他坐到窗边,一来借着月光修理,二来,这里容易收到信号。 很快耳机里有了嘶嘶响声,他起身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 “黑龙,黑龙,我是黄鼠狼。”他小声呼叫。 “黄鼠狼,这里是黑龙。总算找到你了,外面戒严了。” 是政委的声音,终于恢复联系了。 “能找到我的位置吗?”林问道 “确定你在松岛街东兴楼附近,但是无法定位。”那边政委回答道。 “这里的内部地形很奇怪,我一时也很难描述。另外,我发现顶楼有电台活动。” “不错,先出现的两部电台。” “老潘,刚才我走了一趟,感觉这里房间隔断和过道走向都不符合我的直观空间判断,感觉有一部分空间被隐藏了,能不能用合成孔径雷达探测一下内部结构?” “*你要有用吗?”政委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事情。 “好像没用了。” “探测内部结构,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必须先回收无人机,重新组装相应模块。” 听得出,政委对林秀轩又提出新的古怪要求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他不似程大洋那么直接,不会说的太难听。 “那就招办吧,我自有道理。” “好,大概两个小时后。但是未必有什么效果。” “吕青山那边怎么样?” “已经回到饭店。” 林结束通话,到了门前,用了拧了拧把手,刚要打开,听到有一群人走过,听动静有四五个人,他赶紧贴着门偷听。 说话的声音自远而近,是一男一女,说的是日语。 “我必须立即离开这里,那个鬼魂一样的男人,又出现了。”那个男的说道。 “我倒是很有兴趣会一会他。”那个女人说道。 男的声音很沙哑有点儿破音,可能是受了风寒或者惊吓,听不出是谁,女的正是川岛,林上午刚听她说过话。听上去,他们身后跟着几个人,像是保镖。 他们渐渐远去。林悄然打开门,他原本躲到这里是为了隐蔽,但是这会儿突然来了兴趣,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自己的死敌影佐,但是又觉得这不符合逻辑,日军控制范围内,有太多重兵戒备的地方可以藏身,何必出现在这里。他探出头,看到走廊里亮着灯,那一行人已经走到通道尽头,只剩下人影慢慢消失。 他关上门,躺倒一堆杂物上,将手枪取出检查*,还剩下6发子弹。目前来说,他是安全的,凭着东兴楼四通八达的结构要藏身似乎不难,所以他觉得如果日本人全城搜查,自己倒是可以安下心来调查一番,躲几天也无妨,毕竟下面就是饭店,不愁饿死。 天亮前,他再次有419联络。无人机使用合成孔径雷达探测了这一带,发现林秀轩之前的判断是对的,东兴楼顶楼结构内隐藏着夹壁墙。可能是某种逃生通道。按照419描述,其中一个入口,就在林目前所处房间靠西的墙后面。 林到了靠西的墙边,那里竖着一排书柜。书柜里的书全都盖着厚厚的灰尘,他再蹲下仔细查看,发现书柜边有轻微的划痕。他顺着划痕方向慢慢用力推动书柜。竟然活动起来。 果然后面有一道上了锁的门,看起来干情报的,都有狡兔三窟的职业习惯。他用自己身边的铁丝捅锁孔,但是锈死了捅不开。 他回身去杂物堆里找润滑油料,翻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里面装着液体,看上去里面的液体像油脂,他打开一闻。是某种女人用的熏香,但是成分里有油脂。他犹豫了一下,觉得可以用一下。果然渗了一些进去,几下捅开了锈锁。但是屋子里飘满了刺鼻的香味,一时半会散不了。不过他估计不至于暴露自己,毕竟隔着一道墙,外面的人未必闻得出来。 ------------ 626 行踪暴露 他进入夹壁墙,看到边上有一个把手,用了推了一下,外面书柜恢复成了原样,外面估计也有机关,当然他没找到。 这里宽度刚好够一人通过,他小心翼翼行走其间,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让人窒息的霉味。没有平面图,只能凭借自己的空间记忆来大致判定方位,当然转了几圈,也有些找不到北了,好在岔路不多。 看起来这些通道是沿着几间主要房间建造的,它在大部分房间外留有观察孔,可以偷看和偷听,但是并没有出入口。林判断,只有少数房间可以进出这条通道。也就是说,它的功能不仅仅是逃跑,也有偷看作用,可见川岛是很有些恶趣味的。 不知道天津解放后,这里的楼房有没有重新改造过。他只记得后来的东兴楼规模要小的多,旁边这些附属建筑似乎是推到重建了。 林秀轩绕到了那间滴滴响着电台声音的房间旁,看到墙上一面铁皮挡板。揭开后,有光线漏出来。他将脸凑到洞口向里看。他不确定洞口隐藏的位置,可能是在什么橱柜后面,总之有遮挡,但是这样也比较隐蔽。可以看到里面烟雾缭绕,显然有人在抽烟。一个人走过来,又走过去,碍于这个观察孔位置太低,只能看到肩头却看不到脸。 “十四格格的意思,溥杰阁下的事情还只是小事,要趁着这件事建立起与重庆的联系,为将来主导中日媾和打下基础。我这次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一个声音说道。声音里充满沧桑,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是谁。 “但是那边一直没有回答……” “继续发报,给戴局长一点儿思考的时间。” 听得出是常某位情报人员在分析溥杰赎回的事情,这不是林秀轩想知道的。 “队长,影佐阁下想要跳过上海那边,直接调查褚亭长的底细?” “极司菲尔路那边是他一手创立的,不过周佛海已经不可靠了。所以这次,也是十四格格能否重新出山的机会所在。” 林突然想起,这个声音是他当日开着装甲车救出的军统头子陈恭澍,看起来还是没有拗过历史,他最终还是投敌了。不过这个时代,很多被俘的军统杀手,最终都选择多面间谍这条路。未必是真心叛国。 林等了一会儿,那边不再说话,他沿着过道继续小心前行。又饶了几圈,发现一扇门,摸了一下,锁孔很光滑,说明常有人开启。他正想开锁,只听到远处脚步声,听声音就在这条通道内。赶紧抽出手枪躲到拐角处。听得出是两个人,但是后面那位的脚步声异常清脆,似乎是女人高跟鞋踩出的声音。走廊里还渐渐的还有了光亮,是手电筒发出的光。 “为什么每次来你这儿,都走地道,一股发霉的味道。”一个女人埋怨道,北京话里带东北口音,林听得出,是李香兰的声音。 “您这样大明星从前堂走,一下子就炸了锅,几千人围拢上来。那样更不安全。”走在前面说话的是川岛 “今天可把我吓坏了,说是重庆的杀手又混进来了,我边上的高桥参谋长,脸都变筛了……那熊样你是没见着”李香兰说着拍了拍心口,“我去年就落下病了,真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今天又听到枪响,当时腿都软了。男人怎么这么乐意打仗杀人?” “你们女人,就是胆小。” “那你不是女人?” “满洲国没有站稳脚跟前,爱新觉罗家没有女人。” “你就吹吧。”李香兰笑道。 “对了,影佐说,你去年也和重庆那伙杀手遭遇过?” “当然是真的,当时那条大汉还为我打了醉酒的大相扑,现在回想起那个大个子,还真让人怦然心动。听口音奉天的。” “那天在场的另一个呢?听说,他才是利害角色。” “没印象了,只记得是有人,但是一直往后缩,想跑。” 两个人说着到了那道门边上,川岛取出钥匙正要打开那扇门。 “到了你这里我就放心了。这天热死了。”李香兰扇着一块手帕说道。 “你换了香水?”川岛突然问道。 “没有啊,还是你喜欢那种,你闻闻……”她把手伸到川岛鼻子前。 “这里好像有些其他的味道?”川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看你疑神疑鬼的,这里除了发霉和死老鼠的味道还能有什么?” 两人推门进去了。 林秀轩疑心是自己手指上沾上了一点儿香料被川岛的狗鼻子闻出来了,但是这个地方空气几乎不流通,应该不至于啊。他赶紧到了门边贴着耳朵偷听。 “说,今天让我来,除了给我压惊,一定还有其他事情吧?” 隔着一道门,李香兰的声音变得格外沉闷起来。 “没有事就不能请你来?” “我才不信。” “真的没什么事情,也就是影佐阁下有个跟班,想和你合张影。” “那让他去公司找我。” “今天不说这些了,你去洗澡,我等你。” 里面不再有声音。林心想,影佐躲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仍然猜不透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他赶紧顺原路回去,现在不但需要新鲜空气,还得和419通通话,看看截获的电报说了什么。他回到那件储物室,坐到窗户边,开始呼叫无人机。得到的消息时,这里的大功率电台单一直在方面呼叫,但是有回应,但是从呼叫用的密语看,是重庆方面一年前使用的,内容是呼叫戴笠回话。看起来川岛赋闲几年,一直在筹划重出江湖,这些年她在这里网罗党羽,经营东兴楼,应该就是等着这一天。 完成与无人机通讯,他带着蜡烛火柴,又回到通道内,试图找到影佐祯昭。如果他真躲在这里,或许可以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但是此刻接近凌晨,完全偷听不到什么,只能又回来,靠着一堆杂物休息。 林回想起刚才川岛所说的,影佐祯昭有个手下想要和李香兰合影。这件事粗听起来,好像不包含什么有用信息,但是仔细琢磨,却有十分蹊跷。影佐什么时候无聊到干这种事情?那个手下到底是谁,背后又是什么目的? 他想来想去没有合理解释,合上眼睛睡着了。 缅北森林里。一木清直的日军仍然在死死追击中国部队,但是一入夜追踪变得困难,被迫停止。电台里传来的消息也非常不妙。乔森的部队全军覆灭了,据收容残兵的第二混成旅团发来的电报,当时进攻的敌人数量很多,至少有一大半是本地克钦人。方面军司令部提醒一木,要特别当心这些本地武装,减少与他们冲突的可能。当然这些都是废话。他已经在这里屠灭了七八个村落,梁子早就结上了。 大佐此时才领悟到自己其实上了吴蟠或者乔森的当,这些缅族部队从来没有真正努力帮助自己追击中国军队,而是顺道带着自己,将这一带克钦族横扫了一遍。他为了筹集粮食,也糊里糊涂地卷入了仇杀中。回想起来,克钦人虽然和英国人关系紧密,但是在今天之前,也并没有大规模袭击过日军,他们或许也在观望。但是在屠杀了几千名妇孺之后,他们与英国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巩固了。不过,一木大佐倒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山地民的反抗。如果只有攻坚和梭镖,即使来十万人,用机关枪消灭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恨的是躲藏其中的褚亭长,他的行踪飘忽,没有本地人告密,想要一举消灭他实在太困难了。、 一木正发愁情报和粮食,又有坏消息传来。 柳本中队报告,入夜后遭遇到本地人袭击,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是部队追击后,有七八人踩到了本地人布设的竹签子,脚掌受伤。当时没有报告,因为觉得不值一提,那些受伤士兵简单包扎后甚至还能走路,但是几个小时后,伤口感染就变得严重起来,目前已经无法行走,也穿不上军靴,伴有严重高热。军医检查了竹签,发现涂抹了粪便。所以急需美国抗生素治疗。 “正是卑鄙的原始人。”一木大吼一声。在山地战中失去行动能力,意味着死亡。他刚才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转眼他们就用这种手法反击了。 “大佐,我们后方已经不稳,为今之计,应该立即后撤与其他部队汇合才对啊?第二混成旅团,也是在华北打过山地战的,与他们合兵,可以增强我们的战力。”他的参谋原田说道。 “天亮前,找不到褚亭长部去向,我们就回去。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上级把我们和那些二流治安战部队混为一谈。”一木不服气道。他的部队自七七事变以来,每一战都是急先锋,他本人没有上过陆军大学,但是却是日本式的职业军人典范,他的部队也是如此:粗野、残暴、求战心切;进攻从不拘泥于情报或者兵力不足的限制,却又无往不胜。 一名少尉军官跑到跟前。他身后跟着一个骨瘦如柴光着上身的本地人。 “报告,发现了褚亭长军行踪。” “哦,怎么发现的?”一木兴奋地站起身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褚的一小队侦察兵,在孟族村寨里强奸妇女,还开枪打死了族长,族长的儿子跟踪他们,发现了褚亭长军去向。他派人来找我们,愿意为我们带路。”少尉报告时,身后那个本地人一直在手舞足蹈形容,似乎要让日本人大头领听懂他的土话。 ------------ 627 狼狗的鼻子 “大佐,我们可不能再耽搁了,要是消息不实让我们扑空了,可就断粮了。”原田提醒道。 一木站在篝火边来回踱步。考虑追击的风险。他刚从几内亚过来,也搞不清本地复杂的民族构成和内在矛盾,只是南机关的铃木跟他简单介绍过几句:缅族在下缅甸,孟族在西部沿海地带,克钦人在北部。他们之间各有矛盾,互相厌恶,唯一能够利用的一点,是他们都不喜欢中国人。大佐从未认真思考过利用这信息。现在倒是好了,孟族自己找上门来,愿意帮助自己。但是其中会不会有诈?在吴蟠逃出来的残兵中,已经有人把褚亭长与诸葛亮相提并论的,他自然是不屑于此,就算真诸葛降世他也不放在眼里,但是无论如何鲁莽的军人,出征前总要三思。 一木转向少尉:“问这个土人叫什么名字?” “哦。他叫约翰。” 一木一惊,没想到这个浑身只有裤衩,浑身精瘦还光着脚的家伙,有这么洋气的名字。 “大佐,是英国人起的教名。” “你问问他,敌人有没有粮食?” 少尉连说带比划与土人沟通,这一带各族语言各不相同,但是都是高棉语的分支,日本当然没有这些小语种的储备人才。不过经过英国人教会近百年的不懈努力,当地人,尤其是头人阶层都能说几句英语,不少人诡异了基督教,某种程度上,日本人占了这个便宜。他们可以关西调英语和本地人的高棉腔英语,进行南腔北调的交流。 一木倒是不懂英语,他看着约翰张开双手比划的样子,似乎形容一个很大的物体,他觉得有门。 “大佐,问清楚了,他们的粮食是几天前,从铁鸟上扔下来的,很多。吃不完,还分给了附近克钦人。” “果然如此,怪不得能够与我军周旋。让他把地点在地图上指出来。” 原田铺开地图,土人犯了难,他会拽几句英文,又对本地地形很熟,但是地图真是第一次看到。饶是参谋军官怎么形容,他也很难理解。最后无解,只能让他多找些孟族向导带路,一木大佐带兵去围剿褚亭长。 这一切,都让大佐觉得事情像是真的。从哪个丛林版的王子复仇记故事,到看不懂地图的向导,如果有诈,至少应该派一个能看懂地图的来。 事情大致如这个孟族人所说,不过他也隐瞒了一些事实。他的主子并没有那么隐忍,一面悄悄跟踪褚亭长,一面派人来通风报信,事实上,他他们全寨子出动,紧追褚亭长要他交出凶手,然后打了一仗,当然是打的鼻青脸肿回来,这才想到投靠日本人。他们有意无意的欺骗,其实是为了不在日本人面前丢脸,并没有多余的算计。不过让一木误以为褚亭长完全不知道行踪暴露。自己可能在敌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形成合围态势。 一木清直笃信命运,觉得这是上天给予的启示,不能错过。在新几内亚与陆战一师的对峙时,也是靠厌恶白人的当地人带领他们翻过山岭,才从偏僻小路绕到了敌人后面。这一战打出了一木支队的威名。日军缴获的美军书信里,经常能看到美国人对“丛林野人”(一木支队外号)恐惧的流露。 褚亭长的克钦族探子,一直在跟踪日军,丛林成为了单向透明的战场。一木支队从上到下,陶醉于“丛林野人”的诨号,士兵们以曾经杀死过猛兽,或者得过疟疾而痊愈为荣誉,他们视丛林行军速度为绝技,渐渐把自己欺骗了。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野人是什么样的。克钦人在大白天,可以在很近距离内观察他们,在夜里,靠的更近,而日军却无法发现他们。 褚亭长的情报源源不断传来,他在地图上将一木进攻路线勾画出来。他决定暂缓处理那六名强奸妇女还打死村长。给自己惹祸的侦察兵,这会儿还用得到,不过战斗结束,得送军法审判,然后送到利多劳动营去修路。 他的部队纪律一直不如孙立人的部队,主要是缅北溃败后期,收容了很多来自于93、94、暂55师的兵痞和帮会分子,较之新38师这样底子好,又只补充学生兵的部队,自然要差。偷鸡摸狗是常事,杀人放火也不少见,他要是不过问,周有福每次都倾向于蒙混过去。老周靠这点道行,收拢了下面不少人心。也使得200师军纪一直得不到很好整肃。 褚亭长决定将计就计,要么将敌人引诱到开阔地由飞机轰炸,要么用几千名克钦的丛林战士,进行丛林伏击,一点点消耗敌人,具体如何,还要看敌人的下一步动作。 一大早,天津松岛街,川岛的饭店还未开门。趁着没客人,李香兰捯饬的花枝招展。与员工们拍了几张照,最后是与最近一直住在这里的浅野拍照。照向位置是刻意安排的,就大堂后面,巨大的财神爷前。浅野自然激动的不行,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年提了一句,影佐这么上心给安排了一切? 影佐当然没这么好心,本质上。这是他的诱敌之计。东兴楼的这尊财神像是很好的标记,可以让具有情报分析能力的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他觉得浅野在这里出现也比较合情合理,不至于太突兀,引起对方警惕。照片会发在明星画报上,可以看做李香兰替友人做的广告。围捕林九的计划还在制定,先得看看天津宪兵队能不能抓到昨夜那个从会场逃走的家伙,影佐当然并不看好宪兵队靠戒严能抓到那样的人。他当然也想到不到林秀轩其实就躲在隔了几扇门的地方。 拍完照,李香兰离开。浅野想起要去找他新结识的相好,影佐也不便阻拦,这里常驻的妓女都在有情报背景,通过他们把浅野的消息漏出去,也不失为一种自然的方法。当然时机得拿捏的非常好,影佐本人对昨天刺杀也大感意外,他原本觉得得等报纸上照片漏出去,敌人才能嗅到味儿,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正打算换一个地方。 他将忧虑藏在心中,与川岛并肩从通道走过,身后随时跟着四个保镖。他们两人颇有默契,习惯于在这条幽暗又很长的通道上交流看法,这个地方的气氛很适合谋划阴谋。 “菊池的全城大搜查已经12个小时了,完全没有消息。这种事,最初的10个小时是关键,现在没信儿,多半是没指望了。”川岛芳子说道。 躲在屋子里的林秀轩听到了外面动静,赶紧趴到门边上偷听。 “不会有用的,那伙人不是泛泛之辈,昨天没有*爆炸,我还真是意外。”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昨天军统那里回电报了。” “怎么说?” “他们要求确认身份。”芳子说。 “这套密码,是陈恭澍带到上海的,陈投靠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他们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让陈恭澍表明身份了。” “做的不错,但是你必须非常小心陈恭澍这样的人。” “你觉得他不可靠。” “不可靠那是一定的,但是有的时候这种不可靠是可以利用的。”影佐说道,某种程度上,他也希望陈恭澍将一些信息泄露出去。当然这件事他不能对川岛说。 “他发出的电文我都自己查看过,不可能夹带我授意以外的任何信息。” “有可能只是一个字的差别,就会是截然不同的意思,这种事不可能完全控制。” “这一点我也……”川岛突然停住了。 此时,她正走到储物间的门前,如果不计算那扇门,与林秀轩隔着一米多而已。 “阁下,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气味?”影佐祯昭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可能,山口小姐从未到过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门后面林秀轩知道情况不好,他想起了昨夜打翻的那个香精瓶子,按说气味早散了,怎么她还能闻得到?看起来很可能勾起她的回忆。 或者可以冲出去搏一搏?一个念头冒出来。林确定影佐就在外面,因为今天他的嗓音有些复原了,把他干掉事情就解决了一半。他的枪里有5颗子弹,但是外面似乎有六个人。而且,这样鲁莽行事,不是他的风格。他立即放弃了这个念想,转而开始思忖计划B——怎么脱身。 “来人,把门给我打开。”川岛呵道。身后几名彪形大汉过来,开始拧动门把手,但是门已经被林秀轩动过手脚。怎么也打不开。 林退到书橱边上时,外面开始踢门。他研究过那扇厚实、考究的椿木大门,马强至少要两脚踹开,他自己可能要揣上五六次。他迅速钻进夹壁墙内部通道。关上书橱时,外面响起四次踢门声。他没工夫留心外面第几次能破门,赶紧向黑暗处跑。 大门被撞开。先是四名持枪保镖冲进来,然后川岛和影佐一起进来。保镖们立即四处搜查,翻看了杂物堆和钢琴下面,没有发现。但是屋子里的玫瑰精油味道却是如此的浓烈。林秀轩自己在这样环境待久了,鼻子麻木,自然闻不出来,但是川岛的鼻子几乎与狼狗接近,根本不可能瞒得了她。保镖们发现了地上丢着的瓶子和抹布,川岛过来查看,这不是半年前离开时的样子。 ------------ 628 陈恭澍的掩护 川岛芳子迅速到了书橱前,查看痕迹,发现了墙面上新的刮痕。这说明,就在刚才,有人打开过这道门。这墙后面的通道,确实是她设计并建造的,首先是为了逃生,也为了满足病态偷窥癖好,除了她自己只有少数几个亲近人知道,李香兰算一个,影佐祯昭也并不知道。 她下令保镖推开这道门的时候,自己躲的远远的。第一名保镖探进头去,里面响起枪声,保镖栽倒在入口处。 影佐祯昭恐惧地向后缩,但是又不敢出这间屋子,对他来说川岛瞒着自己搞了这样一套愚蠢的东西,实在是大出意外。真正的特工怎么会想到在自己房间里挖一条地道?这样杀手可能会偷偷爬到自己跟前?川岛的幼稚让他很失望。 枪声响起后,东兴楼内其余特工纷纷赶来。几分钟内一下子聚集了十几人,还有人取来了*。川岛下令其中四个进入通道。他们打着手电跨过尸体钻进了地道,很久以后,也并没有交火,看来那家伙躲远了。她一转身,发现影佐不见了。影佐知道事情有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开溜,但是现在还溜不走,因为浅野还在前面鬼混,他得赶紧把浅野找到。 川岛顾不得恼火,赶紧让手下清点人数,她当然不缺乏常识,第一时间把几名最可靠的手下招来,附耳吩咐了几句。这几个人立即离开,有的去通知前面饭店停业,另一波去封锁出口。 川岛知道地道的复杂性,没那么容易离开。现在必须封闭出口把这个内鬼挖出来。好在饭店还没有开门,现在这里除了特工,就是常驻饭店内的厨子和妓女,把所有出口堵上,让那家伙就无机可乘了。他特意吩咐手下,务必抓活的。一旦抓到直接打电话到这间房间,她就在哪里等着。按照她的想法,一定会抓到某个熟人。一会儿,有人向他报告,负责与重庆联络的陈恭澍不见了,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因为完全在她预料之内。 林在地道内快速移动,他对这里的内部结构大致掌握,但是并不知道出口在哪儿。他估计应该就在昨天川岛芳子和李香兰来的那条路的尽头。他迅速找到通道往下走,也不知道出口会有什么样的伪装?如何才能打开那扇门?情理上,川岛会第一时间派人封锁住那道门,但是现在得搏一搏了,避免被关门打狗。 他到了尽头,墙上找到一根握把,用力向下拉。一扇门打开。发现是一间僻静的小仓库,光线很黯淡,可以看到四面堆放着很多轮胎和汽车备件,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味。 他没有见过无人机测绘得到的结构图,但是回忆政委向他描述的情况,后街有一座车库。结合自己的空间记忆,应该就是这里。川岛把出口放在这里当然也合理。他急着离开,自然无法多留神观察。耳听一侧咔哒一声,就在距离他脑袋很近的地方,有人解除了手枪保险,知道已经有了埋伏,赶紧向边上急转。一条大汉冲过来要夺他的枪,他向着黑影就是一枪。带着风声扑过来的大汉重重落地。 随即又有人从背后闪出,紧紧抱住他,让他一时动弹不得。如果不是川岛留活口的命令,他钻出出口的当口大概就中枪了。他用力挣扎,可以听到正面黑暗中有急促脚步声,听动静不止一个人。现在必须立即挣脱,然后击毙眼前这些人。 后面抱住他的人力气不大,他有把握几下甩脱,但是有人打开了电灯。三条大汉举着枪站在自己面前,这种情况下,多余反抗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他枪里倒是还有4发子弹,这里一共四个对手,好像还有机会,但是这种可能性只是停留在理论上。 “别乱动,不然打死你。”为首一个举着枪说道。林暂时停止挣扎,但是也没有放下枪。他被一人从背后锁住双手,臂弯不能伸直,自然也无法开枪。对方容忍到这个程度,显然不是忌惮打到后面自己的同伴。 “把枪放下!”那个人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林拒绝放下枪,他猜到对方是有上峰命令的。 另一名特工跑到边上,摇动电话,直接拨打了储物间电话。 “川岛先生,人抓到了。”那名特工说道。林心说,我还没缴械呢。 “是谁?”那边川岛问道。 “不认识,不是我们这一组的。” 特工的话,让川岛有些意外。她自信是内奸,自然也是熟人。不过这里特务不止一股,有的也不常见面,互不认识也属正常。 “带上来。”她说完挂了电话。 那人放下电话过来,看意思是要夺下林的手枪。只听后面门吱呀一声打开,又有一个人进来,这个人暂时在暗处,林看不清面貌。但是看到他从腰里抽出两把手枪。 “你来干什么?”一名特工问道。 “十四格格让我来接手这个奸细。”新来的家伙说道。 “放屁,怎么会有这种命令?” 那人并不答话,突然举枪射击。林趁势,用尽将后面抱住自己的人甩过来。他这一发力还真将背后抱住自己特工挡道前面。他本意是用这个家伙挡子弹,但是他注意到,前面三个特务纷纷中枪倒地,自己却没有中弹,看来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他挣脱开背后特工,一枪击中其头部,然后迅速举枪,对方双枪也对准了他,双方僵持了一秒。 “恩公,你不认得我了?” 陈恭澍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先放低枪口,以示自己无伤害之意。林也慢慢放低枪口。陈恭澍对着地上挣扎的几个人又补了几枪。 “没时间细说,脱下你的衣服。穿我这件。” 陈说着开始脱自己外衣,同时把手枪放到桌子上。 “出了后巷向西,日军戒严还没有解除,不过向西去防备很松,到了海河边,先躲着,入夜后躲着日军汽艇游过去。” 林也放下枪,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 “那你?” “恩公,记得明年今天给我上柱香。” “……” “我知道你是戴局长的人,你还不能暴露。我死无憾,把枪给我。”他说着将桌子上,林那把枪抢了过去。 林秀轩快速穿上了他的衣服。 “后巷还有两个,我替你解决。” 从互相瞄准到互相信任换了衣服,整个过程大约30秒,陈恭澍带着林离开房间,进入车库。车库门开了一条缝,陈先钻出去。耳听几声枪响,林赶紧出去。间地上躺了两个死人。陈正走向一位躺在垃圾堆边捡厨房剩菜的乞丐,几枪将这个无辜的可怜人也干掉了。 “走!” “那你?” “我不能走,要不然他们会继追杀你。今天我把命还给你,也要一并洗清我的汉奸名声。” 陈恭澍对着林秀轩笑了笑。 林转身就走,走到巷口时,身后枪响,陈恭澍已经将一名探头出来的特务打死,用的是林那把南部手枪。 林不知道陈恭澍这一年来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是临时起意,至少在他谋定而动的时候,是知道躲在地道里的人是自己。他显然是不想继续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了,既然他选择成仁,那就祝愿他死得其所。他迅速与无人机联络,让无人机紧盯后巷,他需要确认陈恭澍的行动。虽然他感谢陈恭澍,但是确认他真的死了,还是很重要的。 陈恭澍手持双枪,与冲出来的特务展开枪战,打死几个后,中枪倒在地上。无人机清楚拍摄到他给自己头上来了一枪,一摊血迹喷薄而出。 林在街道上躲闪日本警察时,听到了这个消息。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是一阵悲痛,陈的牺牲最大程度掩护了自己,当然他不相信可以瞒得过影佐祯昭。但是无论如何,短时间内,城内戒严可能解除,把手枪和自己那件被树枝刮破的衣服,会将日本人注意力引开。 他根据无人机指示,顺利到了海河边,无人机早就探查了这一带,知道那些地区人比较少,他躲到囤海盐的仓库边。他几下爬进去躲藏好,然后猫着等天黑,再设法渡过海河。河对面是永利碱厂,也已经废弃,很容易上岸。 无人机观察到大批宪兵赶到了东兴楼前后,但是尸体被抬进了东兴楼内。随即,整个市区内很多盘查路人的检查口被撤销了,看起来日本人确实被陈恭澍用生命设的局给骗了。 下午的时候,陈恭澍的尸体,被摆放在东兴楼内一间密室内。川岛和影佐站在旁边。 “果然是内贼。”川岛说道。“手枪已经检查过了,是菊池手下的,还有那件衣服,提取到了松树汁液。” “昨天晚上,他有没有离开这里?”影佐问道。 “有,很晚才回来。” “他最近有没有留过胡子?” “没有。” “但是菊池手下看到,那个人留着胡子。” “可能是粘上去的。”川岛随口道,她远没有影佐思考的深入,她甚至觉得影佐的多疑,实是为了掩饰他推荐了陈恭澍到自己这里的过失。 “不合情理啊。”影佐说道。 “有什么不合理的?” “如果是陈恭澍,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换了这件衣服,他为什么还穿它?” “这……”川岛一时语塞。 ------------ 629 万岁冲锋 “我在上海听过对周佛海陈恭澍的审讯,很确定他与那伙人无关系。”影佐说道。 “你就这么确定进入海光寺的一定是那伙人,而不是陈恭澍?”川岛不解道,在她看来事情已经非常明显。 “是的,如果是陈恭澍,他一旦暴露并不会跑,他会冲出来干掉你我。” “按您的说法,其实还有另一个人?陈为了掩护他才死在后巷?”川岛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故作惊讶,事实上她这个疑问只是为了给影佐祯昭一个难堪,她认为影佐在掩饰自己的错误判断。 “这个确实不好说,但是如果当时逃出车库的确实是陈恭澍,他为什么打死乞丐?” “您认为这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他没准备跑,被看到脸也无所谓,你要知道,他这样的特工不会射杀无意义的目标。” 川岛听着影佐的分析,不住地点头,这次不是装模作样,而是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性……因为乞丐看到了从那里出来的人是两个,这样才有了必须灭口的需要。” “这么说,其实还有一个人?” “我再问你一件事,我给你的那张林九的照片,你有没有给陈恭澍看过?” “看过,我给了这里大部分特工都看过。您认为这也有关联?或者您认为另一个人,就是这个林九?” “我认为其中是有关联的。” 几公里外日本中原会社设在海河边的仓库里,林秀轩坐在一堆食盐上。他同样在思考各种蹊跷,早上突然遭遇了太多事,他还来不及想太多。陈恭澍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知道自己就是救过他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躲在里面?显然他出现在车库不是偶然的。他在看到自己前,就知道该干什么了。他甚至提醒自己换了衣服,绝不是临时起意。事实上,他的出现帮了自己大忙。 可以说,一时解除所有怀疑(对影佐祯昭可能无效)。另外他出门时打死了那名乞丐,也算是帮了一个忙。对于林秀轩而言,杀死一个完全无辜但是必须除掉的人,是很难做到的,但是陈恭澍替他办了这件事。 当然他还需要考虑接下来的行动,影佐祯昭是个老狐狸,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很快会溜走。但是并非无迹可寻。他还记得在祝捷会宴席上,影佐祯昭坐在了天津伪市长温世珍边上,双方交谈着什么,从当时的情形看,影佐祯昭给温世施加了相当的压力,而且绝不会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因为影佐并未意识到自己也在场。 也就是说,这一幕透露的信息是真实的。那么下一步的追查,可以从这里开始。他立即起身,到空地里要求无人机寻找温世珍的住所,他打算渡过海河后,顺路去侦察一番。 缅甸时间中午。又饥又饿日军跟着向导追击到达指定地点,褚亭长的部队已经撤走。但是留下未加掩饰的痕迹。 一木部队上下,都自诩为丛林战行家,参谋们当然都急着对地面痕迹进行解读,发现敌人人数不多,不超过300人。以现在的兵力3打1足够完成合围,当然这样势必要分兵,不是一木的风格。 有人向一木报告了一些新的问题,那些昨夜踩了竹签的士兵,开始发烧,完全无法跟上行军,现在这些伤员,每个人需要两人抬着担架才能跟上。这样的减员是他不能允许的,这种事对于一木清直也不是难题,他的部队不仅仅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也一样无情。早在新几内亚丛林里的包抄战,他就抛下了大量得了疟疾和其他疾病的士兵,最后只带着一半人到达指定位置,正是这次硬仗痛击了陆战一师,打出了一木支队的名头。战争意味着死人,他才不在乎死自己人还是敌人,只在乎胜利。当即他下令给那些走不动路的伤员留下步枪和子弹,外加一两个自杀用的*,这等同于将他们仍在丛林里自生自灭。这些人离开大队,入夜后就会被游击队或者野兽袭击,几乎没有活路,这不是一木需要考虑的,天皇的士兵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反正最后,大家火灾靖国神社再次见面。 遮天蔽日的丛林中行军,因为后勤不力导致的减员总是难免会出现,日军切断腊戌后,杜聿明也遗弃了多达四千人的伤员,如果不是褚亭长的营救,这些人无非就是一死。现在日本人重演这一幕。他们决定立即追上褚亭长,用一次果断的冲锋歼灭敌人。一木清直不需要复杂的包抄合围的战术,他渴望正面较量。 附近的孟族人看出日本人占据了上峰,他们早就怀着取代克钦的野心,所以这次,积极投入了协助日本人的作战中。即使没有褚亭长部下乱杀无辜的混蛋行为,这次选边也不可避免,本质上这是一个政治投机,宿敌克钦选择了盟军,他们必然选择日本人。 孟族人是丛林追踪的专家,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褚亭长部队新的落脚点,就在5公里外的山坳下的一条河边。由于距离很近,向导得以站在制高点上,为一木清直指出那个地方。一木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可以看到淡淡的烟雾,像是在做饭,然后在等高线地图上研究了一番,他觉得敌人犯了巨大的错误,自己的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了。 褚亭长找了一个山坡下的低矮地方驻扎,确实让一木惊喜之余,也颇有些失望,他当然希望对手能够稍微够档次,而不是一个虚名在外,不通兵法的泛泛之辈。在低处扎营,取水容易是唯一的好处,但是军事上却是死地。 他的作战风格简洁果敢,通常是带领主力偷偷抢到制高点,建立火力支援阵地,然后居高临下发起一次冲锋,干净利落将对手消灭。无论是在华北,还是在新几内亚,这种战术都比那些鸡零狗碎华而不实的战术要有用。他不用包围敌人,他相信一次刺刀见红的冲锋,就能从精神上打败敌人。完成部署,他立即催动疲惫士兵前进,准备在入夜前占领附近制高点,然后在入夜后,用一次偷袭消灭敌人。 褚亭长知道敌人正在直奔自己而来,因此隔着河布设阵地,他当然没有胆子布设一个背水阵。他只在敌人即将来的方向放置了一些帐篷用来欺骗敌人,而火力全在河流的另一边。他准备利用自动火力上的优势,隔着河阻击敌人。这当然是基于徐冲和克钦人的情报制定的计划。他大致知道敌人的兵力和火力,随时的位置。敌人会从正面冲杀下来,这是他从书里看来的一木的简单风格,只有吃了苦头,他才会考虑诸如迂回或者包抄这类的战术。他不喜欢分在夜里分散兵力,那样会导致不必要的通讯和识别上的困难,他更加笃信利用简单地形优势和一次冲锋。 一木对利用地形发起进攻颇有些心得,但是他忽视了本地水文,这是褚亭长会关注的方面,除他之外的其他指挥官(双方)都没有到这种境界。褚知道,入夜后流进洼地的小溪流速会骤然增加,成为难以简单逾越的天然防线,他的侦察分队一直在这里测量每天流速,并且进行了有效的统计。所以他不必浪费时间和兵力挖掘能够应付几个方向的工事,也不必携带笨重的铁丝网和*;他守着一条河面超过30米的激流,是最佳的防御。他预计,当日本人呐喊着冲到河边后,会发现并不是他们的孟族向导所描述的,只有一两尺深的,很容易冲过去的河流,这个时候他们会成为河对岸开阔地上一群进退不得的靶子。他在这边部署的机枪阵地,就等着一木得意的万岁冲锋。 褚亭长的算盘,取决于敌人的鲁莽,但是侦察兵通过电台发回的报告看,敌人就是这么来的。褚亭长一直很担心自己被虚名所累,那些想到自己面前过几招的日本人会越来越小心,而很难上当;但是他发现自己有些自恋了,一木清直对自己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敬畏,就这么直接杀过来了,如同他在华北面对过那些国军指挥官一样。或许一木正是被他自己无往不胜的三板斧麻痹了,觉得一冲一杀可以包打天下了。 入夜前,一木的几百人已经在几处制高点,发现中国军队果然没有控制住这里。他们从这里往下看,就可以看到中国军队的营帐,没有灯光,但是炊烟袅袅。 褚亭长知道敌人已经就位,他还是有些忐忑,克钦人会不会及时支援还不知道,克钦人缺乏观念,阿波与他约定的时间是月亮到中天的时刻,误差之大,难以容忍。 并且他们是否回来,还有变数。巫师占卜的结果是:日本人有很大机会扳回一仗。所以上帝建议克钦人或许可以作壁上观。目前他们还在进行第二次占卜,结果还不得而知。这些装神弄鬼的名堂,是褚亭长最痛恨的,他很清楚那些祭祀一直在暗中派人观察战局,从而不断修正自己的预言。 夜深后,日本人开始在对岸山头上嚼冷饭团,准备发起进攻。他们以为自己十分隐蔽,可以借着月光观察褚亭长的营垒。一木唯一担心的是冲锋会撞进雷区,如果是他部署防线,会埋上一些*,作为预警。但是他的侦察兵营匍匐前进到了营地很近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的雷区的迹象。 ------------ 630 丛林野人 徐冲和刚刚赶到的马强会和,他们两人单独离开,抵近侦察,当然占了夜视仪的便宜。可以看到日军正在有条不紊地做战前准备,有擦拭枪支的有收集树枝伪装的,还有磨砺刺刀的,即使夜视仪中看不出表情,但是神态上看士气很好。但是最近这种士气高昂,目空一切的部队,碰到褚亭长都要倒霉。反倒是第二混成旅团这种,每战必迟到战场的部队,一直得以保存。 褚亭长最担心的还是敌人分一支兵力绕过来,这样他就要被迫留下机动兵力应对,但是并没有发现这样的迹象。看起来一木是不喜欢玩花活儿。这当然和日军电台不足也有关系。 褚亭长估计是日本人是等着一轮月色落到山后,一点儿亮光没有才下来。一木支队多少有野战经验,知道月光会暴露他们刺刀,以及让人在河滩上留下很长的影子。当然另一番原因在于,等到子夜时分,是敌人最疲倦的时刻。 他知道敌人没有分兵后,如同吃了定心丸,开始将预留的预备队调回来,加强部署机枪阵地。他的部队轻装行军,火力并不很猛烈,对面日军拥有大约60挺机枪,其中20挺重机枪,他没有重机枪,只有30挺轻机枪,单纯比机枪完全处于劣势。他有2门60毫米迫击炮,敌人一定有曲射炮,但是数量不详。 褚亭长很清楚,如果那里有了差池,敌人仍然有可能泅水过来。至于克钦的几千援兵,他已经不再指望了,看情形是不来了,他们即使出兵,也可能会先去孟族村落屠村,这取决于巫师的一句话。他原本还想亲自去查看河水的水流情况,不过河对岸不远处就趴着几个人日本侦察兵,所以还是打消了念头。 晚上7点,一轮斜月向山后移动。山上日军开始移动,每个人都用烂泥糊了钢盔,用布条包了鞋子。他们刚刚把最后的粮食吃掉了,但是一点儿不担心明天开始挨饿,因为孟族细作告诉他们敌人营地里什么都有。早在华北作战时,这支部队就经常发动夜袭。在夜里,纪律较差且处于守势的部队更容易从心理上垮掉。当然,大本营的理论家则另有一番分析,他们认为中国人作为农耕民族,从小就缺乏某种维生素,所以夜间视力很差。日军在夜战前分发鱼肝油,也加强了这种心里暗示。在对战英美军队时,这种夜战优势的谬论上升到种族主义高度——日本人是与众不同的民族,有夜猫子的视力。 接近九百人的队伍呼呼啦啦下了山,竟然保持队形大致不变,可见确实有自信的本钱。如果是一支组织不良的烂部队,很快就会把队形走乱,直接后果是发起进攻前会提前暴露,但是一木的部队层层叠叠走过来,显现出高度的战术素养。当得起丛林野人的名号。 一个小时前,一木在战前会议上告诉他的几个小队长和中队长,这将是非常容易的一战。因为大部分敌人都在睡觉。只要冲进帐篷,用刺刀就能解决战斗。一木本人很欣赏夜间刺刀战,这样不会暴露部队进攻规模。而且很容易让敌人留下深刻记忆,并四处声张。攻击完成后,只需要等到天亮,从敌人尸体里找到褚亭长就行了。在他来到方面军司令部后,褚亭长这个名字就一直在耳边出现。褚亭长又打败了谁?又出现在了哪儿?简直成了神仙。一木支队就是神话,他们不允许其他伪神存在。 部队迅速到达指定地点——山前一小片灌木丛,前方尖兵已经在那里等待,向上级做出简短报告——他们没有发现敌人营地有动静,但是河流水声渐渐大了。哨兵关于水流的报告有些含糊,一木根本没往心里去。枪林弹雨都不在话下,谁还在乎区区一条小河?哨兵继续报告:2个小时前,营地里还有哨兵走动,随后就消失不见了。一木听闻不由冷笑起来。黑暗中,他的部下只见到一口森森的白牙伴着笑声抖动。这个褚亭长何止是徒有虚名,简直就是欺世盗名。一木从未在木村司令官面前保证过擒拿褚亭长,但是他心里早就下定决心,要砍下他的人头。 部队开始上刺刀,然后从灌木从里悄然出击,慢慢展开队型。这些日军在河滩碎石地上行动,完全没有发出出很大动静,他们迅速赛开,向整片营地靠近。一切变得似曾相识,在新几内亚的莫尔斯比港外围,他们靠一次夜间偷袭,就报销了150名熟睡的澳大利人,己方甚至没有伤亡,看从此以后丛林野人的名号就打出去了。 带头的士兵冲进营帐,发现里面是空的,帐篷里没有士兵,只有一股煤油味道,其他部队也发现帐篷里什么也没有。看起来敌人都躲在河对岸?他们继续向前,到了河边,耳听哗哗的流水声。有人试图走入水中,试试深浅。 突然间,尖锐的响声从天而降,七八颗照明弹落下,将抢到河滩边的日军暴露出来。后方指挥的一木意识到自己的部队暴露了,当然他并不认为中计,能冲到敌人营地中间才暴露,可见已经胜了一半。他抽出军刀,下令身边其余部队冲锋。夜间进攻,当然不适合太复杂指挥,所以他只预设了两项指令——第一轮进攻,和第二轮进攻,没有进攻受挫后的预案。日军的通讯能力也不足以支撑复杂的前敌指挥。 日军的机枪较之河对岸中国军队先打响,弹道较高,飞过日军头顶,穿越中方阵地,当然是用来吓唬敌人制造混乱。 200师的反击火力低平得多,向那些暴露出来的日军扫过去,红色曳光弹穿透帐篷,将里面燃油点燃。一堆堆的帐篷燃烧起来,成为河滩上相对稳定的照明,,将整个日军的冲锋队形暴露出来。早已准备好的两门迫击炮开始射击。这些迫击炮部署在稍微靠后的高地上,可以袭击毫无遮掩的河滩上的每一寸地方。褚的炮手经验不凡,迅速向人群密集的地方射击,边打边修正,炮弹长了眼睛一样跟着人群落下。与此同时,机枪阵地上的几十挺机枪一起开火,这是褚亭长指挥部直属部队的所有机枪火力,包括布伦机枪和勃朗宁轻机枪,与对岸日军火力相较完全处于劣势。 山上日军迫击炮开始射击,数量有6门之多,一木没有携带步兵炮,但是多带了4门迫击炮。很快,迫击炮凭借良好射术,敲掉了中国军队的两个机枪组,但是随后,这些迫击炮开始哑火,马强利用夜视仪在远距离上干掉了几名炮手,剩余炮手迅速分解火炮并企图转移阵地,马强并不紧追,另一面有徐冲等着他们。他们今天一个也跑不了。 冲到河边日军如同割麦子一样被打倒。一木这才意识到敌方可能有所准备,但是他敏锐地发现,敌人火力处于劣势,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仍然可以全歼敌人。他下令号手吹响军号,不顾一切发起猛攻。 凄厉号声在黑夜中飘荡。趴在地上的一木支队士兵,迅速起身冲进冰冷的急流,准备拿下对面火力点。河面宽度不大,日军掷弹筒已经可以很好压制住靠前的中国火力点,迫使机枪组不能一直停在一个地方。而日军重机枪的持续火力,也是迫使机枪组一直转移的巨大压力。 步兵开始泅水过河,很快发现枪林弹雨外另有难题,河水流速好像有些大,远比上级告诉自己的两日尺(略短于市尺)深,而且水流湍急。这意味着他们要泅渡过去,不可能很快,也不可能保持战斗队形,更不可能游过去,除非扔掉武器。 埋伏在河对岸的*手一直没有射击,褚亭长要求他们等到敌人到了进退不得的地方才发起攻击。所谓进退不得,当然是只能意会,很难掌握的尺度,士兵们只是等着日本人过了*可以投掷的距离,就开始噼里啪啦扔*。 他们领到的美式*重一斤二两,比九两重的巩式*要扔的近,很少有士兵能扔出40米开外的,但是威力大的很。 *纷纷在小河里爆炸,威力较之地面爆炸何止减半,绝少有飞出水面的破片,但是爆炸制造的冲击波,将双手举着枪,步履蹒跚抵抗水流的日军炸的东倒西歪,不少人被激流冲走。人在水流一旦被冲倒,除非扔掉武器,否则无法重新站立,不少日军为了保住步枪被冲到下游。扔完一轮*,中国士兵开始用*扫射,他们必须进行短促射击,在敌人重机枪压制前趴下。事实上,这条激流也阻挡住了马强和徐冲的部分人马。根据这些天统计,必须等到黎明时分水流才会减小。日本人与孟族人只能用英语交流,很难说清河流的情况,更何况,一木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一木发现部队进攻受阻,被堵在了河边,此时燃烧的帐篷渐渐熄灭,他无法观察到己方伤亡,于是下令号兵吹号,下达联队部继续进攻指令。此时他的指挥部,只能单向传达指令,很难得到前方反馈,但是也不以为意,因为一向就是如此打的。在制高点上的徐冲观察后得出结论,敌人指挥已经接近失灵,日本人以为自己占据夜战优势,那只是毫无技术基础的一厢情愿罢了。 ------------ 631 克钦人下山 河对岸中国军队的每一次照明弹齐射,都在短暂时间内,引起一阵短促的火力急袭。少数渡河成功的日军,要么失去了武器,要么势单力孤。褚亭长已经将河边所有可能遮挡射界的掩体都清理掉了。上岸日军即使有后方火力支援,也很难生存太久。日军原以为是一块肥肉,没想到还是一根足够咬掉牙的硬骨头。 后方日军机枪火力发疯一样扫射,试图压制住这边中国军队火力,给日军士兵冲锋创造条件。不过200师老兵们当然很清楚,日军机枪其实是找曳光弹方向射击,只要射击不要持续太久,并不惧怕对岸强大大约一倍的日军火力。但是难免有一些机枪组,贪图杀伤日军,被敌人机枪点射打到的,很快就有了伤亡和机枪损坏。 好在,200师在这一边的简易工事虽然一般,但是唯一有效的压制火力是迫击炮已经被全部消灭掉了。新配发的美制防御性*也起了大作用,这种*虽然外形讨嫌,携行困难,但是爆炸威力和破片都是真的,除了重量太大,和破片飞行距离约等于投掷距离等少数缺点外,杀伤力远不是巩县兵工厂的*可比拟。褚亭长没有要求美军空投*,他觉得没什么用,而是要求大量补充了这些*。他知道*在老兵手里,绝对效率极高。夜间作战,也不会暴露投弹手位置。 如果换一个明白人来指挥日军,此时应该看出,敌人早有准备,进攻太过勉强。如果此时,一木收兵,褚亭长同样没办法追击,因为有一条激流挡着。但是一木偏偏不具备这样的判断力。他的无数次胜利告诉他一件事:全军猛攻是取胜的不二窍门。那些摧枯拉朽的辉煌胜利,让他产生了冲锋无敌的判断,他和他的士兵认为;越是残酷的战斗,越是一种考验,不拼杀到最后一刻,胜机不会显现。 事实上,他也观察到了对手的火力正在削弱,几个火力点被端掉了,于是将身边原田参谋派到前面组织兵力,准备在黎明时再次发起进攻。 褚亭长的火力确实被削弱,敌人的迫击炮和机枪杀伤,使得他损失了9挺机枪,大部分是连续射击时间最长,最好用的M1919型勃朗宁机枪,在褚挺长的部队里,这种风冷机枪作为轻机枪使用,可能正是因为它们的射击持续性,让敌人部署在远处的野鸡脖子能够找到并逐一消灭。确实是很严重的损失。如果不是马强和徐冲提前消灭了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情况会更严重。敌人六门迫击炮会在30分钟内,把携带的400发炮弹全部倾泻下来,他的主要防御体系很难保存下来。现在他仍然可以用*来弥补机枪的损失。 原田到了前面重新组织部队,同时观察到水流开始减弱。这里的山间河流,都是随着下午暴雨而水量暴增,随后开始减弱。这一发现很容易让日本人觉得,胜利的天平再次向他们倾斜。 日军收拾最后400多人,准备在黎明时发起了进攻,他们的人数与对岸中国军队人数已经相差不多,但是糟糕的进攻态势因为河水稍退,略有改善,。 天色蒙蒙亮时,山谷里开始起雾。一木以为胜机到了,让传令兵到前面传达再次攻击的命令。日军开始悄悄穿过浓雾,准备淌水过河。 这边中国军队听到了噼里啪啦下水的声音,然后隐隐绰绰看到了人影在雾气中显现。所有火力一起开火,向进攻日军扫射。两门迫击炮也开始向河里射击。 实际上浓雾并未使得日军进攻占到便宜,因为浓雾同事也使得日军的支援火力失去了方向,原本这些火力可以趁着天色放亮发挥更大的作用。大雾对于中国军队的负面影响则要小,因为一木并没有趁着雾气升起,趁机改变渡河地点,他仍然选择两军间最短的直线来发起进攻,企图一口吞掉对手。 一木的脑子倒不是一条直线。 如果他有很好的通讯,当然也可以临时改变进攻计划,但是他知道那样做,会导致两个不利的情况:一是将进攻部队收回重新部署,会发生混乱,而敌人将获得时间重新部署;第二点更可怕,就是让部队对指挥官产生怀疑,那样下一次投入进攻时,部队就会变得犹豫不决,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直在山上的马强和徐冲领着几十人的小分队下了山,他们分头摸向敌人机枪阵地和指挥部。凭借夜视仪,他们在夜里就观察到了敌人联队指挥部位置,当时,哪里有大约六十人的直属部队,不过后来渐渐都派到前面去了,如今敌人指挥官应该快成光杆司令了。 褚亭长在指挥部,等着敌人最后一波猛攻,克钦的联络官来了,带来了头人的消息——他们愿意参加战斗。褚亭长差点鼻子没气歪了,这会儿来多半是捡枪来了,看来土人也有很多鬼心眼。他很想把这里缴获的日寇武器,送给松山一带的华裔游击队,不过现在也只能给克钦人,还得靠着他们修桥。 日军大队凭借着浓雾掩护,竟然冲过了小河,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密不透风的火力。按照日军以往的经验,他们这样决死的冲锋,至少会把敌人阵型冲的大乱。只要一个小队挺着刺刀冲到敌人壕沟前,敌人防守信心就会丧失,一旦有人呐喊着跃入战壕,敌军必定奔溃。无论对晋绥军还是中央军,或者美军澳军,情况并没有太大差别。 但是今天他们遭遇的,可是对万岁冲锋不感冒的200师,他们早就在各个战场上与日军这最后的三板斧较量过。一木部队除了略加强了火力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尤其现在,他们失去了后方重机枪阵地的掩护,使得中国军队反击更加没有顾忌。河滩上一时间*破片横飞,近距离上*火力有效弥补了机枪火力的不足。在防线的几个地段,甚至有步兵冲出战壕,端着*近距离扫射日军,使得日军被迫后退的。这使得日本人的士气大受折损,他们还未见过自己冲锋时,对手还能冲出来的? 徐冲部队刚刚摸到敌人指挥部附近。一木指挥部突然想起爆炸声。他们赶紧停下。发现数百名克钦人从丛林中冲出来,拿着英国步枪、弓箭长矛冲杀进去,看起来克钦人停止观望参战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伤,徐冲被迫撤回去了。原本在措施了几次机会后,他很想端了这个联队指挥部,可以在褚亭长的部队里增加一些威望。看来又做不到了。 倒是一公里外,马强的带着一个排摸到了敌人机枪火力点后方,这会儿大部分机枪奉命前移阵地到看的到目标的前方,正是混乱的时候,他的部队从侧后浓雾里钻出来发起攻击,一分钟内干掉了三个机枪小组。敌人反击时,他们重新躲进了丛林里,全身而退。 天津日租界,稍早时候。 林秀轩趁着夜色到了海河边,没有按照陈恭澍指点的方式,脱了衣服下河游到对岸,那样太不体面,何况他上岸还另有任务要执行。无人机已经发现大部分戒严已经解除,可见陈恭澍的死,确实替他解除了重大威胁。 他到河边很容易找到了船家,正等着早上第一单活儿。他上前搭讪,自称是干粮食买卖的,刚领到日本人牌照,想要通过南运河倒腾江苏粮食到华北,所以要沿河找一片空地建码头,好开买卖。这当然是掩护自己想要过河的借口,当然不缺合理性,最近这里干这行的汉奸很多。 果然船家并不怀疑,欣然答应,当然开价不便宜,谁让你自称是老板。林不以为意,上了那只平底小船,船上一股鱼腥味,船家说平时运海鱼到沿岸各酒楼的,偶尔也运死人去对岸耶稣会火葬场。 眼看船家摇着撸,轻松离开了日租界。林秀轩稍微放松下来,开始与船家攀谈,船老板告诉他,如今海河这一段,是没什么空地可以租了,早年间八国联军进来,跑马占地,把这要冲地方都占据了,洋人特别喜欢沿着河的地方造房子。日本人去年又把英法租界占了,那些沿河的银行、仓库都被封了,自然成了日本人了。所以要找地方,只能往远了走。要么去北运河西沽村,要么去子牙河的北辛店,要么沿着新开河去北辰,那里或许还能找到建粮栈的地方。 林秀轩心中当然有去处,但是不能让船家直接送自己去哪儿,那样不安全,他让船家过南云河,到新开河河口放他下来考察即可。 大早上,河上几乎没有大船,只有从南北运河运送粮食和食盐的船往来穿梭都是去往塘沽,这些内河小船,将中原华北的粮食和其他原料送到那里装船,再运到日本本土。如今日本控制了整个南洋和中国沿海,已经有了一套自给自足的贸易体系。他们将粮食、生丝、棉纱、鸦片的贸易牢牢抓到手里,从中赚取巨大的利润。 可以看到河面上,日本陆军的汽艇时而出现,并不查去塘沽的,但是专拣去往运河的大船拦截检查。显然这个地方的内河运输的管理,陆军比海军上心的多。目前铁壁囚笼的战略正在华北实施,八路军的特工也常常在这里筹措药品和一些物资。日本人必须把这些秘密通道掐断。 ------------ 632 算命先生 林秀轩在新开河河口恒源纱厂附近上了岸。立即雇了一辆人力车去往北宁花园,那里是袁世凯修建的种植园,算是火车站附近,闹中取静的游览胜地,不过最近被日本人征用了。当然那里也并不是林的目的地。他必须多费一些周折,多换一些路线,以免有心人查访到自己去向。这是在上海行动时,就制定的原则。 他真正的目的地,是北辰的温家房子,这个年头也叫温家花园。 无人机收集到的信息(消息来源为一部潜伏的重庆电台),大汉奸温世珍最近没有住在伪政府在市区的公馆,而是住在这老宅里,除了出席一些活动,也不上班,似乎大有退意。重庆那边询问了刺杀是否可行,这边的潜伏电台回答说,守备十分严密恐怕很难实现。 从历史上看,老谋深算的温世珍也是在这一年,觉察出如日中天的日本人实际上情况不妙,转而需求退路,于年末借故身体有病辞职,过起了隐士生活。他以为可以逃避责任,当然是不可能的。 林关心的自然不是他的命运,而是影佐与浅野会出现在哪里?影佐当然不大可能还留在川岛家,也不会直接到温家。但是他记得影佐温市长交谈时,温面露难色,可见不是一件寻常事情。如此判断,影袏的下一步计划一定与他有关。而且林很肯定,影佐再警惕也不可能回忆起这一细节。 所以他不急着回饭店(饭店在海河南岸法租界,日本人控制较严,此时他也不敢回去),所以先到那个乡下地方去探探虚实,磨蹭一两天天,再回去。 很快,他到了北宁路火车站,这里已然人山人海,一派繁忙。刚刚从北方调来的独立第三警备队和在华北方面军的第8混成旅团在这里交汇,一支转津浦线去鲁南,守备枣庄一线铁路;一支转津汉、京张线急调向北去晋察冀,在秋收前做好进山扫荡准备,这些情报是无人机窃听到的。另外窃听到,第162兵站医院的480名伤员也在今天转运,华北日军总部要求守备部队封锁月台,不要让这些缺胳臂少腿的皇军被中国人看到。 还没到车站,就听到高亢刺耳的日军军歌声。日本人习惯于用这种虚张声势的办法,掩盖他们在华北前线的窘迫。伪政府也不知如何在暑假期间,组织起几百名学生,摇着小日本旗子在铁路月台边欢送。 林远远看去,支线上一列板车上还停着坦克,用布盖着。苦力们正扛着板条箱在月台和闷罐车想间上上下下,似乎是在装运武器弹药。他知道这种场合并不危险,于是并不绕远路,而穿过人群,上了天桥。 从桥上可以看到下面雾气缭绕的火车站全景。一边是士气高昂耀武扬威的一支皇军正在开进,他们正临着月台旁欢送的人群,指挥官不时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塞给小孩儿。而另一边,则是被封锁的月台。一群军服肮脏,士气消沉的皇军正在等着上车,他们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正闷头抽烟。被清空的月台上,放满了担架,显然是刚从哪儿打的头破血流到了这里。目前日军在华南的攻势仍然在进行,但是在华北,已经呈现收缩态势。每年春季或者秋季的大扫荡也越来越被八路军适应。很快他们的实际控制范围,就会缩小到交通线附近。 他走过天桥,那边就是北宁花园和华北运动场。曾经被日本人占据作为兵营,如今华北兵力枯竭,兵营也已经废弃。可以看到日侨学校的学生正在那里打棒球。 在老盐坨重新雇了船,沿新开河向东去,一路上避开船老大与无人机进行了一次简短联络,得知其他情况都好。吕青山和秦小苏昨天碰上一次伪警察搜查,不过搜查很敷衍,看了看他们证件和行李就离开了。另外,吕青山报告,楼下那家满洲国使者没有离开,似乎不断有访客。他已经成功窃听了饭店的电话线路,但是还没有实质情报被窃听到。他可以随时出动,支援林这边行动。 下了船已经是中午时分。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恶臭,远远望去,一溜大车上装着捆好的猪和牛正往那里送,似乎是一座屠宰场。屠宰场外都是农田,种的是高粱,完全就是农村。 走过不断传出凄厉叫声的屠宰场,看到前面一片大大小小的院落。如同一般农村小镇样子,但是按着路灯显然还通了电。道路也修的平整,可以通行汽车。他走过时,就看到一辆拉着十几个伪军的卡车开进镇子。 林不知深浅,不想贸然进去,迎面看到镇外一个茶棚,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做了不少人,他走进去进去坐下,要了碗茶喝。赶了一上午的路,也确实口渴需要喝水歇歇脚,另外,他见这里人多,也正好探听一些本地事情,以免到时候被盘问抓瞎。 邻座上坐着两位正在讨论什么。他仔细听,有一桌是在埋怨,最近镇里盘查很严,进出都要检查,居民都不胜其扰。又听一桌谈起,温老爷在附近乡下城里搜罗能掐会算的算命先生,只要带着引荐信去了,当时就有赏,算得准的,还另有钱领。 林注意到,远处一座坐着两位穿着长衫,其中一位,脚边放着一个竹篓,上面插着一面的幌子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字,还真是个算命的,林一边喝茶,一边偷偷将窃听器带上,将附近其他声音屏蔽掉。 只听其中一位说道:兄台这次去温老爷府上,可是赚到钱了? 那先生摸样的手捻胡须:卦资确实不薄,也非我一人,光是这个月我师兄弟,就有七八人登门,看相的、摸骨的、测字的只要是去,不管算出个子丑寅卯,都有赏钱。 林心想,公然是刚从温家老宅出来的。且听他怎么说。 “温老爷现在贵为市长,据说他的家学又是学西洋科技的,以前可没听说过好这一口?” “呵呵,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我从言语间发现,市长怕看到了日本人要不行了,这才有些心虚。” “哦?日本人还能不行?” “我们吃江湖饭的自然能够察言观色,再者,世间万物循环往复,否极则泰来,你看那日本如日中天时,恰是要走下坡路。另外么……”那先生欲言又止,似乎卖了个关子。 “请先生说个详细。” “你可知最近又出了推背图?” “不知道啊,您给说说。” 林秀轩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边算命先生干咳了两声。 “谶曰:衣者西去,金乌东归,四夷相助,中原复光。” “是这个?” “不错,早上我见温市长时,他也正在念叨这新近现世的一相,他说原本只知推背图有三十几谶,不知怎么又多出这一谶?显然是今人伪作。但是他嘴上说伪作,却又十分忌惮。可见心里是怕的。” 林秀轩也觉得事情蹊跷,他当然知道所谓推背图,至少有一半是民国时闲人伪造的,其余的是前人伪造。刚才他念的这一谶却没听说过,可能是因为时空被搅动的缘故。 “那先生你又是怎么对温市长说的?” “我只告诉他,这谶语只有事后看才灵验,事前多想,全无益处。老爷是贵相,虽有近患,却绝无远忧。欲求宁静,只需放下名利二字。 ” “哦?他又怎么说?” “他说:先生说的好啊,好啊。” 两人抚掌笑了起来,然后起身离开。 林秀轩又喝了一碗茶,也起身离开。走不多远,就到了镇边上,远远瞧牌坊和白墙,墙边停着几辆黑色汽车,边上有守卫站着。再看墙上,新造了塔楼,也站着伪军士兵,看起来。温世珍果然是如坐针毡,连自己祖上房子,都改的跟个炮楼一样。他估计至少有十几个守卫。林心想,翻墙进去倒是不难,但是不容易打探到消息,要是自己也扮作一个算命的,岂不是很容易混进去?打定主意,他转身离开,想着去那里找那身行头。 此时的缅甸北方,早已天色大亮。褚亭长坐在营帐里听到附近枪声渐渐停止。赵小力报告,战场上找到三百多具日军尸体,他估计至少有同样树木被河水冲走了。徐冲攻击敌人指挥部未果。克钦头人派人来报,他们杀了日军随军大巫师,希望友军把缴获的日本重机枪给他们。褚心想,日本人哪儿来的巫师,又跟这儿瞎掰。他当然不能把缴获的重武器给他们,至少现在不行。他跟这些人打过交道后,自然知道,歃血为盟未必管用,手上没得一把米,叫鸡都不来的道理。要是一次都给了他们,就别想着用他们人力来作战和修桥。 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得约束他们的纪律,他们打着盟军旗号到处屠村,也给日本人宣传制造了很多口实,连随军的美国摄影记者也看不下去。当然,这件事肯定不是最近最让盟军丢脸的。整用史迪威的话说:整建制美军投敌的事情,这是美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褚亭长刚刚得到史迪威指令,要他派人盯住那货叛国者。没有了419监听,他当然还不知道,罗斯福总统已经亲自过问此事,严令史迪威绝不能让这些人逃到中立国,势必将这些叛国者生擒到本土受审。 ------------ 633 总统指令 褚亭长与河对岸周有福取得联系,要求尽快完成西岸桥梁制造准备,但是周有福说情况不好,工兵营哗变后,史迪威已经停止了所有工程部队行动,人员全部由英军撤到兰契,准备将这些人再送到孟买海运回国然后解散。他到时早早接管了美国人丢弃的所有装备,但是苦于设备被破坏了不少,而且手下并没有懂工程的。 褚亭长提起陶名章就是学工科的,可以让他来干这件事。周有福不以为然,他觉得陶名章不过上了一年大学,绝不能胜任这种事情。褚亭长并不跟他废话,直接给陶名章发电,让他设法解决渡河桥梁问题。 不过无论如何,看起来大军过河还得拖几天。史迪威倒是急着制定一个伞兵空降突击的计划,当然不是为了支援褚亭长,而是为了追杀哗变的美国士兵。根据英国人情报,那伙人现在与日军第二混成旅团合股,就安置在若开港北面,距离褚亭长部队120公里。日军没有兑现他们的诺言,立即送这些叛徒去南美洲,大本营觉得可以利用他们进行宣传活动,所以他们一时还走不脱,可能要停留一段时间。按照大本营新的设想,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得去东京,在大东亚会议上,作为美国代表列席,控诉美国的种族主义。 史迪威特意空投了一名联络官向褚亭长传达了他的神神叨叨的计划,希望他能充分说服褚亭长配合。在史迪威的计划里,褚亭长在东印度受训的伞兵,需要提前执行一项空降作战任务;另外正在北卡罗莱纳基地训练的101空降师的一个营级部队也将参与行动。所有起因,是因为马歇尔签署的命令。总统认为有必要再次执行一次超越军事目标的政治任务,类似于几个月前杜利特领导的对东京轰炸。 罗斯福在给史迪威的信中写到:……他注意到了中国军队在这一地区的出色表现,但是这项任务绝不能单独交由他们来完成,这会让全世界产生一种错觉——即中国人惩罚了美国人的叛徒。这是有损美国军人荣誉的,所以他将从101师的502空降团里调拨一批可以胜任此项任务的年轻人参与行动。 褚亭长当对这种行动其实没太大兴趣,他觉得除了政治意义,没有军事价值,现在还未到进攻实兑的时候,即使强行进攻,还得退回来,会过早暴露他预设的几条进攻通道。但是他也不排斥在全世界面前再露一手。另外,配合美国人的行动有一大好处,就是可以摆脱英国人的掣肘。 他已经越来越感受到了来自英国人的压力,英国人更希望他的部队转向缅北,越过胡康谷底向密支那方向进攻,而非沿海的若开邦,这当然是他不想要的。他的进攻时间表与英国人完全不同。他希望在43年横扫整个东南亚,从基础上将穿越者的阴谋彻底扫除掉。他也希望战争结束时,中国军队在缅甸甚至东印度事实存在,这样可以一劳永逸第避免英这些国家独立后,利用英国人划定的不合理边界,制造领土上的麻烦。当然第三个目的在于,他目前能控制的军队越多,将来内战会越短。他早就注意到,学生组成的兵员,先天同情左翼。 史迪威除了大致的计划,并没有带来具体的行动方案,这表明了史迪威对褚亭长的信任,希望由他提出具体进攻方案。褚亭长堂而皇之地提出了他需要的装备列表,其中包括一种由滑翔机运输的坦克。史迪威的联络官否认美国有这种装备存在,他认为中国人一定是缺乏常识搞错了,坦克怎么能上天?褚亭长要求这位少校立即发报问他的老板,他保证这种东西存在。 此刻,赵小力的搜索队还在山间搜查,没有找到日军指挥官,倒是找到不少没有衣服的无头尸。本地人有猎头传统,抢走死人衣服也不在他们的道德自律范畴内,所以无法确认一木清直是死是活,如果一木知道羞耻,可能找了一个地方自杀了。对褚亭长而言,一木死了,其实不失为一件坏事。因为一木支队剩下的几千人可能会换一个比较明智的指挥官来领导。褚亭长最不怵的,就是这种战术单一,只强调精神的指挥官。 天津北辰。林秀轩进到小镇里,慢慢过老宅大门前,暗中观察两旁守卫,突然听到里面闹闹哄哄,然后旁边偏门见打开,一只木箱被扔了出来。箱子上还插着一杆写着“小神仙”的幡儿。然后一名算命先生打扮的人,被里面人推推搡搡赶了出来。 只见一个管家摸样的,将几张钱扔到地上,双手叉腰站在那里。 “我家老爷找的是先生,不是你这样蒙事儿的主,以为会胡诌两句词儿就能对付了?我家老爷是三岁小孩儿?赶快拿着钱滚。” “我是保定府出了名的铁口直断,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那先生一边捡钱,一边申辩,那里管家早不理他,关了门进去了。那算命的捡起东西恨恨骂了两句,也自己走了。 林快步离开,在街道西面找了个旅社找了个二楼靠窗的房间先住下,方便观察温家老宅。 登记完了上楼时,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盲人在楼道里摸索着走路,似乎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上前搀扶,询问了盲人去哪儿,一问房号才知道就住在自己隔壁。 他将那老者送进房内,只见隔壁房内已经有一名后生在蚊帐里坐着,依着墙角放着一面“李半仙”的小幌子,一看就是慕名而来算卦的,奇怪的是,幌子边上还搁着两把胡琴。 林秀轩退出来,回到自己客房安顿好,让伙计打来热水,在墙边镜子前先洗了洗,顺便把胡子给剃了。这旅店甚是简陋,他刮胡子时,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隔壁说话。 只听那边一个年轻的声音说话: “二叔,那温家怕是去不得了。刚才又有位算命的给轰出来。依我看,这汉奸贼精的,眼里不揉沙子,您老不如还是会天津卫拉胡琴卖唱。” “我让你小子给带个道儿,这一路上尽说丧气话,汉奸怎么了,汉奸难道不给钱。” “你以为那钱好挣?” “不说旁的,买了这身行头花了一千块准备票,这还没开张呢。你让我打退堂鼓?” “您会算命吗?您老真以为瞎了眼的天生会这手艺?” “嗨,都是江湖饭,胡编排两句不就得了?他还不是怕日本人败了将来吃瓜落儿?咱们就按这个路数,给他对付。说些皮里阳秋的,似真似不真的,权当给他宽宽心的话,也领份儿赏钱。” 林秀轩差点儿没乐出来,这人眼瞎心不瞎。看起来专门研究过汉奸心里,是做了功课的。 “汉奸的钱有那么好骗?我可打听清了,这些日子他可是心情不好,早上那位就是给人扔出来的,您老眼瞎腿脚不好,到时候摔个跟头,有个三长两短的,又没个儿女,还得我给您送终。” “那依着你怎么办?还真不去了?” “去啊,要依着我简单,明儿咱就去告诉他:日本人是秋后蚂蚱,他温世珍是兔子尾巴,就凭他老人家干的坏事,慢说是半仙,十个真仙也超度不了,将来准得吃枪子儿。” 隔壁对话陷入僵局,后生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老者显然听进去了,他似乎是不会算命,只是想来骗骗钱,但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温家的钱并不是那么好骗的。 林秀轩一听有门儿,起身到了隔壁,敲了敲门。那后生来开门,一瞧就是刚才送二叔回来的那位,于是客气点了点头。林秀轩大喇喇走了进去,将一叠纸币放在桌子上。 第二天一早,林秀轩穿着件灰色长衫,背着一个木头箱子,扛着李半仙的小幡儿来到街上。长衫是昨天去街尾裁缝店租的成衣,其他应用之物是那老者处买来的,昨日他以说明来意,生意很痛快就谈成了。那对叔侄没等到第二天,下午就算了店钱回去了。他们也担心这冤大头反悔。 林走到温家老宅门口。取出先天道江西总堂的引荐的文书,那门口站岗伪军见太多,知道是干什么的,赶紧通禀,不一会儿里面管家出来,一脸的堆笑,与昨天见到凶神恶煞的样子,全然不同。 管家身边跟着人帮着林秀轩卸下肩头重物,迎着林进了大院儿。那管家暗中打量,只觉得此人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那么的器宇不凡,绝不是最近几天来的那些位,一看就萎缩奸猾的主。 “这位先生,您这先天道,可也研究命数?” “哦,我这先天道,原本也是出世求仙的道门,不过也钻研些医卜星象,奇门法术,不论是治病开方,算命避祸,都是小道行,并不在话下。” “那太好了,我家老爷这些日子烦闷,正想找人讨论些命理天数的道理。” 林秀轩跟着管家到了客堂边。 “不过老爷这会儿正在书房等日本人电话,还请先生在此等候一会儿,待会儿老爷闲了,我立即回话,请您去。” “那谢谢您了。” 林正要抬脚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然有人坐着,是一对夫妻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哦,这是老爷家眷?可需回避?” 那管家将林秀轩稍稍拉倒廊下,避开里面人:“嗨,不是老爷亲戚,其实就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同宗,上一辈儿和老太爷有一些故旧,最近去西边儿做买卖亏了本儿,才借着儿子满月上的门。这不,也在等着老爷有闲暇见上一面。说是孩儿满月,要见见世伯,其实就是来讨要个小学校长的差事。” “哦,原来是故旧拜访。无妨,那我就在这里多等一会儿?” “您别理他们,老爷正心烦,估摸今天也不会见他们,您先坐着,马上吩咐人看茶。” ------------ 634 天数 林秀轩迈四方步进了大厅,身后管家离开。他向那边夫妇拱了拱手,那妇女原本坐着,赶紧起身微笑点了点头,他男人则显得拘谨,转向了一边。 林找一张椅子坐下,不一会儿,有人下人端着茶进来,给几位客人看茶。看得出,要是自林不来,这家里的下人还未必给这夫妇上茶。 他暗自打量对面这对夫妇,虽然穿的素,却也是干干净净,并不失体面。那男的三十多岁,显得斯文。女的年龄相仿,也像念过书的,怀抱的孩子正紧握双拳,张嘴打哈欠,还没醒。 林秀轩翘起二腿品起茶来,思忖着接下来怎么从温世珍那里套套话,早知道他们家安了电话,应该让秦小苏和吕青山一起来,可以在线路上动动手脚。不过窃听这件事似乎并不着急。 这一坐就是三十分钟,期间下人进来换了盏茶,但是并没有等到老爷召唤。看来日本人电话还没来。 那边女眷有些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可是来给老爷看相算命的?” “哦,是的是的,”林赶紧起身,“在下听闻温老爷招贤,不才正好会那些测字看相的。就想着来讨碗饭吃。” “听口音,先生不是天津卫本地人。” “哦,林某是南方人。这不,前些年在江浙做生意,没料到闹日本人,结果人祸兵灾蚀了本儿,就捡起这门手艺,勉强糊口度日。” “嗨,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谁都不容易。我们家的事儿也是一言难尽……” 那边男人咳嗽几声,示意老婆别说自家事,这抱孩子妇女也是生生停住,场面略有些尴尬。看起来他们两口子,一个话多,一个没话。 “是啊……夫人说的不错。这个时代,哎……”林叹息一声,“不过越是这乱世,想知前程命运的人就越多些,我们这行也就越兴旺,说起来可悲可叹啊。” 那女子自来熟,很快就找到另一个话题。。 “先生,您说,这相面测字这回事,是真有其事吗?” “哈哈哈,这本是门江湖勾当,用来混口饭吃的。怎么说呢,我只送夫人一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 “嗨,我们当家的不信这个,他就信科学,我老跟他说这乱世,人不能不信命,就是不听……” 那边男子偷偷瞥了他老婆一眼,似乎有些不悦,但是也不多说话。 “要不,您给我看看相如何?看看我命里有没有财运?我记得还在娘家时,有一回庙会也算过一回命,先生说我必有一部财运。” 这女子倒也耿直,先问财运,她身后男子坐不住了,起身过来。 “人家先生正歇着,刚喝了口水,你介倒好,叨叨叨没个完,咱们可没有卦钱给人家。” “不妨不妨。既然有缘,我就给尊夫人看看。”林赶紧客套。 那男的有些没趣儿,转身走了,林坐定仔细打量起眼前女子面貌。看了一会儿,低头不语,似有所虑。 “怎么了先生,是不是您看我财薄命短?” “不是不是,我看夫人面向,耳大面方,人中颇长,必是个长命之人。” “当家的,听见没,先生说我长命。” 那男子没有回应,显然对这种迷信活动颇不以为然。 “那您看我是不是穷命?” 林秀轩拧着眉头做思考状。 “我看夫人印堂略暗,鼻梁稍扁,颧骨不丰,有此三相,三停二缺,恐怕少年时中年时,都无偏财。” “谁说不是啊。” 那妇人一排手道,身后男子又是摇头,自然听出是模棱两可的江湖话。他心想:中年无偏财还用看相,看穿着打扮,看着落魄相也看出来了。 “夫人莫急,我细瞧夫人地阁方正,下停饱满,晚年间必有一部财运。” “当家的听见没,先生说了,我可有一部财运。” 那男子嗯了一声,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要不,您再瞧瞧我这孩子,可有福相?” “公子这是才满月吧?” “是啊。” “年纪太小相貌未成,不能看相,不如批一下八字。” “八字么……壬午年丁未月癸未日子时。” “哦!” 林有做思考状。突然间脸色大变,起身拱手,似乎是对着这孩子施了一礼。 “哎呀,恭喜夫人,公子乃是人中的龙凤,命格贵不可言啊。” “真的?” 那孩子也睁开眼,懵懂看着眼前。 “可曾抓过周?” “还不曾。” “来来来,夫人请上座。” 林请那妇人抱着孩子坐下,他从随身带着木箱内取出应用物品,一一放在桌上,其中有铜钱、银勺、印章、毛笔等物。等着看小孩儿对这些物品有了反应,自有说道。 他准备完毕,就拿起毛笔逗弄孩子,孩子咯咯的乐却并不伸手。当然刚刚满月,确实有些小了。他又换了几样东西,都引不起孩子注意。 “你看看,就知道乐,也不抓一样。” 那孩子突然扭动身子,也不去抓林逗弄他的印章,而是从随手握住了案几上一柄木槌,当然这个月份力量还弱,没有抓起。婴儿试图换个姿势去抓,却又抓到桌子上的一串铜钱。 林看这木槌怕是老爷放在这里捶腿用的,自然说道不出个名堂。 “夫人您看,公子可是带着弥天财运来的。来,我抱抱。” 那夫人乐的合不拢嘴,林从那夫人手中报过孩子,哼着小曲晃动起来。那孩子也不怕生,只是咯咯的乐。走到大厅门边,突然见那孩子面色凝重起来,仰着脖子望向天花板,林惊觉这小子怕是憋着坏,赶紧抱到了门边上,这边已经开始尿了,他赶紧蹲下把尿。 “介臭孩子,说尿就尿。”那母亲赶紧过来接过孩子,那孩子尿完又开始咯咯地笑。 “不妨事不妨事,”林笑着擦了擦手,虽然他警觉,但是还是淋了几滴在手上,“来来来,叔叔弹一下小鸡鸡。” 那边,管家走过来,看到门外一滩水,皱着眉头颇为不悦,但是见这里其乐融融,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先生,老爷有请。” “哦,知道了。” 林再次向那对夫妇拱手,然后拎起他的箱子向外走,穿房过院,到了后面一间书房边上,这里还有两个带枪的伪军把着。 “先生,实在对不住,您这箱子还得检查一下。” “哦,没事。” 林放下箱子和那写着半仙的小幡儿,任由保镖检查,里面自然除了算命之物,没有其他的物件。他临时起异来的这里,自然也没带什么太多的东西。不过那二位检查的认真劲儿还不是假的,几乎将那木头小箱子拆开看了一遍。 那管家将林领到一边,看起来趁着这里忙着检查,还有一些话要吩咐。 “我有一言要提醒先生。” “老家人请讲。” “我刚才进去,见老爷面色不难看,怕是和日本人那边谈的不好。我知道察言观色的眼力劲,您这行都有。但是切忌不要一味阿谀。老爷是见过世面的,不喜好那些溜须拍马,只捡好听说的。前天起,来的几位先生,都是说些吉人自有天相宽心即可的废话。老爷最近自有些烦心的事情,可不是这些江湖话可以宽慰的。老爷想听的是实话。” “多谢老管家提醒。” 林赶紧深鞠一躬。 那边检查完毕,林起身进了书房。书房分里外,外间还坐着两保镖。看起来温世珍现在是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其中一名保镖起身推门,引林秀轩到里间。林进去才看到一个瘦削略驼背的背影正站在窗前。他在海光寺远远见过温一眼,显得颇为精神,那时候还没觉察出有些驼背和谢顶。现在见了只觉得比那时老了不少。 温自顾自站在窗户边,似乎并未听到有人进来。 主人不打招呼,林自然不能随便坐下翘起二郎腿,他只是轻轻放下东西,陪站着。 温世珍并未直立窗前,而是侧身站在边上,似乎在倾听什么。林静下心,可以听到蝉鸣声外,远处飘渺的嘶吼声,他来时经过两里外北辰屠宰场,知道那是杀猪的动静,只是不知道猪临死前的凄凉叫声,能传这么远。 “先生,可曾听到我这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温背着身问道。 “哦,怕是那牲畜临死前的叫声。” 温赶紧转身,脸上带着惊异。 “我以为只有我一人能听见,他们都说听不见,看来先生也是顺风耳?”他说着走到书案后,“先生请上座。” 林坐到温对面,暗暗打量这张憔悴萎靡的脸,看面色是一夜未睡。 “老爷,是批八字,还是看手相?” “不急不急。我还想多问一句,先生可曾从这猪牛的叫声中,听出它们此时的心境?” 温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林来时自然做了准备,万没料到还有这一问。 “哦,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想,禽兽莫不如此。自知要死,却又无力扭转命运,自然要奋力悲鸣。” “岂止是禽兽,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温哀叹一声, 说话间,外面下人端进茶来。 两人低头品茗,下人出去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林知道眼前这人忧心所在,自然有了应对方向,只坐着等对方开口。 “我见先生仪态堂堂,按着文言说可谓是仙风道骨,与那些市井术士大有不同,咱们先不谈命数。我想问问天数。” “天数?还请老爷明示。” ------------ 635 叛国者的恐惧 “先生觉得这天道运行,是不是有规律可循?” 林知道温世珍担心所在,故意踱着四方步走了几趟,似做思考状。 “老爷,天意虽然测,但其中玄机也并非不可窥。” “哦?” “所谓损益向补,阴阳转换,自由运行之理。比如这太阳,虽过中天,却也已经到了极限,淫威有余,却也难免西沉。” 林的话自然有所指,那边温世珍显然是听明白了。不由再次哀叹。 “先生所言极是,前些日子,我家人抄录到一份推背图,:他说着起身从书案上取过一张纸递给林秀轩,“我虽知道这些东西多半是当世人伪作,但是似乎也很有几分道理?” 林接过那张推背图看了一遍,和他在茶馆里听说的一样,上面写着:衣者西去,金乌东归,四夷相助,中原复光。 不需多想,这自然是当世人的伪作,作为伪作其实也不是太合格,自古写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都忌直白。这一谶就太白。唯一稍微隐晦的一句是衣者西去,但是也不难推敲出是指褚亭长。至于其他三句,几乎就是明着写,日本人要败。他没料到419用尽资源,换来的是褚亭长这小子成为战神。历代编造推背图的人都很能看懂大势所趋,显然有人把褚亭长看成了那个撬动中华复兴的趋势性人物。当然这件事好坏参半,流传到重庆那里,必然引起猜忌,褚亭长接下来日子未必好过。 “老爷,我自是江湖人,也懂得些江湖事,此谶若是五百年前所遗之物,自然颇有推敲价值,如只是前些日子出现在世面上,何以大惊小怪?” “先生所言正是……”温世珍略点了点头,“但是这谶语却也能指明人心向背,须知当年元末,民工在黄河中挖出独眼石人,虽是伪物,却也是明顺天意,暗合人心之物。” 局面发展太快,完全不是林徐徐引着温的思路走,简直是温自己偏要钻这个好牛角尖了。 “呵呵呵,老爷所虑不无道理。”林秀轩点头称是,“依着我看,这谶中的衣者,是指目前在印度连连获胜的青年将领?” “不错,日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听说岗村大将前些日子,也闭门研究此谶……哎,说起来,有这样勇冠三军的少年才俊,自然是中华之福,他要是早十年出世,我泱泱中华何必沉沦至此?” “天意难测尽在于此啊。我先天道,虽然也有洞悉宇宙,先天济世的情怀,却也知天机不可妄测的道理。” “回想民国二十六年,日军横扫华北华东,南京沦陷、北平沦陷,国军一溃千里,弃尸何止百万,眼看着就是当年满清铁骑入关的势头。我等也是见不得陷区百姓离乱之苦,才出来收拾这残破江山。可世人可知这份苦心?” “是啊,世人如何会知道这份苦心?”林秀轩嘴上应付着,心里想:你这狗日也有害怕的这一天? “哎,知我罪我,其惟春秋?那些愚昧之人,只知道壮烈赴死的人事好汉。却不知,引刀成一快,又是何其之简单;那些背负万古骂名,忍辱出来收拾残局,为百姓谋一线生机的人,才是真豪杰。” “哎,谁说不是啊?”林心里想:我呸! “前几日,我突然梦见杭州岳坟前跪着的铁人,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悲戚。我也盼着华夏光复,这份热忱可以说比那些愚民更要热烈一万倍;但是却也怕神州光复那一天,也是我死无葬身之日。” “老爷所忧我自知了。” “先生的道门能洞悉先天,可有一言教我?” “在下正有一言。”林知道有门儿,立即正色,“我观星象:白虎式微,玄武闪烁,虽青龙未现,形势混沌,但是天道轮回之变已现。老爷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担任伪职的,其实不在少数,也多是体恤百姓的士绅清流,所谓知其进退,必可自保。” “知其进退?” “嗯,常言说好战必亡,依着老爷看这日本人可是好战?” “何止是好战,简直是作死啊。”温世珍嗟叹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之计,不如就辞了这市长。赋闲在家,做个与世无争的清净散人。” “先生所言,甚合我意,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啊。”温世珍哀叹一声,摆了摆手,“前些日子,我已经向南京表明了辞意,汪主席与我心有戚戚,也已经同意,岗村大将那里也打了招呼。原以为,年底可以卸下这幅担子。” “看来又有变数?” “前日,与一久未谋面的日本友人见面,他突然又一差事非要我办,我要是接了,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应付不过去。先生可知日本人之蛮横和强势,各个是口含天宪;只是一个赋闲的少将,带着商工大臣的一封信,就能在我面呼来喝去。硬是连去职也不许。” “倘若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妨先应付着?”林大致可以听出谈话进入正题了。 “嗨,这日本人交代的事情,又有哪一桩不是伤天害理的?尤其这一次,又要造化学兵器工厂,又要强征天津附近良田千亩,附近开辟警戒区,要迁走数万百姓。还要在河北、山东征20万民工。” “依我之见……”林刚要说话,桌子上电话突然响起。他观察到温世珍恐惧地向后退了半步,盯着电话的眼神,如同盯着一条响尾蛇。 “先生先退下吧,我接了电话,在于先生详谈。” 他说着按下桌子上电铃,自有外面保镖开门,将林秀轩接出去,林秀轩往外走时偷眼观瞧,见那温世珍孩子犹豫不决,似乎对那响不停的铃声,十分忌惮。毫无疑问这条专线电话,是日本人找他专用的,他以为可以躲到乡下赋闲?门儿都没有。 林与他刚才谈话,早就发现与当日窃听汪精卫时似曾相识的部分,这些汉奸各个能为自己投敌,找出百千种理由,处处以百姓当挡箭牌,在他们口中叛国行为何止是情有可原,简直是悲怆高尚。林心中暗忖:你们也有怕的这一天?史书绝不饶你们。 缅北丛林,克钦族部落边上。 褚亭长带着一堆残破的枪支作为礼品送给头人阿波,当然顺便也出席庆祝胜利的仪式。他和他的警卫部队,远远看着克钦族几千人匍匐在地跪拜耶稣圣象,感谢耶稣法力无边,助他们打败强敌。 整个做法过程长达四个小时,不时有插着各色颜色羽毛的巫师起身,围绕一杆巨大的十字架起舞。巫师起舞时口中念念有词,褚亭长也听不懂,唯有最后一句哈利路亚大致能听明白。英国人当初传教的时候,大概没想到基督教有一天会变种成这样。 跳大神的法事大概快要结束,巫师开始给堆积的枪支开光,开光颇为仔细,尤其对机关枪。 只见巫师趴到地上,对着那些冰冷的武器轻抚枪管,小声嘀咕,似乎在嘱咐什么。这些神经仪式自然也尤其用途,对于那些迷信的战士有相当的暗示作用,林见过他们勇猛冲锋的样子。 褚耐着性子等待仪式结束,阿波曾请他参与仪式,他婉言谢绝了,以免再去喝一口他们用嘴里嚼过的苞米代替酒曲酿的酒。 刚刚空降到他部队里的美国联络官,根本不屑去看那些土人仪式,他们效率很高,已经在着手研究最高当局布置下来的任务。现在褚的部队已经有了一对美军参谋,平均军衔上尉,他们效率颇高,已经在后方开始研究战术。 史迪威对这项任务看的颇重。这里有一整营哗变,足够让他丢了乌纱帽,这大概是蒋介石最愿意看到的;不过马歇尔似乎站在他这边,于是总统给了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务必将叛国者抓获。空投到这里的十几名美军几乎有一半是西点毕业的年军官,正埋头研究进攻路线和日军防御,随时准备出击,就好像自己能指挥得动褚挺长的军队一样。 褚挺长溜达到美国人营帐内查看他们地图,他们已经标注了几处滑翔机降落场。褚亭长请求的空中坦克立即得到了上峰批准,他们也意识到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其实这种特种战法,德国人全都用过,但是没有异想天开到使用坦克直接降落。 褚亭长当然对本地地形了如指掌,无人机测绘到的地形,加上419计算机的分析,远比这些人拿着英国人1910年测绘的等高线地图瞎比划有用。但是此时不是揭穿他们的时候,他真的很享受看着这些家伙忙活半天,然后被自己一口否定时的气氛。 此刻,罗伯特辛克少校,正在地图上画线,他是这里最严谨的军官,即使在闷热的帐篷里也带着三斤重的钢盔,可以看到他脖子上不时流下的汗。 褚亭长的部队只在进攻时才带那玩意儿。美军条例严谨而又呆板,并不适合这里湿热的环境,但是这些家伙就是喜欢在中国人面前卖弄他们的军纪和正规化。褚亭长和布鲁克打过交道,知道西点出来的都这毛病,毛病当然得治,所以得让他们吃点苦头,不然今后不好打交道。 辛克是502团的一名副营长,他是早上空降下来的最高军官。原本在本土接受新部队训练任务,很可能会成为新成立的506团的团长,不过临时任务将他打法到了这里。 ------------ 636 万劫不复 辛克原本的训练针对的是北非和欧洲,对亚洲的丛林一无所知,原则上丛林根本就不适合空降兵使用,日军空挺部队的几次惨败也与丛林地带不无关系。但是辛克少校一到这里就企图控制局面,在褚亭长面前装模作样,单凭着那份毫无价值的地图,就要和褚亭长掰扯掰扯计划。 褚不想和他费那劲,只让他先拿出草案来看看,然后自己每30分钟溜达过来一次,看着美国少校领着手下研究坦克进攻路线和步兵路线。几个小时过去了辛克终于发现,要在山里找到一片装载坦克的滑翔机可以降落的地区谈何容易。他不由得摘下头盔放到一边擦擦汗。等高线地图上当然画着很多平底,但是前方报告,这些地区其实被森林覆盖。 “那些坦克已经快到了吧?”褚亭长溜达过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 “嗯,应该已经在孟买上岸了,还有一些特殊的滑翔机。不过,我现在不认为那些坦克能降落下来。” “但是你们的飞机一直在向我们空投。” “长官。这其中是有区别的,空投物资和伞兵散降对地形的依赖要小得多,而要让滑翔机降落,需要的地形条件则更苛刻,只有大片平坦的草地可以做到。但是我不认为在克钦山区可以找到这样一块地方。即使是伞兵也十分困难。要知道,每次给你们空投的物资,都有一半无法收集到,如果是伞兵,意味着大量的战前伤亡。” “原来这么复杂?” “是的,伞兵作战是高度专业化的作战,有各种条件的限制。地形的、敌情的、气象的,总之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容易。” 褚亭长背着手又出去了,辛克这句话着实有些小看他,不过他习惯了隐忍,慢慢等着机会让他们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辛克说的部分是对的,机降需要非常多的条件,但是这里的地形,并非辛克一口否定的,完全不可能,在现代航空测绘的帮助下,适当的地形可以找到,他心里很清楚在哪儿。当然直接说出来,有些不妥,他需要一些装神弄鬼的过度,以避免过多的铁口直断。在这之前,还得等中美联合的侦察部队处罚,这样才能利用美军测绘设备来验证自己的想法。由于一木支队的主力刚刚被歼灭,所以仍然在若开的那支叛变美军很可能会调走。所以行动必须要快,按他推算,进攻会预定在5天内,不仅仅是不让这股敌人跑掉的问题,还有一点是这一代日军暂时还不多。如果打成了,可以制造一个中国军队进入若开地区的现实,英国人就很难再日后促成一个不利于战争进行的战区划分计划。 他褚亭长找到马强和徐冲,让他们分别准备一小队人马准备出发,去往指定地方,当然得带上美国人。整个计划需要一个地形平缓可以机降的区域,这样的地方在克钦已经十分罕见,而且通常平坦地方被森林占据着,所以辛克的预见也不无道理,但是辛克和很多以为自己天生聪明和有见识的白人一样,喜欢武断而又绝对的结论。 褚亭长交代完计划,开始准备找那尊木头关羽像,原本一直有人背着,最近辗转作战,他好像今天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在哪儿。 找来赵小力询问,却见赵小力有些吞吞吐吐,一追问才知,前几天被孟族撵的退却时,那尊关羽像给弄丢了。赵小力进而向褚亭长请罪,因为这件事是他一直盯着,他也确实很上心,但是乱军之中要保护好一个木头疙瘩确实有些困难,结果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褚亭长异常的平静,他让赵小力赶紧去找一截木头,再去部队里找一个有木雕手艺的,赶紧雕刻一个,要求不高:有胡子能站直就行。 赵小力赶紧去找这两样。一直忙活到下午,关羽像始终难产。这里木头当然不缺,可惜部队里没有懂雕刻的,只找到一个学过钉木箱的木匠学徒,被赶鸭子上架,来干这个活儿。这小子用榔头和钉子还行,锛凿斧锯就差些。几个小时后,他手上那截木头,只是初具了人形,远看像寿星老,近看像铁拐李,而且重心不稳,放到平地上也很容易倒下。 褚亭长走过去看了一眼,心想差不多了,这小子再刻下去只能越来越不像。他赏了两块钱,然后把“关羽像”请到一个木桩上,焚香祈祷,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旁边人也听不懂他念的什么,只是担心这次关老爷会不会见偶像雕的丑了,生气不下凡? 褚睁开眼,正想编几句词儿,一阵风吹来,那重心不稳的关羽突然脚底不稳,倒了下来,还磕断了大刀。他身后站着的一群战士和军官惊惧不已,任何在传统中国文化中浸淫过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大的不吉利。 美国军人远远站着,看着这荒谬的一幕,他们刚刚见识了克钦人用一堆人头祭祀的请耶稣下凡的弥撒活动,又看到了中国人对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木桩烧香,这个木桩竟然还倒了。 褚亭长眼见那关羽倒下,意识到可能演砸了,但是他突然一转念,仰天大笑起来。笑的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关圣显灵了……哈哈哈。” “显灵了?”赵小力疑惑道。 “不错,这阵风正是关圣显灵,他老人家有事情要告诉我们。” “他老人家要告诉咱们,什么事情?” “且看大刀指向哪里?” “西南?” 不远处正在准备装备的马强和徐冲相视一笑,褚亭长装神弄鬼见得多了,现在是越来越粗糙和糊弄了,也不再像以前算个卦时还能胡乱解释一下,或者写几个一模一样的字条自己装模作样抓个阄什么的。他们心里很清楚那些地方就在西南,反正只要自己带队去侦察就能找到。 按照辛克的想法,这里山地起伏很大,植被覆盖茂盛,不应该有那样一块平地。但是辛克不知道,这里每年雨季河流都会改道,造成大片泛滥区,而第二年,这些往年泛滥区上并没有森林,只长出一些长草和荆棘,荆棘丛可能阻碍伞兵空降,但是对滑翔机降落不构成太大威胁。 辛克皱着眉头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两队人马已经准备完毕,他也无可奈何。中美联合侦察队上午就定下了,他想,就让弟兄们去碰碰运气吧。他的心目中其实已经有了第二个计划,就是不依赖坦克而只使用单纯的单兵突破。原本的难点在于伞兵行军速度慢,一旦在前面打起来,躲在后面的那群叛徒就可能逃走。现在他觉得可以直接把伞兵扔到更加纵深的地带,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他认为可以用新训练的中国伞兵来冒险,而101师的部队则按原计划投入北方。说起来是两面夹击,但是中国人要冒的风险大得多。 等侦察部队出发了,他走到褚亭长边上,向他飞快地介绍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褚亭长的英语水平如何,只希望说的快些,蒙混过去。 褚亭长立即就听出了他的弦外恶意,要用自己的人马冒险,但是假装不在乎,只等前面侦察兵的情报回来。 天津温家大院内。林秀轩在书房外面和几名保镖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保镖们七嘴八舌,提到了老爷最近心绪不宁,烦心的事情很多。 等了40分钟,里面再次按铃召唤,日本人的这个电话时间可真够长的。 林秀轩拎着自己东西,再次进去。发现温世珍的面相更差了几分,而且浑身虚脱,显得疲惫不堪,可能日本人又给了新的压力。 “实在是公事在身,让先生久等了。” “不妨,不妨。” “今日我有些疲乏,不能与先生多谈,可否请先生线给我看个手相?” 温世珍说着伸出左手,林秀轩买来的这套半仙行头,原来是一个瞎子的,自然没有看手相的业务。他原本想好的词儿也是按着生辰八字来,看起来现在还得现编词儿。 他仔细端详了温世珍的手,然后起身做沉思状,似乎有什么不便说的。 “先生请直言。”温世珍紧张道。 “目下还不敢说,可请老爷右手?” 温世珍再把右手伸出,林再次仔细端详,似乎在做严谨的论证。 “所谓左手先天,右手后天,预料吉凶,还是以右为尊。” “哦?” “嗯,看老爷左手,手掌宽厚,五形得配,坎、艮、震、巽、离、坤、兑、乾这八卦所对应的妻、财、子、禄、田、宅父、母俱不缺……可谓人间少有的福相,”林秀轩说着故意又停了一会儿,“但是老爷右手,错纹较多,怕是又劫数。。” “先生快详细讲来。” 林装模作样掐指计算,又磨蹭了一会儿。 “这今后几年,恐怕就有大坎,一为乙酉(1945),一为庚寅(1950)。尤其庚寅年这一坎,几乎可称为大劫。” “这二劫可能化解?”温世珍急切问道。 林秀轩自语那些察言观色的江湖术士不同,他是带着详实的信息来的,很容易触及到温世珍的痛处,自然也容易骗取他的信任。现在他要缓缓套取一些情报了。 “第一坎,破财即可化解,第二劫破解不易啊。” “可是死劫?” “嗯,可谓是万劫不复。” ------------ 637 美军少尉 眼见林秀轩由于起来,温世珍有些着急,他半张着嘴看着林在眼前踱来踱去,有偶尔停下,却欲言又止,越看越交集。 温对这个算命先生是很看重的。原本这次找人算命只是排遣焦虑,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相信。 打这个林先生一进来,他就觉察到这个人与那些个江湖人物完全不同,试探了一下,发现见识很广,谈吐间也算很靠谱。他本人也担心日本人照现在这样作下去,会在几年内失败,如果这颗大树倒了,那么他这只猢狲该何去何从?最近半年,去北平翠明庄拜谒岗村宁次数次,知道一些不好的消息,日本大本营一直在将华北兵力抽调出去,用国内新编程的混成旅团代替,所谓一叶知秋,他这样的精明政客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日本人正在拼了老本豪赌一把,他真的不希望自己成为日本人的赌注之一。今年的五一大扫荡,他鞍前马后,为日军筹集粮饷、民工、安排伤员转运。他知道形势有多么的严重。仅仅从前线转到天津回国的重伤员,就有几千人。以往华北日军行动,还没有这么局促过。也就是说,不是八路军变强了,就是日本人变弱了,或者这两种情况兼而有之。整个华北伪政府官场也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氛,又有人传闻在缅甸出了军神,横扫了若干日本甲种师团,日本人的不败神话,在他那里过根本不灵。 “先生,既然有灾祸,到底有何破解之法?”他放下矜持,追问道。 “老爷,我这先天道,确实更精研于先天,以八卦位置,纹理之走向断祸福,但是这掌纹变化,却并非先天,我观右手掌纹骤变转折处,似就在眼前。说一句得罪的话,老爷近日,是否有什么行差踏错,损了阴德的地方?” “这……” “命理如棋理,人行棋局中,未必能看懂局面,但是须知,一招走错,可是满盘皆输。” “不瞒先生,近日确实有一幢事情,有违本意,势必荼害天津的乡亲……但是如今想抽身却着实困难啊。” “可否详谈一二,我看看能否破解?” 温世珍迟疑一下,他觉得事到如今,不妨说出来让先生听听,当然他也觉得事情没什么机密的,不就是日本人又要征人征地,不出一两个月,必然满城风雨鸡飞狗跳,现在说出来也不妨事。 “说起缘由,还不是那日本人。想要在华北搞一个什么化学工厂,其他地方不太平,于是看上了这里,着落我办这个事情,限期一月将人地解决。” “可选了地点?” “这地点也有助于破解灾祸?” “老爷不知,这每一桩事情依着五行方位,破解之法,也因地而异,略有不同。” “地方么,还未定下,首选了东南九道沟,须迁出一万六千人,其次是西南大邱庄,人口更多。还有两处备选。” 林秀轩心想,影佐祯昭打的什么算盘,真的跑华北来用气体扩散法造*材料?似乎不可能啊?这里哪儿来的电力?也或者是要造化学武器?这倒是有些像。这当然取决于他们打捞到了什么,他知道春日丸上也有日本人迷藏的神经赌气的资料。 “原来是这样……老爷煞星正在农历七八月间,最忌西南动土,动土则孙阴德,伤阳寿,日本人的事情须拖延时日。如今日本人正鼓吹亲善,调门可是不低,老爷大可利用他们的一时怀柔,为父老乡亲谋些安定,日后必有福报。” “多谢先生教我。” 温世珍起身,给林秀轩深深鞠了一躬。 缅北丛林里,褚亭长的两支侦察部队已经出发,分别向着他指定的区域前进。徐冲和马强各带着一队,每一队中都有数名美军,包括通讯和测绘的人员。 跟着徐冲一起行动的,是101师训练营的赫伯特索伯少尉,少尉身材高大,动作略有些不协调,他从后补军官学校毕业,是辛克最器重的小兄弟,将来势必会是骨干的连长。不过索伯少尉对于丛林行军毫无经验,完全是外行。总是夹着一份地图,直挺挺走到队伍前面。徐冲无数次提醒他,这里丛林里遍布日军狙击手,但是少尉并不怎么听。 和所有自以为是的美国人一样,少尉觉得自己接受了严苛和正确的训练,自然比这些亚洲人要更理解战争是什么。在他从旁观摩了褚亭长的请神仪式以后,更加坚定了这一观点——这些人打仗就是儿戏。当然在徐冲看起来,少尉的训练根本是不充分的,不用说敌后侦察,连基本的地图判读能力都很欠缺。他一直皱着眉头看地图,却有很难从地图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跟着他走,那下辈子也到不了褚亭长想让他们去的地方,而且大概率会和丛林中零散日军遭遇。 行军一天,刚刚进入日军第二混成旅团的控制范围内,索伯少尉就武断判定继续走下去不会有任何希望,当然在看到了褚亭长糊弄事儿的请神后,美军对这次侦察行动就开始不以为然,再看到了这里连绵不绝的若开山脉,任何人都会有一种不忿的想法。觉得自己的行动完全是被神棍指引,是毫无价值的。 第二天一早,因为决绝使用中国士兵用草药制作的驱蚊药,而被蚊子叮惨的索伯少尉,就通过电台向辛克少校诉苦,将他的判断告诉上级。辛克少校告知他继续前进,必须到达指定位置。即使没有找到可以降落的地方,也要尽量侦察敌后兵力配置和道路状况。辛克提醒他,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几天内必须行动。 这样限定时间,十分局促的行动,自然不是辛克认为最正确的办法,不过他们背后是重压下的史迪威,史迪威背后是马歇尔和罗斯福,整个轴心国正抓住这件事着力宣传,很快就会有来自法国和比利时的记者来“调查”美军中的种族隔离问题,对于正需要内部整合一致对外的美国来说,是无比尴尬的时刻。这支部队里相当比例的工程兵、运输兵和厨子都是黑人。而在美军中,黑人士兵与白人士兵仍然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住宿、吃饭,甚至是喝水。本质上,这是苍蝇叮了有缝的蛋。 日军第二混成旅团正在后撤,并收敛一木支队活下来的残兵,他们分的很散,占据了丛林里的主要通道,使得徐冲的侦察部队必须寻找一些更隐蔽的道路。徐冲是这方面行家,他手下的搜索部队也是丛林战高手,完全可以与日本人隔着50米宽的丛林,悄然从边上过去,但是最大的问题是部队里的美国人,他们并不具备这样的技能,却又自我感觉良好。 中午时,徐冲与索伯的矛盾终于爆发,索伯发现徐冲错过了眼前一条明显的小径,而是去向根本没有路的荆棘丛。徐冲知道,那条路上虽然还没有日军痕迹,但是藤条砍断痕迹很多,很可能是孟族猎人的道路,孟族作为日军盟友,这些道路会出现在日本人的地图上。但是他的英语不够好,无法向索伯表达清楚想法。 最后索伯扬言要分道扬镳,徐冲拗不过他,被迫跟着他们走。他安排尖兵走到前面,为大部队趟趟路,看看有无日军痕迹,但是美军走的太快,常常超越尖兵。行军至下午2点,果然没有遭遇日军,这加强了索伯少尉的判断:自己是正确的。 他们所在的区域,距离褚亭长指定的地点只隔着一座山,不到10公里。少尉觉得应该跟着他的感觉去向西南,而不是翻过前面的山梁。那样有可能错过那片空地。双方又争吵一通,最后因为语言不通,也无结果。索伯少尉决定再次抛出各走各的计划,徐冲再次妥协。少尉早就尝到了任性的甜头,知道这伙中国人只能死乞白赖跟着自己。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是作为犹太人,他绝对不会放弃手上的优势,不加以利用。 行军中,他们在山谷里找到了被屠杀的美军尸体,这些军人是大半个月前,被飞机扔到这里执行单程侦察任务的美军侦察兵。史迪威一共投下了十几个两人小组,至今没有一个小组生还。大部分小组被日军杀死,其余的在电台电池用完后,全都消失在了丛林里,他们会成为史迪威参谋部统计的,失踪者一栏中的一个数字。 这些尸体残缺不全,但是不难看出是被刺刀捅死的,可见日本人出现在过这里。索伯仍然心怀侥幸,决定继续硬着头皮前进,一个小时后,有发现了几个月前丢弃的,涂抹了日本膏药旗的维克斯装甲车残骸,可见这条路肯定在日本人地图上。 少尉仍然刚愎自用,他无法忍受在徐冲找的那些需要砍刀砍断藤蔓才能行走的道路,那些路径上蚊子成群、瘴气弥漫,实在不是人走的。他如果明智些,自然不难想明白,越是好走的道路,与日军遭遇的机会也就越大。 傍晚时,少尉再次抢到徐冲的尖兵前面,他没有进行任何隐蔽,就站到了路口处查看地图,背靠着一轮夕阳。当然,根本找不到北了。他的地图判读能力仅限于找到现成的明显地标,比如高山或者河流,然后找到位置,殊不知这里的河流走向并不是固定的。而附近起伏的地形,也很难从等高线上找到对应的山头。 ------------ 638 少尉牺牲 徐冲在道路两边来回穿梭搜寻日本人痕迹,刚刚在队伍后方,发现一个非常新的脚印,就在附近小溪边,似乎有一队人数不详的日军朔溪而行,绕到了前面,这样淌水走的一个好处是可以不留下脚印。他急着过来告诉少尉,远远看到索伯少尉蹲在一片阳光里,手里拿着地图和指北针,身边蹲着另一位背着电台的中士。他们似乎准备向上级报告什么,任何狙击手看到这一幕,都会发现索伯是一名值得开一枪的军官,尽管他身上没有军衔标识。 他正往前赶,听到了熟悉的鸟鸣声,有两只泰国斑鸠鸟正在相互呼应着鸣叫,这是日本精锐的丛林战部队掌握的通讯方式,最新的情报表明,陆军中野学校一直在培养各个战区的渗透人员必要的技能。但是在学鸟叫联络这方面,日本人忽视了各地鸟类叫声的差异性,同时也还没有注意到,长时间的缠绵对鸣,不会发生在两只雄性之间。对于受过更严格训练的徐冲而言,分辨出其中蹊跷并不在话下。 他停下步子取出望远镜,他知道40米外的美军少尉,可能已经没救了。他做出手势,让所有人停下并三开。队伍中的几名美军,也感受到了徐冲肢体语言传达的某种危险。 索伯少尉向后面招手,示意其他人跟上,但是他发现没人跟上。他有些不悦,叉着手站立原地,看着其他人正在隐秘物后看着自己,如同看一个死人。 一声枪响,少尉倒地。子弹击中了他的胸部。他边上的通讯兵愣了一秒,迅速向一边跑。第二颗子弹击中了通讯兵背着的电台。但是没有穿透。感谢这个时代落后电子管和铅酸电池技术, 使得厚重的电台有一定的防弹功能。日军急着打出第三枪,仍然未能击穿厚重的电台,显然他们在中野学校学到的狙击战术是射击躯干,而日本人死板到不知道变通。 不过这一枪,暴露了他的位置。日军的丛林狙击战术,将狙击手视未消耗品,从来不强调转移阵地,当然也因为很多时候,狙击手躲在树上无法脱身。在后世的狙击战思想中,并没有什么目标的价值大到可以牺牲狙击手。 徐冲立即用望远镜观察,看到了正在跟踪瞄准的目标。他躲在树上的一片阴影中。身上布满树叶伪装,但是脸和手没有伪装,仍然可以分辨出来。距离大约120米,忽略风偏,徐冲举起他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这样的距离他有把握用*具干掉对手。 一声枪响,树上重重落下一坨树叶包裹的东西。徐冲身边的尼克松少尉,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发现并消灭那么远,隐蔽那么良好的敌人。附近枪声骤然响起,其余日军开始射击。从枪声密集度分析,敌人数量不少,至少有3挺机枪。徐冲招呼自己人用火力掩护正屁滚尿流跑回来的通讯兵。索伯少尉被打穿了肺部,还在地上挣扎,不过徐冲没办法救少尉,冲到那片空地上,把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员拖回来,至少还得搭上两个人,他的任务是敌后侦察,事实上,通讯员的价值比顽固的少尉更重要,只是不知道电台中了两枪有没有损坏。 掷弹筒打出的弹药在周边爆炸,日军火力明显强于这边。是时候后撤了,他命令手下保护好器材向东撤,自己带着几个人留下,在敌人可能追击的道路上布置*。徐冲的丛林战教学一直没有正式展开,不过在他率领的部队里,已经有不少士兵学了几手。内容包括野外生存和分辨可以利用的动植物,地图判读和简单发报。快速判断敌人追击路径并使用*是撤退中的一环,无论逃跑如何仓促,都必须使用*,不是为了多炸死几个敌人,而是为了让追击敌军惧怕而停下来,给部队摆脱敌人创造条件。 他们故意折断了几处树枝,让敌人有迹可循,然后再地面杂草中布置绊雷,使用美军MK2*和一根铁丝。对于常在山区设置套索的中国山民并不是难事。同样需要将绊索隐藏入草丛,又不能太低。 这种美国*并不适合布置*,敌人在触动印信后,会有4秒钟延时,不利于杀伤敌人,不过从心理上阻挡敌人已经足够了。 他们迅速布设了几处*开始后撤。尾随的这支日军,从发现美军留下烟屁,到悄然跟踪超越并设置了伏击圈,前后用了留个小时,最终没有迅速吃掉这块到嘴边的肥肉,确实让人恼火。指挥官下令迅速追击。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迅速分辨地面,发折断并现荡在一边的树枝,由此断定敌人钻入丛林的去路。一个小队循着这条路猛追过去。为首的士兵触发了绊雷,却不自知,继续往前冲。*在他身后十米处爆炸,当场炸死跟在后面的小队长,破片四处乱飞,又有七八个挂彩。 第二声爆炸后,日军冷静下来,决定停止追击。这样的反应符合徐冲的判断,如果他们开始仔细检查脚下,势必减慢速度,那么甩掉他们不在话下。 中美联合侦察队向着徐冲想要去的方向一路狂奔。跑出一公里,才停下来喘气。清点人数少了几个,可能迷路了。徐冲知道自己的人有野外生存能力,知道怎么回去,所以并不担心他们会饿死在丛林里。他带领其余人,继续向东面山脊前进。美国人有一点倒是还不错,没有把大地测量的器材给扔了。 美军二号人物刘易斯尼克松少尉,气喘吁吁赶上来。他希望知道为什么向东走,在他看来此刻应该迅速调头回去了,徐冲借着英语不佳,拒绝向他解释,实际上徐冲参加过侦察兵竞赛活动,具备有限的英语交流能力。 一行人在没有道路的丛林里行军,随后开始爬山。爬到山腰时可以看到刚才交战的区域浓烟冲天,可能是日本人把被俘的索伯少尉点了天灯,日本人确实干的出这种事。 毫不疲惫的徐冲第一个跨过山脊,虽然他很清楚那边是什么,但是看到东面山坡上一片杜鹃花时,仍然被景色震慑住了。他坐在山脊等着后面的人,过了好一会儿,其余人才慢慢上来。没有太多负重的尼克松少尉是美军中第一个上来的。 少尉一直猜不透这名中国军官的意图,他看到了徐冲一枪打下树上的狙击手,所以并不怀疑徐冲有某种潜藏的能力带领大家逃回去,但是他选择的撤退方向,显然另有目的,他似乎想引着大家到那个地方。美军的空中侦察表明,那里覆盖茂密植被,并不适合除了空投物资以外的任何行动。 尼克松越过山脊后看到的是山下一片山花烂漫的草原。他还未在缅甸看到过大片的草地。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他立即让人架起经纬仪进行大地测量。徐冲知道自己的目的终于达成了,接下来就是美国人的事情了,他估计还需要大约一天的时间进行大地测量,才能得到最终的结论。这期间,他得带着自己的人防守着,以免日本人过来搅和了。好在电台没被打坏,尼克松少尉将发现了大片长草与荆棘混生的山坡的情报,告知了后方。他向辛克少校报告了他的初步判断,这个地方可以降下滑翔机,但是未必适合伞兵降落,因为有很多带尖刺的小灌木林。 褚亭长指挥部内,他与辛克少校一起接收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坏消息是辛克少校损失了他的爱将,这让少将颇为伤感。他一直认为索伯少尉是那种执行命令不走样的可造之材,可惜竟然死在了鸟不拉屎的缅甸。好消息是在群山中发现了可以机降的场地。 假定尼克松发现的那片平地是确实存在的,那么他们就可以从动印度起飞,并将落下6至8架携带坦克的滑翔机。这些坦克十分轻巧,具备在起伏地貌上机动的能力。坦克将迅速拦截到叛军后方,与在那里空降的中国伞兵汇合,切断叛军逃走的去路,然后502团和褚亭长的其余部队迅速向南推进,将那股叛乱分子全部歼灭。同502团战士一起降落的,还会有一个小型军事法庭,有几名军法官组成。预备在无法将被俘叛军带回来时,对他们进行临时审判和处决。褚亭长觉得,美国人简直是在脱裤子放屁。浪费载具送一些非战斗人员到战场。 计划制定的十分仓促,但是目前敌人刚刚经历几次失败,部署也很混乱,正是快刀斩乱麻的大好时机。史迪威来电告知,11辆空降坦克已经到达东印度(另有5辆在货轮行至非洲西海岸时,被德国潜艇击沉),正在进行测试。如果战斗发起,这将是本次大战中,盟军发起的一场立体化的战斗。 马强的另一队人马也发回电报,发现了适合伞兵空降的场地。美军战地气象部门也发来,最近三天内,气候适合夜间降落的报告。看起来战斗的各项条件正在达成。褚亭长也很希望通过这一战,在青墩江以东站稳脚跟,这有利于他的下一步向下缅甸进攻的行动。英国人现在还没有警觉起来,但是迟早会发现自己的意图。 ------------ 639 狭路相逢 林秀轩在温家账房领了20块大洋,告辞离开。日本人禁止市面上流通现银,只能使用中储券和准备票之类的废纸,倒是温家不受此限制,藏着不少贵金属。为了显示慷慨,温市长特意嘱咐账房给了大洋。 林离开了温家房子,去往顺德饭店。无人机通讯告知,英租界一带的日军检查站都已经撤除了,看起来回去没什么危险了。只是延海河有日本汽车集结,但是也不是来搜查的,他们似乎要将集中营内西方侨民迁走。 林将那只算命小箱子和那面半仙的小幡儿都扔到了新开河里,这些东西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对他来说,现在大致摸清楚了日本人给温世珍施加的压力在哪个方向,这样就结束了无的放矢的阶段。他的直觉告诉他,在东海撞毁日军打捞船前,他们一定是捞上了什么东西。很可能是涉及生化武器的资料。从温世珍那里套取的情报看,规模不至于生产核武器,如果是核武器,应该先建设电厂而厂房。也就是说,穿越者或者影佐祯昭,就很有可能会出现在那里。无人机无法辨认地面上的个人,所以必须事让潜艇送装备来,吕青山很适合这种野外侦察,一旦重要目标出现,就可以立即击毙。 过涌金桥果然没有太严格的盘查。很轻松就进入了英国租界。远远可以看到,几十辆卡车沿河停着。上千名西方白人正在日本宪兵推搡,踢打下列队准备上车。看起来是伪政府与日本人共同出演的:大东亚共荣闹剧的一部分。日本宪兵队那些西方人动辄呵斥,凡是超过尺寸的行李全都不允许带走,被夺过来扔到地上,每每抢过这些白人手里的皮箱,旁边围观的中国人就会欢呼并鼓掌。不知道是伪政府请来的托儿,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以为日本人替自己收回了租界。事实上,一年多以来,他观察到占领区人民的同仇敌忾,已经在敌伪宣传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分化。看热闹的人群里,冲出几个小孩儿,抢夺丢在地上的侨民行李,日本兵也不管。 据林知道的史料记载,这些西方人将会被押往山东潍坊的盟国侨民集中营,他们中间有三分之一无法活到战后。 他回到冷清的中街。西方人被驱逐后,这条银行街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银行大门上尽管贴着宪兵队的封条,但是仍然有印度警卫守着。这些人原来是英国人的爪牙,一转眼又成为了日本人爪牙。按照日本人的策略,他们现在属于钱德拉鲍斯的印度临时政府,当然鲍斯是死是活还不知道。419从未确认他的死亡,只是截获到的盟军电报里猜测,鲍斯在战败后,可能被一艘日本潜艇接走了。 他走近顺德饭店大门口,发现门口停着一溜轿车,看来这饭店咸鱼翻身,来了大主顾了? 他走进去,柜台上伙计还是在打瞌睡。林没有理会他,他走时穿的西装,如今穿着一身长衫,被伙计看到容易起疑。他直接走向旋转扶梯,这里住着一群不讲理的客人霸着电梯,他没必要去招惹他们。走到二楼半时,耳听上面嘈杂脚步声。听动静有十几个人。他想避让,但是这个地方不上不下无处可避。他略抬头偷眼观瞧,看到一行人下来。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留着长辫子的家伙,这家伙如狼似虎下来,后面是一堆黑衣保镖,他们簇拥着的胖子正于芷山,再看边上一个油头粉面的后生,正是川岛芳子。 林心里想:他们不是不走楼梯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林赶紧低下头,溜着边上去。他很确定,影佐手上有自己的画像,虽然不是很像,但是有几处神似。只是不知道川岛芳子看过没有。在川岛的饭店里领教了她的狗鼻子以后,他对这个女人就格外的提防。 川岛和于芷山都未注意到有人上来,倒是在前面挺胸叠肚,横着走的保镖哈师傅,向林秀轩过来。这家伙穿着西服却挽着袖口,一条乌黑的辫子缠在脖子里,眼露凶光四处乱看,看情形是个练家子。林记得吕青山说过,于芷山手下一个留辫子的,喜欢找茬。这是第一次见到。 哈师傅过来一把揪住林秀轩长衫脖领子,林假装低头走路吓了一跳。哈师傅上下打量了几眼,当然看不出什么不妥,其实他就是要在主子面前显摆一下警觉,顺便欺负一下路人甲乙丙。 “干什么的?” “住店的。” 林怯生生说道。 “几楼?” “四楼。” 这功夫,小声聊天的川岛和于芷山从边上过去了,川岛往这里瞄了一眼,然后继续与于芷山说话。这里哈师傅松开手,跟着下去了,后面另一群保镖也并不太在意林。林迅速上楼,与其余两人汇合。他与吕青山和秦小苏商议,必须立即换一个地方落脚。收拾东西的时候,林秀轩告诉他们自己刚才在路上想过的计划,就是重点监视敌人的工地。等待穿越者出现。同时设法潜入天津电话局,在交换机电缆上动动手脚。如今敌人已经很少从无线电里透露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所以可以试试看监视有线通讯,当然天津的日军自有一套电话交换机,目前器材不足,还无法监听。 那边,川岛芳子上了车,车子启动开了一会儿,她突然拍了拍副驾驶席上撇着大嘴的哈师傅。 “老哈,刚才楼梯上你拦着的那谁啊?” “十四格格您问着了,这家饭店里所有客人我都打听清楚了,这是住四楼的一伙儿做粮食买卖的客商,看年纪是他们大掌柜,另有一个大伙计我也见过,都是怂人。格格,您觉得哪儿不对劲?” “我总觉得哪儿见过这个人?” “格格觉得可疑?”哈师傅问道。 “不好说啊。影佐给我看过的一张要犯画像,眼眉间与此人有几分像似,但是也有很多不像的地方,另外,我在想,如果是做粮食生意,必然本钱不小,怎么穿的跟个穷酸的乡下教师一样。” “哈师傅不说,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边上抽着雪茄于芷山突然插话,“那一日在楼顶,见到那个大伙计,我就觉得好生奇怪。” “大帅,您也发现了什么?”哈师傅问道。 “于某丘八出身,看得出那小子是当过兵的,但是眼神躲躲闪闪,好像心里有鬼。” “大帅,既然如此,我去前面电话局打个电话,找些兄弟来盘盘道儿”川岛说道。 “格格,杀盘盘道而已,何须用牛刀,”哈师傅微微一笑,“咱们这里十几号人,还嫌不够?” “大帅你的人可带着枪?” “来时皇帝吩咐了,事关机密,都不要带枪,以免生事。不过我的人,都是高手。就说哈师傅,年和日本空手道黑带高手切磋,只一回合,就打倒了那日本人。皇帝龙颜大悦,亲赐了“御前铁卫”的封号。” “既然这么厉害,我想应该足够了,走,咱们回去。要是搞错了,我请大家喝酒赔罪。” 川岛乘坐的轿车在马路上突然转向回去,后面跟随的三辆也急打方向盘跟上。 林秀轩这里刚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耳听楼下有刺耳的刹车声,吕青山探出头看了一眼。 “组长不好了,他们回来了。” “有没有宪兵?” “没有,就是刚才四辆车。一共十二个人。”说话的功夫,他又往下看了一眼,只见车上下来八个家伙,那个留辫子的站在众人在前面指手画脚比划什么,显然在策划行动。 林计算刚才遭遇到现在,不过十分钟,预计他们来不及给宪兵队打电话,多半是来调查自己。他们早就调查了饭店的各条退路,以便临时脱身之用。但是饭店格局确实也有些缺陷。 川岛和于芷山坐在车里,看着自己的保镖们钻进旋转大门进去了,川岛也觉得可多半是虚惊一场,毕竟那只是一张手绘的画,所以并不怎么在意。 林一行从楼梯下来,听到下面杂乱的脚步声,听得出有几个是走了楼梯,其余人估计走电梯。他们躲到二楼,等几个家伙上去了,从边上出来,继续下楼。到了一楼大堂,看到哈师傅正站在那里,赶紧转身往后厨跑,那里有一条通道通往后门。 哈师傅背着手就站在大堂里,看到三个人提着箱子,不慌不忙从眼前走过,吕青山还瞄了他一眼。刚才他还觉得十四格格神经过敏,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伙人是有鬼的。他虽然坐镇在一楼负责指挥,但是手上没有电台,指挥各路人马。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赶紧出门报告主子,还是通知其他人赶紧下来。 情急之下,哈师傅大喊一声:“哪里跑。”然后紧追过来。 他喊那一嗓子,自然是希望楼上弟兄们听到赶紧下来,当然他不能在这里干等着,眼看这伙人跑掉,仗着艺高人胆大,他一个人紧追过来。 林秀轩知道后面有人追过来,从吕青山手里取过箱子,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来断后。吕会意,留在厨房等着。 顺德饭店的厨房里,厨子正在熬粥,听到外面乱响,随后三个不相干的人闯进来,其中两人穿堂而过,又一个人留下,自顾自从案台上取了一把剔骨尖刀。厨子是个识相的人,知道不是多话的时候,他赶紧扔下锅铲从侧门溜走。哈师傅随后进来,见吕青山正斜靠在门口冷笑等他,反手紧握一柄尖刀。他立即从架子上取过一把切西瓜的长刀,快步到了吕跟前,使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 640 空降开始 吕青山心中暗自计算着时间,他知道其余的保镖正赶来,自己至多还有一分钟,所以他得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然后溜出后面拜托跟踪,当然身上还不能溅到血迹。他没有和哈师傅正真交过手,只是被他一掌拍在肩头知道力气不小,又见他平时走路端着架子,相比下盘很稳。他眼看对手摆了个架势,便后手藏刀跨半步过去。他如同螳螂一样慢慢靠近,只为了试探一下,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哈师傅将辫子摔倒脖子上,微微一笑跃起抡刀向他过来。吕青山眼看这一下势大力沉但是线路很长,不知对手是虚是实,眼看刀到跟前,向后略退,刀锋擦着鼻尖错过这一劈。他注意到,这姓哈的收刀有些迟。 哈师傅见对手不敢硬接,嘴角露出冷笑,手上翻飞,耍了个刀花,再来拜了一个腋下藏花式。如果刀把下有块红绸子,绝对是相当震撼的亮相。 吕青山看破了他刀法虚头巴脑,速度不行,就等着他下一招,心想:老狗日,别耍花样,快啊。 哈师傅右脚脚尖略动,踩到坤位,手腕稍转刀刃向上,反手一劈。这一招,还是八卦刀中的龙行撩刀式,仍然是上臂发力,路线很长。 吕青山突然向前,闪电般到到这小子眼前,持刀右手架住对手前臂。膝盖猛踹,踢中哈师傅肚子。右手顺势一摆,剔骨刀正割到哈师傅喉咙。他的这几招刺杀,绝无花架子,反手持刀以臂腕动作发力,动作极快很难看清,本质上就是以快欺慢。与那些大开大合的路子比,攻击范围较小,但是吕的快速步伐弥补了这些问题,尤其在狭窄地方特别适合。 哈师傅练摔跤练马步时间太久,下盘倒是稳,进退走的八卦步子,讲究三重境界:气、势和韵,哈师傅已经到了第三境,自觉刀法行云流水,已入化境,随手那个东西,别人都无法靠近。却不料,一下子就被吕青山抢到里面来了。实际上,要不是一开始就忌惮哈师傅可能耍诈,吕青山本第一招,就能抢到近身(哈的西瓜刀无法近身格斗,吕的剔骨刀正好相反)。 眼看哈师傅仰天喷血,吕揪住他辫子用力一带,人闪避到身后,以免血溅到身上。第二刀刺进哈师傅后脖颈。用力转动一下,加速对手中枢瘫痪。拔出时,哈师傅已经下盘瘫软,吕一脚将他踢到开了盖的粥桶里。转身逃离。 出了后门,自知不能与组长他们同路,他故意逆向而行,如果敌人追出来,他好引开追兵,毕竟组长那里还有一个生手秦小苏。 他将尖刀藏在袖子里,走了一程,没有发现有追兵到来。一路到海河边,将那柄刀,扔到了海河里。此时才与419通话,得知任务变更,要他立即到水上准备接受新装备,然后去城南河汊汇合。他没林秀轩那么多忌讳,直接从河堤下来寻找民船,很快找到一只运大粪的船正好向东去。他与船家商定了价钱,然后用布蒙住口鼻,一路向东而来。 林秀轩带着秦小苏一路向南,前往九道沟。他们要在附近乡下建立一个观察点,同时等待吕青山的器材到达。根据无人机侦察那个地方的西南,是一片规模相当大的芦苇荡,中间有水面和小岛。建国后,这个地方成为官港水库,不过现在还是一些河汊和胡泊。四面水路四通八达。日本人选这个地方,可能也有排放污染比价容易的考虑。对于执行刺杀任务,这样的地方,也有很大的好处。419的橡皮艇可以直接到这里。 当然林也知道,吕青山断后必然要干掉一两个追兵,他倒不担心吕会失手,只是担心如果干的太干净利落,势必引来更大怀疑。是不是会打草惊蛇,他不知道。 他们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日本人卡车就停在了九道沟附近,已经有不少帐篷搭建起来构成营帐,还有一些兵力封锁住了周围入口,看起来是日本人还真是雷厉风行,不管有没有伪政府协助,他们都要强行腾空这个地方了。他们两人找好地方,就开始耐心等着,等吕青山带着装备回来。 缅北上空,一架美国侦察机悄然从徐冲头顶飞过,为了不打草惊蛇,美国人飞机出动很克制,但是史迪威此时也有些着急,他必须派飞机确认徐冲和尼克松少尉找到的地方倒地靠不靠谱。飞机上坐着史迪威新近的主要助手——梅里尔中校,飞机飞了两圈,中校仔细观看了这片地区,他没有等到返航,当即用电台向总部发送了一个词:菠萝。这是他与史迪威约定的暗语,意思是可行。 行动计划就此大致拟定下来,现在还缺少另一队人(马强小组)的侦察结果,核实英国情报中的叛乱部队位置,以及第二混成旅团在实兑北面的布防情况,不过不管怎么样,行动都已经势在必行了。中美空降兵各一个加强的连,一共500人准备参加战斗。 马强带着一队人,避开日军稀松的防御穿越到他们的后方,日本人原本也没有足够兵力防御整个山区,他们只是拦住要道建立起一些防御,更多的目的是接收从前面败退下来的一木支队成员。由于盟军对每个日军人头悬赏,并且用黄金支付,最近几天克钦族已经疯了,男女老少全员出动,漫山遍野找日本人。以至于褚亭长不得不约束手下人不要单独行动,以免给那些拿着致命吹筒和毒箭的山民给猎杀了。 这支小部队很快找到了叛军兵营,就在英军情报显示的位置上,他们从附近山上往下看,发现日本人拨给了这货叛军十辆丰田卡车,另外他们原来的吉普车全部都在,可见这些人的机动能力还是很强的,一旦要跑可以沿着一条新造的公路迅速向南逃走。小分队没有多停留,他们留下一个携带电台的小组继续监视,其余人向南寻找可一空投伞兵的地点。 马强的队伍里并没有一个处处掣肘的美国小军官,辛克分配给他的,是斯皮尔斯准尉,也是辛克看好的苗子。准尉没有太多干涉指挥的想法,只是看着跃跃欲试,好像很渴望杀人。 在叛军军营以南10公里区域,他们找到了可以空投的地点——一片林间沼泽。在缅甸,凡是没长出森林的地方,一定是有原因的。沼泽很大,边缘地区土质较硬,可以空投上哪并。但是如果把伞兵扔到沼泽中央,就可能造成麻烦,所以空投只能在白天进行,时间上得与坦克错开。 收集到的其他情报包括,第二混成旅团大约两千人在这一地带活动,第35师团可能支援的兵力,也有两千人,如果在海面上发动一次佯攻,可以混乱敌人判断,牵制整个若开地区可能支援的其余日军兵力。 史迪威得到消息后,决心不再等待,就在今夜发起进攻,准备将8辆蝉式坦克,和大约500名伞兵和8辆坦克扔到那里。500名伞兵中,包括了一个6人军事法庭和10人电影摄制组。这次作战对他来说是能否继续留任的关键,对于马歇尔和罗斯福则完全只有政治意义。 褚亭长的部队按照计划,开始向前挺进,配合这次作战,他对美国人处罚家贼没有兴趣,他只是希望能多占一些地方,作为下一阶段任务的桥头堡。 实兑南机关总部,监听人员刚刚发现美军电台的密集活动,似乎盟军将要有大行动了,据他们知道那里可能有一支由4艘英国驱逐舰和2艘荷兰驱逐舰组成的小型舰队,如果他们出动,大约10个小时后,可以到达实兑港外。盟军的飞机数量已经压倒了第5航空师团,出动飞机的话,两个钟头就到了。这里的军官们还不确定如何处理这样突发的情况,于是等着铃木来。 铃木敬司灰头土脸走近电台监听室,查看最新的报告。他刚刚被木村司令痛骂一顿,木村将一木支队惨败的责任归咎他没有提供精确的情报。铃木已经不再是半年前那个无所不知的铃木,他的南机关也不再是神一样的情报机构。他用了两年时间经营缅甸情报,但是现在,这些老本儿吃光了,进入克钦人的地界,他就不再有踊跃的高密者,偶尔拿到的情报也都是过时的或者错乱的。现在他只能靠着支离破碎的情报进行判读了,一旦判读错误,难免被上级一顿臭骂。好在木下的到来,给了他一点底气。 入夜前,拖拽着滑翔机的C47运输机,到达指定地点上空,他们可以看到下面燃起的火堆,这当然很容易被日本人发现,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不使得空中的飞机错过空投地点。运输机解脱与后方笨拙的滑翔机连接。 8架如同胖头鱼一样的大型滑翔机,摇摇晃晃飞向地面。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次在实战中空投重武器。即使是伞兵经验丰富的德国也未进行过这样的实战。 8吨重的坦克加上临时赶制出来的XC81滑翔机,完全是一场噩梦。布鲁克极力促成了这种组合成为现实,仅有的两次实验中,有一次机毁人亡,成功率为50%。史迪威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很清楚,所有8辆坦克和车组不可能全部安全到地面,他心理的底线是4辆车能平稳落地。 飞行员在努力控制这种滑翔机时,必须时刻注意俯角,稍微的差池,就会导致飞机重重撞到地面,至于在各种气流下的应变策略,并没有现成的大纲,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当然这也是战争时期常态,为了加速P47战斗机服役,陆航的大半个试飞中队,都摔死在了试飞场上。 滑翔机摇摇晃晃坠向地面,下落速度明显过快,这是很难遏制的趋势。通常滑翔机接近地面时,总会感觉到明显的升力,让飞机很难接近地面,但是在这种滑翔机上全然没有这样的感受,飞行员只觉得下坠速度一直在增加,而各个舵面的控制效果,既低效又迟钝。 ------------ 641 伏击叛国者 飞行员祈祷不要有过强的风偏增加操作困难度。飞机纷纷大角度扎进山谷后,果然有了扰动的气流,这在山区并不罕见。气流对这些笨家伙几乎没有升力方面的正作用,但是却干扰飞机的方向稳定。为了稳住这些笨家伙,飞行员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是仍然有两架飞机撞到了一起。好在,其余飞机还是大致以标准的姿态撞到地面上,这些木质飞机落地的速度无法精确测量,但是肯定大大超过标准。不过地面的荆棘丛对吸收这些可怕动能起了一些缓冲作用。如果它们直接拍到地面,其中一些飞机恐怕无法完成接下来的地面滑走。 六架滑翔机各自滑行了不同距离后,终于停住。一架C47从空中飞过,看到原来花团锦簇的杜鹃山谷,被滑翔机犁的乱七八糟。 其余几架轻型滑翔机落下,带来了人员换、弹药和燃料,然后所有运输机飞走了,整个过程,日本人全然不知。实兑刚刚安装了日本陆军研制的一种仿制雷达,不过这部远程警戒雷达无法看清山区上空的目标,所以只能进行海面警戒。但是空降地域附近的日军可能看到了美国飞机,南机关最终的反应时间,取决于日军自己的情报分析能力。 美军坦克兵开始跑向自己的战车,损失了的两辆坦克,它们的车组转化为一般战斗人员。地面联络官立即将损失情况通知后方,坐镇吉大港的史迪威松了第一口气。这样的损失远远小于他的最坏打算,他最怕一架也无法降落下去。现在第二个问题是敌人会不会受惊逃走。因为计划很混乱,伞兵只能等到黎明时才能空投下去。 这6辆坦克将要进行长距离行军,争取在几个小时内绕行到指定阵地,截断叛军退路。还可能会面临从实兑方向开来的日军装甲车,根据克钦探子的情报,实兑日军在未获得本土支援的情况下,仍然拥有了一些装甲车辆,大部分来自于修复的英国威克斯装甲车。 铃木敬司一脸茫然,坐在他的办公室查看刚刚汇总的各种自相矛盾的情报,随着时间的推移,敌人正在行动的消息纷至沓来,但是没有一样是确切的。他大致判断敌人有一个阴谋,但是会从海上还是从缅北?也或者两面一起下手。他的电子监听部队,只能发现敌人通讯变得密集,但是无法及时破译。飞行师团的侦察机出动很少,几乎不起作用。但是木村的指挥部,每15分钟打一个电话来,逼问他最新情况。他知道自己很难在这样的重压下坚持太久,他已经开始犹豫是否要草率地做出一个判断报告司令部,一但发现新的情况再做修正?但是木村司令官出了名眼里不揉沙子,到时候有了纰漏,难免把自己叫到跟前,左右开弓赏几个大耳瓜子。 木下急匆匆赶到他的办公室,终于给了铃木一点儿希望,他知道木下是靠谱的人。 “敌人不会从海上进攻,我的人看到了他们的几架滑翔机在我防区内降落,至多运来了一个连,可能会有一次小规模行动,而不是夺取海岸的大规模登陆。”木下荣市开门见山,告诉铃木自己的判断。 “小规模行动,能有什么意义?这件事至关重要,木村司令官正等着我这里给出报告。” “我也觉得很蹊跷,但是有一个可能,你想过没有,他们的目标其实是那些黑人。” “黑人?这会有什么实质的军事意义吗?” “也许只是为了政治意义,给陆军找回一些面子,美国海军一定会抓住这样的机会让陆军颜面尽失。” 木下从日本人的角度分析局面,不管分析本身多偏离事实,结论倒是不错。 “你的意思是说,规不会有一次海上进攻?” “现在发起海上进攻,英美并没有这样的实力,而且即使有实力,这样的行动也不符合英国人的利益,他们为什么要出动舰队帮褚亭长打下手?英国人只会试图把褚亭长的注意力引到缅北山区,而不是西海岸。” “嗯,有道理。” 铃木不由得点点头。果然木下是影佐推荐的人,还是有拨开云雾的分析能力。 “你应该立即将黑人部队向南调动……我收缩兵力给予那些空降的没有重武器的敌人狠狠打击。司令官愿意相信敌人从海上来,就让他守在这里。” “好的,就这么办。” 两人当即做出了决定,木下猜测到了行动的大致脉络,但是没有猜到这次空降行动中还有坦克,这实在太超越他的想象力了。 徐冲的小分队,正搭乘着M22坦克迅速向前进。他在地图上划出了前进路线。尼克松少尉想追问这些路线是谁找到的,徐冲拒绝回答,美国人无奈只能接受。四周日军正在靠拢,坦克落地的事实不可能隐瞒太久,即使日本人没有发现地面履带的痕迹,也很容易会发现损毁的两辆坦克。 叛军营地内,缅甸方面军精心准备的,向国际媒体控诉的记者招待会正在进行。与会记者主要来自轴心国,以及一些亲法西斯媒体,包括法国比利时和西班牙的右翼报纸,这些报纸长期以来鼓吹白人至上,但是今天一改调门,开始假惺惺同情这些阵前倒戈的黑人。 整个叛军的军官层,整齐坐在上面,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发言稿,分别讲述自己与毫无道德的美国政府决裂的理由,这些例数的理由当然都是真的。 正在发言的是戴维斯中尉,他控诉美国政府只有在需要炮灰时,才会响起棉花地里劳作的黑人,把他们从一个地狱召集到另一个地狱。 戴维斯说,他的父亲参加过一战,然后就被政府抛弃了。但是他没有听从父亲的忠告,自愿加入陆军。珍珠港事件后,当他穿着美国陆军制服走进一家餐馆,以为可以获得尊重,却仍然被称呼未黑鬼。说到这里,中尉黯然流下泪水,立即引发一阵台下一阵闪光灯。西班牙记者跃跃欲试,准备问第一个问题。突然日军宪兵从帐篷后面一拥而入。将所有人往外面赶。 正在远处山上观察的美国侦察组发现了敌人营地突然有了异动,所有人都上了吉普车和卡车,显然要开溜,通讯兵立即向上级发报,但是此时天色已经渐晚,空投已经来不及。目前能够投入战斗的,只有马强的一个排和正在路上的坦克部队。褚亭长的部队还远在15公里外,至少还有一天的行程。原来的前后堵截的计划面临严重挑战。 马强接到褚亭长指挥部电报,要求务必阻击敌人至坦克赶到。他这里只有三十几个人,原来只是执行侦察任务,但是现在必须阻挡住敌人大约两百五十名敌人,好在敌人试图乘车逃走,只能从唯一的一条简易公路走。 他立即与斯皮尔斯准尉将中美部队分离,各自防守公路一侧,形成交叉火力。公路正面没有部署兵力,只是从附近树丛里拖来一颗几个月前,皇家空军投下未爆炸的250磅*,胡乱埋在公路中间。由于日军工程部队已经对简易公路进行了路面硬化,所以挖坑不易,就用昵图和碎石草草盖了一下,然后将原来失效的引信换下,连上导线,拖到附近的伏击阵地上。 马强不知道徐冲带领的坦克什么时候能到,他不确定自己能阻挡敌人多久,他的兵力不足,弹药也十分有限。另外,他十分担心没有打过仗的美军会在大约十倍的敌人面前退缩,他看得出大部分美军显得有些害怕,倒是斯皮尔斯准尉十分兴奋,显得跃跃欲试,完全没有怯战的意思。 果然傍晚时,日本人比坦克部队先到。车队的第一辆卡车上,搭载的是各国记者,汽车在朦胧的夜色下减速,行驶到路中央那摊碎石前才停下,司机想当然以为是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所以并不以为意,他当然不能让记者下来搬石头,于是靠到路边,等着第二辆卡车上的第二混成旅团的士兵。第二辆卡车随后就到,两辆卡车并排停在*前面几米的地方,日本兵跳下车,拿起锹镐走上前。眼尖的这才发现,碎石后面露出的,没有被隐藏好的航空*弹翼。但是为时已晚。 马强压下起爆杆,一声巨响,将排头两辆卡车和几十人炸上了天,燃烧的汽车掉落下来时,成为了阻挡后面敌人的绝佳路障。 后面日军卡车纷纷停住,再后面的一溜威利斯吉普车也踩住刹车。车队里,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给震慑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仰头看着天上那些肢体飞舞。 一条手臂,正砸在戴维斯中尉的吉普车挡风玻璃上。中尉有些愣神,张大嘴的功夫,就看到路边一个头上插着草的疯子端着*冲到跟前。 斯皮尔斯扣动扳机,打光了他的30发*,将吉普车上三个人打死,然后退回路边简易掩体中。此时另一侧的中国军队也开始射击,射杀日军护送部队。 袭击来的如此突然,被袭击日军完全不知道敌人的数量和自己面临的情况,而且爆炸干掉了整个部队的指挥官,使得部队完全陷入了混乱。天上照明弹不停落下,将路中央乱跑的人照耀的异常清晰,他们长长的影子在地面晃动,根本无法躲藏。两边交叉火力更是没有给这些人留下可以躲藏的死角。 ------------ 642 坦克下山 刺眼的照明弹落下时,被打的晕头转向的日军,根本看不清两边敌人火力的位置,照明弹落地消失,躲在黑暗中的敌人一齐改用*进行攻击。这是马强定下的策略,他知道敌人的数量优势,所以不能太早暴露阵地。 不过这支小分队人数太少,只能趁着夜色阻击敌人,无法掐头去尾全部歼灭。正好处于队列后方的叛军吉普车队,发现苗头不对,开始倒车后退,渐渐远离了前方交战区。马强担心他们放弃汽车,然后分散向山林里跑,他当然没有足够的人防守这些地段。但是敌人担心的比他更多,不敢分散乱跑。叛军大致知道,是母国来追杀自己,但是他们刚听说了本地土人拿着抹了毒药的吹筒在森林里杀死落单日本人,抢夺人头的故事,这种时刻他们非得抱团才行。 第二混成旅团的部队正在赶来,木下荣市并不指望一脑子浆糊的木村能给自己援兵,不过他判断敌人既然是空降下来,兵力不会多,他手上有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正好用得上。他在上海对付租界内杀手和附近的国共游击队时得到了一些前线军官没有的经验。敌人特种作战无论最终目的是什么,一个重要手段就是制造混乱,所以第一时间就要抓住要害迅速增兵。他很清楚,前线指挥官在混乱时,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夸大敌情,而真实的敌情通常要小得多。 木下的第一支紧急反应部队,由9辆4吨重装甲车和30辆卡车组成,这支部队早已待命原本是阻挡褚亭长突击的,所以现在得以迅速延公路北上。行进到一半时,部队才得到具体指令,要求打通公路把叛军救出来。 木下摩托化部队的每个小队都装备了一台97式无线电话(一种便携式电台),用来加强通讯能力,这是他研究褚亭长作战时学到的,牧野致力于高技术兵器拯救日本,从未对基层日军应该配备什么电台什么武器做过指点。 可惜这种东西除了装备了可收缩的天线和手摇发电机,显得更笨重外,性能较之摩托罗拉的步谈机更差。通讯距离不超过1.5公里。不过他想象中能对付游击队的部队,应该具备通讯和机动上的优势,所以汽车和电台是必须配备的。在木下看来这支部队可以迅速平息混乱,整个破坏敌人阴谋。 马强的部队打光了大部分弹药,摧毁了8辆卡车,击毙了超过一百名敌军和记者(一小半是那枚*的功劳)这些卡车就在公路上燃烧着,彻底堵住了通道。敌人没有意识到对手没子弹了,开始向后撤,他们自始至终不知道敌人的规模只有一个排。现在马强的问题是,不知道叛军逃哪儿去了。不过抓住这伙儿人对他来说,其实也不太重要,能找到机会端了第二混成旅团总部才是最有价值的。可惜没了无人机,无法简单找到敌人总部。 南下的日军车队看到前面火光,此时卡车已经烧的只剩下车架。装甲车直冲过来撞向燃烧的路障,将那堆残骸推开。中美两国军队仍然在黑暗中,但是不敢向这些装甲车开火,他们早就没有弹药了,而说好的坦克到现在还没到。 眼看着敌人车队慢慢推开所有路障,向前驶去。马强在电台里反复呼叫徐冲,终于得到回音,马上就到了。他建议坦克先抢占制高点向目标射击,将敌人队伍打乱。 蝉式坦克拥有极好的越野能力,迅速抢到公路一侧大约1500米外山坡。这里视野不错,可以看到公路上车流滚滚。敌人打开车灯,毫不回避。 先找到发射位置的坦克立即开火,其余的随后加入。 站在卡车上的日军突然听到了沉闷的呼啸声,时近时远,然后远处传来爆炸声,他们预感到哪儿不对劲,附近有一个炮兵阵地正在向自己射击.但是美军自由射击展开了一分半钟,却由于能见度和糟糕的射术,竟然一炮未中。美军指挥官卡森中尉眼看敌人远去,队形都没有乱,好像不知道自己在遭受猛烈攻击,他与徐冲分离,带领六辆坦克向山下冲过去。他的恩师蒋纬国曾近告诉过他,坦克只要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敌后后方,就能所向无敌,他想好了要给那些无知的对手一个大大的惊喜,但是没料到敌人车队完全无视他的炮击。 马强躲在距离敌人车队不足80米的地方停着头上呼啸而过的炮弹,全都打到对面树林里,不由得大摇其头,这就是诺克斯堡堡装甲教导部队的水平。当然,这样的结果其实无可厚非,这个年头缺乏无精确测距和弹道计算,夜间又无法通过弹道修正,加上存在一定的俯角和目标正在运动的事实。 卡森中尉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的坦克群此刻必须果断投入近战才能截住敌人。 六辆坦克披荆斩棘冲下山坡。远处日军终于看到了打开的车灯,但是猜不到那是什么东西。他们仍然无法想象(或者不敢想象)什么车辆能在森林里穿行。卡车上士兵开始向坦克射击。坦克在剧烈的起伏中穿行,没有理会敌人不痛不痒的步枪射击。日军吃惊地看着坦克前车灯在林间时隐时现,越来越近,最后可以听到它们碾压丛林的可怕响声。即使只有8吨,它们也是坦克。日军指挥官无法继续视而不见,下令装甲车迎战。由于装甲车位于队列最前面,这个命令这势必使得整个车队停顿下来。几辆英制威克斯装甲车转向目标,用它们的两挺机枪扫射。 卡森中尉的坦克一直冲到距离装甲车50米的距离才停下,发现陷进了一个水洼里,别说火炮仰角,连炮手视野都没有了。驾驶员开始重新启动冲出水洼,却又使得俯角不够,这功夫,威克斯装甲车击中了坦克至少200次,期间还停下一会儿,更换了弹链,但是坦克仍然完好无损,唯一的问题是找不到合适的高低射界。 坦克从仰起状态重重落下,炮手这才找到合适的角度。对面的日军也才看清楚,这是一辆坦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盟军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运过来的? 美军炮手在近到不可能打不中的距离,瞄准对方两挺机枪的中间位置,一举摧毁了装甲车。其余坦克从几个方向赶来,用机枪和火炮向木下的机动部队扫射。应该说这是一次亚洲战场罕见的摩托化部队和装甲部队的交锋。坦克迅速确立了压倒的优势。第二混成旅团并非骁勇的主力部队,而是二流的治安部队,于是迅速抛弃车辆向四处逃跑 日军指挥官逃出一里地,在向后方的紧急报告中,声称看到了20辆坦克和大量步兵。 坐镇实兑的木下和铃木全都大吃一惊,他们也不相信敌人会有坦克,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史迪威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看破意图,但是事情倒是还算顺利,战争中进攻的一方,总是能带给对手更多的混乱。此刻他对敌情仍然知道不多,仍然按部就班进行第二部计划。无论如何,他必须把这次堵上自己命运的行动进行到底。 从吉大港附近机场起飞的美军B17轰炸机,对实兑进行了高空轰炸。从加尔各答起飞的惠灵顿轰炸机担任了第二轮轰炸。 这些轰炸给刚刚后撤到马圭,通过电话指挥的木村很大的错觉,他判断敌人一定会在西海岸展开登陆。决战将在今后几天打响,好在他的工兵修复了铁敏拉到马圭的米轨铁路,他得意立即将东部的第56师团西调,准备援救。现在他顾头顾不上腚,松山地带盘踞的国军74军58师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即使是褚亭长此刻也还没有看出,罗斯福的这次旨在收拾家贼的,不太符合军事原则的任性行动,可能撬动的巨大后果。整个日本缅甸方面军已经开始惊慌失措,木下的错招可能导致日军在缅甸的溃败大大提前。。 黎明前,东印度机场的运输机依次起飞,准备将几百名伞兵扔到两个不同的地方。天亮时,飞机飞抵制定区域,遭遇区区6架巡逻中的隼式战机拦截。超过20架护航的P38和飓风战斗机向敌机群展开攻击,很快将敌机赶跑。不过日机飞行员看到了运输机投下的伞兵。他的报告与地面部队的报告得到了印证,使得木村相信至少有5000名敌军在早上空降到了缅北。第二旅团的一支巡逻队,终于发现了滑翔机残骸和两辆坦克残骸。其实从现场的滑翔机数量不能判断出总共的坦克只有8辆,但是报告中忽略了这一点,这更加加深了木村的判断,敌人反攻兵力十分强大。这使得司令官一度想到了自杀谢罪,但是最终觉得为时尚早。他还可以收集兵力在缅甸中部的某个地方与敌人一战。 400名伞兵在地面降落,立即向中央地带汇合。他们迅速攻占了原叛军驻地,但是搜查了一番没有抓到人。散步在四周的侦察部队不断发挥情报,发现从南方来的敌人又在增强。可能有一个联队以上的指挥部正在靠近这一带。 ------------ 643 处决 伞兵在空中落下,地面日军和叛军看的清楚,日军仍然搞不清盟军的意图,但是叛军心里大致都有了谱。他们很清楚,那是万恶的白人来报复了。这样劳师动众的行动原本毫无必要,他们决不允许黑人有任何的反抗,某种程度上这次反抗比日本人偷袭珍珠港,更不能让白人接受好在是此刻,他们仍然掌握着大量吉普车,比伞兵跑得更快些,所以当戴维斯死后,接替指挥的博纳中尉就下定了决心带着兄弟们跑。在他们得到的日本地图上,只有西面还有一条穿越森林,通往矿区的公路,可以通往外围的日本军队驻地。于是中尉决定向那里跑。 徐冲在丛林里四处搜索吉普车的轮胎痕迹,他不能等天上飞机的侦察结果,吉普车队稍加伪装,就很容易避开飞机侦察。很快他就发现这些吉普车下了公路,利用丛林小道折向西。企图从两支伞兵中间溜走,他们一定是看到了天上伞兵空降的大致区域,才做出了这么冒险的决定。他立即通知坦克不要去原叛军驻地了,而是穿越从林去往一片旧矿区,那里有一小支日军驻扎。这个叛军的目的地,是他猜测的,但是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到了那里,吉普车燃油大概也差不多了。 博纳中尉带领他的弟兄们拼死在森林里穿行,他们看到了两只伞兵落下的区域,中间存在一个缺口。但是森林里根本就没有现成的路,日本人地图上画的路与这些工程兵理解的路有一些差别。日本人认为自行车和骡马可以穿行就算是路了。而且时隔几个月,原始森林的修复能力已经把原来整个师团走过,踩出来的那条路渐渐修复了。 很快就有一辆开路的威利斯吉普车走的太急,冲下陡坡撞到大树上,导致一死两伤。博纳中尉决定冒险停下来,亲自爬下悬崖,将受伤的兄士兵救起,然后继续上路。在他看来这次反抗的意义不在于个人的生死,放弃一名黑人兄弟,等同于放弃了自我救赎之路。 最终他们仍然抢在了盟军伞兵和坦克之前,挑出了包围圈,一路赶到了矿区,却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小队日军驻守。但是这个地方曾经经过英国人改造,有非常坚固的碉堡和防御阵地,在山头上,还有一座17世纪葡萄牙人修建的圣母堂。似乎是一个决定命运的好地方,他们决心不跑了。 盟军伞兵随后追赶着痕迹而来,远远出乎了叛军塑料,他们以为逃出包围圈,伞兵就会放弃追杀。当6辆坦克出现,碾压过铁丝网时,大部分叛军正在山头圣母堂里进行祷告,感谢上帝再次将他们引向自由。 众人听到附近日美双方交火的声音,后面还夹杂着坦克的咆哮声。大部分人以为是日本人的坦克来救自己了。但是很快门外哨兵前来报告,是美军的坦克。这一刻,时间如同凝固,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慌。 博纳中尉跳上人群中央的一张椅子。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不站出来振臂高呼,士气就垮掉了。 “黑人弟兄们,命运的枷锁把我们捆绑在了一起,而上帝指引我们到了这个地方。我们应该赶到荣幸,那些白人为了我们,不惜派来了成千上万的军队和坦克。这在美国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渐渐回到中尉这里,中尉故意夸大了敌情,不是为了吓唬自己的同胞,而是他知道这十分有必要,果然一种油然而生的崇高使命感降临到了每个人身上。 “从来没有黑人如此受到他们的重视,但是我仍然要说,即使那个该被唾弃和诅咒的,丧尽天良的祖国,把所有的军队派来,他们只能夺走我们的生命,却无法夺走我们的自由。” 所有人一起欢呼起来。 “不自由毋宁死!” “天皇万岁!” 士兵们喊着口号,冲出教堂,他们从吉普车后座上取出重武器,其中包括机枪和一些新下发的巴祖卡火箭筒。褚亭长的部队率先试用了这些武器后因为效果很好,美国本土兵工厂赶造了几千支,全部优先配发了缅甸和印度的盟军;作为工兵部队他们也得到了一些,原先带着这些新式武器投诚时,是以为日本人会感兴趣,没想到日本人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只取走了一些弹药进行研究。 大约90名叛军呐喊者冲上战场。恰好只有六辆坦克在碾压日军阵地,日本人毫无招架之力。叛军看士兵们带着火箭筒直接冲向了坦克。行动太过突然,坦克没有发现。 一名射手在侧面20米距离向蝉式坦克发射了*,弹药射流轻易穿透装甲,引爆了拥挤的坦克内部的弹药和燃料。浑身烧着的坦克兵爬出坦克时,黑人士兵欢呼起来。 卡森中尉正在第一辆坦克上指挥,他一直提防着敌人反坦克武器,同时辨认战场上是否有黑人,他一直在猜疑打错地方了,看起来这里只有日本人。猛然发现侧翼损失一辆坦克,立即下令后撤。坦克倒车时,叛军再次发射了几发巴祖卡,不过这种东西距离远了弹道飘忽,都没有击中。卡森终于看到了叛军的脸,他下令坦克用机枪封锁住阵地,同时报告发现叛军位置。 阵地上黑人士兵士气大振,他们决定不再冒着被坦克追上的风险逃跑而是留下战斗。这个错误的决定,使得他们丧失了2个小时,伞兵们得以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最终断绝了所有这些人的退路,包括几十名倒霉的日军。 远在后方的史迪威终于得到了好消息,那群天杀的叛军已经被围住了。还未赶到战场的褚亭长给史迪威发来电报,要求他调动空军,随时准备进行战场阻断作战。他简单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就是用轰炸机火力孤立这个地区的敌军,阻挡其余方向敌人。 战场阻断这个词史迪威还从未听说过,实际上是褚亭长自己变造的词,用来形容战场遮断这个概念。他知道史迪威新得到的B17轰炸机可以凭借完整的机枪火力,不依赖战斗机,长时间停留空中。他对美国人内部的种族战争毫无兴趣,他也不认为大动干戈消灭这百十名叛军有多正义。但是徐冲给他的情报表明,第二混成旅团一改之前畏缩不前的样子,支援很起劲。他希望这次能够达成围点打援的目的。 褚亭长希望找到第二混成旅团的指挥部,他仍然没有日军人事方面的情报,也没有得到几千公里外,419的情报更新,所以此时仍然不能排除影佐祯昭仍然在这支部队的可能性(尽管可能性很小)。从该部队的行动方式看,十分诡异,颇有影佐祯昭的风格。 矿区战斗展开,在四门迫击炮和5辆坦克攻击下,很快入口的几处日军盘踞堡垒被摧毁。勇猛的502团和中国伞兵们一起冲锋,很快将外围的壕沟解决,但是没有进一步展开进攻,而是开始喊话,希望瓦解叛军让他们走出来投降。 指挥进攻的斯特雷少校还念了几份家书,希望躲在矿坑里的叛军能够在亲情感召下,走出来投降,同时保证他们会接受公正的审判。在从未接受过公正对待的黑人们看来,没有比这样的谎言更可笑的了,实际上他们的家人大多不识字,这些信的来路也十分可疑。于是,叛军们哼唱着低沉的黑人歌曲,冷漠地拒绝了劝降。 还在少校念信的时候,斯普尔斯带领一个排悄悄绕到叛军侧翼出口。得到进攻信号后,他突然发起进攻。叛军虽然视死如归,毕竟只是工程兵出身,操作武器能力很一般。很快被攻破侧翼,断绝了退路。正面坦克掩杀过去,将他们堵在了矿坑里。 后方美军刚刚找到了几个月前修建矿区堡垒的英国工程师,得到了矿坑大致结构。美军开始从顶部通风口扔进*。几分钟后,里面的人已经忍受不住了,大部分人差点把肺咳出来。于是终于有人丢下武器,连滚带爬出了矿坑,被外面伞兵活捉。越来越多的人爬出矿坑投降,整个决死的抵抗终于瓦解。 等候在外面的美国国防部摄制组,抓拍到了叛国者们狼狈投降的样子。刚刚跟随褚亭长部队一起赶到的辛克少校得到最新情报,四周日军正在赶来,形势十分危急,只需将首要犯人带回,次要犯人就地军法判决后解决。 博纳中尉坚持到最后,他在完全真不开眼的情况下,用打光了手枪子弹进行抵抗,最后才被带着防毒面具的突击部队抓住。他被带上手铐拖到外面的时候。高效的露天军事法庭已经开始执法。每一名叛军被带到几名军法官面前,简单回答一下姓名和军衔,然后被带到一边。 只有少尉以上军衔的人,带上手铐被关押在另一边,大部分人被赶到另一边。不断接近的枪炮声表明,外围日军部队正在靠近。一些黑人士兵还在暗暗庆幸,觉得只要日军打过来,自己可以趁乱逃走。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日军的猛烈进攻,只能加速他们的死亡。 最终法庭宣布所有人95人死刑,其中87人立即执行。战俘们被带到矿山崖壁前,由几个机枪组组成的行刑队,对自己的同胞执行了一次干净利落的枪决。尸体被拖进矿坑。辛克准备炸毁洞口就地掩埋,以免日本人找到做文章。 褚亭长远远看到了这一幕,他觉得辛克这样处理尸体傻到家了,因为一定会被轴心国抓住把柄狠狠利用。 ------------ 644 浅野重现 天津城南,林秀轩与秦小苏躲到芦苇荡边停下休息。不远处浓烟滚滚。日伪军正在驱赶九道沟村里的渔民,不但驱赶走人,烧毁房屋和渔船防止他们回流。无人机可以发现大约有200名日军在这一带活动,并且在河道里不时有汽艇出没,搜查藏在芦苇荡里的渔船。一经发现立即浇上汽油烧毁。前日遭遇温世珍时,他所忧心的正是这些丧尽天良事情会连累到他。温对人民固然没什么感情,政治眼光却还是有的,太应该是知道大厦将倾,秋后算账这样的事情。 不过日本人并不需要伪市长的背书一样可以在中国的地面上胡作非为。这一带拥有华北最大的湿地(当时)也许影佐祯昭是看重了这一特点。当然华北最大湖泊在不远处的保定白洋淀,但是那里有雁翎队出没,日本人绝对没有胆子去那里搞事。从无人机观察这里的芦苇荡,并不比白洋淀小多少,芦苇中间也是河道纵横,遍布岛屿,非常适合展开水上游击战,可惜距离敌人重兵太近。这一点也如同上海周边,一样不适合游击战,国军的游击区退过天目山,而新四军的游击区则在常熟一带。不过,林看出这个水乡泽国很适合自己行动,可以进退自如,周边人民稀少,也避免了可能的连累。与游击战需要的条件不同,他的行动并不依赖人民群众,很多时候还必须避开群众的耳目。 至于日本人在这里准备干些什么名堂,他还没有确切情报,但是根据各方面情报汇总,很可能是生化武器设施,他当然也考虑过可能是一个针对419的圈套,但是同样无法确定。 入夜后,吕青山和水手长驾驶着一艘橡皮艇驶赶来,带来了新一阶段任务需装备,包括狙击武器和夜视侦察器材,另外还有一些电话监听设备,不过,这些设备无法直接使用,需要找到敌人通讯电缆,然后由秦小苏亲自动手。 他们并不拖泥带水,连夜展开行动,由水手长陆大成驾驶橡皮艇,将三个人分两组送到两个地点,林秀轩单枪匹马去日军施工区调查。吕青山和秦小苏负责寻找合适的地点,去找通信电缆并安装监听设施。第二项任务其实不难,从上海开始,无人机都可以跟踪日本人检查线路的士兵,轻松找到线路。 橡皮艇在九道沟以南小河道里将林秀轩放下,他带着夜视仪展开行动,今天乌云遮顶没有月色,非常适合执行这样的任务。 林一下午一直在观察这片支起帐篷的区域,发现日本人在周围沼泽竖起雷区牌子,实际上只是吓唬吓唬村民,因为日本人员和车辆为了走近路也从这里出入。但是这些吓唬老百姓的牌子给了日本人一些心安理得的理由,他们在南面的守备非常稀松。 他从无数的蚊虫中穿过沼泽和那片假的雷区,小心靠近日本人的帐篷区。这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几十顶帐篷,都点着灯,无人机已经观察到了其中一顶帐篷里有发动机为整个营区提供电力,这使得夜视仪优势在营区附近荡然无存。不过林暂时不需要亲自潜入。他将一只小遥控车放到地面,然后遥控它进入营区。这辆小车具有光学监视能力,同时还能识别和监听各种声音,可以消除背景或者其他不相关的人声杂音专门监听特定目标。 小遥控车的视野直接从林秀轩膝盖上终端显示,他遥控这个东西轻松潜入了敌人营地。当然有了无人机侦察的早期分析,他不难找到整个营区,最重要的那个帐篷,因为空中发现,这顶帐篷外有哨兵站岗。当然无需从哨兵脚下钻过去,只需停在帐篷一边布幔下就能实施有效监听。 小车子开到帐篷边,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优雅的音乐,有人声隐没在音乐后面,他调节开关,屏蔽掉背景音,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音非常清晰。一开始都是废话,不过可以确认两人军衔很高,都是大佐,但是其中一人地位更高些,因为使用敬语不同。等了好一会儿,对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宫本大佐,既然您刚从东京回来,一定知道,这次上面突然把齐齐哈尔的研究叫停,把我们部队弄到这里来的真实用意何在?” “秋山君,我说一句实话,是516在齐齐哈尔生产路易士气在缅甸的效果不好,无法通过沾染封锁敌人退路。所以,上级准备另外开发一种新的武器。” “这只是当地多雨的气候造成的,我相信我的芥子气提纯后可以解决……” “忘记你的芥子气吧。大本营最新的意见,糜烂性的武器,并不适合新的战争,731的石井搞的那些伤寒和鼠疫也一样,作用效果慢,对战役无价值。” “这不行那不行的,难道他们有了新的手段?” “我告诉你一个机密,帝国大学的实验室,刚刚得到一种新的样本……效率在沙林之上。可以在一个方向上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对风向和散布工具的依赖,也减少到最低” “什么样本?又是从德国搞到的新东西?” “也许是的。上个月我参加习志野化学兵学校的新武器讨论会时,还没有这样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但是从报告看,理论威力巨大。该怎么形容呢……”说话的宫本突然压低嗓音。“可以通过一次空中爆炸,将散布面积扩展到敌人一个师团防御正面这么大,理论上,一公斤这样的东西可以消灭敌人一个师团。而且几个小时内就可以致命,毒剂持续作用时间也很理想。” “这怎么可能?高空散布,无法保证单位个体吸收足够的剂量。” “我只知道,这种东西的致命剂量为10毫克。” “10毫克?他们怎么称呼这种东西?” “叫做VX。” 林不由得一振,不知道是该惊还是喜,或者兼而有之。喜的是,这肯定与穿越者有关,这种新式毒剂不是本时代产物。惊的是,情况正在发生变化,知道历史走向的穿越者似乎很倾向用于更极端的办法,扭转局面,无论是*还是新式的神经毒剂。据他所知,如果有现成的书面文件,详细记录生产所需工艺流程,以这个年代的化学工业完全可以生产处这种毒剂。要达成量产的难度,也较之生产核武器简单得多。当然对日本年产几百吨毒剂的化学工业底子而言,仍然嫌不够,所以他们在中国而非本土建立这样的工厂,显然考虑了仓促量产可能导致的所有风险问题。用心不可谓不毒。 与此同时,吕青山与秦小苏找到了敌人通讯线路。这一带水网纵横,天津电话局在桥边横架起管道用来走线,日军通讯兵为了省事,将他们的通讯电缆并列在天津电话局线缆边上,用铁丝捆在上面。秦小苏亲自爬上管道,在管道下方装上了一个监听带转发的设备。 这根通讯电缆中的几百路电话,现在都在监听中。无需破解,就可以将模拟语言简单处理后发回,再利用419的语音识别设备监视特定人员。一旦敌人插线部队来检查,而己方来不及拆除这根设备,也可以通过遥控使得其脱落,掉到下面河流中。 他们完成任务,迅速后撤,在指定地区找到陆大成和已经完成任务返回的林秀轩,一起航行到芦苇荡中间的一座小岛上,这里距离敌人营地不远,岛屿中央有突出的小山,如果需要,也可以从这个制高点上进行狙击。不过现在,他们的任务仍然是通过监听监视,收集各种蛛丝马迹,拼凑敌人的整个阴谋。 林秀轩与秦小苏开始轮流监听敌人电话通讯,当然林原以为深更半夜不会有什么发现。但是很快419识别出一个久违的声纹,竟然是浅野的。林立即接管这路监听,浅野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是一个日本女子,听上去是浅野新的相好。 “……浅野君最近怎么不见了,不是说好了,要给我讲完那个银河帝国的故事?好想知道后来叛军的命运。还有天行者的父亲到底是谁。” “花子酱,我毕竟是肩负重任的间谍,不能随便暴露身份……不过我答应你,下次见面一定把那个故事讲完整,我会告诉你天行者的父亲是谁。保证你完全想不到。” 林秀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想到自己一路追杀,而无法得手的,竟然是这样无聊和弱智的家伙,难免有些惆怅, 现在可以确认,浅野就躲在某条线路的尽头,这条通讯线路不是日本军方的,应该是天津电话局的,连接天津南到市区,很容易找到位置。 电话粥还在继续。 “你现在人在哪儿啊?” “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在军方的严密保护下,此刻皇国面临艰难局面,正需要我这样的男子汉来挽救。如果我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哎……”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真的好崇拜你。” “听着,我必须立即挂了电话,那个讨厌的家伙一直在监视我,我必须小心些。” “好的,我等你电话。” 电话随机挂断。419监听到了拨号,日军的通讯线路与天津电话局的民用线路是不通的,也就是说,原来监视军用线路的监视器,无意中发现了民用线路内的浅野通话。林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个陷井。 ------------ 645 工地视察 当然林不知道浅野电话里提及的那个讨厌的家伙指的是谁,或许是指有人要暗杀他?也或者是指有人要管他?如果是前者,浅野的轻佻确实出乎预料。 日军任何一个单位内部电话网,应该还在使用人工交换,浅野无法把电话打出来,显然他并没有在军队设施内。电话背景中还有乐队的嘈杂声音,可见他们中一位是在娱乐场所附近,但是仅仅凭借这些,仍然不足以确定位置。 天津市内电话总共几万门,要查到电话源头并不困难。不过这不是电子侦察办法可以解决的,这个时代的所有设备,都没有一个数据库等着黑客偷偷进来看,通常会有书面记录,需要物理方法解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派一个人进入天津电话局内部查看资料,只要你能混进去找到这本不太厚的本子,按照号码查阅即可,当然这听上去比任何的黑客行动都更简单,电话局肯定不是什么守备严密的地方。 林秀轩将这个任务交给秦小苏,没有给出方案,秦小苏不可能连夜混进城去,然后从电话局前门混进去,更不可能从后窗爬进去。他自有自己的办法。 很快,他就录到了租界内留用的法籍巡警总巡(日本人给维希政府几分面子,留用了一些法国人)深更半夜给情人打的电话。秦小苏将其录音,然后模拟了几遍其结结巴巴,略带天津口音的中文(虽然有拟声设备能完全转换声音特征,但是有些抑扬顿挫和停顿的感觉,还得模拟者自己模仿) 随即,他截留总巡家的电话线路,通过这条线给电话局值班市打去电话,以警察名义,要求查几个电话号码。接听电话的值班人员完全不怀疑,谁能想到这也能作假?不太费工夫,就查到了那两个号码的位置。 一个在东兴楼大堂,另一部电话在旭街中原公司七楼的七重天餐厅内。当日他们从利顺德饭店观察海光寺日本兵营,七层楼高,还带着尖顶的中原公司就是最大的阻碍,挡住了日本兵营前的很多建筑,只能靠无人机的视野补充,当然居高临下的视野会漏掉很多细节,也间接导致林秀轩从兵营逃出时,没有能选择最优路线。 秦小苏将这个情况报告了林秀轩,林突然回忆起自己刚刚逃进东兴楼时,曾经听到过旁边楼道内有一男一女谈话,当时没太留意,只是觉得那女子提到了男子身上奇怪的纹身,难不成,就是浅野和他的相好。 很快他就安慰自己:事情哪儿有那么巧。不过现在更好的机会显现了是否继续在这里干等着?万一浅野不来,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中原公司是日租界内最热闹的商业场所,当然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符合电话内的背景声音。这家商场是在大政时代,中日关系还算缓和的年头,由日本租界方邀请中国商人建设的,用于繁荣日本租界。后来这家公司的股本日趋复杂,日商三井会社和溥仪都成为了这家公司的幕后股东。 天亮前,林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只身返回租界,留其余两人在这里等待,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增加撞见浅野或者影佐祯昭的机会。他必须去中原公司碰碰运气,或许浅野还会留在附近。按说,吕青山在利顺德楼下杀人,势必会惊动了川岛芳子,他不应该这样冒险,不过直接找到浅野的诱惑显然更大。他盘算再三,判断这绝不可能是一个陷阱,秦小苏的软件可以分析说话人的情绪,显然浅野说话时,并没有什么任何撒谎的迹象。 黎明前,他一个人离开九道沟,单枪匹马回日租界。他与其余二位约定夜里就回来,他随时没有携带武器的,但是无人机的侦察势必向他的行动区域倾斜。 天亮后,吕青山在制高点上继续等待着,实际上他只有影佐祯昭的影像资料,并没有浅野或者牧野的照片,但是他参加了上海的行动,见过牧野本尊模样,当时浅野缩在角落里发抖,没太看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狙击。最新的排序上,浅野排最后。如果他与影佐祯昭同时出现,那么应该先射杀影佐。作为一名穿越者,浅野正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 他缩在的这个山头,并不十分理想,距离有些远,而且遮挡比较多。中午时分,得到消息,组长已经重新混进了市内,顺便又做了一套西服,把旧长衫给换了,现在在那部电话附近的咖啡馆闲坐着看报,看起来他倒是很舒坦。 吕青山在烈日下继续趴着,某种程度上他更希望如同徐冲和马强那样留在缅北。他与他们俩有私底下的杀敌较量,他跟随419离开时,马强仍然占第一,但是他与徐冲不相上下,但是最近他只有一个人头入账,不知道那里干掉了多少日寇。 无人机仍然停留市区,支援林秀轩,因为观察到了川岛芳子车队在附近,需要重点跟踪。吕青山这边,只能多靠自己了。他远远看到烟尘滚滚,有车队正在靠近,没有提前预警,显然因为无人机位置问题,没有观察到。他提醒附近秦小苏注意监听。 开道的是一辆装甲车,后面是一溜运兵的卡车。卡车队穿越营地,士兵分别在沿河不同地段下车,看起来是形成警戒圈。不过林组长找的这个鸟不拉屎的岛屿,显现出了优势,因为它远在警戒圈之外。卡车后面是几辆轿车和一辆装甲车。轿车上人纷纷下车。吕青山一一辨认,都是技术人员没有发现影佐祯昭。看起来是虚惊一场。 他担心是昨天自己捅死那练家子的一刀,太过利落,让敌人警觉起来,但是这件事责任不在他,追根溯源,暴露的是组长自己。 与此同时,影佐祯昭与浅野正坐在温度高达50℃的装甲车内,不敢下来,影佐祯昭不断通过侦查窗向外面看。浅野则不停地喝水和抱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乘坐这样一辆四面不通风的铁罐头,而且到了地方也不让下车。影佐祯昭对浅野昨天晚上一个人溜出去十分不满,不愿意理会他,但是也不许他下车。 他们来这里,其实并非完全为了引诱可能存在的敌对势力上钩。建造一座化学武器工厂也是重要目的之一。在打捞起化学武器设施图纸后,浅野立即做出了优先建造毒气工厂的建议,大致地点是他与牧野和影佐三人评估后决定的,牧野一改对浅野的负面评价,积极向影佐祯昭推荐了浅野,认为虽然浅野没有什么专长,但是作为现代人,对选址还是有一些独到的判断力,或许可以帮忙。 牧野有意将浅野推到前面,一是为了赶走浅野,眼不见心不烦,其次也是为了增加浅野如同长谷川那样死于非命的机会。 影佐祯昭透过观察窗,看到远处日军摇动信号旗,表示没有问题,他仍然不赶大意,继续等待。烈日下,装甲车内温度一直在增加。不一会儿又有士兵骑着摩托车回来报告。 吕青山注意到了有一辆摩托车开向最后一辆装甲车,然后挎斗里士兵,向一侧向机枪塔上一名军曹说着什么,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说明里面可能有什么重要人物。他打起精神仔细观察。 装甲车大门终于打开,里面跳下一名戴着眼镜的日本军官,穿着普通战斗服,戴着钢盔。他后面又下来一个穿短裤和衬衣的年轻人。这家伙衣服敞开,露出了肚子上奇怪的纹身。 吕青山定睛一看,发现是眼睛很大的美少女图案,赤日下,他周身上下,如同冰冻一般。 他意识到,苦等了一年的重要目标出现了。他赶紧取过边上照相机,按下快门,好向419传递消息,然后拖过反器材枪准备射杀。可惜此刻风速很大,附近芦苇荡都已经倒伏,他知道这样的距离加上风偏,要击中实在有困难。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确认影佐祯昭是否在场。 他继续观察,那名带着钢盔的日本军官始终看不清脸,按说在这样的敌后,即使中队长以上的军官都不会戴钢盔,而且日军高级军官通常带着刀,这位也没有,但是吕青山看到一名大尉跑向这家伙,还向他敬了礼,可见是已经高官。 他试着计算风偏和弹道进行瞄准,估计如果目标不动,能有一半的机会打中胸部,但是目标突然在一群人簇拥下开始走动,然后走到了视野死角内。他只能继续等待着。河面上,日军巡逻快艇从一个河湾里开出来,吕青山赶紧隐蔽。没有无人机进行支援,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日军汽艇到了小岛边上,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转弯回去了。吕青山继续探出头来,但是敌人营地里找不到那两个家伙了,不过那一队车还在,显然他们还留在那里。如果他们能停留到夜间,他可以凭借夜视仪优势潜入营地内执行刺杀,那样机会就会大很多。 一个小时后,浅野从河滩边回到帐篷外,一名日军士兵提着水桶帮她冲凉。附近的日军和工地人员走来走去,围观他奇怪的纹身,他也不在意。浅野钻进帐篷,汗流浃背的影佐祯昭竟然还戴着钢盔发呆。 ------------ 646 蒙混过关 “我说将军,您是不是有妄想症,都这会儿了还戴着那玩意儿?” 浅野一提醒,影佐祯昭才把头上钢盔脱下来。一天前,川岛告诉他在利顺德看到了那个画像上的人,然后遭遇袭击,这个惊人的消息,确实让他有些惊慌失措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伙人竟然还留在了天津城内。对照上海时的情形,如果牧野所说的那艘核潜艇存在,它此刻应该就停留在渤海湾内了。他一手计划了这次诱敌计划,但是现在他发现敌人竟然步步都抢先了。 当然事情仍然在按照他的剧本发展了,所以他没有理由不继续这场游戏,但是他和大部分为了天皇事业,可以完全不惜生命的家伙有些不同,影佐祯昭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老命。当然,从操作上来说,目前的风险来自两个方面,其一是对手来好像无所不能,第二浅野又是个绝对不听话的笨蛋。情势如此危急,还跑到七重天去跳舞。如这让他格外害怕今天的视察活动,原本想取消,权衡以后还是来了。 早上出发前,他接到宪兵队的报告,最近城里的平津抗日杀奸团的残余分子十分活跃,利顺德出现的刀手,可能是为了行刺伪满高官于芷山而潜伏在此的,与几天前海清寺的杀手也必然有关联。 川岛芳子的情报则更直接一些,她发现了军统分子重新回到了远东饭店一带,需要进一步追查。总之,形势错综复杂,影佐从未排除林九可能与军统与瓜葛。眼下这一锤子买卖,正变得十分烫手,如果搞好了,可以将暗处对手一网打尽,还可以解开一切谜团,如果搞砸了,很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唯独浅野,一点儿轻重也不知道,最近结识了不少本地妓女。 影佐祯昭的国度小心,让吕青山发现了蹊跷,浅野今天出现的排场太大,前前后后有三四百日军负责警戒,公路上出动了装甲测,水面上出动了快艇。在浅野出现之前,这里的防御十分稀松,只有几十名卫兵。 他等待无人机转回到通讯距离,将这一情况向419做了汇报,看得出日本人有了准备,甚至不排除是一个陷井的可能。林秀轩一时联系不到,暂时还没有人批准他的夜间潜入刺杀计划,日军的防御力量几乎堵住了营地的所有方向,唯独靠水面的一面防守较弱,水手长送来的装备里,正好有潜水服,他可以借助这套衣服实施计划。 与此同时,林秀轩正在中原公司七楼的七重天露天电影院,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李香兰的电影,电影讲述满洲女子与日本士兵之间的爱情。他倒不是浪催的非要到这样摩登的地方看这种让人作呕的东西,只是呆在其他地方通讯不畅,非得到楼顶。不过这会儿,无人机又转向南面,通讯暂停了,他还不知道浅野在工地附近出现。最后的一次通讯,无人机跟踪到了川岛芳子的汽车就在一条街外的三野公馆附近,无人机已经识别出了她的几辆汽车,但是无法确认她的人是否在车上,当然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值得下手的目标,但是浅野是否会在她身边,确实是一个很大诱惑。 林随身未带手枪,也没打算冒险在日租界动手,只是希望能找到浅野落脚的地方,让无人机用一颗*解决。 他坐在遮阳伞下,看着莫名其妙的电影,今天正好9月18,放映这样的电影完全是颠倒黑白。他身边观众一直稀稀拉拉,但是影片放映到一半时,有几个人姗姗来迟,就坐到旁边。为首一个胖子,倒是立即入戏看的津津有味。 此人年纪不小,大光头,叼雪茄,穿着马褂,手上戴着金表,椅子边斜倚着文明棍,看着是一个粗鄙而又精明的人。他身后还坐着四个人,一色黑色西装,东张西望观察周围每个人,显然是保镖。 林觉得情况有些不好,准备要走,恰好无人机再次返回,带来了最新消息,他才多停留了一分钟。这才得知,吕青山发现了浅野,并且还有一名疑似影佐祯昭的军官。看起来,今天是白来了,他起身就走,刚到楼梯口,听闻下面乱糟糟脚步声,伴随着拉动枪机子弹上趟的声音。他意识到到事情不妙,赶紧闪身躲藏到门口。只听到门后有人说话。 “我刚上去瞧过,那个穿蓝马褂的光头就是王天木,今天他只带着四个保镖,都带着枪,大家加小心,还有,场子里没有其他光头,不会认错。” “但是,扔了*,万一误伤其他人怎么办?” “这个日子来看这种电影的,都是汉奸,炸死活该。” “对,今天就是我们平津抗日杀奸团重新扬名的日子,我们只求壮烈一死,绝不求苟活。” 林一听知道要坏事,很快这里就要大乱,自己必然要受到连累。他小心躲在门口面,只等这几个人过去了,好从他们身后溜下楼去赶紧离开这是非地。却不料这伙人颇有些决死的风范,耳听哗啦啦铁链响,他们好像用铁链将楼道里铁栅栏门锁死了。 林心想,今天要坏事。 还未等他筹划好下一步计划,那七名杀奸团的成员拿着手枪和*,壮烈走向露天电影院。整个七楼平台上,此时有一百多人,都还没有注意到这伙人气势汹汹走向人群。 林赶紧走向通道,发现栅栏门果然被他们锁死了,他赶紧与无人机联络,要求指示第二退路。无人机告诉他立即前往钟塔,那里还有一条下去的路。 林快步从露天平台上过去,眼角余光撇到有一人向人群扔出一个*。这些军统外围组织的行刺行动,依然是这样的粗暴和混乱,几乎和上海租界时一模一样。 *在人群中爆炸,然后刺杀者与保镖们开始互相开枪,王天木的保镖被炸死一人,但是其余人立即掏枪反击。林不管他们乱战,他知道这里是日租界的旭街,宪兵总部就在三条街外,海光寺兵营也离得不远,预计十分钟内整条街都会戒严,离开这条街越远,警戒水平越低。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赶在10分钟内,逃出旭街,在半小时内离开日租界,而目前能够支援他的只有无人机上一颗50公斤*。 他一路小跑跑向那座钟楼,隔着窗户看到一道回旋的铁制楼梯,侧面一扇窗户开着,他纵身钻了进去。楼梯前面也有一道锁上的门,但是只是很一般的挂锁。林稍退两步,猛向前一脚侧身踢,正踢到门锁上,将那扇门踹开。 正要下楼,耳旁玻璃破碎声,一个肥胖的身形撞破了玻璃,滚落到林秀轩边上。胖子起身,正是刚才坐在边上的日伪华北工作团团长,天津站站长汉奸王天木,只见他浑身是血,肩头带着枪伤,手里抓只一把勃朗宁手枪。真没想到一个受了伤的胖子,竟然还能如此灵巧的一跃。 王天木恶狠狠看了林一眼,并不说话,就从林边上过去逃过去。林当然不能容他逃走,但凡这类情报界出身的人,记忆力极好,让他活着必然会再次暴露自己行踪。林只等两人一错身,突然从王天木无法反击背后下手,左手揪住王的肩头,右手铁钳般捏住王的裤裆,用力一提,将这样一个胖子生生提起,从旋转楼梯上扔了下去。这狗日在空中大骂不止,最后下面传来,啪的一声,骂声停了。 林迅速沿着楼梯向下,下面百货公司早已经乱成一团,刚才*爆炸声起,大家就开始乱跑。没料想又落下一个胖子,重重拍在地上,人群更是疯了一样乱窜。林只用了一分半钟,就迅速速下了楼,整个过程中还包括他发现自己袖口和裤子上沾了血,在下到四楼时,已经将衣服脱下扔掉。他当然裤腿上还留下少许的血,但是并不明显。 即使他下楼速度很快,绕过王天木的尸体时也注意到,自己的算盘可能是打错了。惊慌失措的人群已经将两个出口堵住,根本无法按时间表逃走,中原公司安装的时髦转门,在这种时刻简直是一场灾难,地上满是被踩伤的人和哭泣的儿童,他一时也无法脱身。 耳听外面汽车刹车声大作,第一批日军已经赶到,和他预计的时间几乎分毫不差。楼顶杀奸团成员把自己堵在上面,不断扔下*攻击日军,同时也制造混乱。 林挤在哭爹喊娘的人群里,好不容易出了商场。街道对面日军正仰头向上面射击,倒是没有人太注意逃出来的人群,他跟着人群贴着街道边跑。 到了街口,眼看就要脱险,几辆日军卡车赶来塞住路口,一个中队日军跳下卡车搬下拒马将路口堵住,随后装甲车赶到,机枪对准人群,彻底控制了马路。 一名翻译拿着喇叭大喊起来,大喊着告诉民众不要乱,皇军要检查所有人证件,任何乱闯的格杀勿论,日本人举手往前,可以先离开,其余人准备好证件,等待检查。林随着大约两千多人,被堵在了街道上无法脱身,身后的爆炸和枪战声倒是渐渐平息了,看起来这帮年轻人全都死干净了。他身边倒是有完全可以乱真的证件,看来只能再次蒙混过关了。 ------------ 647 急转直下 显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日本人按照林预计的最大效率在行动,没有任何的拖沓和混乱,他们显然有预设的方案,以保证不让奸细藏在人群中逃走。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堵住距离旭街最近的路口,然后才开始一一甄别。林很怀疑在自己大闹海光寺指挥部前,日本人没有这样的预案,所以某种程度上现在的危急情况时自己造成的,就如同佐藤公式中的那套接近玄学的因果律自洽,一连串事件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反过来使得自己始终处于功败垂成和危险之中。他现在甚至担心起这里的事件,会引起徐冲那边可能采取的行动,遭遇不可预知的新失败。他还不知道徐冲的新方案,但是他知道吕青山的狙击方案,时空扰动的效应或许会使得吕青山接近百分之百的狙击命中率出现偏差,这种事情在徐冲头上发生过。 当然这些只是一闪念的想法,他现在必须认真应对的是日本人的盘查,好的一面是影佐祯昭不在此地,这样这里的日军只能简单搜查证件和物品,这些他都有信心过关。当然整个天津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并不止影佐祯昭一个。 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平光眼镜戴上,这是他剃了小胡子后加入新的掩饰,贺明制作的新证件上他也是带着眼镜的,当然对老手来说,这种小儿科掩饰没什么用。 走了几步见到地上到处都是拼命奔逃的人跑掉的鞋和各种物品,他随手捡起一只公文包,这样比较适合自己的设定背景特征,当然也是为了掩护。蒙混过关的基本理论告诉他,可以用这样的物品吸引搜查者的注意力,当他们发现包里什么也没有的同时,也会降低对自己的怀疑。他又想了一套词儿,用来解释裤子上的血。又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一顶礼帽,被人踩了几脚,难看的要死,也顾不着了,捡起来拍了拍灰,扣在头上。 抬眼望去,拿着日本公民证件的人都挤到了前面,但是哨兵甄别一样不放松,同时搜查物品并检查证件,检查很严,放行也很慢。 身后的枪声已经全部停息了,实际上5分钟前,最后一声爆炸后,就只剩下日本人武器在开火了。他在楼顶时见过那些年轻人的武器,包括一把MP18*和几把娘娘腔的勃朗宁1900手枪,确实是军统常用的手枪,但是那些自制的粗糙*和巩造*暴露了他们只是外围组织。他在上海租界见过真正的军统刺杀行动,绝不会断绝自己后路。而且军统也没有刺杀王天木的理由,这个汉奸应该一直没有断了与戴笠的联系,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49年后他还能逃到台湾颐养天年,所以这些学生刺杀团的行动,显然是自发和盲目的。 太阳旗又在中原公司顶上升起,附近的日本人开始鼓掌。林打开了皮包,发现就是几本杂志和一把梳子,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好极了,这是他需要的。 队伍开始挪动,他跟着人群向前。日本人的拒马拉开一个小口,用两辆装甲车挡住其他方向去路,形成一个通道,每次放行两三人同时接受检查,平均检查一个人用2分钟时间。他们只检查证件和携带物品,外加简单搜身,这样粗糙的搜查不会发现他耳朵里的小型耳机和皮带里的接收天线,他自信凭借自己的天衣无缝的证件,应该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无人机的支援。 无人机从高空飞过,监视下面日军部署,整个部署内紧外松,只在重点地方设了卡,没有在全城进行大而无当的戒严,如果没有意外,一切都将朝向有惊无险的方向发展。 但是自419穿越以来,林的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各种意外。果不其然,无人机发现川岛芳子的汽车正在靠近。袭击发生前,她的几辆车就停留在附近的的三野会馆——一个日本情报头子经常交换情报的地方。爆炸后,她没有行动,但是现在回过味来了? 林得到坏消息后,偷眼看前前面路口,几辆轿车赶到。日本宪兵大尉显然认识东兴楼的车,十分恭谨地上前拉开后一辆车的车门,下来的果然是一身男装的川岛芳子。 林心理暗叫不好,也不知道是扰动原理每次起作用,还是自己人品着实实在不行,怕什么来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照片从未落入过敌人手里,但是川岛见过自己。前日,她的队伍突然在利顺德杀了一个回马枪,有九成的可能是认出了自己,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原因。现在,他可以赌一下川岛只是来和宪兵头子打个招呼,很快会走,或者川岛其实认不出自己。前天的事情,是其他地方露出了马脚。 他压低了帽檐,然后跟上人群,暗中观察着川岛。前面的日军至少有大半个中队以及两辆装甲车,看来一旦到了最坏情况,只能动用无人机的*来解决问题,希望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如果在人群那么密集的地方使用*,势必会伤及无辜。 川岛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见她叼着烟,在一群日本人前面走来走去,与那些本军官拍拍打打,显得十分熟识和亲昵,但是也没有特别注意这边的检查活动。 终于轮到了林秀轩走过两辆装甲车进入检查站。他走过日军刺刀和拒马的同时,主动把礼帽摘下配合检查。他早就注意到一共有三个检查组,一个由日本侨民武装的女性成员组成,专门搜查妇女,另外两个组,各由三名宪兵进行检查,分工很明确,一人搜身,一人搜查物品,一人检查证件。但是这两个检查点位置不同,其中一个正好可以利用装甲车挡住川岛的视线。所以他显得异常配合,快步抢过前面一人,到了那个理想的位置上。 日本人上前将他手上礼帽抢过,扔到地上,然后一人开始翻他的公文包,另外一人搜他的身。现在他与川岛的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她证在用日语和那些军官说下流笑话。 两人其实就隔着装甲车的一个角而已。他暗自祈祷川岛会不会走来走去,当然已经与无人机约定了最坏情况。此刻,无人机上一束激光对准了他身旁的装甲车,随时可以扔一颗*下来。潘春华和程大洋已经研究了投弹角度,希望能将误伤降低到最低。 日本宪兵搜查了太多人,有些麻木和懈怠了,只用了一分钟就确认林秀轩没有可疑的地方。于是将证件和公文包还给他。 林借着捡起地上帽子的机会,侧身从装甲车一边闪出,很自然地避过了与川岛正面相对。再站起时,已经错过一个身位,背对着川岛了。 看起来一切十分顺利,他紧走了两步,背后的川岛还在讲那些不堪入耳的笑话,惹得日本军官大笑,真不知道她死到这里干什么的,就是为了讲这些东西? “站住?” 川岛突然喊道,用的是北京话。 林佯装不知,继续向前。当然他心里很清楚事情急转直下了。 他又多走了两步,一把刺刀就横在了自己胸前。一名日*推他,迫使他转身。他知道自己一旦转身,就会被认出来,但是仍然拖延了一会儿,不是心存侥幸,而是希望身边两位刚被检查通过的中国人走远些,以免伤及无辜(当然*下来不可能完全避免伤及国人),等了一会儿,他才转身与川岛芳子四目相对,两人隔着大约七八米。 林可以看到川岛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她认出了自己,干特工的不可能是脸盲,实际上她连自己背影都能辨认出来,就知道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了。但是旁边的日本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还都以为川岛认出一个欠她钱的人,或者忘恩负义的前姘头什么的。 林微笑了一下,突然将手上公文包扔到川岛脚下,公文包借着惯性滑到了装甲车下方。他随后一转身,用膝盖踢中身后日军裆部,再一肘将其打翻在地。然后撒开丫子往前跑。川岛芳子一边大喊,一边跑向另一边,她显然误会到那只包里装的是*。 其余日本人这才反应过来,但是无论是装甲车的机枪塔还是其余日军枪口,都差了180°,一时间无法射击。 此刻,林很清楚,那颗*可能已经脱离挂架正在落下,所以现在自己应该担心的不是日本人的子弹,而是*。 他大概跑出了百米十一秒左右的个人最好成绩。当机枪塔上反应最快的日军车长抽出手枪向他射击时,已经因为距离太远打不中他了。从天而降的*携带者巨大惯性,正砸在车长头顶,将他砸回装甲车内部。巨大的爆炸。爆炸将装甲车炸成碎片,整个街角被气浪和破片夷为平地。林在耳机里得到了潘政委的提醒,提前大约一秒钟趴到了地上,要不然他也无法逃出破片的袭击范围。他可以感受到气浪从自己头上强袭而过,等了两秒钟赶紧起身,回头望了一眼。黑烟遮蔽了视线,可以看到一辆装甲车被掀翻的暗淡轮廓,另一辆完全不见了。他估计川岛和街口的日军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是不知道会有多大的误伤。从*本身爆炸半径看,应该没有川岛以外的中国人处在这个范围内,*本身没有多少破片,而炸毁装甲车行动的碎片飞向人群的方向,又被另一辆装甲车挡住了。 ------------ 648 行动开始 林秀轩来不及多想,疾步向前走。很快可以听到身后汽车疾驰而来的声音。从海光寺兵营出发的第二股日军正急着向爆炸地区赶,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整座城内,已经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了。 这次他成功地将日军*甩到了身后。但是还不能直接回到任务区,根据他自己制定的行动准则,他必须去往不相干的地区佯动一下,不能直接去任务区,因为一路上很难说会不会被路人看见,形成完整的跟踪链条,可以让敌人循迹而来。 九道沟日军营地内,狐疑的影佐祯昭接到了电话,电话告诉他天津城内刚刚发生了爆炸案件,这次闹的很大,地点就在日租界最繁华的旭街中原公司,目前市区内一片混乱,海光寺总部除了出动治安部队,还将火车站刚刚运到的,准备转张家口的野战部队也拉来投入了戒严。电话中另外提到,当时川岛芳子第一时间赶去辨认嫌疑人,被嫌疑人扔出的一枚*攻击,目前芳子小姐生死不明。 影佐祯昭正准备追问详细情况,突然间电话断了,他焦急万分,只能坐等电报,但是要通过电报讲清楚细节是何等困难? 在他看来,从海光寺发现间谍开始一切都显得十分蹊跷。浅野告诉过他,天津在42年至45年非常的平静,重庆暗杀队和中共游击队都很少靠近这座城市,这是他最终决定来这里做这个局的基本历史基础。牧野对这些历史不甚了了,无法反驳,只能由着浅野自说自话。 现在看起来,如果浅野说的没错,只可能是自己和浅野的到来,搅乱了原来的历史。最新的可疑情况是,电话突然断了,也是不祥之兆。 按他的脾气,一有风吹草动,就应该立即乘坐装甲车返回天津市区,但是川岛芳子被行刺后,他已经很难确定现在返回天津是否明智。他在闷热的帐篷内来回走动,思考眼下复杂的局面。最坏的情况是自己弄巧成拙,被自己的陷井害死,当然必须考虑到,这里还有三百多人给自己保驾,整个河北,暂时没有哪只游击队能动的了自己。他立即吩咐人,把到河边钓鱼的浅野抓回来关起来,不能让他在开阔地走来走去。 吕青山在山头上继续等待时机,目前还无法行动,得等日头下去,这样夜视设备才能起作用。但是无人机发现了奇怪的现象,在这一大片湿地(后为北大港水库)深处,一些渔船正在集结。无人机很早就观察到这些船只,最初判断是附近渔民被日军驱赶后,将船藏到了芦苇荡深处,因为看上去很分散,也没人打理。但是今天早上起,这些船开始集结。由于无人机分配了80%的时间支援林秀轩,导致一直没有对这些船只进行进一步跟踪,只是发现有一些带着斗笠的人在船山活动,显然准备着什么。 从行动方式看,这些船有相当的组织性,吕青山判断应该是附近的抗日武装在行动。距离这里不远的沧州至雄安间的白洋淀,就有雁翎队在活动,那是一支典型的水上游击队。从行动方式看,隐蔽的很好,显示出了相当的纪律性。 当然他不能指望这些人能帮到自己,首先,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底细;其次,如果他们只有几十条小船,根本不可能对日军形成威胁,日军营地在地面上有很强的防御能力,在河面上虽然只有几条汽艇巡逻,但是有一大片开阔水域,没有芦苇荡掩护,岸上四座探照灯没有死角。即使每只小船上配一挺轻机枪,也到不了日本人跟前。实际上对他来说,这些新情况仍然是次要的,今天最坏的消息是,原本无人机上的一颗*没有了,这使得他必须重新调整战术,增加了行动的复杂性。 秦小苏继续侦察敌人电信,无人机返回后,终于恢复了大部分侦察能力。他发现敌人营地的电台一直在呼叫海光寺兵营,要求出动车辆查线,看来刚刚布设的电话线被切断了,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造成的。另外,湖泊深处集结起的那些小船又没了动静,死气沉沉飘在那里。 下午时,无人机截获了军统北平站的电报,报告推脱说,刺杀王天木的行动并非他们策划,可能是陈恭澍临死前留下的计划,很可能是为了报王天木杀死曾澈的私仇,也可能是杀奸团内被内*控制。去年起,杀奸团内部就有这种苗头。 电报第二部分报告,陈恭澍的死,可能与掩护一名*特工逃脱有关联,这是他们在东兴楼内部的人获得的一手情报。日伪内部称那个人叫做:“林九”。 重庆立即复电,要求追查林九的所有消息,另外北平站须继续蛰伏,今后一个阶段的工作重点,仍然是与东兴楼的接触,在川岛芳子的据点内,安*方人员。 419同步接收到消息,程大洋意识到,林秀轩的行动,其实是搅乱来原来的均势,这一带的情报斗争,表面上是一潭死水,但是水面下各方是暗流涌动,林的出现搅了一个天翻地覆,今天更好,直接一颗*把川岛芳子给炸上天了。那颗*原本是留给吕青山行动使用的,由于无人机无法再白天在渤海内降落,所以吕的行动不可能再得到空中的火力支援了。 无人机继续监听日伪的电台,截获不少发往北平华北日军总部的电文,详细介绍了今天的爆炸事件,从所有的报告看,敌人始终没有对*起疑,可见现场并没有人看到*坠落。所有的报告都提到了*来自于一个皮包,一名暗杀团分子经过检查站时,突然将*扔到了金壁辉脚下,引发了附近弹药的连锁爆炸。 无论如何林秀轩最后将一只空的皮包扔到装甲车边上的行动还算是机智的,很好地掩饰了那颗从天而降的*,但是总的来说他的行动还是没起到什么作用,东条上台后,川岛芳子早就被大本营抛弃,并不值得浪费一颗宝贵的*。 入夜后,吕青山开始准备行动,他大致确定了浅野与另一名疑似影佐祯昭的老鬼子可能在的区域,由于没有了*,支援任务落到秦小苏身上,敌人营地的发电机组藏在一座帐篷内,就在射界内,无人机的热成像仪看的清清楚楚,届时,需要秦小苏用反器材枪,进行几次点射,只要打中一两发,就能将整个营区照明破坏。秦小苏从未直接战斗训练,不过要打中一座帐篷好像并不困难。 任务的第一阶段,经过修改变的更加复杂,吕青山必须分两次潜水靠近营区运送*(因为原计划中没有*),这一阶段他潜入水中,会有相当一段时间失去通讯能力,无人机也无法确认他的位置。 吕青山没有携带武器,只背着氧气瓶,同时带着几枚*潜入水中,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潜入行动,如果不是林秀轩浪费了那颗*,这次耗费体力的多余行动原本并不存在。现在,需要吕青山在1.5公里宽的河面上多游一个来回,来给他的撤退增加一些掩护。 河面上日军汽艇偶尔经过,这些汽艇的路线没有什么规律。不过吕在水中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它们靠近的动静,很容易避开。他花了一个小时靠近到河岸边,潜入设置在高处的探照灯死角,一切进展顺利,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在河岸上四座探照灯监视下,通过一公里多宽的开阔水面。 他观察了一会儿扫过水面的探照灯节奏,同时无人机指示了视野死角内敌人哨兵的位置,他找到机会,从敌人的两座相邻的工事中间溜过去。将第一颗*按装在敌人机枪掩体后,将第二第三颗*装在瞭望塔下方。虽然计划中,远程反器材火力可以消灭敌人探照灯电源,但是这些掩体和高塔上的机枪仍然是巨大的威胁,并且也不能排除秦小苏打不中的可能性。 秦小苏可能是林小组中最聪明的人,靠着偷听各国电讯,硬是学会了日德法荷这几国外语,对泰缅一带的藏缅和高棉语系也有了研究,但是他从未展示过战斗能力。 吕青山完成这一切,重新返回河边,回到水中向回赶,他难免在心中埋怨组长,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当然,只能说组长运气确实不好,刚离开这里,就发现了浅野的踪迹。 他回到湖心小岛,准备带着第二部分装备去敌人营地。但是秦小苏告诉了他一个新的情况,无人机早二十分钟发现,湖泊深处的小船开始行动了,正在向敌人营地靠近。 这让吕青山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他确定这些人是游击队。但是如果行动赶到一块儿,显然会搅和自己的任务。但是现在开工没有回头箭了,且不说浅野是何等重要的目标,光是留在敌人营地的,代表未来科技的*,到了白天就会被发现,行动是不可能延期。 程大洋感觉到了事态严重,直接与吕青山直接通话,要求他重新考虑清楚一切,吕告诉程大洋,他判断这些船今天只是侦察。他们没有强大火力,所以不可能靠十几艘木船通过水面。程大洋觉得有道理,批准了行动。 边上秦小苏想提醒吕青山,雁翎队可能也有水下潜渡的本事,未必需要强大火力掩护,才能靠近敌人营地,但是他对这一情况也吃不太准,一时犹豫,眼看着吕青山带着装备重新下了水。 ------------ 649 追杀穿越者 吕青山重新入水,向目标游去,这一次他完全是驾轻就熟,因为已经有过一次潜入,知道深浅。已经布置的*,用来在撤退时制造混乱,同时消灭可能的威胁。他预计行动一定不会很顺利,如果有一个三人小组,各方面策应,情况会不同,但是现在渗透行动只有他一个,秦小苏的射击技术如何,他不知道,虽然为他配发了带有自动火控的反器材枪,但是外行不可能借助武器优势,一夜之间变成内行,何况秦小苏其实也没有一夜的时间去练习。吕青山问过秦小苏,知道他只在很久以前进行过手枪射击训练,打的是25米靶。今天他的射击距离是这个距离的60倍。 吕青山潜水后,失去了通讯能力,秦小苏趴在反器材抢边上,抓紧时间从他的平板上学习狙击技巧。以往马强徐冲他们讨论这种技术的时候,总是显得神秘兮兮的,尤其当旁人在场的时候,秦小苏知道他们有一些故弄玄虚。在他看来,子弹击中2公里外目标,其实是只取决于一件事,就是数学方法。在他快阅读完了射击原理后,他已经对如何运用数学方法有了一个概念。首先是高低方向上起作用的弹道计算,其次是水平方向上起作用的风偏计算,如果目标在动,那么还有一个目标运动跟踪的提前量计算。他真搞不懂马强几次三番向徐冲打听射击窍门。他想:“哪儿有什么窍门?不就是把这些解算综合起来,而已。” 他现在操作的这支枪,具有简易扰动火控,将测距测风功能综合计算,原则上不需要观测手提供这些数据,只要用8X夜视瞄准镜套住目标,按下射击预备按钮,就能发射一束人眼看不到的激光到目标上,反射距离数据形成弹道解算。同时也可以通过已知的风偏数据进行解算,在瞄准镜内得到一个修正后的反射红点,将这个红点对准目标,就能击中(理论上)。 秦小苏有些急不可耐,他在缅北与贺明看守通讯设备时,被乱闯的日军搅和过一次,那一次两人的表现差强人意,但是他知道,除了面对面杀人,还有更适合自己的方式,就是隔着瞄准镜下手。 无人机仍然在空中游荡,热像设备无法发现水面下的吕青山,但是通过微光侦察设备,可以看到河面上的微波。无法确定波纹是否是吕青山留下的,看上去,波纹很杂乱,也许是水下的鱼在游动。通常鱼在夜里是不动的,无人机需要再降低些高度,才能看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水下,吕青山摆动双腿,缓缓前进,他无法在漆黑的水下看清路径,不过敌人探照灯扫过水面时,在他头上留下一片光芒,他可以沿着光源向前。 光柱再次扫过河面,吕青山抬起头,看到一个人影从自己头上游过。他突然间意识到的,这片开阔水域里行动不止自己一个。 随即,第二个人影从他上面通过,惊恐中,他停止了行动,屏住呼吸。越来越多的人从他上方经过。日军划过水面的探照灯对他们视而不见,可见,他们也潜在水下,只是不那么深。吕青山估计,这些人使用了潜水呼吸管。 吕青山在水下等了一会儿,控制住呼吸,以免气泡太多引起注意。他当然可以猜到在夜里偷偷靠近日本人营地的,肯定是给日本人找麻烦的,但是这样一来也会给自己的行动增加若干变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群人与自己分道扬镳了,可见,他们上岸的地方与自己并不一样。 他继续原定计划,潜泳到预定区域浮出水面,马上与无人机进行通讯。无人机告知,看到一片苇子在水面上移动,果然证实了吕青山的猜测,他预计很可能是白洋淀过来的雁翎队在行动,用苇子潜水是他们的绝活儿。游击队的目的可能只是简单破袭,打击敌人气焰,但是他们光着膀子,无法携带大量武器,即使进入敌营,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情况空前负责,程大洋将行动决定权交给吕青山自己。吕青山觉得,找到浅野谈何容易,机会不能放过,既然原本的计划也需要射击发电机来制造混乱,那么索性就因势利导。 他悄然上了岸,在芦苇丛内卸下氧气瓶,从装备中取出夜视仪带上。与此同时,无人机观察到了潜水靠近的游击队,在大约200米外的另一片河岔上岸,一共20条汉子,全都赤条条,无人机没有看到他们携带长枪,可能有比较短小的武器。这伙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显然也在并等待时机,日本人沿河防御确实比较粗糙,观察死角很大。 游击队开始行动,他们似乎有周密的计划,和比419更精确的情报,因为他们分成两路行动,其中一路直奔日军驻扎营地,初步判断,他们此次攻击的目标是刺杀日军高官或者破坏什么重要目标,当然他们去的区域,并不是浅野所在的营区。他们的行动已经打乱了吕青山原来的计划,如果419现在展开行动,必然让游击队陷入被动,所以吕青山只能暂停,继续等待着,由无人机观察着局面变化。 游击队中的一部分偷偷摸到日军营地内,一部分去往日军简易码头。他们轻易杀死了码头上打瞌睡的日军哨兵,悄悄夺取了两艘汽艇,显然吕青山的担心纯属多余,人家自有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案。 同一时间,另一队也靠近了营地。可以看到日军营地内,有人用手电打出信号,看来是有内应。这里的日本驻军里没有伪军,全是日本军队,看来日军的内部情报是他们这次大胆行动的重要根基。无人机观察到他们再次分散,有人去了壕沟,有人去向了营房。419观察过敌人地面电话线走线,可以确定,他们中的一支去的是敌人一个重要指挥节点,另一对可能去往弹药库。 同一时间,影佐祯昭仍然带着钢盔,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他对危险一直有很好的嗅觉,他清楚感觉到今天夜里要出事。下午恢复的与海光寺的电话通讯,刚刚有中断了。显然有人在故意破坏,查线的通讯兵报告,线路都藏在地下,而且都是刚刚布设的,可见是知道内情的内鬼干的。他摇动电话要把,想给这里的指挥官永尾清英少佐提个醒,让他派人巡查河边,因为他突然觉得河面可能是敌人渗透的方向。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他知道永尾夜里一定守在碉堡里,而且碉堡里有至少3个人,所以事情变得更加蹊跷了。 永尾指挥部所在的地堡里,电话一直在响,隔着40米远的另一座地堡里的守军,听到了电话没人接,于是指挥官拍了六名士兵,沿着交通壕前来查看。他们到了地堡门前,就看到横在地上的第一具尸体。一名勇敢的军曹冲进去,发现永尾少佐躺在地上,已经咽气了。军曹命令手下中一人立即返回拉响警报,他勇敢走向电话,接起听筒。游击队忙中出错,没有及时割断电话线,看来是一个不小的失误。 “什么情况?”影佐祯昭抢先问道。 “我是平田军曹,少佐被人刺杀了。我刚刚到。” “什么?”影佐问话的同时,整个营地里警报声响起。 “听着平田,敌人是从河面上来,立即提醒你的长官,搜查营地每一个角落。” 话音未落,电话那里传来了一声爆炸声,平田不再回答。 随着各处警报接连响起,营地内帐篷里的灯光开始亮起。与此同时,埋伏的游击队向一座有人守备的帐篷扔出几个*,立即引爆了这座弹药库(419都不确定这里是弹药库),将停在边上的两辆卡车炸伤了天。一时间营地内火光冲天。 吕青山见游击队的行动提前暴露了,立即给秦小苏信号,让他袭击柴油发电机。秦小苏早就瞄准了那里,得到指令,即射击。他使用的是穿甲曳光弹,可以破坏机器顺带点燃燃料。 他的打出的第一发子弹就击中了机组,这是一座2米高4米宽的机组,帐篷也挡住不住它巨大的热量在热像仪中显形,要打不中才怪了。 秦小苏感觉到自己肩膀被重击,他揉自己肩膀的时候,远处巨大的火球冒出来,柴油发电机被摧毁了。随即,灯火通明的日军营地,陷入一片黑暗。 吕青山从苇子丛里跳出,现在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他径直冲向工程人员居住的的简易房屋,那里正是早上浅野消失的区域。 两名从壕沟里钻出来的日军东张西望,他们听到了有什么动静,正要摸手电筒。刚喊了一声,就被吕青山的消音武器扫倒。吕继续前进,不远处爆炸声枪声不断,看起来游击队也被日军的突然停电搞懵了。 吕青山并不担心他们,因为无人机确定他们已经抢到了两艘汽艇。他们的作战虽然过早惊动了日本人,但是却吸引了日军的所有注意力,吕青山得以用最快速度,从日军背后穿越一片空旷地带,去寻找浅野。 摆在吕青山面前的最后一个难题是使用微光夜视仪很难辨认出浅野,他只能根据一些迹象来辨认,早上他观察到浅野走出装甲车后,前呼后拥,有不少人保护的,这显然是一个特征,但是很难把握。 ------------ 650 在劫难逃 吕青山冲向第一栋房屋,可以看到窗口后面人头攒动,所有人的眼睛闪着光(夜视仪里看到就是如此),他掌握的无人机观测情报,这件屋子外没有守卫,也没人送饭,显然是低级工程人员。 他快速通过时,将一颗*扔进窗口。他使用的*威力很大,但是没有火焰也不会燃烧,这样就避免了点燃建筑把自己暴露出来。 跑过20米,身后响起一声沉闷的爆炸,没听到叫喊,在这样密闭的环境里,估计不会有活口了。他到了第二间房屋前,里面人正往外跑,其中有人打着手电,他用几个点射,打倒这几个人然后将地上手电筒踢到水塘里,以免乱滚晃到自己夜视仪。光线对微光夜视仪,有瞬间致盲的可能。 无人机发来指示,看到一群武装日军簇拥着几个人向公路跑,就在前方。如果有一颗*,此刻就能解决问题了,但是没有,需要吕青山快速解决。 游击队的出击给他带来了麻烦也带来了若干便利,原来预计阻挡在他必经之路上的一个中队日军都向湖边跑去,尽管他的*爆炸吸引了部分日军注意力,但是很快他们又被河边的机枪声吸引过去,游击队夺取的汽艇上有一挺大正11年机枪,正在向日军扫射。游击队似乎有了伤员,拖延了撤离动作。 吕迅速追赶上去,绕过一座破屋子,就看到前面不到150米一群人正在向公路跑,可恨的是他的消音*射程不足,眼看着这群日军迅速跑到了一辆装甲车后面。他准备偷偷从装甲车边上绕过去。跑到近前时,装甲车上强光车灯突然打开,一下子晃了他的眼。他赶紧一骨碌钻到旁边草丛里。好在敌人装甲车没有开火,显然里面的人没有看到他,但是他的夜视仪一时没有恢复。他赶紧通过无人机呼叫秦小苏,要求他用远程火力消灭装甲车。 他没有要求秦小苏去试着从一群日本人里狙杀浅野,一般而言新手总是有特别的运气;除了战术部上的理由,吕青山还是很想由自己来完成这关键性的一击。徐冲干掉了长谷川,那么他就得杀死浅野,这样人头数遥遥领先的马强就不构成威胁了。 秦小苏的狙击手生涯正在延续,他迅速完成测距,等了大约半秒,按照修正光点瞄准目标。在上海时,已经证明了这个时代的装甲车无论哪国造的,防御都是唬人的。他选择射击驾驶舱的方形观察口。他的热像仪中甚至可以看到里面东张西望的人头。 秦小苏还无法在黑夜中熟练更换子弹以及摸黑在火控菜单中更换另一种初速不同的子弹设置,他仍然使用曳光*(他本该在第一发以后就换普通*)。瞄准后,他扣动了扳机。 日军驾驶员很可能看到了一簇闪光飞向自己。子弹穿透装甲,击穿了他的腹部,随后击中后方燃料。很快燃烧起来。 吕青山暗自骂娘,秦小苏竟然没有换一发靠谱的子弹。计划的核心是消灭所有光源,让他隐藏与黑暗中,秦小苏还同意制造了一个出来。车辆光柱是可以避开的,但是一辆燃烧的车辆,是躲不开的,除非绕开很远。 他没有时间多绕行100米,于是选择迅速从装甲车边上通过。装甲车上盖子打开,一名肩头起火的日军大叫着爬了出来,正好看到了头上伸出螃蟹眼镜一样东西的妖怪从眼前过去,他张大嘴忘记了衣服在燃烧。吕青山顺手一枪,将日军打死,然后将夜视仪推到头上。无人机从空中拍摄到他在火光一侧留下的十米长的人影,简直触目惊心。吕青山提醒无人机立即让秦小苏换弹药。 秦小苏继续自由射击,用他的曳光弹。他可以看到那群日本人正向公路旁一列汽车跑去,看起来又是很容易打中的目标。他按照顺序向那些汽车射击,很容易地将几辆汽车连续打着了,这时无人机才提醒他不要继续使用曳光弹。但是秦小苏手太快,*已经打空了。 由于计划仓促加上游击队的出现,导致很多细节没有来得及仔细琢磨当然实际上,谁也无法要求一个外行面面俱到,吕青山自己的疏忽在于,他没有提过这些细节,他认为秦小苏看着猴精的样子,应该知道这些常识,至少他应该知道燃烧曳光弹会暴露阵地。当然事实上,倒是真没有日本人发现他的阵地位置。 影佐祯昭在人群中奔逃,在听到永尾指挥部的爆炸声后,他就清楚今天晚上大难临头,于是他立即让卫队将熟睡的浅野拖起来带走。他们跑过装甲车后,原以为暂时安全了,没想到装甲车竟然燃烧起来。随后,一溜汽车——包括四辆轿车和四辆卡车就在他眼前依次燃烧起来。车队成为一道火墙,挡住了去路。 影佐祯昭意识到自己的诱饵钓上一条鲨鱼,今天可能在劫难逃,当然他很快想清楚一件事:或许应该是浅野在劫难逃,而自己仍然有机会活下去,所以不能再跟着这群人跑了。好在他穿着士兵的衣服,顶着钢盔,没有佩刀。 影佐悄悄脱离了浅野和他的卫队,躲到草丛里。在今天之前,他和牧野在存在另一波穿越者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但是有些时候,他仍然会怀疑其实是一连串巧合造成的错觉,但是现在他扔掉了所有疑问。 吕青山放弃了夜视仪优势,直接追上前去。他在火光中。利用各种掩护靠近,有日军回头,看到了头上长着角的妖怪正影影绰绰地接近。大火的一个好处是他可以看清前面那群人里,确实有不穿军装的家伙。他很肯定,这个人就是早上在瞄准镜里一晃而过的浅野,把他打死后,可以撩开衣服检查那个纹身。 影佐祯昭躲在路边草丛里,刚才翻身进草丛时,他的眼镜掉在草地里找不到了,正要摸,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装束奇特,头上有角(竖起的夜视仪)的人,就从自己眼前过去。他拔出手枪,但是犹豫了一下,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眼镜也不要了,转身逃走了。 吕青山追近敌军,找了个土推藏好,然后更换了*,将空*插回收集袋里,以免留下证据,那些9毫米子弹与本时代的子弹大同小异,但是塑料*可不能留下。 日军注意到身后不断死人,有几人挺着刺刀过来。吕突然从土堆后面闪出,一梭子扫射,将几人干掉。无人机指示,那群人还在逃跑,剩下十六七个,并且那些日本士兵们已经很留意后方了。吕决定绕过他们,堵到他们前面去。 日军簇拥着浅野逃到附近农庄里,这是几天前被日军强行占据的渔村,他们企图迅速通过渔村,在村落另一头找到其余部队。撤退路线是影佐祯昭制定的,所以这里每个日军都知道该往哪儿走。 吕迅速从他们边上50米的草地里过去,他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中,终于避开了秦小苏帮的倒忙。 秦小苏此时刚换上了*,开始掩护游击队撤退,这次是对不断移动的日军单兵射击,他的命中率迅速从100%降低到66%,他终于发现,狙击并非简单的数学公式,有时候经验是无法替代的,至少有经验的狙击手可以判断出哪些目标处于防御中,这意味着他在接下来10秒钟内不会动,哪些情况相反,他们随时可能变化位置。考虑到子弹在空中飞行时间长达2秒钟,这样的经验十分重要。 无论如何,他的支援,仍然让日军感觉到了腹背受敌,完全搞不清子弹从哪儿飞来的,以他们对附近地形的掌握,那个方向上是一片湖泊不可能藏着敌人黑枪手。 由于秦小苏牵制,游击队得以将伤员拖上汽艇,然后从容撤退,由于探照灯无法发挥作用,汽艇很快消失在湖面上。无人机带来一个好消息,林秀轩一惊到了湖边,正等待水手长接送。 吕青山再次回到了单向透明的战场,他快速飞奔,将敌人甩到身后,他根据无人机指示,在村头找了一间破庙藏好,将最后两颗*取出,然后等着敌人过来。他不必担心改变路径溜走,因为无人机替他盯着。 剩下的十几名敌人战战兢兢走了过来,他们身后的枪声渐渐停歇下来,让他们感觉稍微安心。片川中尉是负责浅野的军官,他刚刚发现影佐少将不见了,不过影佐向他交代过,浅野是第一对象,他不敢怠慢,继续指挥大家夹着浅野前进。渐渐地,走到了破庙前。 “安田,看到刚才后面火光里时隐时现的东西了吗?”队伍稍微放松,就有人问道。 “你是说2米高,头上长着角的那个?看到了。我向他开了三枪,但是完全打不死。” “你们说什么?”浅野颤抖问道,“什么头上长着角的妖怪?” “刚才我们看到了后面有一个怪物,大约两米高,刀枪不入,头上长着角。” “你们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浅野紧张追问道。 “白天我们坐装甲车过来时,不是看到村口有一个河神庙?也许就是这里的河神作怪。” 吕青山日语不错,清楚听到他们谈论河神,心想自己是有一些暴露了,这当然都是秦小苏干的好事。 ------------ 651 最后的哀求 “说起来河神庙就在这里了吧?”说话的日军突然意识到河神庙到了。 “那我们还不赶紧绕道走?”浅野说道。 “影佐将军要求我们一定要走这里。在哪里会有接应。” “影佐祯昭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还信他的话?” 吕青山透过夜视仪,清楚看到了十几个鬼子停在了庙前面,距离他原先准备投弹的区域,还差十几米到20米。贺明升级过的*虽然重了很多,但是对他而言,扔这么远却也可能,只是夜视仪看东西缺乏层次感,万一准头不够,破片动能在八九米外,衰减很快。如果*不能解决大部分敌人,用*还很难解决问题,毕竟*毕竟有火光。 “浅野阁下,赶紧做决断吧,前面就是盐川汽车队的驻地。也许影佐将军已经到那里了。”军官吼叫着催促道。 吕青山可以看到那边的鬼子向这里东张西望了一番,他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警惕起来。 “不不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那不是河神……牧野这家伙说的是对的,那对角其实是夜视仪。他们在夜间猎杀我们……他们一定还在偷听我们的通话,我们绝对不能按照影佐这个老傻瓜预定的路线走,必须换一条路。” 浅野突然长了脑子,刚才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阁下,时间来不及了。敌人追来,可就晚了。” “须藤,你带几个人先过去。”浅野小声说道。他终于想出一个折中办法,让一伙人先过去探探路。这或许是他这浑浑噩噩的半辈子里,少数几次迸发出理性火花的决定,但是也是最后一次。 大约七八名日军从河神庙前土路走过去,这给吕青山出了一个难题,他无法分辨出浅野,眼看日军分成两股,不知道他在不在人群中。不过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刻,无人机提醒他外围的日军正在靠近,这里一打响,他们就会朝着声音过来,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 他等那伙日军到了近处,抛出一颗*。这是黑夜中完全不暴露自己的手法。*落在人群里爆炸,一下子将几个鬼子炸飞。贺明保证过,在他的重达550克的*,爆炸半径6米内所有站着的人,都会至少挨到13.5片破片,有九成九概率破坏致命脏器或者血管。 爆炸崩起的土块刚飞过头顶,吕青山冒险起身向后一群日军打了几个短点,他没有时间顾及第一群日军,必须假设贺明的保证是有效的。 无人机观察到,刚才被*炸到的八个日军里有人还在爬行,似乎贺明的保证有一些水分。吕青山打完子弹,赶紧滚到一边,更换*。他最怕的情况是,敌人趁着这个间隙,四面八方逃散。 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敌人不断向土墙射击,过了一会儿开始扔*。无人机降低高度,试图从带着钢盔的日军试图区分出浅野,但是发现每一个人都戴着钢盔。刚才在路上上奔逃时,偶尔可以看到一个人被架着走,这会儿都趴在地上又分辨不出来了。 吕青山更换了*,几个翻滚到了另一边土墙,匍匐前进靠近目标。敌人的*在他刚才待着的地方爆炸,显然敌人看到了枪口火光,这是他们少数有效的反制手段。他起身,将最后一颗*向趴着的敌人人群扔过去,不过这种情况下,对敌人杀伤着实有限。 *爆炸后,他猛然站起,又打了几个点射,然后赶紧藏头。无人机通过热像仪观察到,刚才被炸的几名日军体温开始下降,又几名受伤的30秒前还在蠕动的,此时也已经不动弹了。 贺明的*可不是泛泛之物,原本只是特种防御*,大约90克装药和一千个滚珠型破片,巧手贺明又给他加了一个预制破片的外套,完全手工打造,在只增加120克质量的前提下,却可以产生大约300片剑型杀伤破片,这些轻小破片,一旦在体内翻滚,可以切割出很大口子,但是质量太小动能不足,杀伤半径有限,同时对趴着的人群杀伤效能减到最低。 一名浑身是血的日军起身冲杀过来,他看到了吕青山第二次射击的位置,所以没有喊叫,而是挺着刺刀冲过来。企图越过土墙,给对手来一个突然袭击。无人机提醒吕青山对手靠近,吕来不及更换弹药,抽出手枪等着对手以非常标准和利落的步兵动作越过土墙,从他侧面开枪,将他击毙,然后赶紧转移。 不出意外,敌人*紧接着就到了。他再次起身,用这支没有*的手枪向抬头拼命观察的日军射击。这次几个点射,差不多将问题解决了。但是打光*后,最后一个人起身就往渔村里跑,吕青山立即意识到,这就是浅野。 他一边换了手枪*,一边跃出土墙紧追,冲过地上东倒西歪的死尸时,举手枪准备射击,听到了金属物体砸头盔的声音,赶紧侧身一滚。受伤日军的自杀爆破落空。吕青山起身,浅野已经跑的没影了。不过无人机指示他浅野就在前面左转了。他赶紧追上去。看起来,要杀死这样一个穿越者还真是困难,他随机向这里的日军射击,所有人都打死了,浅野竟然活到最后。据徐冲说,这种情况,他猎杀长谷川时也遇到过。 无人机指示吕青山,浅野逃进一栋民宅,现在看不见了。吕青山紧追到房屋前,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轻巧从窗户跳进去。随后看到一个人影躲在桌子下发抖,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浅野已经很清楚地知道,对手阴魂不散跟着自己,不是因为他是妖魔鬼怪,而是因为他有夜视仪。该死的牧野说的都是对的。他想:这些中国人怎么如此卑鄙,对自己这样一个爱吹吹牛的民间人拼命追杀。 “我投降。”浅野喊道,他听到了吕青山进来的声音。但是枪没有撒手。 吕青山安静蹲下,寻找一枪毙命的角度。 “你们胜利了,我承认失败,我知道牧野的整个计划……” 话未说完,他的右手中了一枪,手枪撒手。 吕青山到跟前,一脚踢翻桌子,将浅野从地上拽起来。 “牧野在哪里?” 浅野疼的哇哇叫。吕青山用力将他推到墙边,枪顶住他脑门儿,浅野终于停止了哀嚎。 无人机提醒,外围日军正在靠近,但是吕觉得浅野是样的怂货,应该多问几句。 “牧野在哪里?我数到……” “他在鹿儿岛,监督新式兵器建造。” “新式兵器到了什么程度?” “我不知道,好像本月就要试射雷达制导的*。之前,他们完成了光学瞄准,指令控制的*,用V1*的弹体。”浅野的配合程度简直无法想象。不过,无人机再次提醒敌人援军正在靠近。 “你们,果然是核潜艇上的人?”浅野试探问道。 “说,牧野对潜艇知道多少?”吕青山呵斥道。 “他说,他说一定是一艘攻击核潜艇来了……按照佐藤的理论,这艘潜艇应该受到了相当的损坏,所以它应该在上海进行了维修,所以那个在上海出现的林九就是这艘潜艇上的人。还有那个马强,也是你们的人。” 浅野滔滔不绝说出不少来,这确实让吕青山一时难下杀手,419一直最缺乏的情报,就是牧野知道多少,现在是绝好的机会。 “你们就是林九派来的?” “关于林九,他还知道多少?” “他说林九与军统有联系,但是他与延安的联系,可能还没有建立起来……他还说,左右缅甸战局的褚亭长是另一个穿越者,需要认真对待。他能确认这三个人是穿越者。” “所有这些事情,军部上层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全是知新会的成员。” “知新会?” “就是岸信介收留我们后搞的团体,就是知道新世界的意思,核心成员有佐藤荣作、影佐祯昭、石原莞尔、还有帝国大学的一群科学家,目的是用牧野的知识,加上春日丸打捞出来的物品为基础,扭转局面;我一直对他们的做法持批评态度,我认为日本靠技术赢得战争的想法简直是痴心妄想……” “东条的内阁知道了没有?” “还没有,岸信介说:东条武断粗暴,这样的事情告诉他需要更多的切实的证据……不过牧野已经有了计算机芯片和先进*的自动驾驶仪作为证据,只是担心东条不通科技,看不懂乱来,把事情搞砸。” 看来浅野知道确实不少。但是吕青山已经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晃动的日军手电光,最近的日军就在20米外了,不能再多问下去了。 “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我对你们很有价值,你如果杀了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想想看,你怎么向林九交代,他会生气的。”浅野突然看穿了一切,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仍然忍不住求起饶来,最后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对,林九想见见你,我带你去见他,你别乱动。” 吕说着向后一步,免得血和*溅到身上,浅野预感到不妙起身向一边想跑,吕青山一枪打中他的后脑。枪声立即引来了附近的敌人,无人机替吕青山捏着一把汗,他的四周已经布满了几十名敌人正在靠拢。 ------------ 652 挫折 吕青山从房屋后门跑出来,正赶上日军发射的照明弹从天而降,他突然发现自己深陷巨大光亮中,脚下巨大的人影一直延伸到几十米开外。 没时间等待黑暗降临,他必须重新穿越空旷地带,回到刚才上岸的地方,藏在河岸边的氧气瓶必须带走,他不能随便找个安全地方下水,这当然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日军果然看到了有一条黑影在奔逃。手快的开始向他射击。子弹擦着他耳畔过去,越来越近,他迅速越过公路,从一连串,烧的只剩下黑漆漆残骸的汽车边跑过。照明弹及时落地,使得他可以再次躲进黑暗中跑一程,日军枪声停止。他重新进入了秦小苏的掩护范围内,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日军第二批照明弹发射到空中,这次数量很多,而且打的很乱,落下时间也各有先后。吕青山躲进蒿草内,但是日军机枪紧跟着就向剧烈摇晃的蒿草扫射。一辆装甲车越过公路,立即加入射击。 秦小苏调转枪口,向装甲车射击。这次可没有那么容易,他面对的是一辆移动的车辆,提前量计算是智能火控不具备的。他连续射击,根据弹着点快速修正(他在夜视仪里能看到弹道),感觉肩膀几乎就要散架。打光了*,那辆装甲车终于被揍停了。反器材枪在装甲车侧面留下了一溜12.7毫米弹孔,就如同一挺重机枪扫射过一样。 吕青山穿过蒿草地,耳听身后狗叫,日本人的军犬夜间视力不错,一路紧跟过来,听动静跑的很快,显然没有士兵跟着。他当然不忌惮狼狗,只是这一路狗叫,一定会把日本兵注意力吸引过来。他停下喘了几口气,等着狼狗。 一只军犬穿过草丛向他扑来,抬手一枪将狼狗打死。然后赶紧起身再跑,前面最后的阻挡,是敌人沿着河边的战壕,他刚才穿越时,自然是秦小苏打坏发电机。无人机观察,这里仍然有不少士兵守着,不过之前在这里部署的*可以有用武之地了。 吕青山不顾身后追兵靠近,等待最后一颗照明弹落下,推上夜视仪,从草丛中冲出向着战壕跑去。他可以看到战壕里和瞭望塔上东张西望的日军,他们已然晕头转向,一会儿对着河面汽艇射击,一会儿爆炸声又到了自己身后,战场更是一会儿暗,一会儿亮,上级的命令始终没有来,完全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凭个人判断。 吕青山背后一枚信号弹尖啸着飞上天,在它飞到头顶并照耀大地前,他用尽全力冲向战壕,透过夜视仪可以看到一脸茫然的日军看着自己,日军当然看到一个黑影冲过来,但是实在搞不清,是不是自己人。吕抡起一脚提到日本人脸上,在一声惨叫声中越过战壕,再纵深跳过一道铁丝网,赶紧一骨碌滚到低洼处他知道背后的*就要爆炸。追过蒿草的日军已经赶到,在照明弹照耀下,他们看到了吕跳过铁丝网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呐喊着追杀过来。战壕里的日军则继续发呆。 无人机操作员在一瞬间给所有*下达了起爆指令,战壕两端的两个碉堡和两座架着机枪和探照灯的高塔,同时爆炸。聚集在周围的日军陷入一片火海。倒下的高塔正好砸在战壕上,将部署在那里的两挺机枪砸坏。 吕青山跑向河边芦苇荡,迅速找到氧气瓶背到身上。耳机里传来秦小苏的提醒,湖面上有敌人汽艇在靠近。 身后敌人照明弹此起彼伏升起,河面就在眼前,吕青山决定不再拖延,咬住呼吸器冲向河面。40米外河面上敌人汽艇冲向自己。他知道有进无退,必须赌一赌运气了,迎着敌人枪机枪火力,纵身跳入湖水中,敌人轻机枪对着他消失的地方继续扫射。很快第二艘汽艇赶来。 秦小苏手忙脚乱瞄准着,他的自动计算弹道的火控对这样飞速移动的目标完全不起作用。正抓瞎,有人赶到,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来人正是林秀轩。他迅速夺过反器材枪,瞄准的同时,关掉了那个讨嫌的光点指示。 “距离,风速!”林大喊道。他又回归到了旧时代时代,需要经验来糅合冰冷的数字。 “1550,4.5。” 林秀轩迅速判断敌人汽艇在移动方向上的平均位移,敌人并非在他的射击线垂直方向移动,所以对其提前量计算需要非常困难的综合评估,这是一般的简易扰动火控做不到的,只有复杂的坦克稳像火控可以做到,但是有时候,人脑可以凭借经验做到精确的估算,这实在是很神奇的地方。 林扣动扳机,一发子弹飞向1.5公里外,实际上那里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湖面,任何提前量射击,本质上,都需要精确计算子弹和目标撞到一起的时机。 秦小苏用热像望远镜观察,他看到趴在船头射击的机枪手飞到了半空,随后汽艇向一侧倾覆,这杆枪的威力着实不小。 林随即瞄准第二艘汽艇,这下容易得多,敌人在慌乱中正驶向小岛方向,几乎就在射击线上,这样就无需考虑提前量了。但是林压低了枪口,他希望子弹穿过水线以下。 子弹贯穿了纤薄的船体,同时打断了一名日军的腿。秦小苏看着汽艇在10秒钟内沉入湖中,一名日军侥幸浮了上来,抱住了一块船板,但是林没有浪费子弹干掉他。 “组长,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当然是等着,希望你打了那么多发曳光弹,没有让这里暴露,要不然我们敌人扑过来,我们就不能接应吕青山了。”他已经从无人机那里知道了这里有暴露的可能性。 他们躲在岛上,提心吊胆观察着敌人营地的一片混乱,敌人似乎并没有关注这里。无人机的情报和他们观察的一致,敌人没有多余的船搜查水面,同时他们应该也没有勇气出击了,可以看到他们不断地增加兵力,准备迎接第二轮进攻。很快第三和第四辆装甲车赶到,向着水面部署。看起来,他们惊慌失措到,担心有一支登陆舰队会出现。 林秀轩焦急地等着吕青山出现,他在河底无法展开通讯,只要浮出水面就没问题了,如果他无碍,应该会立即浮出水面恢复通讯,但是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吕青山的信号。林想,也许他不想冒险,躲在了河底。他安慰自己:吕青山是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各方面能力非常超强,绝对不会有事。 30分钟过去了,湖面异常平静,吕还没有出现。对岸日军营地平稳了许多,无人机看到他们不断从各处脱出死尸,这次袭击从各方面讲,都是成功的,除了吕青山还没出现。 水手长提醒他们很快天就要亮了,最多再等50分钟,必须离开了。林心急如焚,胡乱点头答应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吕还是没有出现。计算他的氧气,早已经耗尽了,所以无论如何他应该出现在水面上了,只要他浮上水面,无人机就能跟踪到位置,无论他是否使用通讯,除非通讯装置被打坏了。现在似乎只剩下了一种最坏的可能——他没有浮起来。 整个419陷入了空前的恐惧当中,他们可能要失去一名队友了,这是穿越至今15个月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林要求水手长立即进行一次额水流水速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吕青山负伤,他会飘向胡泊深处。 419的指挥室内一片死寂,大家默默地等了很久,最后程大洋打破了沉没,是时候有人点破这件事了。他抓起通话器。 “林组长,马上天亮了,敌人势必会进行严密搜索。我要求你们立即撤退,我们的无人机会继续监视这里。一旦小吕有信息,我们再进行营救。” “程艇长,我希望留下来,这里的芦苇荡足够掩护我躲过白天敌人的搜索。” “老林,”程大洋悠悠道,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老林这样的称呼,“放弃吧,我们观察到敌人正从城里调集兵力……几个小时后,至少会有2000人和几十只舢板搜查这里。不要意气用事。” 林思忖了许久,他意识到程大洋的提醒是有道理的,吕青山很可能已经牺牲了,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罢了。 “好,我们撤。” 他终于下了决心,带上装备上了汽艇,马上这里就会有大股敌人,不能留在附近,只能先回到潜艇上去了,至于吕青山,如果他牺牲了,意味着他和他的装备永远沉在了湖底,敌人不可能发现。至于他没有牺牲的可能性,林秀轩和程大洋暂时还无法想到。 无人机观察到,几公里外的小船队,也拖延了很久没有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照理他们的人早就已经都接到了。游击队停留在那里,似乎是为了留意他们袭击后,发生的不寻常的情况,日本人在他们离开后,又自顾自打了好一会儿,还被有大量的汽车被炸毁,甚至于还损失了装甲车和汽艇这样的装备,对方的一艘小船甚至还开出芦苇荡观察了一会儿。 林秀轩的小组开始撤离时,游击队的船队也开始撤退,向着西方去,这里有无数条河道可以通向西面的白洋淀,那是河北省最大的淡水胡泊,那里也是日军无法控制的冀中抗日根据地的一部分。 ------------ 653 进攻实兑港 林秀轩坐在橡皮艇内,无法击中注意力考虑撤退问题,思绪不断回到吕青山是否有可能脱险的死循环中。此刻,第二架无人机飞到空中接班,燃料耗尽的第一架无人机也需要赶在天亮前返回渤海湾完成回收。这样419在白天,只需要在海面上伸出一根电子桅杆就能看到这一带的情况,当然,并没有实质的反制能力。在天津城内和城外这样搅和的天翻地覆,损失了一名成员以后,确实有必要把所人有先撤回来,评估局面。 林秀轩他们三人仍然没有最后脱险,由于干等吕青山返回,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他们必须争分夺秒赶在太阳出来前进入渤海,要知道海河以及塘沽港是日军重兵所在的地方,虽然没有海军作战舰艇,但是陆军巡逻船不少,能否撤离仍然存在极大变数。 水手长被迫使用夜视仪,在狭窄而且深浅不明的河道内横冲直撞,如同赛艇一般。通常情况下,他都会避免开的太快,以发出太大噪声惊动周围人员或者冲进滩涂搁浅。好在现在是9月份,仍然属于北方河流汛期末尾,水位较高,他可以稍微大胆一些行驶。 日出前30分钟,他们通过军粮城,进入海河主河道。无人机的高空视野可以看到前方日军汽艇打开探照灯组成了拦截网。不知道为什么敌人的反应这么迅速,这绝对不寻常,唯一的可能是影佐祯昭在指挥。影佐经历过去年7月,特别小组最后人员撤退时的一战,所以知道特别小组会借助乡村河道向海里跑,这里的乡间河道四通八达,必须在海河里阻拦。如果换一个其他军官,会将兵力集中到西面,阻住去往白洋淀的河道,而绝不会想到海上。 “组长,前面有敌船拦阻。” 秦小苏摇动仍然在发呆的林秀轩。林秀轩这才转过神来,秦小苏将一台显示器塞到他手里,可以看倒无人机视野内,敌人汽艇正在两艘大的巡逻艇周围汇聚,汽艇上只有士兵打着手电,但是那两艘大船上,有360°回转的探照灯。 “娘的,一定是影佐这个老狗日在指挥。”林立即得出了判断,这些船没有散落在整个河海里巡逻,而是集中在一起组成了拦截网,无论如何今天要鱼死网破了。 林秀轩很清楚,他与影佐祯昭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遮挡了,这是刚才吕青山审问浅野得到的最直观信息,影佐或许还没有说服其他日军指挥官,但是已经对419的存在,以及419的行动方式了然于胸,既然如此,那就拼一下了。 林秀轩趴到船头架起反器材枪。很快看到前面晃动的光柱。光柱转动时,会干扰夜视仪。他索性将夜视仪推开,直接瞄准那一簇光亮。他示意水手长减慢船速,减少起伏。他在船只在波浪中,涌到高点时射击,一枪击中探照灯。然后转向附近鬼子汽艇,干净利落的几枪轰掉三艘。他们的橡皮艇,得以从敌人撕开的封锁线上缺口里逃走,一气进入渤海湾。 419回收无人机后,已经行驶到了几乎可以看到海岸线的地方,以简短小组的行驶距离。这是程大洋的一步险着。如果日出时来不及下潜,暴露的不仅仅是特别小组,还可能让岸上鬼子看到潜艇,不过他必须冒一下险。 秦小苏负责导航,不断提醒水手长转弯以避开敌人港湾内巡逻船的航迹,同时以最短航线靠近419.他们冲到419边上时。天边已经露鱼肚白。甲板上艇面小组早有准备,立即开始回收橡皮艇和装备人员的作业。 所有人进入潜艇后,程大洋下达了紧急下潜的命令。太阳跳出海平面时,只留下潜望镜在海面上。最后,连潜望镜也不见了。 天津多伦路的宪兵中部内,影佐祯昭一直在等待着海河封锁船只的消息,虽然他对堵住那伙人并不抱希望,但是他希望能够在这一轮斗争中,再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他已经猜到了,如果拦截到他么你,大致会是什么结局,果然电话打来,巡逻炮舰的探照灯被打坏,现场只听到有限的几声,如同小型加农炮般的响声。 在巡逻船上的一名上等兵碰巧在关东军操作过20毫米反坦克枪,所以他能很精确地分辨出那种沉闷的声音,与10至13毫米机关枪点射声音的区别。 显然拦截又失败了,影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回想着自己钓鱼计划中的每一个环节,他知道一步走错步步被动,但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犯了第一个错? 他想,或许是在牧野的假设上出了问题?从现在的情况看,自己的对手,不仅仅是牧野假设的,通过偷听电台了解自己行动,他们几乎无所不知,处处抢到先机。简单说,简直在天上长了眼镜。 影佐猛然醒悟过来,会不会他们有一种天上的侦察手段?牧野曾经说过,未来战争中的很多无人兵器投入,包括无人飞机的使用,但是牧野也否定了敌人可能携带无人机的可能,他说过,潜艇并不会携带无人机。 但是,如果他们只是靠偷听电台,怎么这么亦步亦趋跟的这么紧? 另一个疑点在于,川岛身边爆炸的那个*,幸存的宪兵队人员说是林九扔出的一个皮包引爆的,但是看过爆炸现场的人都表示,那颗*可能有100公斤。无人机将*投向装甲车,避免了在地上炸出一个可以判断当量的坑,但是,爆炸仍然掀翻了附近的几辆轿车,这是几公斤*做不到的。 有人敲门,打断了他的思路,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脸上抱着绷带,坐在轮椅上的川岛被推了进来,川岛没有被炸死,但是被炸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腿,这会儿还在打着吗啡,同时还得抽大烟镇痛。她摆了摆手,推她的士兵退到外面。 “川岛君,您来了。” “是啊,听说浅野阁下死了?” “还没确定,现场找到了一具尸体,头部中弹还无法辨认。我让芳川君去确认了,您知道浅野有一个很幼稚的纹身,可以确认身份。” “阁下认为他活下的可能性还有吗?” “这个么?”影佐顿了顿,苦笑一下,“我认为没有。那伙人是不会失手的。其实今天我有幸,亲眼看到了其中一个,就在火光中……” “哦?他是什么样子?”川岛唯一的一只眼睛中闪出光芒,显示出了好奇心。 “他穿着鲨鱼皮一样的衣服,身上的装束十分紧凑,手上拿着短小的*,那支枪射击的声音比我们缴获的斯登消音*轻得多,还有,他头上带着奇怪的望远镜。这就是我看到的全貌,我没有向他射击……我承认当时有些胆怯了。不过我看清了他的脸,不是马强或者林九。当时他的脸上有一种奇特的表情——自信、兴奋而又残忍。”影佐说着,使劲摇了摇头,试图将这副可怕的映像甩出大脑。 “我现在相信您的有人来自未来的说法了……”独眼龙川岛沮丧说道。 “您确认今天出现的是林九?” “那是万无一失的,我想说的是,那个*绝对不是林九扔过来的那个包里的。我想,我是唯一看清那只包的认,它显得轻飘飘,几乎就是空的。爆炸前,我听到的是*落下的那种啸声。我相信,现场听到这种声音的所有人都被炸死了,而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其余的人离得太远,或许没听清楚。” “既然您付出了代价,知道了真相,还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对抗既定的命运吗?”影佐祯昭郑重发出了邀请。 “当然,谁让我破相,我一定不会饶了他。”川岛咬牙切齿道。 影佐原以为川岛会说出一些明知不可为而偏要干,或者为了满洲国粉身碎骨的豪言壮语,没想到她满脑子都是私仇。 “哦,既然您要去东京治疗腿伤,那就去一趟岸信介府上吧,顺便带上我的信,所有的通讯都可能被他们窃听,只有书信是可靠的。我想这会儿牧野应该正在那里与核物理学家开会。您可以见上他一面。” “好吧,希望帝大医学院的医生能妙手回春,至少还能让我像个人。” 缅北,褚亭长营地里,他正与美国伞兵军官们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褚亭长利用了自己在克钦人中的面子,加上美军空投的黄金,动员了五千当地人为他修建浮桥。奇迹出现了,那座美国工兵推三阻四,预计十天也无法完成的浮桥,竟然在今天早上修通了。现在他的兵力正源源不断开来。 另一项意外之喜是缅甸方面军的司令官木村兵太郎好像昏了头,他大概以为盟军会从海陆两方面围攻实兑,徐冲在实兑以北的侦察表明,敌人正在后撤。 如果盟军能白捡这座深水良港,意味着重装备无需翻越缅北群山和河流,才能运到前线,而是可以直接在缅甸西海岸上路,运输效率上大致可以提升十倍。褚亭长和史迪威同时看到了缅甸翻盘可能提前的机会,现在他正在与辛克团长策划新的,通过虚张声势夺取实兑的计划。 ------------ 654 空投敌后 辛克中校希望尽快攻占实兑,以避免日军破坏港口设施,这一点上褚亭长与他没有分歧,但是他希望越俎代庖控制中国军队这犯了褚亭长大忌。似乎每一个来到褚亭长身边的美国人,从战区参谋长到空降团的团长,都希望教他怎么打仗,不过褚亭长还是很善于和这些自信过头的美国人打交道。他必须忍辱负重,以捞取更多的美国物资。 褚的本意,是希望趁着日军糊涂,派出一支兵力向东,打通松山怒江一线,让云南一线的远征军重新越过怒江进入缅甸。他的这盘棋下的太大,不是辛克这样的营团级别军官能看懂的,他也不希望盟军方面看懂,那样容易引发英国人的恐惧,从而作梗。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趁着英国注意力在本土和非洲的1942年,将更多的中国实力充实进缅甸,将英国势力驱逐出去。但是攻占实兑,还得利用英国的舰队,现在他陷入了高度复杂的局面当中,何止是军事的和政治的算计,还有同时展开的,对敌人和盟友的欺骗。 辛克每天在褚亭长面前没大没小,表示目前的形势,应该立即进攻实兑,日本人已经慌了神,不能错失机会。褚亭长表示,情报仍然不充分,他无法做出决定。这当然是实话,419带着无人机离开后,对他而言最大的困难,就是情报。有时候不充分的情报比没有情报更让他痛苦,美英飞机获得情报,很多时候都是自相矛盾会干扰判断。英国飞机刚刚表示,看到日本人在公路上撤退,一小时后美国飞机有看到日军在增兵。实际上他们看到的都只是一角而非全貌,远没有长时间滞空,携带各种传感器的无人机来的有用。 即使按照表面上的迹象,仍然是不充分的,他很很担心,木村会从暂时的慌乱中回过神来,木村的多变他在印度也领教过了。实际上缅甸方面军仍然可以利用下缅甸的平原交通网,迅速调动两个师团,外加几个治安战的旅团以及缅甸本土武装来防守。据他计算,日军可能聚集起4万日军和同等数量的缅甸军。如果全军扑过去,又啃不下实兑,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冲在实兑北方山上监听日军电台,秦小苏留下的破译软件可以破解一些密码,这使得褚亭长仍然拥有一些超越时代的情报能力,但是和当初比,实在有限。从获得电报分析,木村本人已经不在实兑,可能去了曼德勒,也可以在马圭,显然他本人对盟军从海上进攻十分忌惮。他担心会有一次两面夹击,一路从北面山地,一路从海上。 丛截获的往来电报看,他曾经向大本营要求派一支海军舰队来保驾,但是肯定是黄了,因为他下令工兵随时炸毁港口补给设施。从美军情报看也是如此,目前日本海军舰队正在与澳大利亚附近作战,潜伏在苏门答腊附近的潜艇,没有发现任何一支日本舰队通过马六甲附近。。 但是各方面情报,都没有日军指挥方面的信息。无法确定,木村已经下了前面撤退的决心,仅仅的电台监听,无法获得这方面情报。 考虑到木村自己已经逃离了实兑,要想遥控指挥这里的行动,又不被监听,势必需要通过了电话进行。褚亭长希望徐冲能执行一次敌后的侦察活动,找到敌人的电话线,并进行窃听,以获得敌人重要情报。 这个方案最大的难点在于,情势很急,只能使用空投的方式越过敌人防线大约150公里,撤离也是一个难题。空投就必须知会美国人,这会使得情况复杂化。他很忌惮在史迪威面前暴露自己的决策方式,这势必会暴露出一些超越时代的情报战思想。另外徐冲目前的身份是被200师收容的一名前滇军散兵,善于丛林战,上过几年学,略认识字。他突然掌握了跳伞和无线电技能也是小瑕疵。怎么才能利用到美国人飞机和英国人潜艇,又不让他们知道太多? 攻取实兑的诱惑实在太大,权衡之后,他想出一个不算万全的办法,然后向史迪威通报了一个详细的敌后侦察计划。他知道史迪威一定会批准自己的计划。 史迪威看到褚亭长的计划后,果然又是一惊。他曾经视蒋介石的大部分嫡系军官为业余水平,褚亭长出现后大大改观了他的成见,但是谜一样的褚亭长仍然每次带给他惊喜。在这个时代,军队和间谍仍然严格的区分开,没有谁认真想过去偷听它,因为重要电话线都在后方,这一点与监听电报不同,需要复杂的敌后的渗透行动。 但是褚亭长的计划是如此的完整,从C47飞机空投,目标搜索,到英国潜艇协助的撤离,几乎无懈可击。他立即批准了行动。命令一架C47运输级降落到褚亭长部的临时机场上,随机前往的还有一名精通日语,中文马马虎虎的美军(华裔)情报军官。另外还有一队美军伞兵同行,他总是倾向于能把美军塞进褚亭长的计划里。 飞机在下午降落到了前沿,徐冲与十几名穿着日军军服的中国伞兵冲上了飞机,将兴冲冲,准备参加战斗的美军大兵赶下来,因为褚军长“突然”想起,敌后渗透需要穿上日军军服。美国人不适合这样的任务。他再次通过这种临时变更计划的无赖办法,最大限度地隔离了美军,如果不是徐冲日语不行,他会把那名情报军官一起赶走。 子夜时,飞机起飞,飞向实兑东南方向预定的空降区,那里是第二混成旅团的防区,有几百日军和几千名缅族匪军,不过日军应该不会料到这么深远的地方会有敌情。英国潜艇刚从金奈出发,预计几天后可以到达指定地点,接他们回来。 飞机起飞后,为了打发飞机上寂寞的时光,徐冲一路与长的斯斯文文吗,带着一副眼镜的美军情报军官霍华德刘说话,想知道他明明是个中国人,怎么日语说的比中文还好。霍华德是个老实孩子,告诉徐冲,他其实是中日混血,母亲是日本人,母亲为了避免进集中营,隐瞒了真实族裔。另外他有一个女朋友也是日本人,目前被关在了集中营。他还提倒,他一直负责日本情报分析,从未参加过战斗,滚担心被日本人抓住活剥了,徐冲向他保证,一定能让他活着离开。 飞机飞跃灯光管制的日军占领区,利用月色下反光的青墩江导航,到达若开山麓西侧,黎明时,找到了被河流切割开的大片空旷地,十几名伞兵依次跳伞。飞机转弯后从海上逃离。 由于选择光线不良的时候降落,人员分的很散,徐冲下来后花了一些时间才找齐了所有人。然后将降落伞藏好。霍华德穿着日军中尉的军服,其余人穿着日军士兵军服,拿着日军武器和锹稿,装成一支工兵部队。 徐冲一直在研究日军的通讯方式,他知道在前沿,电话线通常会草草挂在树上,但是在后方,重要电话线会被藏在地下。但是布线有一些规律,即使没有无人机也不难找到,通常这些电话线总是沿着公路布设,到了河边电缆就会沿着桥走。只要在电缆的任何地方,接上一根线即可窃听,当然没有419的现金器材进行并行窃听,必须用更原始的直接连接方法,但是原理是一样的。他们一行人穿着最新缴获的日军道路整备中队的军服,几乎没有破绽,除了大部人不会说日语。 天大亮后,他们在丛林中找到一条日军修复的简易公路,大家一起动手挖掘,但是挖地三尺没有找到。于是继续寻找下一条通道,中午时,只找到一条电缆,但是监听后发现是附近高射炮部队的通讯线路,价值不大,于是又埋了回去。 眼看时间浪费不少,徐冲决定冒险找到汀尧附近桥梁,电缆无论通向那里,必然要从这里走。但是桥梁附近一定有日军重兵守备。 他们花了几个小时,穿过丛林,找到了汀尧伏击你的铁桥。这座桥几个月前曾经被英军炸毁,不过日本人又修复了。徐冲用望远镜观察,发现与桥梁钢架下的电缆。桥上日军军车有来有往,看不出他们是增兵还是撤军。 他们在距离桥头1.5公里外的公路边准备挖掘,公路上日军车辆来来往往,根本无法隐秘行动。最后,徐冲豁出去了,带着他的人直接走出森林,就在公路上往来日军眼皮底下挥锹抡镐挖开地面。 徐冲的手下都非敌后作战老手,霍华德刘更是参谋部的书呆子翻译,从未参与过实战,大家都吓的不轻,所有人都埋头挖地,不敢抬头。只有徐冲光了个膀子,拄着铁锹站在路边,还不时向公路上往来的日军招手,别看他不会说日语,神态倒是很像个偷懒磨洋工的老兵油子。 挖到电缆后,霍华德跳下坑去,他割开电缆外绝缘层,将里面每一根线上都连接一条线,然后将这些线延出来,这样就可以用一个电话听筒监听,好在这项工作并不复杂,因为军方的线路十分简单。 铃木敬司坐在一辆威利斯吉普车上,从马圭返回实兑,他显得忧心忡忡,因为木村已经失去了对他的耐心。他看到了路边挖地的工兵,穿着本防区内一支道路保障部队的制服。 ------------ 655 褚亭长的弱点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他问开车的副手。 “在挖什么东西吧,我听说,工兵部队刚刚在路边找到了英国人布设的燃油管道,从仁安羌到实兑,木村司令官打算把管道修复,这样就可以补给海军了。” “原来是这样?但是海军已经不来了,修建这样的管道还有意义吗?” “谁知道呢,仁安羌的石油倒是已经复产了百分之五十。所以,木村司令官打算把实兑的兵力抽调回去,在仁安羌以北建立防线,利用南方的公路网,迅速调运军队,将冒进的敌人围住,这样就可以重现去年饭田的歼灭战了。” “放弃海防后退太不智了。他真的不知道,背靠港口的敌人有多可怕?”对话僵持了一会儿,下属吃惊于铃木对最高将领,竟然有如此负面的评价。 “也许,他是想等敌人上陆,再让海军截断他们退路?” “我们在加尔各答被海军欺骗的还不够吗?” 汽车一路颠簸到达实兑时,已经是夜里,他立即去无线电监听部门去找木下。他知道在那个地方一定能找到木下,木下已经很久没有待在旅团部了。 他走进滴滴作响的通讯部门所在的地下室,果然,木下坐在那里研究最新的电报。 木下见到他来,并不答话,只是将几分陆续接到的电报递过去。 “又是皇家海军辅助舰队的通讯?”铃木迅速翻看。“太糟了,一定会吓死木村的。” “你认为是他们用来骗木村司令官的?” “是的,你我都是干情报的,应该很清楚,没有简单得到的情报,你看看这些电报简直无所不谈,时间,兵力描述的如此完整。我绝对不会相信。” “但是密码上无懈可机,是本月初刚刚破译的英国海军二类密码,我们破译了45%,刚刚够猜到大致内容,估计一两天后就会失密。” “这才更像是英国人干的事,他们是骗人的行家里手,”铃木继续摇头,他不相信会有海上进攻,至少不会是主攻。要动用一支辅助舰队在登陆第一天运送一个中国师在实兑附近海滩上岸,他们在孟加拉湾没有这样的舰队。但是木村倾向于相信会有这样一击。木村是一个奇怪的人,要么对敌人十分轻视,要么队敌情过分夸大,总之远比饭田祥二郎缺少一个统帅必须的冷静。 “刚刚接收到本土的电报,华北驻屯军北平通讯站发出的,给你的。”木下随手将另一份电报交过来,显得漠不关心。铃木敬司拿起来看了看,全部为数字组成,这是影佐祯昭给他的加急电报。加密方式是一本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书。 一定是什么急事,影佐需要立即通知他。这种加密方式不可能被破解,但是影佐一直很忌惮用这种办法,因为即使密码无法破解,也会有信息泄露,躲在暗处掌握高超监听技术的敌人看到这样的电报,第一时间就会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 他赶紧取了电报回到自己房间,木下没有紧跟在后面,他们之间合作无间,在情报分工方面还是有严格的界限。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是2个月前周刊朝日的印度攻略临时增刊第二辑,是影佐祯昭离开时,与他约定的紧急通讯方式,他们之间一般的通讯方式,是延时一周左右的信使往来,但是看来影佐那里有急事了。 他根据数字找在指定的页码和行数,在一张纸上写下对应的汉字和假名,花了一个小时才将信件内容拼凑出来。他几乎被内容吓到了,看起来事情进入关键时刻了,他赶紧将内容烧毁,跑来找木下。 木下还坐在那里,一封封查看各种破译的没破译的电报。 “浅野死了。”铃木小声道。 “那可是大事件了。” “影佐阁下确定褚亭长就是穿越者,他认为敌人目前正在分兵行动,那艘潜艇在中国沿海,所以褚亭长应该处于最弱的阶段,他希望我们抓住机会,尽快进行消灭褚亭长。” “最弱?他现在有3万人的部队。” “但是,影佐阁下认为他很可能失去了技术和情报上的支持。” 木下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电报,开始仔细思考影佐的结论,暂时他还无法苟同。 “上周前,他的指挥部从未陷入过险境,虽然后来一木部队搞砸了,但是仍然把他追的够呛……” “是啊,他慌慌张张地把他最重要的神像都跑丢了。” 铃木说着转过头去,看向供奉在远处的一尊关羽像,这是十天前,一木部队捡到后送给他们的,后来就供奉在他的通讯室里。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指挥部等木村的电话了。”两人带上军帽起身,离开前,特意到关羽像前拍了拍手,以示祈祷。 20公里外,徐冲确认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线路,他可以从敌人指挥部每小时的例行通话(检查线路畅通)中发现这是司令部线路。他们用一根500米长的线缆,做了一个搭桥分线盒,将线路连到了远处一栋狩猎人的破房子里,将原来挖的坑埋了,又宰了两个为了一袋拉下的干粮而返回木屋的缅猎人,才开始安心窃听。 几个小时内,仍然留在实兑的日军将大量军情通报给了躲到仁安羌的方面军参谋部,徐冲迅速记录下这些情报,通过他的电台发送给后方,但是还没有听到关键性情报。 终于,在晚上七点,他们等到了木村兵太郎故作镇定的声音,看来敌人约定了夜间军事会议。 “前田君,实兑港口的爆破准备都完善了吗?” “抱歉,我没听太清楚。”电话那边工兵部队长官赶紧道歉。 “我是说,实兑港口的爆破工作都完成了吗?”木村显得不大开心,加大嗓门说道。 “长官,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爆炸。” “我已经下达决心……”木村接下来说了什么,连中段窃听的霍华德都没太听清。 实兑日军指挥部内,一脑门汗的前田不断握着听筒,鞠躬道歉,但是仍然听不太清楚。他的听力确实不好,不久前一颗美国*就在很近的地方爆炸。 指挥室内,所有人都在干着急,只有铃木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赶紧走出指挥室到了隔壁通讯班,几名士兵正守着几台电话交换机。一名通讯兵赶紧起身敬礼。 “赶紧查线,看看电线电压是否正常。” “是。” 士兵立即开始检查这一路通讯的电压,这是检验是否有窃听的最简便方法。 如果有人懒到,只是用一根线在通讯线缆上搭桥,必然会使得原来的电压减低,通话质量随之下降。当然,要是让419的人来干,绝对不会用这么粗糙简陋的办法,他们会用先进的并行窃听方式,接收微弱的电磁信号,然后增益还原,这种方法甚至可以不实质接触线缆,但是美军哪儿有这样先进的器材,他们只有通讯排使用的,最普通战地电话装置,一个电话线滚子和一个听筒,如此而已。加之霍华德其实只是个翻译,弱电水平低下,临时找了个通讯兵教了一下。 “报告,电压不足。”通讯兵立即报告。 “损失多大?” “损失了5V,可能是通话线缆破损接地造成的。我立即派人去查。” “不用了,不是你说的原因。” 铃木赶紧回到最后指挥室,灰头土脸的前田刚坐下,木村的电话会议也已经结束,他在电话里表明了放弃实兑的决心。 “诸位,我必须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刚才的电话可能被窃听了。”铃木敬司开门见山道。 “铃木,你不要危言耸听。” 35师团师团长不屑回应。 铃木不理会他,立即转向木下,在木下耳边耳语几句,两人立即离开着手搜查行动。铃木想起了下午通过时,在路边看到的奇怪工兵,显然他们不是在修理管道,而是在破坏线缆,他现在很确定那伙人就是敌人的特务。他甚至猜出这是褚亭长的计划,这是他的风格——让一伙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进行窃听。 第二混成旅团刚刚补充的汽车中队立即出动准备追查那股敌人。 徐冲仍然在丛林里的猎户小屋里监听,他已经得到了敌人即将撤离的情报,但是还想继续偷听,通过其他方面情报印证一下再将确凿情报发挥。他的哨兵爬在树上,看到一溜敌人卡车靠近,上面跳下至少一个中队敌军,哨兵赶紧发出警报,徐冲知道事情不妙,来不及发报,赶紧带着人先向海边撤了。 铃木记忆力不错,很快找到了下午看到疑似特工的地方,坑早就埋了。但是几下就刨出连着的电线。日军带着军犬,沿着电线迅速追上去,很快找到了林间小屋,发现了两具缅甸人尸体,种种迹象看,人刚走。当然他们从实兑出发时,木下已经做出部署,几支部队已经开始形成包抄,现在需要收网了。从找到的破破烂烂的电线和电话听筒告诉木下,影佐祯昭的判断是正确的,褚亭长正在失去他神秘而又诡谲的力量。虽然他对情报的追求依旧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他正在使用落后的方法。从现在起,他他不再是一个不败的半神,与他的斗争也会变得更加公平。 ------------ 656 重要情报 木下立即呼叫附近日军,铃木则派人去联络缅族杂牌军,无论如何这个地方的大部分人民心向日本人,现在是动员他们出来,把那些混进来的间谍给抓出来。日本人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马上就要撤退,也许几天后盟军就会重占这里。 另外,铃木还急调了几辆无线电测向车,用来监视敌人的通讯情况。在与褚亭长的长时间交锋后,他们也被迫学习一些新的指挥和情报收集办法,当然器材落后且有限,只能起次要作用。与褚亭长玩信息战,他们仍然是门外汉,不过铃木的南机关,新完成的一套动员本地人的新措施,足够这些渗透进来的盟军喝一壶。这里的缅族很多都是从从缺少耕地的南方新迁来的,日本人为他们赶走了若开其他的民族,哪怕还俩不急收获一茬粮食,日本人就要他们偿还了。 大约一千名日军在天亮前已经完成动员,开始撒网搜查。新成立的缅甸若开区的部队,由于缺乏通讯工具,拖到天亮才出动,但是人数多达七八千人。大部分没有枪,但是足够担任耳目。 褚亭长在几十公里外的监听站,听到了日本人对本地的动员广播,就知道徐冲他们要出事;夜里徐冲的电报发了一半突然中断他就估计有麻烦,果不其然暴露了。日军的缅语广播,通过他们强制在每个村庄设立的村公所内的劣质收音机(日本倾销品),把盟军伞兵在日军控制区滥杀无辜的事情,添油加醋反复传播。 广播里说,日军发现了盟军伞兵踪迹,发现了盟军的无故屠村,已经数十名妇女儿童被这活儿恶魔杀死,而且伞兵还抢走他们的水牛和粮食。编这样的故事完全不要逻辑,伞兵为什么要抢农民的牛?难道还要带上飞机?但是这些恶毒的故事,确实抓住了要点,这里的农户最心疼的是东西就是牛,其次才是老婆。他们会拼了命和任何企图抢走他们牛的人拼命。 第二天中午,大约一万名农民加入了搜捕,使得搜捕规模再次增加,一些义愤填膺的妇女也参与了行动。 徐冲完全没料到会惹出这样的事情,他预计到了一旦暴露后日军的搜查,但是这里总共只有几千日军,地方又大,不可能很严密的搜山;至于与本人冲突,他觉得不会太难解决,没料到来了这么多人。他们躲在山上的破庙里,盯着下面越来越多的本地武装把各个路口占住了,眼看去不了海边了。这样徐冲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加入褚亭长的队伍太晚,没有经历过第5军入缅考察团在毛淡棉附近被上万土著围住的那次大场面。现在这个地方距离海边还有七八公里,看起来白天不能动了,要等到晚上,或许这些农民会回家。计算时间,收割稻子的时间还差着十天,目前正是农闲时候,也真够倒霉的。 他们躲藏的这座庙属于罗兴伽人,庙里空空荡荡什么神也不供奉。缅族人视罗兴伽人为灾星和恶魔,从来不会来他们的庙。不过,山下的罗兴伽人村庄已经被彻底摧毁,原来居民命运不得而知。,从地里正在成熟的庄稼看,至少不久前,这里还有人在耕作。当然后来这些人的命运显然凶多吉少了。自从日军进攻东南亚,他们的情报机关一直在各个民族间挑拨离间鼓动仇杀。 不过,这个地方总算是选对了,缅族人不敢靠近这里,他们深信鬼神,自然对屠戮过的地方有些忌惮。从这里观察,不时有日本人的摩托出经过,给缅军送一些命令,但是看不到大股日军。徐冲很想知道日军现在的口令,如果抓一个通讯兵应该可以知道。 他壮起胆子,下令讯兵架起电台鞭状天线,开始发报,必须立即把情报发送回去,同时也要问一问英国潜艇的事情。 日军无线电侧向车正四处游荡,铃木掌管了实兑一带大部分日军无线电通讯的控制权,他规定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停止发报一刻钟,增加这个时段侧向装备发现可疑电台的机会。徐冲的发报时间,正赶上敌人停止发报的时间。此时,整个若开内陆,只有少数几部电台在工作,日军情报人员立即排除了方位上和手法上属于己方35师团的电台,最后找到了大致方向上唯一的电台。但是暂时只有一辆车发现,无法进行交叉定位。 第5军军部内,褚亭长接到了徐冲的电报,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徐冲带来了确凿的情报,敌人计划放弃实兑,但是会摧毁港口和附近桥梁。日军计划中的防线在南方100公里,他们的底线是不会放弃仁安羌。但是褚亭长这里还没有落实英国潜艇的事情,英国人拖拖拉拉,说是潜艇,还没有到达缅甸西海岸。他要求徐冲保持收听状态,同时做好潜艇不来的准备。 他的参谋部,迅速将收集到的情报汇总报告了史迪威。史迪威立即立即兴冲冲复电,电文中说,他要策划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将在一天内,将一个中国师送上实兑,规模肯定比日军登陆加尔各答的那次要大,日军登陆加尔各答时,平均一天只有一两千人上岸。他还饶有兴致地比较了一战时的加里波利登陆战,其实规模在伯仲之间,但是他还是决定在写给马歇尔的报告中,将这次登陆战称作为史上最大规模。 攻击同时,还将投入超过1500人的空降部队,包括褚亭长的“鸿翔部队”和502团留在东印度的另一部分伞兵。考虑到英国海军掩护的不靠谱,首日的登陆作战(实际上是船运)将由中国军队来完成。 维维尔总督看出了褚亭长与美国人私相授受,没有估计英国的忧虑。中美如果积极促成的这项计划显然对大英帝国不利,但是丘吉尔必须全盘考虑目前的局面——日军刚刚占领与澳大利亚,隔海相望的霍恩群岛中相当重要的星期四岛。对澳大利亚的登陆作战随时可能展开。 日本海陆军正全神贯注看着那里,山本的旗舰大和号也到了莫尔兹比。现在不是盟军互相指责的时候,如果褚亭长有他的本事,能在缅甸打出一番名堂来,多少能牵制日本人的兵力。当然从长远看,英国一定不会容忍中国势力太过进入缅甸。 褚亭长已经严令陶名章的部队到吉大港等候,将孙立人和英军的一个团挤到第二梯队。整个孟加拉湾内,目前有十艘从南非赶来的英国驱逐舰和八艘英国潜艇,这是盟军所有的海上掩护力量。各种货船十多艘,可以把一两个师连带装备送到港口,当然前提是港口设施要大致完整,不然只能用木船中转,慢慢送人员上岸,重武器无法卸下。所以,本质上这次进攻需要褚亭长从陆上先夺取港口,然后兵力和补给再由此上陆。 日本海军在孟加拉湾仍然有数量不明的潜艇,所以海上航线仍然有一定的风险。盟军的飞机的巨大优势也无法完全抵消日本潜艇的威胁。准备参与登陆的英国部队忧心忡忡,只有褚亭长的部队士气高涨,他们刚刚在吉大港也造了一座檀香木关公像(较加尔各答的略小),士兵们都坚信会一帆风顺直捣黄龙。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褚亭长大军南下,将实兑港口设施,以及附近桥梁完整接收下来。褚亭长的参谋部开始高效的运作,研究每一支空降兵分队的空投位置,用来抢夺实兑附近的桥梁。日本人撤退前,一定会把这些设施全部摧毁。他们可没有D-DAY长达一年的研究时间,计划必须在24小时内完成。空降兵落下后,再利用一支奇兵,加上几辆M22坦克完成占领。 徐冲继续等在山上。附近的本地武装没有收兵的意思,而且越聚越多,他们完全不知道知道几天后,英国人的还乡团就要回来了。 警戒的哨兵报告,发现一队本地人正在上山,领头的有一杆枪,其余人带着砍刀,队伍里还有一条狗。徐冲立即部署所有人躲藏起来,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这伙穿着传统桶裙,带着砍刀的家伙上来后有些犹豫,他们对什么神像都没有的寺庙有些忌惮,但是等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来。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踪迹,于是领头的两个合计了一下要走。但是那条浑身长疮的土狗,一直在仰头乱嗅,突然到墙角边乱拱,从一堆垃圾里翻出一个美国罐头盒来。 领头的走过去拿起看了看,脸色有些变化,显然并不傻。徐冲从正门进去,将他们所有人堵在了里面。他穿着一件日军军服,但是拿着美国*,也不说话,将这群人往里面赶。与此同时,另几个拿着三八步枪的中国兵也从几个方向出现。 几个缅族人拼命想解释什么,他们显然以为是日本人误会了,只有拿着罐头盒的领头人脸色凝重。他突然丢下罐头盒转身跑向破窗户,被窗户外闪出来的士兵一*打倒在地。其余伞兵一拥而上,用日军刺刀将这些人捅死在寺庙里。 ------------ 657 大举进攻1 徐冲一伙人还没有得到褚亭长的进一步指令,不过徐冲根据褚亭长之前电文里模棱两可的措辞,预料到英国人的潜艇肯定不会来,他决定做两手准备,他知道原定的进攻的时间,原定在17天后,但是根据最新的敌人准备破坏港口的情报,很可能就在三天内,因为马上会迎来月末晦日,这一天天际无月,这是船只躲避潜艇最好的时机,褚亭长不应该会错过。所以他觉得,即使没有命令,留在这里价值更大,必须发挥主观能动性。 一行人穿着日本人制服,赶紧下了山,刚才杀人时开了枪,这个地方当然藏不住了。果然下到山下,就远远遇到挎着弯刀擎着梭镖的本地武装在观察自己。这些人看到亲人皇军没有靠上来,山呼万岁,而是远远交头接耳,说明他们心里起疑了。 徐冲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人是否出了纰漏,昨天在路边挖坑,也没让日本人看出什么破绽,但是日本人肯定提醒过本地人潜入者穿着日军军服,而且这些信鬼神的本地人有一些神经质,也许可以察觉到那些潜在的可能抢走他们牛的人。 他们靠霍华德的一口走样的日语,迅速通过了几个本地人把手的路口,当然没有人敢阻拦,霍华德的日语带着奇怪的夏威夷口音,好在缅甸人也听不太懂,但是他们身后开始有人跟踪。有人跟踪意味着同时有人去报告了。 徐冲是逃脱的老手,他越过几个路口,重新进入丛林地带,故意捡低洼泥泞的地方向西走了一段路,留下一些脚印迷惑敌人,还故意丢下一个空罐头盒和其他物品,用以迷惑敌人。火候差不多了,他们他们绕了一座山,转向向东走,既然不会有什么潜艇来接自己,那么不如向敌人防守较松的地方去。果然他在路上接到了后方指令,潜艇不来了,电报没有进一步行动方针的指令。褚亭长当然怕过多具体指令,会被日本人截获,并判断出空降时间。他很清楚徐冲不需要过多的指示,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同时代军人的观念不同,确实造成了巨大差异,无论是对任务的理解,还是执行的方式。这个时代的军人不重视特种战,也不认为一支小分队可能独当一面。 铃木很快就循着踪迹过来,找到了小分队留下的痕迹。铃木查看地上的脚印和各种遗留物,感觉不对劲,他毕竟是老狐狸,痕迹太多,就显得有些刻意。追了一会儿,还在山洞里找到一张地图。 地图上留着的红色箭头表明,表明他们的目的地是海边(这张地图并非伪造)。 如果让林秀轩或者褚亭长来演这出戏,不至于这么过,不过铃木对着地图苦笑了一声,即使他知道可能有诈,也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照着这个方向去追。他没有太多的人手可以分兵两路。木下已经集中混成旅团所有的人开始布防,实兑附近风声鹤唳,最缺的就是兵力。他们预计了敌人窃听到木村司令官的电话后,也许会提前发起进攻,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小股骚扰部队实在不能太浪费人力,至于他们能造成多大破坏,他就不敢预计了。 徐冲发现追兵追丢了,立即开始从事他最拿手的破坏活动。他知道日本人正在准备破坏桥梁和公路,某种程度上,他和日本工兵需要干的是同一件事,就是破坏这里的交通设施,但是也有一些区别。日本人想将大桥彻底破坏,拖延盟军南下时间,但是他想要的是破坏一部分,阻止日军的一时增兵,但是可以依靠褚亭长掌握的工程并力量迅速修复。他还需要抢到多余的*,来破坏敌人的通讯节点和其他设施。最后,他还要杀进实兑,把敌人指挥搅和一个底朝天。 徐冲在敌后大肆破坏的两天后,陶明章作为第5军新编第201师副师长,站在吉大港港口,带着全师祭拜关圣,并做誓师动员。 陶明章本人很反感这一套鬼名堂,他的部队除了得到一个201师的番号,另有一个青年师的名头,既然是青年,就是国家的未来,怎么能搞这种封建迷信?但是褚亭长留给部队的烙印太深,不这样做,就不足以鼓舞士气,尤其大家都很担心海上被日本潜艇伏击。 为了这次誓师,褚亭长还专门发报向他面授机宜,要求他选择酉时日落前,对着晚霞进行祭拜,并诵读祭文。陶师长没有太多选择,确实没有比这样的活动更能鼓舞士气的。当然,他对自己的部队还是寄予厚望,除了暂时不能根除迷信,他已经对部队的其他方面开刀,禁止了原来部队里非常普遍的赌博、抢劫、嫖娼和欺压本地人的行为。 他与郭汝瑰仍然时常通信,各自诉说抱负,郭在信中从来不提敏感的事情,只说些官话,但是郭给陶的队伍里推荐了不少人,都是非常正派的年轻人,陶明章将这些人充实到连队历练,同时将一些习气不良屡教不改的人,清除出部队,初步收获成效,乌烟瘴气的面貌有所改善。 让陶明章比较高兴的另一件事情是,褚亭长替周有福求一个师长职务,重庆死活没有同意。重庆甚至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安抚脾气见长的褚亭长,希望调周有福去国内带一个杂牌师,这里的嫡系外加美械,实在不能交给一个这样的人。目前为止,周有福还是团长。 当然,也有令陶明章沮丧的事情,重庆可能要给他派一个副师长,而且褚军座已经同意了,这件事他在给郭汝瑰信中抱怨过,郭回信说,他也听说此事,但是兹事体大,需要服从中央,显然这种高级军官的人事任命,不是郭汝瑰的影响力可以干涉的。 这个人还没到,听说是从胡宗南系统调过来的,比自己还小几岁。这个人可能会在实兑一战后到任。陶明章知道重庆有意控制褚亭长的部队,上一次拍了副军长来,被褚亭长弄走了,这次退而求其次,来了个副师长,想来也是个难缠死硬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军座会同意,可能是某种妥协的结果。 广场上,部队整齐离队,向着跃马扬刀的关羽站立,人像下牌匾文字,从传统的“威震华夏”改成了“威震环宇”。 陶明章作为意识主持人,站在第一位,第一个行90°鞠躬礼,后面人齐刷刷鞠躬。 为了这次仪式,特意动用了驼峰航线的飞机,从国内运了一口猪来,整个孟加拉地区就没有养猪的习惯,如此大费周章终于把三牲凑齐了。 美国人的摄像师在侧面走来走去,拍摄这奇怪的一幕。陶明章弯着腰,只听到身后人群开始骚动,他这才起身,只见檀香木的关羽像笼罩在一轮落日余晖下,显得光芒万丈。这当然是很普通的光影现象,祭台上那只含笑的猪头,此刻一样笼罩在瑰丽的七彩雾色中。说穿了,这只是褚亭长选对了时间罢了,他说什么日本占日出之利,酉时誓师可破其武运,其实是为了凑时间。褚亭长这套把戏开始起作用,士兵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说什么关老爷显圣了,这次出海一定能一帆风顺。 一边的道士见时机到了,开始念念有词:“圣泽巍峨,关帝显灵,神恩广大,鸿翔天降,波涛平静,*退散……” 这套词儿是褚亭长编的,他希望美英的反潜力量能靠谱些,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夜间的灯光管制。他选了这个无月之夜,潜艇很难发现什么。 孟加拉的机场上,鸿翔部队和502团还在进行最后的准备,他们还有一天准备时间,空降兵们将比登陆部队晚一天行动,但是早几个小时降落,以增加突然性。在若开山脉,褚亭长的工兵部队集结完毕,开始修建临时公路。 从各方面情报看,这次进攻,盟军军将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保守估计兵力将是5比1,难度在于不让日本人破坏港口。这需要各兵种的配合,这也是目前最弱的环节,任务提前了太多,显得太过仓促。 灰头土脸的铃木回到实兑,糟糕的消息雪片一样飞来,那一小股敌人不断地破坏通讯,使得指挥不灵。他从来没想过一小队人就能这么闹腾。 各种迹象表明,敌人进攻就在眼前,因为今天夜里没有月色,是敌人船队躲开港口外伏击潜艇的大好时机,另外截获的敌人电报也变得异常频繁,虽然大部分无法破解,但是从电讯的密集程度上看,是要有大的行动了。 他的情报部队截获了不少只能破译百分之十几的电文,从中很难窥测到有效的情报,比如一些只言片语中提到了“鸿翔”和“蓝翔”这样的代号,这两个代号都是第一次出现,无法猜测到内涵。事实上,鸿翔是第5军空降部队的代号,蓝翔则是工兵团的代号。 铃木必须联系到仁安羌的安田少佐,让他迅速派一些道路部队把敌人破坏的桥梁修复,据他观察,实兑城外被破坏的桥梁炸毁都不严重,如果有器材可以迅速修复,同时再调拨一些*来,好让彻底破坏港口的行动更有把握些,不过电话又打不通了,看来敌人又把电话线破坏了。 ------------ 658 大举进攻2 此时,徐冲的小分队正坐着一辆缴获的卡车扑向实兑,这两天的敌后偷袭,让他察觉到了敌人正在后撤且后方混乱,他预计实兑城里没多少兵力了。他觉得让两个训练不足的空降团(鸿翔和502团)来破坏敌人炸毁港口的计划不太现实,必须自己来干。 一路过去,发现与自己同路进入实兑的是缅甸独立军,另一侧撤退的是日本军队,看来日本人真的拿这些傻瓜当炮灰啊。 木村放弃实兑的计划,其实具有军事上的合理性,因为褚亭长大军已经进入缅北,正居高临下看着他,实兑侧翼受到了威胁,他确实有理由担心腹背受敌。当然,其中也不乏盟军战略欺骗的成功。一次为了美利坚合众国捞回面子的空降行动,以及一次非正义的审判,把没见过世面的日本将军吓住了。他以为出动了几百名伞兵,必然意味着大规模反攻。可怜的木村在印度大败后,得到了一个方面军指挥官的职务和东条许诺的大将军衔,但是大本营却不愿意在这里多投入兵力。 在大本营看来,入侵印度的战争结束后,缅甸的地位已经下降,最坏的情况是作为一个次要战场和缓冲区,拖延盟军一两年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入侵澳洲,将美国舰队逐出太平洋,然后再回过头来,收拾缅甸和印度。 最近一个月,木村只得到了不多的补给品和援兵。山本给大本营夸下的海口,确实能够打动大本营,将物资倾斜向澳洲。山本承诺了两件事,第一是帮助陆军占领澳洲,其二迅速消灭美太平洋舰队,当然他还需要等,等着一些“秘密”兵器的完成。 卡车后面,徐冲继续使用美国电台偷听日本人调动,这些设备远没有秦小苏的设备灵敏,但是他知道几个日军工兵部队的频道,可以偷听他们的谈话。铃木和木下无法约束所有要部队执行通讯纪律,尤其野外工作的工程兵,习惯于在电台里划,用一些自以为保险的代号来谈论计划。霍华德的日语有些口音但是听力很好,毕竟在参谋部的一部分工作,就是听日本人电台并记录。 他将听到的日本爆破计划报告给了徐冲,日本人正在电台里密谋,用一些定向爆破的手法将港口起重机和吊车全部炸毁,让这些笨重的家伙倒向大海;另外,计划将几艘大船坐沉在港口内。弱计划达成,即使占领实兑,一般的工兵也很难解决破坏,必须等到潜水员来,通过很多次水下爆破和大佬来解决,这样实兑的港口功能完全恢复,至少会拖延到1943年春。 霍华德报告,日本人第一批*刚运到,正在往几艘船上搬。撤离计划已经启动,所有部队正在离开,留在港区的只有一支一百人的工兵部队,指挥部在港务局大楼内。 卡车开过乱哄哄的市内,从实兑城内日军指挥部门前开过,那里正在搬运东西,日本人缅甸人排着队从指挥部里搬东西出来,院墙也已经被坦克推倒,显然是为了将院子四周的高射炮也搬走,肯定是不准备打了。 指挥部外一排卡车等着装运指挥部物资。徐冲知道这里只有一个不满员的第二混成旅团和35师团一小部分,总兵力不到两千人。他看了一下地图,这个地方距离实兑港5公里,待会儿那里打起来,这里未必能来得及支援,甚至听不到动静。 他设想了初步计划,第一步是阻止敌人炸毁港口,如果可能他还要炸毁实兑城内的敌人指挥部。他受过的训练告诉他,一旦渗透到敌后,眼睛就要盯着那些重要节点,这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在他受训的年代,士兵的任务往往是开放性的,他们携带激光指示器在敌后游荡,随时消灭新发现的重要目标。所以铃木固然狡猾,却很难跟上他的节奏,铃木总是在按一套死板的军事常识在判断,无法想象一小股伞兵,会去打实兑港的主意。 驾驶员按着喇叭,迅速通过闹哄哄的指挥部,根本没人盘问他们。 “老大,这个计划不妥,港口有一个中队,我们兵力太少了。”霍华德说道,一脸的紧张。 “只是一个中队工兵,而且分散在十平方公里内,我们先打指挥部,他们就乱了。”他轻巧说着,发现霍华德和其他队员仍然有些忐忑,鸿翔部队参与战斗不多,其实也都是新兵。这两天的敌后进行破坏战斗,杀死了几个本地人,并没有真正和日军交过手。 “还有一个问题,那么多*分散在各个地方,我们怎么才能清楚干净?”一名伞兵问道。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如何排除*。 “敌人仍然在等待最后爆破的命令,所以我估计他们会把连接*的起爆导线集中到一个地方,这样一旦命令下达,他们就可以最快引爆所有*,然后撤离。这样的对我们也最有利。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就可以阻止所有的爆炸。” “那个地方在哪儿?” “一定在指挥部,也就是原来的英国港务局大楼。”徐冲说着在地图上将大楼位置指了出来。 “但是我们一进攻,敌人就可能引爆。” “所以我们不能强攻,先混进去……然后我们去找那个地方……”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都把臂章拿出来。” 所有人都把一个写着红色宪兵的白箍带到左臂上。 “希望这个东西能帮我们。我听说,能管用。” 这个宪兵的臂章是来时褚亭长让带着的,为了在暴露时改变身份用,但是徐冲也没底有没有用,只是褚亭长说,这个东西能唬住日本兵至少一分钟。 远远看到那三层港务局大楼,霍华德越发紧张起来。他真的不喜欢徐冲的计划,太过莽撞,不过日军架着轻机枪的工事已经看到他们了,并向他们打来旗语,没有退路了。 徐冲站在后面敲了敲车顶,示意驾驶员不必减速。然后他站直了摇动信号旗,让对方放行,果然出来两个日本兵,将挡在中间的拒马搬走了。第一步十分顺利。远处传来爆炸声,很远高山上,一座灯塔被炸毁了。看来敌人开始动手了。 徐冲刚才断言的,敌人会集中某个时间爆炸的预言似乎没有兑现?汽车穿过了岗哨,直奔大楼而去。徐冲仍然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不会错,敌人可能会从周边较远的地方,开始一些零星爆破,但是港口的大爆破一定会等最后的命令,以日本人的性格,这种决心不容易下,爆破命令可能会在伞兵落下后。 卡车到了港务局楼下停住,发现门口只有一名卫兵,两名工兵拖着线滚子,往里走。看起来判断是正确,爆破指挥部,就在这里。 他们呼啦一下子下了车,门口卫兵被他们吓了一跳,探头探脑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徐冲走过去,一把将他推开,避免了说话,带着其余人跟着他冲进大楼。 哨兵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出哪里很不对劲,他嘀嘀咕咕退回值班室,准备给楼上打个电话。一名伞兵紧跟进去,一刀将正在摇动电话的卫兵捅死了。 徐冲看到楼梯的一边都是各种导线,现在还不能动手割断它们,因为不知道敌人还有没有从其他地方连进起爆导线。不过他们可以沿着这一堆线,迅速找到那个地方。 港务局大楼内到处都是日军,但是没有人敢拦阻这些宪兵,不知道这伙人干什么的,他们没见过宪兵拿着轻机枪到处跑,难道是情况严重了? 伞兵们分散到楼层各处,他们携带的武器、军服都有破绽,其中有几位把臂章错戴到右臂上,使得露馅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如果褚亭长承诺的一分钟有效,对于徐冲的粗糙计划,已经足够了。 三楼指挥部内河田大尉一直坐在一堆乱线后面,有几个帮手正蹲在地上整理乱线,将电线与一堆电池、电闸连接,这样就可以在命令到时,一下子把问题解决掉,然后赶紧撤退。大尉是家里独子,选择了工兵专业,就是不想太靠近前线,但是没想到会有今天,眼看着所有人都跑了,上级却不告诉他什么时候可以撤离。他有些不耐烦,下令一些分队,去把一些较远的地方设施先行爆破,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此刻远处的爆炸声,正不时传来。 他刚刚听到电话响,以为上级命令到了,拿起话筒喊了几声,却没有声音了。耳听外面脚步声乱纷纷,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想退回去,控制住*。徐冲一脚踢开大门。 里面四个日本人看着这个端着歪把子的宪兵,有些愣神。徐冲一眼看到桌子上的*,他的第一个短点射将距离这个装置最近的大尉打倒,然后将旁边企图拔枪抵抗的日军打死,又一名日军冲过来,试图跃起用身体压下*,被他一梭子撂倒。第四名日军跳出了窗户,徐冲赶紧冲过去,提防还有其他*,他的头伸出窗户,发现那家伙头着地摔死了。 枪声响起时,徐冲的人在大楼各处开始射杀日军,这里原本有30几名日军,一半没有配备武器,很快被伞兵消灭大半。 ------------ 659 大举进攻3 徐冲从这里的窗户向外面望,只见一排货船正停在港口,有一些缅甸人正在港口边卡车上往上面搬运东西,估计是*。 工作中断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显然附近的一些爆破声,掩盖了这里短促的枪战,工人们以为这里也在进行爆破。他再用望远镜看向另一边,过来时经过的岗哨,也没有反应。那里有六七个鬼子守着,可能没听到。 徐冲把霍华德叫过来,让他守着电话,无论待会儿哪路日本人打来电话,都要糊弄住他们,尽量拖住时间。交代完了,他带着其余人赶紧离开总部直奔港口边上。霍华德张大嘴听着徐冲的奇思怪想,等徐冲走了才琢磨过来,徐冲这是要把自己当神仙。靠自己一张嘴,就那么容易唬住日本人?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真的恨徐冲,总是给自己出难题。 徐冲到了港口边上,发现没有日本人,只有三十几个缅甸独立军,正上下跳板搬运*,他立即喊停。缅甸人觉察到这伙人说的不是日语,但是伞兵们把枪亮出来,将他们聚拢起来,赶到第一艘船上的底舱,用一把铁锁全部关起来。 他派人查看了一下,第一艘船上堆着*,但是还没有装*和*,其他几艘船还没动。他和几个人上了第一艘货船。货船已经启动,看来日本人打算把船开到远处沉了,不过现在压力还不够,他让两个人下去铲煤,两个小时内备车。 还在驾驶室里,远远看见,几公里外的东边泊位上,一艘日本潜艇正在装卸物资,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可以看到那边码头上,就孤零零几个人,有一辆吊车转动,上面挂着*,看起来潜艇装了*就要出海。他估计日本陆军故意等到最后才通知海军要撤。这艘潜艇一旦出海,可能会出海游弋一圈,然后去仰光港,只要它到海上,必然会对即将到来的登陆船队造成极大的威胁。不过装卸武器物资还有一会儿,暂时还不急。 他下了船,来到辆卡车边上,里面还有半车*。手下提议扔到海里,免得夜长梦多,毕竟刚才大楼里有日本人跑了出去,要是日本人得到信儿杀个回马枪,有可能重新控制港口。徐冲当然不会浪费了这些*,他另有打算。 正要和手下解释下一步计划,远远一道烟尘靠近。港务局大楼里的观察哨,通过笨重的摩托罗拉步谈机告诉他,有两辆摩托车来了。他确认了人数,确实只有两辆摩托,一共4个日军。看起来,日本人还没有警觉起来,如果察觉不会只派这么少人来。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反正到跟前就干掉。他们立即爬上两辆卡车隐蔽起来。 不一会儿,日军摩托车直接开到港口,发现空无一人。车上宪兵少尉跳下车,四处查看。他刚刚接到铃木的电话,让他到港口转转,看看爆破工作进度,当然铃木也只是疑神疑鬼没让多带人,少尉就带着几个人来看一眼。没想到停工了,难道是缅甸人知道要打仗逃走了?不至于啊,据他所知,缅甸人都盼着和盟军打仗。 徐冲的人突然从卡车后面跳了出来,对方一愣神,因为徐冲也戴了一个宪兵的白箍,手里拎着汤普森*。 日军想拔枪,哪儿快得过徐冲,徐冲的手下还没来得急开枪,他已经一梭子,把四个日军报销了,他扫射时,还很注意没把摩托车打坏。他们把尸体拖下来后,船上和大楼里的自己人都报告,没有惊动附近日军。远处的爆炸声,每隔几分钟就响起一次,外派出去的到日本工兵还在爆破电厂和仓库,这些设施就让他们炸吧,对货船装卸影响不大。 徐冲讲了一下计划,然后一个人上了卡车,后面跟着两辆摩托车向东去。这一车*不能浪费了,他得想法儿把他送到敌人指挥部里。 卡车到了港口外岗哨,日本兵出来搬开拒马,他一脚油门抢过去。后面摩托车没跟着出去,而是突然停下,两名伞兵从跨斗里抽出*扫射,一阵扫射,将后面敞开的简易掩体里的日军杀死。 徐冲远远听到枪声,再看了一眼反光镜,看到两辆挎斗摩托跟上来了,知道事情成了。既然来到这里,不把日本人搅和一个三尸神暴跳,他是不会干休的。如果敌人有心,会发现他的每一步都是奔着要害去的,从通讯到桥梁到港口,现在直接去端敌人指挥部。实兑城内还有小两千鬼子,附近山里还有几千人,把他们的指挥部端了,就能最大程度破坏敌人抵抗能力。 实际上,徐冲预计盟军的这次仓促的陆海空联合攻击,组织上必然混乱,他见过502团团部那些人的德性,个个撇着大嘴,都想教褚艾云怎么打仗,实际上他们距离训练有素还差得远,更遑论实战经验了。所以他得多操心,尽可能把日本人搅乱了,免得空降兵下来自己乱成一团。他的这些行动,都是在没有上级具体命令的情况下自发的行动,不过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一个日本人,可以预跟上他的思路,猜到他的下一步行动。 霍华德一个人在港务局大楼里坐立不安,他原本以为这个领头的徐冲只是喜欢擅自行动,没想到他还是个疯子,竟然只身回实兑城里去了。他只是参谋人员,当然无法理解徐冲这套乘乱打劫,其实是抓住了主动,敌人越乱,小分队就越安全。 当然,霍华德也从若干的细节上发现,这个徐冲可能不只是一个粗鲁的破坏狂。比如,徐冲没让他割断电话线,而是守在这里接日本人电话。 怕什么来什么。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他恐惧地看着电话,心想:挨千刀的徐冲可没交代过具体怎么应付,别接了吧?但是一转念,大不了露馅,隔着电话他们也杀不死我。 他战战兢兢接起电话。 “喂喂。” “是河内大尉吗?” “是的。” “长官,我是指挥部冈田少尉,刚刚接到上级命令,15分钟后,执行岚计划。” “明白。” 对方挂了电话,霍华德长吁了一口气,话很短,估计对方听不出自己的夏威夷口音,至于岚计划,他懒得理,可能是炸毁港口的暗语。反正他也不可能执行。 这会儿徐冲驾驶卡车到了市内,郊外不时响起枪声,缅甸独立军正在布防,日军转交了大量武器给他们,那些傻×乐坏了,其中一些得意忘形,开始向天射击。独立军已经开始设置路障,这让徐冲进入市区有些困难。 这会儿,实兑指挥部三楼阳台上。铃木敬司正不断望向西面港区,爆破计划的时间快到了,那里不炸掉,他心里实在不踏实。但是没等到爆炸时间,就有人找到去开会。 他来到二楼的会议室,大部分军官已经离开,35师团留了一个炮兵联队长河源右丙主持最后的撤离工作,另外还有一个是木下的副手浜中佐,还有一些级别不高的军官。海军与会的只是一个中尉,这里军衔最高的是缅甸独立军的大将茂丁,一年前茂丁还是地痞流氓,因为拉起了一万多人的队伍,缅政府封了一个若开军区总指挥的职务,今天这里近万人的缅军就是他带来的。 会议开始,河源草草念了木村的破坏港口和撤军的命令,现场的缅甸大将当场拍了桌子,木村特别关照撤离计划,必须在最后一刻才告诉海军和缅甸人。但是海军早看出苗头不对,开始准备了,这位大将实在笨的可以,这些天愣是没看出日本人无心守这里。 会场里双方立即大吵起来,其间还夹杂着词不达意的翻译裹乱。铃木没心思听他们吵闹,不时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独立军朝天放枪,让他很难分辨出哪里有战斗,他一直在猜测那股伞兵又溜到了哪里?他边上海军中尉则不时看表,他也急着赶紧去机场搭海军轰炸机紧撤。 “木村司令官不是说,会和我们一起进行游击战?”茂丁吼道。伪政府把若开邦给了他,他把若开看做基业,日本人跑了,他怎么守住这里? “那是上个月的事情了。现在情况有变化了。”河源抵赖道。 “我要给木村打一个电话……” “请便。” 茂丁起身做离开状,铃木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站起。 “怎么港口哪里没动静?” “什么动静?”河源问道。 “过了爆破时间了。” “工兵嘛,一向如此,我再给他们打个电话。”河源随口说着,但是铃木觉察到哪儿不对劲,一个人走到窗户边,用望远镜看向西面,那里静悄悄的。 “我去打电话。” 他走过听不懂日语正犯楞的茂丁,快步到了电话边,要求通讯室接通港口工兵指挥部。 那边,霍华德正来回踱步,他也在等着实兑方向的爆炸,那意味着徐冲得手,自己可以撤了,但是爆炸迟迟没有发生,他有些着急起来,一看表,日本人约定的岚计划时间已经过了5分钟,想必很快会有电话来。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河田大尉?”那边问道。 “我是河田。” “为什么还没有爆炸……等一下,你真的是河田?” “我真的是河田。”霍华德斩钉截铁说着,看了一眼脚步躺着的死尸。 “你是陆大几期的?” “第……这关你什么事?” “你是美国人?” “来咬我啊?” ------------ 660 大举进攻4 霍华德啪地挂了电话,心脏扑扑地跳,但是转而又觉得挺刺激的。想来,电话那头日本人会不会被自己气的切腹自杀?。 铃木握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他意识到港口丢了。他一直跟在那群伞兵的后面,没有一次赶趟的,但是他知道这支队伍的人数不超过15人,因为他们被本地人多次目击过。并且那伙人埋在森林里的降落伞也已经被找到了十二只,即使有一些降落伞漏网,但是人数不会太多。 区区这样一伙人怎么可能占据了港口?那里有一个工兵中队和海军一群水兵,海军都是傻子吗。会议室里茂丁和河源停止了争吵,都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铃木不理他们,要求接通海军在港口的潜艇泊位电话,已经不通了, “诸位,发生了最坏的情况,港口被敌人控制了……” “什么?”河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刚刚与一个口音奇怪的家伙通了电话,他企图冒充河田大尉。他还骂了我。” “必须立即派兵把港口夺回来。”河源希望还来得及补救,要不然他就很难向司令官交代了。 “我们时间不多了,他们很快就会发起进攻。”铃木看了看表,“几个小时后,天就黑了。” “我立即调动兵力,再找些*来。” “我也立即派人过去。”一边的缅甸大将说道,他与日本人之间的矛盾一下子弥合了。 徐冲驾驶卡车绕过缅甸独立军的路障,靠近指挥部,刚才从大门口经过,他看到了指挥部门口混乱且守备松懈,他只需要将卡车混进去,在尽量靠近主楼的地方引爆就行了,当然得留出时间撤退。 他有一堆电*和引爆器,但是这里至少有三四百敌人(不计算外面缅军)不可能在他们面前布上200米的线,然后从容引爆,所以还得有一些周折。当然对他来说,用摩托罗拉步谈机来制作一个遥控*,并不困难。前一阵子经常拆装这种落后笨重的电子管通讯设备,他对这个东西熟门熟路。不过他的计划一直紧跟着变化,还没时间腾出手干这个事情。 眼看敌人指挥部到了,一座三层英式洋房,可能是原来的航运公司的大楼。附近街道上乱糟糟,各种车辆和牲口抢道而行,看不到宪兵维持秩序。宪兵大概都在城外追查自己的人,紧追自己的日本指挥官也够笨的。 他从驾驶室伸出头来,用力敲打车门,呵斥前面企图抢道的缅军大车,他虽然没有语言天赋,始终没学会日语,不过几句日语骂人话是可以的。 独立军被他吓住,赶紧勒住马。他的卡车冲上街道边草地,向着围墙过去。指挥部花园四角部署了几门40毫米高射炮,现在要拖走,日本人自己推倒了几段围墙,这便宜了徐冲。他原本并非浑水摸鱼的老手,只是野战侦察兵,但是跟着林秀轩时间长了,他也知道越是混乱的地方,越是安全。 他大大咧咧开着卡车过去,站在前面抽烟的日军自觉闪开路,他减档开进去,从蠕动的车流里绕到建筑侧面,靠墙根挺好了,然后夹着他的步谈机跳下了车,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拿着一个可疑美军装备。他翻身进了后面车厢。抽出匕首,撬开这个小型电台的硬塑料外壳,找到连接听筒的电线,一下子割断了。 正准备将正负线连接到*上,外面有人哐哐哐敲车子护板,他伸出头去,一个不耐烦的上等兵向他喊了几句,又做了一个赶紧离开的手势,好像是说,他停的这个倒霉地方阻碍了其他车辆经过。徐冲认真点了点头,上等兵走开了。 他回到篷布遮盖的车厢内,重新连接*,然后插进*。这会儿,要是自己哪个不开眼的手下突然想起用电台问一下情况,就能把他炸上天。他还真没交代过,不许在行动中呼叫,想起这些手上还真有些出汗。 他利索将这个遥控*插上,整了整军服,跳出了卡车。这里日本人正乱着呢,他就从人群里穿过,走向停在100米外自己的一辆摩托车,他手下人贼胆不大,不敢靠太近,这让他还得穿过两条街。 与此同时,就在二楼的会议室内,几个日军军官刚刚打完了一通电话,这会儿都跑到阳台上观察远处港口情况。对他们来说,港口无法摧毁,那是不能原谅的失败。 铃木注意到,下面乱糟糟的人群里有一个奇怪的宪兵正向远处走,他记得自己将所有宪兵头拍到城外追查敌人伞兵去了,怎么这里还有一位?他觉得不对劲,赶紧举起望远镜观察,发现这个人脚上穿了一双美军伞兵靴,手枪插在武装带里,还是一把*。 铃木抽出手枪,向徐冲连开几枪。子弹擦着徐冲耳边过去,没有击中。但是他失策的心动,使得人群一下子炸了锅。 徐冲意识到自己暴露,也不回头,一把扯掉臂章(原本留着就是为了唬人)钻进人群里。铃木眼看着这个家伙隐入人群不见了。 他的脑子里飞快转过一个念头——他们竟然渗透到指挥部,到底会干什么勾当。 “快,搜查人群,有美军军靴的家伙混进来了。”他对着懵懂的河源大吼一声,然后赶紧退进屋子,如果他跟着影佐学到了什么,就是知道什么时候得赶紧跑,他这次总算跟上了徐冲的节奏,预料会有非常坏的情况发生。 徐冲一路跑向摩托车,他的手下已经识相坐到挎斗里,他跳上摩托转弯就走。另一辆摩托紧跟其后。 “步谈机。”他大喊一声。 “什么?”部下没太听明白。 “打开步谈机。” 手下伞兵这才反应过来,取过步谈机拧开开关。 身后一声巨响。一吨半的TNP*,就在指挥部周围闹哄哄的人群中爆炸。徐冲回过头,看到被炸上天的人,如同破布一样,正从天上飘落下来。他估计得炸死小二百人,希望军官不会少。 霍华德隔着5公里看到实兑城里爆炸,兴奋不已,赶紧带着其他人离开,向货船跑去,他知道是时候撤退了。 潜艇泊地上,那艘潜艇正在装上最后一枚*。指挥官看到实兑城爆炸,估计那边情况不好,下令停止吊装*,准备撤离。 徐冲迅速回到港口,扔了摩托车就上了船。他到了驾驶室,就开始观察远处的日本潜艇,这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个目标。 他发现那艘潜艇也正在解缆,看来还不算晚。他下令立即快车抢住出港的航道,不能让这个祸害逃走。潜艇水面上用的是柴油机,启动比较快,他的货轮使用锅炉必须先加速。 日军潜艇启动后慢慢起速,这才发现一艘货船好像要抢在自己前面出港,艇长赶紧让人打灯语,让货船让路。徐冲不理会,继续前进,但是还没有将船头对准对方,还得等速度起来些,距离更近些。隔着1.5公里,突然暴露意图,他也怕潜艇有时间下潜。另一点他比较忌惮的,是敌人潜艇前甲板上的炮看上去很大,至少有100毫米。他得以避开这门炮的射界。 日军艇长发现货船还在前进,根本不理会自己,眼看要占据领先位置。据他所知,今天这些船都会炸沉在港边上,怎么还出海?下令继续使用灯光信号,让货轮滚。他用望远镜望向货轮,原本想看他们怎么回话,却发现船头40毫米炮的炮口正摇过来,对着了自己。他猛然发觉情况不妙,下令拉响战斗警报,前甲板火炮准备。徐冲很快看到敌人甲板上人员跑动,转动舵轮,从侧后冲向潜艇。 货船前方40毫米防空炮率先开火,伞兵没有什么操炮经验,连射几发没有打中,此时敌人围壳上的25毫米炮开始反击,它的前甲板上120炮调转炮口,但是射界够不着货船。 眼看距离潜艇越来越近, 40炮终于击中敌方围壳,炮弹击穿了围壳。日军艇长意识到按照目前的追逐态势,自己势必会被撞毁,他下令右舵40°,准备放弃前主炮反击,看看能不能靠速度摆脱,如果能来开距离,就能潜下去了。但是货船已经追进到了100米内。伞兵们开始用步兵武器扫射,将围壳后补双联25毫米炮炮位上日军干掉。 日军潜艇的转弯,减低了速度。货船的加速早已经落在下风,但是凭借启动较早积累起来的速度优势,狠狠从后面撞到潜艇上。 巨大的金属撕扯声中,潜艇被压得艇艏翘起。徐冲的人居高临下向下面潜艇扫射并投掷*,但是完全是多此一举。 潜艇的水下部分开始大量进水,白色的泡沫喷涌而出,两分钟内,潜艇沉入水中。徐冲的人继续用*,向落水的敌人射击,但是货船也被撕扯开一个口子,开始倾覆。 徐冲下令弃船,看来不能坐着这艘船逃回吉大港了,他一行人迅速登上艇,划桨向北跑。 天彻底黑了下来,他们准备趁着黑夜找地方摸上岸去。徐冲这才想起,那艘货船底舱里关着几十个缅甸人,他原本想带到吉大港交给盟军,现在看来也免了。 ------------ 661 大举进攻5 他们一行人趁着黑夜爬上海岸时,可以听到隆隆的飞机引擎轰鸣声,远处实兑的探照灯晃来晃去,但是射向天空的高射炮弹却寥寥无几。看来不会有大的抵抗,但是时间仍然是一个问题。 电台电池已经寥寥无几,但是还得与褚亭长进行联络。果然褚亭长又给了他们一个新的任务,要求他们在原地休息,同时等待一支蝉式坦克部队,汇合后带着他们杀回港口,确保港口不会被敌人重新布置*。徐冲对任务的执行,永远不是死板的。他从地图上发现,坦克要通过一座日军控制的桥梁就在15公里外。褚亭长原来的想法,是想通过蝉式坦克声音较轻,速度较快的优势,一举冲过桥。他当然也考虑到徐冲人困马乏,夺取桥梁不现实。 对徐冲来说,计划可行,但是还不够稳妥,他觉得自己的这伙人在几乎没有睡眠的三天奋战后,仍然可以在1小时内,急行军15公里,然后投入战斗,抢先占领桥梁。 第一波飞临实兑上空的是45架英美轰炸机,机群在完全没有月色的夜晚,很难找到地面目标。但是刚刚接管实兑的茂丁将军的部队,没有灯火管制的概念(日军指挥官和茂丁将军本人都被炸死了),他的部队打着火把在城里集结以壮声势。于是轰炸机轻而易举找到了实兑城,然后开始随意投弹,*大部分落在实兑市区,日军没炸死几个,当地武装和平民被杀死很多。与此同时,褚亭长先遣部队开始在实兑北方的平整草地上点起火堆,为空降部队指示空投位置,附近山区、河流、森林很多,其实不适合空降,不过抢占港口势在必行,只能让伞兵来干。 与此同时,运兵船已经在海上,如果港口无法攻陷,他们只能小船强行登陆,重武器一个月都别想上岸。 褚亭长已经预料了今天的联合进攻会是一团乱,计划制定的太过仓促,而且史迪威和辛克都塞进了一些激进的部分。被他们忽视的问题在于,大部分士兵都没有经验,也来不及小规模的进攻预演,事实上第5军的很多士兵来自云贵川,就没坐过海船。 褚半仙的预料果然应验,这会儿,船上的士兵们正吐的七荤八素,很难靠他们转乘小船上陆,再打上一个硬仗。 空降部队飞抵实兑北方上空,大约500名伞兵开始向着下面两眼一抹黑跳了下去。他们跳到了挡住褚亭长部队的日军后面,距离港口最近。为了防止混乱,空降没有加入滑翔机和蝉式坦克。 但是混乱还是如期而至,飞机将伞兵扔下的高度太高,不期而至的印度洋季风,将伞兵们吹的到处都是,有些人直接掉进了实兑城内,有一些掉进了海里。落地后的部队,建制全乱,部队找不到军官,军官找不到部队,很多人丢失了武器。而人数众多的缅甸独立军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开始反击。 最终在降落下两个小时后,才有大约一支120人的队伍开始向港口进攻,如果不是徐冲破坏了港口的*,这段时间足够日本人将港口炸毁几十次。 这支上百人的队伍在成群的缅甸独立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在子夜时分杀到港口外围,但是被若开缅军的教导团阻挡住,这支部队是茂丁的样板部队,完全按日军同等规模部队装备、训练,甚至有火炮,战斗力很强,伞兵无法继续前进。此时,日军工兵正在港内手忙脚乱准备爆破,但是棘手的问题是*不够,必须等实兑城内送来。 几十公里外,褚亭长的部队进攻相对要有条理得多,他的主力一路击退了日军35师团的阻击,敌人并没有打算死战,而是一路后退,一路破坏道路。但是褚亭长早有准备,他的蓝翔部队开始用,焊接了装甲并堆着沙袋的推土机,冒着枪林弹雨开辟道路。日军缺乏重武器,无法摧毁这些车辆,只能从其他地方中国军队没有发起进攻的次要方向,调集部队进行拦截,但是这正中褚亭长下怀,他的六辆蝉式坦克从敌人薄弱的侧翼悄悄突破,长驱直入。他们的任务是穿过一座日本人的大桥,直接杀到实兑港口,帮助已经在那里的伞兵驱逐港口内敌人。 6辆坦克冲过几个防御薄弱的日军隘口,杀向那座桥梁,他们都很担心日本人提前炸毁桥梁。但是距离桥梁还有5公里时,指挥车,接到上级通讯,桥梁已经多被自己人夺取,任务改为在桥头接上自己人,由他们带路去往港口。 果然到了桥头,看到桥头碉堡被掀掉了顶,里面躺着机具日军死尸,一个*扔在地上,他们刚刚被一群同样穿着日军制服的部队偷袭。 坦克群短暂停下,将徐冲和十几名战士接上,一路向着实兑港杀回去。徐冲可以从前方混乱的枪声,判断出伞兵被扔的到处都是,正各自为战。 他指示坦克绕开这些混乱的地方,从其他路线靠近目标,他穿着日军军服不想通过有其他伞兵的区域。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这群坦克要么沿着公路被敌人纠缠住,要么在旷野里迷路,或许还会被己方伞兵误伤(携带的火箭筒的伞兵威胁可能比日本人都大)。 坦克在黑夜中横冲直撞,徐冲最近几天在这一带行动,对地形心里有底,同时他对这些超轻型坦克的性能也很清楚,他领着坦克走的都是不容易撞见敌人的林间小道。当然缅甸独立军人马太多,难免会遭遇。通常就不理会直接冲过去,独立军大概也知道敌人没有坦克,所以并不起疑。 一小时内,他们已经靠近了港口。前面正激烈地交火。坦克停下后,徐冲站到炮塔上用望远镜向前面眺望,发现打成了一锅粥。双方焦灼在战线上,伞兵无法推进。并且他看到了敌人有火炮。 他觉得让这些装甲薄弱的坦克掩护步兵,从人数多得多的敌人正面进攻,并不明智,还是得发挥机动能力,于是让霍华德换了件坦克兵服装,去联络前面伞兵,告知计划,而自己则下车找了些烂泥,将坦克上白色五星涂抹掉,然后带着坦克继续绕行,准备开到实兑通向港口的道路上。 这条路他几个小时前来过一次了,当时糊弄了这里的岗哨,这次的故伎重演,再骗敌人一次。蝉式坦克从侧面看,与日军97坦克有些像,正面也凑活。再者,他还穿着日军制服。 坦克开上公路,他扶着炮管站在炮塔边上,下面的坦克驾驶员不得不把头伸出来,天黑实在无法把头藏在里面开车。那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长着大鼻子的美国人的脸。开上公路后,后方有一队卡车靠近,徐冲要求将前后车灯打开,驾驶员这才把脑袋缩进去。 几辆支援的卡车就从坦克边上过去,卡车后面站满了独立军。两车靠近时,上面的士兵还与徐冲对视了一会儿。 徐冲等着卡车抢到前面,驾驶员加速跟上去,这样附近的其他敌人会以为卡车和坦克是一路的。卡车上的缅甸兵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后面的坦克竟然如此之快,可以跟上卡车。 六辆坦克就这样一路跟随进了港区,没有引起怀疑,徐冲转移到坦克后面,敲了敲炮塔示意停车开火。前面日军卡车也开始转弯,并且正好有大约一个中队日军在附近通过,此时,所有4辆都暴露在炮口下。 首车停下,开始调整火炮。倒是最后一辆卡车上的日本司机,先从反光镜里发现苗头不对,他刚才就觉得这些坦克好像眼生,但是它的灯光一直晃自己,也没看清,现在一转弯,避开了灯光,这才看清白色的五星标志(泥巴掉了)。 美军炮手有些着急,后面其余坦克没有赶上并展开,就急着射击,一炮击中了100米外卡车,巨大的爆炸将卡车联通附近的日军步兵一起炸上了天。威力之大还摧毁了附近仓库。站在最前面坦克上的徐冲没有扶稳,甚至被气浪掀下了坦克。他在空中时,知道自己打中了什么,也知道敌人不可能破坏港口了。 没有第二次射击,巨大的爆炸引发了前面挤在一起的日本卡车的连锁爆炸。整个实兑港口被一团巨大的火焰照亮。 正在2公里外激烈交战的双方都听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冲重新爬上坦克,把晕圈的车长叫出来,简单交代了计划,要求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敌人后方,撞到敌人屁股前,都不要停。 他与其余士兵,一起离开躲到附近掩体内,他们穿着日军制服不适合参加混乱的战斗。 坦克冲向若开教导团的后方,果然缅军中还是有明白人,在火光中看到了坦克冲向自己,他们开始异动几门直射炮(日军移交给他们的英军6磅炮),但是坦克已经入闪电般迅速冲到跟前,用机枪将炮手们干掉。这支若最强的,由南机关训练出来的部队在两面夹击下,顷刻间瓦解。伞兵杀进了港口,夺取了敌人火炮并投入反击。 实兑城郊的南机关指挥部内,铃木用望远镜看到了港口的巨大的火球,心想,终于爆破成功了。他来不及打个电话确认情况,因为附近伞兵已经逼近了不到一百米范围内,他拎着装着重要资料的箱子上车离开。车开出一公里,他才想起,总部内供的那尊关公像忘了一起带走了 ------------ 662大举进攻6 铃木有意返回,但是后方枪声已经打成一片,指挥部可能已经易手。他和木下供奉这尊神像,并不是真的信关羽会保佑日本,只是为了体会褚亭长每一次装模作样拜神时的思维方式。在影佐祯昭的密电告知,褚亭长是百分之百的穿越者后,这具神像只是某种鼓舞军心道具的意义就更加明显。不过即使不带走,也至少应该毁掉它,铃木预感到,如果重新落到褚亭长手里,会被他加以利用。他已经开始了解褚亭长的行为模式。褚亭长这么想要实兑港口,一定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他研究褚亭长至今,大致掌握他行动方式是出人意表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按照木村一根筋的想法,去攻打仁安羌。至于真正的目标是什么,他还需要时间去猜测。 铃木已经提交了关于褚亭长下一步计划预测的报告,但是木村未必会信;至于如何对付这个人,一个办法仍然是依靠木下的第二混成旅团,对起指挥部进行偷袭,但是他逐渐萌生除了另一个新的念头,或许或许可以利用国民政府来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褚亭长一路攫取了巨大的军功,在国民党军政内部必然积累下巨大的矛盾,只是现在他风头正劲,表面平静而已。稍微研究过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会儿,褚已经坐在了风口浪尖上。这件事显然是一个突破的方向,他希望派一个信使带着自己的想法去见影佐祯昭,听听他的建议。 铃木显然是整个缅甸日军中,最清楚对手的人,不过他自己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急儿不自知。他听到了实兑港口连续的几声爆炸,以为港口终于被炸毁了。这次失误一定会导致他在木村面前继续失宠。 黎明时,第一批运输船到了港外,船队一路平安没有遭遇任何的潜艇攻击,显然关帝在天上照看着就一定不会有事。 晕船的士兵们集中到甲板上吹吹风,收拾个人装备。远远地已经可以听到枪炮声,显然战斗还在进行,无论如何能踩上不会摇晃的大地是他们最期盼的事情,和日本人打一仗是小事。 陶明章也正船舷边交集地用望远镜观察,不过海上起了晨雾无法看清港口是否完整,他很担心港口被摧毁,那样士兵必须攀着麻绳网子从船上爬到小船上。每次上去大概半个连,更可怕的是重武器无法卸下。他的船队中有两艘装载着各三门的105毫米*炮。要是这六门炮能上岸,桥头堡就会很稳固了。 昨天一夜他都在担心这件事,当然还有另一件,就是害怕日本潜艇,他与坚信关帝会保佑的士兵不同,他知道那一套只是褚亭长糊弄人的噱头,所以没那么坦然;显然被潜艇撞见仍然是一个概率问题,尤其越接近黎明,他越担心,不仅仅因为敌人潜艇可能借着光亮看到海上的船,还因为英国驱逐舰突然掉头离开了(为了及时赶回去,掩护第二批装载部分英军的船只)。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眼前的雾渐渐散去,他看到了港口上一排排的吊车,竟然还都在那里。虽然战斗就在不远处进行,但是这里的部队维持了港口的完整。 他所在的货轮抢先靠上岸,还未收紧缆绳,船上的20毫米高射炮已经开始向不远处的敌人射击,反扑中的缅甸部队笼罩在火网中伤亡惨重,被迫后退。第一批中国士兵终于踏上了地面,他们立即加入了伞兵的战斗。 大约2000名缅甸独立军正从几个方向发起进攻,试图夺回港口。对独立军来说,让英国人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是不能容忍的。他们必须拼死捍卫自己的独立。 陶明章找到了这里的指挥官理伞兵少尉查德温特斯,获得了初步的战场情况。目前双方正在拉锯,几个小时内已经打死了四百多名敌军,己方损失几十人,战线维持在200至200米外,敌人仍然有可能以兵力优势从某个地方插过来,即使只是这样僵持,也会使得港口装卸作业无法实施,这样船上的火炮就无法卸下,而且更大的威胁是,敌人的重炮随时可能会出现。侦察兵看到他们正在拖拽大炮可能会部署到西北3.5公里外的小山上。一旦这些炮架设完成,就会对整个港口内的船只构成威胁。目前港内还有4辆蝉式坦克,但是还不敢贸然突破到那么远的地方,现在援军来了,他才有了一些底气。但是陶明章的部队仍然只有60毫米迫击炮根本威胁不了那些很可能是17磅炮的火力。攻击计划中,最大的漏算是缅军的战斗意志,原以为他们会望风而逃。 温特斯建议立即让英国驱逐舰靠近,一旦等敌人炮火露头,就敲掉他们。陶明章只能遗憾地告诉他不会有什么英国驱逐舰担任炮火掩护了,他们在4个小时前掉头离开了,大概是听说港口已经被伞兵抢占,觉得没必要留下了。 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第一门32磅炮终于在100多名缅甸独立军士兵拖拽下,爬上了山顶,这个地方可以俯瞰港口,袭击任何一艘货船。指挥这支部队的,是茂丁的外甥,敏昂中将,中将才25岁,三哥月前的军衔还是中尉,那时他还在接受日军的速成炮兵训练。昨天中将听说舅舅被炸死了,兴奋不已,这意味着自己白捡了整支部队。 冥冥之中,若开邦已经成为了他基业的起点,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从自己手里夺取这样的机会。他的炮兵团试图将4门大炮拖上来,然后就能控制港口。然后日本人会看到他的成功,改变主意,重新回来。 炮兵们立即调整射界并装填弹药,第一炮就击中了港口的货船,好在货船卸下了士兵,正在离开。在挨了2发炮弹后,受到重创的货船终于隐入海雾逃走,但是这些火炮阻碍了其他船只靠近卸货。温特斯只能等飞机来收拾他。 32磅炮的爆炸声,把躲在碉堡里睡觉的徐冲惊醒,他睡了几个小时,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突然听到了近处的爆炸显然口径相当之大。看来这几个小时来,温特斯带领的这帮美国伞兵没有搞定什么事情。这让他有些失望,要么维特斯还没有成长到那个程度,要么后世夸大了他的战术才能。 他迅速来到指挥部,遇到了陶明章,他们互相认识,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开始谈论计划,谈话间,敌人炮弹不断在周围爆炸,将士兵们压制在掩体后面抬不起头来。 徐冲通过炮队镜观察了敌人的炮兵阵地,他们藏在山上树林里,飞机显然不容易找到,是一个*烦。果然飞抵的P38飞机,绕了一大圈,无法从混乱的战场上找到关键目标,随便找了一个敌人阵地发射了*飞走了。 伤亡数字开始攀升,温特斯少尉希望徐冲能和他一起发起一次两面夹击的进攻,正面由坦克佯攻,但是徐冲觉得敌人居高临下,火力占优,即使强攻能得手,也要死不少人。温特斯倒是挺佩服徐冲昨天创造的奇迹,所以很愿意听取他的看法,显然他说的是对的。缺乏重火力,进攻会异常艰难。 场面僵持了一分钟,徐冲突然向陶明章要来了货船上武器装载清单,看到其中其中两艘船上的105毫米*炮,而且就在甲板上。 徐冲一拍大腿,立即建议用这些炮火进行掩护,这样步兵进攻会更加简单。 美军少尉觉得徐冲大概还没睡醒,他从未曾听说陆军火炮可以在船上开火的,陶明章也不置可否,他觉得徐冲毕竟没读过太多书,想象力丰富,却完全没有合理性。 徐冲争辩说,据他所知,有人尝试过并且可行的,只是想不起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的话让陶明章觉得,他一定是在狡辩,一个识字不多的山里人,哪儿知道什么战争史,炮兵史? 徐冲进一步说服他们,尝试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只需要用沙袋固定住火炮即可。温特斯耸耸肩表示可行,毕竟徐冲是个创造奇迹的人,陶明章觉得聊胜于无,也同意了。 于是陶明章留在岸上,协调船上炮兵开火。因为本身没指望很好的准头,货船没有开到岸边,直瞄敌人,而是躲藏在海雾里射击。徐冲和美军少尉,各自找了一个排的兵力,准备按照温特斯的计划发起进攻。 船上炮兵开始摇动火炮,此时风浪倒是很小,但是火炮射击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事情,打不到敌人是小事,误伤自己人可得不偿失。 等到浪涌到最高点,船体相对平稳时,火炮开始射击。岸上陶明章观察,三枚炮弹散布到了大约5平方公里的巨大区域内,简直没有准头。 随后,火炮开始第二轮射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敌人山顶上的重炮突然停了下来,显然他们感觉到了某种压力。作为中将的敏昂这才想起,英国驱逐舰应该就在岸边。 第三轮射击时,陶明章观察到的覆盖范围明显缩小,但是要想覆盖到敌人的炮兵,仍然是没谱的事,他尽自己的能力通过电台进行校准。 ------------ 663 大举进攻7 炮火把缅甸军镇住了,他们来这里前,指挥官敏昂中将告诉他们这里的敌人不会超过200人,而且敌人没有大炮,也没有军舰.因为日本潜艇会搞定一切。 大部分目不识丁的缅军并不知道潜艇是什么东西,总之听上去像是一件无所不能的决定性武器。当然,他们对临时接班的敏昂并没有太高的信任度,按照缅族规矩,新的军事领导人,必须由首席大巫师通过占卜来判断天神是否属意此人,如果天神不认可,那么此人领导的战争就不会得到老天的帮助。显然敏昂没有经过这样的考验,天神对他的态度还不清晰。但是敏昂掌握了大炮,大炮是缅族人心目中具备神性的武器,因为开炮时的动静又如打雷。最终敏昂成功接管了若开的军事指挥权。敏昂已经规划了自己的计划,第一步是称霸若开,下一步是统一缅甸,最终,当然是在阿瓦城加冕称帝。 士兵们早就看到港口内的中国士兵早就不止200人了,而且从海上打来大炮,听上去比敏昂的还要厉害一些,他们的抵抗意志开始松动。 徐冲和维特斯少尉各领导了一个50人的分队,带着一门60毫米迫击炮,从两翼发起进攻。两支分队分别有中美两国伞兵组成,在大家出发时,两国军人的竞争意识,就已经显现出来。中国伞兵视美军为菜鸟;美国兵则把中国兵看做骨瘦如柴的弱旅(鸿翔部队吃了几个月罐头,已经是国内最壮实的士兵了),在战前部署时,徐冲和温特斯不约而同提出要求,要抢在对方之前抢夺取敌人炮兵阵地以及很可能在同一地点的指挥部。 在敌人优势兵力的围困中,这种内部竞争是有益的,很好地鼓舞了士气。 徐冲的神奇本事,经由之前与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十几名伞兵扩散出去,所以中国伞兵兵觉得这次竞赛必胜无疑。他们迅速出发,在港口建筑间穿梭,逐屋驱逐杀进来的敌人。 部队携带的大量*和巴祖卡火箭筒发挥了作用。缅军缺乏足够的训练,他们从日军教官那里学到的更多是精神教育,一旦中国军队的火箭筒射穿房屋,就会对里面的敌人形成巨大的压力,他们不知道中国军队没有太多火箭筒,只知道,敌人有一种可以开墙破洞的利器,依托房屋防御好像不可行了。大部分缅军会选择冲出来拼刺,只有少数胆怯的会从后门逃走。 伞兵的汤普森*11.4毫米口径的子弹,迅速瓦解了敌人的狗急跳墙。 徐冲在进攻时,一直在观察敌人的变化,他们在较远的地方维持住了战线,但是并没有绕到自己后方的企图,也不支援这里的敌人。也许是通讯不灵也或者是指挥官不知所措。 他继续向纵深进展,不时观察己方的炮火情况,虽然炮手们越来越精于船上射击,但是仍然没有一锤子砸掉那门炮。但是这些重炮出现后,敌人阵地上的调动变得很少。它们从气势上压倒了缅军的25磅炮。 3个小时内,他突破了2公里,后续部队跟进恢复了港口60%的区域。他觉得是时候出动坦克从正面击退敌人,拉平战线的时候了,但是陶明章告诉他,还得等等,因为美国人还在苦战,它们进展略慢,所以没到时机。 美军的进展同样犀利,温特斯少尉能制定这个计划,是因为他作为伞兵,袭扰敌人后方是他接受的军事教育中最重要的观念。一旦两路都有了一定纵深的突破,再出动那些孱弱的坦克从正面进攻,敌人的整条防线就会崩溃。这是一个简单的战术,对于缅军恰恰是最合适的,敏昂中将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局面在3小时内的大致变化,但是始终没有采取任何对应措施,只是傻傻等着他的另一支援兵和其大炮到位。 徐冲部队休息了一会儿,并补充了部分弹药,此时侧翼美军进攻也深入到了预预定位置。正面的4辆蝉式坦克才开始发起进攻。事实上这种空降坦克,非常不适合正面进攻,他的正面装甲只能抵挡机枪射击,但是现在需要的并非其火力和装甲,而是它的出现带给敌人的心理压力。 坦克出动时,货船上的*炮正好覆盖到敌人的阵地上(尽管原来瞄准的并非这里),一下子把敌人打懵了。 此时隆隆的坦克出现在敌军面前,用机枪对那些离开掩体,四处逃散的敌人猛烈攻击。敌人的阵线开始奔溃,只有一些小口武器向坦克零星还击,坦克手最担心的六磅炮和掷弹筒没有出现。 8个小时前,侦察兵就观测到敌人拖来了几门六磅炮,就藏在前线某个地方,这也是坦克一直没敢出动的原因,但是战斗至今,这种武器并没有开过一炮。 事实上,并非缅军隐忍待机,他们确实辛辛苦苦把六磅炮拉倒前线,却发现带错了弹药,带来的是日军步兵炮的70毫米炮弹。敏昂亲自枪毙了前去接受日军仓库,并运来错误弹药的两名上尉,但是已经于事无补,这是任何一支空有匹夫之勇的业余部队都容易犯的错误。 四辆轻巧的坦克,犹如战争巨兽一样,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向前挺进,正面敌军望风而逃。高地上,敏昂下令,迅速用重炮直射打那些坦克,但是他选择的阵地坡度不理想,加之坦克速度太快,很快就钻到大炮高低射界下方,打不着了。 只具备上等兵战术能力的中将,根本没有能力难控制如此大规模的部队,尤其通讯还不是很畅通。在参加独立军前,他确实有多次大规模村落间械斗和屠杀的经历,作为早期的军事斗争经验。他个人就斩杀了包括妇女而儿童在内的四十几人,被同族人称作莽应龙转世。 但是这些战斗带给他的经验是负面的,械斗的关键在于收缩人马,不被敌人冲散,对手试图包抄自己,意味着他们会分散兵力,他今天也是这么做的,他并不惧怕敌人包抄过来压缩自己的阵地。大不了所有兵力会收缩到山头附近,至少坦克爬不上山。 徐冲迅速突击,他的主要对手已经从那个呆若木鸡缅军指挥官,变成了温特斯。他看着缅军如同一群牲口一样,被赶到了山边上。 最终他的进攻在距离山顶大约半公里的地方被阻挡住,他估计温特斯也会在山的另一侧,被堵在大致距离的地方。 敌人还控制着整座山和周围完整的防御,留着一条通向实兑城内的通道。他可以隐约看到陡峭的山坡上,有一群人正艰难拖拽着一门大炮往上炮,他从未见过这么热衷将重炮往山上拉的人,正是到死都不开窍。他观察火炮侧面轮廓,像是英军25磅炮,一种2吨重的火炮。目测距离有400至450米。 照理他不该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射击本事,但是和美国人的竞争似乎是压倒性的,他将自己那支装了瞄准镜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取出,准备进行一次狙击。这个时代狙击手的普遍射击距离大约是150至250米,他这个山区猎户要露一手。 身边人惊奇地看到徐冲爬上制高点,似乎要向很远处的目标射击,事实上肉眼已经很难分辨出那是一门炮,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即使能击中一门炮,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 徐冲从怀里偷偷取出一个单目望远镜,观察目标并进行了激光测距,这是他与温特斯竞争中的一次小小作弊。 事实上他试射,并挑选的这支步枪的精度已经足够,难点在于测距,现在解决了。 测距时,后方第二门炮出现了,在第一门炮后方大约100米的地方,同样由大约40名士兵在一名喊着号子的军官带领下拖拽。 他瞄向第一门炮前拖拽的人群,选择投影面积比较大的目标,并利用缅军手臂上绑着的红色飘带进行风偏估算。 一声凄厉枪响,一名拽着麻绳的士兵突然倒地。正在缓慢向上前进的火炮停在了山坡上。现在目标完全不动了,徐冲瞄向第二个目标,他要一个个射杀这些士兵,看着他们的意志何时崩溃。 第二枪再次命中,另一名士兵倒地,但是僵持还在继续,拖拽着大炮的士兵此刻都知道敌人射手就在侧面,而且弹不虚发,但是他们也知道此时松开手找地方躲藏,意味着什么。强大的责任感驱使他们继续坚持。 徐冲暗暗点头,战斗意志不错,就是人傻乎乎的。第三声枪响过后,又有人倒下。人群中终于出现第一个逃跑者,大炮开始向后倒退,此消彼长的势头已经显现,徐冲知道自己不必开第四枪了,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越来越多的人丢下绳子趴下,大炮向山下翻滚而去,有七八名士兵大概是把绳子缠在了身上,一时脱不了身,被拖拉着一起往下翻滚。 大炮从超过30°的陡坡一路向下,横扫过拖拽第二门炮的大约40名士兵,然后两门下落的大炮,又撞过了搬运弹药的人群。 附近所有的缅甸独立军都看到了这一幕,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坏的兆头。具有神性的大炮背叛了敏昂,神通过这种方式,暗示了他的意志——敏昂不配成为军事统帅。 ------------ 664 物伤其类 徐冲拿起步谈机,呼叫陶明章,让船上那些没准头的大炮加强攻击。他没有急于进攻,他观察到炮火下敌人的部队开始有一些零星地逃跑,这是全面奔溃的兆头,他下令不要向逃跑的敌军开枪,只是用迫击炮向继续坚守的敌人开火。除了与温特斯的竞争,他还得考虑减少己方伤亡。 敏昂中将试图用电话连续山下的旅长阿波上校(缅军独立军军衔都奇高),要求他们死守,但是因为通讯兵缺乏培训乱接电话线,始终无法通话。他狠狠放下电话听筒,笑着走向通讯排排长,突然抽出刀来将排长砍死。中将转向一边张大嘴不知所措的副官,把带血的弯刀塞到他手上,让他立即下山,将阿波上校人头砍下来,命令副旅长代理指挥,一个小时内,打回原来防线。 这也是他村落械斗的经验之一,他曾经砍死了顶撞自己的表哥,用来显示自己心狠手辣,果然后来没有人再敢逆他的命令。 副官不敢多话,带着七八个人,以及敏昂的砍刀下了山,直奔部队指挥部。进了指挥部,当场宣布敏昂命令。正在看地图的阿波与传达完命令的副官对视了一会儿,确认对方是认真的。上校抽出*,一枪崩了副官,后面几个兵立即被缴了械, 上校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死守,既然敏昂如此薄情寡义,没必要替他卖命。他立即召集自己部队军官,还找来了友邻部队的军头,声称天神不认可敏昂的指挥官资格,所以他折损了大炮,部队应该立即退回城里。军官们都想逃离炮火覆盖区,一致推选阿波为临时领袖。 徐冲观察到,敌人士兵如同退潮一般向东逃走,很快跑的没剩下几个,把山上的那股敌人凉在那里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徐冲联系陶明章,让船上炮火停止,避免误伤。待炮火消停,他带着人迅速穿插过去,几乎紧跟在最后一批逃窜缅军的后面,把下山通道扼守住,他根本不担心缅军会杀回马枪,看他们的德行,战斗意志早没有了。 陶明章一直在后方通过电台偷听徐冲的无线电指挥,他突然发现这个徐冲指挥若定,颇有些天分,进展一直比美军快,更有趣的是,他似乎很注重伤亡率。从前面送下来的伤员看,他这边的死伤明显比美军那里少。 敏昂中将是一个十分迟钝的人,他眼睁睁看着山下军队哗变逃走,拿不出对策,眼看着自己退路被敌人切断,这才发现自己要完。 徐冲开始向上佯攻,山上敌人惊慌失措,甚至有士兵从悬崖上跳下,避免交战。 本质上,缅甸独立军是靠民粹主义捏合起来的乌合之众,缺乏组织和训练,虽然在一些得势的小规模战斗中显得穷凶极恶,但是一旦遭遇逆境,所有弱点就会暴露出来。现在他们精神上彻底垮掉了。 徐冲将美国伞兵彻底甩到了后面,他带着人迅速突破到山顶,完成他这几天来一连串奇迹的最后一项。这一仗后,他在褚亭长的部队里必然会有一席之地,陶明章已经开始准备保举这个人,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褚亭长见到徐冲时,一定会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杀进敌人指挥部时,里面已经遍地死尸,其中一具还带着中将肩章,中将脑后中枪,好像死于一场内部哗变。他无心研究死因,只想立即找地方睡一觉。 与此同时,褚亭长的部队从北面压过来,迅速击退木下的第二混成旅团,日军开始有步骤后退。他们后退时绕过了实兑。木村的计划得到了大本营的批准,他将维持一条从仁安羌向东铁敏拉再向北到密支那的防线。他必须等待帝国在澳大利亚的战事胜利,然后才是这里的反攻。 日本,九州樱岛。 牧野坐在海边,将一束鲜花和浅野照片扔到海里。看着浅野照片随波逐流飘走。尽管他痛讨厌浅野,但是此刻也难免有一丝物伤其类的悲哀。当然理智告诉他,这并非是坏事,浅野活着时,出的馊主意实在太多了。现在没有人与他捣乱了,他可以一心一意实现自己的想法。 影佐祯昭站在一旁,看着波浪涌起的海洋,他比川岛芳子,晚几天到本土,为的是确认浅野死亡。他策划的这次钓鱼行动,可以说彻底失败,唯一的收获是坐实了敌人的存在,并且确认了,之前敌人能力是低估的。 现在他站在大海边都会感觉不自在,不知道会不会从海里突然冒出那个头上长着角的家伙,把自己干掉。他研究了浅野被射杀的现场,看到了横七竖八被打死的日军,还有八辆烧毁的军车以及两辆装甲车,深知自己撩错了虎须。 那天晚上,他在近距离上看到了一个鬼魅一样的敌人,他判断当时至多只有两到三名这样敌人隐藏在黑暗中,从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他们巧妙地利用了雁翎队的偷袭,干净利落地完成了刺杀浅野的任务。他这里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与牧野探讨一下。 他将笔记本掏出,递给了牧野。上面画着他那天看到的敌人大致外貌。 “大概有两三个人,我看到其中一个,头上顶着这样的东西。那天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一些士兵也看到了。” “这是夜视仪。”牧野平静地说道,“这让我想起在上海的时候,他们的一系列袭击,总是选在夜里,其实是有原因的。” “这些东西能帮助他们在夜间看清东西?原理是什么?” “是的,有两种原理,一种是微光下增强图像,另一种是利用温差,显示不同温度的物体。” “原来如此,还有一件事,川岛君向我保证,在她身边爆炸的,不是皮包*,而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我们计算了毁伤半径,这颗*不可能放进任何皮包里。” “川岛说的没错,投下*的,应该是一架无人机。我有些疏忽了一直认为潜艇无法携带无人机。” “没有人的飞机也能飞?它怎么返航?” “原理和我目前搞的制导武器差不多,当然更复杂,可惜明治电气,还无法搞出高精度的扫频仪,否则我们可以探测到这种飞行棋的遥控站发出的信号。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位置。。” 看来我们还得努力。”影佐点点头,以示他听明白了。 “这样一来,他们行动的方式大致清晰了。算是重大的收获。”牧野突然微笑起来,似乎浅野死的很值。 “重大收获?哎。你这里怎么样了?” “哦,澳大利亚那边马上要打响了,山本司令判断,美海军已经没有避战的余地了,所以会有大战。过去一个月,已经有两艘水上飞机航母,改装了我设计的*,正在路上,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不是说准备用驱逐舰改装吗?” “驱逐舰太小,而且甲板上装了这种东西,容易被敌人侦察到,用水上飞机母舰不同,只需要略加伪装,就可以骗过敌人。” “看来山本司令官也是孤注一掷了。” “是的,用了千岁和千代田两艘水上飞机航母,只有它们的航速可以跟上舰队。这次我必须亲自去那里。” “这太不明智了。” “放心,既然已经搞清楚敌人的能力范围,我可以很小心地避开它们的威胁。再者,第一次出击,需要我在现场主持评估和数据收集,这样有利于下一批使用雷达制导的*快速生产出来。” “你现在能确定敌人所有的能力?” “不错,我可以,”牧野信心十足道,“以往,我们只是担心他们在偷听无线电,这当然是一定的,现在我们还知道,他们具有居高临下侦察的能力。” “他们居高临下看着我们,而且随时能投下*,这还不够危险?” “即使在陆地上一样会被监视和袭击,但是无人机有它都弱点,它的载荷很小,武器威力不大,要不然川岛也不可能存活下来;而且无人机无法分辨地面上的人,除非我们抬起头来。” “但是至少能看清,那两艘水上飞机航母上停着的不是水上飞机。” “我已经想到了应对措施,用篷布把我们的制导火箭盖起来,而我本人不会出现在那两艘船上。” 影佐觉得虽然冒险,但是牧野毕竟是个足够理性的人,方方面面倒是都想到了。 “将军,我提醒您,他们一定会侦察这个岛,或许现在无人机就在我们头顶飞过。” 影佐一惊,几乎要抬头看一眼,当然立即就克制住了。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啊,他们会上岸吗?” “如果用一些假信息欺骗他们,或许他们会上岸。不过必须十分小心,不能暴露我们对他们的了解。” “我会积极考虑的。” “明天我就坐海军飞机去莫尔兹比,在那里与山本司令会面,商讨作战事宜。这次两艘船上将携带16枚火箭,我希望至少能击沉几艘敌舰,证明能力,以免海军里又有人想利用我们的*弹体,搞自杀飞机。” “我很好奇,你的*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最终?最终形态可以在地球曲率起作用的射程内,轻易摧毁任何海上目标,只要按一下按钮。” “帝国命运,就靠你了。” ------------ 665 秦小苏的计策 419号潜艇在东海上航行,截获到一封缅甸方面军发往大本营的加密电报.系统用了2.5秒,破译了全文。 电报表明日军主力在缅甸已经后撤至仁安羌以被有利地带,预计实兑城将在24小时内丢失,由于南机关情报失误,导致港口破坏计划失败,预计一月内,盟军主力及重装备将陆续上岸。此后一段时间的态势,将会是对峙,直到大量的援助到来,方有反击可能,预计是43年春季。 木村提到,损失惨重的第2师团和33师团,需要进行整补,另需10至12个步兵师团加强方面军实力,否则无法反攻。另第5航空师团补充,宜尽快。他认为盟军最近猛攻,所依赖的无非是空中优势,这使得他们可以在日军后方进行空降。实兑战斗,盟军至少使用了至少五千人空降部队。 另外电报中提及第褚亭长部战力突出,人数扩充至3万,将是将来一段时期的劲敌,需要严密观察他的动向。 看起来褚亭长本事有见长,没有419情报支持,竟然打出了整个反法西斯战场的第一次大反攻(苏军虽然夺取一次胜利,但是并未随机发起的反攻失败了)。 但是419上并没有谁能够乐观起来,吕青山失踪后,潜艇在海边等待了4天,但是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只能看到日军在河流内进行筛子一般搜查,还出动了潜水员,无人机盯了几天,发现日军潜水员最终也无功而返。 从种种迹象分析,吕青山牺牲的可能性极大,419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离开海岸,去执行一项,既定的重要的任务——解决最后一个穿越者。 敌人通讯泄露的情报显示,最新的武器实验即将在鹿儿岛海岸进行,也就是说牧野将大概率出现在那里。 潜艇靠近鹿儿岛时,无人机搜索三菱长崎造船厂,正在建造的新打捞船时,拍摄到了一艘水上飞机航母离港,向北而去,辨认为千代田号,水上飞机航母北上并不奇怪,因为美日在南太平洋决战很快就会发生。 奇怪的是这艘水上飞机航母上的飞机,全部用篷布遮盖着,没有一个哪国的海军会把飞机遮盖起来,这样会严重影响出动速度。但是从篷布下的突起轮廓看,确实很像是飞机。程大洋和政委都在屏幕前,看到了这一幕,但是都没有太在意。419更担心的是敌人打捞船的进度,无人机确认还在船台上,不过进展比上次见到时大了很多。也许在42年底就能完工。从全貌看,较之上一艘又有所改进,加强了火力。 潜艇靠近鹿儿岛试验场后,无人机飞抵上空进行侦查,林秀轩看到整个海滩的布置,心里不由得冒出寒气。 只见海岸高处布置了一部巨大的桁架天线。从下方机构看,它是可以方向转动的,这个东西很像某种雷达天线。在海滩上并排放置着四枚外形类似V1的飞行器,飞行器并没有螺旋桨,也没有座舱。附近还有一些方舱可能是放置控制设备的地方。在距离海岸20公里的地方,停着一艘废弃的货船。看起来靶船无疑,试射随时可能进行。 那部桁架天线最让林秀轩担心,虽然还不清楚是否是通讯用的,或者只是早期的海上搜索设备,他并不怀疑所看到的一切都和牧野有关,但这就是所有麻烦的症结所在。 潜艇等了一个白天,实验场上除了十几个工人赶工修建一排观礼的座位,并没多余的人,直到下午人才渐渐多了一些。 无人机探测到了一些调制信号测试。短短半年间,日本人的无线电控制,确实有了不小的进步。分析这些这些信号,似乎是为了操控V1*的驾驶仪。 当然,这仍然在林秀轩的最坏预料之内,舒平说过,以日本的技术能力,最可能搞出的制导武器,是人在回路中的*,简单说就是一个放大的反坦克*。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试验场上人越来越多,林意识到现实情况可能更坏,敌人即将试验的将是一枚雷达制导的武器,光学加指令的实验只能在白天进行。 具体会采取什么方式仍然不明,不大可能是半主动,很可能是雷达探测加上指令制导。 晚上7点,那部桁架天线开始工作,它并不是360°周期旋转,而是对准目标,进行左右10°的来回转动。很显然这是在通过扫描,来确认目标的方位。 无人机观测到那靶船开始开动,可见上面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随着指令信号出现,发射台上的*上的舵面开始动作,看起来是用电池驱动方向舵,测试指令效能。毫无疑问,这还只是一次*不离反射台上的模拟试验,挑的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 从雷达天线转动的方向看,它已经可以长时间跟踪着船只,但是偶尔也会跟丢。试验持续到了夜里9点,然后试验场里的灯光终于暗淡下来,人员渐渐撤出了试验场,同时几辆油罐车被拉倒了试验场,可以预计,正式的发射实验,很快就会进行。 林秀轩觉得事情严重,立即把程大洋政委和舒平找来,希望讨论一下下一步行动,他走过侦听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把秦小苏也拎到了会议室,让他也列席会议。 会议在潜艇上的军官会议室进行,场面沉闷,吕青山失踪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最终还是舒平先提出了他看法,他认为必须摧毁敌人的试验设备和场地,敌人试验的这个阶段,最为脆弱,有利于毁掉数据,并阻断整个进度。 林秀轩立即同意了他的看法,并且补充了一个目标,就是消灭牧野。他估计牧野躲藏在试验场周围的可能性极大,他观察到了试验场后方有工人正在加班搭建观礼台,估计今天夜里就能完工,真正的发射实验进行时,他大概率会坐在那里,毕竟这是他主持的项目,他需要分析数据。 程大洋一直安静地听着,林秀轩的整个发言他都没有打断,这确实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计划很简单,由我带人上岸,混进试验场,在关键位置装上*。” 林说完后望向程大洋,希望他能给出态度。 “也许我们可以用一颗激光制导*把那部雷达炸毁。”程大洋终于开口,“登陆太冒险了。我们已经失去了……我们不能再失去谁了。” 会议室再次沉寂下来。 “政委,你的看法?”林秀轩转而征求政委的意见。 “试验场的设备太分散,我们无法用无人机一次消灭全部设施。”政委说道。 “政委,你也认为应该在日本人本土再进行一次这样的冒险?”程大洋有些不满起来。 “老程,我认为……毕竟在海边,对于撤离而言,难度并不大。” 显然政委站在了林这边。 “我再说一个难题,这里除了林处,已经没有日语足够好的人,来配合他进行这样高难度的任务了。” “有。秦小苏,”林看了秦小苏一眼,“他的日语进步很快。” “别开玩笑了,他的专场在技术方面。”程大洋说道。 “聪明人并没有严格的专长限制。比如褚亭长那样的,谁能料到他竟然指挥几万人的陆军,连战连捷?”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秦小苏,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说过话。 “秦小苏,有没有胆量跟我去干一票?”林问道,似乎在征求秦小苏的意见,但是口气是不容质疑的。 “你自己拿主意,敌人和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也就是说,也许是一个陷阱。”程大洋说道。 “我们趁着夜色混进实验场,在关键设备和观礼台下安装几个*,然后撤退到海上,就这么简单,怎么样?”林继续劝诱。 “我……” “怎么?害怕了?” “我只是想,为什么要安装*?” “因为我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林摇头道,他发现秦小苏是害怕了。 “但是那些发射台上的*……”秦小苏说道。 “那些成品没有太大的价值,不必炸毁。” “我是说,为什么不用那些*来实现所有的任务。” “什么?” 在座的所有人里,舒平第一个露出了微笑,他最先听明白了秦小苏鬼点子。 “我们可以干扰他们的指令,然后在起飞后任意时间,控制这些东西,让他们转弯。”秦小苏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可行吗?”林秀轩转向舒平。 “暂时不可行,我们还没有掌握他们的控制率,简单说就是一种陌生的飞行器在指令状态下的受控状态,和输入命令间的函数关系。但是并不困难,我们需要等待一次真实的发射,就能分析出内在变量间的关系。V1是一种静稳定飞行器,通过方向舵和升降舵,就能简单控制转弯和高度,它的小翼仅仅提供升力而已,没有复杂的副翼滚转,也无需改变升力线方向来转弯。” “人才啊。”程大洋说道,他突然意识到秦小苏的计策比林秀轩的高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鹿儿岛火箭试验场外的小山上的碉堡里,影佐祯昭正在进行最后的兵力调整,牧野离开前,提醒他可以设置一个陷阱。他并不知道敌人在哪儿,在干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们一定会来。这里从空中俯瞰,看似守备兵力十分稀松,但是一旦某人打算偷偷上岸来破坏设备,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 666 重要观众 影佐祯昭的计谋不可谓不毒辣.他仔细研究了林秀轩自上海开始至天津行动所,研究他的行动特征,大致上勾勒出了他们的行动范围。 之前的屡次失败,是因为牧野的疏忽,忽略了最大的变量,就是空中侦察。 当然牧野坦言,以日本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对抗这些高空侦察设备,飞机一起飞,他们就会发现,并采取措施。但是对于老辣的特务头子来说,劣势和优势只隔着一线而已,敌人的耳目也可以转化成传递错误信息的通道。 浅野死后,毫无疑问,牧野会成为最后的目标,但是继续通过电台发布误导信息,容易招致对手警觉,这一点不得不防。 目前尚不清楚浅野是慷慨赴死还是临死前招供了些什么。总之找到他尸体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尿渍,说明他死前尿了裤子。另一方面也说明,敌人没有立即处决他,可能逼问出一些问题。影佐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浅野招供了自己在天津的诱敌计划,以及牧野的武器进度;顺理成章,敌人会追杀到这里,但是无线电欺骗,可能行不通了。 现在他摆下阵势专门等这个林九咬钩,由于不能确定敌人是否会先行在附近登陆进行刺探(已知这些人都具备很好的日语能力),所以他只能秘密部署。 这次试射本身是正式的,会有很多军部的人来观摩。当然主要是海军的人,因为这个项目是海军出钱的,但是陆军也很想来刺探一番,所以来宾中可能还有退役的陆军将领。 也就是说,这些来观摩的人,会处在危险之中。影佐在天津就见识了从天而降的*,专家估算,当量可能为70至100公斤的烈性*之间。足够将整片看台上的大约一百人炸死。但是他觉得这样的风险是需要冒一下的。当然他自己会找个好地方躲起来。 牧野离开前,他们就这一计划进行整夜的磋商,磨合所有细节。牧野告诉他,无人机看到海滩上的雷达和*发射架,那艘潜艇的注意力,就一定会被吸引过来,他们会认为自己就在附近。他们的一个劣势在于光学设备无法分辨具体的人,所以必然会有登陆小组,以确认目标位置,这是伏击他们的最好时机。 牧野站在未来人的角度,预先为影佐祯昭设想了几个敌人必然关注的地区,首先是新造的跟踪雷达,然后是控制系统,敌人会好奇工程进度,所以可能会派人查看并进行必要的破坏。他建议在这些设施附近进行部署。表面上守备很疏忽,那是为了让无人机看到,但是如果有人混进去,会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射控装置,只有半个中队的宪兵。 真正的射控装置在山体内,非常安全。当初这么建造,倒不是有先见之明,为了防范间谍潜入,实际上是为了防范*演示失败,做的备份。所以在那部雷达射控外,还另外还暗藏了光学射控。牧野从未指望新的技术,会在第一次射击试验中就成功,事实上抑制海面杂波的技术还不成熟,雷达时常会丢失目标。所以必须利用已经成熟的光学跟踪,进行人操。 影佐躲在高地碉堡内,用望远镜看着四周,不知道那些家伙是否已经被吸引过来,如果来了,是否已经靠近,现在又躲在哪里?他知道多想无益,处于技术劣势当中,只能以静制动,但是这些念头还是不断冒出来。只要活捉住他们任何一个,缴获到他们随身携带的先进装备,就可以向军部报告整个事件,要不然,只是让军部的人从显微镜看那些印刷电路,还很难说明问题,大概率弄巧成拙,说不定把牧野也抓起来,以岸信介对东条,毫无想象力且十分鲁莽个性的判断,他是做的出这种事情来的。 有人进来送来今天回来的来宾名单,影佐翻了翻,第一页是海军技术官僚,第二页是军方的人,果然都是海军的,没有陆军。陆军同时得到了V1样品,但是目前还在利用这个平台鼓捣自杀飞机,而海军利用牧野的才华,已经连续跳跃了几各技术平台,几乎可以实战了。 最后一页是“民间人士”,大部分是大学的学者,其中混杂了一些退役的陆军技术官僚,其中有一个名字还是让他一惊,竟然还有朝香宫亲王鸠彦。看起来皇族也关心起新式武器开发了,不知道谁通报的宫内省。 美日开战前,皇族全部退出了军队,这当然天皇对战局前途不安做出的安排,如今这些退役赋闲的家伙,偶尔会提交一些关于战局的报告。想必,朝香宫亲王这次来,就是这样的意图。 影佐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将海军军令部的永野和朝香宫亲王请出来,这二位突然造访,让他感觉到了压力,但是最后决定不做提醒,因为可能暴露自己的计划。 前来观看的人员陆续进入试验场。无人机在空中游荡,观察整个场面,发现了一些端倪,在放置雷达的山头下方,还另有隐情。那里藏着一个碉堡,开口正对大海,日出时里面发出炫目的反光,可见藏着光学设备。也就是说,目标位置更新数据可能由这里发出,而非上方雷达,这次试验可能是一次阳奉阴违的表演。 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人带着望远镜,正在观察发射台上的*。士兵们正在加注燃料。V1用的不是什么高级燃料,只是普通汽油。 很快敌人再次开始通讯频道测试,一共出现十几个频道,其中4个频道信号与*舵面产生联动,可见这4枚*是可以同时发射的,另外还有一些是备用频道。 如果日本人只是用这么粗糙的通讯技术来遥控*,即使能打中目标,美英仍然可以有很多电子对抗的办法。*越靠近目标,己方信号越弱,而对方如果有干扰设备,则越容易利用功率进行干扰。目前这个时代的通讯技术已经站在了捷变频门槛上,美国可能已经开始搞了,相信牧野不会忽视这一点,但是没有发现日本人使用这方面技术。 无人机窃听到发射场的发射计划,第一次为一发试射,如果不成功,第二次为三发齐射,这就是这里有4枚*的原因。 当然如果完全控制三枚*转向目标,必然引起敌人怀疑,不过林秀轩认为,重大战机前,没必要拘泥于小节,关键是不能被他们抓到实质的证据。 靶船开始开动,预示着试验开始。这艘航速10节的船,自南向北开,航向有一些向东偏,也就是说,会越来越靠近发射场。 试验场拉起了防空警报,不是美军飞机来袭,而是提醒发射即将开始。 无人机的俯瞰视角,可以看到一枚火箭拖着火焰,从发射台上腾空而起。以很慢的速度开始爬升,然后保持大约400米高度,然后保持与海面平平行飞行。速度不快,大约于零式战斗机差不多。 419上舒平立即进行遥测,并试探了几次进行舵面操纵,全都使得*偏离航向,然后它被日方指令修正回来。 从飞行轨迹看,还真是直奔机动的靶船而去,在接近到最后5公里时,*高度开始下降,不知道日本人怎么做到的,也许他们搞定了无线电测高仪,早在几个月前,419就发现,日军大型水上飞机具有在夜间贴海面飞行的能力,使用的是较为落后的声波脉冲进行测高,正负误差大约五六十米。 最终*降低高度到了50米,然后下降势头开始减缓,升降舵得到的指令,开始变化,计算距离和下降率,它可以在最后阶段下降到20米左右高度。。 看起来牧野使用了比较保守的技术方案,舒平估算,这种东西即使投入实战,也只能攻击较为高大的战列舰或者航母,无法攻击较为低矮的船只。 如果这次攻击命中,显然就不会有下一次的三发齐射。舒平开始控制*,增加俯角。果然*在距离靶船2公里外坠入海中。巨大的爆炸表明,它安装的不是一个配重,而是真实的弹头。 从几千米高度,都可以看到观礼台上日本人的失望,不少人站起来,有人将望远镜扔到了地上。毕竟*一路向着目标飞去,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第二轮试验没有立即展开。他们多等了40分钟,等着靶船继续行驶,大概是等着它再靠近些。419则继续等待并观察者,从弹头威力看,一旦击中看台,也许一个也跑不了。也许牧野就坐在上面。但是林秀轩很怀疑,会有一劳永逸的好事情出现。 发射命令下达,三枚*以5秒钟间隔,从发射台上依次起飞,它们爬升到大约400米高度时,已经全部被419接管。但是还不能立即转弯,这种*控制效率很低,它设计出来就没准备进行360度转弯。所以转弯半径非常巨大。得等它飞出7至8公里才能掉头。 日本观众们看着*远去,然后在空中划出美妙的白色蒸汽,开始转弯。一些人开始鼓掌,他们认为这是为了演示指令对*的操控能力,或者是某种花式进攻的方法。 两枚向右,一枚向左。三道白色尾迹开始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 667 褚亭长的计策 舒平留下的余量似乎有些大,他虽然接管了*,但是他并不知道V1*的转弯半径有多大,只能将冗余设定充分些。当然也考虑到了这种原始制导武器的低速度可能带来的问题,如果看台上的人看到*在转弯,也许会意识到危险临头,尤其是牧野这样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人,会比其他人更早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合理评估,他大概会有半分钟时间,逃到足够远的地方。 舒平的对应之策是降低了*的高度,让它们真正的贴住海平面,牧野想象中的终极型号,也打不到这样的能力。当然观礼台上并没有牧野,确实遗憾。 众人看着航迹渐渐低落下来,然后不见了。有人认为是失败撞到海面了,但是第一枚*在海里爆炸的巨大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这些东西好像不会静悄悄消失。 三枚V1以比原始设计,要精确得多的指令控制,贴着海面10至15米飞行。这是经由无人机雷达精确测距后,由计算机进行的控制。舒平甚至通过一些蛇形动作,来协调三枚*的速度,让它们在尽量一致的时间内击中目标。 终于,观众们重新看到了三发*,竟然在很低的高度上飞行,因为迎面而来,所以一时看不清是飞向那里。此时他们没有人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只有躲在远处山顶上的影佐祯昭,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他的位置较远与*有一定角度,可以看清它们的航向。 这些观众是他诱捕那些天兵天将的罗网的一部分,在他看来,必要时是完全可以牺牲的。当然他心里也有大致分寸,估计风险不会很大。那些潜入分子真的胆敢在这样的大白天出来,一露头就会被他埋伏的宪兵抓住。他研究了林九的几次行动后发现,并不是每次都天衣无缝。 现在,在看到了3枚呼啸而来的*后,影佐知道那是自己的巨大疏忽,他和牧野磨合了很长时间的计划里,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敌人接管了*。他此生颇为自满的就是自己的恶毒,却不料,这股敌人要比自己恶毒得多。 看台上,朝香宫亲王鸠彦举着望远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急着要写一份报告给天皇,报告自己看到的一切。 事实上,早有传闻,海军网罗了一群异人,在偷偷鼓捣什么新式兵器,他就是来替皇上掌掌眼的,在看到了*贴海飞行后,他就知道这是具有重大价值的兵器,即使打不中船只,但是对于陆军意义更大。 望远镜里,那枚*原来越大,转眼到了跟前,已经可以听到沉闷的发动机声音。他放下望远镜,*正撞到这个老狗日的身上,随即战斗部在看台上爆炸。巨大的装药量形成的可怕爆炸,将周围的人抛向高空。看台上永野修身坐在了较远的位置上,他们自觉地与乔装改扮而来的陆军日元保持了距离,当中隔着一大片的技术官僚。爆炸气浪,将他抛起推到几十米外,如果不是牧野为了追求速度,改小了弹头,他肯定活不过这次劫难。 同一时间,第二枚*精确砸到海岸山脉下的观察所,爆炸将洞口炸的粉碎,第二枚*紧跟着,钻了进去,在更加深入的地方爆炸。威力之大,将垂直上方的雷达站一并摧毁。 几个小时前,舒平和林秀轩讨论了具体的战术,觉得消灭敌人数据,摧毁器材仍然重要。而躲在山下观察所内控制*的人则是重中之重,据舒平分析,牧野的*需要依仗控制人员的熟悉程度,而熟练度是需要长时间磨合的。于是就定下了用两枚*来攻击这个指挥控制中枢,这样可以使得敌人进度严重落后。当然他们至今也不知道影佐的阴谋,也不会知道,在控制室后方,还有一个中队的宪兵把守着,随时等着有间谍自投罗网。当然这个中队也一并报销了。 实兑城外,褚亭长的先头军队刚刚开到,他们在山区与第二混成旅团纠缠作战,同时进行了艰苦行军,早已经十分疲惫。但是与零散的伞兵汇合,又得投入新的进攻。这是褚亭长下达的死命令,前面这座小镇对他很重要。 攻击前,美国飞机进行了粗糙的攻击,将仍然有敌人防守,伞兵攻了两天的重镇,投下大量*,几乎将这个地方夷为平地。在开战前,美国电子侦测分队,就侦测到这里的大量通讯,所以怀疑是一个指挥中心,只有褚亭长知道,这里是南机关老窝。因为马强携带的设备,仍然具备一定的破译能力,他能从电报里读出,美军不知道信息。他希望能赶在美国人前,找到可能残存的南机关文件,其中可能会有一些猜测自己身份的内容,不能落到盟军手里。 士兵们在美军飞机狂轰滥炸后,慢慢靠近这里。整个小镇,几乎没有一栋还站立着的房子。由于没有第5飞行师团袭扰,美军采取低空轰炸,效果极好,当然这次轰炸的粗糙之处是完全没有考虑平民没有转移。轰炸前也没有投下任何警告平民的传单。 最先进入的是赵小力的部队,如今他临时划归周有福系统,周有福每天祈祷伞兵无法独立拿下实兑,果然被他猜中了,他希望赵小力赶紧打开局面,好让他在褚军长面前挣脸。赵小力指挥3个连从三个不同方向向内前进,核心目标是小镇中心的小学校。 士兵从接到上布满的残缺尸体间走过,没有遭遇抵抗,死尸大部分是本地人,日本人的尸体很少。几路人马几乎同时到达,被炸成断垣残壁的小学。 有人眼尖,看到残骸中,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赶紧跑过去,却见到时一座关公像。 一时间,士兵们全都啧啧称奇,被摧毁的房间内,几乎没有第二件物品是完好的,只有这座关羽像毫发无损,而且烨烨生辉。 赵小力获得前方报告,赶紧作者吉普车赶来。跑到神像前,发现眼熟。竟然就是当初在缅北被日本人撵着四处奔逃时,丢失的那一座。他赶紧找来红布,将关老爷包好,往后送。 周有福赶紧亲自去迎接,临走还不忘给褚亭长发个电报,告知这天大喜讯,在老周看来,找到这尊神像比夺取实兑更重要些。 褚亭长被各路进攻部队雪片般的电报围绕,几乎忙不过来,却不料飘来了这样一封电报,会心一笑之余,想出一个新的点子来。 目前军队比较疲惫,对配合美军怨气也很大,还得整一些事情来提振一下士气。 他把给自己安排饮食起居的勤务兵找来,告诉他供在军帐里那尊临时用树根雕出来的关公像用不着了,扔到炉灶里烧了。等到火烧到一半,他又把勤务兵找来,告诉他赶紧把关老爷像取出来,还有用。这个勤务兵是一个嘴特紧的老实人,所以褚亭长耍一些小把戏时并不瞒他。他知道周有福满脑子迷信,不如给他再加点儿神奇色彩。当然,根据周有福的描述,整个小镇炸成平底,只有这尊神像巍然不倒,实在也让他有些吃惊。 周有福无心指挥,把收集敌人遗留文件的重要工作扔给赵小力。他亲自主持了一个关老爷回营的仪式,一封电报及时赶来,褚亭长在电报里描述,就在前线将士找到真关公像的同时,他营帐离得那尊替代的木根像突然自己燃烧起来,目前已经烧的面目全非。看起来关老爷已经完成了身在敌营心在汉的使命,就要指引大军威震天下了。 传言当然很快从大嘴周有福这里一路传达到各个部队,本来部队早已经人困马乏,面对下山后还要攻克坚城,都有些怨言。这则故事来的时机,倒是恰到好处。部队士气入褚亭长所料,为之一振。 虽然敏昂中将被徐冲活捉,但是城里的七千缅军经过一轮短暂的内讧,又杀出了一个新的领袖,仍然在坚持抵抗。 与此同时,温特斯少尉收集了三百多美军伞兵,对实兑进行了一次进攻,但是很快被打的大败而归,进攻导致了己方十几名士兵,被己方飞机炸死。虽然敏昂中将被徐冲活捉,但是城里的七千缅军经过一轮短暂的内讧,又杀出了一个新的领袖,仍然在坚持抵抗。 徐冲给褚亭长发报,表示城内敌人太多,目前有了统一指挥,而且士气不错,如果强攻,伤亡不会小。 褚亭长觉得挑动敌人内讧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他让徐冲把被俘的敏昂放回去,看看能不能引起第二次内部斗争。他当然对可能引发的效果没有把握。但是缅军连续内乱的情报给了他启示,尤其这个俘虏对自己一点儿用都没有,不如放他回去,算是零成本试错。 徐冲让人把敏昂押过来,找来会缅语的华侨,告诉他大军已经围城,目前城里掌权的是他的表哥刚汀,试探他是否愿意进城劝降。 敏昂赶紧答应下来,说刚汀只听他的,他又把我说服他投降,当然是权宜之计为了脱身。徐冲将一同被俘的大约一百名士兵交给他,还发还了部分武器,其实这出戏演的过了,如果敏昂懂一些中国历史,徐冲的狼子野心一目了然,可惜他从小争强斗狠,并不学习,所以只以为是中国人犯傻,被自己骗了。 ------------ 668 内讧 敏昂中将一直都有些小聪明,在缅甸人里算绝顶聪明的,他能想出打死卫兵,换上自己军服的方法来逃命。说明他固然不学无术,仍然悟出了三十六计中李代桃僵的兵家要旨。当然行为之恶劣,完全不像一个统帅该做的事情。他穿着士兵衣服投降,加上他年龄确实也不大,一时竟然蒙骗过了,按照盟军的方针,这些人缴械后很快就会被释放。 当然最终由不齿他行为的战俘指认了敏昂,他这才被揪出来。徐冲原来准备一枪崩了得了,但是转念一想毕竟带着中将军衔,虽然是注水的独立军军衔,对于褚亭长这里运作提拔自己大有好处。于是没有杀,发报询问褚亭长意见,没想到褚亭长觉得这颗棋子还能用。 敏昂带着徐冲的劝降信和一个连人马,被押送到对峙线上。一路上他看到了美军伞兵灰头土脸坐在路边,野战医院里躺满了伤兵。他知道盟军兵力并不雄厚。 这边的缅语翻译用纸卷成的喇叭大喊,让对面注意,敏昂中将要过来。那面不做回应,但是应该是听到了。敏昂带着自己人阔步走了回去。 走了一会儿,已经远离盟军战线,敏昂估摸这盟军看不到自己了,他把怀里的劝降信取出撕扯成碎片丢在地上。在防线上缅军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犹如得胜而回的将领一样,趾高气昂走进城里。 褚亭长远在一百公里外计算战局,也不是那么有把握,事实上他也是刚搞清楚敏昂家的谱系,原来若开军的首领都是他们家人。有华侨向他介绍,这家人出了名心狠手辣。 对褚亭长来说,最坏打算无非是自己失策,把敏昂放回去毫无效果,不过反正自己人马需要修整,就等等吧。当然也不能被动傻等,周有福军中,早有几个自告奋勇的华侨愿意混进城去作为内应。这些人会说缅语,而且在东印度学会了无线电通讯,正用得着。缅军是乌合之众,组织混乱,换上衣服混进去倒是一点不难。 他这里还等着周有福赶紧搜查南机关总部,看看留下什么书面情报,除了不想落到美国人手里,他自己也很想看一看日本人怎么评价自己。当然他早留了一个心眼,能找到的东西,很可能是敌人故意留下给盟军看或者给自己看的。 周有福带着几个可靠亲信仔细搜查指挥部每一个角落,搜查每一片遗留下的纸。果然找到一个被美军炸歪了的保险箱,周有福找来蓝翔部队的人,把保险箱门切割开,发现里面除了密码本,还有有日本人卷宗,他也不看,赶紧封好,贴了封条,让可靠人送到褚亭长那里去。 实兑城内,敏昂回来后,没有直接去找他的表哥,现在去,估计是九死一生,毕竟是一家人,自己家族的家风是个什么德行,还是清楚的。这里部队,有不少是自己旧部,必须先联络。 那边,刚汀中将知道敌人竟然把敏昂放回来了,也是大吃一惊。由于通讯不畅,他在城北视察防御,有通讯兵来报告,敏昂回城了,真是让他大吃一惊。赶紧让人去找敏昂下落,对他来说,这才是心腹大患。刚汀是茂丁大将的儿子,本来应该继承职务,但是敏昂军内根基更深,所以被他夺了权。他早就想出掉敏昂,但是没有机会,有消息说盟军打死了敏昂,他立即跪下来感谢神灵,但是现在就动手杀了表弟,很难说的过去。毕竟昨天夜里还假惺惺哭了一回。 刚汀在是否要立即动手这件事上有些犹豫,想等到天黑再下手,这期间,敏昂已经在各部队中间活动,很快掌握了一大批人,敏昂的计策与刚汀一样,也是等到天黑进行一次讲数,最坏的打算,可以用单挑的办法杀出一个老大来。 入夜后,盟军开始补充弹药物资。辛克中校带着第一批降落在缅北的伞兵,来到了前方,重新接管了502团大约650名伞兵的指挥权,温特斯因为表现卓越,被临时提升为他的副官。 辛克行事果断,他想立即就想发起进攻,要求中国军队配合,但是周有福那里就是不肯出动。辛克不得不与后方褚亭长通话,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前线观察,敌军中一半人连枪都没有,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褚亭长劝他稍安勿躁,只需等到天亮,一切自有分晓。 褚亭长这种似是而非,故作高明的德行,辛克和褚亭长在一起讨论战局时,就已经领教过。他痛恨这种东方式的诡诈,把自己当做懵懂无知,需要循循善诱的傻瓜。但是在他给史迪威发了几次电报以后,史迪威竟然每一次都维护褚亭长,这让他十分不悦,不过如果周有福军不配合,靠他650人,根本打不下实兑,只能忍气吞声,先让部队休息。 实兑城方向出奇的安静,完全听不到枪炮声,这实在有些不寻常。缅军一向有入夜后朝天打枪,给自己壮胆的毛病,倒是今天夜里消停了。 就在被徐冲炸毁的日军原指挥部附近,敏昂和刚汀兄弟,约定好了见面,共同商议“若开大局”,规定每人只带20个人来。 当然家族本性总是一脉相承的,很快双方发现,对方来的都不是20人,而是几百人。双方在空旷地上对峙起来,各自架起了机关枪,但是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 一下午,敏昂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许出去十几个少将军衔和大量金钱上的空头支票。军衔当然可以随便给,钱他没有,不过他想好了击退盟军后,就去扫荡罗兴亚人的村落,先抢劫财富,再把男人卖到矿上,把女人卖到仰光妓院,还能赚一票。他的封官许愿,果然是抓到一部分人,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尤其跟着他去实兑港被打回来的那些部队,认为天神已经放弃了敏昂。 双方对峙着,就是谁也不敢开第一枪。 敏昂用望远镜观察对方阵势,只见对面一人走出,挥舞双手,似乎要过来传达刚汀的信息。也许刚汀想按照缅族的传统,通过一次统帅间的一对一的格斗来结束这场争斗,如果这样倒也可以接受。他知道自己刀法比哥哥强些。 人群中的华裔间谍发现情况不妙,如果他们这样解决权力问题,内耗就减低到最小,不是褚亭长最想看到的。 即使只是普通华裔青年,但是根植中华文明,对计谋也是知道的,谋略水平显然超过这里几千名缅甸人一大截。他知道此刻用电台通知后方,已经来不及了,必须赶紧下手。 信使走到两军对峙线中间位置时,敏昂军中突然有人开枪。信使当即倒下。在缅族的械斗文化中,杀死传递消息中间人的行为,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因为必然招致神灵的抛弃。 果然刚汀这里群情激奋起来,很快开始射击。敏昂也正要追查那个混蛋开的枪,那边已经打过来了,只好开始组织反击。 间谍悄悄退出战线,向城外跑,他的同伴已经绘制了缅甸城内布防图,需要赶紧告知盟军指挥部。 城外指挥部,周有福翘着二郎腿等着,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军座计谋会失算,他只是等着那一刻到来。辛克则来回踱步,他已经给史迪威发了几个电报打小报告,希望史迪威能给褚亭长压力。 外面突然想起枪声,辛克赶紧招呼副官温特斯去查看,周有福把一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终于露出微笑。他不用看,知道军长计谋成了。 温特斯急匆匆回来,在辛克边上耳语几句。此时周有福起身。 “他们自己fight了,你的明白?” 辛克不理会他,自己也跑到外面用望远镜观看,果然城内一片火光,枪炮声此起彼伏。他们为什么自己打自己?这个问题他真的想不明白。 辛克转过头,吃惊地看着周有福。 黎明时分,陶明章带着4000人的登陆部队和16门大炮来到城外。他很乐意到指挥部拜访一下辛克和周有福,他现在已经是师长了,可以在老周这个团长面前摆一下谱,虽然周有福指挥的军队比他的还多一些。 此时实兑城内仍然有一些枪声,但是已经稀稀拉拉了很多。看起来双方杀的精疲力尽了。 陶明章进入指挥部,与温特斯打了个招呼,他英语不错能与这些美国人交流,不存在障碍。他们一起商议了下一步计划,辛克追问了敌人为什么会自己打自己的问题。他想了几个钟头仍然无解。陶明章笑而不答,就是不把放回敏昂的细节透露出来,故意给美国人一点儿挫败感。 周有福黑着脸,并不说话,他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此时,有人进来报告,城内间谍已经把布防图带出来,间谍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城内打的七零八落,防线上的士兵已经毫无战斗意志。 一小时后,各部队才展开攻击,防线上的缅军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因为两个统帅都找不到了。 进攻仍然以为三缺一的方式展开,避免敌人做困兽之斗。占领实兑城,只是对港口的一个侧翼保障,没必要太拼命。 一上午,各路人马顺利攻下大半城区,伤亡极低。在敌人指挥部附近,发现了大量内讧战死的独立军,也不知道敏昂和他表哥在不在里面,也不管了,周有福找来推土机,把尸体推到大坑里埋了也就算了了。 ------------ 669 田纳西号战列舰 褚亭长终于彻底控制了实兑港,大量的物资和人员开始卸下,他心里的石头落下。目前他的第5军兵力有3万多人,已经编成了200、201、202三个师,以及军直属的坦克团、重炮团和工兵团。实力在整个亚洲的盟军中首屈一指。孙立人也得到了新一军的番号,但是装备和人员还差得远,廖耀湘部队的优先程度则更靠后,新22师的部队,还在更北方,保护修路部队修建一条绕过野人山,向密支那延伸的道路。 至于斯利姆看好的温盖特部队,仍然只是一支几千人的旅级部队,正在进行训练,按照英国人的进度(实际上是对战局的预测),至少得等到1943年,该部队才能投入战斗。 当然由于其他战场的恶劣情况,美军势必开始优先装备褚亭长的部队,这种局面是褚亭长打出来的,某种程度上,比宋美龄的演讲更有用。美方已经向重庆吹风,希望抽调一支中国军队远赴澳洲作战,当然被本站区的名义司令蒋介石断然拒绝了。 没有人知道褚亭长的下一步计划,目前,他的部队与日军脱离。显然在日本人的计划中,撤退本身是成功的。在牺牲了几千名缅甸独立军后,日军部队顺利沿着钦敦江向南后撤,预计将会在那里形成一条防线并慢慢补充起来。缅甸地形北宽南窄,这样收缩兵力,显然是有价值的。但是木村有不能全线后退拉平战线,他的大部分主力还得在东线控制住怒江防线,避免中国军队从腊戌方向杀进来,所以整个战线仍然是十分变扭的。 缅甸方面军正面临严峻的时刻,大本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澳洲,木村这里可以得到的补充十分有限。大本营要求他在将来的一年中,稳住缅甸防线,等待时机。日本帝国已经由一年前的全面侵攻,转变成了重点进攻,国力不济的问题已经显现无疑。 11月2日。千岁号水上航母已经到达了特鲁克以北440公里的地方,距离最终集结点——罗德尼角,还有一千多公里。不过现在它面临着一些风险,即通过所罗门群岛与新不列颠群岛之间的海域。由于浅野的建议,瓜达尔卡纳尔岛上战役没打响,这当然使得日军没有陷入添油战泥潭,但是负面后果同样存在,美军在半年年,挺进到了干布维尔岛,与拉包尔隔海对峙,双方飞机互有来往。目前日本海军指挥部也不胜其扰,已经从拉包尔转移到了莫尔兹比。 千岁号原本计划,是趁着黑暗穿过对峙海域,天亮时将得到飞机的掩护。但是它的主机一直有些问题,无法全速出力,整个晚上,只能达到平均25节的速度。较之理论速度,慢了九分之一。 黎明时,这艘船仍然在危险水域航行。出于无线电静默的考虑,不到最后关头,千岁号没有通知新不列颠的零式战斗机起飞护航。船上瞭望哨全都冒着刺眼的朝日,盯着东面,这是敌人潜艇最容易出现的方向。护航的地29驱逐舰中队,两艘驱逐舰则警惕于一侧。 指挥舰桥内,佐佐木大佐故作镇定坐在驾驶室内,作为一艘水上飞机载舰舰长,他的工作长期都是在舰队后方,并不那么危险的区域,至今没有挨过一颗*。 正常的情况,至少应该起飞一架水上飞机进行侦察,但是千岁号上并没有水上飞机,那些被包裹起来的小飞机,其实是新式兵器。 大佐刚刚接受了新式兵器的原理学习,知道这种东西能够袭击30公里外的大型目标(理论上),是山本司令官延迟对澳大利亚的战役的一个原因,山本就等着这两艘特殊战舰(另一艘千代田号,并不同路)到来。 早上6点10分。瞭望哨报告,看到东南浅浅的烟雾,瞭望哨的判断,可能是美军驱逐舰队,或者运输船队。 佐佐木在海图上估算了距离,不可能是本方的船队或者舰队,那里太靠近肖特兰的美军基地。所以必然是一支敌人舰队。由于千岁号烧重油,而且在全速前进,烟雾更大些,所以对方应该也看到这里了。从航行方向看,双方正在靠近。很快就会靠近到近点。 7点05,新的报告确认烟雾异动速度很快,已经露出部分桅杆,显然不是一支运输船队,可能是一支作战舰队,研判为轻巡洋舰编队。 故作镇定的佐佐木有些坐不住了,他知道敌人可能准备要接战,自己的航速将会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敌人是一支轻巡洋舰编队,那么可能掌握5节(他判断为经常出没的克利夫兰级)的速度优势。 是否破坏静默规则,要求岸上掩护?他有些犹豫。敌人应该也会忌惮日本潜艇不敢靠近,或许双方会相安无事地隔着30公里平行而过,毕竟几个月来,这一带并没有大规模海战爆发的记录,只有飞机和潜艇袭击记录。 30分钟后,瞭望哨继续报告,从敌人桅杆判断,为首可能有一艘重巡洋舰。 佐佐木静吾简直想把瞭望哨找来骂一顿,一会驱逐舰一会儿轻巡,这会儿又成了重巡,还有谱没谱,识别桅杆的基本功都没有了?正心里骂人,又送来报告,说可能是一艘战列舰。 他真的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亲自用望远镜向那边望去。然后他必须承认,自己也有些看不明白,那艘军舰的上半部分轮廓已经显现,确实像是一艘战列舰,但是它的桅杆显然改造过,并不在他的记忆中。 还是副舰长三浦,最先从炮塔和舰桥形状识别出,这是一艘田纳西级战列舰,按说所有的两艘田纳西级,早在一年前被联合舰队的偷袭,送到珍珠港的海底了。 一架美军水上飞机出现在头顶,远远绕了一圈飞走了。不是来矫射,是来识别的。对方识别出这是一艘水上飞机航母,并判断可能正在运送飞机零件,无法作战。飞行员发出的语音呼叫,被千岁号电报室同步听到。显然千岁号成了一块大肥肉,水上飞机航母对皮糙肉厚的战列舰,并不构成威胁。 不过此时,佐佐木倒是有些安心,如果真的是一艘田纳西级战列舰,那么它的航速只有20节,姑且算是美国人打捞后修复的,速度只可能更慢。 很自然的,他想起自己这艘船上的秘密武器,山本司令官给他的命令里写着,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试验一下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大佐本人,当然和其他的疯狂军国主义者一样,对军事冒险十分推崇。难免开始想入非非。 他着手进行图上作业,计算双方位置,估计很快会进入敌人火炮攻击距离。但是敌人需要继续靠近到20公里内,才会增加跨射的可能性。自己则有一段时间,可以试一下,当然即使这种武器不灵光,也随时可以掉头逃走。这种20年前旧战列舰不可能追上自己。 全舰立即发出战斗警报,他决心不通知岸上海军飞机,自己来干这一票。 千岁号假装转向向新不列颠方向行驶,实际上减慢了速度,等待对方拦截。他在进行新武器培训时,知道这种武器的发射,对能见度和海况都有很高的要求。他得拖延一会儿,让太阳升得更高些。用那些大倍率望远镜改装的角度跟踪器,对着太阳的方向,实在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好在海战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可以拖到更加合适的时机和角度上。 战斗岗位上,士兵们摩拳擦掌,在命令下达前已经开始了几次模拟攻击,这些疯狂的军国主义分子,才不管眼睛可能被刺伤,他们知道对手是一艘战列舰,都迫不及待想试一试。 相距25公里时,美舰队开始射击,炮弹远远落在远处,显然还早得很。但是那架讨嫌的水上飞机又出现了。千岁号上120毫米高射炮对它打了几炮,将它驱逐的尽量远些。倒不仅仅是怕它的出现,会增加对手炮击精度,而是担心撩开遮挡*的篷布时,被它看到。根据牧野制定的使用方针,保密是最重要的,尤其不能让敌人从空中看到。如果敌人从被击中的军舰上看到它,很可能会以为它是一件自杀兵器。 敌人水上飞机意识到这个三舰编队没有很强的防空能力。它仍然有些忌惮日本人的高射炮,绕的远一些继续观察,为战列舰提供弹着点数据。 这次战列舰的截击,看似无谋,实际上是尼米兹的方案,他希望通过一次袭击,让日本人惊讶地发现看到珍珠港沉没的战舰又被修复了,从而重新考虑对澳大利亚的攻击方案,作为缓兵之计。 其实尼米兹并不认为这些低速战列舰能起什么决定性作用,但是他知道日本人推崇战舰,所以只能用它们来吸引敌人注意力。至少能吸引一部分联合舰队北上。他现在左右为难,大型水面舰队的建造周期大约是一年多,也就是说新式的高速战舰和航母会在4个月后陆续下水。但是这段时间,他只能拼凑老旧的舰队应敌。山本显然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急着要攻下澳大利亚,同时逼迫美舰队在他划定的有利于日本人的区域内决战。 ------------ 670 田纳西的末日 一旦重创美国海军,山本的下一步可能是占领夏威夷,这样美国海军在太平洋上所有的主要据点都会被拔除,即使将来拥有有压倒性的舰队,也只能收缩到西海岸,逐鹿太平洋的战斗也无从谈起。 佐佐木大佐等待最佳距离的出现,显然敌人已经咬钩,认为自己速度足够。那支由一艘旧战列舰和3艘驱逐舰组成的舰队,正气势汹汹扑过来。 不过,千岁号目前处于遭遇战中不利的方向中,主要是太阳可能干扰操作员的操作。另一个方面是牧野制定的原则。牧野假定的战场,没有空中观察点,*袭击舰则躲在混乱战场的一个较远的角落里进行偷袭,犹如地面战场的狙击手一般,这样掠海飞过的*的爬升阶段不容易被发现,最后击中阶段,则很容易被人们错认为自杀飞机。牧野意识到到了这种武器的弱点在于无线电控制部分,容易被干扰,所以希望尽量延迟敌人洞悉*制导原理的时间。 当然耐心可以增加机会,但是风险也在积累中。千岁号已经进入了敌人主炮的曲射攻击范围。敌人的炮弹不时落在周围几百米远的范围内。激荡起巨大的水柱。 由于一架水上飞机的存在,给敌人远距离攻击增加了很大的威胁,要是仅凭田纳西号上的光学测距仪,不容易看清楚水柱距离军舰的距离,并做出进一步的矫射。 大佐站立舰桥,不管耳畔不断传来的爆炸激起的水花声,祈祷武运来临。 天边一片乌云慢慢靠近,似乎有吞噬那一轮太阳的趋势,大佐制导时机差不多了,终于继战斗警报后,下达了下一个命令:“主要武器射击准备。” 后甲板立即有士兵奔跑着解开厚重的篷布,露出排列最后的两枚*。 战舰上的八枚*两两一对,装载在四座可以360度旋转的发射台上。这种笨拙的设计,浪费太多空间,使得*安装需要巨大的发射平台,原来的驱逐舰平台不敷使用,只能用这样一万吨左右的平台。 每座发射台上有两座发射导轨,导轨有25度的固定仰角,为的是赋予*一定的爬升角度,增加射程。 *控制系统,就在舰桥后方,原来的高射炮指挥所位置,上方的5米测距仪已经拆除,更换了巨大的指向天线用来控制*,而下方则使用两部角度跟踪设备,用来人工制导。而这套落后射控,每一次只能发射两枚(鹿儿岛海军兵器试验场可以同时制导三枚)。 武乌云终于遮挡住了那一轮朝日,佐佐木祈祷上天给予的战机出现,他当然不能太顾及牧野的交战规则;此刻天上还有敌人水上飞机,只能希望高射炮能将它驱逐的足够远就行了。 美军水上飞机上观察手,看到了敌人后甲板上露出了什么东西,显得银光闪闪。 美军飞行员怀疑可能是敌人要起飞水上飞机,但是这艘水上飞机母舰上的大部分起重机都已经拆除,显然即使有水上飞机无法自行下到水里,再者,水上飞机收放必须在母舰停船或者低速航行情况下才能进行,不知道日本人这是演的哪一出。当然他立即有了第二个判断,这艘母舰接受了改造,变成了正经航母,所以可以是从甲板上起飞的战斗机;但是转念一想,这艘船显然没有足够的甲板长度起飞如何飞机了。 观察手仔细观察者目标,那是一架机翼很小的飞机,没有看到螺旋桨。毫无疑问,应该只是大尺寸的零件而已。但是日本人为什么要展示零件?并且这艘敌人航母甲板并不是平的,而是有一个突起部分。两架小飞机就停在凸起物上。紧接着更加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那两架飞机犹如炮塔般,开始缓慢转动。 指挥舱内,佐佐木下令后甲板人员撤出。同时,他下令左转45°,为射击提供更好的观察,也为左舷更多的高射炮提供射界,避免那架可恶的水上飞机欺人太甚,飞的更近。 日军的127毫米高射炮是一件没谱的武器,即使是缓慢到只有200多公里时速的水上飞机也无法形成威胁,实际上,自开战以来,还没有这种武器击落敌机的记录。敌人飞行员如果有心,会渐渐察觉到它们都是废物,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那架飞机有转回来了。但是穿上有几门40毫米高射炮,至少可以有效驱逐敌机。 等到千岁号定把,远处田纳西号上的美军舰长,才意识到敌人放弃了逃跑,它将左舷暴露给了自己,这样自己的追击时间可以减少一半。 当然本特森舰长不是很理解,日本人这样做的居心。如果它是一艘拥有侧舷重炮的巡洋舰,当然可以解释为,利用侧舷火炮与自己一搏,但是现在说不通,因为敌人侧舷只有几门127毫米上下的高射炮。 本特森舰长接到水上飞机报告,敌人船体后方,有一种随动发射架。具备相当大的转动角度.与海军情报部门最新获得的,日军正在一些旧舰上安装大型多管*发射装置的情报符合。这是观测手今天对樱花*做出的第三个判断,虽然全部错误,但是公正的说,其实是很符合常识的。 飞行员观测到这种*尺寸很大,超过情报显示的600毫米直径,尺寸接近小型飞机,而且外形奇特,他已经拍摄了照片。 本特森不以为意,倒不是他不怕*,而是他有一架水上飞机载天上,占据制空权,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敌人*下水,以及*在水下航行方位等信息,躲开并不难。 果然日本人失去理智准备拼命,他预计敌人不会跑远,本特森下令前主炮暂停射击,既然敌人露出侧舷。他可以再等一等,等到进入主炮平直弹道射程,再用有效得多的方式摧毁它。有时候他真的很难理解日本人的行为方式。明明已经靠近海岸,再坚持几个小时,就进入己方飞机保护距离,偏偏要用错误的方式,与一艘强大的战列舰正面对抗。 佐佐木下令电报室发报,通知海军的岸基航空兵起飞,,向自己靠近,他打破无线电静默,不仅仅是为了借助那些飞机来补刀(樱花*并没有击沉重装甲舰把握),而是为了多几个见证人。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发报,也是担心敌人截获电报,会逃跑。 第一枚樱花*腾空而起,拖着一道白色尾迹腾空而起。正在云层下飞行的水上飞机飞行员,发现敌人竟然成功地起飞了一架小型飞行棋,迅速爬升到自己一半的高度,直扑田纳西号而去。飞行员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这是一枚通过某种火箭助推的大型*(今天他的第四个判断)。 果然,这枚“*”随即开始下降高度,看起来很快就会落入水中。他真的搞不清日本人开发这种武器的意义,即使有火箭助推,远距离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准头。 紧接着第二枚起飞,跟着第一枚而来。飞行员清楚看到,这个东西没有任何驾驶舱,这样就排除了自杀飞机的可能。 千岁号舰桥内,佐佐木停止了所有操舰指令,他知道这种武器的攻击原理,在它击中目标前,跟踪平台任何细微的方向变化,都会增加跟踪的难度。 控制室内,两组人正瞪大眼睛跟踪目标。没有日光干扰,他们可以看清*单翼上闪烁的绿光,他们用它来对准巨大的战列舰舰体,另有一组人则不断控制*的高度,避免它们落入水中,牧野设计的下一批次*已经可以通过无线电测高设备,自动控制高度,但是目前这些还做不到。 实际上,发射架已经赋予了*基本的方向,他们要做的只是微调,没有这些微调根本不可能击中20公里外的目标正面投影,估计敌人的空中眼线应该看不出这些微调。 空中的美军飞行员,看着这两枚空中*与自己错身而过,直奔田纳西号而去,他四平八稳告知战列舰进行规避。田纳西号开始向左侧转弯,显然任何机动,都可以轻易躲开这样幼稚的攻击。但是随后不久,飞行员似乎观察到这两个东西在空中有了角度变化,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空中的蒸汽尾迹,分明显示它们在同时转弯,只是转动角度很小,很难相信两枚*同时在做这样的动作,空中的尾迹是平行的。飞行员猜想,不会是里面藏着飞行员吧?这是他今天的第5个猜想,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再次呼叫战列舰采取更大的机动。 田纳西号立即进行45°转舵,这是动作相当大的急转,可以充分利用20节航速错开来袭角度。 不可思议的情况再次出现。两枚*再次转弯,这次转弯清晰可见。它们几乎是紧随着战舰的机动而变化航向。 田纳西的转弯,造成了右舷的暴露。第一枚*降低高度,直扑侧面而来。舰上高射炮始终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只能仓促应战。弹幕以巨大的误差,错过了*。*一头扎到侧舷副炮位置。日军操作员苦练基本功,几乎把眼睛都练瞎了,终于收获了成果。如果这种亚音速*击中装甲带,威力并不能显现。但是它选择了一个较为薄弱的位置,以一定角度俯冲下去,攻击了较为单薄的穹甲。 700公斤战斗爆炸,在右侧炸出一个大口子。第二枚*随后到达,高度控制略差些,但是直接命中了指挥舰桥。 ------ 近日有些事情,可能会断更几天,下周三以后可以恢复。 ------------ 671 细节暴露 第二枚*炸死了战斗舰桥内半数军官,整艘船失去了指挥.仍然执行之前的舵令转弯,到目前为止,田纳西号打出去了一百余发炮弹(80%为副炮弹药),没有一发打中千岁号,靠近到一百米内的都没有。而千岁号还击了两枚*,命中率100%。按照牧野的估算,他的第一批次实战*的实战命中率大概在33%左右,这种*刚刚解决自动驾驶和无线电控制问题,但是操作困难仍然存在,具体来说,测距和测高这两个涉及无线电技术的难点并没有解决。但是靠着千岁号上,最早的一批接受培训的操作员的努力,竟然打出了超乎寻常的成绩。 牧野是个相当有心的人,他有计划性地把有限的操作手,分成两组,一部分随军舰执行任务,另一部分则留在鹿儿岛进行测试和新人培训,也为了适应新的雷达体制的制导武器。当然,留在鹿儿岛的那批人,已经被杀伤过半,对他的计划是巨大的破坏。 佐佐木下令第二发射台上*准备发射。他下令减速至12节,以提供更加稳定的发射跟踪条件。 美军战列舰动力依旧,却失去了指挥,还在海上乱闯,战列舰都有备份的指挥中心,但是要从当头一棒中恢复过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空中的美军观察员看到了整个攻击的全过程,飞行员观察到那两个东西何止准头厉害,威力也极大。上层建筑的火势仍然在蔓延,估计不再遭遇敌人重创,还能勉强回去。但是那艘改装的丑恶异常的日本船,突然从毫无坏手之力的活靶子,变成了百发百中的超级战舰,一定不会轻绕了田纳西号。 田纳西号是一艘死而复生的老船,海军们把它视为浴火重生的不死鸟,但是这次,他大概不会再次重生了。 当然,水上飞机此刻燃油还足够飞回所罗门群岛的机场或者海港,飞行员和观察员继续在千岁号附近绕圈,他们知道今天遇见了敌人厉害的新式武器,当务之急是必须拍下更加清楚的照片。最好是它在空中飞行的照片。这样就能让海军尽快找出应对之策。 这会儿,千岁号后甲板再次嘈杂起来,又有人解开一块篷布,露出一个发射架。空中的观察员用25倍望远镜可以勉强看清楚,这艘丑恶的船上一共有4座发射台,另有两座还蒙着布,绝不是什么飞机零件,也不是助推*或者人操自杀飞机,是一种无线电遥控的武器。 依仗着工科学士的判断力,他的结论越来越靠近真相,对田纳西的呼叫已经没有回应了,但是他的短波通讯还是会被所罗门群岛上若干美军电台截获。 从目前的情况看,一共有8枚这样的东西,但是敌人似乎没有齐射的能力,这可能是受限于无线电控制的能力,观察手此刻已经可以猜的八九不离十。某种程度上,这次千岁号的仓促反击并大展雄风,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观察手看着第三和第四枚*起飞,飞向目标。他指示飞行员降低高度,试图与其中一枚并排飞行一段时间。虽然樱花*的速度比这架双翼水上飞机快了一倍不止,但是这次他却从很近的距离上拍摄到了*。然后他们看着*绝尘而去,再次击中目标。第4枚*越过军舰,带着明显俯冲角度,落到军舰后方一公里的海面上爆炸。这再次失的,透露出新的信息——敌人以一定的俯冲角攻击穹甲的战术很明显,但是有偶然性。他将这些细节记下,等着敌人的第三批次攻击。 但是这会儿他不能不警惕自己的安危,虽然大约2个小时内,整个战场没有人能威胁到他,这架只有一挺机枪的飞机成为夺取了制空权。但是每隔几分钟,他还得调试几个频道,进行监视,这几个都是日本海军飞行员通常会用的频道。由于日本的无线电技术落后,通常就是那么几个公共频道,一旦展开通讯,很容易发现。 这次他听到了非常清晰的日语呼叫,他听不懂日语,但是知道那是日本海军航空兵在靠近,通常这些无线电通讯的距离不定,有时候能听到5000千公里外某人的呼叫,但是大部分时候,这么清晰的声音肯定就在附近了。 是时候逃走了,今天只剩下一件重要事情,就是赶紧逃命,他有太多细节需要向上级汇报。 日军俯冲轰炸机飞出云层,看到了冲天的黑烟。一切与千岁号电台描述的一样,是一艘庞大的美国军舰,由六艘军舰护航。看上去被炸的一塌糊涂,但是没有下沉的迹象,正向东南航行,航速仍然不低。7架轰炸机迅速扑过去。千岁号已经停止了射击,因为樱花的穿甲能力显然对主装甲带没有足够的伤害,多打无益,现在千岁号正急速去往拉包尔,然后转去托雷斯海峡的集结区,如果有可能赶在大战前,将发射的4枚樱花蛋补充起来。 佐佐木大佐已经开始琢磨新的战术,这种武器的优点显而易见,但是缺点也暴露出来,就是速度不足,对重装甲目标不具备一锤定音的杀伤效果,他准备提交一份报告,基于他今天的观察。他认为合理的方法是,每次只发射1至2枚,只摧毁敌人舰桥和上层建筑,破坏指挥,而不再浪费宝贵的弹药攻击其他部位。 攻击的轻型轰炸机来自于苍龙号航母,苍龙号被419击沉时,有一个舰攻部队正在陆上待命,现在他们沦为一支陆基航空兵部队,等待新的航母。 他们扑向目标准备实施最后一击。领队长机看到了落荒而逃的双翼飞机,正企图躲到云层里,但是这架水上飞机的爬升太弱,一时上不去。99舰攻具备不错的速度,如果追上去,就能将那架飞机打成碎片,但是飞行员觉得那架小飞机无足轻重,打掉战列舰才是正经,于是没有人向它开火,全部向田纳西号扑去。 一年前,这里的不少飞行员,就从瞄准具里看到过这艘船。他们识别敌舰的基本功是苦练出来的,不是上层建筑修改就能欺瞒过去的。日军飞行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已经摧毁的敌舰竟然又出现了,这意味着自己当初向天皇撒了谎,这可是切腹的罪过。 飞机呼啸而下,向目标倾斜下250公斤*,护航的美军轻巡洋舰试图用高射炮反击,被日军飞机一起袭击,日本人放过了较为小型的驱逐舰。这帮老兵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小船,更别提一架水上飞机了。 战斗持续了15分钟,田纳西号以及朱诺号巡洋舰被凶悍的日军击沉,日军损失轰炸机1架,飞行员2名。 与此同时,影佐祯昭正深陷危急当中,鹿儿岛樱花弹误伤事件,引起了上层巨大的恐慌。因为看起来,就是一次蓄意的谋杀,很可能还是内外勾结的行动。 陆军命令影佐祯昭24小时到东经参谋本部报道,说明原委。因为他目前应该赋闲,却出现在那里,还调动了部队,显然整件事他脱不了干系。当然调动宪兵,不是光靠他的人事关系能做到的,所以背后一定还有人。这次除了专机,还有东京宪兵部队的几名宪兵。除了没有给他戴手铐,和押送无异。 影佐人还在飞机上,命令已经修改为,要他直接去大本营。大本营早就察觉到了串联东京政界、大学学术界以及前线将领的某个小圈子,其中还有石原莞尔的影子。 东条之前,一直不以为意,他认为战争期间,不宜急着对内整肃。这次鹿儿岛事件,终于引发了他最大的危急感。 影佐祯昭知道,唯一自救的办法,是把所有事情向内阁汇报,他一直觉得把握不大,可能会连累牧野,但是这次弄巧成拙,确实把事情逼到这一步了。 他一到大本营,就被软禁在军官宿舍内,随时有两个人盯着他,防备他自杀。他要求立即见到东条本人,但是东条并不想见他,只让他先写书面报告,影佐拒绝做出报告,双方僵持了几天。很快岸信介托人送来消息,告知了这次南太平洋的樱花*大胜。 影佐祯昭意识到,这场胜利来的太及时了,现在他已经有把握将整个事情全盘托出。 他与岸信介互通了消息,岸信介也认为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因为穿越而来的敌人存在的迹象已经十分明显(鹿儿岛靶场的命中率实在太高,杀伤了400多人),单靠当初的求稳妥的计划,已经很难应付这样严重的局面。所以必须说服御前内阁,将整个日本的国力向正确的方向倾斜。 计议已定,岸信介郑重其事地给东条打去电话,要求召开一个秘密听证会,由影佐祯昭向大家说明整个事件的情况,这件事将关系到日本未来一千年的国运。东条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事态有些严重,很爽快地答应了听证会。 419在鹿儿岛附近停留了两天,收集战果情报。从当时的图像看,牧野如果在场,必死无疑,但是林秀轩又觉得没底,因为自穿越以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这么轻松达成。眼下,日美在托雷斯海峡的大战即将打响,不如先去那里看一看。 ------------ 672 前往南太平洋 核潜艇前进到南海,截获敌人语音通讯。正是田纳西号的水上侦察机通过电台报告他看到的惊人情况。 由于观察手的工科背景,他第一次看到樱花*后的反应算是十分冷静,除了*击中前几次不靠谱的猜测,随后的描述就越来越准确。他使用了“无线电遥控“和“水平飞行的火箭“之类即兴创造的词汇,触动了419的关键词检索。正在值班的秦小苏亲自听了一遍,发现很有价值,毫无疑问此人提及的是一种制导武器。电文中又提及了,从敌人千岁号水上飞机航母上发射,这当然触动了秦小苏的回忆,他想起这艘军舰从九州离港时,被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 他立即回放了当日录像,确定篷布下隐藏的正是那种*。当然这种武器投入使用是迟早的事情,并不出乎预料,而击沉一艘旧战列舰,也并不会对整个战局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必须考虑到牧野作为项目主管,随舰收集数据的可能性比留在武器靶场要大。他立即通知了上级。 林秀轩和程大洋决定立即开赴南太平洋,两个目的,一方面设防阻止日本海军的胜利,这样也就阻止了日军进攻澳大利亚,一旦日军攻占澳洲,情况不堪设想。另一方面,当然是追查牧野是否还活着。 如果日本人隐瞒牧野被炸死的消息,或者放出假消息,那么419可能始终无法搞清真相,419的很大精力会被牵制在这件事上,这也是让林秀轩最担心的。 通过巴士海峡时, 419监听到了至少4艘美国潜艇在方圆1000公里内游走,专门袭击那些毫无护航的船队。某种程度上,干掉浅野仍然有一定的价值,浅野熟读历史,应该知道日本输掉太平洋战争,表面上是输给了美军航母,实际上起更大作用的是美军潜艇。 几天内,419就监听到至少6次*攻击,发射了14枚*,其中4枚命中并爆炸,至少2艘日本货船被击沉到海底。说明美军艇长们的作战技巧已经长足进步,他们的*触而不响的毛病,也有了若干改进。 在通过不列颠群岛前,由于地形遮挡,声呐无法收集足够多的关于美海军调动的信息,收集到的电台情报里,也没有多少实质内容,只知道麦克阿瑟亲自坐镇澳大利亚,他在电报中发誓这次绝不会逃走。并且澳大利亚已经迅速征集了25万本土军队,而美军也正在源源不断送来(数量不详)。 美军控制了所罗门群岛后,可以很好地庇护从本土到澳洲的航线,目前美军有通过新赫布里群岛,圣克鲁斯群岛、罗亚尔特群岛以及斐济的好几条航线,日军似乎没有意识到应该派遣远洋潜艇去打击这些航线。不过山本可能是想通过一战,解决所有问题,所以他并不太关注这些事情。 东京新宿市谷木村町的大本营内,一场紧急的大本营联络会议即将召开。实际上就是质询影佐祯昭的听证会。 会议由东条英机主持,当然是以陆军大臣和陆军参谋总长的身份参加,陆军的另一名代表是参谋次长杉山元;由于身为海军幕僚长的长永野修身屁股炸开了花,没办法参加,就由军令部长岛田,次长近藤信竹以及塚原二四三中将代为参加。另有陆军特种情报部部长秦彦三郎中将列席。 这次会议当然是要调查清楚整个阴谋的来龙去脉,当然由于是海军的靶场,原本海军嫌疑很大,但是由于军令部长被炸的双耳失聪腚眼开花,似乎可以排除了嫌疑。 而当日插手整个防卫的,疑点最大的却是一名陆军少将,着实没有逻辑可循。 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整件事情。当然实际上,参加的海军人员中已经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身兼次长和航空本部长的塚原中将,是岸信介小圈子里的人。 樱花*的开发,他全程参与,也与牧野见过面,虽然当时不知道牧野的穿越者身份,但是知道牧野是个神奇的人物。现在他手握山本的亲笔信,山本本人在莫尔兹比指挥即将到来大战,委托大西泷治郎将信件带来,准备公布自己的立场。 而大西本人,此刻也在附近的小屋子等候作证,他随身带着一些新发现的证据。自从穿越者出现后,大西泷治郎基本不再担任参谋工作,成为了山本联络各个方面的跑腿角色。 影佐祯昭走进小屋子。里面只有七八个人,除了大人物以外,还有两名书记员。他看到坐在正中央的东条英机,正眯缝着眼睛端详他。以东条的能力,当然不可能从纷繁复杂的表象中分析出个所以然,所以这些天他一定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影佐祯昭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那些,会让他脑子炸裂。 塚原示意书记官给影佐祯昭搬一把椅子,影佐祯昭做到了所有人眼前。 “很不幸,陆军再次陷入到自以为是的军官们的阴谋活动中。这让我在天皇陛下面前丢了脸。”东条开口说道,“我正在拼劲全力为帝国出力之时,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影佐君,我希望你能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你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转入预备役,为什么要前往海军靶场,谁给了指挥当地宪兵部队的指挥权?是不是石原这种抗命成性的家伙在幕后指使你?” 不出影佐所料,东条对事情的猜想仍然停留在肤浅程度,他担心的还是部下发动政变把自己干掉。 “我可以开始说了吗?” “开始吧。”东条一挥手道。 “我们必须立即采取新的方针,指导这场战争。否则日本将于几年内输掉战争,成为美国的仆从国,或者更糟,因为我们现在必须面对的主要敌人可能不止美英。” 影佐祯昭的开场白与东条的提问完全无关。 “果然又是刚愎自用的年轻人打算搞政变来颠覆既定国策。”东条长叹一声,他最快联想到的是226那样的事件。 “不是您想的那样,因为日本战败的现实已经注定。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它会在将来的几年内出现。” “简直胡说八道。你敢说你知道未来?”一边的岛田繁太郎忍不住说道,今天难得他想站在东条一边。 “因为我们得到了未来的信息。” 影佐一言,会场一片死寂,东条没有立即反驳,是因为他他在想,此人大概是想靠装疯卖傻来糊弄过去。 “一年前,我还在上海期间,我们在东海上救起了三个人。他们自称是日本人,但是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户籍上查到。这就是所有事件的起因,现在我们去人他们就是未来的日本人,是来拯救这场必输战争的。” 东条抱着手,不自然地扭动一下,影佐话里的每一个词他都听明白了,但是整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 “这三个人来自未来,搭乘一条叫做春日丸的船只,这艘船目前就沉没在台湾西北的一个地方。” “还有人能从未来到现在?”岛田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是的,理论上可行,现实上,也已经证实了,他们带来了日本必将战败的消息以及扭转局面的方案。” 会场再次一片死寂,影佐没有急着说下去,他知道这些思维呆板的官僚需要好好琢磨一下,然后可能会提出一些问题,或者安静下来倾听。 “有人来自未来?你信这种事?” “起初我也不信,但是后来,我看到了证据。” “证据?” “证据一,就是那些打中看台的樱花*,这些东西是消灭敌人舰队的利器,它们的精度我想诸位都看到了。” 影佐提到樱花*,东条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影佐提到这种武器的精度,确实让东条回想起自己第一时间听闻这件事时的惊愕,这些天来,他也确实询问了陆军武器开发部门的人,询问了这种暗杀武器为什么打的那么准。大部分当然只知道自动驾驶仪的原理,并不清楚为什么没有人驾驶的东西,能打那么准确,它们是怎么长眼睛的?随后,就传来了前方捷报,这种武器很轻松地摧毁了一艘美军战舰。 “我可以告诉诸位,这种武器是穿越者为我们设计的。是一种代表未来的武器,在他们的时代,所有武器发射的弹药都能自己找到目标。军人要做的只是按下按钮。” 会场内小声骚动了一会儿。然后又安静下来,没有人接着提问。 “最近一年,我们已经找到了那艘沉没的春日丸号,我还拍了一些照片。请你们看编号1到9的照片。” 影佐说着将自己的包交给书记员,由他取出一叠反面有编号的照片,看起来是潜水员在海底拍摄到的一艘轮廓模糊的船只。 “只是一艘沉船?” “是的,船里面有很多东西,原本可以帮助提升帝国的军事能力,但是我们的打捞技术,无法全部打捞起来。” “照片这么模糊,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海军大臣无所谓道,“说说看,日本是怎么败给美军的?也许你说的那个人只是具有武器设计天才的疯子,天才和疯子往往一线之隔,我们不能因为他具有某个方面的天分,就听信那样无稽的言论。” “他们说,昭和十九年,日本会被一种从天而降的超级*摧毁。关于这一点,请看编号10。” 这次出示的,是当初从穿越者身上搜出的照片之一,照片中,风烛残年的影佐祯昭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一片废墟的广岛,整个背景中只有一座水塔还立着。当然照片被海水浸泡后,已经不成样子。作为证据的说服力有限,但是影佐不指望靠一张照片说服这些人,当初他看到这张照片后,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才最终接受了现实。 ------------ 673 自导* 照片在几个人手中传阅,东条起初有些心不在焉,那些海底沉船的照片完全吸引不了他,即使有一些是潜水员冒着生命危险在舱内拍摄的,但是确实不够清晰,很像是随便找了艘沉船伪造的;直到他看到广岛被*轰炸的照片后,才不由得认真起来。他毕竟是懂炮兵的人,知道仅仅照片背景的大约几平方公里的城区,要形成这样狂暴破坏需要上百门大口径火炮轰击一个月,这一点感受,与影佐祯昭第一次看到照片时类似。另外,照片上影佐祯昭坐在轮椅上,他不认为影佐这种胆小谨慎的人,会在造假时,把自己放在照片上。 几个军头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显然都拿不定主意。穿越时空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超越想象了。而且穿越者带来的消息表明,战争会走向失败,也就是说在座的几位都是战败的责任人,感情上确实很难接受。 “这几个人目前在哪儿?”岛田大将问道。 “只剩下一个人了,其余都死了。”影佐说道,“硕果仅存的牧野君,目前在莫尔兹比,调试新式武器。” “这些可疑的人为什么不抓起来?让宪兵追查?”东条插进话来。 “他们是为了拯救帝国而来,我不能那样做,更何况……” “拯救帝国?”东条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他大概听出弦外之音——不仅仅是从美英手里拯救帝国,而且是从自己手里拯救。 “是的,按照穿越者的说法,德国会在2年半后投降,我国多撑了3个月,然后……” “为什么让他们去前线,而不是保护起来?”岛田说道。 “这是因为山本司令官会尽力保护他们。”塚原次长说道,他觉得是时候把山本的信拿出来了。 “看来你们海军一直参与在整个阴谋当中。”东条不满道。 军令部长岛田惊愕于自己的次长竟然知道这件事,显然只有自己和永野修身不知道,永野还去了武器试验现场。 “新式武器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战果,这一点大家都看到了,这不是这个时代的思想能开发的东西,”塚原说道,“事实上,我见过牧野,在航空本部开发这种武器时,相当坦诚和有干劲的年轻人,他掌握的知识是我们没有的。” “那又怎么样?”东条说道。 “当时陆军也同时得到了德国的v1技术,陆军把这种自动驾驶的飞行器,开发成为了自杀兵器;而牧野帮助我们把它变成了可以精确攻击的武器。我真的很惊愕于他的思考方式,他的另一项设计——靠声音搜索目标的*,正在开发中,显然是可行的。他还提出了利用不断变化频率的方式来进行跳频通讯,我们了解到美国人正在开发同样的技术。” “靠声音找到目标的*?它长了耳朵吗?” “可以说是的。这是未来战争的方向。” “所以它能自己找到海军大臣,而你却没有去靶场?”东条立即反讽道。 塚原不理会他,而是将山本的信取出,先交给了军令部长,岛田花看了一遍,又交给东条。 山本的信里提及了他认识的三个穿越者,以及他们各自的贡献,包括找到中国东北的石油,提前知道美军会采取的破译密码的策略,以及开发出了新式兵器。山本为穿越者背书,确认他们绝不是信口雌黄的骗子。 东条无法在一个早上接收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他面色铁青提出休会,没有确定下次听证会的时间,显然他需要赶紧回去找他的情报头子们好好讨论一番。影佐祯昭继续留在大本营等待询问。 其余人退出时,岛田繁太郎不由得追问塚原,所有这些兵器的原理,他觉得这些自动寻找敌人的武器是十分有用,但是太过反直觉,樱花弹的原理他勉强能接受。但是刚刚听说海军技术部门,还在研究一种能自动寻找目标的*确实听的云里雾里。 塚原大致说了一下原理,这种新式武器仍然以自动驾驶为基础,通过被动听音器来搜索目标。牧野依旧秉持他的保守策略,最先试验的是带着8公里长导线,人在回路中的制导方式。简单说,*可以将接受到的敌舰声音转换成电信号通过一根导线,同步传递到发射船上,然后由操作员,通过示波器显示,找到兵引导*游想声源峰值最大的方向,最后由触发或者磁引信引爆*。由于水声换能器器件质量不过关,这件武器还停留在开发阶段。 牧野的第二步计划,是将这种武器变成自动寻的,当然有利于发挥日军*射程较远的先天优势,也解决樱花*容易被干扰以及对重装甲目标毁伤有限的问题。 可以说听证会部分达到了影佐祯昭的预期,但是,东条在事实面前仍然采取鸵鸟的态度,这让影佐有些着急,毕竟事实才刚阐述了一半,关于同时穿越而来的敌人潜艇的情况,他还不敢碰触,那是连安信介和山本五十六都还不能接受的现实,他知道过早提及,容易弄巧成拙,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不得不提。 按照原来他与岸信介的计划,即使不惊动上层,也能靠着他们这个圈子能动员的资源加上穿越者的知识,来扭转局面。 牧野提出了几个武器开发的节点,包括制*药和核武器开发,一旦核武器与载具赶趟,既可以摧毁整个美太平洋舰队,随后可以按照牧野知道的,位于田纳西的美国的核武器开发部门位置,利用潜艇或者其他方式,从墨西哥湾(当然需要一次漫长的航行),进行一次本土的核袭击(*或者自杀攻击方式),阉割美国的核武器开发能力。 但是现在情况出现了巨大变数,幽灵一样的敌人在海上漂荡着,牧野判断是一艘核动力的攻击型潜艇;但是前些日子,牧野又提出,不排除是一艘战略核潜艇,可能因为受到巨大破坏,暂时失去了核攻击能力,第二种假设,让影佐祯昭寝食难安,他知道牧野的判断时常有局限,比如他最初就不知道敌人有无人机。 缅北实兑,褚亭长的部队已经全部船运完毕,现在轮到孙立人的新1军人马运输。褚军长现在手握亚洲装备最精良的三个师,正要大干一番。当然还得等等孙立人,在他打通蜡戌的时候,需要孙立人的人马打打下手,保障侧翼。由于当初溃败时,远征军保住了松山,使得敌人防线有巨大的漏洞,所以他很有把握。救出张灵甫。一旦的手,远征军和驻印军就能连成一片,整片棋就算活了。随后,他可以横扫缅甸,或者攻击泰国。当然这样的攻势能否阻止敌人孤注一掷进攻澳大利亚仍然是未知的,现在看,敌人确实放弃了缅甸的战略重心地位。 褚亭长坐在指挥部内,脚边放着炉子,他正一页页看周有福缴获的南机关资料,发现有提及自己的部分,先看一遍,然后就扔到火力烧掉。 他注意到,铃木对自己的描述,使用最多的字眼是狡猾和善于伪装,这确实十分值得警惕,文件中没有一个字提到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和处变不惊的个人魅力,似乎铃木是看穿了自己的所有把戏,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这半年,装神弄鬼玩的有些过了,但是美国人这里也瞒过去了,日本人这里,按说不应该察觉更多。 耳听外面嘈杂,似乎是周有福到了,他赶紧将没看完的资料放到一边。 “军长,你大热天点个炉子干什么。” 老周进来,挥手散了散烟。 “哦,这个地方距离缅族屠杀罗兴亚人的万人坑太近,不干净,昨天晚上梦中似有儿童哭泣声,烧些纸钱给他们花花。明天找几个和尚超度一下。” “嗨,他们信的神仙和咱们不一样,花不了纸钱,超度也没用。” “你不在前面盯着蓝翔部队修路,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老大,还是人事的事情,现在陶名章已经当师长了,我这里带着兵,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周气呼呼道,其实他一来褚亭长就知道什么事。 “老弟,我已经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了,美国人那里也认可你的能力,奈何重庆那边还搁着,我听上面的意思,是让你先去一趟邱清泉的军官训练班。要不然你这学历说不过去啊,咱这是美械部队,您才高小毕业。” “你可别听他们胡扯,什么狗屁学历,老蒋什么心思老大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褚亭长故作不解道。 “还不是想拔了你的羽翼,我可是你的亲信,他们为什么不拔了陶名章?因为那小子不是死忠,可以收买。” “哦,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我要是回了国,参加那个狗屁训练班,那可就麻烦了,一定会派一个不听差遣的废物来顶替我,你看他给陶名章派来的那个小白脸子副师长,哪儿有个打仗的样子。” “还没有打过一仗,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能打?” “你看看他那德行,还他妈姓熊,老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行了,你这件事我自有办法……你要能一路打到松山,把74军救出来,这份功劳应该足够换一个师长了。” “不成问题,不就是那个号称跑不死的56师团?” “不要小看56师团,当年杜长官十万人,还不是被这个部队截在缅北?险些全军覆没。” “杜聿明就是个傻叉,我老周可不是那种犹豫不决的人,军座,感谢您给我指了明路,还把头功给了我。”周有福一拱手说道,好像大半年前,几乎全灭远征军的56师团已经手到擒来了。 “行了,你回去准备吧,明天军事会议,我会提出方案,陶名章的队伍新兵太多,他不敢打这个先锋,就由你的202师去。” “谢军长。”周有福转身要走,到了门口想起什么,又回来了,“军长,老蒋那里,你也得防着。” “委座对我不薄,我防着他什么?” “防着他让你回重庆啊?要是他让你回去,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去。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别瞎说,快走。” ------------ 674 目标,布里斯班 褚亭长赶紧将老周支开,心里倒是也有些犯嘀咕,老周久在行武又是兵痞,对国军是怎么回事,理解的比自己要深刻,而且有时候对阴谋的嗅觉十分灵敏。 不过,褚亭长转念又一想,上层的人事斗争,老周也未必知道那么透彻。可恨419一去不回了,要不然也可以帮着监听一下重庆的电台来了解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事实上,褚亭长确实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主要来自上层的猜忌。上个月他在加尔各答搞了一次规模很大的抵制行动,把郑栋国轰回去,恶名让周有福担了。就表演来说,可以说打满分,但是重庆的明眼人应该看出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想通这一层,那么这次集体抗命行动也可以看作政变,是犯大忌讳的。好在之后,孙立人搞的抵制运动更难看,直接找了史迪威到重庆拍桌子,把蒋硬塞过来接手的将领赶走,这才算把自己掩护过去了。史迪威为了修补关系,允许重庆派一些副职上的人事任命,这是201师来了一个副师长的缘故。 如今,青年军里的大量三清团人员,褚亭长不掌握资料无法完全清查出来,201和202师的通讯部队里,都时不时有不受控制的秘密电报外泄。 419离开前,没有替褚亭长把这件事搞明白,虽然可以排除是日本间谍,但是各方监视/争夺,这支部队的角逐已经显现出来。所以褚没有任命200师师长。这个师是他起家的基本部队,必须牢牢抓在手里。他当了很多年副职,对一把手的地位十分看重。 他通过一些关系打听到的消息,老师长戴安澜在美国的手术还算成功,命是保住了,但是截掉了很长一段肠子,加上送医耽搁导致肾衰竭,目前恢复状况不好,需要在美国长期治疗,应该是不会再回到战场。也就是说,目前并没有人能架空自己,诚如老周所言,除非自己被算计离开了部队。目前排除重庆控制最好的帮手,就是史迪威,老头子厌恶蒋对军队的各种控制和监视,帮他挡了不少事情;当然另一个帮手是孙立人,他对重庆插手指挥的抵抗,更加强硬和直接,也让重庆有一些收敛。 现在,他盼着419能快点儿回来,给自己一点儿帮助。思忖完这些,他开始埋头策划进攻计划。计划很急,徐冲和马枪已经各带人马前去侦察了,侦察的重点不是敌人的部署,而是适合机械化行军的通道,他知道越是不适合坦克行动的地区,越容易跳出敌人的预料。设想的战斗,由一次对仁安羌的佯攻开始,佯攻由孙立人去打,而他的部队,则在新一军后方,悄悄向东行动,等待东部的几个日军师团奉调向西,他就趁虚杀过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打通怒江防线,那整个缅甸这盘棋就算活了。中国军队的兵力优势也就显现出来了。当然,这能多大程度上牵制日军在澳大利亚的行动,他就不知道了,可能只是史迪威一厢情愿的愿望。目前只知道日军大本营没有支援缅甸的计划,他们正是用数万战俘和老工,修建一条从泰国进入缅甸的铁路,铁路的另一头是南方军的看家预备队——第4师团。另外,开战后,日本陆军的200个新师团计划,正在完成,很快就会在各个战场,塞进大量的新师团和混成旅团。这是他不想拖延战役的第二个原因。第三个原因是他知道英国人的进度,无论如何,得抢在他们前面下手。战后必须让华人势力大量返回缅北。 莫尔兹比港的一栋小楼内,牧野正在阅读信使带来的声自导*的试射报告。16%的命中率表明,这种*还不具备实战效能. 通过简易听音设备对目标位置的判断误差太大,远距离上还行,越靠近目标,反而越难以从瀑布一样杂乱的示波图形上找到准确的位置。另外还有自身动力声源的干扰,必须把*航速降低到30节才能使换能器发挥一些效能,这些问题,都有待于器件质量提高才能解决。人在回路中的*尚不具备使用价值,自导*当然就更远了,他已经完成了图纸,但是拿不出合格零件,图纸也没什么用。 *炸到自己人的消息传来后,他出奇的平静,虽然在预料之外,但是他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他们干掉了浅野,回过头来想用这种办法除掉自己。东京大本营当然要追查此事,军令部顽固而愚蠢地使用了电台,向山本发布了将自己护送至本土的命令,这一则命令,显然会被暗处的敌人监听到,虽然山本司令官压下了这则命令,命令中也没有出现自己的名字,但是敌人势必会从电报中分析出自己还活着,并且知道自己的位置,被引诱到这里来。现在他有些坐立不安,是留在陆地,还是躲到海上,哪儿更安全? 牧野决定立即求见山本,先谈一谈自己对即将到来战斗的建议,然后提一下自己想要躲到联合舰队的一艘轻型军舰上的想法。躲到海上,是他分析后得出的,保命的最好办法。他打电话到山本的司令部,山本立即表示会派人接他到大和号上密谈。 新大战斗即将打响,新几内亚贫瘠的山地已经集结了30万精锐日军,随时准备跨过托雷斯海峡,发起决定性的进攻。当然登陆澳大利亚,是陆军的事,但是攻其必救则是山本最想要的,他需要引诱美太平洋舰队来袭,一劳永逸将其解决。 这次海战的意图和决心,起源于浅野曾经提交的关于中途岛海战的报告,这是最近四个月,山本阅读最多的一份文件。他从后世总结的招致失败的因素中,发现自己用兵的失误所在是忽略了集中使用兵力的原则。山本庆幸,这个时空这样动摇国本的惨败没有发生。 这次他决定牺牲机动部队的速度,集中九艘航母,设下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另外,他还有了一张新的王牌,千岁号的战果另他十分满意。虽然最终击沉田纳西的是轰炸机,但是这种武器的潜在价值已经十分明显了。 几个小时后,牧野来到大和号上的会议室。山本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黑板上盖着布。显然有什么作战计划要展示给他看。 “*打伤海军大臣永野阁下的事,让您受到牵连了,我十分抱歉。”牧野先表示了歉意。 “那是小事情,军人都是要死的,有时候是在海上,有时候是在海滩上。永野他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山本无所谓道,“看看我们和陆军新的作战计划。” 山本说着揭开黑板上的布。不出意料,黑板上是托雷斯海峡的地图,上面画着横七竖八的箭头,代表日本陆军的进攻方向。 “陆军和我们的陆基航空兵,会集中一千六百架飞机,袭击这些地区,为部队登陆开辟通道,战役由山下将军指挥,我听说澳大利亚人最怕山下,而我们的战舰也会持续进行炮击,来掩护陆军。” “我不太懂军事,但是进攻约克角这样的地方太过明显,敌人不用猜,就会知道大致计划,并做好防御准备。如果强攻,陆军必然会死很多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日本军人都做好了为国而死的准备。不过,我知道这是我们消灭太平洋舰队的绝好机会,因为美国人无法承受丢失澳大利亚的严重后果,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我判断,他们会从新西兰或者斐济方向运来援兵,而他们的舰队,必然出现在这条航线附近。” 山本说着指向地图上红线勾勒出的区域,显然是他预料的交战地带。 “司令官,我认为战场选择并不理想,因为会处于所罗门群岛或者澳洲本土的盟军飞机夹击下。” “这次,我的舰队集中了五百五十架飞机,可以应付所有的挑战,不会重蹈覆辙了。尤其我有了你的秘密兵器。” 山本说到重蹈覆辙时,显得咬牙切齿,如同他真的经历过中途岛惨败一样。 “司令长官,我虽然没有浅野君那么精通战史,但是据我所知,航空母舰之间的海战,通常双方距离都很远,并不会看到对方。目前樱花*的优势,仍然只是相对于舰炮。我设想的战场,也只是在一些狭窄水道里。真正具备跨过地球曲率,自动寻找目标的*,还需要时间。”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准备将千岁号和千代田号,与快速十艘巡洋舰和驱逐舰一起编成一支游击队,去袭击这里。”他说着指向一个地方,在红*域的边缘。 “布里斯班?” “是的,就是那里,接收美军援助的主要港口。如果敌人舰队不出现,等同于他们就放弃了援助澳大利亚。” “如果他们出现?” “那么,我们就与他们决战。” 牧野觉得自己提不出什么建议了,虽然山本的计划,看着仍然是孤注一掷,显得很冒险,但是自己现在已经绑在了这些冒险军人的战舰上,也只能跟着赌一下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考虑到那艘敌人潜艇会出现捣乱。” “牧野君,目前来看,他们没有足够的未来兵器威胁我们的大舰队,要不然也不会搞那么多歪招了。他们可以靠那些自动寻找目标的武器,消灭我们的舰队,你说是不是?” “虽说如此,我们还是应该做好承受损失的准备。” ------------ 675 偷袭小径 “你是指你自己?”山本意识到牧野说的不可承受的损失,不是指任何一艘联合舰队的战舰,而是他自己。 “坦率的说是的,如果我死了,日本怕是无法翻盘。但是这一段时期,我不能留在岸上。军令部的电报,把我的位置暴露了。想想那些契而不舍的敌人是怎么杀死浅野的?他们会找到这里然后偷偷登陆。莫尔兹比现在乱糟糟的,附近集中了11个师团的兵力,还有朝鲜、满洲和台湾的部队,区区两百名宪兵很难分辨出精通日语的东亚人间谍混在其中……所以我担心” “我理解你的担心,那就上船吧。去武藏号。这是除了大和,最安全的军舰了。” “不,我想上一艘不太起眼,并且远离战场的军舰。比如一艘轻型航母。” “轻型航母?有意思。”山本发现牧野虽说和浅野那样思维乱跃的家伙不同,但是他遵循自己的一套逻辑,也总有有出人意表的想法。 “我需要在海上,收集制导武器第一手的数据,千岁号或者千代田号可以通过电台发送他们的数据,但是敌人即使在附近,也无法知道我在那一艘船上。而且,如果情况不妙,我可以搭乘一架轰炸机,返回陆地。” “原来如此。” 山本发现,牧野的思虑还真是周详,显然随时逃离是他的意图之一,97式舰攻或者99舰爆,都有足够航程能执行这样的任务。 “那么,去大鹰号吧,这艘船会处在我的舰队侧翼,最靠近新几内亚的方向上。但是仍然可能会敌人舰载机或者美国潜艇攻击。不过我提醒你,大鹰号曾经也叫做春日丸。” “我不是那么迷信的人。我只知道,大鹰号绝对不会成为那艘中国核潜艇攻击的目标。”牧野表示认可。 “你这么确定?” “是的,我苦苦分析,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弱点,那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武器,他们的行动全都遵循这一逻辑,所以他们很可能不会攻击联合舰队的任何一艘军舰,一艘特设航母就更不入他们眼了,但是他们一定会用另一些手段来进行阴谋活动。” “以你判断,什么样的阴谋活动?” “他们应该会通过伪造通讯的方式来暴露你的整个部署给尼米兹。” “既然如此,你仍然不反对我打这一仗?” “我不是那么喜欢冒险的人,但是现在日本需要冒一次险,来争取新武器开发的时间。再者,这次行动,如你说言,美国兵力不足又不能坐视澳大利亚被占领,所以美国海军没有太多的选择,即使知道我们的部署,而他们需要冒的险也更大。所以我不反对你的计划。” “但是……”这次轮到山本犹豫起来了,“如果他们暴露我的部署,还是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为天皇陛下保全这里的每一艘军舰,是我的使命。” “这并不难解决。” “哦,快说来听听。” “我料定他们并不会在美国人面前显露自己,因为未来的世界,是中美争霸的格局,他们肯定不愿意在这个关头,暴露自己来自中国。” “所以……” “所以,他们会利用通讯上的优势,模仿我们的加密电报,来传递真实的部署情况,因为他们知道美国人能破解我们的密码。” “是啊,这又该如何?” “我们没有电子干扰技术,来破坏他们的阴谋,但是我们可以给美国人发送更多的信息,来干扰他们。” “干扰?”山本睁大眼睛问道。 “是的,用更多真真假假的信息淹没美军情报单位的分析能力,这样,即使他们手上有真的情报,也无从分辨。这是未来信息战的基本策略。” 山本吃惊地看着牧野。 “那我们的舰队岂不是也要乱套了。” “我们的舰队则只需要在一系列严格约定的时间内进行真实情报的通讯。其余时间发送误导通讯,通讯窗口可以很密集,比如每小时20次通讯窗口,以末尾秒数为依据。通讯窗口以密码本的方式下发舰队。这是未来加密通讯的一种思路,我们没有这样的技术,但是不妨碍我们可以借用这样的思路。”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山本赞叹道。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如果他们试图乘乱图利,我们就把事情变的更乱,这样他们就没有可以给美国人通风报信的办法了。” “但是我仍然担心,他们手上有核武器。” “那只是一艘攻击核潜艇,他们只是动力使用了反应堆,或许有一两枚当量不大的核*。这样的损失我们应该承受得起。” “你能确定?” “是的,如果他们有*,应该早就会使用。” 牧野的口气让山本觉得他信心不足。 事实上,牧野说这话的时候,眼前闪过的是在上海囚车上被林秀轩一把拽出来的情景。 缅北第5军指挥部。 褚亭长在军事会议上第一次看到了熊向晖,陶名章向他引荐时,他当然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于是假意客套了一番。会议前,陶名章已经来过电报,表明这次来的副师长不干涉指挥,而且看着还算可靠。可见,陶名章是很怕自己给这个重庆派来的副师长难堪的。 会议室内只有一个钦邦沙盘,上面还没有任何标识箭头,其实只是一次务虚会议,说明褚亭长又有什么鬼点子要宣布。 孙立人借口没空,打发了一个师长来参加,倒是美国陆航和空降部队指挥官多数参与了,另外温盖特也做飞机亲自赶来。褚亭长对英国人也得哄着,这次行动他还得依靠英国人在钦邦的势力,帮着找路。 会议首先讨论了目前态势。已经查明,缅甸敌人兵力为一个方面军司令部以下7个师团5个混成旅团,以及配属部队。独立军和其他地方武装,大约9万人。这些兵力守备着整个南方,其中第2和第31师团,都是被打残后重建的,另有约1万人负责修建泰缅铁路。剩余部队不足7万,与盟军对峙在一千多公里防线,兵力显然不足,。 不过缅北山多,所以日军非常有策略地扼守着那些关键通道,这个方式当然是有效的。 单纯利用步兵进行山地争夺,不是褚亭长想要的打的呆仗,常识上山地作战,有利于守方,很容易演变成人员和物资消耗战。 所以褚亭长宣布,他要进行一次速决战,要找到一条路,用机械化部队,迅速通过敌人认为坦克不可能通过的钦邦山区,进入平原地带,直取曼德勒。 周有福和陶名章都表示同意,褚亭长点将,让周有福来打这一仗。陶名章没有表示异议,虽然他每次都想压老周一头,但是他的201师新兵超过六成,确实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与会的美英代表都不置可否,他们眼界要开阔些,知道希特勒的军队是如何穿过阿登森林,占领法国的,但是钦邦的山比法国比利时边界的森林要高得多,困难也势必要大。 新一军派来参加会议的,是第30师师长胡素。他是个谨慎的人,没有发表太多意见,他知道如果计划实施,无非是又要让新一军打硬仗,吸引强敌,褚亭长表演搞长驱直入摘桃子的戏码。无论如何,褚现在是有史迪威做靠山的,会议现场这么多美军联络官以及空降兵指挥官参与,很说明问题。当然,他很清楚,褚亭长的计划中最大缺陷是,他还没有找到那条他想要的,通过钦邦的路。 新38师就是从钦邦的近路,最先退入印度的,退却路上没有费太大周折,但是新38师一路上也把汽车和大炮掉丢了,只是携带了一些骡马和迫击炮进印度。单纯从距离上,这确实是偷袭曼德勒最近的路,但是要通过机械化部队?褚亭长这次是不是有些魏延偷袭子午谷的莽撞? 会议结束后,胡素迅速向孙立人报告了会议情况,孙不敢怠慢查看了半天地图,也是摇头,这里的山脉大多南北走向,也就是说山谷也是南北走向,可以利用的通道不多,他不知道褚亭长这次到底是真的心里有底,还是继续在那里装神弄鬼。经历了太多次惊愕之后,他已经不敢对褚的计划,随便下否定的结论了。 与此同时,徐冲与马强,各带着一支中美英混合侦察测绘部队,重新进入缅北丛林,寻找褚亭长需要的道路。依据的是2个月前,无人机做的地形测绘。侦察部队需要将已经发现的平坦路径连接起来。 日军在整个钦邦山区,只投入了很少的兵力,他们大部分兵力放在梦内瓦以北至若开的公路上,他们猜测褚亭长再次席卷而来,会重走老路。日军将领也都经历过在中国境内的战斗,知道日军也只能沿着长江发起有限攻击,太深入山地,就很难发起什么像样的进攻。这里的山可要险恶得多了。 两天后,徐冲的进展已经快过马强,迅速走过了无人机测绘到的一连串山间谷地。其中有一些通道,只能人行,如果要通行车辆,仍然需要在日军鼻子底下,将工兵提前送到,进行爆破。这无疑增加了任务实施的难度。不过越是这样不可能的路径,防守方越是不容易注意到。 ------------ 676 攻其必救 德国人对阿登森林的秘密测绘和参谋旅行调查,可能前后有几年时间,这使得总参谋部实际上很清楚装甲部队前抵马斯河大致需要的时间。而留给褚亭长的时间只有几天。他的参谋部的做法也颇为古怪,先制定计划,将工兵调动到整个队形的前方,对兵临曼德勒附近时,需要美方空投的物资规模做出了预估,甚至替孙立人制定了一个进攻仁安羌的计划。但是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现成的路径,这种本末倒置的做法,看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不过,褚亭长的装神弄鬼已经名声在外,越是不按常理出牌,所有人越是不敢小觑他。完整计划还没有出笼,温盖特就几次三番请缨,要求带上他的77旅,英国人是在不能承受继续置身战场外的政治代价了。 七天内,徐冲最先完成了翻阅钦邦山脉的路线计划,第8天马枪完成了备用路线。 那是两条条出奇复杂的路线。由几条南北贯穿的山谷,和一系列连通东西的缓坡构成,曲折而又起伏很大。如果没有无人机进行的早期测绘,靠人力完成这样的工作可能需要几个月。 这个季节,雨季刚过,斯图尔特坦克穿越这样的地形似乎是可行的,但是要将大量卡车送过这样的通道显然需要筑路部队创造奇迹。第5军拥有的半履带车辆仍然不多,无法维持大规模的后勤补给,显然在简易公路完成前,维持战斗必须依靠美军空投。 褚亭长这次确实有些冒险。但是他深切地了解木村的死板和顽固,也了解日军最本质的问题——兵力不足。他知道这次作战是可行的。 最终的攻击计划同时送到加尔各答与重庆,由史迪威与蒋介石共同审核。这显然是人类战争史上空前大胆的计划,新组建的三个军,将同时发起进攻。 以新22师为基干的新6军从新平阳出发,一路向东北出击,寻求越过野人山,靠近密支那的通道。 新38师为基础的新一军沿清敦江向南发起进攻,目标为若开南方地区。 这两路进攻都是佯攻,目地在于混乱敌人视线,吸引敌人兵力。真正的主力,褚亭长的第5军,将在钦邦中央山地,发起一次自西向东的进攻,进攻发起时间,视另两路进展,以及当面敌军调动情况。 一旦他的偷袭得手,敌人蜿蜒扭曲的防线,就将被截成几段,届时整个上缅甸的日军面临退路被断的可怕后果。此时,盘踞在松山、龙陵,以及怒江东岸的中国远征军则配合向西攻击,使当面敌人腹背受敌。如果打成目标,日军的整个缅甸防御势必崩溃。 曼德勒的缅甸方面军指挥部,不断收到中国军队将在年内发起进攻的情报。 方面军参谋部研判,敌人主攻会顺着清敦江南下,因为可以利用清敦江进行船运补给,也可以利用缅甸西海岸进行海运补给,在完成一条自印度进入缅甸的铁路前,盟军无法维持5万人的持续进攻。 日军参谋部总是一厢情愿地替别人的后勤担忧。他们果然如褚亭长所料,完全忽视了深入内陆的大规模反攻的可能性。 木村意识到,战争进入到了他的节奏,他开始按照旧的经验,在中部缅甸实施焦土政策,全然不顾那些缅人曾经夹道欢迎过日本人。 日军在预判盟军进攻的地段,开始强行并村,用缅甸国家银行发行的,印着已故领袖昂山头像的废纸,来强征粮食和牲口。 日军在若开附近鸡飞狗跳的行动,立即被盟军情报单位收集到,明显可以看成预判盟军行动方向的反制。 同时,褚亭长的计划在史迪威强大的压力下,被重庆批准。蒋介石很清楚美国人需要这一战开替澳大利亚解压,他假装不情不愿,是为了向美国人要求更多的援助。史迪威答应,美军筑路部队会紧随廖耀湘部队行动,用较短时间修建一条自印度利多出发,至怒江边的公路,当然这也取决于中国军队能否解放整个缅北,如果日军始终控制怒江防线,所谓大规模援助,也终归是空谈。 第5军还在准备工程兵器材时,孙立人的进攻已经打响。他果然按照日军预判,朔江南下,日军将刚刚恢复起来的第二师团,摆在前面进行防守。 大量的美军B24轰炸机优先补充到了印度(原定补充欧洲),它们编成大机群跨海而来,对敌人阵地进行狂轰滥炸。日军第5航空师团只投入了很少的战斗机抵抗。 该航空师团补充了八成人员和装备后,主力仍然在泰国境内训练,新到的飞行员只有几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完全不堪重任。 新一军在空中掩护下,迅速向南挺进,日军则有计划的逐次后退,没有发起任何反击。显然木村的算盘是在等着新一军补给出现困难,同时他也在等着国内的援兵到达。 第49和第54师团正在紧急运来,某种程度上,确实化解了澳大利亚方面的压力,原本第54师团要去巴拉望,接替另一支将前往新几内亚的部队。 两天后,新六军发起了进攻,在茫茫原始森林中向敌人发起进攻,双方都没有重火力,很快演变成残酷的丛林作战。廖耀祥每天进展只有一两公里。 在纷繁的局面下,南机关的铃木最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查看了所有的前线报告,褚亭长部队的番号,至出现很少。他觉得这是一个不寻常的现象,需要立即向司令官报告。 木村当然不以为然,他认为,褚亭长部队前一段时间用的太狠,可能正在修整,估计会在接下来的添油战术中慢慢投入,他已经加强了仁安羌附近的原英军筑垒地,专门修了三道防线,等着褚亭长的部队自投罗网,届时,他将与第5军在上述地段进行反复的争夺,以此消耗这个老冤家的有生力量。 加尔各答吃的亏他没有忘记,但是那是因为海军突然撤走,使得加尔各答失去了后方,但是缅甸中部可大大不同,那里是陆军说了算的地方。 铃木继续表达了自己的忧虑,因为他研究褚亭长时日已久,很少发现褚亭长部队强力攻坚,他提醒司令部注意,第5军可能在其他方向发起一次机动进攻。但是由于南机关最近失误太多,铃木的话木村已经听不太进去了。 铃木本人,也无法提出敌人可能实施机动的可能路径。 从现有的情况看,如果褚亭长在钦邦山区发起进攻,最后就会和正在野人山发起进攻的新六军一样,打成一场山地消耗战,没有机动可言。 南太平洋珊瑚海。 山本的庞大舰队已经摆开阵势,开始展开截断美国对澳大利亚的海上运输线的行动。 浅野告诉山本,把舰队塞进所罗门群岛那样狭窄水域的作战是错误的,同时,战略目标混乱也是错误。日军在1942年,必须孤注一掷向一个方向进攻。现在,山本决定一路攻击澳大利亚,摒弃所有的杂念。他等和在大洋洲附近与美舰队决战的机会。 11月9日。龙骧号航母上的俯冲轰炸机突然飞临布里斯班,向停泊在那里的盟军船队发起了攻击,这是日舰队第一次攻击澳大利亚东海岸。 老练的日军飞行员,用4颗250公斤*,击沉了一万吨的油轮普尔金号,打响了威胁澳大利亚生命线的第一枪。这次行动,等同于给尼米兹发送了最直接的信号:山本有一个陷阱等着你,但是你必须跳进去。 美军太平洋舰队,此时已经群集与新西兰与斐济附近,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极难破解的局面。海军原来的计划,当然是在可以借助岸基航空兵的地方,牵制并消耗敌人兵力,引开敌人对澳大利亚的注意力。等待3个月后,第一批快速战列舰和埃塞克斯级航母陆续到达,再展开一轮反攻。但是日军放弃了所罗门群岛,也没有进攻中途岛,使得局面发生了变化。现在很明显,日本人想要的是澳大利亚。 这是一个微妙的时间点,太平洋舰队只有三艘约克城级航母,另有一艘突击者号轻型航母,正在通过巴拿马运河调往这里,但是即使来,用处也不会太大。 而日本舰队,正摆开空前强大的阵势迎战,几天前,位于新喀里多尼亚的监听站,监听到以日海军密码拍发的一份电报,提到了新的作战计划。 电报内容破译了40%,没有解读出即将出动的日军航母数量,但是判读出山本预计投入的舰载机数量为550架。要知道,偷袭珍珠港时,日军所有携带的舰载机也不到400架。所以可以判断,这次敌人集中了机动部队以外的一些轻型航母,和航速航速较慢的特设航母,估计有8至10艘之多。可以说,把联合舰队的全部家当摆出来了。 现在尼米兹和他的将领们,面临巨大的难题,华盛顿给海军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失去澳大利亚是不可以接受的。按照联合舰队现在的态势,不可能只是攻击布里斯班,很可能继续南下,袭击悉尼。 将山本计划透露给美方的正式419号,但是程大洋也发现了这次山本的计划本身就是攻其必救,并不太在意走漏消息,因为他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兵力。显然,他会不断袭击港口和补给线,直到美国人下决心一战,战场会选在一个远离澳洲岸基航空兵可以支援的地方。 ------------ 677 孙立人的攻势 419仍然远离战场,就开始收集战场信息。渐渐发现了山本的庞大计划,山本以最强的机动部队四艘航母为核心(祥鹤号再次维修),又补充进了轻型和特设航母,摆开一个巨大的阵势。而千岁和千代田,似乎只是处在进攻澳大利亚沿岸的一支分舰队中,显然仅仅消除牧野制造的这些小玩具,根本不可能动摇山本的计划。 这次逼迫太平洋舰队决战的战役思路,应该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瓜岛和中途岛两场战役的失利总结,能给山本做出这种参谋的,更可能是浅野,也就是说这是浅野的遗产。 419刚到所罗门群岛以北1000公里,程大洋、林秀轩以及政委就目前的形势展开了讨论.政委的看法较为保守,他认为目前形势,美日海战在所难免,不如然他们进行一次决战。或许斯普鲁恩斯弗莱彻这些人能够打出一个中途岛来,毕竟澳大利亚还有大量的盟军航空兵可能支援。 但是林秀轩另有看法,他认为山本如果得到了浅野足够多的信息,他必然会避开对手的岸基航空兵,打一场干净的海空大战,这样就能充分发挥他的海军航空兵的优势。而且,本次作战未必是善于计划的斯普鲁恩斯指挥,根据监听到的美国情报,很可能是让蛮牛哈尔西来打这一仗。也就是说,由哈尔西的对撞实力强劲的山本。 程大洋仔细听着两人的讨论,最后才发表看法,奇怪的是,他先拿出的是秦小苏截获南方军要求大本营增加缅甸兵力的电文。电文中提及缅甸兵力短缺,并且可能要退守到仁安羌。 显然褚艾云在缅甸干的不错,完全扭转了历史。历史上,缅甸按照英国人设计的节奏反攻,褚艾云目前占领的沿海地方,得等到1945年初,才被攻取。 林秀轩不知道程大洋说这些的意图何在,也不插话,等他说下去。 程大洋迟疑了一会儿,提出了他的疑问——日本陆军到底能不能占领澳大利亚?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费思量的问题,目前日军的策略,其实是山本避开了原来的失误制定的,那么他会不会踏进新的失误中? 浅野能够提供的只是肤浅的历史总结,这些结论为了说明问题,通常是是高度概括,而又回避细节问题的。比如瓜岛的添油,中途岛的并不不足。但是很难说,澳大利亚不会成为一个更大的瓜岛,一个足够绞干日本陆军的地方。 目前看来,整个盟军中除了褚亭长第5军,就属澳大利亚军队有战斗力。另外澳大利亚已经有了2个师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澳洲本土的军队没有得到相应番号,但是保守估计有10个师。这半年来美国对澳洲的支援力度要超过缅甸,武装40万人不成问题。 “老程的意思,就是索性让日军登陆澳洲?”林秀轩说道。 “不错,目前的情况是山本知道拖下去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急着决战。如果海上决战,美军凶多吉少,但是,山本能够胁迫美军决战的资本是什么?” “是运输线。”政委抢答道。 “不错,我们应该注意到,澳洲是一个海岸线很长的国家,完全截断运输线并不可能。最坏情况,美军可以新西兰为基地,利用他们的运输机对澳大利亚进行补给。日军不可能再开辟一个战场去占领新西兰吧?” “如果单纯靠空运,势必会有很大损失,我是指恶劣的天气和日军舰载机拦截。”林秀轩说道。 “损失在所难免,要知道此时此刻大西洋航线上,随时都有运输船被德军U艇击沉,而驼峰横线上的那些飞行员,时刻都可能撞到雪山上。这毕竟是世界大战。美国应该承担自己的义务,做出牺牲。” 显然程大洋说的是有道理的。这件事或许不仅仅是浅野给尼米兹设的的陷井,还是浅野给山本下的套。 “还有几个月,第一批埃塞克斯级航母就要下水了,所以山本急着打,美海军实际上只是面临政治上的压力?”政委说道。 “不错,我的看法,我们的首要任务,仍然是找到牧野,把他干掉,我们可以用我们的办法尽量消灭更多的日舰,但是只是次要任务,但是我们现在仍然完全消灭他们的本钱。弹道*的破解工作,还在进行。但是要彻底解除发射井锁死状态,需要找一个地方靠岸一段时间。在海里无法进行这项工作。并且即使破解,弹道*也不适合攻击敌人舰队,目前山本的舰队分散在几万平方公里的海面上,不是一两颗*能解决的。仍然需要等待他们集中的时机。” 程大洋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仍然存在风险,他大概是看到了褚艾云的高歌猛进,觉得日本陆军不过尔尔,但是他忽略了缅甸已经降格成了一个战略防御地区,而澳大利亚则是大本营势在必得的目标。 “必须注意到,这次进攻澳大利亚的是山下奉文,估计会有十个日军师团组成一个方面军,而且澳大利亚大城市都在沿海,随时处于联合舰队的舰炮攻击范围之内。” “嗯,不是每件事都会在我们的算计之内,但是我们可以给澳洲一点信任,他们毕竟都有强横的基因。至于我们能给美海军的帮助,我觉得通风报信已经足够了,让他们能够以不错的交换比和日军交换一下,在危险时及时逃走。” 正讨论时,秦小苏敲门进来。 “报告,发现联合舰队异常通讯。” “什么情况?” “刚才监听到敌人几艘潜艇开始使用舰队密码发送消息。” “他们不静默了?”程大洋大惊道。 “是的,都是些远离舰队的潜艇,发送的消息五花八门,有一些谈论到集结区和航线,内容有真有假。” “这是新策略,不是本时代人能想到的,八成是牧野搞鬼,”林秀轩说道,“他大概猜到我们会以何种方式帮助盟军了。”、 缅甸若开邦重镇喀土瓦。孙立人部队由此誓师出发,挡在他们前面的是狡猾但战斗力不强的第二混成旅团。 一天前,孙立人收到了褚亭长给他的称兄道弟的信,希望他能打的坚决些。 孙立人早就有自己的算盘,并不需要这样一封虚情假意的信件来坚定自己的目标。毕竟他的进攻方向是平原,即使这次提褚亭长当枪使,但是可以占据一个不错的出发阵地。 一旦褚亭长得手,威胁了曼德勒,日军必然抽兵去救,那么孙就可以南下直取仰光。大半年前,他在这一带拯救过英军,对地形十分熟悉,所欠缺的是部队对装甲兵的运用经验,史迪威刚给他一批中型坦克,他得赶紧熟悉这种战法,在他心底,还是较着劲要和褚亭长一争长短。 在军属炮兵的猛烈急袭下,他的主力新38师向东南推进,一天内就摧毁了第二混成旅团的薄弱防御,敌人没有恋战,赶紧开溜。 后面是第2师团防区。第二师团侥幸从吉大港一路逃回来,一路上光饿死的就有小一万人,又被徐冲袭击了指挥部,但是最终还是全建制逃了回来,因为当时褚亭长兵力不足,只能拣比较软的31师团再捏一次。 褚亭长派去孙立人部队的联络官,不断发送回孙部的各种最新情况。褚的参谋们不断在地图上把新1军的新进展画出来,同时在一侧黑板上把新一军损失和估算对方损失的数字更新出来。 陶名章和熊向晖站在褚亭长的身后,一起看着不断修改的地图,熊向晖几乎看呆了。 “孙将军碰到劲敌了,一早上损坏了5辆坦克。”陶名章念着一份报告道。 “是啊,当初没饿死这帮狗日,不过只要孙俊张还在进攻,这些坦克都可以回收,大部分只是履带受损。”褚亭长转向熊向晖。 “老弟,你对战局有什么看法?” “军长,我暂时还没有什么看法,只是……为什么你对孙将军那里的情况……” 熊向晖一脸茫然看着进进出出的参谋不断在地图和黑板上更新数字,不时还有新的电报塞给褚亭长看,褚甚至连友邻损失多少坦克,还能不能修理都知道。他在胡宗南部当差,地图更新的周期是天,有时候一周都没有变化。他真没见过这样的市面。 “嗨,你不知道,我们军长视情报为取胜第一要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陶名章替褚亭长回答了。 “我昨天还听周有福师长说,关帝保佑才是第一位的。”熊向晖似乎有些故意找话,并且称周为师长,不知道想试探什么。 陶名章摇了摇头:“别听那个家伙的”,褚亭长笑而不语。 作为一个信息化时代过来的人,褚亭长对情报的需求是本时代参谋人员很难适应的,他派到孙立人部队的参谋有十几位之多,这些人负责列席孙的会议,还要去前线观察、抄送地图,询问战俘也要陪审,几乎三班倒搬运情报,和间谍差不多。这确实让带着特殊使命来的熊向晖大开眼界。褚亭长的情报不仅针对敌人也针对友邻。他的整个优势,其实是建立在信息不对称基础上的。 “报告,英军空中情报消息,曼德勒第49旅团,野战重炮第5联队,开拔向仁安羌来了。” “有美国人空中侦察的情报核实吗?”褚问道,他不是很相信英国人的情报。 “还没有,不过美军技术侦察部门发现敌人电台密集活动,有兵力调动迹象。” “木村的定力比我想象得还差啊。” ------------ 578 偷袭成功 如褚亭长所预料,木村不愿意面对南机关提出的关于,第5军去向的担心。他调动的兵力还远不止英国人侦察到的一个重炮联队和一个治安旅团,还有曼德勒周围的三个战车大队,也向西调往他判断的主要战场——仁安羌。 美英的联合轰炸,加强了木村兵太郎的主观判断。因为这些轰炸机没有去别的方向。如果他用兵,一定会将飞机坦克重炮,一股脑派往主要突破口,这是毫无疑问的。他确实是日军将领中靠着资历和关系,而非能力爬上去的典型。 蓝翔部队在这天夜里出发,带着他们改装一新的推土机。这是全世界第一批具备自卫能力的工程破障车辆,实际上装上钢板,绑上沙袋,安装了多达三挺机枪后(一挺12.7,两挺7.62)其防护和作战能力不弱于半履带车,只是速度较慢些。 一旦这种工程车辆升起推土铲,其正面防御力甚至不输给谢尔曼。很多次,周有福就是用它们来参与城市攻防战斗。它甚至具备一些坦克没有的优势,比如成员视野比较好。 一旦越过平均80公里宽的钦邦山脉,接下来的道路虽然并非一马平川,但是山势明显少,非常有利于机械化进攻。 马强利用夜视仪优势,在夜间进行了侦察,发现了山里的敌人正在调动向南而去。他利用穿梭黑夜的优势,很快摸到敌人一个大队级指挥部边上,找到到处乱拉的电话线(通常挂在树上,越靠近敌人指挥部越集中),他接入几条例行窃听。可惜他和徐冲一直没学会日语,但是他一个人行动时,可以利用黑科技进行录音,录音经过他设在山头的通讯小组(小组并不知道他们的电台被偷偷改装,可以进行数字通讯转发),转发到褚亭长这里。 褚亭长每天夜里都照例有一个闭关请神的时间,守卫拿着*守在外面,谁也不许靠近,即使有紧急军情,也必须在外面大喊三声,等回话才能进去。 他通常利用这段时间,接收并分析前方情报,光靠盟军的空中情报是不够的,事实上空中侦察很容易被欺骗。狡猾的日本将领,有时候会在白天调动军队,故意让飞机看到,晚上又把军队调回来。褚亭长自己就是阴谋诡计的老手,自然格外提防被别人使诈。 他用秦小苏留下的关键字检索软件,快速筛检记录通话里的有用部分,很快发现,在山区的两个旅团不满员也没有炮兵部队,又各调走2个大队。褚亭长计算兵力,偌大的钦邦地区,只有四个步兵大队大约三千多人防守,另有上万人的独立军以及家属。 他立即打电话给斯利姆,希望温盖特的77旅,先行投入战斗,在距离蓝翔部队遥远的区域,进行攻击,把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英国人正愁在这一带下手有些晚,爽快答应下来。他们在这一带的民众优势,这是褚亭长需要借助英国人的地方,因为钦邦的部落并不听他调遣,他们传统上和缅甸的其他民族一样,对华人有相当的戒心。 蓝翔部队的所有推土机和在白天时,仍然利用山谷地步阴影低速行军。温盖特部队在北方发起进攻,敌人主力不可避免将注意力投向那里,掩护了这些笨重的东西,而日本人又缺少空中侦察能力。实际上,日军指挥部内除了铃木以外,已经没有人再关心褚亭长去哪儿了。 褚亭长一早上坐在指挥部,等着各方面情报送来,他假装料事如神,实际上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这么大规模的暗度陈仓,肯定会被发现,至于会不会引起日本人注意,他也不知道。这个早上对他来说,没有周有福那边的消息,就是好消息。 熊向晖变得活跃了一些,开始提出一些看法,。陶名章倒是很担心周有福心粗莽撞,可能坏了大事。当然褚亭长知道周有福心思比谁都灵,要不然怎么打牌从来都是赢钱。认为他莽撞,只是陶名章的偏见。 此时,周有福的部队正隐藏在树林里,前方山谷里,大约一个中队日军护送着几千名缅族难民向南撤退,这些人几个月前杀气腾腾从南方过来,试图夺走长期作为英国人走狗的钦族人的宝石矿,当时确实得手,但是形势变化太快,转眼山地民又杀回来了,气势汹汹要把这些日本人的走狗赶走。 因为有马强的侦察,所以周有福提前得到消息,把部队隐藏起来。老周倒是不忌讳被人看到士兵,但是很忌讳被看到大型机械。 等到下午,难民队伍变得稀稀拉拉,也见不到日军了,他下令出动一个排占领附近制高点,开枪把零星难民赶走,然后部队继续前进。夜间赶到地图上指示的需要施工的地点。在工地上点着火把,为推土机照明。它们推开土丘填平沟壑的同时,其余工兵开始前方爆破。爆破炸开后滚落的巨大山石堵在路上,再由推土机清理掉。如今已经是旱季,很多河床干涸,施工难度大大降低了。 附近日军显得后知后觉,第二天才有一小队人马前来观察,与筑路的中国军队发生交火,被击退。南机关直到10个小时后,才获得96旅团第一份,关于发现一股敌人在钦邦中部山区行动的报告,但是报告中说,发现敌人行动迟缓,料定无碍。 他们确实观察到敌人行动很慢,那只是因为敌人并不是在进攻,而是在修路,他们甚至没有观察到大型机械的存在。因为周有福的外围警戒部队,把敌人挡的很远。 铃木是个谨慎的人,他立即调动一架飞机前往侦察,但是已经到了夜间,飞机在山区迷航,没有发现灯火通明的工地,转而回去了。 拖延了48小时后,南机关才得到第二份报告,有目击者看到敌人卡车在山间行动。铃木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他自己在地图前看了半天,也觉这个地方根本没有路,不大可能是敌人的突破口,也许只是如同在北方一样的佯攻。 第三天,蓝翔部队,已经基本穿越了钦邦山脉最窄的一段,出现在了东西缅甸分界线的平坦地带,6个月前,日军15军就是以这里作为分界,组成东西两个集团,同时进攻英军与中国远征军。 日军96旅团指挥部位于布达林,最近三天,这支部队注意力一直在北方,在与温盖特部队交火中,部队已经有五百多人阵亡,而在于钦邦中部山区的小规模交火死的人只是零头而已。 指挥官西田达在焦头烂额中,已经把大部分预备队派去和英军交手,布林达完全是在唱空城计,只有一个中队多一点的兵力。根本没有兵力调往任何新的方向。 西天发现,这天早上奇怪的事情很多,先是美国飞机不断在附近盘旋,既不投弹,也不扫射,只是观察。随后,又有独立军报告,看到正西的山口处,敌人在用乌龟一样的机械来回爬行。 对于这些不开化不识字的独立军,西田没工夫搭理,他的参谋随便拿了一本敌人装备识别图册让他们看,结果目击者全都摇头,说那个东西既不是坦克也不是炮车。只是伸出手来,用五个指头模仿王八爬行。 日军认为这些人是担心钦族报复,希望哄骗日军去帮他们出头。于是西田错过了最后的调兵遣将的机会,他让人拿了几个罐头,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把独立军报信的赶走了。 中美联合空降部队已经起飞,准备实施一次规模空前的空降,为修通道路争取最后的时间。 这次空降将会有2500人参加,目的在于夺取布达林,混乱敌人后方,拖延敌人向周有福突破方向增兵。 空降计划有些大而无当,因为褚亭长预料敌人指挥部附近有一千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必须有1500名伞兵投入进攻。史迪威料敌从宽,把伞兵数量又增加了。实际上城里只有两百多号鬼子,而且都是刚刚从国内来的新兵,基本训练也没有完成。 布达林周边制高点突然燃起了篝火,浓烟直冲天际。美军运输级找到空投地点,开始扔下伞兵。为了最大程度地牵制日军注意力,保住澳大利亚,史迪威这次下了血本,把整个502团扔下来了。 不过托褚亭长的福,史迪威的个人命运也与原来历史走向不太一样,他在美国国内的知名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刚到北非的一票美军将领,与麦克阿瑟相差无几了。 躲在附近山上的徐冲数着天上的伞花,觉得上级真是乱来,把这些伞兵全投下来,等于把最有用的牌全打掉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史迪威受到的,来自于马歇尔的巨大压力。罗斯福恨不得一天打到曼德勒,第二天收复仰光,由此揪住日军尾巴。 情报显示,几内亚的日军正在等待天气转晴,就会发起登陆。麦克阿瑟将手上只有一个陆军师,以及两个暂时归他指挥的海军陆战队师,要面对整个盟军最大的梦魇——山下奉文和他的10个日本师团。麦克阿瑟被逼着发现毒誓,绝不会再次从战场上了溜走,但是他给马歇尔的电报里,却对前景十分担忧,他希望能在其余的战场,最大程度地拖住日军。 ------------ 679 等待好天气 大批伞兵在布达林附近降落,西田根本没有预备队应付,加上他自己,这里只有两百多人。 他想紧急调动几十公里的部队,发现电话线被隔断了,时机不早不晚。徐冲就在附近,当然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等死。重要的并不是阻止他的抵抗,还有阻止他将消息传递出去,虽然这么大规模的空降,完全不惊动曼德勒的日军指挥机构是不可能的,但是混乱敌人判断还是很必要的。 为了这个目的,仅在这个早上,孙立人和温盖特的部队,都开始发起猛烈进攻,各地日军求援的电报雪片一样飞回去,势必让木村兵太郎这样头脑不够敏锐的指挥官,至少在下午前,无法发现褚亭长的真正用意。 布达林城里有一个物资集散地,是通向北方的一系列兵站之一,夺取这里的牲口和大米,这是这次作战的次要的战术目标。 徐冲早早就出现在附近,用他神乎其神的狙击战术,击毙了几名看守。日军守军一哄而散。他发现这个治安战部队的战斗力明然不如野战师团,这让他萌生了新的想法,于是不再等待伞兵,而是带着自己的20几名侦察兵,向敌人指挥部发起进攻。 敌人指挥部正在拟定电报,由于需要查阅密码本,工作还没有完成。徐冲的部队已经杀到近前,敌人的机枪阻挡住了部队进攻。但是徐冲可以看到指挥部上方架设的鞭状天线。他不能等着美国飞机解决问题,那些低空扫射的P38都在追逐卡车这样的目标,他们在空中只能看到动的目标。 好在他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特别挑选过,精度大约在150米距离内,打出0.5角分精度。他趁着早上无风,在200米外射击天线较粗的末尾一节,一枪就把敌人天线打断了。他个结果也让他也有些吃惊,原来预计需要3至4枪带能蒙中这样小的目标。 敌人的短波通讯,严重依赖发射天线,否则无法完成较远地区的联络。显然这一击是致命的。远在曼德勒的木村指挥部,只收到了求救电报的前半部分。 铃木发现电报提到了空降兵在附近空中出现,但是后续没有了,他等了二十分钟,似乎不再有其余信息。他赶紧来见木村。木村也有些吃惊,原则上,空降兵是陆军重器,极可能用在重要战略方向,但是电报没有提及伞兵数量,也许只是敌后破坏?在此之前,英国人常常使用这种战术,把排一级部队扔到缅北森林里,这些人带着电台和黄金,负责联络本地部落。他无法就此做出判断,尽管曼德勒还有些预备队。 铃木提醒司令官,这很可能是褚亭长的主力进攻方向,当然他也拿不出请报上的证据,只是对褚亭长的研究,让他觉得,这个人喜欢出人意表,喜欢攻其不备。如果结合早上96混成旅团其余的电报,比如发现敌人气象观测机,以及缅军报告钦邦山脉里的异动,那么极有可能褚亭长再次跳出了所有人的预测,他要从最不可能的地区,发起一次进攻。 不过铃木早已经失宠,尤其他现在以情报军官身份,企图干涉指挥,这让木村恼火。木村几乎是故意的忽略铃木的意见,只同意铃木在调动一架司令部侦察机。冒险去敌机出没的去布达林去转转。如果问题不大,可以在附近平地航降落,恢复联络。 在曼德勒的敌人正在互相扯皮的同时,伞兵已经轻而易举占领了布达林,大部分伞兵没有开一枪。这里大约二百多老弱病残的鬼子,提前逃走大半,剩下的不够这里两千多人分的。这次空投损失七十几人,只有一半是死在战斗中的,主要损失来自于准备仓促,使得一些伞兵掉到了附近河流里淹死。 周有福的第一批坦克,正在隆隆赶来。褚亭长把师属的坦克大部分给了他。老周刚刚完成了暗度陈仓的神来之笔,但是接下俩的长途奔袭则更加关键。他需要用斯图尔特坦克和半履带车来进行快速突击,撕扯开敌人南北连接。后方的道路还在抢修,没到能通卡车的地步,所以他的部队里没有自行火炮同行,因为无法供应炮弹。这支快速部队的火力掩护,将有迫击炮和美国飞机来完成。 百式司侦姗姗来迟,为了在一个盟军掌握制空权的区域执行送死的任务,这架飞机甚至没有带第二名负责观察的乘员,以增加航速。飞机迅速掠过布达林,一架P38企图追击,但是没有成功。 百式侦察机钻进山沟里,它的迷彩起了作用,美国飞机飞向了另外一边。飞行员贴着山转弯时,看到了一溜坦克在山间行驶。他立即向总部进行了呼叫,但是距离太远语音通讯不起作用。原本它可以进行距离更远的电报通讯,但是没有第二名乘员的情况下无法做到。这将使得日军做出正确判断的时间继续推迟。 周有福的部队浩浩荡荡通过布达林,与刚刚落地的辛克联络,伞兵将按照约定向南进攻,阻挡这个方向的日军反击,并与孙立人第30师东西夹击,打通通向梦内瓦的公路(第5军从缅北撤出时走的公路)。 而202师则继续向东南,直取曼德勒,随后赶来的第5军其余部队,将陆续加入进攻,届时周有福再抽身去龙陵击破56师团,救出74军,打通腊戌交通线。 布达林缴获的,96师团从附近村落征集来的200匹本地矮马和25万斤粮食,可以让褚亭长腾出运力,多运送一个师。 下午三点,铃木才意识到情况不太妙,因为第二架司侦核实了第一架飞行员汇报的情况,确实有坦克出现在钦邦山脉以东。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铃木叫过来臭骂一顿,因为情报部门提供的情报严重滞后,这导致了他的误判。 不过,木村还不是很着急,他的方面军,刚刚得到一个甲种师团——第4师团,如今这个师团的主力第8联队正在曼德勒以南的铁路上,傍晚可到。 第4师团是南方军总司令寺内寿一的老部队,是南方军的看家预备队,原本从中国调来,是要去澳大利亚,但是大本营肯定是看到了缅甸局面的危机,才将该部队划归了缅甸方面军,同时调来的还有几支战车部队。 某种程度上,史迪威希望看到的,通过一战拉住日本陆军尾巴的效果已经显现,大本营不甘心缅甸的全面退却,开始在这里采取添油战术。日军在任何一个战略方向陷入迟滞和消耗,都是盟军希望看到的。 与此同时,澳大利亚的麦克阿瑟正万分紧张地看着海岸线,等着第一个日本兵出现在视野中,马歇尔给这位老朋友划定的最后防线,是塔斯马尼亚岛,这是他可以撤退的最后一站,但是决不允许他逃到新西兰。 419号潜艇迅速穿越路易西亚德群岛,进入广阔海域,趁着黑夜,潜艇发射了一架无人机,进行大范围侦察。声呐已经探测到了超过两百艘的各类舰船的动静,有一部分属于山本的寻歼太平洋舰队的主力,有些则属于三川军一保障陆军在约克角登陆的护航舰队。另一些是陆军登陆船。 天气仍然不好,拖延了日军的登陆。日军已经占领了托雷斯群岛,并在其中的威尔士王子岛上架起了重炮,向20公里外的约克角预定登陆地点进行不间断炮击,山下奉文并不掩饰,即将登陆的地点,他把自己是在这里主攻,还是仅仅发起佯攻的难题,丢给麦克阿瑟,让他去猜。 不过,419从截获的日本陆军与海军接洽的电报里得知,主攻就在这里,日本人没有足够的船只,也没有专业登陆船,所以只是简单选了一个最短路线发起主攻,虽然也有若干迂回到达尔文和布里斯班登陆的军队,但是兵力投入都不多。山下并不在乎在这样明显的,容易被敌人猜到的地方登陆,会多死多少人,现在他只是期盼着好天气早些到来。 进攻布里斯班的分舰队已经出发,由一支由巡洋舰组成的海军舰队负责掩护。另外,由一艘海军特设航母大鹰号组成的舰队也会出现在附近洋面,按照山本的说法,大鹰号上的飞机,随时可以提供掩护,阻断悉尼北上支援的美军舰队。 此时,美军舰队正从悉尼北上,寻找前几日攻击布里斯班的日本舰队,当然也是为了给澳大利亚民众打气。 很多民众相信,澳大利亚已经成为孤岛,美国人紧随英国人,放弃了这个地方,他们将要退守新西兰;甚至有传言说,面对强大的日军,美国已经放弃太平洋,准备退守本土,太平洋舰队的总部,也已经从夏威夷撤回了圣地亚哥。 现在提振士气的方法,只有太平洋舰队的军舰在近海巡逻,让沿海人民看到美海军的存在。同时麦克阿瑟每天会在电台里出现,发表他对战争的预期,主要目的是让澳大利亚人听到他的声音。为了鼓舞士气,麦克阿瑟不得不在他的演讲中,提倒缅甸的胜利,告诉民众日军绝非战无不胜,当然他从来不提褚亭长的名字,只是提两件事,一是美英联盟的稳固,其二是美制武器的优越性。 麦克阿瑟大言不惭的告诉澳洲人,他在菲律宾的抵抗获得了足够多的经验,这些经验帮助美军在缅甸击败日军,现在他还要在这里击败日军。 ------------ 680 战列舰大混战 由于日军大舰队出现在东海岸,导致通往澳洲的运输线被切断,按美军标准组建20个澳大利亚陆军师的计划被迫停止,好在已经囤积了大量武器,以及仍然可以通过新西兰到悉尼的空中航线,补充一些轻武器。十几万澳军正在迅速武装起来。 即将到来的一战,是日军第一次真正入侵一个白人国家,这是日本陆军需要面对的问题,不会再有大量的带路党出现,也不会有夹道欢迎的人群。山下奉文虐待战俘的恶名在外,所有的盟军将领都会将投降视作自杀。 为了这次战役所必须的10个师团军队,大本营抽走了原来划归其他战场的军队,在中国境内的攻势也减弱不少。这才拼凑出南方军以下最大的一个攻击集团——澳洲方面军。这个方面军下辖28和29两个军,他们将要面对,人数略多于自己,但是重武器短缺,士气不算高的美澳联军,而且必须在短时间内将其击败,否则以澳洲的人口基数,可以在一年内动员起超过100万的陆军。 大鹰号在几艘驱逐舰伴随下,仍然在海洋上飘荡。与澳洲东海岸保持600公里距离。这个距离显然是为了安全而保持的,澳军装备最多的飓风战斗机,只是一种适合欧洲的航程较短的战斗机,很难深入海洋。 舰上的成员中流传着一种说法,之所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是为了回避战斗,据说一位舰上有一位重要乘客,这个人是山本司令官极力要保护的人,此人是陆军的眼中钉,一旦离开军舰,就会被宪兵逮捕并送往本土。 可以佐证以上说法的是,大鹰号离开莫尔兹比时,将一部分战斗机转移到了威尔士王子岛上的机场,另外对几架*攻击机进行了改装,这种飞机通常不需要加装了副油箱,但是其中几架被拆掉了*挂架,加装了油箱。而这些飞机,始终有一架停在起飞区内,几名机组人员24小时值班待命,但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通常三人机组中的机枪手,只有飞行员和领航员。可见这些飞机是为了必要时,带着某人起飞保命。 每到傍晚时分,甲板上的值班人员,就可以看到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身影在甲板后方散步,有时候有几名军官陪同着。这个人穿着海军制服,但是很明显并不是军人。 扶桑和山城号战列舰远在500公里外,正准备对布里斯班杀一个回马枪。用速度较慢的旧型号战列舰袭击美战列舰,是山本的既定计划。几天前用龙骧号袭击布里斯班只是一次诱敌。山本猜测,美军战舰会从悉尼起航,北上支援,于是安排了这次回马枪。 山本掌握的大致情报是,珍珠港被击沉的美军战列舰,至少有四艘已经被修复,目前和一群巡洋舰一起,游弋在悉尼至塔斯马尼亚岛之间的海域。这些舰船没有航母保护,需要靠澳洲陆基飞机保护,所以无法离开太远。但是麦克阿瑟已经判定了登陆场,所以他的陆军飞机在东海岸并不多,其主力都在约克角附近的机场。 此刻,美军主力的三艘约克城级航母可能在所罗门群岛至新喀里多尼亚或者新西兰之间的任何地方,可能在等待一艘从大西洋赶来的支援航母,德国间谍发现了突击者号航母,一星期前从巴拿马运河通过,显然会加入舰队。所以他的策略就是先攻击澳洲的美国舰队,然后诱使其航母出现,然后一举将这些阻碍他控制太平洋的最后障碍消灭掉。 至于扶桑和山城是否能抵挡敌人战列舰,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有两艘载着樱花反舰*的袭击舰伴随着它们。 夜里9点,几艘日本巡洋舰,悄悄靠近布里斯班外海,没有起飞水上飞机观测,直接对港口实施了攻击。攻击后,这支舰队立即后退返回主力舰队,避免被黎明时分起飞的敌人侦察机找到。 毫无章法的炮击,没有打中任何军事目标,事实上全部击中城市。正在布里斯班以南沿海航行的美海军南下舰队立即判断,日本巡洋舰队就在附近,这当然很容易通过敌人火炮射程推算出其大致范围。 由宾夕法尼亚号与马里兰号战舰为主力的北上舰队准备趁着夜色前进,希望能撞见企图打了就溜的日本分舰队,通常来说执行这种任务的舰队由一些老旧巡洋舰和驱逐舰组成。一旦逮住,就能狠狠削一顿。给澳洲人民壮壮胆。 美军指挥官沃金少将判断,敌人舰队至多只会有一艘小型航母护航,而他却背靠海岸,随时可以得到大约50架飓风或者水牛战斗机的掩护(美军淘汰后移交给了澳大利亚) 他保持静默,留心收听导航站发出的战报,没有发现布里斯班附近发现敌人战斗机的报告,虽然有时候很难分清炮击还是空袭,但是目前澳洲海岸已经部署了雷达,应该可以确定有敌人机群通过。 这些信息坚定了美军北上的决心,田纳西号被击沉的细节虽然被海军情报部门部分掌握,技术部门也已经开始研究,遥控火箭武器的可能性,甚至请出了爱因斯坦参加谈论,但是还没有在内部通报这一情况。 黎明时分,美舰队发现海面上的烟雾,推算一支日本舰队正迎向自己,敌人也应该看到己方烟雾。但是敌人似乎并没有掉头逃走的意思。 早上7点30。一架飓风战斗机,奋力向远海航行,几乎在航程半径极限上,发现了日本舰队。飞行员在几十公里外轻松识别出两艘日本战列舰正在通过,这得益于扶桑号高大且丑陋的舰桥实在让人过目难忘,但是他无法识别出紧跟其后的两艘外形奇特的水上飞机母舰。 沃金少将得到消息时,已经无法退却,因为参谋们计算出,敌人舰队速度比自己快几节。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第一次堂堂正正的主力舰决战即将打响。表面上双方势均力敌,虽然日舰队距离海岸250公里,但是美方能得到的空中支援只是一些战斗机。 两支舰队迎头撞在一起,一架高空无人机拍摄到双方毫不退缩地靠近场面。 程大洋需要通过这次交战,观察敌人的战术,事实上他是跟踪千岁号才来到这里的。 击沉千岁号毫无意义,因为无法确定牧野是否就在这艘船上。这次战斗419能做的只是旁观。从双方规模看,力量几乎持平。各有两艘战舰,另外美方多一艘克利夫兰级巡洋舰。 两个小时后,日舰队率先开炮,美舰队先导的伯明翰号开始左转,试图抢夺*发射阵位。两艘神秘的日军*袭击舰,偷偷离开编队,一艘向东,一艘向西,试图包抄敌人舰队。 这种新战术让程大洋有些诧异,原本他判断,这两艘船会一起行动,而且应该是向东移动,以避开刺眼的阳光,但是千代田号竟然向西移动,似乎十分不明智。 一场古典海战缓慢而又*地展开,美军似乎抢到了主动,第一批陆基战斗机赶来,其中有一架B25轰炸机。麦克阿瑟把主要航空兵力放在了北方,东海岸能调动的兵力着实很少。而且水平轰炸机在海上作用有限,远没有一架无畏者来的有用。 空中攻击分散了日本舰队注意力,两艘笨拙的战列舰开始转弯,躲避那架米切尔轰炸机。这是标准的躲避*的动作,显然他们的瞭望哨看的没有419清楚,还无法分辨那是一架只能水平投弹的陆军轰炸机。 日军的远程防空武器开始射击,但是效能低下。B25如同慢动作一样靠近敌舰,竟然毫发无损,它开始连续投弹,使用大量小型*是增加散布的有效办法。 一颗50公斤*,击中了扶桑号舰桥顶部,造成了不大的人员损失,但是却炸坏了顶部巨大的合像测距仪,这样舰上火炮指挥所,只能使用较小的测距仪。 完成使命的B25随即被日舰机关炮击中,掉落到海里,日军驱逐舰向正在下沉的轰炸机发射了炮弹。其余战斗机在日舰上空乱窜,不时扫射,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无人机一直在追踪更加主动的千岁号,但是探测到两次时间很短的电磁波辐射,十分类似于在鹿儿岛靶场探测到的调制连续波方式。辐射源来自千代田号。 指挥舱内惊叹于刚刚出现的新敌情。 “看起来,牧野的危害比预想的还要大。”程大洋说道。 “老程,鹿儿岛观察到的情况,似乎他们的雷达制导方式还不成熟?”政委说道。 “我们拭目以待吧。” 千代田号躲在战场一隅,不断使用辐射天线,发射短暂信号,很难说它即将发射武器,还是仅仅进行回波信号探测,按理说,如果仅仅探测回波,并不需要深入战场。从掌握的细节看,这不是一部照射雷达,而是一种原始的跟踪雷达,可能给制导武器提供指令。 419截获到千代田发出的第一批电报,并非请示任务,而是描述两部电探对海面杂波干扰的一些差别。 林秀轩突然意识到,牧野此时就在海上。现在需要聚精会神地盯着这里,一旦某艘舰上回答了这封电报,那么就能初步确定牧野的位置了。 海战继续向有利于美军一方发展。马里兰号主炮击中了扶桑号侧面,摧毁了一座副炮。 ------------ 681 路易斯维尔号巡洋舰 表面上势均力敌的双方,出现了此消彼长的兆头。米切尔轰炸机投下的几十枚*中,只有一枚击中了目标,但是这枚微不足道的*似乎成为了扭转局面的关键。在隔着巨大距离的炮击中,日军的大型合像测距仪无法使用,这使得射术更加精良的日本海军,反而处于炮击劣势当中。美军的一次偶然性极大的命中夸大了这种优势。冥冥之中,上帝似乎有了倾向性。 沃金少将观察到了这一情况,他下令北安普顿号以及姊妹舰路易维尔号,利用航速从侧翼,靠近扶桑号。扶桑号舯部的4门主炮很可能被浓烟挡住了视线,无法发挥火力,正好从这个伤口下蛆。 这两艘美国巡洋舰的203毫米主炮,在较近距离能完全可以给老旧的扶桑号巨大的毁伤。而美军战列舰则从正面吸引敌人主炮火力火力。 日军没有退缩的意思,继续勇往直前。日军舰队中没有重巡洋舰,但是拥有数量更多的驱逐舰。对于扶桑号战斗舰桥内的古村启藏大佐而言,敌人的策略一目了然,山城号在15分钟前已经识别出敌人舰队中有两艘北安普顿级重巡洋舰,这意味着敌人有多达18门203毫米大炮。不过他不会利用航速优势溜走。敌人如果想靠近了打,正中下怀。今天的海况不错,风平浪静,是一个使用*奇袭的好时候。他的舰队里有11艘轻巡和驱逐舰,敌人只有7艘。其中第三*战队的川内级轻巡,专门为*战改装过,速度很快,一旦逼近了,就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另外,他还有两艘更强大的袭击舰,目前正在寻找有利阵位。他知道这两艘大舰上部署了专门消灭敌人战列舰的秘密武器。 较低海况增加了双方开始炮击的距离。也使得千代田的雷达可以在更远的距离上,跟踪到目标。 千代田号指挥舱内,别府名朋大佐,正等待着时机到来。他肩负着这种新式武器的第一次实战。千岁号十天前的巨大胜利,给他施加了无形压力。他知道自己装备的是比千岁号上类似武器更加先进的型号。早在几年前,他就知道无线电除了通讯还可以用来个跟踪空中目标,但是用来操控武器还是闻所未闻。 这种武器以电探为眼,会在示波器上以峰值的形势,显示目标的位置。操作员要做的比千岁号上同行做的简单得多,只要瞄准目标即可,另外飞行高度自动控制,不需要人来控制,也不会受到阳光干扰。但是也面临一个问题,就是目标会因为海浪产生杂波突然消失,即使目视能看到目标,雷达未必能探测到。如果在短时间内雷达重新发现目标,还来及修正回正确弹道,但是如果时间长了,意味着一枚昂贵的武器打了水漂。 别府大佐原来的打算,如果局面稳定,他并不急着打出第一发*,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妙。旗舰在超过12海里的距离上,被美国人奇迹般地击中了。随后美国人非常专业地向受损的右舷方向运动(正好是千代田这边),企图利用这里4门主炮无效的漏洞,扩大优势。 舰队开始孤注一掷了,企图用那些几千吨小船的*来扭转局面,但是这样晴朗的天气下,要在清澈的南太平洋躲开*,并不困难。 历史性的时刻正在出现,有时候上帝只需要不动声色地展现一下意志——比如不偏不倚击中测距仪的那枚*。就可以导致双方实力的天平出现偏转,这种苗头十分清晰起来。 别府大佐下令快速靠近战场,他等待着雷达跟踪能够持续较长时间,最低标准是一分钟持续50秒,现在仍然是只有30秒。这意味着雷达有一半时间根本看不到目标。 美军舰队早就发现东方有一艘游离战局外的敌人军舰,在海平线附近游荡,远的只能看到两根安装了巨大笼式瞭望塔的臃肿的桅杆(其实是安装了两部电探)。但是没有人管它,因为它距离太远并不构成威胁。 路易斯维尔号的尾部主炮,在勉强的角度上,对逼近的千代田号发射了几发炮弹,作为警告,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被看见了。但是脑速日舰没有反击。美军估计这艘日本船主炮威力不足,是准备冲上来发射*,也或者只是虚张声势,想引开注意力。探测目标距离在20海里左右。 419指挥舱内,程大洋和林秀轩开始谈论是否要故伎重演,遥控敌人发射的*反戈一击。 程大洋主张,一旦敌人发射,就可能扭转局面,所以他建议利用电子优势,操控*绕回来,打击日本人,419弹药不足,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但是林秀轩并不同意这样的计划。林估计牧野就在附近的一艘船上监控,所以这样的做法可能打草惊蛇。他建议不要管这次海战,因为不管哪方获胜,都不可能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419的任务,就是找到牧野并消灭他。 程大洋完全不能同意林秀轩的思路,他觉得既然牧野可能在附近的每一艘船上,正好利用樱花弹攻击其中一艘战列舰(他估计牧野会躲在战列舰上),就会有一定概率消灭这个狗日。 林秀轩大摇其头,他觉得程大洋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是对击杀穿越者的概率毫无概念,以为可以靠偶然性可以遂了心愿。 双方吵的不可开交,眼看千代田号的雷达持续跟踪时间越来越稳定,这艘狡猾的日本军舰,开始转向保持航速。这意味着,它不再需要继续靠近了,同时它需要调转一些船头,增加发射角度。 政委一直坐在屏幕前,眼看着敌人开始揭开后方遮盖的篷布,露出巨大的武器,外形与鹿儿岛实验场上的有一些不同。也许几分钟内,敌人就会展开攻击。 “都别吵了,”政委喊了一声,止住两人,“我有个主意。” 气呼呼的双方都转向他。 “我有个折中的方案。” 政委此言一出,程大洋和林秀轩都有些泄气,显然他又来和稀泥了,不过且听他有什么说法吧。 “我认为程大洋艇长……还有林处的说法,都是有道理的。但是都太过极端……” “嗯,说下去看看。”林秀轩点头道。 “我看,美海军在吨位和火力上占优,第二次空中掩护正在靠近,他们胜算很大,不需要我们扮演上帝。” “但是你要计算那两艘……”程大洋忍不住要插话。 “先听我说老程。我们不必操控那些樱花弹去反击日本船,那样太明显,会惊动牧野,这样我们就很难找到他,我们只需要稍微动一下手脚,让它们全部失的,这样,敌人的武器测试就以失败告终,他们短时间内就无法大量装备……而牧野出现在千代田号附近,参与问题排查的可能性就越大。” 指挥舱内沉寂了一会儿,程和林都在评估政委的话,他虽然又是在和稀泥,但是这次显然是有道理的。主要是引出牧野的设想,似乎是对的。 千代田号持续跟踪,别府大佐收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他的雷达已经可以在95%的时间内,持续跟踪目标。他下令立即进行作战。 两枚*从发射导轨上起飞,飞向距离它最近的路易斯维尔号巡洋舰。千代田号发射的这种樱花弹,是一种改进型,减少了装药,增加了航速和穿甲能力,理论上一发就可能瘫痪一艘万吨的巡洋舰。现在有两发飞向目标。 419从海面上留下的蒸汽尾迹,可以明显观察到了*的弹道修正,这是一种指令制导的*,仍然只是原始的制导武器,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日本人又跨出了一步。首先从樱花弹平飞的弹道看,应该已经使用了某种测高装置。虽然419没有直接观测到上一次千岁号的袭击,但是从监听到的美军飞行员的描述看,是一种高抛弹道,当时判断日本人仍然缺乏精确测高手段,但是现在他们似乎已经有了。 *以120米高度贴海飞行,迅速扑向目标。由于有了雷达测距,所以它可以准确掌握降低高度的时机。几个月前打捞起的图纸对整体设计起了关键作用,要不然仅仅一个测高设备,就够设计师不少弯路。当然一切都得益于牧野对德国的早期自动驾驶仪的改进,以及对电子管时代,无线电遥控的摸索,最终使得樱花弹成为一种稳定的平台。经过长时间的蛰伏,现在牧野的巨大破坏力,正在被迅速释放出来。这种破坏力使得暗杀浅野或者长谷川的意义相形见绌。 按照舒平的估算,千代田发射的这种樱花弹,距离自动寻的的*,只差两步而已。这取决于敌人的自动控制技术和雷达小型化的进展,相信以牧野的城府,这两样东西应该都在开发中。一旦主动雷达制导的*出现,419的干扰能力就会大大降低,无人机很难同时干扰末端不依赖指令,同时向不同方向飞行的几枚*。 路易斯维尔号开始反击,尽管高射炮组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但是小伙子们开始按照常识进行反击。但是亚音速的*,使得估算提前量变得极为困难,尤其在这些*进入俯冲弹道以后。仍然一些小口径弹药击中了*,但是*前部的装甲(其实也是穿甲外壳)挡住了机枪子弹。美国船员们眼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 682 约克角登陆 这枚改进型*减少了装药,增加了装甲,如今弹头内只有半吨烈性*,但是为了它能飞行三百公里,这种*拥有巨大的六百升燃料箱,现在只消耗了一小部分燃料,一旦击中,仅仅这些汽油也足够任何目标喝一壶的。 牧野没有减少燃料增加弹头重量,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面临改变重心带来的控制率上的麻烦,另一方面他保留大油箱还有长远的规划。在他的计划中,空中中继是一个主要方向。他期待着这种*可以超越海平线进行超视距攻击。而300公里,恰好是美日航母交战的典型距离。 路易斯维尔号上,除了机枪没有任何防空武器能够跟上这枚*的动作。水兵们眼看着一个大家伙,穿过密集火网俯冲下来,近到可以看到它弹头上被机枪击中形成的凹凸。 这个丑恶的东西,就这么擦着所有人的头皮,掠过烟囱飞走了。第二枚飞的更高些,一样准确地飞跃了这艘美国人重巡。它们的方向舵似乎在最后一刻卡住了。 日舰上数名观测手,眼看着两枚*向着目标靠拢,最后合并成一点,但是没有爆炸。由于距离太远,没有观测到飞跃目标,只是计算时间,早该爆炸了,却没有动静。 倒是山城号上观测员看到了两枚*飞过目标后一公里,先后掉进了海里,引发了巨大爆炸。 419如同无处不在的上帝一般,适时地插了一下手,没有暴露太多行迹。按照政委的意思,这次*失去目标,处理的如同一次故障,准确地说是无线电测高设备的故障。这样,即保住了美国军舰,又使得牧野出现的可能性增加。419立即收听到了千代田发出的电报,果然提及发射在最后一刻失败,原因不明。如果牧野有责任心,他当然会在海战结束后到船上调查原因。419静待这一刻。 与此同时在战场另一边,千岁号发射的樱花弹偷袭得手,419的注意力有些分散,这艘袭击舰利用背光的优势,向最大的目标发射了*。其中一枚,击中了美军旗舰马里兰号,但是伤害仍然有限。 很快,美军重巡的主炮,将千岁号驱逐出有利阵位。千岁号在急转躲避炮火的情况下,第二批发射的两枚*失去通讯,没有命中,它们同样飞出视线后,掉落水中。今天早上,樱花弹表现不佳。 419监听各方面的电讯,等待着给这两艘船的指令中,漏出蛛丝马迹,任何询问细节的电报都可能追查到牧野,但是目前为止所有指令来自扶桑号,没有涉及这些方面的。 扶桑命令它们暂时退出战斗,避免战损。事实上,此时千代田号正被被自己快出4节的路易斯维尔号追击。这艘船一旦加速航行,颠簸的船体,就无法形成有效的发射平台。因为雷达被安装在了最高点上,无疑会放大晃动。对于这种原始的机械扫描雷达而言,过大高低方向摇晃,都会导致目标丢失。 别府舰长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停下来,再次发射那种已经被证明,不太可靠的武器,要么赶紧逃走。他的理智告诉他,得选第二种。路易威斯维尔号离开舰队追击,直到几个小时后,收到悉尼指挥部全舰队退却的指令,千代田号才逃过一劫。 美军摆开阵势决定拼命,第二批空袭如期而至,但是没有*机或者俯冲轰炸机,攻击的主要作为是分散了日本人注意力,使得他们的驱逐舰雷击战术,出现了一定的混乱。 早上10点45,双方舰队隔着15公里错身而过。双方战列舰几乎同时形成垮射,扶桑号与马里兰号,各自被击中数弹。日方另有一艘企图靠近施放*的轻巡川内号巡洋舰(正是419穿越后第一天击沉的那艘船的同级舰)被美舰队火力撕成碎片。 一时间,海面上两艘战列舰浓烟滚滚,419的无人机也无法看清受损情况。只是监听到的电报表明,马里兰号受损中等,正在进行损管作业,好在倾斜有限,航速未受损,沃金继续留在舰上指挥作战。他要求全舰队主炮攻击扶桑号水线附近,副炮防范日本雷击小船偷袭。显然美国人知道对面的这艘日本军舰弱点在于重心过高,复原能力差,所以必须增加它的倾斜度。这样就能加速它的倾覆。 双方在11点50第一次舰队脱离,美舰队仍然保持22节航速,而日舰队因为扶桑拖累,整体航速下降到15节。美舰队掉头试图追击,但是第二批次攻击返航的一架飓风战斗机,在日舰队后方发现了一艘日本航母正在急速靠近中,甲板上停着的零式战斗机正准备起飞,这架飓风屁滚尿流逃走,并发回这条信息。 30分钟后,悉尼美海军指挥部命令退出战斗,美舰队望着一瘸一拐逃向大洋的日本舰队放弃追击。15分钟后,6架零式战斗机护航的4架97式*机出现在上空。美舰如临大敌。但是只有两架97发射了*,全都没有命中。并没有谁注意到,另外两架根本没有挂载*。 419最先察觉到,到这次攻击有些敷衍了事,日军战机没有在关键时刻赶来,姗姗来迟也没有发起有效的机工。 事实上,419一直知道大鹰号在450公里外跟随,距离有些远,但是仍然在航程超长的日本飞机攻击距离内,但是它却迟迟没有起飞任何一架战机,这艘航母似乎一直紧跟着日本舰队,却游离在战场外。某种程度上,这艘航母的存在对日本舰队没有任何的助益,反而牵制了兵力,如果它不存在。扶桑舰队可以多出三艘驱逐舰。而这些船现在正在为大鹰号护航。 林秀轩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牧野会不会藏在这艘航母上。因为从整个迹象看,它更像是躲在一个无线电可以收听的范围内,跟踪战场局面,而不是积极行使到舰载机可以有效支援的范围内。只是在最后,眼看日舰队眼看要吃瘪,才派出寥寥几架飞机。 从战场侧翼溜走的千代田号,正在向大鹰号靠拢,而不是回归本舰队。如果这艘航母早一些加入战斗,局面很可能大为改观。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程大洋觉得虽然有可能,但是却无法证明,因为仍然没有截获到有用的电报。政委不置可否,他始终跟不上林秀轩跳跃的思维。 美舰队的退却,并非完全因为出现了一艘航母,另一个原因是海战爆发的同时,日军第5师团,开始在约克角登陆了,这导致海军决定先收回舰队,这支宝贵的舰队在日军攻占沿海城市时,会拥有巨大的作用。 日军完全暴露进攻意图后,又因为天气不良多等了一周,天空放晴后,他们果断发起了进攻。对大本营而言这次攻击志在必得,而且必须尽快取胜。这样才能迅速抽调兵力,赶往危如累卵的缅甸。大本营制定的一套十分务实的策略,大体就是放弃内陆,占领沿海。以攻占大城市控制人口和工业为首要目标。这当然是吸取了中国战场的教训。 现在他们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主力第5和第6师团在进攻当日,就损失了超过三千人,一些运兵船还在海岸边,还来不及转乘兵力,就被美澳军的炮火击沉,这是日军入侵南洋以来,遭遇的最顽强抵抗。尽管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炮击,以及超过800架飞机分反复轰炸,但是滩头后方的炮兵阵地,仍然顽强地保存了下来。这些从美英以及荷兰战舰上拆下来的旧炮,成为了包围澳洲的第一道屏障。澳大利亚总督已经下达了,60周岁以下,全体男性公民的征兵令。 麦克阿瑟指挥下的部队,正严阵以待,等着因为残暴无情,而名声在外的山下奉文踏上这片土地。 同一天早上,褚亭长的指挥部向前方移动了50公里。他知道澳洲战役已经打响了,这意味着缅甸日军最近不会有什么起色了。 史迪威打来电话时,声音有些颤抖。战争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如果澳洲丢失,那么美海军真的可能退回圣地亚哥。而所有的压力,都会转向这里。他也很担心麦克阿瑟的命运,他知道总统和中参谋长,不允许他逃往新西兰。 电话里,褚亭长不以为然,他劝老头子不必太悲观,他说昨夜夜观天象,澳洲情势虽万分凶险,但是入秋后,白虎凶星外强中干,撑过农历下元节,必无碍。 说完这些胡话,他挂了电话,开始研究战局。419迟迟没有返回,让他曾经也感觉到独木难支,不过这次奇袭竟然成了。周有福的装甲集群,刚刚越过梦内瓦,距离曼德勒70公里才受到阻击。不过周有福的这个2500人部队,消耗了70%的补给,确实是一个难题。现在通过钦邦的地面公路运量还很小,需要花时间将第二条通道打通才行。所以当务之急是原地筹措物资。本地农业区的水稻一月前刚刚收割,要搜刮肯定不成问题,但是这件事还得小心应付。好在昨天有克钦游击队连联络共同进攻,这件事终于可行了。 他让赵小力带着克钦部队去缅族村落收集一切可以用的物资,粮食、马匹、耕牛、可以用来造桥修复的木料,扒了房子也早所不惜。这样地面和空中的运力就能节省出来,运送更重要的燃料和弹药。 ------------ 683 牧野中计 褚亭长还特意从温盖特那里借了两百人的一个英军运输部队,拆散了,分派到几十支征粮队里。 扒老百姓房子抢,还要粮食这种事情,他于心不忍,必须有英国人出面,克钦人动手才行,这样缅族人会下意识判断是英国人指使克钦人干的。虽然原则上,这些缅族都是日军帮凶,理应受到惩罚。 长驱直入的周有福部队在曼德勒以北第一次停顿下来,新的情报表明。一个装备了47毫米战防炮的日军主力联队挡在了前面,他得侦察一下,并且等待褚亭长的命令,褚亭长本意是行军状态下夺取曼德勒,如果敌人有了准备,他并不准备硬碰硬。 周有福派出的一个排的斯图尔特坦克在步兵掩护下,在中午时向前进攻。前进道路上的村庄都已经没了人烟,显然敌人有了准备抢先实施了坚壁清野的策略。部队缓慢挺近,等着遭遇战发生。 在公路边无人村落附近,终于遭到了一股很沉得住气的日军的伏击,坦克车长用望远镜看到了敌人伪装良好的战防炮和后面同样用望远镜盯着自己的日本指挥官时,敌人开开始射击,排长坐车被击毁,不过成员各个带伤逃了回来。另几辆坦克也全部受损。 敌人使用了新式的无装药动能*,这使得他们轻易击穿了斯图尔特坦克的前装甲,但是因为无装药,也使得受伤坦克能全身而退。前线士兵描述,很久没见过这样一群军服崭新,而且气色不错的日本兵了。简直可以用白白胖胖来形容。 估计是刚从北方调来还没有被挨过饿的日军。如果英军情报没错的的话,一个主力联队到了这里。 褚亭长早就分析了可能的局面,曼德勒作为敌人方面军级司令部,以及仰背靠曼铁路的便利,援兵应该先到这里,所以他觉得攻占曼德勒时机还不成熟。 于是褚让周有福放弃攻击曼德勒,转向去东北突袭龙陵救出74军同时打通腊戌交通线。曼德勒留给陶名章和自己,陶名章的201师兵力还来不及过来,不过正好可以先让美国飞机狠狠地炸上几天。他对攻坚这种坚固目标也有些头大,可惜当初杜聿明轻易放弃这里,没有利用坚城好好守上一阵子。他现在得多等几天,等后方临时公路能运送重炮上来,不过看起来都很困难。 曼德勒的阿瓦皇宫内,木村兵太郎决心不再逃走,而是等着敌人过来,他的援兵正通过刚修通的阿瓦铁桥源源不断过来。寺内寿一把一些从中国大陆调来的二线部队送到这里,总算没有忘记调集了一个主力师团来撑腰。第4师团最擅长攻坚和防守,绝对不会让对手占到便宜,尤其加强了不少新式反坦克炮。师团长关原中将夸下海口:他的新式47毫米战防炮,具备极大的优越性,可以在200米内摧毁世界上任何一种坦克。目前,扼守曼德勒北大门的,正是该师团最精锐的第8联队。 中午前线打了一小仗,47毫米炮小试牛刀,摧毁敌人坦克一辆。关原预料敌人会在入夜后强攻,他亲自查看了前方的每一条防线。缅族奸细不断送来情报说敌人集群停在原地,似乎在准备着什么,这加强了他之前的判断。几个小时后,他观察到远处腾起烟雾,他预计进攻开始了,但是迟迟没有等到敌人进攻。 周有福部队接获命令,掉头向北去了。领走前故意释放烟雾,骗敌人进入表面阵地,好让美国飞机轰炸一下。碰巧第4师团久居大陆,躲轰炸的意识非常淡薄。 褚亭长深谙坦克作战要旨,坦克作战面临诸多死地,城市、山区、雷区、筑垒地带……不一而足。对于优秀指挥官而言,坦克的机动能力相对于攻坚能力,是更重要的部分。他才不会把宝贵的坦克投入到城市消耗战中。 关原中将没有等来坦克攻城,等来的是美军轰炸,轰炸时,他的人员都伸长脖子看,以为是敌人飞机是来空投伞兵的(木村一直在灌输敌人会用伞兵配合坦克攻击曼德勒的无稽设想)。 40架B17轰炸机以金碧辉煌的阿瓦皇宫为中心,进行了狂轰滥炸,将500年历史的皇宫和城外阵地夷为平地,美军并不知道日本人指挥部就在皇宫里,完全只是出于皇宫闪闪发光的金顶,识别方便而制定的轰炸方案。配属缅甸方面军的第5飞行师团投入了反击,飞行员发现,Ki43战斗机很难应付有战斗机护航敌人的重型轰炸机编队。该部队,再次以损失5架的代价,看着敌机机群内吗,数架飞机带伤返航。 澳洲约克角,两个精锐日军师团在数艘重巡的火力掩护下,终于登上了约克角滩头。自1937年起中日战争爆发,日军发起了不下二十次大规模登陆作战,但是从未认真开发过一种适合登陆的船只。登陆能力也停留在小船转载的低水平上。。 在夺取港口前,日军仍然以舢板为登陆工具,无法携带比迫击炮更重型的武器上岸。挡在他们前面的是澳大利亚第3师。澳军利用坚固的堡垒进行了顽强抵抗。日军空挺部队再次表现拙劣,被扔在了错误地方,无法及时从后方支援滩头部队。倒是被称作钢军的第5师团硬是靠巨大伤亡,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港口设施早就被澳军炸毁了。 山下在莫尔兹比等着前方消息,显得十分镇定,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并不能动摇他的决心。部队没有报告敌人惊慌失措,他知道不会再有大规模投降,接下来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正准备按计划,转移司令部,突然有人送来大本营的紧急电报,他以为是什么重要命令,但是电报内容他看了几遍没太看懂。 电报要求他亲自督办,查找一名叫做牧野谦作的可疑人物,抓到后,务必用陆军轰炸机解送东京。他感觉东条又来搞笑了,这么千钧一发的功夫,又要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端出来。山下在中央失宠已经很多年,对东条更是没什么好印象。因为东条凑不齐部队和辎重,攻击澳洲的计划一拖再拖,一万辆自行车也凑了个把星期,他觉得是东条缺乏一个战时总理,充分整合国内工业和资源的能力,总之是个很平庸的家伙。 他问了手下人,谁听说过牧野这个人,都说不认识,可能是海军那边的人。 山下没工夫理这种事情,他必须立即登上飞机前往前线岛屿,随时准备登陆澳洲,他将大本营交代的事情,转交给了宪兵来管。 419监视到扶桑号的速度减慢到了9节,显然水线下方进水没有止住,进水已经危急到了动力舱室。舒平评估,扶桑号如果无法继续止住倾斜,会在6到8小时内沉没。 419掉头向嫌疑很大的大鹰号靠近。这艘航母始终与日舰队保持距离,甲板上布置也很奇怪,待命的几架*机挂载的不是*,而是油箱。419的无人机原本观察不到机腹下的挂载,但是它拍摄到了敌人更换油箱的甲板作业。 种种可疑迹象,加强了林秀轩的判断,牧野可能躲在这艘船上,但是他仍然没有切实的证据,因为这艘船至今没有发出任何一封电报。其余日本舰队应该并不知道它的位置。它完全不像是舰队的一份子,却有紧跟着舰队。千代田上对发射失败的描述的电报,一直在重复,显然它需要告诉附近的什么人,又不知道对方是否在收听。通讯中透露,船上的技术人员怀疑是水汽腐蚀,导致关键器件失灵。 林秀轩突然冒出一个点子,他觉得可以模拟千代田的通讯,发一些假的消息给大鹰,看看它的反应。 程大洋倒是不忌讳特立独行的想法,他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政委则认为也可能打草惊蛇,最后二比一通过了这个方案。林秀轩立即草拟了一封电报,利用千代田频道向大鹰号发送。 电报称,千代田号刚刚被美国潜艇伏击,正在缓慢下沉中,目前正在撤离船员,等待舰队派驱逐舰来救走人员。这封电报故意不提及那些可能失灵的零件,他知道如果牧野在附近,他一定会坐立不安。 大鹰号上,牧野接到这封电报果然有些坐不住了,因为这封电报里只提到船员逃命,没有提及他们会带走重要数据,尤其是樱花弹的测高模块,根据之前描述,很可能是这个东西的器件问题,导致了*跨越目标而无法命中,所以没有打出去的三号四号弹上的这个东西必须拆下来带回去检查,否则这次失败的试错意义就不存在了,*的研制周期会大大拖延。但是这些都是既沉重又庞大的大家伙,他担心,船员逃生之余,会忘了带上这些东西。 那艘船要学很快就会沉没,牧野按捺不住,立即要求电报室立即发报,提醒千代田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保证关键物品带回莫尔兹比港。 牧野将草拟的电报交给电报室后,突然醒悟哪里不对劲。千代田和千岁号一旦遇袭的紧急撤离方案,是他制定的,按说一切都会按照规程进行。 别府舰长他见过几次,是一个特别沉着的家伙,既然船只缓慢下沉,为什么要发送一封惊慌失措求救的电报?千代田号上的救生艇按照人员的百分之一百二十配置,就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下,能转移关键设备。 ----- 大家好,国庆休息几天。另,按照我的大纲,这个故事不会再拖很久了。 ------------ 684 击沉大鹰 牧野是一个足够谨慎的人,他脑子里立即闪过所有可能性。其中排列第一的,是那封电报可能导致自己暴露,而那艘中国潜艇要暗害自己。这种强烈的念头,促使他害怕起来。他赶紧跑到甲板下面的飞行值班室。一组机务和飞行员正在那里待命。他告诉飞行员,需要进行一次紧急起飞。 甲板后方的起飞线上,一架97式舰攻一直在待命。他和飞行员跑向飞机,然后手忙脚乱爬了上去。 “秋田君,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起飞。”他向飞行员下达命令。 “长官,我们去哪儿?”他身后的导航员兼无线电手小林问道,他至今不知道起飞的任务,甚至连去哪儿都不知道。 “去刚才的战场观察一下,你能找到大致区域吧?”牧野不能解释太清楚,一是太复杂,二是他也不肯定会发生什么,唯一的想法,是先躲到空中一会儿。 “没问题长官,但是我还没有得到母舰的航行计划……” “不用担心,我们离开后,母舰会沿着这个方向航行。不会变化航线。一定能找到的。” 牧野立即做出保证。 水平轰炸机启动,几分钟后从甲板上起飞。日军的小型航母或者特设航母,无法同时部署97式舰攻和99舰爆,通常会部署对甲板长度要求较低的99舰爆,但是大鹰号是个例外,这也是牧野选择这艘舰的原因。 如果用一架双座俯冲轰炸机来搭载牧野,就会挤占一位专业导航员的位置,这样对于牧野预想中的最坏情况——母舰被击毁,需要单枪匹马回到己方岛屿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本时代的飞机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母舰或者己方岛屿,需要一位资深的导航员通过地磁和导航台侧向的办法,才能在地图上找到位置和方向,这是牧野考虑到的。他的神经质般的谨慎,很快就要收到回报了。 飞机起飞后,向着大致的南方飞行,那是刚才交战的区域。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以至于飞行员一眼看到水下两条白色的航迹,一前一后在水中延伸向大鹰号。作为*机飞行员,他当然第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秋田少尉大喊起来。 “发现*,发现*。”导航兼无线电发报员的小林用电台喊道。他知道航空舰桥可以听到他的呼叫(此刻空中就这一架),而舰桥距离指挥驾驶室只隔着一条通道。 牧野向下看去,也发现了两枚*笔直撞向他刚刚离开的大鹰号,即使没有看到*转向,但是他知道呼叫大鹰号即使转向也是徒劳的。 飞行员开始转弯,他忍不住想关注自己的母舰。他紧追着*飞行,希望亲眼看到母舰躲过*攻击。 大鹰号果然开始急转弯,它原本就在以20节航速行驶,保持这个速度,是为了保证随时可以起飞一架蠢笨的*攻击机。航母显然也发现了*,可能是通过*机的呼叫,也可能是瞭望手的观察。当然这将成为一个谜,永远也解不开了。 但是转弯的时机有些晚了。*仍然以极高的速度钻到航母底部,并没有立即爆炸。 秋田满意为这次攻击会有惊无险。美军*因为定深过大,或者引信问题不引爆是大概率事件,如果*无法碰撞到船舷,那么多半就会从龙骨下面钻过去。 飞行员和导航员在摒息中祈祷*穿过船底,只有牧野知道,大鹰号注定完蛋了。 即使在200米空中,也可以清楚看到剧烈爆炸将航母整个托举起来。牧野甚至看到上层甲板的变形。第二枚*适时赶到。在大约同一位置爆炸。 程大洋充分地利用了他对*的控制技巧,尽量使得爆炸在脆弱部位发生,这样目标就可以在最快时间内进水沉没,这意味着巨大舰体的迅速下沉时会形成漩涡,将所有人裹挟进深海,一个活口也不留。 大鹰号本质上是一艘高级邮轮改装的特设航母,水线以下没有任何的防*装甲,为了消灭它,程大洋下了血本,林秀轩粗糙计策竟然得手,终于可以确认目标在这艘船上,他当然得赶紧露一手。 攻击基本达到预期。这艘航母迅速下沉,巨大的进水,使得航母在两分钟下沉,根本没有时间留给船员逃走。轰炸机在海面上盘旋了十分钟,只看到油污慢慢泛到海面,没有看到活人或者死人飘起来。 “该死的美国潜艇。”飞行员大吼起来。 “不是美国潜艇。”牧野冷冷说道。 “难道是英国的……” “别瞎猜了,我们回莫尔兹比吧。” “牧野知道多解释无益,只能催促飞机赶紧返航,不要浪费时间在海面上兜圈子了。” 97舰攻沿着澳大利亚东海岸向北航行,仍然处于极度的危险当中。如果远离海岸,那么飞机的航程很可能不够,太过靠近,可能会被敌人的发现,尽管敌人的早期雷达,不大可能看到区区一架飞机,而此刻,山下正在约克角登陆,美澳军队有更头大的方向。但是牧野不敢掉以轻心。他花时间研究了佐藤的那个那个计算风险的公式,所以他知道,每一次侥幸逃脱意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估计,长谷川和浅野被暗杀前,敌人已经做过多次努力,只是他们太过麻木不知道罢了。不过现在他必须面对的问题,暂时不再是敌人的追杀,而是一下飞机就会被宪兵逮捕。 他知道影佐祯昭在东京被软禁了,所以自己一离开军舰,就必然会被控制,并送往东京。不过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是时候向内阁公布事实了,即使不是因为中国潜艇的追杀,日本也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美国的第一批大型舰队航母和快速战列舰,会在两三个月后下水。 这次攻打澳大利亚,原本就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如果不能同时歼灭新西兰附近的美国舰队主力,那么即将到来的43年,会是双方实力此消彼长的一年。如果他和帝国大学的科学家能够说服东条内阁,那么整个日本将进入有效的总体战,或许可以借助他带来的军事技术翻盘。他现在需要向东条内阁指出的不仅仅是已知的历史趋势,还有新的变数,包括中国潜艇和缅甸战场上战神一般的褚亭长。 褚亭长的无往不胜,成为了他说服军部的一件法宝,他知道陆军的自尊心,会在潜移默化中使得他们更愿意相信,褚亭长是一名穿越者。 缅北曼德勒城下,日军主力第8联队,胆战心惊地等着敌人坦克向着他们的阵地发起进攻,士兵们拼命加固工事,隐蔽火炮。但是只见远处腾出烟尘,敌人坦克始终没有发起进攻。倒是敌人飞机来了几次,当然由于阵地伪装良好,敌人飞机乱炸一起,损失不大,最后几批飞机决定飞进城去轰炸。 美英鬼畜对金碧辉煌的阿瓦宫殿没什么顾忌,所以木村将司令部设立在宫殿内,实在是不智之举。他的指挥部在不断转移的过程中,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指挥。他至今没有搞清楚褚亭长的整个意图,尽管实际上明眼人已经可以从地图上看出个大概来了。 在褚亭长实施这次攻击前,整个日本陆军没有领教过大范围机动穿插,他们在中国大陆的进攻,都是围绕一城一地的攻守展开的,没见过绕开很多重镇,直接袭击后方的打法。虽然日本陆军推崇德国陆军,但是至少木村这一代将领,已经无法领会机动作战的本质。 在木村看来,所谓作战,百分之九十的内容是艰苦的行军,这是一个由修桥造路、马驮人拉,兵站延伸等一系列的缓慢作业,组成的庞杂过程。如果进攻方向上有一条可以行船的河流,情况会好一些,但是复杂性丝毫不会减少。他怎么会料到这么快敌人就能钻到鼻子底下,他更不会料到,敌人一转眼又不见了。 接替周有福的陶名章部队随后赶来,对敌人实施监视,但也并未出击。入夜后,木村指挥部刚刚在铁敏拉站稳,雪片一样前敌情报就飞到他案头。 第2师团挡住了敌人两个师的进攻,仁安羌暂时无碍。英美舰队控制了整个孟加拉湾,一艘英国航母起飞了箭鱼飞机,袭击了仰光港内的商船。显然他们很确定帝国海军不会出现在这里。 最诡异的是,驻守北方的56师团竹内师团长的电报,他的后方兵站,被敌人袭扰,有人看到了坦克。 木村走到刚贴好的地图前,仔细观瞧了一番,突然意识到,消失的敌人可能北上攻击56和55师团的防区,如果这样敌人可就犯下分散兵力的兵家大忌。 但是他也知道,怒江防线因为松山孤军的存在,本来就十分勉强,现在他的两个主力师团可就要腹背受敌。如果敌人打通怒江,那么云南那边的十几万中国军队,呼啦一下可就全过来了。 现在他能打的牌,除了不堪一击的缅甸军,就只剩下泰国军队了。泰军装备精良,屡屡出击云南与国民党军交战,未尝败绩。而且泰军此刻就在边境上,主力第一军距离景栋不过20公里,也颇有入缅作战的意愿,几次提出要协助作战,但是大本营考虑到泰缅世仇,一旦泰军入缅,会影响缅人的情绪。 ------------ 685 空投场 不过,现在木村正焦头烂额,割让缅甸掸邦给泰国可能由此引发的后果,他不愿意去想。他作为实质上的缅甸总督,才不担心仰光的傀儡政府有什么想法,现实情况是他急需泰国的军队来保住怒江的防线。 銮批汶颂堪(时任泰国总理)的十八万泰国陆军,此刻已经跨过就中泰中缅边境,在掸邦森林里集结,距离中国军队北上最可能的路线(沿铁路)很近,只隔着一条瑞利河。而且士气很高。这是军部没有办法给他预备队,是他最急需的力量。 他手下的参谋高村,几年前就在泰军担任过顾问,那时候甚至连南机关都未成立。高村参与了泰军与法国驻越南军队的几次冲突,他给出的结论是泰军的弱点是缺乏重武器的使用经验,但是泰军是丛林战的好手,而且泰国陆军有尚武传统,师一级军官全部留学日本或欧洲,士兵训练充分,武器较为精良,作战能力远在国民党军之上,在亚洲仅次于日军,而且一旦形成优势战,其战斗力将会非常强大。 显然是在一百多年来席卷亚洲的殖民浪潮中,泰国能独善其身,起其军队是原因之一。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泰国政治精英阶层的精明,比如此时,泰国皇帝拉马八世正在瑞士留学,拒绝回国,皇室故意逃离了这摊浑水,显然是政治精算后,分摊风险策略,他们并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看来只能求助于銮批汶这个老狐狸了。”木村心中有了计议,当然他还在思考一件事,高村报告中最令人玩味的一句话:“一旦形成优势,泰军战斗力非常强大。” 从字面看,泰军并不是如同日本这样,越挫越勇的类型,而是需要靠人多势众才能发挥威力? “东乡通讯参谋,立即给曼谷发电报,我同意他们的全部要求,还有,刚在金兰湾卸货的那些重武器,会直接交给颂猜将军……” “是。” 木村恢复了自信,被背着手看着地图,向泰国人移交20几门大炮只是极小的代价,把缅甸的掸邦划归泰国,也只是私相授受,但是他的燃眉之急解决了。他估计褚亭长制定的进攻计划里,没有计算泰军,至少现在的交火记录看,只有很少的中国部队进入掸邦,他估计不超过几个连。 泰军主力,包括全部日械的第1军,以及欧洲装备为主的第2军,早就在缅北待命。显然一直在等待日本情急之下的召唤。与此同时,泰国特使正在重庆与中国政府谈判边界,同时暗示参与轴心国情非得已,作为迷惑蒋介石的手段,泰国释放了120名被俘的中国俘虏。 当然所谓的派遣密使行动,完全由南机关最近两周的策划,为的是泰军出击的突然性。唯一的问题在于泰国政府突然狮子大开口,不过木村决定满足他们。 “报告,銮批汶总理来电,提出要求恢复与法属寮国的传统边界。” “这一点我没有意见,但是必须等内阁的指示,不过我认为问题不大,希望他们的军队不要错过战机,立即开始渡河,具体事宜,我会派高村与他们接洽。” “是。” 木村知道得銮批汶坐地起价,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虚张声势,假装自己是一个与日本帝国等量齐观的存在,当然除了害怕日本,也是为了捞取利益,他所要求的那些地方,其实也并非都是古代暹罗的领土,先对付着答应下来。 东条给木村的密令,要求他守到1943年初,也就是说还要苦撑一个多月。届时澳洲局面就可以大定了,那时候缅甸就会再次成为军部的主要方向。大批军队会转向这里,新的进攻印度的计划正在大本营制定中,歼灭美太平洋舰队的联合舰队也会杀一个回马枪,全歼英国舰队,彻底摧毁英国海军在印度洋的存在。 周有福的坦克群正在迅速北上,只遭遇了沿途,日军兵站守备队的轻微抵抗。他的坦克沿着仰曼铁路的延伸段,向腊戌方向前进。东侧是掸邦高原,根据美英情报(主要由亲美英的自由泰人组织提供),泰军从10月份起,一直在边境增兵,有可能会出动填补这一带日军兵力空虚。由于半年前远征军后撤时,泰国军队已经有了乘人之危,攫取领土的先例,所以必须高度警惕泰国陆军出现。 周有福并不太把泰国军队放在眼里,虽然几个月前, 94、暂55这些师轮番上阵都打不过泰军,但是他知道那些杂牌战斗力如何。褚亭长对他的要求是快速打通松山,他不愿意调动一支宝贵的机械化兵力,进入复杂的东部山区,保障自己侧翼。只是两天前,根据褚亭长的直接命令,让军部直属的侦察部队,进入了该地区。徐冲的部队一直紧跟着他周有福行动,这个部队规模很小,但是装备着团一级才有的大功率电台,一直也都是直接听从指挥部命令,并不听周有福调遣。所以周有福对他们一点儿不关心,爱去哪儿去哪儿。 下午时,云南起飞美军P40战斗机,深入果敢以南森林地带进行低空侦察,发现有日本工兵在加固瑞利河下游桥梁,很可能是泰军出动的先兆。 不过只发现了一座桥。史迪威的参谋部,判断如果他们现在才开始造桥,似乎已经晚了。 参谋部继续研判,即使能有一支部队能够涉水渡过河流,也不可能携带重武器和辎重,无法形成有效的威胁。而主力的到达,可能在几天后,但是届时,中国军队后续兵力会牢牢控制住这一走廊地带(仰光至腊戌铁路沿着缅北少有的平坦地带),将泰军阻隔在主要战场外。 情报部门的分析更乐观些,判断泰军对日军的支援可能是象征性的,虽然泰国已经于1月份,参加轴心国,并与盟国宣战,但是参从其政府,最近释放俘虏的动作看,泰国政府不会走的太远。情报部门给出的泰军出动上限是5000人。 夜间,缅北景栋西北,一支庞大的军队开出丛林,开始涉水读过瑞丽江下游。乍轮中将的第1军,即将正式参加这场世界大战,这是日本穿越者带来的扰动,造成的历史变化之一。某种程度上,浅野设想中的最有利于日本的地缘变化一一实现了,不仅仅是土耳其,泰国也更坚定地站在了轴心国一边。 日本工兵在水上缓慢造桥,只是为了欺骗美国的空中侦察,让盟军对泰军入缅的进度和规模,都做出误判。此时,正直旱季,在夜间枯水时段,士兵可以淌水渡河,而泰军解决辎重问题也不需要公路或者桥梁,为了这次作战,第1军出动的一千五百头大象,这些大牲口,可以每一头的驮载重量,可以抵得过八匹马,而且可以轻易跨越缅北大部分河流,这是盟军参谋部和情报单位没有仔细计算的,事实上褚亭长也差点漏算这一点。 周有福的部队在腊戌以西90公里处停下,等待空投补给。 为了使得美军飞机夜间找到头上,他们在附近空旷地上点起了大量篝火。这等同于完全暴露了自己主力目前的位置和前进方向。而且另一个坏处在于,处于劣势的日本轰炸机可以趁着夜色前来偷袭,他们可以轻松找到目标,扔下*后赶紧逃回泰国的基地。所以他将部队部署在距离空投场有相当距离的区域。 他的先头部队已经与松山孤军58师建立的电台联络,他正考虑是先打腊戌还是攻击松山,但是日军精锐的56师团一直没有出现,张灵甫那里也没有确切的情报。 正头大,褚亭长来电报,要求他必须防范东南方向泰国军队偷袭,褚说他刚才算了一卦,今夜恐怕有小人在东南方觊觎。 这当然不是褚亭长算计到的,是徐冲侦察到的。徐冲的部队随周有福主力到达曼德勒后,就驾驶几辆半履带车,先行进入掸邦高原侦察。 美军飞机自然无法看到原始森林里行军的泰国军队,但是徐冲的夜视仪,则可以在山上,看到几公里外山谷里,由一长串超大牲口组成的运输队在向西北开进。 毫无疑问,这支运输队是在为更前方的主力运输给养,褚亭长从路径推算,觉得这支部队最可能是去腊戌附近,也就是说,美英的估算是错误的,事实上最近几个月,日本利用盟军的空中侦察优势,故布疑阵已经不是一两次,而且手法越来越成熟,当然就此还很难判断的军规模,他心里没底,就给周有福发去电报,希望他小心应对。为了避免自己失误,他用了觊觎两字,一旦敌军没来,也能说的过去。 周有福对英美空中侦察情报可以当耳旁风,但是对褚亭长算卦得到的结论绝不敢怠慢。他下令将一个坦克连部署到东南方向,应付可能的突击。 夜里8点,空中响起飞机轰鸣声,部队根据周有福的指示,远离点着篝火的空投场。因为不知道飞过来的是,美国飞机还是日本飞机。 尖锐的*呼啸声传来,果然日本人张能耐了,知道夜袭了。 爆炸将预设空投场地炸的七零八落。要是往日,周有福为了和友邻抢物资,一定早早部署人马等在那里,必然损失不小,好在今天没人跟他抢,总算躲过一劫。 ------------ 686 袭击油罐车 偷袭的日机刚刚离开,泰军地面部队就发起了进攻,这次完全在中国军队预料之外。即使周有福按照褚亭长敌情预判,也做出了部署。但是他的步兵不多,也不可能调动重兵防御。而军官们普遍认为主要威胁在正东,而非东南,因为东南有瑞丽江挡着,敌人重武器过不来,所以有一定麻痹思想。岂料泰军硬是靠大象,将十几门75毫米山炮和一个基数弹药,分解后云过河来,完成了炮兵阵地以及一个主力师大约九千人的兵力集结。作为一次偷袭,从欺敌到迅速渡河的行动堪称完美,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击。 褚亭长在制定计划时,确实没有预估到泰国陆军,而周有福的部队里能跟上坦克前进的机械化步兵不足,严重依赖美军的侦察,现在即将接受新加入战场的新敌人新战术的挑战。 偷袭一直是泰军的基本战术,虽然乍轮中将接受的是英国皇家炮兵学院的教育,但是他仍然深谙泰军的传统。他今天领受的使命是避开敌人坦克,痛击中国军队最薄弱的辎重部队,让敌人在惊恐中停下来判断局面,为木村争取两三天时间。他的部队按照日军指导,携带着曳光弹,优先攻击的将是中国军队最宝贵的油料。南机关预测,这支部队使用大约40辆GMC10轮油罐车装载燃料,空投收集的油料也会存放在这些车辆上。估计会有1万加仑燃油集中存放在一地,但是这些车辆盖着篷布,从空中看与一般卡车无异,即使日本陆航勉强在白天出动,也无法找到这些车辆,只能靠偷袭了。 按照计划,突击部队靠近到这些燃料车200米距离内,就可以识别出油罐车,并实施打击,只要摧毁其中一半燃料。敌人即失去行动能力,这是木村打的算盘,他根本没考虑过让泰军大量消灭202师,日军走做不到,泰军更不别想了。 但是泰军的目的则与日本人稍微有些不同,他们战术目地是给中国人一点儿颜色,战略目地是让日本人刮目相看,以此压制日军顺手吞并泰国的念头。 乍轮将军得到的情报表明中国军队有一些轻型坦克和卡车,虽然原则上,大象无法对抗坦克,但是乍轮上半年正在德国军队考察,他知道坦克的夜间视野不好,夜里无论是机动能力还是火力精度都会大降,这样大象仍然有很大机会避开坦克,他需要大象的驮载能力、速度。但是大象夜间视力很差,所以需要很好地驾驭。 周有福军队遭到了突如起来的炮击,知道老大神算又应了,可是他只有一个连14辆坦克处于东南方向。 远在东南方的坦克连长也听到了炮声,爬出炮塔,无月的黑夜中,只能看到遥远的方向上,微光闪烁,这说明远处小山后面藏着炮兵阵地。他用通话器,向后方通报看到的情况。指挥部告知,一个机步连正在靠近,要等待这个连到达,一起形成搜索队形,防止敌人绕过来。 连长骂了一声娘,他知道两个连的正面不足以搜索周有福需求的区域,而且敌人如果训练有素,会先听到车辆声音避开。 随后周有福又补充了一个命令,坦克连不要打开车灯,不必等待后面步兵,立即直导敌人炮兵阵地。又是一个勉强的指令,如果有月色,不开灯仍然可行,今天夜里不开灯,只能靠敌人炮兵阵地的火光指引了。 坦克正准备启动,影影绰绰中看到有庞然大物向自己靠近。两支企图偷袭的军队不经意撞到了一起,这其中难免有一些偶然性。 事实上泰军屡次击败国军绝非偶然,他们的每一次进攻都有充分的准备,比如这次偷袭前,其化妆侦察展开了很久,对周有福营集群一字长蛇的部署有所了解(该集群拖拖拉拉,首尾长度十七八公里,中间又被日军轰炸截断了)。乍轮预计炮兵开始攻击后,敌人的后卫的兵力会调往前方,更加适合他的偷袭。 他们想要的只是袭击后方辎重和机修部队,所以行动甚是诡秘,如果不是坦克部队从怠速中启动,惊动了几百米外通过的大象,他们很可能无法察觉这里还有敌人的坦克。 坦克连长惊恐地看着黑暗中,巨大的身影向自己撞过来,还伴随着巨兽的咆哮。这些老兵在缅甸和印度没有少见过大象,但是通常这些动物显得缓慢和温和,只是负担运输工作,这给很多中国人错误的映象,其实这些大象仍然可以做为一种战斗兵器。 混乱中,象群冲进坦克群,连长和其他车长吓钻进了炮塔。由于周有福下达了不许开灯的命令,使得他们不断转动炮塔却很难凭借肉眼看到外面目标。显然航向机枪和并列机枪很难在黑夜里伤到这些乱转动物,但是又没有人敢钻出去操纵车顶机枪,因为大象看起来比坦克要高很多。 一时间枪声大作,坦克在胡乱射击,大象背上的士兵也在射击,但是根本打不穿坦克。 这是一场时代错乱的遭遇战,随即双方都有很强的脱离意愿。坦克连按照原来指令向东南冲锋,继续去袭击敌人炮兵阵地。大象也意识到这些铁疙瘩不是自己能挑战的。 泰军步兵赶来时,坦克连已经不见了,现在他们已经暴露,迎向他们的是已经排开阵势的半履带车。机步连指挥官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对策,他决定不理会周有福莫名其妙的命令,果断发射照明弹,实际上,只要打开前车灯就足够惊扰象群。 正向前快速移动的象群,被突然从头上落下的巨大光亮惊到,转身就跑。这种大动物实际上很难冲锋陷阵,它们不像智力低下的马那样容易驾驭,而且很怕死。 转身乱窜的大象正好撞进步兵人群里,一时间自行踩踏,队形大乱。 周有福在一辆半履带车里建立了临时指挥部,一直警惕着日军从正面强攻,所以只能调动有限兵力防范侧翼,他接到前方机步连报告:没有能与坦克汇合,但是已经成功击退了敌人进攻。目前敌军正在从两翼迂回过来。 他有些愣神,不知道敌人为什么还要迂回过来,一个装甲火力都很薄弱的机步连都能挡住进攻的部队,为什么还要迂回过来? 老周完全没想过敌人可能去偷袭油罐车,他的油罐车也确实如南机关预测的集中在一起,那样确实容易管理。 他决定把手头最后的机动兵力——侦察连调上去抵挡一下。这个连装备M8灰狗式轮式车辆,是从印度出发时,美军提供的新式装备,虽然能从陶名章那里抢到的任何东西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周有福不喜欢这种武器,因为这种东西既不适合进攻,也不适合防守,好在机动能力不错又不像坦克那么容易坏,他就留着当救火队,一直没派过什么用处。 乍轮中将站在一座小山顶上观察前方交战,发现前方部队正在奔溃,敌人半履带车如同天兵天将一样闯入他的阵势,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陆军兵器,几乎是一个无死角的火力平台,尤其正面的12.7毫米机枪,更是横扫一切,远比敌人坦克厉害。实际上,半履带车的标准作战,仍然需要将步兵放下车,但是对付没有重武器的泰军,就没那个必要了,反而集中了火力;事实上,褚亭长的军队经常将半履带车当作标准的战斗车辆使用。 在乍轮与中国军队交战的经验中,大部分中国军队连机枪都凑不齐,大象偷袭几乎可以冲垮他们。但是今天的偷袭,分明已经做到了突然性,但是敌人漫不经心的应对,就完全压制了进攻。 但是他仍然犹豫是否继续冒险,突然听到炮兵阵地方向有交火的声音,他转过望远镜向那里看,只见一队轻型坦克已经冲进了阵地,正在一列整理排列的山炮中横冲直撞。刚才被象兵攻击,逃离战场的敌人坦克,出现在自己的后方? 他的经验里,中国军队从未有如此积极的作战主动性,通常冲垮他们,他们就会一路败下。他曾经在几个月前,攻入进入中国境内德宏地区,一次冲锋就抓了几百名俘虏,缴获的鸦片比子弹多。正是由于国军94师的拙劣表演,使得銮批汶政府才滋生起了勃勃野心,企图吞并寮国后,趁乱咬一口中国,然后或许可以通过谈判,从日本人那里获得高棉。 现在泰国军队撞到的中国军队甚至没有一个师,他们猛然咬下去,却磕掉了大牙。周有福的202师,是褚亭长最善战最顽强的一个师,由于周的带兵风格,使得该部队从初级军官开始,主动性都很强,没有坐等命令的习惯,周有福一般不计较前线军官阳奉阴违对待命令,只要你能打赢。 坦克连迅速将敌人偷偷云过河的炮兵团整个端掉。坦克连完成任务,迅速遁入黑暗而去,以避免与反击的步兵近距离遭遇。乍轮没有偷袭到敌人后方,倒是自己后方被袭击了。 于此同时,周有福的侦察连,挡住了敌人的主力团进攻。他的轻装甲部队,无论是轮式战车还是半履带车,在照明弹配合下,都展现出了对敌人步兵的很好防御能力,敌人缺乏战防炮,有没有日军靠自杀攻击车辆的勇气,进攻很快就演变成了大溃败。 ------------ 687 副师长 黎明时,周有福陆续投入了一个半营,将敌人赶到丽江边上,早晨河水猛涨,士兵无法渡河,都聚集在河边进退不得,而两测已经被速度远比他们快的中国机械化步兵占领。捱到中午,乍轮中将丢下部队乘着对岸过来的小船逃走,其余部队决定投降。 铁敏拉临时指挥部,木村收到了泰军第一军主力师覆灭的消息。原本准备靠这个师拖住中国军队3天,现在看来半天都没拖住,泰军报告:混战中摧毁了十六辆燃油车,木村也不太信,因为56师团报告,中国军队又开始向腊戌和松山挺进了。 他的两个主力师团,55和56师团此刻面临腹背受敌的考验。驻守松山的国军58师的战斗力木村大致了解,但是千里驰援的202师目前的战斗力他不清楚,实际上该部队一路穿插过来,在曼德勒虚晃一枪就跑了,还没有部队遭遇到正经抵抗。他希望56师团,能够凭借顽强的作风和优越的新式战防炮,抵挡住敌人进攻。另外,他想起了当年在陆军大学曾经讨论过的一个课题——使用毒剂阻滞装甲部队的计划。 40年前后,陆军大学无数次讨论过德国闪击的战例,当然是将参谋和学员分成两拨进行对抗,事实上,讨论归讨论,日军并没有做好防御这种进攻的准备。当然也不是没有方案,几次推演的结论都认为,化学战是阻挡快速突击的最快,最好办法,一些毒剂存可以封锁关键道路较长时间。 军事传统上,日军有使用各种毒气的习惯,如果泰国军队继续不靠谱,是不是可以换一样靠谱的东西来阻挡敌人进攻? 褚亭长坐在中军帐思忖最新的坏消息,英国情报表明,日军正在运送毒剂至缅北,目前集中在清莱府,具体地点还不太清楚。 瓦斯德亲王领导的自由泰人党一直在泰缅边境为英国情报部门工作,他们的情报通常滞后和不充分,但是可信度很高。比如他们几日前说有一个师的泰军进入缅北,结果真的来了,只是数量远不止一个师。所以褚亭长并不怀疑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他自己经历过的缅北大撤退行动,气急败坏的日军就在公路和蒙内瓦矿区,多次使用毒气。一开始是催泪气体,后来是路易士气和介子气一起使用了。这是一个他必须认真面对的问题。 虽然,目前还没有日军对美英使用毒气的记录,但是不排除对中国军队使用。防范日军使用毒剂的最好办法,就是阻断源头。 褚亭长突然想到了电子,立即给史迪威去了一封电报,要求盟军的这次作战的行动范围不局限在缅北,考虑到泰国已经于1月份与盟国宣战,并且正式站在日本一边出动了军队,军事行动应该可以深入到泰国境内。 史迪威立即回电批复可行,既然泰国已经派出几万人军队进入缅北,他认为将泰国作为一个准轴心国对待,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是重大政治问题,他还需要询问总统,由于自由泰人运动总部就在华盛顿,流亡欧洲的泰国皇室也已经公开表明反对銮批汶政府,所以这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与史迪威沟通完毕,他例行起草了电报知会重庆,如果需要的话,可能要从孙立人和廖耀祥部,各抽调一个师,协助自己对泰军防御。但是发给重庆的情报,没有立即得到回复,以往重庆总是会很快回复自己电报,事出反常必有妖,褚亭长预感,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这项计划,主要是从军事方面考虑,他倒是没有仔细想过他这样超越蒋介石担任的“中缅印战区总司令”职权,直接与史迪威,甚至华盛顿谋划改变整个地区格局的行动方式,存在着重大毗漏。 褚亭长也是胜仗打的太多,已经渐渐想不起重庆的老头子还在管事儿。 事实上,他早先还知道隐忍,一直悄悄躲在更加不安分的孙立人后面,但是这次,当史迪威兴冲冲将华盛顿完全赞同的立场传达给蒋介石时,要求不打折扣地执行时,他彻底超越了孙立人。 在蒋看来褚亭长何止是超越自己的职权,还要偷偷插手该地区另两个军的指挥。由于驻印军不接受国内补给,蒋最怕美国人在这些部队里掺沙子,扶植一个亲美将领。褚亭长的失策在于,他应该先询问重庆,然后再将这个计划提交给史迪威,但是军情如火,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他实在无法将紧急计划提交给一个远离战场的上级,然后等待批复。 继续进攻的周有福决定放弃腊戌,转而攻击松山。他没有太多炮兵,但是他有美国飞机的支援。 为了配合这次进攻,大批美国飞机从印度北方起飞,完成对松山外围日军阵地的轰炸后,大部分返航,另一些航程短的,就近飞往昆明附近的美军基地。而护航任务,则有驻昆明的飞虎队完成。就在周有福发起进攻的这个早上,美军在日本人头上扔下了上千吨*,与之相对比的是,日军对重庆长达数年的轰炸,投下的*也不过5000吨。 即使工事构筑的极为考究,56师团也完全扛不住了,渡边师团长一天几个电报,通报损失并请求支援,电报中表明,他的部队处于腹背受敌中,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援,他不得不在几天内,放弃松山西南方向防御。 木村毕竟是老派军人,他的概念里,放弃怒江防线如此重大的失败必须自杀以谢天皇。 在军事决策中参杂进个人生死的考虑,固然壮烈,却也难免影响决心。他决定不理会渡边正夫的请求,只要求他死守。同时催促犹豫不决的泰军继续进攻,减缓侧翼压力。 同时木村也下定了毒气攻击的决心。他不断要求前沿部队,将气象观测情报通报总部,这些电报中的一部分被盟军截获,并破译。日军关心气象观测,说明他们要么准备出动飞机,要么准备实施毒气战。 木村当然知道,日本的化学战能力与美英相比,都要差一个数量级,但是这次作战仍然只是单方面针对中国军队,虽然美军出动了飞机,但是在天上,不会伤及飞行员。所以这并不违反陆军省制定的毒剂使用原则(即只针对没有化学战报复能力的中国)。 大约100吨毒剂一个月前,从泰国湾上岸后,通过铁路运到了清莱,由于担心美国飞机轰炸位于缅甸的军事基地,按照南机关的建议,所以特意存放在了泰国北方靠近战场的地方,泰国虽然与美英宣战,但是美英飞机还不曾轰炸过泰国,日本人的政治算计到达了极致。 褚亭长正在谋划将战役规模扩大,终于接到了重庆的来电,这迟来封电报劈头将他指责一通。 电报里给他留着情面,没有列数他的罪状,但是仍然换了一种稍微客气的口气,希望他悬崖勒马,不要犯下历史性的错误,这些错误包括:不可协洋自重、不可插手友军指挥、不可无故挑衅邻邦,破坏抗战大局云云……电报还提醒他妥善安置泰国战俘,必须以德报怨。重庆还不知道,周有福已经把不能自己行走的伤兵推倒江里自生自灭了。 这几顶帽子扣下来,褚亭长终于发现,自己与重庆的误解有些深了。他完全没有电报中提及的那些抵抗中央的心思。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次自己实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到了政治斗争的风口浪尖中。正是史迪威直接拿着罗斯福同意进攻泰国最终意见,逼迫重庆同意的的生硬态度,触发了蒋的怒火。 美国情报部门察觉到蒋迟迟不语泰国宣战,并且与泰国政府有暧昧的私下活动,甚至猜测,銮批汶政府可能成为与日和谈的中间桥梁。褚亭长的意见来的正是时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劫财,既可以给蒋施加压力,又可以趁机拉拢这里的三个军。褚亭长跳过自己,与美方的私相授受,简直是打蒋介石的脸,蒋回想着当初在景栋别墅里看到的那个毕恭毕敬的那个小上尉,确实很难将他与一副吃里爬外嘴脸联系起来。看起来,不是黄埔系的全都不可靠。 褚亭长被迫停下所有军事决策,只是发报,让距离清莱最近的徐冲和马强各一个连,想办法解决问题,然后把最信任的陶名章找来,商议眼前的难题,按照他的估计,调自己回国的电报马上就要到了。他如果抗命,那么就是与中央彻底翻脸了。 两人商议了一夜,但是面对纷繁复杂的局面,也理不出头绪,因为很多中美之间的矛盾和斗争,都是水面下的事情,他们只是前线将领,看到的还都是表面的电报,很难理出头绪来 陶名章也是个极没谱的人,突然想出一个歪点子,说是他的熊副师长好像是个深谙委员长心思的,不如让他一起来讨论对策,他说熊副师长毕竟是委员长的学生,可以找他来问一下。 褚亭长觉得陶名章大概是昏了头想起找一个黄埔系的副师长来谈这种事,防人之心哪儿去了? 不过错有错招,他毕竟站在历史高度,知道熊的真实背景,所以一经提醒,倒是觉得可以聊一聊,或许他有渠道知道一些内幕。 ------------ 688 茅塞顿开 褚亭长头大的功夫,马强和徐冲兵分两路,在掸邦高原自西向东搜索, 泰军正绵延不绝沿着山谷间通道,向缅北运动。他们需要找到敌人运送毒剂的迹象,顺便也侦察进入泰国的通道,当初419的无人机进行测绘时,无法深入到这里,所以没有现成数字地图。所以侦察兵找到通道。 在几个师的部队里寻找那些毒气,必须依赖一些技术手段,电台监听是最主要的,徐冲和马强都没有正经学会日语,不过这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能听到日语的电文就行。日本人可能要借助泰军的大象运输毒气,但是部队必然都是日本人组成,听到附近有日军电台,根据侧向方位去找一下准没错。两人撒开手侦察部队,分割成若干携带电台的分队,展开搜索。 与此同时,周有福对松山的攻击草草展开。即使遭遇强大的美国轰炸机群轰炸,日军也利用地形展开了艰苦的防御,虽然谈不上围点打援,但是在202师突击方向,还是摆开了最强的113联队,这正是当初从掸邦突破彻底断绝杜聿明主力的那支部队,在日军内部,素以顽强著称。 56师团虽然不是常备师团,只是由12师团的抽调兵力组建的留守师团,但是战斗力绝对不俗,尤其山区穿插这一手绝招更是不得不防,大半年前穿插腊戌那一战,创造了长途奔袭的世界纪录,直到1962年,中国军队在藏南穿插印军才被打破,所以褚亭长知道必须约束周有福小心应对。 虽然褚亭长知道周有福鬼心眼多,且很有分寸,但是他毕竟有些缺陷,有时候容易被小利益诱惑,并且对装甲兵运用的理论琢磨不深。他的部队到了这里,意图已然暴露,而且敌人以逸待劳也准备了很久,固然有美军轰炸机掩护,但是敌人是挖坑掘壕的专家,肯定能保留不少有生力量。另外,敌人很可能在不多的进攻通道上都埋设了*。 以褚亭长对装甲部队的深入研究,他认为坦克作战死地很多,无论是沼泽、山区、城镇、河流纵横的地带,都不适合坦克作战,归根结底,坦克不能停下来,只要坦克群还在机动,所有敌人都会被迫跟着调动,防线变得破绽百出,但是一旦坦克停顿下来陷入攻坚,坦克很容易会在复杂地形上被步兵消灭掉。他给周有福下达的命令是别急着救出58师,先虚晃一枪打通怒江。 就在美军轰炸机投下上千吨*,日军防线出现慌乱和松动的功夫,周有福迅速出动一支兵力,将腊戌与松山之间穿插。他的右翼坦克群迅沿着仰曼铁路攻击,然后在铁路终点兵锋一转,又从松山与腊戌中间的通道杀向怒江。 日军摆开主力等着中国军队来攻正面,但是没有等到。就连松山的张灵甫也没料到褚亭长这一手,他原本看到美军大轰炸,外围友军炮火相连,兴冲冲调动人马反攻,企图东西对进,一举打开包围圈,他被围困的时间太长,简直一分钟也不能多待了。结果外围友军只是佯攻一阵,就从他南边过去了。气的他用大功率电台向重庆告状,重庆正要找褚亭长茬儿,立即来电要求褚亭长:督促部下,趁友邦火力掩护,立即解救友军,勿在外围做无意义之机动,坐视张师灭亡。 重庆实在很难理解褚亭长的作战方式,双方观念差的实在太远,褚亭长固然不是专业陆军出身,不过他毕竟站得高看的远,知道把坦克扔到阵地战,是自己找不痛快。另外他也知道张灵甫多守几天没问题。当初撺掇杜聿明调74军来,就是看上这支部队在上高战役中的防守实力,林秀轩那时候就看出松山易守难攻,需要一支特别有韧性的部队来守备,国军中具备这种实力的部队屈指可数。当然其中也有浅野的功劳,正是因为浅野瞎出主意,导致日军战略重点转到印度和澳洲,中国军队在江西的压力大大减弱,才使得这支部队得以调动过来。 曼德勒以北,第5军指挥部里,褚亭长在营帐里翘二郎腿坐着,等着熊副师长看墙上作战地图。陶名章则站在一边,不时向熊向晖介绍军座的意图,怕他看不明白。 看起来陶名章对熊已经十分熟识。褚亭长早就感觉到,陶名章一直有意无意向自己推荐熊向晖,似乎有心让他顶周有福位子。之前他对郭汝瑰也很投缘的样子,总之是有些反常的迹象。 可惜419不在,无法偷听部队里那些偷偷发出的电报,所以他并不知道陶名章背着自己和这二位是不是有了什么勾搭。据他估计,熊向晖从第一战区到这里来,背后是有非常长线布局的,显示出决策者敏锐注意到了局面的此消彼长。 “妙啊,周师长这绕开松山腊戌,从中间直插怒江与14集团军隔江会师,几乎是我平生所见最精彩之机动作战,现在南北日军被割断了,渡边这下要乱阵脚了。” 熊向晖终于开口,颇有些恭维的口气。 “是啊,美军监听到日本人急调了1万颗*防御松山西侧防线,可见渡边是等着我们强攻,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呵呵,你来的时候短,是不了解我们军座的战术,我们军座用兵的精髓,就是绝不死缠烂打,而是积极调动敌人。用他的话说,战争主动权,就在于能调动对手,而不是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名章过奖了,”褚亭长起身摇了摇手,假装谦虚,“熊副师长刚才说,几乎是平生所见最精彩,可见并非最精彩之机动作战,敢问,熊副师长心中的最精彩,又是哪一战?” 熊向晖一愣,顿时有些语塞,褚亭长这一问倒是真不好回答。 “哦,向晖兄,今天军座找你来,是要商议一下目前的局势,毕竟你是天子门生,知道一些委员长的想法。”陶名章上前岔开话题,褚亭长发现他已经和熊向晖称兄道弟了,这才几天? “不错,请熊副师长来,确实有一些……机密事情要商议。”褚亭长点点头,“今天我只找你们二位,就是因为二位都是心腹。无论如何,今天讨论的事情,出了这个门,可万万不可对外人说。前几日戴笠还给我来电,说军中有高级军官给美国人收买,需要特别提防,一旦发现,须打入别册……” “切,我看他也没少掺沙子,这几个月,不知道安插了多撒谎哦三清会的人进来。”陶名章不屑道。 “他还说,通美还在其次,需要防范的还有共谍渗透……” “共谍?”陶名章脸上有一丝变化,转而平静下来。 “是啊共谍,所以你我要小心行事。”褚亭长一本正经道,他故意提这茬儿,就是想试探一下陶名章,看看他背着自己走多远了。 “军长所虑不错,共谍的厉害我是知道的,简直无处不在,不可不防啊。”熊向晖抱着手正色道。 “呵呵,哪儿有那么多共谍?我看就是军统那帮子废物草木皆兵。”陶名章冷笑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们二位我自然最信得过过,我们三人里也不可能有*,但是难防隔墙有耳啊。” 褚亭长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熊向晖作思索状频频点头,最后陶名章也不得不跟着点头。 “好,我们还是谈正事。重庆来电熊副师长也看了,委座如此严厉的斥责,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实在是让我有些惶恐啊……熊副师长,依着你看,我们是哪里做错了,惹着委座了?” “我看这其中,其实只是误会……我只问一句,军座你修改计划的电报,给先给重庆,还是先给的美国人?” “当然是先给了美国人。要求美国人给予航空兵支援,须提前36小时知会,他们才能做出计划。这只是个技术性环节,又有什么问题?” “军座你这是失策啊……如今缅北这三个军,都是靠美国人补给美国人装备,校长鞭长莫及难免起些疑心,而美国人多半又会从中作梗,搞一些是非给校长难看。所以此时此刻,咱们更应该事无巨细,一一通报,稍有遗漏,转眼可就会招来疑心啊?” “原来症结在这里?”褚亭长做恍然大悟状,其实他一天前自己就参悟出来了,“看来是我疏忽了,但是如今,委座猜忌之心已经有了,又该如何处置?” “依着我看,褚军长你得赶紧写两封信,一封给校长,痛陈自己疏忽大意,只说是战事太紧遗漏了。内容简单,但是言辞必须恳切,校长毕竟是个通情理的人。另一封呢,给夫人。不用说别的,只说在这里寄人篱下,也必须看美国人脸色,但是心向领袖,绝无二心。夫人精通外交,知道美国人的那些名堂,所以自然也会帮忙化解其中的误会。另外,我也会给校长去一封电报,将我这半月观察据实回报,以解开校长心结。” “熊副师长这么一指点,让褚某茅塞顿开啊。但是我只担心书信太慢,调我回国的命令可能会先到一步。” “军长别怕,要是调令先到,也不妨事,先不必理会,等待重庆那里撤回成命就是了。” “嗯嗯嗯,我马上就写信。” “军座,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说快说。” “留着青山在,自有回天路。” 褚亭长点点头。熊向晖这句话似是而非好像有些深意,是提醒他务必抓住兵权,这也是他心知肚明的,无论如何是不能去重庆的。 ------------ 689 夜间轰炸机 周有福的坦克几乎毫无阻挡地冲到了果敢,与对岸宋希濂部遥相呼应。可惜隔着滚滚怒江暂时无法会师,如果没有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引开了日军注意力,进攻不会如此顺利。 56师团在松山附近紧急抢修了大量工事,埋下近万枚*,皆应为渡边判断敌人远道而来,势必一鼓作气里应外合打通松山,这是军事上的常识,但是作为缅甸方面军中的智将,这次他失策了,褚亭长并不喜欢按照常识行动。他的计划有很强的前瞻性,比如他从离开曼德勒时,就拍出侦察部队靠近缅泰边境,就是预料到了木村可能使的坏。即然知道渡边用*封锁了通道,专等他的坦克,也不可能去撞,如果强攻,估计救出张灵甫不成问题,但是他觉得张将军深陷重围可以牵制更多敌人,战役价值更大;一旦救出,倒是没什么用处了。 这是渡边第一次与褚亭长过招,之前,两军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互不买账却不得交锋。31师团18师团一个个败下阵来之后,渡边就很有些不服,觉得几次失败都是出兵不够奇,导致意图被拥有空中侦察优势的敌人看破。他自持创造过从掸邦长驱直入,截断远征军后路的,足够登上人类战争史的军事奇迹,自然有底气指责木村的指挥。还经常看着地图摇头叹息,只恨自己不在其位。 他的自负今天收获了第一次挫折,他对褚亭长的预判完全错误,202师抵近到他的阵地前,再次如同在曼德勒时的表演一样,突然调转方向溜走了,这次直接插到果敢,把龙陵和腊戌之间通道割断了。 褚亭长的这次表演不止骗过了渡边,实际上连包围圈内的张灵甫也一起骗过了。58师全体奋勇出击,一举击破日军防线,但是到了夜里,发现外面友军炮火越来越稀松,才知道友军千里驰援到了跟前,突然绕道而去了,这一盆冷水从上到下浇到头上。张灵甫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夜几封电报,向上峰怒斥友军无胆接敌,白白丧失大好战机。 美英情报部门早就截获了不少日本人的电报,知道他们前几天的运输重点是*和战防炮,这是褚亭长制定计划的依据。他知道仰曼铁路又被自己切断,不必急着立即决战,所以给自己在这一带找了一个地势稍平坦的地方等着敌人来反击,以避开对坦克最为不利的高黎贡山的险要地形。他要求驻印美第10航空队,以及驻云南第14航空队,不间断派出飞机观察敌人一举一动。 褚亭长对渡边正夫也不敢怠慢,知道这是山地作战老手,56师团又是出了名的跑不死。所以必须防着他们突然出来,截断自己一部。当然,他也知道,美国飞机看到的很可能是对手以假示真的战役欺骗,但是他有自信可以看破敌人佯动,另外,渡边还需要看着松山上58师,即使有一些反击,也不可能规模很大。他估算,吃掉渡边两三个大队,敌人维持内外防线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所以他现在紧盯着对手,并不着急,等后面重炮和弹药运上来。说起来,他还真舍不得把58师救出来,敌人一旦下决心放弃对该师包围,就会发现兵力不足的问题解决了。 褚亭长一边等着敌人应变,同时等着英国人那边情报,他最上心的,是敌人使用化学武器的迹象,但是暂时没有消息。他的两路侦察人马都没有收获,徐冲已经到达缅泰边境,随时可以进入泰国境内。周有福的部队发现了附近不时有日本人观测气象的气球,部队用机枪打下了一个,发现是第3航空军以下,第17航测队的,敌人在战前密集测风向,显然是不祥之兆。 但是又没有发现敌人有大口径迫击炮部队在附近集结。事实上,要实施化学战,炮兵必须近抵到周有福阵地几公里内才行,如今初冬,刮的是西北风,则使用毒气困难更大。 马强那边依旧没有发现敌人用大象偷偷运送毒剂的蛛丝马迹,仰曼铁路被截断后,日本人最依仗的,就是泰国清莱府运送物资的通道,敌人几乎不可能绕过这里运送数量较大的军用品。 褚亭长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决定让徐冲进入泰国,侦察泰国边境的军用机场。因为正在周有福部队周边进行气象侦察的第17航测队,目前就在泰国边境内的几个机场。 日军在中国战场已经有过使用飞机投放带鼠疫杆菌跳蚤的战例,但是使用航空兵投掷化学弹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过,当然主要是不是因为日军对化学战的忌惮,而是他们的技术能力限制。尤其考虑到目前,日军没有制空权,大概率会在夜间投弹。 他与陶名章一起分析了敌人化学战特点,认为敌人一旦在夜间使用轰炸机投弹,很难精确扔到部队头上,其最大目地可能在于污染水源,并以此封锁若干区域,给自己的机动作战造成巨大困难(当然也会对渡边可能的穿插造成困难),而且果敢地区华裔居多,也不能由着日本人乱来,必须将最小的可能性也扼杀在摇篮里。 马强向周有福部靠拢,开始搜索使用气球的第17航测队的电讯,秦小苏留下的软件,足够帮助他完成这项工作,很快就发现了敌人通报气象情报的电文。 同时徐冲开始搜索与前线气象侦察部队呼应的泰境内机场,很快找到了第17航测队回电的位置,边境附近的米纳旺机场。他和他的小组迅速靠近机场,兵占据几公里外制高点,对机场进行了侦察,发现机场跑道上很空旷,并没有轰炸机,只有几架99式高级教练机。 但是一个可疑的地方是附近往来车队很多,都是前往附近仓库,行动显得鬼鬼祟祟,如果没有航空部队这些自动车部队来这里干什么?昼间,美军侦察机两次飞过这座机场,但是显然发现不了什么。为了威慑泰国,陈纳德的14航空队不时就近飞过来看看,但是目前的美泰虽然处于宣战状态,但是双方并没有打响第一枪。 入夜后,徐冲趁着夜色靠近仓库,仓库门大开着,他得以借助热像仪从一公里外观察仓库内内情况。他可以看到里面所有人穿戴着严密的防毒服装,正在整理航空*,也许与化学炮弹一样,这些*标识了不同颜色,不过徐冲利用热像仪无法识别出颜色,但是他可以看清所有人都是化学部队人员,他们戴的可不是一般的防毒面具,而是从头到脚的全封闭专业防护服。敌人在这里准备化学战的证据已经很确凿了。 他立即将这一情报,经过一次中继,通过停留在缅甸境内的一辆M3半履带车改装的通讯车发送回曼德勒附近第5军指挥部。 褚亭长由此确定了敌人在边境囤积化学武器的位置,也就是说一旦敌人轰炸机突然在机场集结,就意味着会进行化学战。 他立即向史迪威报告了新的发现,史迪威被吓的不轻,他没料到褚亭长的侦察部队已经进入了泰国。实际上,自由泰人党发来的零星消息已经让盟军高层预判日军使用化学武器风险增大,所以增加了航空侦察次数,但是这种潦草的侦察对于老油条的日军伪装部队,也不起什么作用。为了不让正在进攻褚亭长部惊慌失措,所以一直没有把所有情报都告知第5军指挥部,没想到褚亭长自己的侦察部队已经深入到敌人境内,还发回了一手情报,确定了敌人囤积化学*的位置。 褚亭长要求距离米纳旺机场最近的驻昆明的14航空队,随时预留轰炸机和跑道,但是在敌人集中所有化学*前,不要惊动敌人,以免敌人受惊改变策略。美军仍然对该机场实施早上下午各一次的例行空中侦察,进行航空照相,并没有增加侦察次数。 第二天下午,美军P38侦察机刚刚离开。徐冲就发现了敌人机场附近的密集通讯,并且有油罐车集结,显然是大机群降落的前兆。 驻越南岘港第三航空军直属的第一野战补充飞行队,独立第70飞行队的KI45改型轻轰炸机,紧跟着美国侦察机的离去,降落在米纳旺机场。这是日本陆军最新式的夜间轰炸机,但是航程较短,如果挂弹从越南起飞勉强可以到达缅北,但是技术上,没有足够的时间找到目标区。所以木村通过南方军直属的第三航空军司令部,拟定了这项计划。由于没有使用配属给缅甸方面军的第5飞行师团,所以行动的保密性可以与偷袭珍珠港媲美,当然还是瞒不过徐冲和褚亭长。 徐冲躲藏附继续侦察,同步通报敌人的降落和加油挂弹情况。预判准备行动可能在几个小时内完成,今天夜间就可能执行轰炸任务。不过,此时美军18架B25轰炸机已经在路上了。昆明距离这里不过600公里,其实一抬腿也就到了。 徐冲仍然潜伏附近,他最后的任务是,战场观察评估轰炸效果,考虑到毒剂的危险性,他远远躲在西北山上,以避开下风。 他所处的位置正好是美军轰炸机赶来的方位,背靠着落日的夕阳,看着日本人忙忙碌碌自以为得计了。耳听云层中引擎轰鸣,七八架担任护航以及观测的P40战斗机俯冲下来,对着停在跑道边的油罐车发起攻击。 P40飞机上都是些久经战阵的老手,在弹药里加入了大量曳光弹。第一轮扫射,就将跑道边油罐车全部击毁,一时间机场陷入火海。大火顺着油管向轰炸机延伸过去,迅速又报销了几架轰炸机。 ------------ 690 缅北乱局 十几架B25轰炸机,以200米高度飞过机场,进行密集投弹,顷刻间摧毁了仓库。一片火海,吞噬了敌人的仓库,储藏在内的毒气弹主要为芥子气,一下子伴随储备的弹药和油料爆炸开来。将机场附近沾染。 徐冲老远看到轰炸取得战果,他没有防毒手段,远远看到爆炸后云团升起,他不敢多待,怕毒剂进入大气循环,一两天内降下毒雨,赶紧带人撤离。他的下一步任务是寻找进入泰国北部通道,褚亭长准备把世界大战进一步扩大化。他知道澳洲不保,形势混乱,不能等待盟国确立海上优势,进而借助海运打击其余方向日军,只有打通泰国,利用泰国的铁路公路设施,才能从高棉方向攻击位于越南大叻的南方军司令部。一旦他的部队横扫中南半岛,威胁两广日军。届时日本海军再怎么扑腾,陆地上败局就已经大定了。这个算盘他还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 消息传到日军司令部,正踌躇满志等着奇袭成功的木村,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般呆立原地。按照他的参谋推演,只要是毒剂扔到敌人机动部队附近,不论精度如何,肯定会起到阻碍敌人机动的效果。沾染区可以节省他的大量兵力和兵器,如果仅仅短时间计算封锁一个地区消费比,毒气比*高一千六百倍。 他的参谋部制定的下一步计划,已经全部是建立在敌人坦克群战斗力和行动能力打对折的基础上,却不料横生枝节。 这次攻击造成的另一项严重后果是泰国边境大面积被污染,使得运输线被严重阻碍,具体后果严重到什么程度,还需要评估。从政治上看,对极力配合自己的泰国政府也是重大打击,利用泰国铁路和机场运输和储备毒气这件事,泰国高层只有几个人知道。现在势必满不下去,或许这个盟国的政局也将要发生动荡。 他也不知掉最近走了什么背运,计划本身制定的天衣无缝。化学弹运到当地不到3天,而轰炸机停留时间预计不到6小时。但是敌人就是捕捉到了这么小的时间窗口,将远道而来,刚刚降落的轰炸机连同化学弹一起摧毁。要说敌人没有精确情报,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显然又是南机关的责任。自他上任以来,被吹的神乎其神的南机关一直在出洋相。 日本东京,一架轰炸机悄然在机场降落。带着手铐的牧野艰难从飞机梯子上下来钻进一辆运送囚犯的汽车。 与他预料的一样,当日他在莫尔兹比一降落,十分钟内就被宪兵逮捕,在他当时看来,被捕虽然狼狈,倒是迅速逃过追杀的最好途径。他最近在研究冥冥中对手的各种迹象。 浅野被害到鹿儿岛兵器试验场被摧毁,中间隔了几天。他在海图上计算了天津到九州南端的距离,发现时间间隔是值得推敲的。这伙对手虽然强大,但并不是可以随意跨越任何地区的。简单说,他发现了那艘潜艇自A点到B点的一个时间平均速度上限,既然已经确认他们就在澳洲附近,那么本土肯定是安全的。 陆军将他当作最危险的敌人,用重型轰炸机押送,随时有两名宪兵坐在对面,目不转睛看着他,手按着枪套。一路上,他已经把该说的都想好了,这次大鹰号的毁灭,使得他又多了新的说服对方的理由,当时97式*机上还有另外两人,应该看到了海面下*的攻击过程。那是一次明显不同于本时代*战术能力的攻击。飞行员是老手,他们自然看得出来,可以作为证人。 现在整个逻辑链条已经可以自洽,足够说服听众,除非对方是榆木脑袋,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能排除。 押送他的汽车,从清晨安静的街道开过,可以看到街道上没什么人,但是路灯上挂着日德意三国的小旗子。 距离元旦还有些日子,估计是准备庆祝珍珠港偷袭一周年。他不由得感觉心头升起寒意,不知不觉已经开展一年了。他对浅野的大部分观点嗤之以鼻,但是浅野的一个观点他是同意的,即扭转战败历史是存在窗口期的,1942年是最为重要的一年。 现在1942年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月,而自己或者说整个日本面临的危局则丝毫没有改变,甚至更加严重了。新的强势变量的出现,使得长谷川和浅野先后不明不白死掉。而自己埋头研制的各种新的武器系统,还处于幼稚阶段,需要慢慢成熟起来。即使成熟,能否依靠这些东西扭转战局仍未可知。 车辆在铁路道口等火车过去的时候,一名押送员下去买了一封报纸。浅野瞄了一眼朝日新闻的巨大标题,又是大本营发表的那种煽动文风——英勇第5师团成功攻占约克角,副标题是山下将军亲自检阅了上陆坦克部队。 不知道缅甸那里怎么样了,报纸上好像全然没有那里的消息,牧野深谙宣传口径,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比如说,你不可能在报纸上找到刚刚损失了一艘航母的报道。 缅甸北方,陶名章201师迅速沿着铁路向周有福靠拢,托孙立人的福,终于打通了蒙内瓦公路,使得盟军囤积在实兑的物资可以迅速运到东面,新的运输使得褚亭长可以支撑第二个师向腊戌开进。日军兵力不足,好像没什么牌可以打。曼德勒附近的第4师团,仁安羌的第2师团,都没有进行反扑。而日军南北方已经被截断,虽然他们仍然可以通过泰国向北方几个师团的兵力运送物资,但是此消彼长的势头已经出现。陶名章这次北上,就是要和周有福配合,等着北方日军出动好寻机歼灭,如果敌人坚守不出,倒是没什么办法。。 他的基本策略是攻其必救。陶名章的摩托化步兵将要攻击腊戌,敌人显然不能坐视惠通桥修复。只要密支那的55师团南下,歼敌时机就差不多了。 按照最初的编制,第5军由三个摩步师以及若干机部营和坦克营组成,陶名章的师新兵较多,战斗力最弱,现在他也急着打一个胜仗露露脸。 驻腊戌的是日军第42独立兵站地区部队,另有野战高炮第70大队和独立自动车45大队,看番号就是不是野战部队。这正是陶名章想要的软柿子。他亲自到前面主力团督战,如果敌人援兵不来,他准备一举拿下腊戌打通东西要冲。 部队刚到城下,腊戌城内情报就送了过来,日军上午调整的部署,下午就被当地群众绘制成布防图,送到陶名章手上。 情报非常详实,除了日军部署,还有兵器配置和其他情报。目前腊戌城内日军一共2200人。指挥官是金子阳介中佐,他没有做主动防御准备,只是收缩兵力至腊戌城以及周边制高点,准备扼守住通往惠通桥道路,等待密支那或者曼德勒援军。 陶名章从几个方向发起攻击。将他手上王牌,一个营的105重炮,投入使用。敌人外围阵地造的十分坚固,按照硬扛第5军主要火力——75毫米山炮标准修建,但是没料到中国军队这么阔气,一上来就投入了重火力。如今陶名章的部队里已经没有山炮这种骡马化军队的标准火力了。几个小时后,敌人阵地就被敲开缺口。他的主力团,有一些步炮协同经验,可以紧跟着炮火100米前进,使得敌人没有时间从防空洞里出来,重新将分解状态的重机枪部署。 日军二线部队的战斗技巧远远不足以与重炮支援的201师主力团周旋,恢复阵地较慢,很快被装备爆破筒和*的中国军队压制在掩体内,外围几道防线相继失陷。 盟军正愁约克角保卫战以及突尼斯攻防失利,反法西斯战争自伏尔加河战役后缺少亮点,一时间注意力集中到了腊戌。虽然失去仰光,腊戌战略意义已经丧失一半,但是打通腊戌意味着怒江另一边远征军可以重新加入缅甸战场。 腊戌守军陷入三面包围,被迫退守城内,随机禁止城内百姓外逃。腊戌没有城墙,但是金子阳介中知道这里八成华裔,只要绑架住他们,外面中国军队就会投鼠忌器,停止炮击,这样至少能利用街巷进行抵抗,至少能多坚持几天。 密支那55师团成为整个缅甸日军最后的机动兵力,原定牵制该部队的新6军从新平阳出发后,进展很慢,还无法威胁到这里。 竹内师团长注意到,绵延千里的内外线战场上两军犬牙交错,而自己成为了解救危局的关键所在。他被分割在北方,电话已经断了,估计电台通讯都不可靠,于是决心不知会木村,亲自带领主力南下,企图趁乱击破腊戌附近中国军队,然后在外线配合56师团,再将进入龙陵至果敢一带中国装甲部队歼灭。他的计划有些想当然了,他按照一般步兵机动能力的两倍,计算对手坦克可能的反制行动,他觉得已经料敌从宽了。 褚亭长一直等待,躲在坚固防御后面的敌军自作聪明出来穿插自己,要不然周有福的装甲部队还真的没有用武之地。美军航空侦察发现了密支那敌人集结以及伊洛瓦底江上的浮桥正在建造。不过各方面情报混乱,敌人又极善于利用美军航空侦察进行欺骗,他暂时不敢断定并敌人的所有意图。 作为应变,他下令猛攻腊戌的201师悄悄换下主力团,与果敢出发202师主力,一南一北向西搜索,这次褚亭长冒险让陶名章靠前,让主力部队作为后手拳。 ------------ 691 完全压制 原本阿瓦以北就是中国的传统控制区,历代中原王朝改朝换代,失败者往往都会败缅北一隅,所以中国势力历来强大,华裔一直占主导地位。日军来到后采取收买缅族,驱赶华裔的基本策略,迅速在缅北扎下根,但是残酷压迫必引来仇恨。现在缅北的华裔争先恐后向褚亭长的军队通风报信。 到了腊戌外,陶名章就发现不在需要依赖时准时不准的英国情报了,而且温盖特派出他的华裔小组来与第5军接洽情报合作。高黎贡山一代的情况与在钦帮完全不同。在那里时,当地的山地民族同样支持盟军,但是对中国军队多有戒心,而且语言不通沟通困难,但是这里周有福甚至已经在焦头烂额的战斗间歇,从战场上搜罗象牙和当地华商做起生意来了,正因为此地民众基础太好,英国的情报组反而要依赖褚亭长的军队来收集情报。而且此地民间还留有不少远征军的溃军,他们在识别敌人武器和部队上,远比日本人收买的大字不识的缅甸人强得多。 55师团作为日军最后一支可以松动的力量,一出密支那,就有报告到了陶名章手上。日军为了在伊洛瓦底江上修桥,征发大量民夫和战俘,自然是瞒不住。逃脱的战俘们躲在附近山上,通过清点通过大桥的日军野战厨房和火炮的数量,确定大致的规模。 很快大量的情报精确到了日本人出动的具体部队、番号人数火炮,走的路线等情报雪片一样飞到陶名章手上。密支那日军倾巢而出,主力112联队上午通过大桥,144联队则在下游同时渡河,他们走了不同的路,另外日军使用趸船在较宽的河面上运输卡车,似乎也有快速作战的企图。 对于沿着公路突击的摩托化部队而言,迎头撞上敌人先头部队,伤亡必不可少,毕竟褚亭长将坦克留在后手,也是做好了靠一定的牺牲来进行试探的准备。但是陶名章发现,自己渐渐有了先机。即使在快速行进中,也可以做到迅速应变。他立即与周有福交代了初步设想,两人固然互相厌恶,但是在战斗配合上并无嫌隙,这也是褚亭长军队的作风。 很快他得到消息,日本人已经在距离自己车队前方几十公里,最险要的一段山路停下,开始集中马匹。这是日本人准备交战的一个标准的程序。与摩托化部队比较,骡马化的部队从行军转化为作战的过程,犹如慢动作。毕竟牲口无法倒车容易引起混乱,而且畜力较弱很多重武器需要分解,这也是麻烦的地方。 显然竹内有他的情报来源,他按照他对情报的分析,赶紧抢占了山口,以为占据了先机足够痛击对手。 作为外来户缅族人刚刚到达这里,他们为了保住在掠夺来的利益,不惜一切地帮助日本人收集情报。这让竹内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在情报收集上占据优势。 陶名章佯攻腊戌,主力向西的动作并没有瞒住竹内。毕竟摩托化部队出动可以选择的道路很少,只有日本筑路部队在这半年内修建的两条公路而已。竹内宽对本地地形勘测过几次,知道要害所在,立即抢占了险要地形设伏,同时派出第55搜索联队的骑兵沿公路向前,进行搜索。 搜索联队的骑兵远远看到卡车一路疾驰而来,赶紧调转马头回去,从而确认了缅族奸细的情报可靠。 竹内立即做出计划调整,准备等待敌人车队进入九曲十八弯的公路,然后用他的四个主力大队将其截成几段;同时然后用机动里最强的衫本骑兵联队,以及用两个自动车大队搭载的花谷步兵联队迅速从小路赶到腊戌前线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敌人大概以为日本人没有摩托化行军的能力,他要给对手一点颜色瞧瞧。 他准备好了遭遇中国军队坦克,因为缅族奸细也报告了中国军的车队占据道路中央,道路边上也有坦克,但是他认为在这样两山夹一路的山谷地区,坦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来多少也是送死。他的想法在一些过时的理论上具有合理性,坦克的火炮高低射界,威胁不到较高的目标,较差的视野也不利于山地作战。 知道敌人占据了最险要的一段路口,陶名章没有时间设计太复的战术,他立即周有福碰头,进行了简单商谈,然后就地分兵,应对两路敌人。 根据这个简单计划,周有福的坦克再次扮演从侧后包抄敌人的角色,而陶名章则调动大炮,要给自以为占据制高点,处于不败之地的敌人一点颜色看看。 竹内宽中将是陆大31期毕业生,曾经留校任教,是标准的日本职业军人。与之对阵的周有福只是自称高小毕业的汽车修理工出身,两人的理论水平天差地别,但是在周有福对坦克运用的理解,已经非常接近隆美尔这一级别的将领,而竹内宽则相差甚远。 在竹内中将的概念里,坦克首先是一种攻坚武器,这种陈腐观念停留在一战,那时候的坦克速度不超过步兵速度,但是现在则不然。斯图尔特坦克公路时速超过60公里,即使周有福没有理论能力,但是他囫囵知道一点:坦克首先是一种机动兵器,简单说,它能适合骑兵适用的大部分场合。 衫本泰雄大佐的第55搜素联队由原先同番号骑兵联队改编,是竹内的看家机动兵力。他们作为汽车部队先导,迅速在林间小路前进,企图偷袭腊戌。中国人动大路来,他们就从小路走,看起来腊戌是日军福地,这次偷袭成功,势必又要重演截断杜聿明后路的戏码。 骑兵正疾驰,突然遭遇路边杀出的半履带车截住去路,半履带车上士兵扫射,立即打死了掉头不急的几名骑兵。 周有福用半履带车给坦克开路,他自己当年就是221型侦察车驾驶员,很清楚这些车辆动静比较小,不容易被敌人提前发现,其次这些车辆视野开阔,可以弥补坦克视野问题,很适合在纵队前方担任侦察。 日军骑兵刚出现混乱,附近森林里树木纷纷倒下,第一批坦克从骑兵无法通行的山路冲杀出来。 遭遇战就这样打响,根本没有像样的交战,日军骑兵迅速向各个方向逃窜。坦克部队没有追杀骑兵,而是迅速向前突击。 周有福有确切的情报,知道敌人携带战防炮的汽车部队就在骑兵后方一公里。他预估了在突然情况下,构筑临时阵地并展开部署这些武器的时间,这是他的坦克冲到跟前的时间上限。坦克绝非攻坚兵器,任何慢吞吞的进攻都会招致巨大损失。 一切如他所预料,敌人的反应不算快,发现前方枪炮声,立即停下车队准备反击。但是山间小道上的纵队要展开谈何容易。转眼间,坦克就已经到了。坦克群就沿着公路两侧冲杀过去,这些坦克只有12.5吨,在这里却成为巨兽。日军快速纵队被夹在当中,被机关枪一阵猛揍。 与此同时,陶名章部队在敌人跟前卸下大炮,即使是笨重的105毫米*炮,也不比日军部署一门骡马牵引的75毫米野炮慢。一溜汽车迅速在预设阵地齐刷刷转弯,就已经将炮口对准了大致方向。车上炮兵迅速下跳下,搬开两边大架,整理弹药,开始准备工作。前锋搜索营刚刚与日军交上火,后方炮火支援就已经到了。打的又准又恨。 竹内师团长固然对防区内的山川了如指掌,能比对手先抢到有利地形,但是山上毕竟没有构筑工事,他的部队也全都暴露在山坡表面进行防御,而他部署在山后的山炮部队却无法揍到反斜面中国军队,要攻击中国军队炮兵,则射程不足。陶名章的炮兵阵地选择较为仓促,但是射程上12公里对8.5公里的优势,给了他很大的调整冗余。除了覆盖范围更大,射程优势带来更大的曲射角度,使得他可以攻击部分反斜面目标。而由本地人参加的敢死队,已经深入山区,搜索敌人的炮兵阵地。这些阵地完全处在陶名章的重炮射程内,只要暴露出来,立即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竹内师团不是没有这个级别的重炮,但是他将拖带炮兵联队的自动车大队给了步兵,就只能把这些火力留在密支那了。 日军居高临下的优势在105炮弹对暴露目标巨大的杀伤范围面前,变得不值一提。201师紧跟着炮火大约100米距离前进,中国军队大量的自动武器,正好在大约100米的范围内发挥最大效能,根据经验,日军来不及在这个距离内重新占领阵地并部署重机枪,而步枪较慢的射速则完全被压制住。 竹内宽很快等到坏消息,他最得意的部下村山诚一中佐在隐蔽的观察哨指挥作战时被敌人炮兵打死了,一起被端掉的,还有中佐的指挥部和通讯部队三十几个人。他们所处的山头并不在交战区,但是鬼使神差,中国军队突然打了几炮过来,把素有鬼才之称,喜欢靠前到敌人鼻子底下侦察的村山干掉了。 这次炮击有一定的偶然性,陶名章在后方用望远镜观察前面作战,发现了战场附近有一座明显较高的山头,他的八倍望远镜自然看不出山上有什么名堂,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是否在射程内,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觉得如果自己是日本人,也许会占领这样这样一个制高点进行侦察,于是下令随便打个几炮。 ------------ 692 第二次质询会议 这些日军将领在中国战场,那是怎么打怎么有。化妆渗透,前敌侦察,中国人的应变能力永远跟不上日军节奏,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们面对的这支中国军队,早已经不再是只有迫击炮和很少几发炮弹的中国军队了。士兵平均学历接近高中,已然超过55师团了。 陶名章也算是举一反三的主,他就是觉得这个山头安静得过分,不对头,加上手上炮弹宽裕,于是打了几炮,只当是听个响。 竹内宽发现中国军队平推速度很快,他知道地形优势被敌人炮火压制住了。只能等着中国军队先攻,越过山头,自己的75毫米山炮也好发挥作用。他的炮兵阵地部署很严密,不射击的时候,美国飞机从头上飞过未必能看到。他在制高点上部署了人手用信号旗预警敌机,只要有几分钟的早期预警,他的炮兵阵地大致上是安全的。 陶名章命令前面部队越过山脊时要特别小心敌人炮火,但是他知道靠人头进行火力侦察也是必要的。日军练就一手山区隐蔽的好手段,但是后方炮火一旦射击,还是会有一点迹象,可能会被自己的侦察兵或者天上飞机看到。 头上飞虎队飞机不时出现,这些P40不是来轰炸敌人的,而是利用机场近,滞空时间长的优势来防御从泰国起飞的敌人轰炸机的。 中国军队越过第一座山脊,早就准备的日本炮火终于逮到机会,一个火力覆盖把搜索营的前锋给盖下去了。日军在没有发校准的情况下,用概略射击,一次射击,就算打的很专业了。 不过陶名章本就不是专打软肋的奇兵,他来就是来硬碰硬的,损失在所难免,美军飞行员立即扑向在大致方位上展开侦察。飞行员们确认是某种山炮,所以不可能躲的很远。 对于飞行员而言,确定日本炮兵阵地的方法,就是低空向可疑地区飞过去。运气好可以看到大炮,或者找到拉弹药的牲口。运气不好,会被高射炮扫射。当然,日军的高射炮部队肯定会部署在炮兵阵地附近。 敌人瞭望哨发现飞机就提醒炮兵部队停止射击,炮火烟气很快就会淹没在丛林间雾气中。 14航空队的飞行员平均年龄比普通航空队大不少,个个都是老油条。低空飞行也不能让暗处敌人舒舒服服瞄准。他们不断地变化航线,时而作俯冲状,企图吓唬对手。 果然有一架战机遭遇沉不住的地面火力攻击,飞机拉烟勉强爬升飞向怒江方向,过了江飞行员就能安全跳伞了。 找到飞行员的当地人,能够到昆明领一百大洋奖金和一条美国香烟,事实上美国政府为每位跳伞飞行员支付的奖金为4000美元,当中当然少不了克扣,最后七扣八扣所剩就不多了。 航空队战斗机一涌而下,扫射丛林。日本士兵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但是他们的牲口做不到,很快就可以看到四处乱跑的驮马。 陶名章的炮兵是他的所有部队中最专业的,迅速根据美军电台里的呼叫瞄准目标,当然这个年头,并没有数据链或者任务分发的概念,只是陶名章跟褚亭长学了一手,随时派人在美军飞机频道里监听美军编队通话,飞行员手上的地图,同样已经将战区网格化,这是美军航空照相制图的成果之一。虽然不是很准确,但是陶名章可以牺牲精度,增加覆盖区域来猛捶躲在丛林里的敌人。 105*炮迅速调炮对准目标进行急促射击,在炮兵雷达出现前,这样的反炮兵效率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他的炮兵营,在30分钟内,将一个基数大约1500发炮弹扔到大约1平方公里的区域内,55师团今天算是倒了血霉了。 如同史迪威告诉褚亭长的,缅北打响后,仅他和孙立人两个军每天消耗的大口径炮弹,就比整个国内战场半个月消耗的多。 竹内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炮兵阵地连续的爆炸,敌人毫不顾忌弹药攻击吓到他了,他看着敌人的火力将整片森林犁平了。 前面报告,敌人投入进攻的步兵只有大约两个营,但是炮炮火支援可是超过中国集团军级的。日军师团建设,也是以炮兵为重,每个师团火炮数量都不少,但是在缅北炮弹太稀罕了。每一次船运到达,都得几个师团按照轻重缓急仔细分配,55师团对抗的为怒江对岸中国第14集团军,算是弱旅,所以得到的炮弹很少。现在仰光的运输又被英国潜艇掐断了,他的105野炮没门也分不到几发,所以也没有带着。 同一时间,周有福坦克群迅速击溃敌人另一路。一上午间,55师团的衫本和佐久间两个联队已经垮掉。 仅仅一年前,该师团以一个师兵力,攻击英印军两个军,一路从毛淡棉杀到仰光,途中在伊洛瓦底江畔用刺刀挑杀不会游泳束手就擒的数百名尼泊尔士兵,鲜血染红勃固江口。那一次真的杀的英军胆寒,仰光城内孩童听到日军威名不敢啼哭。 短短一年不到,对手战斗力何止十倍增加。陶名章是从仰光一路败退到缅北的亲历者,今天他硬是在短兵相接中,把敌人一寸寸逐出阵地。说是短兵相接,日本人根本捞不到白刃战机会,他的一个18门*炮的重炮营主宰了战场,算上迫击炮营和营连的60迫击炮和火箭筒,火力之强悍,远远压制住日军。周有福的坦克群更是日军望尘莫及的强大兵力,现在这支兵力正要包抄敌人后方,截断伊洛瓦底江上渡口。 攻占密支那还为时过早,毕竟还有松山56师团在侧,不过褚亭长早就拟定了方案,只要那个师团不知道深浅出来找死,就坚决消灭。 东京大本营的地下室内,几名军官正在询问当日与牧野一起从大鹰号上起飞的两名飞行员。 这二位是山本特意派来协助大本营调查的,他们没有与牧野一起做陆军轰炸机回来,而是自己驾驶*机返回的,一起回来的,还有山本委托带给永野的一封亲笔信,事实上他们比牧野还早一天到达东京。 每隔半小时,两人证词就会由文书直接送到三楼的会议室,那里东条英机正在焦急等待着结论。 “看起来,飞行员看到了*在最后阶段,有转弯的迹象。”头上绑着绷带的永野修身说道。他看了山本的信后,已经很确信事情远比东条想象的复杂,毕竟他看到了三枚*在海平线上转弯,飞向自己的情景,如果不是离得远,就不止炸破头炸聋耳朵那么简单了。 “你也认为,那颗*是特殊的?” 拿着雪茄的东条大声问道,他知道永野现在耳背的很。 “这可不一定,*也可以设定二次转角,形成一个新的攻击扇面,增加敌人发现阵位的难度。但是实战中,也很少有艇长会这么设定……” “这么说,你其实还没有结论?”东条嘬了一口烟说道,显然对永野这套模棱两可的解释很不满,“那么,*在船的下方爆炸,又说明了什么?” “这个也不好说啊,也许什么也不能说明,引信这种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 “嗯嗯。”东条勉强点头,他发现永野说的一点儿用的没有。 “总理阁下,我听说,澳大利亚那里的伤亡可是有些大了?”凑过来提问的,是亲自来旁听影佐祯昭第二次质询的内大臣木户。这个人本分而又谨慎,绝少提问军国大事,但是只要他问的,就很可能是天皇急着想知道的。 “是的,原本想在御前会议上向皇上报告,我忠勇皇军一举拿下约克角,同时又在卡本塔利亚湾登陆,约克角守军无路可退了,我们胜局已经打开,很快就可以用堂堂之阵,将东岸所有城市攻克。这次,麦克阿瑟只能逃到南极去了。” “我是想问,伤亡的情况?” “伤亡么,总是难以避免,目前统计,阵亡了一万五千人。” “缅甸的情况也很恶劣吧?” “缅甸稍好些,”东条无奈摇了摇头,“最近一周,五千人的伤亡是有的,不过泰国坚定地站在了我们一边,很快可以补充兵力上的损失。” “这么说,短短一周,陆军阵亡了2万多人?加上海军的3千人阵亡。”木户忧心道。 “战争比拼的就是意志力,这当然也包括对死人的承受能力。”东条敷衍地回答道,他很想赶紧摆脱这样让他难堪的谈话,可惜木户背后一定是天皇的忧虑。 “那么总理您对于这个自称穿越者的家伙怎么看?” “应该是一派胡言吧?无非是想借着这种奇谈怪论来宣传日本会战败的谎言,每个时代都有冒充先知的疯子出现,比如法国的贞德。” “陛下昨天召见了朝永振一郎教授,”木户压低嗓音说道,“教授认为,超越时间的可能性在理论上是存在的。另外,他看过了那个牧野的超级*计划,说牧野虽然没有论证过程,但是他知道的一些数据是可信度极高的。” “学者总是乐天的,愿意相信奇怪的理论。”东条仍然坚持己见,他最痛恨牧野的一点就是,散布的一套日本即将战败的理论。 -------- 明后天出差,断更一到两天。另外推荐我朋友的一个问:《星海征途之铁甲咆哮》一个不错的机甲文。 ------------ 693 故伎重演 显然飞行员的证词无法说服东条,这其中也少不了永野故意模棱两可的解释,永野骑墙的态度,算是把事情搅和了。 时间差不多了,又轮到影佐祯昭出面解释这件事了,他与牧野情形不同,只是质询并非提审,所以仍然身穿军服,也无需押解,他坐到所有人面前,还带着一些资料。 这些闲日子他想清楚了,想要说服东条这种十分固执的人,必须用新式武器来诱导他,即使他是榆木脑袋,对新兵器还是有兴趣的。 影佐与岸信介私下勾兑好,拿到了一封最近一个月情报部门刚得到的,爱因斯坦写给罗斯福的信件,当然信件写于2年前。信件泄露源于埃德加胡佛领导的调查局(boi)对爱因斯坦的秘密调查。潜伏在这个机构中的德国间谍拍到了这封信的原件。 德国作为日本盟友向日本例行通报列强武器计划时,提到了这封信。岸信介看过之后印象深刻,不仅仅因为爱因斯坦的名望在那里摆着,而且信中的言辞颇有说服力,让人觉得*是可行的。毕竟罗斯福也是门外汉,爱因斯坦为了说服他是动了脑筋的。而牧野是整个日本第一个提出*必然可行的人(比爱因斯坦的用词更坚定),这很容易说明他是从未来来的。 东条看了两遍这封信,他当然知道影佐祯昭背后有人,才能拿到情报,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追究这种事情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小圈子,这封信可能会一直在情报部门档案柜里睡大觉。通常内阁情报局会自动筛选他们觉得有用的,涉及军国大事的情报呈报,把他们觉得意义不大的 情报筛选出来。情报局对美国的新式战列舰主炮口径的兴趣,远比一种还在纸面上的*大。 爱因斯坦在信中试图说服罗斯福总统,这种武器是可行的,其中提到德国接管捷克的铀矿的担忧,爱因斯坦罗列了当时的铀矿地区,指出北美铀矿先天不足,而捷克的则更优良,当然最优的是非洲刚果的铀矿。矿藏较好品味对于后期的提炼自然是巨大的优势。 信中提到了截至1939年,各国裂变武器的理论研究的水平,并猜测,德国位于威廉皇家学院的研究已经占据一些优势。 信中甚至还提及了,爱因斯坦设想的,这种*最有效的使用方法——派一艘装载这种*的船进入敌方港口,一旦引爆,可以摧毁港口周围的一切。 显然这个阶段爱因斯坦对这种*的尺寸也没有具体的概念。 内阁情报局局长伊藤述史正在席间,也已经把这封信看了几遍,觉的事情不妙。 “局长阁下,您觉得这封信里的内容是否属实?”东条转过头问伊藤局长。 “还不能确认,但是昨天德国大使馆又送来一条新的情报,美国人在几个月前,秘密搞了一个曼哈顿计划的名堂,好像与这种超级*有关系。” “你确认这是最新的情报?”东条吃了一惊,一个星期前询问影佐,他就提到了曼哈顿计划,而他翻看了牧野的口供,提到曼哈顿计划很多次。但是自己的情报局长却说,这项情报是德国人昨天才送来的。 有关美国国内的情报,日本人只能依靠德国和中北美国家间接获得。美国本土的日本人大部分进了集中营,所以无力收集情报,可以说情报来源寥寥无几。影佐难道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事实上他最先知道牧野这伙人,就是有人报告他们提前知道了偷袭珍珠港的日期,当时只是简单认为,又是日本共产党的人在阴谋推翻政府。 “影佐君,你的书面陈述里不止一次提到的不明国籍核动力潜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永野追问道。 “那是一种使用于*一样动力的潜艇,可以永远躲在水下。据信,牧野他们来到这个时代当日,沉没的那珂号巡洋舰;一个月后在上海外海沉没的出运号战舰,以及在菲律宾海沟失踪的第一师团,都与这艘动力无限的潜艇有关……另外,” “你先停一下……”东条赶紧打断了影佐,他用枯干双手捂住光头做痛苦思考状,当然他的大脑此刻几乎是凝固的,影佐这一大通话塞进来,已经让他大脑全停转了,甚至于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让我安静下来仔细想想。”东条挥了挥手,让影佐祯昭下去。 “总理,那个牧野呢?是不是立即提审?” “先缓一缓,让医生进来给我量一下血压,我先吃两片药,下午再说吧。” 影佐敬礼退出去,今天他算看出东条平时一张紧绷臭脸后面,暗藏的虚弱了,很明显在交战几方的所有领袖中,东条是最笨的,他根本无法面对巨量的信息作出有效的分析,但是目前日本前途捏在这个蠢货手里,实在是让人担心。 缅甸战场,贸然出击的55师团被分割在了密支那东南山区里,周有福的坦克向密支那冲击过去,实际上只是虚晃一枪,他得等候补给,准备下一次出击,褚亭长给他的任务里没有攻坚坚固城防,只等敌人出来截断后路。 陶名章倒是一步步压缩敌人,他的炮弹打了一天一夜,2万5千发各种口径炮弹就这么出去了。日本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竹内几次趁夜派出敢死队,想端掉中国军队炮兵阵地,但是哪儿那么容易。陶名章缺乏带领奇兵穿插作战的灵气,但是阵地战可是一把好手,他的部下个个基本功扎实,善于构筑工事。无论是壕沟的体系、轻重武器配置,射界清理。每一样都一丝不苟,这也是陶名章风格在他的201师的体现。 为了排除第5军上下充斥的迷信思想,他还提出了:“只有备战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的口号,用于驱逐原来的神仙关公的依赖。他的部队和周有福配合起来相得益彰,本质风格完全两样。 日军一直以为自己作为海洋民族,与生俱来的具有更好的夜间视力,这当然只是某种自欺欺人。本质上日军以往的夜战优势,也是来自于他们敢于夜战的作风。而且日军一动,中国军队一静,他们明晃晃的刺刀反而很容易在月光下暴露出来。几次偷偷摸摸上来的部队,都在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前暴露出来。大量的照明弹落下后,几百名日军就暴露在几乎没有遮掩物的旷野中,然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在几个中队报销后,竹内放弃了夜袭。也不敢离开山头突围,他知道敌人兵力不足以处处设防,但是他知道一离开高山,可能再被敌人坦克分割一次。 无论是炮战还是夜袭或者是近距离白刃战,都曾经是日军的优势,但是这一天一夜的交战,日军三板斧全部不灵了。无计可施的竹内不得不拉下老脸向56师团求救,原本他是气势汹汹去救56师团的,现在却被截断在了中途,全军缩在几个山头上,任何暴露都会招致一顿炮击,现在只有想办法让外线友军救援了。 利用机动战调动敌人,将坚固阵地后面敌人引出来,然后一个个分割吃掉,是褚亭长策略的真正内涵,早在他担任潜艇副艇长的任上,就已经深谙动和静的各自优势。现在他终于得到了实践自己设想的战场。 果然55师团主力一出动,就被美国飞机看到,周有福随后离开原来位置,准备截断其退路。虽然是跟着敌人的行动而动,但是机械化的速度,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 美国轰炸机成群结队而来,对56师团原工事进行狂轰滥炸,松山内被围58师也展开了几次突围,这使得渡边不敢将所有主力派出,只能调动两个联队出击。 他和竹内一样,仍然没有理解敌人进攻的方式,行动甚至更盲目。如果他搞清楚褚亭长的打法,提前几天派出工兵,将连接两地间公路炸毁几段,周有福的穿插能力会降低一半,而褚亭长制定方案时,灵活性会缩水七成。 当然渡边敢于出来,也有他的判断,他不认为自己会受到敌人装甲兵袭击,他的经验告诉他,坦克是一种走一路坏一路的兵器,他估计打了几天,敌人手上还能动的坦克已经不足20辆,应该威胁不大了。 渡边的分析有一部分是对的,周有福的坦克群一出动,即使不作战,每天会有百分之五掉队,但是通常都是行走部分故障,如果修理部队和零件跟得上,战斗群规模始终可以保持在总编成的六成水平上下。 周有福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将战损和故障分为了几等,分别为:可以继续作战、后方等待修理、以及拆解提供零件几类,从而将自己手上的资源和时间充分配置。避免那些故障较轻的,长时间脱离战斗,也绝不让那些重伤误修理价值的,拖累自己。 他这一套运筹学,与他的修理工出身,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主要经验来自于牌桌上。 56师团侧翼侦察的柳川搜索联队行进时,远远就看到了山谷里快速行进的敌人坦克群,他们吃惊地数到了至少60辆坦克和接近同样数量的半履带车。它们正疾驰想自己的后方,显然又要故伎重演。 ------------ 694 放虎下山 周有福突然接到命令,改变原来计划,不用避讳敌人侦察部队,而浪费摩托小时绕远路,直接奔袭敌人后方。他知道自己的速度优势,即使敌人主力113联队得到情报,现在想回去,也来不及了,这种粗暴战术当然是可行的。但是原定计划是等待56师团完全过去,距离松山出发阵地更远,才实施包围,这样歼灭敌人把握更大,现在则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褚亭长那边发生了什么变化,也许是关老爷那里,又给了什么神谕了吧? 周有福的突然出现确实吓坏了敌军,一支庞大的坦克集群就从自己边上旁若无人过去了,渡边怎么也想不明白,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事实上何止是日本人,就连盟军指挥部和重庆的最高统帅部,也看不懂褚亭长的战法。对于重庆而言,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攻克一座重镇,或者救出松山孤军,那么就等同于在如此危局,挽救了整个世界。中华民国地位必将大大提升。但是褚亭长自越过若开山脉后,先是在曼德勒虚晃一枪饶了过去,然后兵峰直指腊戌似乎又做进攻状,201师依仗炮火将腊戌外围打了一个稀巴烂,眼看腊戌唾手可得,但是却没有总攻,向西攻击密支那,而202师在松山外围游走,不管58师在包围圈内怎么突围,始终不配合外线进攻,最后也去了密支那。 最最可气的是,密支那近在眼前,两支部队却始终在山区野战,没有对城市展开进攻。 史迪威也没有完全理解褚亭长的用意,甚至有了一些怒意,他毕竟也要受到国内压力,无法攻克一座城市很难向上面交代,但是第5军的三个师的歼敌数字让他看懂了一些名堂。他最终选择信任,没有给褚亭长施加太大压力,但是重庆那边的电报还是不断,送到褚亭长指挥部,严令他的主力200师立即展开协助孙立人部展开对曼德勒的攻击。 褚当然知道时机还不到,根本不可能攻下5万日军防御的曼德勒。按照他的想法,击破缅北敌军后,就应该直接进入泰国,整个泰国目前只有日本陆航师团,按照周有福的评估,泰国军队不堪一击,而且这一击不必深入,只要打到清莱府,就可以切断日军的主要补给线,同时把讨厌的第5航空师团的基地扫掉。这样才是从根本上给给整个缅甸的日军套上绞索。 在他的脑子里,利用自己的机动性打击敌人有生力量或者截断其补给线,才是上策,利用全军攻击一座重兵防御的城市或者防线,,是下下策,因为那样就没有优势可言,而且敌人必然在防守期间,在后方建立第二条防线,但是架不住重庆已然给他和孙立人都下了死命令。要求一战而未果增光。显然重庆认为曼德勒是最适合目标,而这个目标是褚亭长认为最不合适的,因为是敌人缅甸方面军以下15军和第28军(新组建)的指挥部,由精锐第4师团和多达6个旅团防守着。应该说趁敌人慌乱,而一举夺取曼德勒的机会已经被自己错失了。木村也重新把指挥部重新搬了回来,可见已经恢复了自信。 褚亭长的心烦意乱,来自于重庆新到的电话,电报上只有两句话:今,友邦出钢,我国出兵的大好格局已成,你部若继续游而不击,恐为国际社会疑心。弟务必全神贯注,夺取曼德勒,兵员粮弹损失,切勿担心。 蒋介石开始插手前线指挥,这次手伸到了远离中国战场的缅甸,褚亭长有心抗命,却又觉得不妥。正犹豫是否象征性打一下,却又又收到了201师熊副师长的来信,他赶紧拆开看了,信中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将重庆的要求,比较客气地重复了一遍,希望军长能夺取一座城市,让国人得以振奋。当然信中并没有表明,城市是指哪一座。 褚亭长见过熊副师长几次,知道他为人谨慎、谦虚,一直自认军事方面是短板,从不干涉自己指挥,今天为什么会来这封信?想必是有深意的。 当然褚很清楚部队里有军统的人,尤其他们201师是重灾区,所以即使是信件也是不安全的,熊不可能说的太直白。他想起了几天前与熊谈论第5军指挥权的事情,意识到熊是在提醒他两害相权必须有所行动。他应该是在提醒自己,在军事正确和政治正确之间必须做出取舍,而后者更重要。相通了这一层,褚亭长豁然开朗起来。也就是说,熊认为解除重庆的疑心才是当务之急。 他当即在地图前看了一下,觉得56师团可以放一马,进攻泰国也可以缓一下,还是让周有福先威胁一下敌人,先把58师救出来,让委员长在国际上露露脸,他这里能交代得过去,攻击曼德勒的事情也就拖过去了。 事实上,他真心不愿意把张灵甫放出来,他留在山上的价值最大,至少能牵制敌人2个联队,把他放出来,拴马桩的价值就没有了。但是肯定比硬着头皮去撞曼德勒的南墙要有利。 周有福的坦克临时改变了目地地,迅速截断了智将渡边正夫的退路,樱井死后,渡边成为了缅甸日军中公认最机智的将领,但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中将级别指挥官,都有很强的局限性——比如对坦克理解的偏差,以及对中国军队的习惯性的轻视,尤其他从未与褚亭长的部队交过手,一点深浅都不知道。 渡边得到敌人出现在侧后的情报后,想往回缩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敌人机械化部队绕道自己后面,将一段必经的山谷抢占了。 他的主力113联队在行军队形中强行转换,又与急着返回的骑兵联队在狭窄通道挤在一起,顿时大乱起来。 201师2个营从侧面过来,偷偷抢占其侧翼制高点。 山地作战的一个难点在于,通道与制高点,都是关乎生死的要地,但是却不可以同时控制。防守时应该控制制高点,而行进时必须控制要道(通常位于山谷),使部队快速通过,而无暇关注制高点,但是在这样突然面临攻防转换的当口,自然很难面面俱到。 4个小时内,201师与202师为了指挥部更改命令,而进行的临时协调,互相发出了大量的电报以及语音通讯,较之同一时间,56师团内部发出的电讯多出一百多倍。实际上日军在行军时,电台大部分在马背上,很难发送电报。这种悬殊的通讯能力,已经注定了双方的应变能力以及战斗的结果。 陶名章部队趁着日军大乱,从反斜面迅速控制周围制高点,然后架设起60迫击炮,对敌人队形展开攻击。 第14航空队的美军B25轰炸机也及时赶来,贴着山谷飞行,对山谷内敌人纵队展开狂轰滥炸。一时间日军被炸得人仰马翻,又挤在一起,完全无法展开兵力。 渡边毕竟反应灵敏,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立即给正面防御松山,与自己最近的相原联队发报,要求立即离开原阵地,支援自己,为师团不打通退路。这样的命令一出,等同于放58师一码。 这封电报立即被美军截获,随即相原大佐复电也被截获,复电提议是否留下一个大队,因为相原大佐认为,放弃那些苦心修建的防御工事确实可惜,而且一旦放走松山孤军,也意味着木村司令官的整个怒江防御破产。 渡边复电表示:我观察到敌人的战术,就是利用松山给我军留下幻想,使得我军丧失机动兵力,而让他们在内外线行动自如,实则以敌人之能力,打通怒江早已不成问题,千万再为褚亭长奸计困扰。将主力撤出阵地,就是为了集中兵力于主要交通线附近。 褚亭长拿到美军情报部门破译的这封电报,突然发现渡边算是一个明白人,他终于知道58师这根骨头是啃不下来的。当然他仍然不能确定美国人破译的电报是否确切,毕竟秦小苏不在。不过在这一带,他有十几支华人游击队可以调遣,很快潞西游击队就观察到敌人开始撤退。 58师先头部队也得到情报,开始战战兢兢下了山,顺利接收了敌人放弃的阵地,却始终没有看到第5军的人马,张灵甫拒绝与游击队会师,等待潜伏怒江西岸预备二师的一个副师长骑马赶来,才宣布突围成功。 当然在给重庆的电报里,没有忘记指责外线友军救援不力。实际上褚亭长部是外线作战,靠围魏救赵把他弄了出来,虽然第5军没有直接攻击敌人阵地,而且为了救他,褚亭长放弃了全歼敌人一个师团的机会。 张灵甫部队刚刚下山,就接到蒋介石电报,要求部队再接再厉,趁腊戌空虚,一举拿下。同时委任他同时兼任预备二师师长。 张灵甫知道自己大展才能的时候到了,他被憋在山上,听着褚亭长孙立人的缅北反攻,天天都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他当然知道腊戌只有一些兵站部队,战斗力不强,外围工事又刚被201师扫平,正是最合适的目标。他立即表示将对腊戌发起进攻,同时向重庆请求美国飞机对腊戌展开轰炸。 陶名章没有对腊戌展开进攻,就是怕炮火无眼,伤及无辜,毕竟城内还有很多居民,张灵甫哪管这个,攻占腊戌是他与校长此刻共同的最高目标。 ------------ 695 腊戌惨胜 腊戌守备队直接接受曼德勒的木村15军司令部指挥。木村严令该部绝不许后撤拼至最后一兵一卒。木村算是坚定地咬住了鱼钩,还在幻想他的怒江防线,或者说他不敢面对远征军从云南方向第二次入缅的后果。 日本军人或者整个军部的弱点在此刻此刻暴露无遗,他们很难放弃已经得到的既得利益,日军正是靠着这一点执着和贪婪,一步步将战争扩大化,将自己逼如死地。不管是华北还是上海的事变,最终都是以日本人的得寸进寸收场,中国的软弱渐渐惯出了日本人的这种毛病,倒是为军部的长远失败埋下了伏笔。应该说日本人外交上的僵化,导致它无法与美国达成妥协最终开战收场,也是习惯成自然了。具体到军事上,战役指挥也失去了灵活性,放弃一些要地本身也是军事谋略的一种。但是在日本军人的政治正确中,有进无退才是对的。 张灵甫的58师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蒋介石将战斗力颇强的预2师临时拨给了他,这是一支能够坚持在怒江西岸与日军周旋的队伍,与58师被围在怒江西南不同,该部队一直在松山外围与日军打游击,来去自由,颇有对付日军窍门。 当然预2师在张灵甫眼中仍然只是一群破衣烂衫的乌合之众,与他的正规军不能相提并论。对岸14集团军一时半而过不来(宋希濂把桥炸了)张师长急着拿下腊戌向领袖表功,向世界证明,这半年,他窝在山上,天天从电台里听褚亭长装神弄鬼屡屡获胜,也是憋屈坏了。总等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突围出去,好好露一手。 58师虽然是嫡系,但是从来都不算国军中最核心,为了在校长面前挣面子,他早就将自己的死活置之度外,当然不会太在意手下的生命,至于后娘养的预备2师,就更不在话下了。 他催动疲惫士兵向腊戌前进,当初他就是从腊戌败退松山的,原本是要回云南,但是在一个姓林的工兵连长蒙骗下,才上了山,他很清楚腊戌的地形特点,因为当初也准备守过,他不相信半年内日本人能把这个地方建设成堡垒。 张师长还在后方督促前进,远远看到前方火光冲天,美国飞机已经开始轰炸腊戌。 日军在腊戌城内集中的中国百姓,大部分已经逃走,但是在城内还集中着一万多战俘,其中八千多中国战俘,另有一千印缅军战俘,正是靠着这些战俘每天16小时的劳作,日军才在这短短半年,将腊戌一线防御修建起来,现在这些人成为日本人的挡箭牌,日本人将战俘分成几部分分散的到处都是,就是要让盟军炮火投鼠忌器。这也是制约陶名章没有攻城的原因,要不然城里两千多兵站部队不是他的对手。 张灵甫正想看看美国空中支援的威力,才不管老百姓和战俘的命运,他向美军指挥部请求重型轰炸机攻击,美国人就更没有顾忌了。此时史迪威也受到国内的巨大压力,渴望早日夺取一座重镇。早有情报显示,城中并没有英国战俘(如果有必须考虑英国抗议),印度战俘英国人是不管的。 从东印度两座机场起飞的40架B17轰炸机,接踵而来,顺利沿着河流找到这座边境小城展开轰炸,两百吨*,几乎将城市半年摧毁。 张灵甫在远处山上观察轰炸,看得目瞪口呆,他是领教过美国人空投,愣是维持了他七千多人半年,而且这期间吃的还不错。今天看到美军地毯式轰炸,心里说话:都说褚亭长孙立人能打,果然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依仗美国人火力罢了。 他当然知道国军一个集团军的火炮,要投送几百吨炮弹出去,也得打一会儿,但是美国飞机顷刻间就做到了。他下令预备2师不要等待,立即发起进攻。 预备二师由云南本地草莽组成,战斗力来自于山地战经验,而绝非攻坚,这个杂牌师连迫击炮都没有一门,但是张师长决定让他们先试探一下敌人战力,一旦情况好了,再投入自己的人马。 驻守腊戌的日军42兵站部队,只是一支管后勤和战俘的弱旅,没有实战经验,但是这半年他们修建的工事却相当坚固。预备2师打到城内,立即遭遇到顽强抵抗。战斗持续到夜里,双方进入街巷战,损失都很大。张灵甫只得撤出该部队,等待美军第二次轰炸。 早上时, 58师攻占了城内指挥部,找到了自杀的守备队指挥官尸体,但是城西仍然在抵抗。即使如此,史迪威已经用联络飞机,将战斗记者送到了腊戌上空,记者们在上空拍摄浓烟滚滚的城镇,这是战争纪录片的重要素材,用来证明盟军的这次胜利。 中午时,靠着2.5比1的伤亡,张将军终于夺取了腊戌。另外还有大约1500名战俘,死于美军轰炸,城里的民房一半被炸毁,这次张将军进城不会再有乡绅簇拥送万民伞了。 大约同时间,日军第5师团攻克昆士兰北方重镇科恩,打了一个大胜仗。 这次战役澳美联军投入120辆坦克,而日军只有10辆坦克,步兵对比为5万对5.5万,基本上旗鼓相当。 科恩镇是麦克阿瑟预设的战场,准备很充分,他不愿意在海岸边与日军交战,担心敌人战列舰与重巡的炮火,所以寄希望与内陆这一战,他集中的坦克并指挥官中,不乏胡德堡基地,接受过蒋纬国指导的尖子。但是在日军投入了一种低矮且有伪装的遥控自爆小车,趁着晨雾发起进攻,这些小车隐藏在地面如同一般石块,但是美军坦克隆隆靠近时,潜伏的小车突然启动,就近发起攻击,防不胜防,对美军的谢尔曼坦克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此战,日本陆军航空兵还第一次投入了自杀飞机,对盟军的坚固要塞进行攻击。这些炮台有厚重的混凝土顶部,即用以防范俯冲轰炸机,但是日军的自杀飞机可以以低空平飞的方式,从炮口前方2米高8米长的射击口撞进去,从内部炸毁要塞。 这是陆军观摩了鹿儿岛靶场的樱花弹射击后,琢磨出来的办法,他们来不及等待遥控*成熟,就先让有人驾驶机来干这个活儿。果然获得奇效。 盟军在长达半年的准备时间内,沿着昆士兰铁路,在各个险要隘口修建了大量依托险要地形的堡垒,准备一步步消耗日军兵力,但是这些堡垒再坚固,在火炮水平射界上必然有一个宽阔的开口,在高低射界上也必须留有适当的高度,正好适合一架带着100公斤*的中岛97式战斗机钻进去。 日军对澳大利亚纵深地带的战前侦察几乎没有,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但是陆军发现,自杀飞机是一种万能武器,显然可以应对盟军出的所有难题。他们将渐渐淘汰的中岛97战斗机作为自杀飞机,飞行员培训时间,大约150小时。 现在罗斯福将大部分希望寄托在中国人身上,除了在缅甸打出声势的褚亭长,他也得拉下面子,同意马歇尔将军的建议,将一直在胡德堡担任顾问的蒋纬国,派到澳洲担任麦克阿瑟的高级参谋军官给予了美国陆军上校军衔,这意味着蒋纬国很可能会实际指挥美国军队。同时调往澳洲的,还有刚到北非回转的布莱德利将军。 马歇尔担心麦克阿瑟气急败坏,会在下一战,将最后的坦克部队输的干干净净。他希望搞几个明白人去帮他的忙。 419号继续在澳洲东海岸附近跟踪美日舰队,等待美日间的海空大战,如果可能,当然要帮助尼米兹获得胜利。山本的重巡洋舰分舰队一直在沿海岸袭击,目地就是引诱美国舰队出动,大鹰号的沉没没有给山本带来太多的沮丧,对他来说保住了牧野才是重要的。 当然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地知道,有一艘幽灵一样潜艇就在自己的舰队周围,但是他相信牧野的分析,这艘潜艇的弹药快打光了,除了一些阴谋诡计,起不来什么作用。 美军三艘约克城级航母与一艘突击者号航母,在新喀里多尼亚岛附近集结完毕向西而来。 澳洲的要害在于东海岸,如果日军沿着海岸将主要城市占领,那么澳大利亚基本可以宣告沦陷,这是山下为军部制定的战略,他并不准备深入贫瘠的内陆。日本陆军每占领一座海港城市,就意味着得到新的海上补给点和新的攻势出发点,也意味着战争天平向他们倾斜了不少。 美国海军面临着空前的压力,他们无法在置身于战争之外,即使航母的数量是9对4,舰载机数量为2比1,这一仗也非打不可了。 419发现,双方的舰队正迎头撞来,虽然他们各自并不知道对手的位置,但是看起来这一次决战在所难免,美国人不得不选择了一个非常错误的时机。他们在41年底生产的军舰,马上就要下水,很快就会形成数量上的优势,但是此刻要是打一个大败仗,损失大量的人员,将来的战争则必然会打成添油,始终以新兵打日军老兵,战争的进程就会很难预料。 ---- 下周预料工作繁忙,有短期出差,可能会有一两天停更。 ------------ 696 大海战 尽管无人机发现了大鹰号中*前,有舰载机起飞,这让程大洋和林秀轩都预感到了事情不妙。之前的经验告诉他们,即使有一个人逃走,也可能是穿越者,但是他们还是决定留下来参加即将发生的决战。这毕竟是决定1943年战争走向的关键性战役。 山本的舰队队形虽然较为松散,但是其最强的五艘航母却仍然作为一个整体,拧成了一股绳。只有飞龙号略微靠后。 浅野活着时屡次向山本提到这个时空并不存在的中途岛海战,绘声绘色讲起这次战役的失败经过。虽然浅野强调的,也只是他从各种书籍中看到的泛泛的结论,诸如会将失败简单归咎于甲板作业的混乱,或者……情报提前泄露,但是山本从中听出了门道——中途岛海战其实输在兵力不足上。 摒弃浅野头头是道的主观分析,单单从描述上看,山本认为失败的原因两个——战役上兵力不足,航母数量4比3,而战略上的错误在于目地不明,到底是诱歼地航母,还是攻克中途岛? 这是山本从涂抹横飞,痛陈南云调度失误的浅野那里听到的真正有用价值的东西。 本时空并未发生的中途岛战役,因为美国人的情报优势,使得苦心经营诈敌佯攻,基本都是无用功。如果计算从中途岛起飞的陆军飞机,这次战役美军战机要明显多于日本。后世日本人耿耿于怀于这次失败,才会把失败归咎于偶然性,但是中途岛战役本身珍珠港前,山本肚子里就有腹稿,所以他比任何都能更快,更深刻地领悟真正失败所在。 这次战役,仍然是黑岛参谋的筹划,第一原则就是在一个远离任何陆地机场的海面上进行一次纯粹的海战,绝没有牵制海军行动的其他意图。为了这次海战,他丢下了正在昆士兰苦战的陆军,就是为了远离陆地。另外是情报方面的,他不奢望自己能获得情报优势,但是舰队抱团,就能破解美军的情报上的优势。 沧龙号被毁灭,使得飞龙只能单独作为一个战队使用。这让山本觉得可以尝试一种新的战术。他准备让飞龙作为游击部队游走在其余两个战队附近。适当的时候,接收因为混乱而无法降落的其他战队飞机,这是他从浅野故事里,得到的第二个启发。飞龙的甲板可以解决其他航母调度的问题,这种问题在激烈战斗时,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接下来,在战斗白热化,双方精疲力尽的时候,飞龙也可以作为偷袭者使用。 程大洋从声纳探测到的美军阵势看,美军来的也很齐全,三艘约克城级以及一艘吨位较小突击者号正在迎头撞。美军的优势是水兵休息较好,而日军已经在海上搜寻美军一个月了。但是美军战斗机的性能和飞行员经验,仍然处于下风。 程大洋研究了山本的队形,看似乱哄哄,实则疏而不漏。简单说,419要通过通风报信来调动美国舰队恐怕很难击破敌人,敌人并没有一个较弱的航母分舰队,可以先行消灭。虽然有大量船舰分散在周围,作为触脚,击沉一两艘意义并不大,山本摆开这样的阵势就是牺牲外围的一些兵力,提前掌握敌人来袭方位。另外当然也是忌惮不明核潜艇的存在。他知道自己的情报劣势,不再分奇兵、正兵,玩那些机巧战法,就是一股脑乱哄哄上去,让你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他现在占据绝对的实力优势,他既不奢望奇胜,也不担心会失败。 419上几位研究了一下,这一战美军败相已经很明显,尤其从电台破译得到的情报,美方指挥官为蛮牛哈尔西,他的皮肤病不知道怎么提前好了。似乎冥冥之中,美国国运衰微了。 程大洋的意见是豁出去,这个节骨眼上,也就别操心419的武器存量,必须改变一下平衡。要不然日本人就在大半个太平洋站住脚了。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美军优势会在年后渐渐形成,但是必须保留有一些老兵,否则也容易形成恶性循环,或者说添油。419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拖住日本步伐,最简单的办法,就将敌人主力机动部队消灭过半。 政委和林秀轩没有反对程的大致设想,但是希望先等双方开战,万一美军走了狗屎运呢。虽然美军能起飞的飞机没有日本多,但是挂在的弹药不比日军少,这种双方都处于低技术水平的战斗。偶然性还是很重要。 双方最初的接触是在珍珠港周年的早上,一艘巡逻的美国潜艇发现了海平面上缓缓驶过的庞大舰队。虽然看到的只有一艘外围的凤翔号航母。但是由于距离很远,艇长没有仔细分辨尺寸和其他细节,诸如岛式舰桥的位置。 12月7日,早上7点15分。419截获美方潜艇电报,电报称:发现敌赤诚号航母通过。 这个年头的战斗,实际上是由各种阴差阳错组成的。 8点40,日本护航重巡减速,显然是要放下水上飞机,进行侦察。看来,山本有先下手的意图。而且他大致知道会在那个区域撞见敌人舰队。 机动部队没有完全保持无线电静默,主要通讯来自南云旗舰赤诚,另外拖在后方的大和以及几艘巡洋舰也时有通讯,估计山本本人就在舰队中,但是他未必就在大和或者其余某一艘船上,他估计也怕自己被暗杀。暂时无法分析其指挥舰位置。当然山本担心有些多余,419全体就没想过浪费宝贵武器,去击沉一艘战列舰,他的命没那么重要。 日军8架水上飞机,向着大致东方,呈180度辐射起飞。每架飞机间隔20至22度。 2个小时后,截获日军水上飞机电报,发现一艘美军航母以及庞大美国舰队。辨识为突击者号。 日本飞行员的识别敌舰基本功显然较美国潜艇上的某人更胜一筹,突击者与约克城机从空中俯瞰轮廓接近,需要识别一些细节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美舰队没有起飞战机,而是开始转向,显然判断被敌人先看到,先机已失,暂时躲避战斗。 由此判断美方战术,立足于偷袭,所以潜艇发现敌舰队后,仍然高速接近,没有起飞侦察用途飞机(侦察飞机也会暴露己方存在),就打算一锤子买卖,打了就跑。 无人机观察到日本航母甲板上雾气弥漫,一派热气腾腾,水兵们干劲十足,很快在甲板上排列满满当当的作战飞机,随时可以起飞。但是这种准战斗状态不能维持太久,因为空中有值班的掩护战机,无法降落下来。计算燃油,空中的大约3架零式战斗机快没油了。程大洋注意到,飞龙号甲板上是空的,也许他会接收这些飞机,这艘孤零零的主力航母,似乎游离在整个行动之外。 南云发报,要求水上飞机跟上美舰队,继续跟踪其去向。南云完全不顾及水上飞机的燃油快要过半,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情报,日本军人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他们也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水上飞机因为发报第一次暴露后,原本已经钻进云层,摆脱了美舰队,但是被迫再次躲在云层内跟踪美舰队,它靠得太近,又被美舰上的雷达发现,突击者号起飞的野猫战斗机飞入云层搜索可能存在的目标,当然也不排除是虚警,因为这个时代的雷达也不是很可靠,尤其对单架飞机。 水上飞机,尽量躲到低空中战斗机的东面,避免反射阳光。它就这么持续跟踪了一个小时,苦苦等待舰队召唤它返航,但是南云早就他们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根本没有召回这架飞机的念头。南云的决绝得到了回报,这架水上飞机发回电报,发现东北方向第二艘美国航母,识别为一艘约克城级。 海战尚未爆发,美舰队就已经处于情报劣势中,他们对日本舰队位置的掌握,还停留在5个小时前,潜艇发回的电报,以及对南云指挥水上飞机的几份电讯的方位测量,而日本人掌握的情报要精确得多。海战上拿捏时机的最大要素实际上是距离,而非方位。 赤诚上的南云和后方1000公里摩耶号重巡上的山本,同时得到水上飞机电报,双方各自的参谋团队,立即在海图上更新敌情。 山本躲到摩耶号上,也是为了避开潜艇攻击,这是牧野给他出的主意,当然也妨碍他直接指挥,因为摩耶号本身是严格保持无线电静默的。不过现在的战场局面己方渐渐占优,看来也无需他插手,似乎一切如同一年前的珍珠港一样,让南云正常发挥就行,自己不必给南云压力。 美军战机终于发现日本水上飞机,水上飞机航速极低,拼命试图钻进云层里,但是它的高空性能更弱,很快被高速的野猫捻上。一顿机枪给揍下来了。这次战役的第一架战损出现了。 与此同时,日军机动舰队上,大群飞机已经开始起飞,他们刚刚进入攻击半径,南云迫不及待起飞了第一批次。由于航母操作的高度复杂性,所以第一波次的时机十分重要,无论如何严密组织,其后波次能够的起飞架次都会呈现递减趋势。 南云选择的时机有些早,如果他知道水上飞机被击落,就不应该起飞这么多飞机,因为在长达一小时的飞行后,未必能在原来位置附近找到美军航母,航母也能以一小时30节飞奔,茫茫大海上,并不容易找到。 ------------ 697 敢死的决心 是时候给联合舰队上眼药的时候了,419指挥无人机向联合舰队发出伪造的美舰队电报。故意误导侧向。二战的通讯部门兼顾无线电侦察职能,419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伎俩。 但是林秀轩和程大洋并不看好这次电子欺骗,原因是山本很可能已经察觉到419的存在,他会在牧野的协助下做出相应的部署,但是仍然有一点是可以期待的,就是山本本人并不在机动部队内,这是他的传统。偷袭珍珠港时,他在濑户内海,随后的战斗他也远离战斗,战斗只是按他计划进行,他本人并不参与指挥。 所以,这次行动他很可能在第二梯队较远的一艘船上。对南云舰队的电子欺骗可能因为山本或者牧野事先制定的反制措施,而失去一些效能,但是仍然可以一试。 419对第一架水上飞机通讯时的语音通讯进行了录音,但是这架飞机随后被击落了,即使没有被击落,由于日本水上飞机严格按照方位飞行,也很难通过模拟的语音来欺骗南云。简单说,他们只有在自己巡逻的区域内看到美国舰队,才会发回通讯,如果没有,他们将保持静默。这种体制,导致419无缝隙可钻。 秦小苏静静地等待其他几架飞机的通讯,无论是发现他们使用的频道、密码、或者飞行员的语音,都可以迅速加以利用,但是那几架飞机没有任何动静,即使他们中几架,看到了海面上较小型的美国分舰队或者潜艇也没有发回任何电报,这是最可疑的一点。 秦小苏判断,日本人这种简单化的侦察体制,与牧野不无关联,现在他们只搜索拥有航母的大舰队,至于其他次一等的情报,全都放弃,这样就避免了任何通讯被复制利用。 既然无法模拟日本侦察机通讯给予南云舰队欺骗,那么就模拟美军通讯进行欺骗。秦小苏立即将事先制作的模拟美舰队指挥飞机拦截日本机群的密集通讯,通过一定方位辐射出去。他模拟的是一群空中的战斗机,因为空中的战斗机在接近敌人的最后阶段并不会遵守静默,当然这些次要的,主要的欺骗内容在于赋予的方位误差上,让南云觉得,美机群可能是从预判不同的方向攻击日机,那么不难得出结论,有另一艘航母,在某个错误方向上。 通讯是最近录到的美国飞行员通话汇总,其中大部分是普通通讯。但是也有一些故意暴露航母位置的通讯,比如中队长建议第二机群起飞应该向西偏15度,可能拦截到日本低空*机。或者建议航母在1小时40分内清空甲板,这样可以让偷听的日本人大致计算出航母的方位和距离。 赤诚号上的南云在秦小苏按下按钮后4分钟,听到舱外国道里有人飞奔过来,显然通讯参谋获得了什么重要情报。南云故作镇定坐在海图边,头也不回,等着通讯参谋夺门而入,将通讯塞到他手上。 他几名作战参谋,迅速对第一批情报进行汇总,不时又有新的情报送来,从不断送来的情况中,可以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形态,在战区东北方向,还有一个美国航母编队,他们已经起飞了一批以野猫战斗机为主的战斗机,但是他们留着俯冲轰炸机没有起飞。这批战斗机很可能会拦截到已经降低高度,准备发起攻击的己方第一攻击波,这个攻击波次,多达45架战斗机40架99舰爆以及27架97舰攻。 蹊跷的是,按照通讯描述,美编队已经接近了己方编队,但是己方机群没有看到任何的大编队。 当然海战中,双方编队无法撞到一起是很自然的,这是一个飞机速度很慢,又缺乏传感器的时代,搜索完全靠眼睛。 同一时间,美舰队全速向南,甲板上排满了战机随时准备起飞迎战,但是没有起飞任何一架战斗机进行侦察,这样做显然是对的,此时战斗机升空有害无益,会被眼尖的敌人看到搜索过来。他们的雷达优势体现无疑,可以看到日机群的大致方位。 9点40,日机无功而返。他们几乎追到了极限,甚至看到了可疑的黑色烟雾,但是美编队仍然侥幸逃脱。但是419没有观察到南云分兵的意图。 10点30,第二批次日本战机起飞,由20架战斗机护送15架轰炸机以及9架*机起飞,直扑419给他们指的方向。显然南云已经上当,他趁着第一批次返航前的窗口赶紧起飞第二攻击波,显然掐着表来的,就是准备趁着这个不存在的编队回收飞机的混乱发起进攻。 但是遗憾的是,他没有派出一个航母战队去那个方向迎战,这是一件让程大洋颇为遗憾的事情。敌人如果不分兵,那么419的战术欺骗能做到的,也只是增加敌人混乱,而无法给哈尔西制造短暂的兵力优势。 三人组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因为涉及海军专业,主要还是程大洋的意见。他认为,没人舰队今天一战在所难免,既然日军抱团不肯分兵,那么索性将欺骗重点放到美国人一边,用一块红布引诱蛮牛走向胜利,他觉得事不宜迟,如果拖到下午,后面的祥凤和瑞凤组成的编队就会赶到。而那时候太阳西下,对处于东方的飞行员迎战敌机或者投掷*也不利。另外,他觉得日机两个批次飞机会在2至3个小时后陆续降落,这将美舰队最好的时机。 在程大洋分析形势的同时,美舰队已经开始转向,他们的雷达已经看到了日机群扑过来,然后返航,其实高度很低的日机群位置只是在他们的雷达上一闪,根本无从跟踪。但是419的无人机给雷达制造了一系列的假目标,让他们能够持续跟踪。雷达屏幕上可以清楚看到日机转向其实都是假目标,但是指示的方位是正确的。 这种早期雷达只能测量方位,如果它能探测高度,就会发现,日机群比通常的巡航高度高得多。同时泄露给美舰队的,还有日机通讯,都是秦小苏煞费苦心制作的。 哈尔西的舰队掉过头来,现在轮到他反击了。他对战机的嗅觉,很可能要高于斯普鲁恩斯,但是这种果敢,往往被描述成鲁莽。但是有时候鲁莽和果敢其实就是同一回事情。事实上,海战如同拳击,南云一拳走空,意味着会有一段软弱期,这个期间航母不能做太大机动,以免飞机找不到母舰,也无法起飞航母,因为甲板不能同时起飞和降落。错过这个时机,意味着双方又要重新开始,进行一系列的试探和攻击。 哈尔西下令企业号与大黄蜂号起飞战斗机,而约克城号暂时不起飞战机,显然他还留着一手,毕竟目标可能在极限航程上。 11点40,向西北飞行的美机群,发现了正在返航的日机。他们跟上去准备找到航母。 从419的上帝视角看,美机群找对了地方,时机也不错,赤诚号与加贺号正在进行最后的战机降落作业,祥鹤瑞鹤已经完成降落,但是由于*机最后降落,甲板调度还没有完成,这两艘航母的甲板上没有战斗机。但是飞龙一直闲着,随时可以起飞三个中队的战斗机。而美机来的不够多。 首先看到日本航母的是美军野猫战斗机,他们扑过去试图引开舰队上空的大约9架零式战斗机。随后赶到的是美军*机,它们降低了高度在密密麻麻的日本舰船中搜索主要目标,如果他们明智,应该第一时间扑向飞龙号,因为此刻只有这艘航母能够迅速反击。 此刻,美军俯冲SBD轰炸机还落在后面,他们因为需要前方战斗机指示目标区域,以及随后花大约7分钟爬升,所以起飞后故意落在后面。与日本编队相比较,美方机群更更敢于使用电台,这是他们能够把不同机群分散,从不同高度和方向和时机,发起进攻的一个原因。 战斗终于爆发,在419的帮助下,哈尔西抓住了先机。从暂时的实力对照看。美军4艘航母对日本5艘,另有3艘美国潜艇在附近,可能参加战斗,而日本潜艇数位0,战舰数目日军稍占优。 但是日军的两艘轻型航母正在靠近,由于修复后祥凤的航速只有26节,所以也拖累了瑞凤号以较慢的速度靠近,至于其他的特设航母,还在更远的方向上。 正在加贺号上空,进行降落作业中的99舰爆放弃返航,加入拦截作战,这些飞机扔掉*后机动能力颇佳,拦截笨拙的美军*机不成问题。 美军*机低空靠近日舰队,那些拥有可怕20毫米机炮的零式战斗机已经被引诱到高空,他们飞过排列在航母两侧的战舰,但是日军舰队高炮还没有射击,也许大部分军舰把他们错当成己方飞机了。几乎没有阻拦,只有那些无法收放起落架的99式舰爆迎头飞来。 美军飞行员,决定不理会它们,这些轻型轰炸机的7.7毫米机枪很难对格鲁门制铁工厂的重达6吨的*机造成实质的威胁。 飞行员们开始寻找有利于攻击的位置准备攻击,如果机群投弹时间接近,可以如同潜艇一样打出一个扇面,对于舰艇来说很难有效规避。 日本飞行员原本准备赶散这些飞机,破坏他们发射窗口,眼看这些美机不为所动,其中几架日机直接飞到美机投弹航道上,迎头撞向美机。他们就是要和美国人比一比敢死的决心。 ------------ 698 致命一击 美军 圈返回攻击,很多飞机选择扔掉载荷返航。但是仍然有一些美军TBF*机坚持投弹航线,虽然只有其中两架被日机撞毁。但是日机拼命的态度,干扰了攻击。大部分*机飞行员下意识地躲闪 初始精度已经破坏。并且由于日机干扰,投弹距离普遍较远,这给了日舰及时调整的机会。 由于日本舰队保持着18节以上航速,使得依然保持足够舵效规避*。 太平洋战争中双方都借鉴了之前在欧洲发生的海战,对诸如观察和操舵等规避*的技巧进行了专项训练,而南太平洋清澈的海水,使得观察手能够 赤诚号急转,躲避来袭的几枚*,*从船舷两侧擦过,这次攻击唯一的收获是一架准备降落的99舰爆因为航母突然转弯,冲出甲板,掉落到海里。 飞龙号上的第二航战司令山口多闻,关注着战局的发展,他的母舰连续起飞了12架零式战斗机,但是这些飞机没有加入到拦截*机作战。起飞前,他就命令飞行员尽量爬升,因 炸机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珍珠港的胜利,在战术上给联合舰队带来掣肘, 在航母编成中,笨重的*攻击机始终占据超过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成的大头(通常多一个中队)。但是本质上,珍珠港只是特殊情况,因为当时大部分美国军舰都停在泊位上,成为活靶子。山口善于钻研战术,又有与列克星敦交战的经验,他意识到,*机对海面上敌舰的威胁其实并不大,因为*的航速只是略快于战舰,对手应对得当可以躲开。而且这种笨重飞机起飞需要的跑道长度更大,调度更加困难。他认识到,只有俯冲轰炸机的攻击才是很难躲避的。今天他的甲板上停着战斗机和二式舰侦,以及12架已经挂弹的俯冲轰炸机。 美国人的方式,*机通常与战斗机先后出现,而俯冲轰炸机会稍后赶到,这倒不是战术需要,而是俯冲轰炸机爬升需要时间。 南云正在急转躲避*的赤诚号指挥舱内,发现海面上美机横冲直撞,远多于己方飞机,左等飞龙号的支援不来,右等不来,正要开骂。刺耳警报再次响起,所有人举起望远镜观察,云层里,美军的轰炸机呼啸而来。 俯冲轰炸机作为这个时代的精确武器,除了在其投弹前将飞机击落,本质上是无解的。*坠落的速度,远不是*可以比较,即使能看到,也多半躲得开。 他张大嘴,茫然看着天际中敌机蒙皮上耀眼金属反光,祈祷奇迹出现。 奇迹出现了,一群零式战斗机冲进美军轰炸机编队,将编队搅和了一个天翻地覆。南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美国轰炸机一架接着一架坠落,他最怕这些飞机携带的1600磅*,就是挨上一颗也够受的。 飞龙号预先爬升到了高空,这才及时进行了拦截。 剩余的美机仍然勉强发起进攻,日机迅速对投弹过程中不能机动的目标进行攻击,迫使大部分飞机提前投弹然后规避,这使得大部分*毫无精度可言。 与此同时,从飞龙起飞的两架二式舰侦中的一架,正迅速向美舰队扑过去(另一架飞向419指示的错误方位),由于之前有过一次交锋,山口大致知道敌人舰队位置。 他可以等敌人返航时,起飞轰炸机紧跟着发现舰队,加以攻击,但是他等不及了,先派一架高速侦察机前去侦察。 日本人走了狗屎运,这架飞机发现了正在整个舰队前方的突击者号航母。立即报告了方位。 按照哈尔西的计划,他的攻击波返航,可能会尾随敌人轰炸机,所以他预留了约克城与突击者号两艘航母的飞机没有起飞,等着在这个时机拦截敌人尾随飞机,让己方飞机得以平稳降落,然后择机进行第二回合交战。这当然不失为稳妥的方案,但是这架提前到来的二式舰侦,打乱了他的节奏,而且美方雷达没有发现这架孤零零的侦察机,也没有截获其随后的电报。此刻双方飞机都有大量的电讯发出,这架舰侦的通讯碰巧被掩盖住了。 躲在战场外的419发现活跃的飞龙号似乎要给历史添乱。程大洋预订的优先目标是赤诚以及瑞鹤号,他认为将机动部队两个个主力航空战队,各拆掉一半,是效果最好的办法。由于日本人总是将同一级别,性能接近的两艘航母,编成一个航空战队,这样可以将南云的三个战队各拆剩一艘航母,由于各方面性能不同,剩下三艘航母也很难进行战术编组。所以已经是孤家寡人的飞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边战斗尚未结束,飞龙号的12架舰爆已经起飞,连同刚刚击溃美机的零式一起扑向哈尔西舰队方向。轰炸机与战斗机在空中编组,战机位于较高位置担任掩 口违抗南云先稳固防守指令,自行其是出击,所想要得到的效果,他就是要在敌人最混乱的时刻发起进攻。 当然他这么做是得到了山本的默许的。一个月前,当新的战役计划还在黑岛参谋那里制定的时候,山本五十六就约见了山口, 山本只告诉他,这是海军大学最近模拟的一次双方航母对战,己方群军覆灭的战例。 由于大西泷治郎修改过,所以所谓的模拟战例的行文十分规范,但是其中细节之多,描述之详实,让山口觉得不像是一次模拟,因为其中涉及到的招致失 从这份报告看,正是红方第一波攻击的失策,使得蓝方抓住机会,连续发动攻击,至此以后,红方就只能被动招架,始终腾不出手搜索敌人位置并调度甲板发起攻击。这次灾难性的作战,唯一的亮点在于最后阶段,最后剩下的飞龙号航母发起的攻击,才击沉对方一艘,而对方的 ,当时山口觉得奇怪,战例中将已经沉没的沧龙也列入己方战力。不过瑕不掩瑜,海军大学能做出己方重大失败的推演,在他看来十分珍贵,随后他经过几天思考,向山本提出了,用自己的第二战队唯一的飞龙号,担任游击任务。他可以越过南云,便宜行 有效调度,只能跟着敌方节奏,被动应战的时候。需要一支兵力来打乱敌人节奏,救出己方。山本欣然同意他的设想,今天他就是有备而来,来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的。 突击者号正在按部就班起飞战斗机,这艘航母甲板狭小,原是海军条约的产物,这种天然缺陷造成了它的应 达看到了机群靠近,但是雷达操作员认为那是返航的己方飞机(有一部分确实是己方飞机)。 空中的美军飞行员报告了看到日本飞机就在附近云层里,但是美军的指挥体制仍然是单机报告指挥机(通常是一架脱离战区的TBF), 的语音通讯很难描述目标甚至是己方的位置,使得企业号或者突击者号很难掌握具体局面。 日本飞机钻出云层时,看到了下方孤零零的突击者号,正在起飞战机。甲板上的飞机全都已经启动,大概会在5分钟内全部起飞。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零 企图拦截。但是刚从大西洋赶来的突击者号,一直在担任向北飞运输战斗机的非战斗任务,实战经验不足。无论是飞行员还是高射炮射手都是如此。 航母开始仓促转弯,但是有经验的轰炸机飞行员从4公里高空开始跟踪航母的航迹,军舰 这样可以大大增加命中率,代价无非是可能来不及拉起撞到海上,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轰炸机呼啸而来,连续投弹。突击者号的高射炮还未打响,就连续被3枚250公斤*命中。加上甲板上装满然后和弹药的飞机, 头栽下来,躲避不及的日机撞到甲板上,这次撞击给了这艘航母致命一击。 ------------ 698 重发致命一击 听说排版有问题,但是现在铁血没有作者自行编辑的权利,那么就免费再发一次。 ----------- 美军飞机的队形被打乱,一些飞机放弃了攻击,这意味着要在炮火密布的战场绕一大圈返回攻击,很多飞机选择扔掉载荷返航。但是仍然有一些美军TBF*机坚持投弹航线,虽然只有其中两架被日机撞毁。但是日机拼命的态度,干扰了攻击。大部分*机飞行员下意识地躲闪,破坏了长时间观察瞄准保持的攻击航线,即使随后修正回来,但是赋予*的初始精度已经破坏。并且由于日机干扰,投弹距离普遍较远,这给了日舰及时调整的机会。 由于日本舰队保持着18节以上航速,使得其依然保持足够舵效规避*。 太平洋战争中双方都借鉴了之前在欧洲发生的海战,对诸如观察和操舵等规避*的技巧进行了专项训练,而南太平洋清澈的海水,使得观察手能够清楚看到*的来路。很难再发生双翼的箭鱼攻击俾斯麦得手的战例了。 赤诚号急转,躲避来袭的几枚*,*从船舷两侧擦过,这次攻击唯一的收获是一架准备降落的99舰爆因为航母突然转弯,冲出甲板,掉落到海里。 飞龙号上的第二航战司令山口多闻,关注着战局的发展,他的母舰连续起飞了12架零式战斗机,但是这些飞机没有加入到拦截*机作战。起飞前,山口就命令飞行员尽量爬升,因为他计算敌人的俯冲轰炸机快到了,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山口对俯冲轰炸机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珍珠港的胜利,在战术上给联合舰队带来掣肘, 在航母编成中,笨重的*攻击机始终占据超过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成的大头(通常多一个中队)。但是本质上,珍珠港只是特殊情况,因为当时大部分美国军舰都停在泊位上,成为活靶子。山口善于钻研战术,又有与列克星敦交战的经验,他意识到,*机对海面上敌舰的威胁其实并不大,因为*的航速只是略快于战舰,对手应对得当可以躲开。而且这种笨重飞机起飞需要的跑道长度更大,调度更加困难。他认识到,只有俯冲轰炸机的攻击才是很难躲避的。今天他的甲板上停着战斗机和二式舰侦,以及12架已经挂弹的俯冲轰炸机。 美国人的方式,*机通常与战斗机先后出现,而俯冲轰炸机会稍后赶到,这倒不是战术需要,而是俯冲轰炸机爬升需要时间。 南云正在急转躲避*的赤诚号指挥舱内,发现海面上美机横冲直撞,远多于己方飞机,左等飞龙号的支援不来,右等不来,正要开骂。刺耳警报再次响起,所有人举起望远镜观察,云层里,美军的轰炸机呼啸而来。 俯冲轰炸机作为这个时代的精确武器,除了在其投弹前将飞机击落,本质上是无解的。*坠落的速度,远不是*可以比较,即使能看到,也多半躲不开。 他张大嘴,茫然看着天际中敌机蒙皮上耀眼金属反光,祈祷奇迹出现。 奇迹出现了,一群零式战斗机冲进美军轰炸机编队,将编队搅和了一个天翻地覆。南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美国轰炸机一架接着一架坠落,他最怕这些飞机携带的1600磅*,就是挨上一颗也够受的。 飞龙号预先爬升到了高空,这才及时进行了拦截。 剩余的美机仍然勉强发起进攻,日机迅速对投弹过程中不能机动的目标进行攻击,迫使大部分飞机提前投弹然后规避,这使得大部分*毫无精度可言。 与此同时,从飞龙起飞的两架二式舰侦中的一架,正迅速向美舰队扑过去(另一架飞向419指示的错误方位),由于之前有过一次交锋,山口大致知道敌人舰队位置。 他可以等敌人返航时,起飞轰炸机紧跟着发现舰队,加以攻击,但是他等不及了,先派一架高速侦察机前去侦察。 日本人走了狗屎运,这架飞机发现了正在整个舰队前方的突击者号航母。立即报告了方位。 按照哈尔西的计划,他的攻击波返航,可能会尾随敌人轰炸机,所以他预留了约克城与突击者号两艘航母的飞机没有起飞,等着在这个时机拦截敌人尾随飞机,让己方飞机得以平稳降落,然后择机进行第二回合交战。这当然不失为稳妥的方案,但是这架提前到来的二式舰侦,打乱了他的节奏,而且美方雷达没有发现这架孤零零的侦察机,也没有截获其随后的电报。此刻双方飞机都有大量的电讯发出,这架舰侦的通讯碰巧被掩盖住了。 躲在战场外的419发现活跃的飞龙号似乎要给历史添乱。程大洋预订的优先目标是赤诚以及瑞鹤号,他认为将机动部队两个个主力航空战队,各拆掉一半,是效果最好的办法。由于日本人总是将同一级别,性能接近的两艘航母,编成一个航空战队,这样可以将南云的三个战队各打剩一艘航母,这样剩下三艘航母也很难进行战术编组。所以已经是孤家寡人的飞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边战斗尚未结束,飞龙号的12架舰爆已经起飞,连同刚刚击溃美机的零式一起扑向哈尔西舰队方向。轰炸机与战斗机在空中编组,战机位于较高位置担任掩护。这两个编队航速很快,甚至超越了一些较慢的美军TBF*机,这正是山口违抗南云先稳固防守指令,自行其是出击,所想要得到的效果,他就是要在敌人最混乱的时刻发起进攻。 当然他这么做是得到了山本的默许的。一个月前,当新的战役计划还在黑岛参谋那里制定的时候,山本五十六就约见了山口,将浅野撰写后,又由大西整理的,长达十万字的中途岛失败的前因后果给山口多闻看了。 山本只告诉他,这是海军大学最近模拟的一次双方航母对战,己方全军覆灭的战例。 由于大西泷治郎修改过,所以所谓的模拟战例的行文十分规范,但是其中细节之多,描述之详实,让山口觉得不像是一次模拟,因为其中涉及到的招致失败的细节实在太逼真、太具体,很多都是他一直思考而没有得到结论的部分。 从这份报告看,正是红方第一波攻击的失策,使得蓝方抓住机会,连续发动攻击,至此以后,红方就只能被动招架,始终腾不出手搜索敌人位置并调度甲板发起攻击。这次灾难性的作战,唯一的亮点在于最后阶段,最后剩下的飞龙号航母发起的攻击,才击沉对方一艘航母,而对方的反击,也令这艘航母损失。 山本告诉他,这份战例报告可以挡住实战参考,当时山口觉得奇怪,战例中将已经沉没的沧龙也列入己方战力。不过瑕不掩瑜,海军大学能做出己方重大失败的推演,在他看来十分珍贵,随后他经过几天思考,向山本提出了,用自己的第二战队唯一的飞龙号,担任游击任务。他可以越过南云,便宜行事。 他觉得一旦舰队陷入兵器推演中类似的被动场合,即所有甲板都无法有效调度,只能跟着敌方节奏,被动应战的时候。需要一支游离于外的兵力来打乱敌人节奏,救出己方。山本欣然同意他的设想,今天他就是有备而来,来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的。 突击者号正在按部就班起飞战斗机,这艘航母甲板狭小,原是海军条约的产物,这种天然缺陷造成了它的应变不灵,尤其当它的甲板上满满当当排列满飞机的时候。 突击者号的的雷达看到了机群靠近,但是雷达操作员认为那是返航的己方飞机(有一部分确实是己方飞机)。 空中的美军飞行员报告了看到日本飞机就在附近云层里,但是美军的指挥体制仍然是单机报告指挥机(通常是一架脱离战区的TBF),然后由指挥机通报所在航母,再由航母报告指挥舰。另外,没有数据链导致单纯的语音通讯很难描述目标,甚至是己方的位置,使得企业号或者突击者号很难掌握具体局面。 日本飞机钻出云层时,看到了下方孤零零的突击者号,正在起飞战机。甲板上的飞机全都已经启动,大概会在5分钟内全部起飞。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零式战斗机与俯冲轰炸机一起扑向目标。空中寥寥的几架野猫战斗机发现了敌情,企图拦截。但是刚从大西洋赶来的突击者号,一直在担任向北飞运输战斗机的非战斗任务,实战经验不足。无论是飞行员还是高射炮射手都是如此。 航母开始仓促转弯,但是有经验的轰炸机飞行员从4公里高空开始跟踪航母的航迹,军舰是一种很容易预测航道的笨拙目标。日军飞行员又非常善于超越极限低空投弹,这样可以大大增加命中率,代价无非是可能来不及拉起撞到海上,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轰炸机呼啸而来,连续投弹。突击者号的高射炮还未打响,就连续被3枚250公斤*命中。加上甲板上装满然后和弹药的飞机,爆炸迅速引起无法扑灭的火灾。浓烟干扰了后续日机的投弹命中率,使得一架一头栽下来,躲避不及的日机撞到甲板上,这次撞击给了这艘航母致命一击。 ------------ 699 转折点 突击者号在接下来30分钟内就沉没了。第二批赶来日本战斗机在于美军混战时,见证了美方一艘航母沉没。消息传到赤诚号,引起了舰桥内一阵欢呼。 战斗伊始,美方就损失一艘航母,大约400名水兵丧生。这显然是一个不妙的开局。力量的天平迅速向日方倾斜了。 突击者号固然是一艘条约型缩水航母,但是相较日方主力航母吨位也并不小,而且载机很多。它的损失,意味着大约60架舰载机的清零,而日方的优势则再次巩固。 哈尔西并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不是一个在打击面前愿意退缩的人。 目前他的主要舰队仍然不在日方侦察范围内,而他的雷达可以看到日本机群大致的返航方向,当然其中不乏419的诱导,他很确信日本舰队还在原来位置附近。 事实也确实如此,南云在原地等待两艘轻型航母(祥凤和瑞风)夜间靠拢。南云不是不知道风险,但是他不愿意多费周折进行复杂的机动,从而拖延这一时刻。对她来说,明天早上,航母对比就会变成7:3,战机数量2:1。他与山本见面时,山本特意提醒他,务必用兵力优势压倒对手,千万别抖机灵。他准备不打折扣执行司令官的命令。 担任侦察任务的,是由日本巡洋舰放出第二批水上飞机,飞龙号也担任一定的侦察任务,它的甲板上始终有一两架二式舰侦存在。由于日本人的鸡贼个性,他对任何资源的算计都是精确之极的。他们不愿意从航母上起飞几架不带*的97*机担任侦察任务,所以很多场合使用巡洋舰上较慢的双翼水上飞机进行侦察。 虽然零式战斗机也可以进行侦察,但是因为是单座机,飞行员很难一边操作飞机,一边发报(零式战机的电台有发报手键),这使得原本就缺乏雷达技术的日舰队在侦察上处于劣势。 未暴露的美舰队高速转移到日舰队南方,哈尔西可以通过雷达观察到日本战机机群的去向。由于419一直在伪造一支其实不存在的,美军分舰队,南云一直在起飞较小的编队(6架战机以及12架轰炸或*机)向北方出击,同时执行侦察以及攻击任务。 这使得日本机群从美舰队北方大约100公里处飞过时,美军雷达恰好能够发现。 哈尔西停留在日舰队东南,没有立即发起攻击,他正在思忖一个冒险的反击计划。 419上的程大洋可以全盘看到态势,所以他大致可以猜到哈尔西的算盘,他打算在下午2点左右起飞他的战机,大约4点时,飞机赶到对日本航母发起攻击。这个时机发起攻击将迎着落日进行,对*机投弹干扰尤其大。但是却有额外的好处,日本飞机未必敢起飞追击,因为很快天就要黑了,很可能来不及返航。 果然中午时,第一批4架美军SBD轰炸机从企业号起飞,这批飞机分成两队,担任侦察任务。 下午2点,侥幸获得第一胜的南云舰队再次被美军发现,美机很轻松就在云层中看到了庞大的日本舰队,他们没有远离上午交战的区域。美机没转弯溜走了。日本舰队既没有观察到云层里出现的美国飞机,也没有截获美机随后发出的电报。 2点20从企业、大黄蜂以及约克城号上起飞的大量战机向着日本舰队扑过去,三艘航母没有进行很好的协调,战机机群没有在空中形成大编队,他们将在两架指挥机指挥下,分批向日本舰队发起攻击。日军舰艇缺乏雷达,无法形成有效的早期预警。 与此同时,419号已经选定了飞龙号作为攻击的目标,这艘航母在机动部队5艘主力航母中各方面最弱,一直不是优先目标,但是程大洋发现它所起的作用相当独特而具有决定性,所以必须第一时间干掉。 事实上早上的交战,飞龙就一直作为日方的后手拳使用,而且时而空出甲板,接收其余航母然后耗尽的飞机,时而起飞战机补充空中的漏洞,使得南云混乱不堪的调度,有了一个调整的余地。一早上日本舰队屡屡暴露出来的乱象,都是因为这艘讨嫌的航母存在而最终被扼杀了。 419同时观察到,有两艘美国潜艇正在向交战去靠拢,马这显然也是的419浑水摸鱼有了更好的机会。 下午3点,一架起飞搜寻美舰队的日本水上飞机,在途中撞到庞大的美国舰队。虽然野猫战斗机迅速击落了这架侦察机,但是它仍然发回电讯通报了大量美机靠近。 飞龙除外的四艘航母开始起飞战斗机企图拦截美方战机。秦小苏模拟美方指挥机通讯,诱使第二批次美机向北移动。绕一个大圈靠近目标。 419占据一个上帝视角,很清楚美机一窝蜂从一个方向去,机会不大,而且日战机可以在一个方向上守株待兔,组织有层次的防御。所以得引诱他们变化一下进攻路数。在没有空对空*的时代,战机对战距离大约就在一公里内,要从舰队上空一角转移到另一角,也得花不少时间,这就形成了机会。 第一批赶到的美军野猫战斗机,撞到了比自己多一倍的零式战机。*机继续低空偷袭日本舰队,但是这次不凑巧,他们面对的是有准备的日本舰队,日军高射炮一起向这些轰炸机攻击,不断有零式战斗机从高空扑下来,展开攻击。零式的20毫米机炮,可以轻松撕碎这些*机。 战斗很快分出胜负,日机在未损一机的情况下,击落了美机20余架。但是被419引导的美机群,移动到了日军防御较弱的北方。靠北方的赤诚号上空,此时只有6架战斗机。 同一时间,南云舰队外围驱逐舰观察到了美国潜艇。这使得这支庞大舰队开始加速,原本的四艘航母排程规整的矩形队形,因为一些突然接到反潜任务的驱逐舰窜来窜去,队形变得乱糟糟。 美机群突然降临加剧了南云的困境。美机群优先向这航母发起了攻击。在发现美机,到美机飞到头上,赤诚号只起飞了4架零式战斗机,而空中的美军战机多达30架。 419声纳监听到美潜艇发射*后,也发射了一枚*,*直奔飞龙号而去。 一枚*或许不足以击沉这艘船,但是打伤它就可以彻底破坏日军兵力调动的灵活性,所以这枚*是直奔飞龙动力去的。 飞龙上观察手远远看到美潜艇发射的六枚*呈扇形靠近,山口不愿意躲闪,因为此刻他的飞行甲板正在高速起飞战斗机。他自行用望远镜观察,判断*是攻击加贺的,只是扇面边缘有一枚会通过自己前方,他预判,即使不减速,*也会在自己前方至少200米通过。 山口冒险没有采取任何规避动作,当然不是完全不担心,他站在战斗舰桥内,居高临下观察那枚*航迹。可以看到水面下*拖着白色的航迹接近自己的1点钟方向,距离还远得很。 赤诚号被美机偷袭的手的第一次爆炸,使得山口视线暂时离开,转向战场另一端,随后又转回来,看着*从船头前擦过。另外几条被前方加贺轻松避开。所有这六条*将要横穿整个日本舰队,但是基本不会有机会,唯一的价值是打乱了舰队的队形。 他正得意,猛然间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天旋地转。山口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那是一种与被航空*击中完全不同的体验,可以感觉到船体被抬起,然后重重落下。下落时,他还在想,已经观察到了敌人发射的所有六枚*,怎么还会中弹? 419的*定深很大,没有被日舰队的任何一名观察手看到,它几乎是到了飞龙下方,才开始抬头攻击,直奔船体后方。巨大的威力使得船体顿时炸开豁口,整个动力停车。 当然这一击没有直接消灭飞龙,但是使得它迅速倾斜了二十几度,甲板上等待起飞的飞机纷纷滑落到海里。 比飞龙挨*早15秒,赤诚被一枚可怕的1600磅*直接命中,另有一枚同样重量的*近失。 赤诚迅速被熊熊烈焰吞没,但是船体没有进水。一分钟内,机动部队的两艘航母失去了战斗力。 躲在战场一隅,正与日本驱逐舰捉猫猫的美军潜艇ss222梭鱼号,观察到了两艘日本航母中弹,他不顾暴露的危险,向舰队司令部发报,报告两艘日本航母中弹,其中一艘是被自己发射的*击中的。 查普曼艇长当然很清楚,飞龙不在自己的预设攻击范围内,自己的*是奔着加贺去的,当然由于角度问题,一号*管发射的那一枚*,会很接近加贺后方的一艘航母,但是他制定计划时不可能贪心到同时攻击两个目标。但是没想到竟然误中副车。看来祈祷上帝是有作用的,上尉为自己最近十年,没有去过一次教堂而感觉到愧疚。他下令立即掉头,既然上帝站在自己这边,他准备再用艇尾4枚*碰碰运气。 第三批美机从东南方赶来,搜寻下方日军航母发起攻击。南云从赤诚号上下船,转移到了一艘巡洋舰上继续指挥。当他狼狈地爬上利根号时,才发现赤诚上的火势好像灭了。他的老对头山口的飞龙号看上去更糟,进水很快,也许撑不过今天晚上,但是山口还没有弃舰。这让南云感觉有些丢了面子。 ------------ 700 周密算计 眼看美军攻势减弱,要撤。现在南云面临一次艰难选择,要么起飞其余三艘航母的战机,尾随美军战机到达他们的航母头上,用一次迅速的反击痛击敌人,就如同早上一样。这原本是如同拳击场上的你来我往一样,再正常不过的攻防转换。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实在有些勉强,攻击后返航的己方飞机未必能赶上最后的落日返航。 作为前线指挥官,南云此刻有些无助,山本不会给他指令,一切都要他自己拿主意。 不占便宜就是吃亏,是他这一代日本军人最鲜明的性格特点,但是时机上又十分的微妙。他的一航战飞行员,具备在比较昏暗的条件下降落的能力,但是瑞鹤祥鹤上的飞行员,这方面有所欠缺。 “司令官,再不起飞就来不及了。”身边参谋催促着。 “大家都等着再干沉他们两艘,那样整个战争可就拿下了。”又有一名参谋将出击的意义上升到了决胜高度。 南云架不住身旁人的催促,下令仅剩下的第一和第三航战起飞战斗机,追击敌人编队。但是他又有所保留,只起飞了大约70架飞机。他觉得,如果对付对方几艘航母足够了。 419无人机看到了敌人三艘航母开始起飞战斗机和各型轰炸机。但是时机有些晚。 丢掉了载荷,减少了约一半油料的美机迅速逃走,他们当然清楚不能让日本人追上来发现航母。但是逃命心切使得最后一批美机没有向错误的方向多绕一圈,而是直接向航母停留区域返航。 这个时代的导航技术,不允许飞行员玩太多花活儿,尤其在缺乏地面参照物的茫茫大海上。他们自己也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航母。过多的转弯,必然导致误差积累,而且哈尔西的航母仍然在机动中,只是在约定了某个时间会在哪里,错过时机可就完蛋了。 所幸,刚起飞的日本战机没有及时追赶,他们在空中等待编队,眼看着最后一批美机溜走。待编队完成,他们向着美机撤离的方向紧追过去。 90分钟后,日机仍然没有发现美军航母踪迹。南云有心让己方战机返航。他不是那么热衷冒险的人,毕竟日头正在落下。一旦机群返航晚了,就只能开着灯的夜间降落,对于飞行员来说,仍然是严重的挑战。实际上在因为训练损失太大,日军新飞行员很少进行夜间降落的训练。当然,他还有防范潜艇的考虑。 南云还没有来得及下令返航,空中已经晕头转向的零式战斗机在空中遭遇到了美国战机拦截,美军仗着雷达,可以在视距外发现较大规模的机群。这点科技优势给了美国人提前起飞拦截的本事。但是这也暴露了航母就在附近。 随后赶到的日军轰炸机躲在激战的战机群下方,偷偷溜过去,直扑美军航母。 企业号最先暴露。大约10架日军97式*攻击机,避开野猫,自西向东向这艘航母发起攻击。美军十几艘战舰向这些贴着海面而来的敌机展开平射。美军的小口径速射炮要明显优于日军,而且数量也较多。 日机在占领有利阵位后,发起攻击,整个攻击过程中,其密集队形毫无变化。这给了炮手充分瞄准的时间。他们并不需要精确的测距,而是跟着曳光弹修正方向,在日机投下*前,已经有5架被击落。 不过,日机的投弹时机掌握很好,没有任何一架,因为被火网覆盖而提前投弹。之前对赤诚发起攻击的大部分美国飞行员会在压力下,提前扔掉了*。 5枚*以一个扇形,向着目标快速行驶过去。战场上的火光加之刺眼的落日,干扰了船上观察哨及时发现水下*,但是他们清楚看到了日军投弹的时机。 *仍然在1.5公里外,航迹不明的时候。乔治默里上校指挥的企业号开始急速转弯。它本身正在迎风起飞战机,保持着30节的航速,转弯十分强劲。舰长目地十分明确,转过九十度,用比较窄的正面迎击*。当然仍然需要一些运气加持。 船员们看着白色的航迹从船舷两侧擦过,最近的一道只有大约60米远。日本人这次损失惨重的攻击竟然毫无收获。攻击编队中,最终只有一架脱离,其余九架连同27名飞行员葬身海底。 紧接着而来的是日军俯冲轰炸机,他们来不及爬升到足够的高度,就发起了攻击。日本人也急着赶紧投弹,好返航。 美军各型战舰装备的大口径高射炮,仍然使用时间引信,指挥仪通过人工测量的斜距给出装订时间,虽然仍然是手工定时,但是效率略好于日军的大口径高炮。 这些炮火可以迫使日军战机编队解散,进入各自为战的状态。99舰爆是一种远比*机灵活的战斗机,它们迅速抓住企业号转弯后开始减速的机会,蜂拥而来。对他们而来,真正的威胁来自于排列在航母两侧的各型小口径防空火力,从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到12,7毫米的机枪,在航母上空构成一道道密如飞蝗的火网。没有人能够完全靠技巧躲过这些拦截火力,同时进行瞄准,越靠近甲板越是如此。 事实上,飞行员的技巧主要体现在能否瞄准甲板,至于能否穿越火旺,完全凭运气了。 这次攻击没有云层掩护,高度也不足。轰炸机以大约60度俯冲角冲向目标,无法利用航母上方的高射炮射击死角,在炮火下暴露的投影面积也比较大。 最先发起攻击的轰炸机全都被炮火燎到,坠到海里。只有最后两架完成投弹。其中一枚250公斤*击中了企业后后部。美军损管十分得力,迅速将起火的带弹飞机推入大海,爆炸损失了部分甲板和一部升降机。航母在短暂降低航速至10节后,迅速恢复了动力。 日机群完成了攻击不敢多待确认战果,转向返航。现在轮到419上的秦小苏给他们上眼药了。 秦小苏早就拦截到加贺号上起飞的一架指挥机的语音通讯,来自于已经战死的古贺大尉。 古贺乘坐一架97舰攻改装的指挥机,但是这架所谓的指挥机,仍然携带了一枚*(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原本应该留在距离战场较远的地方观察并进行指挥,但是企业号中弹后浓烟冲天,航速下降,似乎侧后的高射炮全部被毁了。古贺有些贪心,他命令飞行员偷偷从被浓烟遮蔽的一面靠近,远远扔了*,再逃出战区。 他的行动被企业号不远处的沃尔登号驱逐舰发现,驱逐舰使用127毫米主炮对这架飞机进行连续射击。飞行员未进行规避,一直保持投弹航线,鬼使神差,第九发炮弹直接命中敌机,将即将投弹的指挥机打成了两截。战场上大部分日机并不知道指挥机被干掉了。 秦小苏模拟古贺大佐向机群下达了错误方位的返航指令。他看着日机群转向,然后屏蔽日军通讯,避免他们再次接受到来自南云指挥舰的无线电信号,因为战机仍然可能依靠电台侧向找回去。 与此同时,秦小苏截获了仍然在挣扎的飞龙号给利根号指挥舰发起的电报,他要求舰队不必理会飞龙,先行离去,留下几艘驱逐舰即可,他将率领最后的一百多人坚守,争取恢复动力,自行返回拉包儿。 南云回复一旦无法恢复动力,为防止航母落入敌手,将由驱逐舰击沉飞龙号。 山口复电表示同意。 秦小苏暂时还不能动手,他得等主力舰队离开去,去到与返航战机的汇合区,然后再想办法。 日本人总是尽量少的使用无线电通讯,这样他就找到了下蛆的办法,他不能直接伪造南云命令,给驱逐舰下令击沉飞龙,将来驱逐舰核对通讯内容,会暴露419的存在,但是既然他们之间有了约定。他可以顺水推舟,伪造飞龙通讯,给南云一点误解,这样一旦飞龙号上留下的人都被自己人干掉了,自然死无对证。 大约40架日本飞机在茫茫大海上飞行,他们无法在约定区域找到舰队。由于更新汇合区域,需要使用密码,所以只有指挥机能接受到这类信息,所以其余战机根本不知道信息是错误的。 实际上,南云根本不可能临时更改汇合区,他最担心的就是信息混乱导致飞机不能及时回来,所以他的舰队仍然在约定区域等候着,这样,他与被秦小苏牵着鼻子走的机群,隔着80公里失之交臂。 落日已近海平面,南云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放弃无线电静默,开始呼叫己方飞机。但是发现喊不通了。编队约定的6个频道都无法通讯。 日军战机编队倒是通讯畅通,不断接到“南云旗舰”发出的,我们已经看到你们,请降低高度的通讯。日机开始降低高度,并不断盘旋,却什么也看不到。这是秦小苏要的效果,现在及时南云舰队冒险打开甲板上的灯也没用了。双方已经隔着90公里了。 秦小苏的原则在于,接受到假通讯的一方必须全灭,这样就不会有人揭穿他的把戏。他很有把握这四十架飞机上的大约80名飞行员,一旦落到水里,很快就会被吞噬. 第一和第三航战的成员,全都是参加过轰炸中国和珍珠港偷袭的老手,所以算计要周密,一个都不能少。 ------------ 701 击沉飞龙 日本飞行员绝望地在茫茫的海上盘旋,无助地呼叫着母舰,但是得到的只有母舰千篇一律的回答:我们已经看到你们,请立即降落。这种情况下,飞行员只能怀疑今天自己撞了鬼了。 419的无人机并没有使用多大功率就干扰了整个编队的日本飞机,因为所有日本飞机都是用短波频段的3个主要频道和3个备用频道,电台发射功率很小,无人机的自适应干扰吊舱在干扰之余,将秦小苏录好的音频发给他们,为的是让他们降低高度以免被机动部队的雷达看到。至于南云的舰队,他没敢用假音频欺骗,那容易暴露马脚,只是用微弱干扰,让他们收到杂音,无法判断机群位置。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缺乏雷达的日本舰队彻底抓了瞎。南云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打开甲板灯让飞机下来,这批飞行员太金贵,他真的损失不起,但是至少也要看到或者听到飞机靠近,才能打开照明。 虽然由于牧野对历史的干涉,使得利根号重巡已经装备了实验性的雷达,日立公司的工程人员也派驻了舰上,但是这些雷达还很不可靠。南云无法从这些被称作13号电探的东西那里得到任何信息,事实上419的干扰设备对于这些米波雷达而言,倒是弱项,但是无奈日本的磁控管技术还差得远,根本无需干扰,也看不到100公里外的低空机群。 南云无助地不停看表,心算燃油耗尽的时间。最早起飞并出击的零式战斗机这会儿应该已经快耗尽燃料了,这还是按着一般巡航任务标准的燃油消耗率计算的,没有计算那些提前扔掉油箱或者在战斗中频繁使用大油门的情况。 与此同时,在大约100公里外,第一批零式战斗机开始迫降,因为他们得到新的电讯,让他们降落到海面上,很快就会有潜艇来拯救他们。最后关头,飞行员们选择再相信自己的舰队一次,相信他们会派来大量的潜艇拯救自己。 他们也很清楚,日本海军唯一制定过用潜艇拯救落水飞行员的计划,是一年前的偷袭珍珠港。计划制定了半年,事无巨细,十分完备,但是最后并没有任何被击落的飞行员是被潜艇救起来的。简单说,海军从来就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飞机借着天际线上微弱的光线向海面靠近,但是一旦进入暗区则什么也看不到了。飞机纷纷栽倒在海里。有一些则是耗尽燃油,发动机停车直接从天上掉下来。迫降成功,并能够从机舱里爬出来的,也寥寥无几。所幸零式战斗机机身较轻,飞机能够在海面浮上一会儿,总算有几名飞行员逃到海面上。 第二批耗尽燃油的是大约16架俯冲轰炸机。这些飞机在海面迫降更加困难,因为起落架无法回收。一旦接近海面的角度或者速度过大,飞机就会在在海上翻滚。而且由于飞机有装甲,比较重,下沉速度很快。最终只有一两个机组活着离开飞机。 最能坚持的是3人机组的水平轰炸机,他们的电台呼叫一直持续到一个小时后,才最终消失。 无人机的侦察无从知道这批飞行员最后的命运,419的声纳可以探测到双方舰队都在远离他们,而附近也并没有任何一方的潜艇,这个月份的海水温度不算最冷,飞行员也许能坚持个一两天,如果没有遇到鲨鱼的话。 最终机动部队什么也没有等来,南云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命令舰队加速离开。他心里有数,飞机燃油耗尽,不会回来了。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冒险起飞更多的飞机,现在他的三艘航母仍然保持战斗力,而两艘轻型航母,以及另两艘装备了樱花*的特别战舰已经快到了。 南云相信,无论如何,明天自己仍然会保持航母数5比2的大优势,他坚信,自己击沉了一艘美国约克城级航母,实际上企业号中弹后并没有沉没,甚至已经恢复了八成战斗力。 南云想离开指挥舱回去休息,但是飞龙号一直没有消息,这实在让他牵肠挂肚,虽然他痛恨山口这个人,但是这艘母舰仍然是宝贵的,尤其它的甲板和机库几乎无损,也许可以迅速修复恢复战斗力。 目前飞龙号没着没落地留在战场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修复的可能,附近会不会出现美国潜艇?对南云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与加来止男舰长约定,飞龙号如果无事则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只有当航母动力无法恢复,需要击沉航母时,才会进行无线电通讯。 飞龙号上,山口司令官与加来舰长还留守着,他们正在努力恢复动力。 舰上大部分舰员和飞行员已经转移到其他舰上,最后留下一百多人试图抢救航母,他们一下午忙着将没用的设备推入海里,释放多余燃料,控制进水,并恢复动力。 入夜后,奇迹终于出现,航母不再继续下沉了。山口使用隔舱进水的办法,使得母舰平衡恢复了一些。随即动力舱传来好消息,汽轮机管道修复,有望恢复三成的动力,也就是说,能够恢复大约八到九节的航速。这一消息当然令全体欢欣鼓舞。飞龙决定不将此好消息电告舰队,以免暴露自己,一旦动力恢复就直接往回开。 但是南云舰队仍然收到了加来舰长发出的航母无法恢复动力,我等已经弃舰的电报。电报使用的密码自然无懈可击。 南云无可奈何,看起来,山口也已经尽力了。他决定给萩风号驱逐舰发去一个特殊指令,让这艘舰来完成“最后的使命”。 萩风号一直担任飞龙的护航,由于只有区区两艘舰护航,所以距离飞龙很远,黑夜中几乎看不到这艘舰了。舰长天野弥亨少佐接到电报后,立即下令装填*,并搜寻远处的飞龙。终于朦朦胧胧看到远处的一动不动的飞龙,他暂时看不到海面上有舢板,按照约定,既然电报来了,飞龙号上成员应该已经下上了船。所以他决定不使用可能暴露行踪的灯光和电台发送信号,直接送飞龙回老家。 不过舰长观察,发现这艘舰似乎比天黑前状态更好些,虽然吃水更大,但是好歹甲板不怎么倾斜。不过黑夜里未必看的清楚,他下令对准目标开过去。通过*长对飞龙甲板长度的简单目测,计算距离。然后发射了4枚*。 飞龙号的甲板下,全体抢修人员正爆发出欢呼,他们终于恢复了部分动力,现在这艘舰可以动弹了。山口多闻用舰内广播,发表了一番感慨,把奇迹归功于海军的忠诚,以及日本的武运。 当然区区一百多人山呼天皇万岁的动静还是太小,很快被隆隆的机器轰鸣声遮盖掉。他们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期待运气会一直延续下去。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既然奇迹发生,随后就会一帆风顺。因为天神眷顾必然会有始有终。 站在倾斜20度舰桥内的山口已经注意到一艘驱逐舰非常奇怪地靠近,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意图。第一枚*击中导致的巨大的爆炸,将他从舰桥内抛了出来,掉到甲板上。 随后几枚*相继到来。在一侧炸开巨大的口子。419的声纳记录到敌舰惊人的下沉速度。这艘舰原本已经没有了储备的浮力,现在简直如同一口铅铸的棺材一样迅速下沉。按照这个下沉速度,不大可能会有幸存者活下来,因为巨大的涡流,会顷刻间把微不足道的人体卷到海里溺死。 萩风号在一公里外,以夹角为0,间隔十秒钟发射的4枚*全部击中目标,将飞龙和全体成员送到海底。这艘驱逐舰继续留在原地,搜寻已经离开母舰的成员,预计所有人应该分乘十几艘舢板,并不难找到。不过,一直等待天亮,仍然没有发现救生艇,于是只能悻悻而归。 419主导着实力天平的倾斜,到目前为止一切仍然顺利,但是南云得到了新的补充,不仅仅是两艘轻型航母以及大约70架新锐的战斗机,还有两艘使用樱花*的战舰。这个局面带来了新的变数。 程大洋倾向于先观察双方海战,再因势利导帮助盟军,不过澳洲传来的消息十分不妙。麦克阿瑟的第二次反击以惨败告终。 这一回,美军再次集结起一百辆坦克掩护1万5千人进攻,但是山下的第6师团一个联队,乘坐运输船在盟军后方的肯因兹登陆。仗着重巡洋舰以及龙镶号航母的火力支援,这支部队不断挺进,切断了盟军背后重要的铁路。麦克阿瑟被迫分兵应付,但是却连战连败,眼看约克角不保。一旦日本陆军在约克角站稳脚跟,而盟军的后援却被日本海军切断无法上岛,那么澳洲的形式非常严峻。 看起来褚亭长在缅甸的胜利,并没有止住日军攻取澳洲的决心,他们已经孤注一掷在这场赌局里,就是要将大洋洲占领。 关于最后解决的办法,419的决策层不止一次讨论过,目前仅仅就技术层面而言,破解舰上弹道*仍然有难度。 按照舒平的计划,必须找到一个拥有起重机的港口。他必须起出*才能修改密码。这一带交战区域,拥有港口,刚被盟军抛弃,暂时未被日本人接收的岛屿倒是存在。但是形势是否紧急到需要419赶紧离开战区? ------------ 702 石原的办法 日本东京岸信介住宅。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参加会议的除了岸信介小圈子的人,还有前总理近卫文麿。 近卫作为前总理,一直是天皇的小参谋团体(重臣会议)中的吃重角色。 虽然近卫没有参与最近对牧野的审讯,但是看过会议纪要,他立即来了兴趣。作为贵族,近卫生性轻佻浪漫,自幼喜欢神秘主义小说,很容易接受荒诞怪异的事情,这一点与想象力接近0的东条英机有天壤之别。 近卫在看过会议纪要后,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牧野讲的这个故事,他的直觉告诉他疯子编不出这样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复杂程度超越了儒勒凡尔纳的小说,其构建的未来世界怪诞而又合理,唯一让他生疑的是战后中国的地位。 随后近卫找到了内阁情报局的局长伊藤以及次长奥村,询问这件事的由来。 奥村是影佐带着三名穿越者从上海回到东京是负责接洽的官员,与长谷川和浅野都见过面,有相当直接的看法。他认为,牧野和长谷川绝对不是一个疯子,浅野则很难说。 这是今天近卫拜访岸信介的原因,他知道影佐祯昭背后其实是岸信介与佐藤荣作,另外还有一些学界和军界的人。作为主导了中日战争的前奏里,他自然也很担心日本的命运,他本人并不是十分支持太平洋战争,这一点与天皇的态度相近。 现在,近卫赋闲在家,整天研究战局,从德国人惯用的闪击战失灵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觉得事情可能不妙。 “这么说,一年前,你们就准备阻止战争?”近卫抽着雪茄悠哉说道。他手上拿着浅野写的一份战后近代史材料,他花了一下午草草看过。 “是的,公爵阁下。” “第一师团叛乱,炸毁通讯设施的行动,也是你们策划的?” “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岸信介赶紧抵赖。 “我们还是开门见山,”近卫无所谓地摇了摇手,“如果明知道国家将陷入深渊,什么样的反应都不为过。” “这个么……我当然知道,”岸信介言顾左右不敢认领这件事。不过他觉得近卫应该不会是来追究这个事情的。 “如果按照浅野君写的这份资料,打下去,战争前景堪忧啊。” “是的,必须立即集中帝国所有的力量,开发可以对抗美国的武器。” “我看了御前会议的折子,东条首相还是坚持牧野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骗子。” “目前的圣断?” “皇上那里么,仍然是将信将疑,但是东条显然已经是意气用事了,他拒绝接受任何他不理解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啊,我正是有这种感觉,”岸信介听出近卫明显地站在了自己这边,“但是现在时间十分紧急,我们可没有时间继续等着内阁这样拖下去。” 一旁的佐藤荣作识相地拿过一本台历,与一般的台历相比较,这一本要厚一些。 “近卫公爵,这是我们所有的时间,”佐藤说着快速翻开台历,近卫看着他翻完,不知佐藤何意。他等着看到,最后一页停在1945年7月16日. “这个日期代表着日本战败?” “不,这个日子代表美国完成*。从现在算起,我们还有两年零八个月时间。目前在仅仅靠学界投入的人力资源还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分秒不停地将帝国所有资源,运用到制造这种武器上。汤川先生给出的估算,按照现在进度,我们可以在第一年得到大约5公斤高纯度铀235,第二年得到生产钚239的反应堆,但是还是太慢。” “只是,陆军和海军都需要大量的钱。要不然,这本日历还未翻完,敌人就打到家门口了。”近卫说道。 “战略上应该收缩,”突然插话的是退役的陆军将领石原莞尔,“占领的地方越大,消耗人力物力越多。必须从那些没有战略意义的战场撤回来。” 石原说完,抱着手气呼呼坐在原地。 会议现场冷场了好一会儿,石原的突然插嘴,让大家都有些吃惊,每次会议,石原都会从山口县老家赶来参加,但是一般只是听,很少发表意见。 “那么您的意见?”近卫忍不住问道。 石原环顾左右,琢磨着嘴边这句话是否该说。于公于私他似乎都应该做出决断,当然其中也参杂个人恩怨。 “近卫公爵,您刚才说了:明知道国家将陷入深渊,什么样的反应都是不为过的?” “是的。军人更应该果敢。”近卫掐灭烟头等着下文。 “为今之计,只有干掉那个人了,不如此,不能让国家进入正轨。否则日本就只剩下最后的960天。” 石原豁出去了,他知道不干掉那个人,牧野很可能被关押到战败。 南太平洋,419号潜艇继续跟踪美日舰队。赤诚号已经脱离了编队往新几内亚方向行驶,机动部队失去了两艘主力航母,但是又得到了两艘祥凤级航母支援,另外两艘携带指令制导*的战舰,以及高须四郎的四艘战列舰,也加入了战斗集团,看起来明天又是一场恶战。 程大洋制定了新的计划,一旦敌人祭出*,那么就让它们失灵,按照林秀轩的分析,目前419与牧野之间已经不隔着什么迷雾了,他应该清楚与他作对的大致是什么势力,所以牧野才能屡屡逃走。 不过他未必能说服东京的政客,让他的武器在战争中丢脸,或许对于打击他的信用十分有用。 黎明时,南云舰队率先从日进号水上飞机母舰上,起飞了6架零式水上侦察机,对敌人可能存在的区域进行了侦察。 日进号是一艘速度很快的水机母舰,它随高须舰队在夜间到达弥补了飞龙离开,所减弱的机动部队侦察能力。 大黄蜂号代替企业号在舰队前方试探,航母上起飞的侦察型俯冲轰炸机,在空中错过了日军侦察机。早上7点。日本水上飞机先于美军发现了对方航母位置。但是美军也发现了侦察机。随后哈尔西以下由斯普鲁恩斯指挥的第16特混舰队,以及弗莱彻指挥的17特混舰队,一起向北行驶,似乎美国人并不准备一大早迎头撞向日本人,而是利用新的一天与日本人展开新的一轮周旋。 程大洋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美国人的目地可能是将日军引诱向他们所控制的所罗门群岛,这样一些远航程的陆军轰炸机可以起一些作用。 本时空的美国人没有经历中途岛海战,大概也不是很清楚,大型轰炸机对于海战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么做的一个严重后果,是增加419帮助美国人的难度,从新喀里斯多尼亚起飞至瓜达尔卡纳尔的盟军航线上,时常有一些使用增压器的P38飞机,可以在超过10000米的高空飞行。而双方海军舰载机都无法飞到这样的高度,所以对无人机而言,P38是一个威胁。 日本舰队第二批侦察机发现美舰队动向,日舰队毫不示弱紧追上去,丢下了较慢的战列舰。南云也是赌了一口气,准备在今天拿下哈尔西舰队。南云最大的遗憾在于,潜艇被山本部署到澳洲沿海偷袭金凯德的驻澳大利亚巡洋舰舰队,没有提前部署到这一带,否则可以增加很大的侦察力度。 一上午,日机几次丢失目标,又几次重新发现,有几架水上飞机迷航损失,但是付出这样的代价,显然是值得的,南云一直在海图上标示每次发现对手的位置。显然他正在靠近目标。 他的舰队以26节航行,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手。他知道哈尔西不是在避战,而是引诱自己到一个美国陆航以及海军陆战队飞机能够支援的海域,他不为所动。他判断美国陆军的各型轰炸机对舰队都不构成太大的威胁,来的再多也只是靶子,零式战斗机的优越性,在此时仍然不可挑战。 11点,美军停止了复杂的航线,向西南航行,准备拦截冒进的日本舰队。 419无人机截获了密集通讯,美海军放弃了无线电静默,引诱日舰队前来,同一时间,从新喀里斯多尼亚和所罗门群岛上,有大约20架B25以及B26轰炸机起飞,在同样数量的战斗机护航下,向日舰队靠近。 一架日本水上飞机,提前预警了敌人轰炸机到来。日军5艘航母上大量战斗机起飞,向这些轰炸机迎头而去。 担任北翼侦察的西村驱逐舰舰队,最先遭到打击。日军零式战斗机与P40战斗机激战时,几架B25轰炸机靠近了这些防空火力薄弱的驱逐舰舰队。 这次日本人大开眼界,因为这些B25不是以往那样高高掠过投弹,它们从略高于船舷的高度直扑过来,日本水兵以为他们要发射*。这使得日舰有些难以应对,如果是水平投弹的轰炸机,他们应该尽量以侧面对敌,防止敌人从舰首飞越到舰尾,利用舰艇长度增加命中率,如果对手是*机,则情况正相反。当然看起来,那些确实是双引擎的陆军轰炸机。 但是美军轰炸机的路数,已经不再是他们预料的这样,第一架B25突然使用一门口径很大的*炮对日舰进行了攻击,打的日舰措手不及。 日舰遭遇的B25G是一种轰炸机与陆军75毫米坦克炮的粗暴组合,为了这门炮,飞机减少了*数量,并且多了一名装填手。 第一架B25连发三炮,竟然打掉了夕立号驱逐舰的舰桥。随后轰炸机在较远的地方,投下小型*。这些*在海面上跳跃,竟然有两枚砸到了这艘倒霉的驱逐舰侧面。 ------------ 703 意外旁观者 随后赶来的另一架B25轰炸机同样装备了75毫米炮,同样准确击中了夕立的上层建筑。 在单薄的双引擎轰炸机上安装的这门炮,并不容易驾驭,实际上在美军突发奇想进行这项改进后的几次对固定靶的试射,命中率也是差强人意。但是在今天实战中,面对拼死反击,同时高速逃窜的驱逐舰,竟然打出极高的命中率。人们总是相信,第一次走进赌场的新手,运气总是不缺。 日本战斗机被迫从高空下来,与这些轰炸机纠缠。但是B25轰炸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它的反击火力,远超过那些TBF复仇者或者SBD无畏式这两种海军轰炸机。 这种陆军轰炸机拥有无死角的防御火力。唯一的弱点在于机腹的机枪塔视野不良,但是这些刚完成对舰艇攻击的轰炸机几乎贴着水面,并不暴露下方。 零式战斗机只能从空中俯冲下来,试图用它们的的20毫米机炮打中快速逃离的B25,而7.7毫米机枪基本不起作用。 从这个角度攻击,它们将面对轰炸机顶部炮塔的两挺射速很高的12.7毫米机枪发射的密集火力。 零式战斗机的20毫米机炮是一种鸡肋的武器,初速和射速都不理想。远距离上,可以清楚地观察到炮口飞出炮弹非常弯曲的弹道。要想用这门炮从一公里外击中对手,如同用绣花针去刺一只臭虫。 通常的窍门是利用敌人火力死角,靠近敌机进行短促射击。如果敌机慌乱中,试图爬升逃走,零式可以钻到它的下方,等着敌人进入爬升后,动作变得缓慢,才跟上射击。如果敌人进行俯冲规避,则因为多了一个G的过载, 20毫米机炮很难起作用,只能用机枪弹幕扫射一下。另一个问题是,机枪和机炮除了初速不一致,射击线其实也并不平行(机翼上的机炮略向内倾斜,为了在一定距离内形成交汇)。在跟踪状态下,两种武器的提前量计算是不同的。 美军轰炸机的红色曳光弹在空中飞舞,尽量干扰日军飞行员,压缩他们的射击窗口。零式战斗机必须靠近到,能看清对方机枪塔*手脸的距离,才有把握打中,这样的距离上战斗机早已被飞蝗般的子弹笼罩。 零式的全铝合金机身可以招架几发*,但是被一发曳光弹击中,就有可能起火。老飞行员并不敢太拼命,倒是较年轻的飞行员,敢于靠近射击,一次交锋,击落了2架B25,代价是2架零式被击落,另外这些无谋的追杀导致了高空的防御缺失,刚刚赶来的P38战斗机找到了空子。 至今为止,哈尔西还没有出动飞机,所有的攻击都由陆军飞机展开,时至今日,尼米兹与麦克阿瑟从互相厌恶,变成了相依为命。如果这一仗打糟了,自有黑锅等着他们,金梅尔的下场并不遥远。 P38从4千米高空俯冲下来,发出巨大的呼啸声,瞬间从惊呆的日军零式旁边一掠而过。P38高度优势带来的俯冲速度,会使得任何日本飞机望尘莫及。在投弹完毕后的拉起动作中,巨大的初速也可以帮助他们甩掉爬升出众的零式战斗机。当然P38的投弹只在低空有准头。它们携带的*威力不足,只能袭击小型的海上目标。 总的来说,陆军为了配合海军算是机关算尽,他们在缺乏专业对舰的*机和俯冲轰炸机的情况下,打出了精彩的战术。利用B25与P38的高低组合攻击,让无敌的零式战机抓瞎。 P38在日军北翼护航舰队上方打出了第二轮漂亮的袭击,他们从日舰船头或者船尾发起攻击,沿着日舰中轴一路劈头盖脑地发射*和机关炮,然后拉起来。日军的防空火力根本不起作用。 睦月和弥生号驱逐舰,双双起火。击中它们的并非专业的反舰武器,而是因为缅甸褚亭长的需求和催生出的反碉堡*。弹头装药只有220克上下。但是千把吨的驱逐舰中上两三枚,也够受的。 没有一架P38损失与防空火力或者零式战斗机有关,但是有2架因为俯冲速度太大引发的压缩效应撞到海面解体。 美军在二战爆发后,仓促投入战争的新式飞机,都有类似的问题。由于俯冲速度太快,导致一些紊乱的气流堆积在舵面附近,造成动作失效。同一时间,正在美国本土试飞的P47战斗机,也由于先天存在的压缩效应问题,已经将大半个试飞中队摔死在地上,这些问题对于强调俯冲攻击/脱离,绝不纠缠的美军而言,格外致命,只能在今后漫长的几年中慢慢解决。 南云发现他的航母数量优势没有发挥出来,正在前方指挥的大槻少佐报告,拦截的全是美国陆军飞机,敌人海军飞机还未行动。但是大槻少佐看到了美舰队前锋的两艘大舰在附近出现,大槻提醒,美军前出的大舰可能会作为哨戒舰。 南云暗叫不妙。当然他知道自己仍然有牌。他下令,让千岁和千代田两艘特殊攻击舰在衣笠和加古两艘重巡掩护下,悄悄向东迂回,按照牧野谋划的战术,这些船必须担任偷袭者角色。如果混在一顿战舰里进入对射,则没什么作用。 他并不指望,靠这两艘船能打到航母,但是美军前方哨戒船的雷达,可以为后方航母提供更多的信息,是个麻烦,必须想办法解决。 419的无人机赶往目标区,随时准备接管日本人发射的*。但是舒平提醒,干扰区域重叠美军陆航航线,必须十分小心。 419的无人机长期在海面降落,底部磨损较大,脱落漆面下暴露的金属层容易反光,这个隐患一直没有解决。尤其当它们处于下方飞机西面的时候,很容易反射东面的阳光。但是从程大洋颇有些问难。明尼阿里波斯和新奥尔良号靠近交战区,显然是有重要战术目地的,这两艘舰刚刚升级了雷达。哈尔西应该是希望用他们跟踪返航的日机,找到南云的舰队。陆军在损失了大约30架飞机后,哈尔西的拳头始终没打出去,他知道自己兵力上的劣势,并不准备盲目地反击。 程大洋觉得必须冒险帮他们一个忙,无论如何他的无人机较大的翼展,较小的载荷,效率更高的发动机,都使得它比这个时代所有的战斗机都飞得高。当然,即使如此也必须避开诸如B17或者P38这样的高空飞机,以免被他们看到。当然随着战争的发展,各方的高空飞机会陆续出现,419无人机的上帝视觉,会越来越受到挑战。 战斗还在继续,日军陆续派出的侦察机,跟踪哈尔西主力位置。横在侦察路线上的警戒舰队,开始发挥作用,他们使用雷达,为拦截这些飞机做出早期预警。 新奥尔良号的雷达,可以在大约50公里发现日军水上侦察机,水上飞机的浮桶贡献了接近一倍的雷达波反射。使得美军雷达对单架飞机的发现距离增加了约10公里。 南云得到的海图上的目标更新越来越少,不过海图上,他的偷袭分队正在靠近美军前出的哨戒舰队。 千代田号狂奔90海里,在中午时,通过瞭望哨,发现了新奥尔良号,此时其雷达还无法连续跟踪目标。这艘鬼鬼祟祟的船开始靠近猎物。别府明朋大佐已经有了偷袭的经验,低海况下,他有把握大中30公里外的目标,这个距离对方主炮打不中自己。 现在他不急着用雷达测距,仅仅通过对手桅杆以及舰体长度测距,就能大致确定距离。雷达是金贵东西,开机超过30分钟,精度就会下降,尽管船上日立的员工还查不出原因,但是别府大佐必须控制使用时间。 高空中无人机就等着它发射*,好通过指令接管,目前千代田于其他日舰隔着很远距离,类似上一次使用的偷袭战术,这艘舰喜欢独来独往。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目击者。419可以不顾及吃相,用它发射*打沉它自己了。 程大洋决定,一旦敌人发射*超过三枚,就执行反戈一击的计划。通常敌人一次会先发射两枚,可以让两枚先消失在海平面上,利用其超大的航程,让它们在地球曲率外,敌人看不到的地方绕一会儿。如果敌人有种发射第二批次,那么就将所有四枚一股脑砸到千代田头上。这种*虽然原始,但是弹头威力不小,还有大量燃油,足够摧毁这艘没有装甲的破船。 美国陆航飞行员邦尼查尔顿中尉,正驾驶他的P38E侦察机做高空巡航。他的视力非常好,可以看到20公里外零式大小的目标。在佛罗里达训练时,还有过一次目击不明飞行物的报告。 今天他本应该在5000米高度巡航,与一个三机百年对一起飞赴战区搜索。但是他的飞机迷航,丢失了自己的友邻飞机,随后无线电导航也失灵了,他在茫茫大海上失去了方向。 中尉抬起头,看到上方什么东西发出一闪而过的光芒,他怀疑是一架油漆剥落的己方B17轰炸机,他决定绕一圈慢慢爬升,追上这架飞机,然后跟着它返航。 419的搜索雷达发现了这个麻烦,关键时刻来了一个旁观者。高空中没有云层可以躲避,只能爬升并躲开,希望这架美国飞机赶紧滚蛋,不要干扰接下来的作战任务。 ------------ 704 硬碰硬 419全体,都没有预料到料到意外发展如此之快,而且可能搅乱整个计划。 419的无人机并不具备光学隐形能力,在以往的行动中,也屡屡在白天出动,通常保持一定的高度差距,就能隐入蓝色的天空背景里。但是隐患也一直存在,这不是419的无人机第一次被本时代飞行员看到,早在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时候,就有日军飞行员声称看到了高空中奇怪的,翼展很大的美军侦察机,这条语音通讯被无人机截获,当时距离那架日本飞机斜距超过9公里。这名飞行员能看清这样的细节,实在让人称奇。当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这名飞行员的名字很快出现在威克岛战役后的战死者名单里。 在缅甸时也有过几次目击,其中一次还当着一名盟军飞行员的面投弹。但是被某一位好奇心很重的飞行员追逐,还是第一次。 加速逃跑不是无人机的长处,但是419的搜索雷达可以准确测出这架P38的高度,它要继续在空气稀薄的高空爬升也非常困难,不能以陡峭的角度直接拉起,只能缓缓盘旋起来。当然介于对手的两台艾利逊发动机的动力强劲,无人机要摆脱也绝非易事,只能将所有动力集中到推进上。 通常情况,执行干扰任务的无人机一旦爬升到目标附近较高位置,干扰吊舱占用的能量峰值就会超过动力部分,而飞机本身可以靠很微弱的动力做低速的滑翔盘旋动作。现在只能放弃干扰,想办法跑远些。 无人机向着北方逃离,雷达探测到爬升速度,略快于P38,按照计算可以甩掉对方,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无人机截获的通讯表明,对方可能是把自己当做一架B17轰炸机了,他一直在呼叫自己,询问自己是否是火鸟中队,他需要返回所罗门的己方机场。 追逐中的查尔顿中尉渐渐发现不对头,那个隐约可见的亮点跑到了飞机不可能企及的高度,绝不是一架B17轰炸机,而且这个东西看起来行迹飘忽,显得优哉游哉,似乎在故意放慢速度耍自己。他早就因为目击过一次不明飞行物,而受到过调查,虽然最后陆军告诉他只是球型闪电,但是他知道那只是蒙骗之词,今天看到的,应该是什么东西躲在大气层边缘偷窥人类的战争。 目前的他的爬升率下降到5米每秒,如果不是涡轮增压正在起作用,发动机可能已经停车跌落下去了,他无法继续追赶下去,起身从自己座位后面的包里,取出一台柯达照相机来,努力用左手把住方向盘,稳住飞机,右手对着目标按下快门。 作为侦察机,他的飞机下方安装了固定方向的照相机,但是他身边也随身带着照相机,有备无患。 千代田号不知道刚刚自己躲过一劫,别府明朋大佐下令开启雷达,然后是漫长的预热过程,他看了一眼手表,从现在起进入30分钟的倒计时阶段了。 这部雷达的发射源使用的磁控管技术,还不够成熟,阴极材料较差,散热不均,有效时间基本就是30分钟,随后各种问题就会出现,只有关停冷却重启,才能恢复。本质上说,这部雷达就是次品,完全不敷使用,但是日本人还指着它能发挥“奇效”。大佐花了不少时间,才摸索出它的脾气。 连续几分钟,操作员能从示波器上看到回波,跟踪已经正常。此时,舰长才下令对*进行发射准备。他没有在启动雷达后,同步启动*,确实浪费时间,当然也是有原因的。V1巡航弹使用一套复杂的惯性导航装置来保持姿态和基本飞行方向,这个东西靠电池驱动,一旦预热就进入不可逆状态,他必须在雷达稳定后,才能下令*准备。要不然这边雷达无法跟踪,那边惯导耗尽了电池,发射架上*就只能带回去了。 这期间,他的船一直在靠近对手。对方不为所动,与吸引火力的衣笠号重巡展开战斗。 新奥尔良级较之青叶级,各方面略强一筹。并不惧怕对手,如果这艘船有雷达告警装置,应该发现对方雷达正在扫描自己,事实上,船上的对空搜索雷达已经受到了千代田对海搜索雷达的干扰,示波器上就能看到杂波,但是操作员刚从学校出来,还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是敌人下手前的先兆。 2枚*隔着5秒钟,先后腾空而起,直扑目标而去。 美军观察员一直盯着附近海面,提防潜艇,他们看到了有东西从远方一艘日舰上升起,还带着火光。 水手们从未得到过日本人可能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的警告,尽管上层是知道的。 美军方认为,任何涉及日本人掌握新式武器的情报,都不适宜在军队下面流传,容易影响士气。在美国官方的宣传里,日本民族是只知道抄袭、剽窃。毫无创造力的民族,创造力通常属于思想深邃教养良好的白人。 以上这种狭隘的种族主义想法,使得情报部门刻意隐瞒敌情成为政治正确,从而让美国新兵在面对诸如零式战斗机或者樱花*的时候,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新奥尔良调集几门副炮对远远飞来,正在降低高度至海面上的两架飞机射击。没有人指望127毫米炮能打中高速移动的小目标,但是这种火炮击中海面形成的水柱,可以遮挡或者干扰低空*的飞行员视线,破坏他们投弹前的既定航线。这种方式是经过实践而证明有效的。 但是这两枚*依靠自动驾驶仪控制,老的经验并不起作用,它们不怕任何心理上的干扰。*一先一后闯到这艘9500吨巡洋舰的眼前。 樱花弹最大的缺点在于航速太低,由于军方对减少弹头重量非常反感,同时牧野不具备缩小原来弹体所必须的空气动力设计能力,所以只能沿用原来弹体和发动机。他的保守方法是加强了弹头的装甲,这样既可以用来防范小口径弹片侵彻也增加*本身的穿甲能力。 新奥尔良的主要防空武器是40毫米博福斯快炮和大量的12.7毫米机枪。这两种武器组成的火网都没能阻挡住*。*被击中了几次,还是钻透火网,全都击中目标。巨大的爆炸后,是大量剩余燃料引起的火灾。这种武器的设计初衷在于袭击伦敦,设计者知道它准头堪忧,所以只能在弹体尺寸和弹头重量上找补,用来反舰威力过剩。 此时距离雷达开机刚过19分钟。别府舰长下令继续射击。这次他的目标是明尼阿里波斯号巡洋舰,它是新奥尔良的同级舰。 别府不是不知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但是今天的任务不是简单击沉一艘敌舰,而是破坏敌人航母前方的雷达哨戒舰。 大佐根本不关心新奥尔良的雷达是否还在起作用,他被自己舰上的日立公司的雷达搞的心力憔悴,很清楚这种东西有多较贵,稍有闪失就不起作用,所以中了两枚樱花弹后,新奥尔良还能保持28节逃跑速度,但是他的雷达肯定是完蛋了。 很快千代田号如法炮制,向第二艘目标发射了*。这种武器使用最原始的雷达跟踪,指令制导的方式,只要在任何一个环节上进行适当干扰,*就不可能击中目标,因为*本身不具备任何主动或者半主动的寻的能力。 419的无人机摆脱那架P38的纠缠后第一时间对很远距离上(它被那架无聊的飞机追出100多公里)的目标进行探测,但是时机已经错失,日舰的第二波攻击也得手了。明尼阿里波斯号受伤较轻,只被一枚*击中,但是对空警戒能力也已经失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架零式战斗机避开浓烟滚滚的两艘美军巡洋舰,从一侧溜过去。飞行员在扔掉副油箱后,仍然冒险深入进行了深入大海的侦察,他发现了远远正在空中集结的美军机群以及下方的美国舰队,来不及靠近观察舰队里有几艘航母,飞行员赶紧返航,并拍发了报告对手位置的电报。中断了几个小时,日舰恢复了对美国舰队的跟踪。 由于事先对目标区域进行了网格化,电报简洁而且使用了密语。 南云激动于千代田立下不世之功,现在那些碍手碍脚的美国雷达不可能在他的飞机路线附近干扰行动了,藏头露尾的哈尔西舰队位置又再次暴露,不由得让他狂喜不已。从位置看,哈尔西舰队已经进入攻击半径,先然美国人准备先下手。 当然,此时敌人飞机已经在路上,可能还有一个小时路程,自己要避开可能来不及了,不过这段时间,足够他起飞大量的飞机做好应对之策。 他用了15分钟谋划并推翻原来的,立足于防守反击的计划,转而主攻。 新的计划要求所有航母用最快速度,起飞甲板上飞机,这支部队有渊田大佐指挥,起飞后绕一些路,避开来袭美机群,对美舰队进行偷袭。然后再升起机库内全部战斗机,这些飞机起飞后组成防御部队,迎战远道而来的美国战机。起飞过程中,5艘航母进行分散规避。 一架突然闯过来的P38搅动了整个局面,当然程大洋并不觉得美国人会吃多大亏,大不了就是硬碰硬,打一个两败俱伤。 ------------ 705 优先选项 美国机群很快搜索到日军舰队,他们依靠90分钟前一架从日军上空飞过的B17轰炸机的情报找到这里,情报表示所有敌机都在甲板上,舰队上空只有少数战机。但是他们看到的场面并非如此,至少40架日本战斗机已经在空中严阵以待。而且防守有序,分别处在不同高度上。 哈尔西采取的与斯普鲁恩斯在这个时空不存在的中途岛战役一样的伎俩,诱使日本舰队靠近海岸。依靠陆军的飞机对日军进行侦察与消耗,不指望能在数量上消耗多少日本飞机,主要有精神上的。航母在进行几次甲板起飞后,飞行员以及水兵,都会变得疲惫以及精神不集中,这是他下手的好时机。 南云在半月前,见到山本时,山本给他划定了航母不得靠近海岸1000公里的红线,他也确实照做。但是他的编队太过庞大,北方防御舰队遭到了袭击,他的舰载机也只能起飞应战,尽管美国陆航没有威胁到他的航母,但是仍然消耗了机动部队的战斗力,精锐战斗机部队飞行员,大多在这个上午已经有了一个起降。眼看形势好像平稳了,一些飞行员已经回到住舱准备睡觉,警报再次响起,他们不得不立即回到甲板下的任务简报室,起飞作战。 日军在思考战斗计划的时候,主要依据是兵力、火力对比,几乎不考虑人的疲劳因素。 6架美军俯冲轰炸机先行赶来,它们是三艘航母上起飞的各自的侦察小队,这些飞机携带着*,对日军突出于前的警戒舰队的长良号巡洋舰发起攻击。新一天的战斗拉开序幕。 日军护卫机群,没有一窝蜂扑向敌人,大约10架零式战斗机对敌机进行了驱逐。由于舰队占据海域很大,他们也不敢被诱使损失太多高度,毕竟长良不是主力舰。 长良号被一枚1600磅*直接命中,从中间断成两截,立即沉没了。 300公里外正在远离的渊田攻击部队,在电台里听到了己方舰队正在遭受攻击。一切正按计划进行。按照一般经验,他们的最佳到达时机,是与敌人第一批返航战机一起或者稍后到达,这样可以利用甲板上的混乱时期,但是渊田没有时间等待,这次攻击的距离太远,他必须提前发起进攻。 渊田在地图上用尺测量距离进入一百公里,然后拉开舱罩,发射了一枚信号弹,下令战斗机机群降低高度。而落在后面的99舰爆则继续保持高度。 降低高度减少了提前发现敌人舰队的机会,但是也抵消了对手的雷达作用。日军的新的接敌战术是利用利根号的雷达演练磨合过的,至少对付利根号是有效的,当然美军雷达效能肯定超过利根号。 419此时无能为力,无人机因为被追逐太久,损失了太多燃料,需要提前降落。整个节奏都被那架P38打乱了。 程大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几十分钟后,日机就要到了,它们最先看到的应该是大黄蜂号。如果美军战事不利,他必须再浪费*,帮助盟军扳回一城,以免局面失控,但是时间必须在晚上。目标则在加贺、瑞鹤或祥鹤中选一个。对日本来说,这些大型舰队航母的损失几乎是不可补充的。 战场时间1400,70架美军飞机已经到了南云头上,它们首先对雾岛号战列舰发起了攻击。这艘巨舰在孟家湾就于419打过交道,当时程大洋算计了同级的比睿号,放了雾岛号一马。今天它势必要大难临头了。如果不是南云在这一带磨磨蹭蹭,以它原本赶不及到战场。 美军轰炸机投弹炸中船尾,造成舵机损坏,几乎与比睿一模一样的致命伤。这使得这艘巨舰失去了一个方向转弯的能力,随后赶来的*机蜂拥而至,它们欺负这艘船的防空火力薄弱,逼近到500米的超近距离投弹。比睿被4枚航空*击中,当即倾覆。20分钟后,只剩下一个布满贝壳的船底朝向天空,几艘驱逐舰围绕附近,拯救落水船员,也没救起几个。 雾岛号是山本策略的牺牲品,在南云下令航母分散的同时,他故意没有给雾岛以及榛名两艘战舰下达同样的逃避命令,让它们突出在了前方,这是山本面授机宜时,教给他的最危急时的自保策略。他知道战列舰是美军飞行员的次一级优先选择,必要时,可以用它们来为航母挡枪。山本已经领悟到航母的价值远大于战列舰,如果满载飞机的航母战斗力是10,那么战列舰可能不到1。 在美机搜索/攻击,失去高度的时候,等候的日机赶来,对他们展开猎杀。仍然在2000米高度与零式战斗机绕圈的野猫,完全是自身难保,根本无法顾及己方的攻击机的死活。 野猫战斗机是一种机动性优越的飞机,也是1942年盟军最好的舰载战斗机,明显优于海飓风。 但是它的悲剧在于,各方面都略微弱于零式战斗机,无论是速度、盘旋还是爬升,火力方面则各有优长。野猫甚至不具备P40飞机的一点点俯冲优势。野猫的俯冲速度略快与零式,但是不足以迅速甩掉对手。在与零式单对单的空战中,处处受到压制。只能依靠两到三架飞机的编队战术来弥补战机本身的不足。 在以巨大的损失干掉雾岛号以后,一架掠过海面的陆军P38飞机发现了瑞鹤号航母,他的电台呼叫十分简洁:发现敌航母,就在太阳方向。 第二批赶到的美机群听到了这条通讯,直扑过去,发现了藏在天边的瑞鹤号航母。 瑞鹤号此时已经无法起飞战机。昨天入夜前起飞的攻击编队中,从瑞鹤号起飞的战斗机最多,一共12架战斗机在木村达治大尉率领下雄赳赳出击,结果一去不回。今天又不幸第一个暴露出来。瑞鹤号发现敌机靠近的时间,足够他起飞9架战斗机,但是他的所有飞机已经起飞,此时正在甲板下抢修6架损坏的飞机。 又是美军俯冲轰炸机从空中发起攻击,很奇怪,在靠近的十几分钟内,日本航母没有起飞一架飞机拦阻,他们当然不知道昨天夜里,日本人损失了一大批飞机和飞行员。 美机占据有利位置,向着在海面上高速转弯,留下巨大弧形航迹的航母投下*。 *连续在甲板上干干净净的瑞鹤号附近近失,水手们听着越来越近的爆炸声,知道被击中只是时间问题。 一颗700公斤*砸到甲板上,使用延时引信*穿透甲板进入机库。在一堆刚刚抢修完毕,正在加油准备升上甲板的战机中间爆炸。 爆炸迅速引起大火,向四处蔓延。损管部队来不及压制火势蔓延,很快又引发了弹药舱爆炸。瑞鹤号迅速失去了战斗力,成为了飘在海上的一团火焰。 与此同时,大黄蜂号的雷达看到了从南方靠近的可疑回波。日机巧妙地使用了低空接敌战术,使得雷达的早期预警能力被压制到了最低。雷达军官还在确认是否是日本飞机还是海鸟群时,制高点上瞭望员已经看到了日本飞机的反光。 渊田美津雄报告他发现了一艘约克城级航母,随后指挥他的机群发起进攻。 由于使用更优秀的射击指挥仪,美海军的127毫米炮在防空方面较之日本海军大口径舰炮要更优秀,后者几乎不起什么作用。火炮在十公里外,就开始对贴着海面而来的日本*机展开射击。炮弹在目标附近爆炸,不时有被弹片擦到的敌机坠落或者掉队。 从2公里到500米距离内,9条*先后发射,在海面上编制成一条疏而不漏的大网,笼罩向大黄蜂号。 航母在海面上快速规避,将最窄的一面朝向*,但是任何一个看到海面上平行延伸的九道航迹的人都知道,总得挨上几枚的。 大黄蜂号被两枚*击中船尾,顿时失去动力。这艘曾经满载陆军轰炸机偷袭日本的功勋战舰,现在面临毁灭。姗姗来迟的日本俯冲轰炸机对这艘母舰进行了毁灭性攻击。渊田向南云报告,目击了一艘敌方母舰被*击中了八次,正在迅速下沉。他不得不在空中告诫源源赶来的己方战机,不要再浪费时间攻击这艘必沉的船,而是搜索最其他的美军航母和战舰。 他的偷袭机群饶了远路,又有一段低空靠近,浪费了太多燃料,此刻时间已经不多。机群中不少瑞鹤起飞的飞行员还不知道他们的母舰已经没有了。 眼看找不到有价值目标,渊田下令返航。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同样攻击后返航的美国机群,双方都燃料告罄,无力继续作战,隔着几公里互相警惕着擦身而过。 419截获南云舰队通讯,命令瑞鹤号起飞的飞机由祥鹤接收。这一通讯帮助程大洋下了决心,加贺也由此逃出了程大洋的魔爪。原本他当然想干掉加贺,但是现在计算,还是消灭祥鹤更合算。干掉更多有经验的日本飞行员是拉平双方实力,防止日本翻盘的捷径。他已经确定了,南云就在利根号上,但是南云并不是他想要的目标。 ------------ 706 进攻泰国 战斗时间超过了60小时,表面上看仍然是日方吃亏,但是南云仍然在坚持。他将舰队分散的做法,某种程度上抵消了,美机利用日舰队缺乏早期预警的技术手段,突然从天而降,连续摧毁航母的偶然性。所以尽管他的指挥时有差错,但是没有发生连续的航母被毁灭性打击的情况。而他远离海岸的战术,也令美国陆航的飞机作用减低。这两点,都是山本面授机宜时着重提醒南云的。 中途岛海战毕竟是在1942年的6月份,那时候美国陆军还只有糟糕的水牛战斗机和缺乏对舰攻击能力的重型轰炸机,而现在避开海岸显然格外重要,不仅仅是。陆航有了性能优越的P38和P40战斗机,还有具备对舰打击能力的B25轰炸机。 南云迟迟不愿意收兵,拿破仑说过,胜负往往是战场上的最后一个团决定的,这句话对于祈祷武运,孤注一掷的日本人格外有蛊惑力。他判断到哈尔西已经完蛋了,三天来,美国人损失了3艘舰队航母,那么他们至多还剩下一艘约克城,这也是太平洋上唯一的一艘美国航母了。 残破但是仍然庞大的日本舰队继续向东搜索,迎来了这一天如血般的残阳。 如果找不到美国舰队,这支舰队将攻击瓦努阿图和新喀里多尼亚岛的军港,这两个岛是美军特混舰队北上所罗门,南下新西兰的枢纽,战略意义非凡。不管美国人最后一艘孤家寡人的航母,还敢不敢一战,南云觉得主动权都已经牢牢地握在了日本海军手里。 按照山本的想法,1943年上半年,海军的目标将依次是所罗门、新西兰、斐济、萨摩亚,下半年则将是夏威夷。这样,美国人将失去太平洋上所有的基地。 哈尔西舰队确实在撤退,但是他的兵力并不是日本人以为的一艘,而是两艘。企业号和约克城号仍然保持了战斗力,而大黄蜂号上的部分战斗机降落到了这两艘航母上,补充了这两艘航母这两天巨大的损失。 哈尔西确实有些犹豫,是否需要继续拼耗下去。目前这两艘航母已经是太平洋上最后的美国主力了。虽然已知新造的埃塞克斯级航母的首舰,月底将下水,但是还有漫长的舾装和水手训练,也许正式进入太平洋舰队,会是明年5月份。但是这两天的激战表明,敌人并非无懈可击,他们缺乏雷达,使得他们每次迎战都手忙脚乱,破绽百出。 哈尔西觉得,自己手上两艘航母仍然可以做最后一博。 当然,最后让他下决心继续留在战场上的,是一封敌人的电报。 海军情报局可以破译日本人最新密码中的40%,这个比例足够情报人员从电报里猜到一些东西。而今天,他们猜处的,最重要的一封电报,是南云向后方通报损失的。电报中提到了所有损失的航母包括:赤城、飞龙以及瑞鹤和祥鹤。 这封电报着实让哈尔西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打的这么出色,根据飞行员返航时带回的信息,他只能确认赤城和瑞鹤被自己击沉了。至于飞龙和祥鹤,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的确凿的沉没情报,他只知道一艘潜艇声称击中了飞龙。但是他不太相信潜艇艇长模棱两可的描述,那封电报描述他先是瞄准了瑞鹤,然后鬼使神差击中了飞龙,而且也只击中是一枚*。 当然,由于战斗的残酷性,他的几个俯冲轰炸机和*机中队有去无回,没有任何成员活着带回消息,不排除是这些中队的收获。无论如何,事情总是让人觉得蹊跷,因为通常己方对对手的战损评估,总是高估,没想到从敌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却是低估了。某种程度上,仅仅凭着这封日军电报已经可以确认他成为了合众国的拯救者了。这四艘航母沉没,那么南云的机动部队应该已经接近完蛋,现在显然不是后撤,而是做最后反击的时刻。 他收到的电报当然是419伪造的,为的鼓励他回到战场上来,其中并非完全是实情,比如祥鹤号,此时此刻还没有沉没,不过程大洋已经内定这艘航母晚上沉没,所以也并非谎言。只是他提前告诉了美国人,另外一艘是已经沉没的飞龙号,美国人并没有掌握这一信息,他特意告诉美国人。 程大洋研究了祥瑞级的构造,用两枚*是足够的。当然,几艘美国潜艇正在附近游荡,搜索日本舰队。得伪造电报把他们引诱过来,打打掩护,或许也能起一些作用。单纯靠这些落后潜艇自己无头苍蝇一样在海上乱闯,不大可能发现日本航母,即使发现,也追不上,航空母舰来去如风,甚至比419还快,不是那么容易撵上的。所以得给他们正确引导,让它们出现在正确航线上堵截。 不知道厄运将至的祥鹤号一直在接收飞机降落,飞行队军官则在甲板下,进行临时编组,毫无疑问,明天的决战,这艘航母将成为主角。 最后一架降落的,是燃油接近耗尽才找到航母的2式舰上侦察机。这架飞机命运曲折,半年前,它还是苍龙号上的侦小队成员,苍龙号被击沉后,他转移到了飞龙号上,昨天飞龙被潜艇攻击后,飞行员冒险从倾斜的甲板上起飞,死后被分配到瑞鹤号上。瑞鹤沉没时,它刚起飞,现在又被迫降落到祥鹤号上。 它摇摇晃晃落下后不久,舰上关于这架飞机不吉利的传言已经开始流传,有人认为二式舰侦是机动部队的灾星,所以南云不它们降落一航战的加贺号。 419在水下,耐心等待着时机的降临,日本舰队四艘航母,使用曲折的航线来躲避潜艇,这种航线看似绕远道,却可以使速度慢的潜艇,始终无法占据有利阵位。它们仍然向着西去,完全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 日落前,一艘美国潜艇在距离核心舰队很远的区域被日本驱逐舰发现,潜艇紧急下潜,双方在海航进行了一番追逐。419则继续跟踪祥鹤,到了夜里9点,程大洋连续发射了两枚*,兑现他给美国人的谎言 他原本可以只发射一枚,只要摧毁其动力,有把握把附近美国潜艇引来补枪。但是他担心美国潜艇赶来的功夫,日本人来得及用救生艇转移船员和飞行员。所以还是不要计较*了。 *以很低的速度,悄悄靠近目标。几乎同时在龙骨下爆炸。这样的“定向爆破”,完全针对结构上的弱点,增加进水速度,避免了敌人利用隔舱控制进水以及恢复平衡。 程大洋掐着表,等待着航母沉没。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南云的又一艘主力舰沉入南太平洋。无人机还在维护,无法从空中观察沉没的全过程,也无法确定有没有人逃走,不过即使有,也不会多。 声呐记录到惊慌失措的日本驱逐舰正在赶来,不过已经于事无补了。山本吸取了中途岛教训而制定的计划,随着这艘航母的沉没,可以说已经被挫败了。到目前为止,日军的实际损失略小于中途岛,第一航战的两艘航母得以保存,不过还有明天一战。届时南云的实力将和哈尔西相差不多。 同一时间,缅北还刚刚是傍晚。趁着部队修正,一次简单的授勋仪式正在展开。 特意从重庆飞来的陆军一级上将,陈诚正在一排坦克前,给褚亭长等人授勋。 陪同在陈诚身后的,还有褚的老朋友郭汝瑰。陈诚刚刚接受了怒江东远征军总司令的职务,对褚的对泰国用兵战略十分推崇,所以这次来,也要谈一谈两军策应进攻泰国的方案。 至于这枚勋章,倒也算稀罕,本年度前两位得到这枚勋章的,是长沙保卫战中表现出色的薛岳和李玉堂,现在褚亭长成了第三位。 这枚勋章在褚蒋爆发矛盾后的两周到来,当然大有收买人心之意。熊副师长给褚亭长出的走夫人路线的主意,起到了作用。蒋介石是个耳根子不硬的主,他听取了夫人的意见,意识到了此时此刻绝不是排除异己的好时机。 当然日本人在湖南和广西的进攻,让蒋感受到了巨大压力。军事委员会几次建议将褚亭长精锐之师调一部分回国内,他都动了心思,这是他前一阵子企图动褚亭长兵权的一个诱因。但是每一次都受到了陈诚的反对。 在国防研究委员会讨论时,陈诚的爱将郭汝瑰提出,调褚亭长部回国是头痛医头的庸医做法,他在缅北发起反击可以牵制的日军,远较在国内多。这其中还不计算,澳洲危急时,从缅北收兵,可能给国际盟友造成的恶劣感受。要知道美国人可是冒着巨大伤亡在维持驼峰航线。 褚亭长的计划就在此时及时出现,与郭汝瑰的建议相得益彰。按照褚的计划,他一路攻击到越南,可以解除广西方向压力,进而使得湖南情况也得到缓解,确实比之直接调兵回国内,被日本人牵着鼻子来防御要更主动。 真正让蒋感到两眼一亮的,是褚亭长的计划中提到了两个战略层面的问题。其一是整个南亚最难翻越的山脉,即克钦山脉,目前第5军已经翻越,东南一片坦途,如果要劳师动众再从缅北翻越横断山返回国内,实在是本末倒置。 其二是褚猜测明年春季,日本本土很可能要面临稻米不足的问题,而泰国和越南都是稻米产区,一旦控制则有此消彼长的助益,这些稻米可以填补国内的粮食不足。 ------------ 707 1943年展望 刚刚经历了1942年噩梦般中原饥荒的蒋,觉得褚第二条有点儿意思,中国的稻米主产区,江浙山东,大部分已经沦陷。褚的计划倒是想的长远。 说道外部因素,当然主要是史迪威的撺掇,他担保罗斯福总统会在中国军队进入泰国后,立即承认中国对这个地区的“传统影响力”,甚至让寄人篱下的自由法国领袖戴高乐,和身在欧洲的泰皇室,承认中国对泰国和越南的合法占领。 事实上,中国对对缅甸、越南以及暹罗北方的高棉语地区倒是一直有影响力。只是最近一百年,这些地区才被英法瓜分完毕,现在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可以趁着有朝一日日本退潮,可以把势力扩张出去的时候。 不过此时,因为密支那迟迟没有攻克,亭长已经错失了趁着缅北日军溃败,趁胜进入泰国的最好时机,日军残兵退到了掸帮形成了新的防线,所以现在他只能停下来修整一下,等待日军喘息后,再发起一次攻击。时间可能在1943年的年初。 从英国人的情报看,木村兵太郎还在加强曼德勒一线防御,他似乎没有考虑过泰国也在怒江东岸远征军和西岸缅北驻印军眼皮底下的事实。目前缅甸方面军的主要补给在泰国湾上岸,通过一条数万战俘,临时抢修的铁路,运抵缅甸边境,再通过汽车和骡马,翻越山岭送到毛淡棉。 铁路还没有完工,日本人驱赶战俘,每天工作14个小时抢修这条铁路最后需要的几座桥梁。褚亭长打听到,跨越掸帮高原,最艰巨的一段可能在明年1月份修通。他的进攻计划稍微推迟,围绕这个时间节点展开,他需要这条铁路,用作进入泰国的补给捷径,所以先让日本人放手造吧。 授勋仪式完毕,他将陈诚和郭汝瑰迎到景栋的英国人的山顶别墅里,为陈诚接风,他特意安排这个地方给陈诚下榻,算是动了一点心思。 这个地方曾经是蒋介石在缅甸的临时官邸,后来是56师团渡边中将的指挥部。缅北日军崩溃后,张灵甫的军队先打到这里,准备将其作为师指挥部,但是张是个迂腐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住在校长夫人下榻过的地方算僭越,于是把指挥部搬到了附近的教堂里,派了一个班守着这里,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周有福带兵追击56师团到这里后当仁不让,就把地方占了,张灵甫气呼呼赶来,与周有福对峙了一天,发现对方兵强马壮,还有坦克,就带兵离开这里。他越过74军王耀武,直接给军政部军法司发了一封告状的电报,报告第5军私占校长行辕,当然电报被身兼军政部长陈诚给压下来了。 现在褚亭长借花献佛拿来接待陈诚,就是急着要抱陈诚的大腿,除了蒋能听进这个人的话,他也需要把自己详细告诉远征军司令的陈诚。因为接下来的战斗需要双方一起配合。 褚亭长已经很久没有419的消息了,他处于某种自由行动的状态中,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就是牢牢抓住手上兵权,用来对抗日本穿越者的图谋,简单说就是最大程度拆日本人台的。 晚上的宴会,褚亭长也邀请了张灵甫,毕竟刚才的授勋仪式,张就战在自己边上,得到了今年第4枚青天白日勋章,撇下他,似乎有些失礼。 几个人刚刚坐下,就有人传来最新的消息,登陆澳洲的山下部队连战连捷,已经基本控制约克角并站稳了脚跟,美国人已经在做丢失澳大利亚的最坏准备了。 听到坏消息,陈诚突然没兴致吃饭了,背着手,走到客厅内布置的巨大战区地图前。 “本以为诸位的协力奋战,已经使日寇顾此失彼,不过现在看来,日本人还是占据上风。要是澳洲落入敌手,如同棋盘上大龙被杀,转眼间,就抵消了我们的努力。” 陈诚唉声叹气,显然是觉得日军海陆并进,势头仍然猛烈,缅甸的胜利,显得十分侥幸,多半是日本人未重视此地罢了。 “司令官,我觉得日本人损失惨重。攻占澳洲,对我们未必有坏处。”褚亭长说道。 “澳洲丢失,这太平洋上,稍具规模的岛屿可都落入敌手了,这样明年,他们必然回兵到这里,怎么说没有坏处。” “日军占地越多,自然分兵越多,别看他现在是高歌猛进,将来必是为地所累,处处被动。” 褚亭长说完,陈诚凝起眉头做思考状,坐在桌子上等开饭的张灵甫原本不想惨呼两人装逼讨论时局,但是听到褚的这番高论有些按捺不住,他突然高声冷笑起来。 “简直莫名其妙,按褚军长的意思,地都不要了反而要胜?” “张师长可听过,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 “我也算看过几篇兵法,却不知这句话哪里的出处,还请褚军长赐教。” 张灵甫一下子把褚亭长问住了,他也是顺口说出来,至于这句话哪儿听来的,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哎,张师长,我觉得亭长所言,也有些道理。”陈诚赶紧过来平息这里的*味,“日本人在澳洲多留血,自然是好事,但是若是回兵……” “司令放心,日本人在南洋攻城略地,无非是作茧自缚,每多占一岛,都只是让自身陷得更深。要是真占了澳大利亚,寿终正寝不远了。” 褚亭长气定神闲评论着十万火急的局面,就差手里摇一把鹅毛扇了。 “褚军长,你又何苦处处做惊人之语?”张灵甫自斟了一杯,继续讪笑。 “褚谋绝非标新立异,故作怪论。我先问张将军,你若是日军首脑,每占一岛,又当如何?” “当然是据险防守,再分兵攻取另一岛,这样步步为营,把敌人挤出去。” “你每占一岛就要留守一部兵力,这样你的机动兵力很快就会消耗殆尽,这些岛屿岂不变成拖累?”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由此反问,”张灵甫重重放下杯子,他显然预料到了褚亭长的陷井,“我先问你,守一岛用兵多,还是攻一岛用兵多?” “这……” “你不必回答,我来告诉你,孙子兵法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这还是说一般城郭,茫茫大是最好的屏障,只需在滩涂布雷设障,谅你数倍之敌,也未必能攻取。如我在松山这几个月,就如同茫茫大海中的孤岛,外无援军,内无弹药,只是靠一样:扼守险要,外围日军又能奈我何?所以用兵之道,无非是控制险要地形,自可以一当十。你想,他攻占一岛,就要损失数倍人马,怎么能说我是作茧自缚?我以岛屿为据点,慢慢消耗对手,最后再寻机进取,岂不是胜券在握?” 张灵甫借着一点点酒兴,洋洋洒洒说了一番用兵心得,顺便把他对褚亭长的情绪也一并宣泄出来。他真的痛恨国内外报纸把褚亭长吹成军神,他料想褚亭长打胜仗无非依仗美国武器,今天一交锋,果然发现褚就是个夸夸其谈的角色。 “张师长,我为何要与你做逐岛争夺?去打一个油尽灯枯?” “你不逐一争夺,怎么步步为营累积胜势?” “我可以跳岛作战。”褚走到地图前,手指从新几内亚一转,指向菲律宾“跳过那些严密防守的岛屿,将其留在身后,不出一年,谅你岛上防守严密,只怕自己就饿死了。” 现场一片沉寂,张灵甫觉得褚亭长巧舌如簧,又在哪里玩了花招,但是他自斟自饮了几杯,头脑有些迷糊一时想不出反驳的方向。 “褚军长,这就是你先攻泰国,而非缅南的思路?”陈诚突然问道,一下子就把话题引回这里。 “是的。我军从掸帮向东南攻击,切断泰国湾至缅甸铁路,缅甸也就成为了一大片死棋,到时候,木村一定急着要与我们决战,一定破绽百出。” “但是,如果日本海军反戈一击,再次过马六甲,打通仰光,即使我们在泰国攻击得手,缅南日军仍然后勤无虞啊?那样我进入泰国军队反而成为孤军。”陈诚说道。 “司令官,相信我,明年日本海军一定是下坡路,他们在马六甲以西就不会存在了。你看这次,日本人大肆报道陆军在澳洲的胜利,怎么没报道海军的情况?” “是啊,上个月日本报纸还在吹嘘他们海军要从阿留申一路攻击到北美洲,这个月就没消息了。”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看日本海军也许已经遭报应了。说不定已经损失过半了。” “亭长,都说你是神课,可是有得了什么天机?” “司令见笑了,褚某哪儿有那种本事。” 新喀里多尼亚以西600公里迎来新的黎明。4个小时前,南云刚刚损失了祥鹤号航母以及135名飞行员。这些飞行员几乎全都参加了偷袭珍珠港的战斗。一艘走了狗屎运的美国潜艇不知怎么混进了机动部队核心,照理说低速的潜艇很难伏击航母战斗群,尤其是在夜里,但是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航母附近驱逐舰听到了几次低沉的爆炸声,随后这艘他寄予厚望的航母就干净利落的沉没了,带着大部分的成员。最近南云遭遇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损失,不仅仅是船只沉没的蹊跷,而且每次人员几乎全部损失。 最可恨的是航母损失的时机,他已经接近了敌人排开了阵势,想要脱离战场,已然不是那么容易了。 ------------ 708 暗杀东条 南云必须考虑自己如何向山本司令官交代,几天前,机动部队仍然是无敌的,但是在自己手上一天一个样,到了今天早上,已然缩水成了这个样子。如今只剩下一艘主力航母以及两艘轻型航母。 整件事如同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南云向司令官保证过,要把整个舰队安全带回去。当然海战充满未知,不大可能毫无损失,所以当时他确实提出了一个止损的数字,但是浑然不觉中,他将这个数字抛到了脑后。 他手上的七艘主力舰队航母(包括祥凤和瑞凤两艘轻型航母),足够消灭美军的太平洋舰队主力,但是几天的交换,账面损失惨重,祥鹤被击沉前,南云还没有太大的危机感,毕竟山本允许他以略大的损失,与对手死扛,但是当初预想的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他只剩下了三艘航母。奇怪的是,他一直暗下决心拿来交换的两艘轻型航母全都无损保存下来了。 机动部队最精华的三艘大型航母被击沉,赤城号则损毁了甲板,退出了战斗。加贺号只剩下一半的战斗机和飞行员。整个舰队的战斗力,大约只剩下4天前的三分之一。当时,即使在两艘轻型航母还未赶来的时候,他可以随时起飞350架左右战斗机,现在只能起飞80架。 一个念头慢慢在南云心头冒了起来,自己把日本海军积累几十年的老本打光了?唯一支撑他继续赌局的,是敌人也已经损失殆尽。 南云知道山本不会给自己任何指令,一切得自己拿主意,要是打输了,也得自己背黑锅。他花了两个小时思考自己面临的局面,对手是区区一艘约克城级的航母,如果拿下,仍然可以向司令官交代。孤注一掷的念头始终缠绕着他。 一轮朝日终于从东方升起,伴随朝日而来的是企业号上起飞的侦察机。 419探测到了哈尔西掉头回来,就在发给他那封伪造电报以后30分钟。 哈尔西从丧家之犬,突然华丽转身,成为了比肩纳尔逊的海军之魂。实际上,他自己也有些吃惊,看了敌人的电报才知道自己打这场赶鸭子上架的反击打的这么好?竟然毁掉了联合舰队半壁? 他的约克城和企业号,仍然可以起飞一百架战机,全然不怕和对手死磕了。他的另一项优势在于,一旦再有一艘航母被毁。空中的飞行员可以通过陆军导航台飞向新喀里多尼亚,这些天的激烈战斗中,已经有不少飞行员降落到了陆地,有一些甚至从陆军机场再次起飞,参加了后来的战斗。这是他有恃无恐的地方。 当然哈尔西仍然不敢盲目地进攻,他也有些怀疑那封电报有假,所以他并不十分靠近,天色还没有亮,就提前起飞了6架侦察机,向着几个重点怀疑的地区,出发侦察,不止是他的飞机,陆军也在大约同一时间,从各个岛上起飞了大量侦察机,寻找日本人的舰队。 日本人缺乏早期预警的毛病,再次给哈尔西机会。美军的侦察机轻易找到了正气势汹汹直奔而来的南云舰队。背靠着一轮朝日,美国飞机敢于靠近侦察,看到了波光粼粼海面上,日军舰队排开了巨大的阵势,但是航母并不多。 一艘大型航母以及后方较远处,还有两艘未知型号航母。由于南云起飞战斗机的能力大损,美国侦察机得以欺近,仔细查看,确认了一艘大型航母为加贺号,后方两艘为轻型航母,这个结论是从正在起飞战机的祥凤号的甲板宽度与战机翼展的对比得出的。 侦察机一边拍发电报,一边掉头俯冲逃走。哈尔西确认了敌人只剩下了三艘航母,他不由得大喜过望。下令起飞60架战机组成的编队,向目标扑过去。他没有多余的指令,只是要求飞行员,优先攻击那艘大型航母。 419转向离开了战场,程大洋已经不太关心接下来的战斗了,他觉得可以帮哈尔西的,都已经做了,419也已经没剩下几条*了。如果哈尔西能一比一交换掉加贺号,山本一定要哭鼻子了。 对于419而言,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将弹道*解锁。这些天监听到的双方电报表明,澳洲北方的阿拉佛拉海上有一些岛屿刚被盟军放弃,这些岛屿上曾经有盟军的*快艇和潜艇基地,用来袭击海峡内的日本船只。日军攻占约克角后,这些基地失去了价值,麦克阿瑟为了收缩兵力,将那里的守军集中到了澳洲内陆。但是日军也并没有派兵接收那些岛。 从战役进程看,山下主要的攻击方向是繁荣的澳洲东海岸,至于荒凉的北部海岸爆发登陆的可能很小,所以419可以在那里挑选一个岛屿,设法利用岛上的港机设备来拆开并破解*。马上要到来的1943年,可能会面临巨大的变数,穿越者或许会搞出一些*烦来,所以需要做好最坏准备。 日本东京大本营。由于澳洲捷报而心情不错的东条又想起了牧野这档子事情,于是再次提审牧野,连带询问影佐祯昭。他的想法是赶紧结束这场闹剧,把影佐祯昭打发到预备役,把牧野关到精神病院,这件事就结了。只是因为惊动了天皇,也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到目前为止,牧野拿出的证据都很难说服东条,当然他能从大鹰号被击沉前的几分钟起飞逃走,还是让东条觉得奇怪,不过奇怪归奇怪,东条还是不信他的穿越故事,牧野提出的中国潜艇追杀他的部分,更加让东条坚定了信念。在东条看来,中国能够崛起是比穿越时空更荒谬的故事。 东条认为,牧野能从大鹰号上逃脱,其实是因为精神病人具有某些常人不具备的预知能力。 牧野提出提出的最有利的证据是大鹰号确实接到了一封自称是千代田号发出的电报电报称千代田号快要沉没了,这是诱使大鹰号回电,暴露牧野位置的原因。牧野希望通过这个蹊跷事件,说明两件事,其一,有一艘穿越而来的盟国潜艇,一直在从中作梗。其二这艘潜艇的目标正是自己。 这确实是419周密行动中的一个瑕疵,因为没有料到牧野能够活下来。但是整个证据链仍然缺失。因为两名幸存的飞行员没有看到电报,他们只知道牧野心急火燎跑来,要求起飞。而千代田号上船员,只能证实自己并未发过这封电报。 听证会继续毫无结果,东条觉得牧野也拿不出更多证据,只是一直在重复之前的疯话,什么*和苏联会背信弃义之类的。他觉得自己不必再浪费时间,来听一个疯子告诉自己战争会如何失败。他宣布休会,并把影佐祯昭释放,等待陆军省新的任命,牧野转到陆军医院进行脑科检查。安排完一切,他郑重其事地告诫在场的官员,不要因为一个疯子的疯话,在自己背后搞一些小团体,小动作阻碍圣战。另外,牧野事件必须严格保密,免得传扬传去,被敌国耻笑。 眼看孤注一掷的反击,这件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恢复自由的影佐祯昭失望地去往岸信介家里。他小心地在附近转了一圈,确认没有盯梢后,才从后门进去。但是似乎附近已经没有东京宪兵队或者特高课的人监视了。 他进了屋子才发现,岸信介与石原都已经在等着他了。但是两人脸上表情奇特,看不出任何的失望之色。 影佐是何等警觉的人,他知道其中必然有缘故,他不好说什么,等着仆人奉茶后离开,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人。 “影佐君,今天到舍下,感觉有什么不同?”岸信介问道。 “似乎门外没有暗哨跟踪了?” “果然是干情报的。”石原哈哈大笑起来。 影佐知道此一问必然有下文。他耐心等着。 “近卫公爵和情报局伊藤站到我们这边了。”石原莞尔说道。 “是伊藤调走了特高课的人?” “不错。近卫公爵居中,促使我们和东条达成了谅解,他不再追查我们,而我们放弃牧野。” “但是……”影佐越听越觉得这里面有事儿,自他去年见到石原起,没见他这么乐观,话这么多过。 “哦,我们答应了东条的条件,只是缓兵之计……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石原继续说道。 “无论什么计划,都必须要快啊,我们时间可不多了。”影佐祯昭说道。 “是啊,时间,时间。”一边岸信介悠悠念叨起来。 “所以只有当机立断。”石原突然说道。 “是要干掉东条?” 影佐祯昭的敏锐让在座两人吃了一小惊。 “不错,用一次暗杀干掉东条已经成为了唯一的出路,”岸信介说道,“然后么,由近卫接替总理职务,石原将军出任陆军大臣,可以用最小代价,扭转目前的局面。” “扭转局面?向英美求和已经行不通了。” “是的,最佳的时机已经错失,为了防止铸成大错,只有保守的办法,先收缩防御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有限的国力合理使用,在美国之间,把核武器搞出来。”石原说道。 “但是这一切仍然是空中楼阁,如果刺杀东条的行动不严密,可能会导致陆军内战。” “风险固然存在,所以奥村次长提议,由你来执行这次行动。我们已经从鸭巢监狱物色了几名合适的人选,都是罪行累累,死不悔改的赤色分子,由他们动手,到时候就很容易掩盖。” ------------ 709 攻打密支那 “又要来一次国会纵火案吗?”影佐祯昭说道,他心底有些不情愿,暗杀总理不是闹着玩儿的,稍有差池自己也会背上黑锅,这是近卫不会说的,但是日本的命运似乎就在这一线间了,也到了自己博一下的时候了。 “阁下,这个计划,目前有多少人参与?”影佐祯昭小心问道。 “出了这个屋子,就只有几个人知道了,这一点请放心。” “阁下,恕我直言,情报局的伊藤并不是那么可靠的人,他是惯于变化的那种人。” “呵呵,他自然知道他是哪种人,但是他这样的情报头子,恰恰又是最能把握微妙形势的。实际上,他更接近政客。”近卫得意道。 “哦?” “这次提审牧野,连宫内大臣木户都参加了,可见皇上的态度。应该说,东条的敷衍和草率,令皇上失望了。陛下看了牧野的答辩和文字,他对牧野发明的新式武器赞叹不已。我想,这才是伊藤和奥村站到我们这边的原因,对于调动东京的警察力量而言,他们的协助是必要的帮手,要不然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这么说……”影佐突然意识到,真正要干掉东条的可能是天皇本人,这档事不能明说的,他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如果这样,武藤章这些人也必须一起干掉?” “那是自然。都必须离开中央。”石原恨恨地说道,“还有那些在前线的亲信也必须赶走,比如木村兵太郎,损兵折将不说,制定了一个放弃泰国而守缅甸的计划,简直是庸才。我看,褚亭长一个月之内就要断他的后路了。”石原无奈已然看出木村的反应迟钝将要铸成大错。 “这么说,您最近还在研究褚亭长的战术?” “嗯,确实在研究,此人堪称当代中国的兵家。用兵之灵活,自成一家,很难琢磨。” “我与牧野高度怀疑,他正是中国穿越者之一。” “我看过牧野的报告,这个褚的出现正好在牧野来到上海后两周内。而且查不到他之前的所有记录。只知道他后来跟随蒋纬国在缅甸征战,他自称其机动战术可能来自于蒋纬国。” “是的。此人资料在去年7月份前,完全是空白,他在中央大学农业系的学历是伪造的,而且我很怀疑我们与这伙人的接触早在去年7月份就已经展开,褚亭长在上海陆军中部的袭击行动中已经露过面,我有目击者的证词。事实上,当时我们还抓到了他们其中一个,可惜后来逃走了。” “那个叫马强的?” “是的,这个大汉与我所接触到的中国人全都不一样,不光是内在的精神面完全不像一般中国人,而且他的体检报告表明,他的粪便里完全没有任何的寄生虫,身上至少有三种疫苗的注射痕迹。但是当时上海的宪兵是四方掌权,他认为这些细节都不重要。” “那么褚亭长和他们必然是一伙儿的,”石原确信道,“麦克阿瑟最近的一次反攻,蒋纬国就是重要参谋,他的坦克侧翼迂回被第6师团瓦解了,绝对没有褚亭长的每次出击这么刁钻。” 缅北景栋,褚亭长为陈诚接风的晚餐弄的不欢而散,张灵甫气呼呼坐车走了。他已然偷偷向蒋介石建议,以58师和暂2师为基干,重新组建一个美械军,由他来指挥主攻曼德勒。当然这种从别人那里各挖走一个师,组成自己部队的想法,吃相着实难看,蒋介石深谙谋略,还不至于同意。不过张的电报,还是很容易让蒋如果审时度势:缅北目前的将领里,张灵甫比褚亭长孙立人要忠诚得多。 褚亭长告辞后,也迅速返回了自己的指挥部,他还得催促磨磨蹭蹭的陶名章,赶紧把密支那打下来。55师团被截断在缅北,据守密支那,美国人和重庆都在催促攻克。 这个师团是15军的基本部队,去年15军进攻缅甸初期,序列里也只有这一个师团,但是这支部队骁勇异常,五六万英印军也抵挡不住。正是这个师团夺取毛淡棉和仰光,才使得其余日本部队和辎重得以船运过来,要不然泰缅边境的薄弱供应线,不足以支撑一场吞并缅甸的战争。 当然以上都是老黄历了,竹内宽营在野战中,被陶名章赶回了密支那,没有退路和援兵,几乎就是死地。 如果按照一般的常识,围住这个师团几个月,就能困死/饿死他们。但是目前的国际形势,又迫使第5军要攻打这座坚城。竹内将重炮隐藏在山上,工事构筑有十分精巧,不但射界优良,而且盟军飞机够不到。 褚亭长与前线陶名章通了电话,得知前些天制定的,给敌人留出退路的做法没有奏效。敌人非但没有出来,要抓了大量民工抢修工事,有长期据守的趋势。显然竹内宽知道围三缺一的道理,只要自己一离开坚固防御,就会被机动火力占优的第5军分割,三下五除二吃掉,最后逃不出去多少人,所以他决定就利用密支那一面临河三面环山的地形优势,扎在这里了。 如此一来,55师团起到的作用,就与不久前驻守松山的张灵甫58师差不多,可以牵制大量敌军,扰乱其部署。由于密支那是原来英国窄轨铁路的最后一站,所以日军在这里囤积了不少粮食辎重,这是竹内决心坚守的本钱。竹内判断,坚守一两个月,南方日军就要反攻,届时他可以在北方策应,重新夺回缅北。 褚亭长根据美国空中照相侦察,制作了敌人防御的完整沙盘。现在,他一个人坐在沙盘前发呆,寻找敌人防御的破绽。敌人的防御依山而建,内部构建大量的坑道,碍口处明的暗的火力点很多。但是在制高点顶部,都没有部署。这显然不是疏漏,而是专门针对陶名章的炮火优势和美国人飞机作出的,竹内不想将部队部署到表面阵地挨打,就像上一次一样。 虽然密支那本身处在低矮的山间谷地,但是周围较高的山都被日军占据,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这样的险要地形可以简单破解,张灵甫也不可能坚守半年,55师团的兵力和火力还要强出58师一大截。58师没有迫击炮以上火力,55师团则有75至150毫米各种口径山炮野炮。攻打这样的地区,简直是一场噩梦。张灵甫咋呼着要提兵打这里那里,始终不提去打密支那,他也是知道轻重的。 侦察连长徐冲不知何故,从前方返回,正撞到褚亭长抓瞎没主意,此刻褚亭长倒是很想听听徐冲的意见。于是把左右都赶走,方便他们之间开诚布公谈话。 “副艇长,姓郭的这次来,没提什么吧?”徐冲先问褚亭长道。 “当然没说什么,人是陪土木系老大来视察的,自然知道分寸。” “那他和熊副师长,有没有互动?” “没看出什么来。” “哦?” “他们现在的重点很可能拉拢201师,熊副师长和郭汝瑰都没有很直接试探过我,看来他们还是对我没底。不管他们怎么样,将来我会提拔陶名章接替我当这个军长。” “那周有福怎么办?” “到时候只有想办法让他离开第5军,不能让他阻碍历史进程,”褚亭长叹息一声道,“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一个坏消息。” “419的?” “是的,我在泰国边境侦察时,发现了日军遗留在山顶的通讯塔,是用来监听重庆电报的,我利用其天线接收到了419通过电离层反射的通讯了。” “他们行动出岔子了?” “有一点,上个月在天津行动时,吕青山同志失踪了。” “失踪?” “是的,没有找到尸体。但是在这之前,他干掉了一名穿越者。419反复发送这条消息,大概每6小时一次,目前他们在南太平洋的战斗顺利,日本海军实力大损,但是他们发现了日本人的新式制导武器,也许明年,就会出现某种使用磁控管和电子管的主动寻的反舰*。” 显然徐冲急着从前线回来是为了报告这件事。这是加尔各答一别后,褚亭长第一次得到419的消息,没想到他们也是磨难不断,竟然折损了吕青山。 “慢着,你刚才说,吕青山的失踪,是在上个月?” “对,在天津。” 褚亭长犹豫着来回踱步似乎在回忆什么。 “怎么了?” “我记得20天前,熊向晖对我说过一句话:留着青山在,自有会天路。” “这又怎么了?” “我当时觉得,这句话很奇怪,而且场合不对,他的神态也有些不对。” 褚亭长突然想起了这个事。不完全是因为他记忆不错,而是因为当时熊的这句话显得不合时宜,而且似有深意,但是褚当时完全听不明白,只是感受到了那份试探之意。 “你觉得他说的青山另有所指?” “不急,如果确实有内部关联,明后天我还会和陈诚郭汝瑰见面,看看郭汝瑰还会不会提这些。” “你和吕青山在上海见过胡先生?” “我没有,吕青山不清楚,但是我们两人应该在日本人那里都有画像。” “对了,你这里的沙盘是密支那的?”徐冲注意到了精确的沙盘。 “是的,你不提我都忘了,帮我参谋参谋,怎么少死人,才能攻下这座大堡垒。” 徐冲围绕沙盘转了几圈,褚亭长站着等着他下文。 “密支那周围的山,较之松山要低矮很多,而且多相连,顶部平坦,敌人的火力都集中在山腰,山顶没有配置。”徐冲说道。 ------------ 710 暗杀计划 “你是想说……” “嗯,还得用你的蓝翔鸿翔来解决。”徐冲说道。 “用伞兵我也想过,只要占住山顶,就可以摧毁敌人的隐藏在工事里的炮兵,但是山上风速很大,很难定点空投到顶部,如果无法精确到山顶,掉落在山谷雷区里,就是死路一条了。我不能打那样的仗。” “不需要伞降,只要几架滑翔机,带上一两个排和*降落到山顶,就能摧毁他们工事。” “可行吗?” “你看这里的地形,”徐冲将褚亭长引导沙盘边,“这里的山低矮连绵,顶部较平,滑翔机如果载荷小理论上可以落下,如果没有成功,可以从山顶冲出,借助气流再试一次,或者降落到我们的防线后方。” 褚亭长盯着沙盘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敌人的防御看似铁桶一般,但是在制高点上,却是他们够不着的地方。 “那么,地面部队的进攻怎么进行?” “同时进行,用破障车辆开道,把敌人的雷区趟开。只要有一个突破口,机械化部队,就能进入核心阵地,敌人的其余防御不攻自破。当然,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那里,进行一次抵近侦察。” “好,就这么定了。” 褚亭长做下决定,开始拟定电报。这种打法并非他或者徐冲首创,但是通常进行这样的作战,需要长时间的准备,不仅仅是对敌人堡垒、兵力的侦察,还有对气象情报的收集,都急不得,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密支那没有克复,就不能说整个缅北战事已经完结,他必须用最快速度,解决这些敌人。他知道史迪威貌似古板,但是从不排斥新式战法,尤其他现在背着政治上的压力,所以一定会全力帮助自己。 史迪威指挥部正焦头烂额,因为密支那的敌人如芒在背,无法解决。 56师团撤围南逃后,孤立的55师团被围在了缅北,原计划是在敌人撤退时,半路拦截将其歼灭,电子侦察部队也拦截到了木村给竹内宽下达的后撤曼德勒的命令,但是竹内宽看出态势不对头,决定不走了。显然这是他领教了陶名章的火力以及周有福的机动能力后,做出的明智决定。 日本人放出话来,要守半年,城内已经开始抢劫华人粮食,并减少了口粮供给,保守估计囤积的粮食能支撑两个月,即使这样也够受的。两个月时间,足够整个战局发生有利于日本人的变化,他们的舰队可能重新过马六甲扫荡孟加拉湾,另外再带过来七八个日军师团,到时候缅北这股日军在南北一呼应,情况就会急转直下。 危急的时候,史迪威总是习惯性地等褚亭长那边的消息,或者褚又会有什么鬼主意帮自己度过难关,但是一连几天第5军都没消息,确实让史迪威暗自叫苦,他每天出动上百架次侦察这个地方,得出的结论是并非不可强攻,关键是中国人愿意付出多大代价?但是强攻一直不是褚亭长第5军的风格。他们与日本人对峙着,就是不进攻。 正着急,终于等来了褚亭长的计划,史迪威第二遍看电报的时候,大致就明白了褚亭长的想法。显然这种战法比较机巧,但是可行的。得益于美军不留死角的照相侦察,他的参谋在根据沙盘进行了几次推演后,觉得行动是可行的,史迪威当即批准了计划,同时开始空中侦察和部队组建。 空降兵他这里现成,502团和鸿翔的尖子里,可以选择具有爆破专长的,组成一支人马,然后乘滑翔机发起进攻。根据褚亭长的计划细节,滑翔机载荷必须减少,增加*而减少人员,种特种作战并不是靠人多。 让史迪威最惊讶的地方在于,褚亭长这种农亚国出身的家伙,却能屡屡提出这种超前而又时髦的计划。中国既没有滑翔机运动,也没有优秀的工程兵传统,有的只是善于吹牛和贪污的官僚。但是褚亭长却能将各种技术兵种做适当的组合,进而设计十分巧妙的方案。这是一种荒谬而又错乱的体验,如同看到穿着兽皮的非洲酋长,带着能够走路和说话的机器人,参加万国博览会一般。 傍晚时,徐冲已经坐着联络机来到了密支那外围,他必须对这里进行一番侦察,沙盘毕竟是沙盘,美国人的空中照相,确实能迅速形成地图,但是照相不是地形测绘,仍然会存在误差,如果对预设降落场地上的地形起伏没有充分掌握,那么滑翔机可能会撞到岩石翻滚,到时候士兵就会白白损失掉。 密支那附近,双方并没有交火,陶名章部还在等待炮弹补给,日本人则抢着修建工事。陶名章一直在担心缺乏侦察手段,无法从陶名章占据的山头清楚看到对面山上情形,他又没有携带夜视设备,也很难在夜间潜入敌人战线进行侦察,但是到了战线上空,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长草覆盖的山脊就在他的眼前。 他要求飞行员,直接飞到敌人头上,用最低的高度观察地面。 为此,他不得不展露一些英语能力与美国飞行员沟通,这与他一直伪装的人物背景有些背离,不过最近他给自己的猎户身份,增加了曾经参加边境走私的隐藏背景,,这样他一直往来与英国人控制的缅北,会一些英语不足为奇。 飞行员毫不排斥徐冲的过分想法,飞行员入伍前,在加利福尼亚进行农药喷洒的工作,不但喜欢冒险而且技术精湛。他按照徐冲指点,飞临他预想的降落地点,紧贴着山顶20米进行超低空飞行,还侧过一些机身,让徐冲可以清楚看到地面。如果敌人在附近埋伏一挺机枪,随时可以给这架飞机来几个窟窿。 徐冲迅速用照相机拍摄下地形,山脊上是一长片的蒿草,如果岩石丛生,草不会长的这么密。所以地质必然松软而适合滑翔机降落,他带着褚亭长部队横跨了整个缅北,知道高黎贡山脉中的小丘陵很多是这种形态,土质很厚岩石埋藏很深。日本人就近把树砍了修筑工事,等同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据他观察,这条平坦山脊长达300米。 他问了飞行员:能不能在山脊上降落。 飞行员想了一下给了肯定答复,当然起落架不够结实的飞机,恐怕不行。 山腰处修工事的日本人看着这架飞机在头上飞了一个小时才离开了。至始至终没有开炮,竹内已经挨了几轮轰炸,他的高射炮阵地要么被摧毁了,要么识相不敢暴露,这给徐冲占了很大便宜。这次作战不是伞降,他也可以参与其中。他确定自己可以领导一支规模不大的部队,为大部队进攻打开通道。 日本东京岸信介私邸。 影佐祯昭一个人谋划着全盘计划。他不太相信那些墙头草,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不愿意把整个计划透露给情报局的伊藤。这件事的利害他十分清楚,一旦暴露,近卫文磨一定能把自己摘干净,但是岸信介就很难说,至于自己则必死无疑,未必等到东条动手,自己就可能就被灭口了。那些鸭巢监狱释放出来的可怜犯人,并不知道放他们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到时候让他们扮演一具死尸,不过影佐自知,自己的处境也并不好多少。 东条急不可耐地要召开他的大东亚会议,时间已经定在了1943年元旦,地点在国会议事堂。出席这次会议的,还有一大票傀儡国的元首,届时会有很多的接待人员与各语种的翻译,场面会较为混乱,这是一个暗杀东条的时机。 虽然影佐祯昭觉得大场合未必适合暗杀,不过如果站在一个坐了十年冤狱,一心破坏帝国事业的日共死硬分子的角度看,这样的场合具有很强的政治宣誓意义。而且按照近卫的想法,在这样的场合干掉东条,可以激起国内的愤怒,进而使得他接任后立即实施更加强硬的总体战计划有好处,当然坏处是那些摇摆的伪政权,会看到日本内部的不稳。当然两害相权取其轻,除掉东条是当务之急。 左尔格招供了他的情报网络,但是这些被关押了几年的日共分子并不知道,其中有一人是这条线上联络人,影佐已经利用叛徒与他接上了头,暗示有一项大任务交给他。 届时,他们会假扮成缅甸语翻译,进入会场安放一枚*。这枚*会安放在缅甸伪总理巴莫的座位下。之所以放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座位最靠近东条。这当然也是出于东条为了展现他对缅甸战局的忧心,而格外靠近了这位总理。为了便于将*藏进公事包,*质量只有1.5千克,包括了400克的闹钟定时器,也就是说威力并不足以确保杀死几米外的东条(当然足够炸死巴莫)。 当然这仍然是计划的一部分,爆炸引发混乱后,外部的近卫师团士兵会迅速进入议事堂,如果东条没有死,会有一名士兵补一枪。士兵打死东条后,会饮弹自尽,当然如果他动手较慢,也会迅速被警卫部队干掉。虽然这名士兵的背景是死硬的皇道派成员,不过在调查阶段,会被篡改成参加过中日战争,接受了中共思想的反战联盟成员。而其余参与的成员,无论是被诱骗参与的家伙,还是左尔格小组的叛徒,都会在预留的撤退通道尽头被埋伏的宪兵打死。也就是说,所有的棋子最后都会被消灭。 ------------ 711 兵法 计划的最后阶段,当然是然后按部就班,特高课和宪兵,会从刺杀者密谋的地点,起获电台和通讯密码,以及各种证据。 鉴于日苏之间存在互不侵犯条约,以及新的国策也不可能与苏联为敌,这次暗杀的祸水,不会直接引向苏联,而是指向中共。整个暗杀计划,将被定性为,是由中共策划,由隐藏在日本人中间的叛徒实施的,阴谋破坏圣战大好形势的行动。 影佐审视着自己的这份计划,其实是有些瑕疵,首先是嫁祸给中共显得不是那么可信,中共是否有能力指挥这样的一次暗杀,是值得怀疑的。其次是环节过多是个毛病,他清楚太过复杂的行动容易出现纰漏。比如说,计划需要同时哄骗日共和皇道派的死硬分子,让他们参与进来,最后还得干掉他们,他们是否会提前察觉?或者仅仅是因为胆怯而放弃?这些都是未知的。 他当然还有备用方案,一旦刺杀者胆怯,就用自己人下手,然后将这些日共的尸体安排到议事堂附近,形成证据链,但是这样一来会留下更多的线索,需要更多的善后措施,知情人需要在今后几个月内一一灭口。而影佐很清楚,所以这些傀儡被清理到最后,就剩下了自己,一旦到了需要止损的时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干掉自己。 但是他别无选择,近卫给的时间太紧,只能在年底进行,实际上东条原定2月份会去东南亚视察,按照他的习惯,必然要坐陆军轰炸机,这样就需要在东南亚各地频繁地转机,这才是用最小代价干掉他的最佳时机,政治上也很容易可以嫁祸给英美。可惜日本等不了六十天了。日本的战争机器仍然在隆隆向前,但是转折点很快会到来,或者已经到来,刚刚传来的海军在珊瑚海以东与美国舰队激战,以日方损失惨重收场。似乎冥冥之中,浅野最忌惮的转折点——中途岛大战,只是被延期了,而且损失更加巨大。 整个计划,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全部记在脑子里,当然有一些议事堂的平面图,这些图上画了路线和箭头,虽然只有他自己看得懂,完成计划后,也一并烧毁。晚上,他将把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近卫,告诉他该怎么做。如果能找到更轻巧的引信自然更好,钟表定时器的滴答声也是一个麻烦,巴莫是带路党不假,但是并不意味着一定很傻。 缅甸景栋,褚亭长又与陈诚见了一面,将自己与史迪威勾兑的夺取密支那的计划通报给这位远征军司令。 其实陈诚的防区在怒江东,与这次战役关系不大,当然出于尊重,以及很想在碰一碰郭汝瑰,褚亭长还是亲自去详细地讲解了计划。 郭汝瑰只是在一边仔细地听,并没有人多说什么话,更没有听出有什么暗示。褚亭长想安排郭汝瑰到前线视察,毕竟他还兼着国防研究院参事的职,到处走走也是本分。本意是想给他制造与熊向晖见面的机会,但是郭汝瑰却以近日腹泻为由婉拒了,这些人善于隐藏的家伙,是不那么容易猜到想法的。 陈诚对褚亭长的这个大胆的想法大加赞赏,他提议可以同时从几个方向进攻,用更快的速度解决敌人。褚亭长觉得强攻必然造成巨大伤亡,还是分出主次方向,不必太贪图速度。这让陈诚颇为诧异,诧异他的脑子里始终有伤亡这根弦,在陈诚接触过的军人中绝无仅有。 薛岳守长沙时,不断派出黄埔学员捆绑*冲入敌群,与之同归于尽,这种战法没有太大的战术意义,就是要向日本人传达出中国人不怕死的信息。薛岳因为长沙尸山血海的胜利,得到了本年度第一枚青天白日勋章。但是眼前这个第三枚青天白日勋章的获得者,被称作“当代孔明”的褚亭长,却始终在给自己找难题,他不但要打败日本人,还要减少己方损失。 褚亭长在介绍计划时,总是提到交换比这个词,陈诚望文生意,当然知道什么意思。重庆的军事会议不会提交换比,也不会引入类似意义的词,因为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国内的战场,以五倍十倍兵力优势,被日军打败的,也不在少数。至于这些败仗的“交换比”则更是一本烂帐,很多部队吃空饷,很多壮丁还没到战场就饿死了,根本没法儿仔细算。 “亭长老弟,你未上过半日军校,却如此知兵,远胜我们这些上过军官学校,仗打了半辈子的人,听君这一席话,我觉得,你与我们这些军人不同。大大的不同,简直不像……” 陈诚突然有感而发,感慨了半句,然后停在那里。似乎有什么意思到了嘴边,一时又无法形容。 “司令官,你是想说,褚军长不像凡人?像孔明在世?”一直言辞不多的郭汝瑰接过话来,“嗨,其实孔明也未曾上过军官学校,还不是一出世就知兵?” 郭汝瑰好像是替褚亭长解了围,要是陈诚最后来一句:你不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褚亭长还真不好应对。 “褚某也是跟着二公子在缅北时,学了一些机动作战。” “不对,不对,二公子没那么神,二公子辅佐麦大帅,刚刚吃了败仗。”陈诚大摇起头来,“对了,我有一事想请教亭长你。” “不敢当。” “你认为,如今的作战,是火力更重要还是机动更重要?” “依我之见么。因时因地,当然各有所需,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机动更重要些。” 陈诚点头,这个答案完全在他预料之内。但是他还要详细问一问。 “何以见得?” “即使兵少,但是若能掌握机动优势,则处处局部可以众击寡,反之,虽兵多却不能机动,只能处处设防而防不胜防。最终只能在局部以寡敌众,被分割消灭。” “说的好。说的好。但是这缅北山地,日军又是如此擅长山地机动,我们又如何以机动压制?” “占据公路是其一,可发挥我军轮子履带对日军人扛马驮之优势,但是机动也未必是车辆,如今的伞兵,招之即来,来至能战,如能善于运用,也是制胜之道。” “嗯嗯,言之有理。” 陈诚点头称是,其实是听的云里雾里。褚亭长这一篇神神叨叨,避重就轻的“褚氏兵法”,悄悄绕开了 最重要的“侦察篇”,或者说情报战部分,自然是只具其表,糊弄人的。要不然,缅北区区几条公路,他怎么能知道那条能走,那条不能走。 徐冲做了几个小时飞机赶到了东印度达卡附近机场,90人的部队已经组建完毕,因为他是唯一深入过实地的人,所以这次战斗必须由他指挥。按照计划,他们将在黎明前起飞,在黎明后绕过东方(避开阳光)在山顶实施降落。 竹内师团挖空了山体,将他的重炮藏在山里,突击队的使命,就要从上方将这些飞机无法打到的重火力点消灭。消灭这些大口径火炮的办法有两样,一是攻入炮位,将炮管摧毁,另一个办法是通过爆破制造山体塌方,堵住炮位射界。然后地面部队就能从隘口杀进去。地面进攻的过程也很复杂,需要先冒着敌人火力在一片雷区中清理出道路,好在褚亭长手里有现成的蓝翔部队。 这次组建的部队,仍然是中美混合部队,美方指挥官还是进攻实兑港时,与徐冲配合过的温特斯中尉,但是因为美方40人负责进攻和实施爆破,其中有不少工兵,战斗力打了折,而中方的60人负责在美方实施爆破的时候进行掩护,击退敌人反扑。 迪克温特斯见到徐冲来了,主动过来与徐冲握了握手,其实他一直有些问题憋着,想当面问徐冲。上一次一起攻击实兑时,徐冲在250米外,连续精确狙击,干掉了2名拖拽大炮的缅甸伪军,最终使得大炮从制高点滚落,这一幕温特斯看在眼里。后来他还费心统计了一下,大炮翻滚下陡坡,一共有58名敌军被砸到非死即伤,而徐冲只打了两枪。 温特斯随手拉了一名翻译到边上:“徐,你是如何从760英尺外,连续两枪都击中不到一英尺宽的人体的侧面的?我检查了尸体,都是贯穿了胸部。” 二把刀到翻译完全词不达意,好在徐冲在军事术语方面的英语还可以,他倒是提前听明白了。于是在等翻译结结巴巴说完前,有时间思考怎么编一通谎言。 “我们家祖辈猎人,”徐冲说着竖起大拇指,“枪法都顶好。顶好。比我好。” 温特斯等翻译说完了,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他小时候,宾夕法尼亚乡村里的猎人大部分还在用前装的滑膛枪打猎,很少有谁超过了100米还保持准头,他不相信中国猎人装备更好。 “徐,我看过你的计划了,很冒险。” “你当伞兵害怕冒险?” “冒险么,自然不怕……”中尉说着递过一小瓶酒来。 “我以为你不喝酒。” “谁告诉你的?是尼克松中尉?”中尉脸色微变,“我只是不习惯在平时喝酒。但是战前,可以缓解紧张情绪。” “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为什么当兵?” “当然是为了和中国的对手对抗。” “日本陆军?” “不完全是。” ------------ 712 降落 “对,不止日本陆军,还有缅甸和泰国的军队。”温特斯点了点头。 徐冲不置可否笑了笑。 “这次战斗,可得靠你的枪法保护我们了,我测量了敌人最近的友邻阵地,大约220到300米距离,当我们爆破那些大炮时,一定会向我们开火。” “交给我好了。” 翻译不耐烦要走,他们的谈话暂告一段落。 60人的突击队休息了一晚上,凌晨时起飞,寻找目标。在茫茫大山中找到地方并不容易,陶明章部队会在飞机靠近时向目标发射*,用来指示位置。 之所以选择黎明的时机,主要是为了突然性。这个时候,大部分士兵还没有起床,是突击的最好时机。日本人固然对最时髦的军事打击方式没太大见识,但是如果看到飞机后面挂着奇形怪状的滑翔机,他们也应该可以猜到目的何在。 飞机起飞后,滑翔机上的士兵们有些紧张并开始各自的祈祷。有的祈祷上帝,有的祈祷关公,中国士兵心态稍平和些,因为他们的保护神最近一直在显现神迹。 黎明时分,密支那55师团指挥部内,竹内宽正坐在沙盘前发呆。这两天敌人停止了进攻,让他有些忧心粮食。他原本很担心,敌人会趁着自己败退猛攻,不给自己加强工事的时间,事实上,他的一些大炮当时还没有运进山体中间的炮位,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敌人给了自己充分最准备时间口。敌人从几天前那支果敢,迅猛的部队,变得缓慢和平庸起来,他们果然还是有弱点,不敢冒死突击,这一点与日本军队不同。 中国军队自作聪明地留出了向南的撤退通道,让他可以沿着铁路线逃向曼德勒,他当然知道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机动能力占优的敌人可以轻易追上自己。他才不上这个当。当然,敌人一定又在谋划着什么。他得到了木村发来的电报,电报告知敌人加强了这一地区201师的弹药补给,攻城在即了。木村改变之前的撤退命令,转而认可了他竹内的固守方案,要求他务必吸引敌人主力第5军与周围,利用坚固防御给予杀伤。他还提醒竹内,千万小心敌人利用推土机破障前进。 这些事,其实不劳司令官多言,竹内早有准备,如果敌人用推土机开路,他将从制高点上,用拆掉了轮子的战防炮进行打击,这样高低射界就足够了。另外,他还有一些埋的特别深的大型*,通过长筒状的导管将拉发引信上的拉绳延伸到阵地。这些*的深度,不是推土机的铲子可以铲开的,当然由于深度过大,压发引信不起作用,必须由阵地上士兵看准时机拉绳引爆。他用英国坦克残骸进行了几次试验,足够将十几吨的大家伙,炸一个四脚朝天。曼德勒到这里的运输线被切断前,最后一批运来的恰好是*,原本是给桥本(工兵)大队开山修路用的。现在正好用在这儿了。他很想和褚亭长鼓捣出来的那些新式玩意儿交一下手。 “关键是粮食。”竹内心里想,“不知道中国人那里能搜刮到多少。” 他被围住时,城里只有半个月口粮,现在只剩下10天了,士兵抢劫了中国米店和粮食仓库,但是这里的师团部直属部队和两个步兵联队,小一万人,也顶不住几天。 “报告,”副官喊了一声进来。竹内焦急直起身子等着。 “附近隐藏的中国人仓库都搜查过来,大部分只是木材,没有发现粮食。” 竹内起身围着沙盘走了几圈,这个结论他早就猜到了,几个月来,他已经挖地三尺搜刮过几遍,有粮食也早就被抢来了。 师团长觉得敌人看到他的城防必然是害怕了,所以一定是要做长期打算。 半年前,他勘察防区时,就看中了四面的山地。随后,他倾注心血精心构筑了工事,配置了火器,光是在修建过程中死去的战俘和本地老公,就不下几千人。饶是敌人空中优势也撼不动这样的精巧防御,如果敌人强攻,就会暴露在火网下,任由屠戮。 但是如果因为断粮而被攻破,实在可惜。竹内的执念,加强了他的一个判断,敌人最精锐的第5军暂时拿自己没办法。辎重和骑兵部队还有几百匹马,如果杀了还可以顶一阵子,只要熬过今年,到时候司令官援兵到了,中心开花的不世之功就成了。只要在这里将第5军杀伤过半,整个印缅的局面就打开了。或许来年的反攻,可以一举打下印度东部。 正发梦,突然听到嗡嗡响声,美国飞机今天来的早了,看来还是不死心想考验自己的防御,让他们来吧。竹内得意地从墙上取下军刀,四平八稳地走向防空洞。 由于导航失误,美军飞机几乎是直接从密支那上方飞过,不过天色仍然昏暗,并没有日军发现这些飞机拖着滑翔机,要不然整个作战有破功的可能性。 几分钟后,陶明章部向山头发射了发烟弹指示降落区域,然后他的大炮开始向标定目标射击,分散敌人注意力。运输机在战场东方掉头,释放了滑翔机返航。一共5架单薄的滑翔机,悄无声息地飞向目标区域。 敌人注意力果然被炮击吸引,一时间警铃大作,坑道内还在睡觉的日军立即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中国军队展开炮击后,没有人注意到头上有飞机,这些无动力飞机根本不发出任何声音。 5架滑翔机,悄无声息地在硝烟弥漫的战区盘旋着,没有遭受防空火力。飞行员观察着降落区,然后依次落下。先下去的是人员,最后的一架携带的是弹药和全部*。 日本人从未想过这种情况,飞机可以在山脊上降落,尽管这种战例在欧洲已经发生过,并非褚亭长携穿越者之能,突发奇想发明的。 位于对面山上的日军,看到了几架飞机落下,然后隐没在烟雾中不见了,他们猜测可能是敌人侦察机低空飞过山头,然后因为自己人乱打的发烟弹遮挡视线,倒霉撞到山上了,于是没有向总部报告这一情况。 徐冲乘坐的第一架滑翔机,一头栽在山脊荆棘丛里,他亲自来观察过,所以知道地面并不平整,有心理预期。其他人则心理准备不足。一时间有人失态尖叫了起来。 飞机进入粗暴的减速过程中,不断因为地面的起伏而颠簸晃动,不过荆棘丛确实起到了减速作用。最终滑翔机停住,却已经破损不堪四面透风了。徐冲一脚踢开变形卡主的舱门,发现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虽然原计划里,掉下悬崖也是一部分,但是按照这架滑翔机现在的损毁程度,显然不能指望它能重新利用气流飞起来,它的一边机翼已经折断了。所有15名成员(包括2名飞行员)赶紧下飞机,将其推下悬崖,以免挡住后方飞机。陶明章部的发烟弹打的太多,至今没有散去,确实给降落造成了很*烦。 第二架降落顺利得多,因为日出后能见度已经变得很好。随后其余飞机依次安全落下,最后一架运输弹药的滑翔机落下时,附近山上日军已经开始向这里射击,虽然烟雾散去,他们终于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徐冲部队架起机枪,开始向近处敌人射击。很快压制住敌人火力。最后下来的这架飞机装载的是*,可不能被打中了。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隐藏在堡垒中的日军150毫米野炮开始射击。炮位几乎就在脚下,距离他们的垂直距离不过十几米。日军观察到了远处中国军队在集结,于是开始进行射击。可以听得出大部分时候是75毫米火炮在开火,敌人的150炮射击次数较少,也许是炮弹并不多。竹内将所有的八门96式150野炮,分散在配置,大致每个方向上有两门,今天徐冲他们要解决的就是主攻方向的这两门大炮,一旦从这里攻入密支那,其余方向的大炮就不起作用了。 徐冲带领人马迅速占据向下通道,这是日本人预留给炮兵观察员上山的通道,他与正摸上来的日军几乎撞到一起,利用居高临下和自动武器的优势,一桶扫射,将一个小队日军消灭在没遮没拦的山间小路上。 此时温特斯的人已经将绳索固定在山上,开始向下索降,这是一个脆弱的过程,虽然主阵地日军射界够不到他们,但是友邻阵地上那些枪法不错的日本人可能打中他们。徐冲取出自己的狙击步枪,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得露一手贵州猎人的绝活儿了。 无需观察手提醒,他凭借肉眼看到了一伙人日军扛着一挺92重机枪上来,距离大约280至300米,这个距离他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射出的子弹,还能保持速度,风速对其影响不大。他不等敌人完成组装,他用一个精确点射,打死了看起来像射手的家伙,第二枪射击呆头呆脑向这里张望的家伙。其余日军意识到不对头,全都趴下不敢抬头。那挺机枪指向上方,没有人操纵。徐冲又一枪,击中机枪后方的枪机部分,机枪的投影面积可是比人体小得多。当然在打了两枪之后,他已经对风偏的影响心里有数了。他边上的士兵全都目瞪口呆,这些家伙也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却从未见过谁能对这么远的目标,这么快射击,而且连中两人只有第三枪打偏(他们没有2.5倍瞄准镜,看不清机枪被打坏了) ------------ 713 攻陷堡垒 徐冲丢下这摊敌人迅速转向另一侧,他注意到了一个携带轻机枪靠近的两人机枪组,这功夫他这边的机枪也开始射击,压住附近可能构成威胁的敌人。日军机枪组很快被他解决,由于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这股从天而降敌人的意图,日本人一时完全不得要领。 竹内阵地的毛病开始显现出来,他在坡度很大的山上构筑的工事,本意是利用山体防范空袭,但是岩石也挡住了向上的视野和射界。 炮兵阵地内,150大炮以每两分钟一发的速度射击。这门野炮重4吨,为了将它安装到山上,得用大量人力(主要是战俘)在山上开掘出巨大的洞穴,然后还得现在山上修建一座龙门吊,用几组滑轮和卷扬机,慢慢将部件吊上来,然后才能够组装。安装进度险些赶不上战火,因为之前师团长也犹豫过是否撤退,所以这些重炮一度留在了地面呈行军状态。好在敌人胆怯没有立即进攻,使得这些重炮,连带山谷的雷区得以按部就班完成。 现在这些重炮的价值体现了出来,只要敌人的155*炮敢于射击,这些150炮,就可以利用高程优势带来的更大射程,给敌人毁灭性反击,而敌人很难对它构成威胁。当然如果敌人的进攻部队集结在远处山谷时,则更是一场屠杀。所有的目标可能集结的区域,都已经标定,可以迅速射击。唯一的问题是弹药基数不足,所以大部分时候是有附近炮室的75毫米野炮对敌人展开射击,这些150炮只对最重要目标射击。 日军90试75毫米野炮的射程较之150炮还远一些。这些炮一旦被部署在刁钻的位置上,并拆掉轮子,其较高初速和足够的俯仰角度,就使得其可以胜任反坦克炮的作用,而且射速极快。当然由于重量很大,部署到山上同样非常麻烦,但是在竹内把防御工程当做工程上的杰作,要求精益求精,他就是要让这两种炮出现在不可能的高度上,构成他对抗敌人装甲部队的主要火力。他还有一些只有90式75野炮一半重的105山炮,被部署在了地面。这种轻巧,曲射角度更大的炮适合于地面,可以迅速转移阵地。 至于山体上其余各种坚固掩体里部署的火力,从20毫米机关炮到47毫米反坦克炮,以及各种轻重机枪,竹内也花了不少精力,与他的好友工兵少佐桥本一起,构成了完整的火网。只要敌人从山谷杀进来,无论是坦克还是步兵都将经历一场最可怕的屠杀。 竹内敢于在野战失利后,放弃后撤机会,将残师留在密支那,不是发疯,而是经过精心考虑的最优解。他几乎就在扮演日本人这边的58师的角色。他的地形从险要程度上,比松山要差一些,但是他的火力和构筑工事的能力,远比张灵甫的强大。55师团不止有独立的工兵部队,还有几千人的战俘可以供驱使,目前战俘差不多都死光了,他的工事也大致完工了。现在这里九千名日军都耐心等着收割敌人的生命。 温特斯排,从上方索降下来。每下降一段距离,就能感受到一次巨大的震撼,那是敌人重炮在开火。计划仓促导致他们对攻取这些炮位的方式只有宏观的设想,没有具体的细节。带来的*,包括爆破筒和普通塑料*以及一些*和起爆设备。他们一边从悬崖上往下将,一边思考如何动手摧毁那些重炮,但是无论何种方式,都必须快,鬼知道上面那些中国人能抵挡多久。 炮位里的日本人被震耳欲聋的炮声遮盖,根本无法察觉到有人下来,其实这些人下来也踩下不少碎石了。 指挥官一直在接听前方观察所电话,给炮位传递新的标尺数据。这样他的线路被占用,就无法接到友邻阵地提醒他的电话。温特斯将一个发烟弹扔进炮位,看着烟雾从里面冒出,他带头跳进巨大的射击口。发现面前是十几个正在咳嗽的日本兵,大部分光着膀子,没有武装。 他用*向敌人扫射,其余士兵一个个下来,有人开始往敌人大炮炮管里塞进*,炮管内膛可以承受几百兆帕压力,最好的办法是用铝热剂*破坏它,但是计划仓促,只能用普通C4*填充然后用电*或者*引爆。一行人向另一侧炮室进攻的时候,有人引爆了*。将一截炮管炸成八瓣儿。日本人为了将这门大炮部署到这里,花费了几个月时间,不过在它被摧毁前,只发射了10发炮弹。按竹内计算,这里每门炮在被敌人火力摧毁前,至少可以杀伤2000人。 另一侧的日军炮兵发现有敌军渗透进来,开始反击,不过他们手里只有一些铁锹和铁镐,很快被美军伞兵歼灭。美国人如法炮制,消灭了第二门150重炮。从这里可以看到下方平台上并排的2门75野炮和2门口径不明迫击炮,正在迅速射击,这些火力堵住了山谷入口。伞兵们探出大半个身子,可以用步枪射击这些阵地,但是阵地上日军开始反击,直接射击变得非常危险。 温特斯决定引爆堆积在炮室内的150*炮的弹药,看看能不能把山体炸塌一部分,利用滚落的巨石来消灭日本人。他立即使用在日军弹药上设置了*,所有人转移出去后,点燃导火管。 几十秒后巨大的爆炸摧毁了炮室,将岩石炸裂,一部分岩石和重炮一起滚落下去,砸到下方火力点。 温特斯用步谈机向附近可能听到的盟军单位喊话,他已经解决了主要障碍。陶明章立即得到了消息,他下令他的已经用沙袋加固的推土机出动,在主攻部队进攻前,从敌人雷场清理出一条通道来,当然也是作为火力侦察,他需要靠这些东西来吸引敌人的火力。他预计这些推土机上成员,很难活着离开,不过他并没有其他死人更少的办法。 推土机经过临时改装,前方铲土斗改成了扫雷铲。理论上可以扫除日本人的93式反坦克*,或者日本人缴获的英国的反步兵*。但是也不保险。尤其还需要提防,敌人的火力。 几辆推土机依次出去,果然吸引了敌人平射火力,不过其直射武器仍然不足以摧毁推土机前方5厘米厚装甲和堆积的沙袋。 掩体内日军眼看推土机扫开一条通道,接近他们埋设在一米深土层下的,用250公斤航空*改装的巨型拉发*。竹内知道以往褚亭长部扫雷和破障的办法,所以他有了一些准备。但是这些*并不多。 一声巨响,为首的一辆推土机被炸到几米空中,推土机上堆积的沙袋瞬间四散飞落,推土机落地时翻滚了几圈。 后方推土机直接从爆炸留下的巨大弹坑开过,继续向前推进。日本人并没有足够的航弹,部署密度很大的雷区,眼看着推土机并不退却,一路杀过来,后方中国军队发射*,掩护推土机前进。这也是陶明章部事先做好的准备。 山上盟军部队,继续扩展战果,连续摧毁敌人设置的炮兵观察所和弹药库。敌人在山中修建的上下通道非常狭窄,很多地段仅容一个人扛着弹药箱上下,这使得敌人无法迅速展开兵力夺回阵地,而60人的突击队则利用居高临下的位置,封锁住这些通道,使得敌人无法向上支援。徐冲部队向下攻击,在碎石中,找到一门尚能使用的敌人47毫米战防炮,他们调转炮口向一侧友邻阵地射击。将几个机枪阵地一一敲掉。至此,他们的任务大致完成,还剩下最后一件事,就是从这个视野良好的制高点上,给后方火炮指示目标。 一直躲在密支那地下指挥部里的竹内,等待了最坏的消息,他预想的大屠杀没有发生,他获悉大约300名敌人降落到了自己的主阵地上方,破坏了自己的大炮,不由得大吃一惊。 防御计划是他亲自拟定并督促实施的,当初饭田司令官并不赞同把大量资源放在这里修建堡垒,但是被他说服了。他醉心与工程,把密支那防御看做个人军事生涯的最大成就。他期待有朝一日,可以向坐在膝上的孙子讲述自己在密支那防御战中艰苦卓绝的胜利;或者从敌人回忆录里,看到他们回忆密支那周围地狱般的防御体系。 但是开战仅仅一个小时,他的主要防御就要被突破了,敌人不知怎么上了绝壁,从这里向下破坏了大炮。他必须立即组织防御,但是敌人的火力已经延伸打击到了城外,阻断了他的预备队机动,居高临下的敌人开始为他们的火炮担任观察手的角色。炮弹落下又准又狠。竹内现在的任何调动,都在敌人的观察之下。 此时,前来支援的廖耀湘部,还在原始丛林中慢慢行军,预计三天后才能赶到,廖耀湘有意无意放慢了速度,希望自己的部队稍微晚一些投入这场势必成为绞肉机的残酷战斗。新6军在整个缅北反攻中毫无建树,至今歼敌数字,也只有两百多,本来想抓住战役尾巴好好表现一下,。但是在他看过密支那城防情报后,就不想用头去撞花岗岩了。这是一座由9000日军防守的坚固堡垒,他心理估算了一个夺取密支那需要付出的最低代价——至少牺牲2万人。但是他突然截听到了陶明章部的电报,密支那外围已经突破,坦克部队正要对城区进行进攻。 廖耀湘几乎把下巴都吓得掉下来了,他想,日本人派了一个什么庸才来守密支那?但是竹内宽分明就是当初把自己打出曼德勒,一路追击杀到缅北的将领,绝非草包。 ------------ 714 突然变化 同时间,得到密支那被攻破消息的还有58师张灵甫,张师长自然是更加的目瞪口呆,他守过松山,将地利推崇到所有致胜因素之首,自然不会想到褚亭长竟然这么快攻下了密支那。 在张眼里,褚亭长一向虚有其表夸夸其谈,打仗靠的是空中火力、大炮掩护,坦克卡车,总之是美国人的武器,早就了这位所谓的名将,他尤其厌恶的,是恶俗报纸发明的什么当代孔明之类的名头。 某种程度上,褚亭长回师攻打密支那,张灵甫还有一些得意,他觉得只是真正残酷的山地进攻,才会让这位孔明栽一个跟头。他不怀疑密支那会被攻破,但是那是在一两个月后,那些日本人差不多快饿死的情况下。张灵甫自诩知兵,更知地利,那种地方是不能碰的,敢于拍胸脯去打,说明褚亭长根本是无知。 他准备利用褚亭长在密支那碰钉子的这一两个月,厉兵秣马,接收美援,然后向南攻击曼德勒。58师已经实质上脱离了王耀武和陈诚的远征军序列,成为了重庆在缅北最可靠的兵力,他自信会优先得到装备,很快会有一个新7军或者新8军的番号。正在等着第5军碰钉子,他的通讯兵在电台里听到了褚亭长部大量的电台呼叫(58师驻地距离密支那不远),发现不对头,立即抄送给他看。通讯兵看着张师长读完电报,突然锤了七八下桌子。 密支那战斗还在进行,陶明章的炮火将正面敌人火力压制住,随后加入战斗的谢尔曼坦克连,依靠其比较厚的装甲,将敌人的小口径战防炮一一消灭。突击部队则迅速通过排除*一小片地带通过,后面是工兵冒着敌人炮火排雷。此时,所有4辆推土机都已经被敌人摧毁了。 密支那城里的敌人正在迅速动员,无论是辎重兵还是工兵炮兵伙夫,全都集中起来,准备反扑,但是陶明章火炮延伸打倒他们的集结地。他在制高点上,用望远镜可以看清城里的一举一动。打的敌人在自己的表面阵地上无法抬头。 竹内宽的准备不够充分,尤其他在主力联队在伊洛瓦底江东岸被褚亭长歼灭后,仍然决定固守密支那,其实手头兵力不足,部署上又将兵力平均分配,没什么重点和预备队,现在无法调度了。 密支那城内老百姓送出的敌人布放图,让陶明章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早就测量了炮兵射界,很清楚各种弹道火力能覆盖到哪里,不能覆盖哪里,有了徐冲的视野,基本就是指哪儿打哪儿。 此时,密支那战俘营也趁着大部分看守被调往战线,而在百姓配合下趁机暴动。徐冲指挥的炮火很精确地支援了这次行动。战俘与城里百姓汇合一处,抢占了火车站一带工地,这给兵力不足的竹内宽制造了新的麻烦。 周有福的202师此时才出场,他的机械化部队受命迅速穿过隘口,突击进城,占领火车站附近敌人未完工的筑垒地带将敌人分割,同时与战俘会师。让敌人南北不能相顾。 在敌人制高点上交叉火力还没有完全肃清的情况下,周有福亲自带着他的斯图尔特坦克迅速从火网中穿过,敌人的主要反坦克手段已经被消灭,但是仍然有一些辅助手段。周有福的坦克以最高速度冲过通道,使得山上扔下来的*和*完全没有准头。 战斗进行到下午,密支那城区已经被攻占大半,第202师攻占了修械所、弹药库和野战医院,。敌人四面防御的射界向外,无法掉头向里,只能收拢兵力盲目反扑。 中国军队已经通过解救的战俘,大致了解竹内宽的指挥部位置,就在一条街外了,因为战俘参与了指挥部修建工程很清楚敌人的整个体系,他们比很多外围日军更清楚整个体系。 步兵开始向那个方向做逐屋战斗。城内敌人战斗力孱弱,在部队在坦克掩护下,很快用爆破筒和*将敌军肃清,从三面围住了日军指挥部。战斗中发现了大量日军非战斗人员参加了战斗,可见没什么兵力了。 找到入口后,周有福没有试图找一个会日语的喊话劝降,完全多余,他让爆破手炸开入口,然后直接用火焰喷射把里面人都烧死。他盼着再拿下一颗中将的人头,但是部队冲进去后,所有尸体都烧焦了,没有发现中将。 实际上,在周有福决定火烧地下指挥部之前30分钟,竹内已经向曼德勒的木村发去以死谢罪的电文,又给外围阵地里的部队发去了:防守已失去意义,请诸君各自突围,的电报后切腹自杀了。他的参谋班子逃不出去,吞枪自杀的不在少数。 入夜后,已经失去防守意义的外围日军,开始从坚固阵地出来,向附近原始森林逃窜,中国军队故意没有围死他们,留出了向西的方向让他们逃走,以免敌人利用坚固防御负隅顽抗,徒增伤亡。 待大部分敌人逃走后,202时开始接收其阵地。这些人几乎没带着粮食,逃进野人山必死无疑。他们想要逃向曼德勒必须避开公路,翻越群山,渡过几条咆哮大河,回到曼德勒,几乎九死一生。 竹内一直担心的粮食不足没有发生,战斗只持续了一天,周有福倒是还从他的仓库里,搜刮到不少粮食。不过日军逃走前,还是将重武器全部破坏了。 从胡康谷底一路慢行到达的廖耀湘,立即从史迪威那里,得到了在森林里堵截逃敌的使命。从密支那逃出的55师团残部几千人,会在接下来几个月,给廖耀湘制造一定的麻烦。他们中最终逃回去的,不超过两千人。 东条在东京永田町总理府,接到了55师团覆灭的消息。他刚参加完一次饮宴,被汪伪政府的代表陈公博,吹捧的飘飘欲仙。回到总理府酒劲起来,刚想入睡,就接到了这样丧气的消息。看到一半的时候,他的酒差不多已经醒了。 木村兵太郎是他的亲信,但是打仗实在是糟糕。陆军省和参谋部早就有很多议论,认为木村应该去陆军大学担任校长,或者去满洲关东军当司令,而不是去和盟军里最难缠的褚亭长交手。 东条当时只是觉得,这种议论无非是在通过木村打击自己,自然是当了耳旁风,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仔细算一算,在缅北之前,陆军从未被歼灭过一个师团,即使在台儿庄或者诺门坎,也是如此。算上第1师团,其实只是失踪。但是在缅甸这个蹊跷的鬼地方,陆军已经填进去太多的精锐部队,四个主力师团(第18、31、33、55师团)在这里毁灭。第2师团从印度讨回来,损失了一万人。 他颤抖着掏出烟来,等着秘书点燃,然后深深抽了几口,突然想起几天前牧野的供词。 在这个疯子的臆想的故事里,他是坐着一艘拯救日本的船来到这个时代……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艘船叫做春日丸号之所以无法展现这艘船,是因为这艘船沉在了台湾以北100多公里的地方,而之所以沉没,是因为当时还有一艘中国潜艇也在附近,造成了……总之是一个很复杂的,但是可以自圆其说的故事。他认为一艘中国潜艇也来到了这个时代,为了抵消他们拯救日本的努力。 无论如何这个疯狂的故事竟然是可以自洽的,甚至还有一个非常难解的公式,帝大的教授认为公式本身说得通。而影佐祯昭的证词,站在了牧野一边,他提到了缅北的反攻,是由一个叫做褚亭长的中国军官策动的,而这个人来历也十分的蹊跷。他已经通过汪伪和梅机关查过这个人,但是没有发现,目前正在通过川岛芳子的系统到重庆查这个人底细,估计也不会有发现。他确认这个褚亭长大概率就是穿越者之一。 “难道这个故事是真的?”东条脑子里突然一闪念。 “无论如何要先保住缅甸和大东亚会议,把日本主导的亚洲格局建立起来,然后再慢慢调查。” 他立即压制了自己的猜测,觉得当务之急还是一周后的大东亚会议,这是他发动太平洋战争后的第二件大事,目的在于把亚洲各国纳入日本的产业体系。 东条知道很多人批评自己不懂整体战,但是他坚信只有自己是看的长远的,日本必须充分利用这些傀儡国的原料、人力产地,利用这些市场才能将自己的工业机器壮大起来。所以这次会议至关重要,他决定暂时不去第三次提审牧野,而是继续关心元旦的大东亚会议。 近卫文麿荻洼私邸,影佐祯昭带来了他的全盘计划,他没有笔记,全都口述。整个计划不能说严丝合缝,但是已经相当完美,目前放出去的日共分子已经开始活动,通过他安排的联络员和电台,领受任务并开始做准备。为首的齐藤昌治,甚至开始学习缅甸语,干劲十足的样子。到时候,就由这个人携带一个装着*的公事包,进入议事厅,放在巴莫脚边。 他将全盘计划讲完,近卫默默掐掉了香烟。 “有一件事发生了变化。”近卫平静地打断了影佐祯昭。 “昨天,中方的代表来了以后,答应了将明年大米出产优先提供给我们,所以东条决定让汪精卫主席坐到他边上。” ------------ 715 暂时的平静 “怎么说变就变了?”影佐祯昭有些不满。 “变化总是难免,”近卫无所谓道,“你既然是石原所说的,暗杀方面的奇才,总会有办法的吧?” “但是这种事,最怕的就是计划变来变去。” “这个齐藤,懂一些中文吧?” “他当过朝日新闻驻上海的记者,应该是会一些的,但是问题不在这里,会中文的人很多,外文省会安排专门的翻译,而不会去大学里找一个小语种的翻译,这样我们掉包的机会就小了。” “外务省那里我去想想办法。” “我觉得,时间这么紧,仓促行事,容易留下麻烦。”影佐从他的专业角度权衡利弊,觉得现在去外文省打通关节已经晚了,近卫固然有这个能力,但是最后关头横生枝节,对这种需要高度保密行动显然不利。 实际上,他已经觉察出近卫行事有些随意。本质上看,近卫是中国战争扩大化的始作俑者,他与东条的区别,只是一个带着军部行动,一个被动跟着军部行动,用石原莞尔的话说,都是没什么长远眼光的一丘之貉。石原找上近卫,其实也只是想借助他皇亲国戚的身份来重新组阁,不至于有太多的阻挠。 “那么,如果计划不变,*威力是不够的吧?”近卫问道。 “是的,巴莫的位子太远,不可能炸死东条,但是引起混乱就足够了。然后,近卫师团的士兵闯进去,就有机会用手枪干掉他。” “总觉得不保险啊。” “是的。不够保险,我还有一个更保险的方案,其实是日共的家伙们想出来的。这个方案,在人事上不需要做太多的变动。” “哦?这些家伙能想出什么办法?”近卫有些好奇,这些作为棋子的糊涂虫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坂田和齐藤通过我安排线人向上级请示使用毒气。” “这帮左翼,真是心狠手辣,连我都没想到啊,”近卫咬着雪茄脸色铁青,“这绝对不行,所有这些大东亚共荣圈的首脑,要是都死在这里,日本不好交代啊。他们国内的军人也会觉得日本不可靠。” “如果考虑全局,我觉得可行。” “影佐君你这么看?” “阁下,现在是日本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最极端的手段都都不为过。神经毒气可以轻易通过检查。而且只要在爆炸中沾上一点,就会死。” 近卫不语,显然他顾忌的是事情闹的太大,自己上台后不好收拾残局。他这种犹豫不决,这让影佐祯昭十分不满,他感觉这些人其实并没有彻底想明白牧野为什么要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回到这个时代,也没搞清楚那局面的紧迫性,还在各种政治利益上算计。 “近卫公爵,必须做出决断。毒气在陆军军医大学校就能搞到,可以在工事包内夹带,爆炸后,方圆15米内没人可以幸存。我看了参加宴会的名单,除了各国首脑和东条,只有一些老臣,并不会引起政界太大的损失。” “但是枢密院议长平沼会去,他是汪精卫的老朋友,我得阻止他……” “如果您阻止他,用什么借口?” “这……” “以我的经验,在这种形势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万一他察觉到什么知会了东条,后果不可估量。” 影佐的残酷让近卫吃了一惊,但是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缅北战事尚未结束,褚亭长已经提前向史迪威提交了43年年初的进攻计划。他的目标是泰国,需要美国人提前做好准备,包括强迫在瑞士的泰国皇室,发表支持盟军进攻泰国日军的声明。 目前日军在泰国获得了一些驻军的地点和铁路使用权,但是兵力不多,一方面是日军没有兵力,另一方面泰国政府也一直阻挠太多日军驻扎在本国领土上。这就给褚亭长的攻略制造了很好的机会。 当然,第5军与泰国军队打了一仗之后,对方不可能不提高警惕,好在重庆在麻痹泰国军政府这这件事上一直在起作用,先是严令褚亭长部脱离战斗,后来又要求释放了大约2000名泰国战俘。銮批汶颂堪的特使还留在重庆,和国民政府谈判,委员长自然不愿意树敌太多,他确实是真心拉拢泰国,不过褚亭长真心把老蒋的外交努力当做了掩护自己进攻的*。他痛快释放了战俘,还按照蒋的旨意,与老挝境内的泰国军队建立了防止摩擦的通讯机制,双方每天都在约定频道里互相喊叫一通,在日本人眼皮底下互通有无。当然泰国政府的狼子野心,他早就看在眼里,泰国利用日本进入中南半岛的机会,吞并了法属老挝,然后就在边境制造摩擦,觊觎云南领土。只是吃了败仗才有所收敛。 褚亭长的全盘计划张灵甫与陈诚都知道一些,当然瞒不住老蒋。老头子一周前知道他跳过军事委员会,准备和一个有20个步兵师的国家宣战,立即发来一封十分客气,但是态度坚决的电报,要求立即停止这种非分的想法,专心研究攻克曼德勒。 不过褚亭长背后是史迪威,他完全有恃无恐,只是权宜之计,他还需要委员长继续与泰国人虚与委蛇,最大限度迷惑对手。所以他表面上接受了委员长的建议,准备到时候给老蒋一个惊喜。 曼德勒的日军还在加强防御,木村在防御方面确实还有一手,42年下缅甸的秋收收成竟然还不错,这给了这个老鬼子一针强心剂,为了保住曼德勒,他提高了饭田与昂山商定的关于日军征粮的配额,也没有按约定逐步减少日军印刷的卢比(一种军票)的使用。木村最大限度地从缅甸榨取资源,等待一战。 仅仅半年,那些哭着喊着欢迎日军解放的本地老百姓,就发现哪里不对劲。日本人开始强行用他们的废纸购买粮食,急于修建工事和桥梁时,也经常会强拆毁民房。民间的日军强奸妇女事件越来越多,甚至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也不能幸免。当初带着大伙儿抢夺万恶中国人的日本军队,变得越来越陌生和狰狞起来。 饭田收买人心的那一套,已经被木村丢得差不多了。这一刻,亚洲解放者故态复萌,恢复了禽兽的本质。从长远看,日军统治的基石已经开始动摇,但是短期内木村麾下的兵力达到了最高峰。褚亭长决定避开缅甸战场,军事上当然是避实就虚,不必在越来越窄的领土上,与越来越多的敌人交锋,政治上则是考虑让日本人继续暴露出来。日军每增加一万人,每月就需要多搜刮32万拽的粮食,他的参谋部计算,明年一月底,日本人就会因为运输压力,开始征收缅甸人的牲口,二月初会因为军粮不足征收缅甸人的存粮,三月份估计会把春耕的种子也收走了。形势如此发展,不是小好,简直大好。 第5军必须发动一次对曼德勒发起进攻,让木村惊慌失措,最大限度地动员起来,得让他加快在后方修建泰缅铁路的进度,这条铁路褚亭长用得着,得让日本人赶紧的。 他的200师一路南下,加入对曼德勒的进攻。 张灵甫已经在曼德勒外围与第4师团交了一次手,58师依仗美军的轰炸机作为火力支援,对敌人正面展开进攻,损失很大,却没有进展。 第4师团是日军精锐部队,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很有鬼点子。美国飞机轰炸时,这些老鬼子都不在表面阵地,但是空袭过后,很快就占领了阵地,并不给中国军队进攻的时机。张灵甫无法从第4师团手里占到便宜,只能退下来,等着褚亭长来啃这根硬骨头。 200师南下时,并没有实施无线电静默,褚亭长故意让敌人听到自己的动作。敌人的骑兵很快侦察到200师沿江南下。 第4师团显得很忌惮第5军,200师以及军直属的坦克营在江岸边一出现,他们就主动放弃了外围的一些突出阵地,将战线拉平,以免被坦克有机会展开钳形攻势,咬掉江北的一个大队。200师到达的同一天,其搜索营在行进间拿下了58师始终打不下的阵地。 张灵甫在侧翼阵地看着日本人没开几枪逃回南岸,烧毁浮桥的一幕,心理骂娘。他的部队既没有大炮也没有坦克,只是刚吃了两顿饱饭,换了军装补充了些吉普车,确实比较弱,但是褚亭长先遣部队下来,也没有开炮,只是亮了亮坦克,这股日本人就识相撤了。果然是非常势利。 赵小力停在了江边,不再进攻,每天与对面日军互相打几炮。褚亭长也没有后续部队继续南下,张灵甫部队原地换装,孙立人在西线与第2师团对峙,陷入僵局,整条战线终于稳定下来。木村终于有了时间,抢修铁路,增加运输。他的一万五千名英国战俘,已经损失了七千人,现在掸邦山区最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他计算着国内的新部队和澳洲的得胜之师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自己反击的时刻。 东京羽田町的机场跑道边。背伤发作,痛苦不已的汪精卫,站在寒风凛冽的机场上,强挤出微笑,向着记者们挥手打招呼。 陈公博已经替他打好了前站,他这次来,就是要给日本人站站场子,打打气。他已经和日本人彻底捆绑在了一起。这场战争要是打输了,他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 716 罗地岛 汪这次提前几天来日本,主要是为了治病。民国三十四年,他替老蒋挨了孙凤鸣三枪,其中有一颗子弹始终未取出,一到冬天这颗子弹就开始发作,今年尤其严重。而另一个目的,是提前签署一些文件,确保日军的稻米供应。 日本人不喜欢东南亚稻米,但是他们企图在中国扩大征粮制造米荒,然后将越南稻米卖到中国再捞一笔。某种程度上,这种残酷掠夺的模式,就是整个大东亚共荣圈的缩影。东条急着要把他的每一条吸血触角伸出去。 日本还在扩张,但是已经精疲力尽,其无往不胜的军事力量,在一些地区开始吃败仗了。汪精卫看出了苗头。日本的底子太弱,无法与美英长时间抗衡,所以,只有将所有的资源和人口都整合起来,才是日本获胜的唯一机会,他必须帮东条一把,也是帮自己。 车队经过欢呼的人群,街道边站满了挥舞伪政府和日本国小旗子的学生,穿着燕尾服的汪精卫坐在敞篷车的后座向人群挥手。 人群中年轻男子明显少了。前不久杉山元访问南京,告诉了他日本陆军最新的计划,是要把陆军加强到550万人。大约是200个编制缩水的陆军师团和若干治安战旅团。这个消息算是给了汪精卫一针强心剂,他觉得战争有可能打下去。江南的稻米,华北的煤炭,这不算什么,只要这场战争至少能打赢,或者至少打平,如果日本人打的油尽灯枯,(伪)中华民国在这个怪胎大家庭里的地位还可以提高。 总体来说,共荣圈已经开始运转,最近南京已经与奉天有了若干请报上的互助。瘸了一条腿的金壁辉还与周佛海见了面,目的是联合调查目前风头正劲的褚亭长的底细。溥仪在给汪的信里,提到了当年汪与他们家的旧交,这难免让汪精卫回想起当年,感觉到一丝难堪。 最近冒出来的这个褚亭长确实让汪精卫感觉蹊跷,就如同当年孙凤鸣刺杀的明明是老蒋,但是最后打的是自己。而自己判断重庆政府气数已尽,却出现这么一位搅和的,在缅北打的日本人找不到北。难道天意不灭蒋?这种念头和第七节脊椎上的子弹一样,时刻折磨着他。 车队经过涩谷,街道上欢呼传进了了附近的一间小屋内。这里的几名年轻人不为所动,继续组装他们的*。与当年的汪精卫一样,他们正在以他们的努力来阻止这场不义的战争,却不料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此时,419行驶到了阿弗拉海,程大洋为419寻找的临时落脚点正在位于东帝汶以西的,努沙东加拉群岛中最不起眼的罗地岛。 这个地远离理澳洲,距离荷属印尼更近,但是日军势力还未到这里,因为实在地处偏僻。 根据电台监听到的情报,这里的岛屿上仍然散布一些盟军的小型军港,盟军大量的*艇部队就驻扎那里,当然,一旦日本人决心解决这里,他们随时可能撤回达尔文港。 日本人那边的动向,主要在山下的右勾拳,海军有一支分舰队一直在炮击达尔文,这是山下部队登陆的前兆。这支部队将用以分散麦克阿瑟的兵力。 目前日本陆军刚上东帝汶,距离罗地岛一步之遥,这也是419最好的机会,因为这里的盟军势必要撤,这样他就可以迅速抢占港口,让舒平放手去干。努沙登加拉群岛有很多岛屿等着日本人一一占领,所以他预计日本人爬上罗地岛还有些日子。 无人机修复后再次升空,对目标区域进行侦查,程大洋很担心盟军后撤,会把港口机械破坏。 盟军在战争初次最仓促溃逃的那段时间,确实留下不少完好设备资敌,包括完整的雷达设备,这些东西可能给牧野极大的帮助。但是目前,美军似乎已经沉住了气,虽然仍然不是日本人对手,但是至少知道逃走前破坏设备,不能让日本人拎着包就接管一切。 无人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日本陆军还在东帝汶与澳大利亚特遣部队激战,美军的*艇部队则集结在该岛西南,准备将最后的伤员和残兵,接送回澳大利亚。也就是说,日军势力还比较远。 坏消息时,无人机观察到,与东帝汶隔着一个海峡的罗地岛港口,有盟军在活动,似乎正在准备炸毁港口。 程大洋让人把林秀轩和政委找来,他不想要一座完好的港口,但是至少一处泊位以及一部起重器能够使用。这件事得靠林秀轩来办。 三个人齐聚会议室,看了一会儿无人机拍摄视频。可以看到罗地岛港口内,盟军忙忙碌碌,显然正在搬家。这个港口虽小,但是设备倒是很齐全,实际上补给*艇并不容易,*艇比吨位大得多的炮艇更难补给,需要更重型的吊运机械,这也是程大洋看上这个地方的原因。不过,也可以看到有白色的人影(通过热像仪)在地面布线,显然在安装*。 “老林,不能让他们破坏设备。”程大洋说道。 “这不难,我和秦小苏上一趟岛,把那些埋设的*破坏掉。剪断线就行。”林说道。 “岛上兵力倒是不多,估计只有一个排。但是这不是一个荒岛,那些土人怎么办?我们上岛会被他们看见。”政委说道。 “他们会自动向山脊西面跑,躲避战火,当然,如果不走,我们就当着他们面干我们的,他们没有照相机,也不可能搞懂我们在干什么。”林秀轩轻松说道。 “不错,这一点我赞成林处的,你看港口还有潜艇泊位,他们之前一定见过潜艇,在他们眼里,419只是大一些而已。” 显然在盟军失去阿弗拉海制海权之后,仍然可以通过小型的*艇来往来澳洲与印尼的岛屿,除了夜袭日本军舰,有时候也搭载一些步兵进行跨岛的游击战。日本的大型军舰无法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庞大控制区的每一片海域,于是最近几个月,这种依靠小型炮艇和*艇进行的游击战,蓬勃发展起来,这也是让日本陆海军同时头大的事情。 第二天入夜,林秀轩与秦小苏两人就搭载水手长驾驶的小橡皮艇,从小港口的西南登上岛屿。然后翻越山梁,向港口前进。与此同时,他们接到潜艇通讯,港口没什么动静,哨兵也很少。 两人轻松剪断铁丝网,潜入了基地。这里只有大约一个排多一些的守军,看上去也是一支士气不高,等着撤退的二线部队,看起来这次任务并不困难,只要破坏了部分*即可。 他们悄悄绕过一处岗哨,通过营房,准备前往无人机标记的引爆导线的位置,将其中几根破坏。但是听到营房里小声的说话声音,竟然说的是广东话。似乎这里的留守士兵大多是华裔?林秀轩有些好奇,决定在门口多停留了一会儿, “*艇会不会来接我们?上级会不会忘记我们了?”一个声音说道? “昨天驾驶月雷霆运*来的海军中尉向我们保证过,他会准时回来。” “但是即使撤退去澳洲,哪里情况也不好啊。我听说日本人会先处决华裔战俘。” “为什么要当俘虏,我们可以战死,我家里有十个孩子,我才不怕战死。” “对,我们华裔和日本人只能死战,不能给第6步兵师丢脸。” 里面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听得出,是第6步兵师的一个华裔为主的连队。林秀轩突然觉得,或许可以偷几件军服在岛上活动,不过似乎也没这个必要了,因为他们也快撤了。 “都听我说,我的弟弟在14航空队的987通讯连,他们那里可比这里带劲,他信里说,天天等着褚亭长将军的好消息。那里的日本人被打的服气了。”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躲在门外的林秀轩听到了褚亭长这三个字,难免有些五味杂陈。他在这里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褚艾云倒是已经威名远播了。 “我也听说了,要是褚亭长将军能来这里领导我们就好了。” “你们知道什么,褚亭长将军是蒋纬国的学生,现在蒋纬国正在辅佐麦克阿瑟。” “我就是担心麦克阿瑟,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丢下士兵逃走,这个人不可靠。” 林秀轩离开七嘴八舌的讨论,在无人机指示下,寻找爆炸引线。他不能把所有的引线都割断,没那个必要,他也得给士兵们留几声响,好回去交差。他在机动雷达站附近找到了一个*,附近还挖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防*的土堆,显然准备已经做好了,明天拧几下起爆杆,然后压下去,就能把这里战场一片火海。 他顺着导线找到了连向泊位和附近机械的*,与秦小苏青山一起,将一些位置的*拆除,导线破坏。然后两人退出营房,埋伏到附近山上。 早上,兵营里哨声大作。全体集合。这次林秀轩仔细数了一下人数,一共55人。远处两个黑点靠近,林秀轩用望远镜观察,是两艘飘着美国国旗的*艇。这边士兵们还在检查导线和*,不过都急着要走,非常草率。 *艇到了港口,士兵们迅速上了艇,*艇带着士兵离开海岸,排长躲到了远处的土堆后面,用他手里的*引爆了港口。顿时港内被火焰吞没。排长从土堆后面现身,也不查看爆炸结果,只是快步跑到水里,游了大约80米,爬上了等候的*艇,于是一起向南方开去。 ------------ 717 有机磷毒剂 林秀轩观察港口,果然有几座吊车屹立不倒,任务轻松完成。419观察到,离开的*艇没有回澳大利亚,日军的一支驱逐舰队正在阿弗拉海游弋,为陆军登陆达尔文做准备,所以他们似乎是去往巴松岛或者弗洛勒斯岛,那里同样还没有被日军占领,可以暂时集结兵力,然后利用*艇给日本人找找麻烦。 当然在419露面前,罗地岛上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侦察,是否有需要的物资,以及还有没有其余的,可能识别出419号潜艇的人。 荷兰人在这些偏僻岛屿上,传教病普及教育和基础医疗,已经上百年了,有时候那些花岗岩脑袋的教士愿意相信,留下来面对日军,是上帝对自己的考研。 林秀轩与秦小苏一起继续对岛屿进行侦查,他们首先在未被摧毁的营房内。找到了一些第6步兵师的军服。这个步兵师是华裔集中的陆军部队,除了第6步兵师,14航空队也是华裔较集中的部队。 此刻,美国的排华法案尚未结束,华裔已然是参军最积极的少数民族。第6步兵师的一些驻岛部队中的华裔比例高达6成,美国人的一种种族偏见(或者说种族歧视)认为,亚洲民族比较能耐受丛林疾病。 他们很快在附近村落发现了教堂和医院,不过已经人去楼空,何止是教堂,歧视渔村里的土人也已经不见了。据无人机的侦察,村民是在军港爆炸后逃散的。而教堂封存已久,显然传教士和医生早就逃走了,看起来日本人的残暴名声在外,谁都知道留下来没好处,这当然给了419一定的机会。 当天夜里,419号潜艇浮出水面,靠上一座未被摧毁的泊位。大部分人员得以上岛进行休整。 不过,危险远没有解除,日本海军的一支驱逐舰舰队,正在炮击达尔文港,其海军的一支陆基航空兵刚刚驻扎东帝汶,几条新的跑道正在修建中。 这些飞机如果加入对达尔文的轰攻击,返航时,一旦导航出现偏差,可能飞过罗地岛上空,所以必须提防些。 舒平的施工只能集中在夜里,这样双方飞机飞过,也不能看清下面的情况。当然施工地点必须保持一定的光照,好在419的对空搜索雷达可以帮助程大洋掌握时机。舒平估计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他必须无损拆开发射筒,然后将*悬吊起来找到破解办法。这个时候,潜艇是不能下潜的,只能切断照明电源。 对于程大洋或者林秀轩而言,潜在的威胁实际上不是日军的大规模登陆或者双方飞机从头上飞过,这些行动都可以通过声呐或者雷达进行早期预警,真正担心的是双方的小型船从群岛的某个方向突然出现,造成措手不及的情况。 努沙登加拉群岛有数十个大小岛屿组成,如无人机所侦察,盟军的小型舰艇并没有完全撤离这里,麦克阿瑟还希望以此为基地,与日本人进行纠缠,牵制其兵力。而这些岛屿起到了地形屏蔽的作用,主要是针对声呐的。 419的声呐在开阔大洋上,可以发现几千公里外的目标,但是在这里,情况就会变得很复杂。而舒平吊起*后,很难及时下潜,这是面临的难题。 无人机是发现这些隐患的比较好的手段,但是无人机存在侦察死角,如果那些不足30吨的小船,紧贴着海岸甚至岛屿内河航行,很容易利用沿岸的植被隐藏。如果这些船搭载着步兵回来,麻烦还会倍增。 警戒任务,只能交给林秀轩的小组来完成,他当然没什么人手,得从水手长管理的艇面小组抽调一些人,占据罗地岛两侧的海角制高点来进行观察。但是这些人并不长于此道。 果然,419刚浮起,尚未进行*吊装,双方的空中较量变得频繁起来,美国海军陆战队,当夜就出动了16架最新式的F4U海盗战斗机,419跟踪着这批飞机跨过海峡,在黎明时,抵达东帝汶日军尚未完工的机场,发射了一阵子火箭,然后仓皇离开了。日军防空部队早有准备,击落了其中2架。从监听到的情报看,这次空袭摧毁了几辆推土机,以及一架轰炸机。可见战果不理想。几乎不影响日本人的施工进度。 同时电台监听表明,焦头烂额的麦克阿瑟要求本土调动更多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进驻澳大利亚,以挫败敌人可能在达尔文登陆。 他向马歇尔告急,十天内,一个日军师团就会在达尔文登陆。所以要求尽一切可能,运用空中力量来削弱日军的后方基地。海军陆战队的新式战斗机或许可以比较好地应付零式战斗机,但是对地攻击实在差强人意。而阿弗拉海的宽度,也限制了这些飞机出击的纵深。他希望海军的长航程轰炸机,可以进驻梅尔维尔岛的机场,发挥一些作用。显然他知道海军有几个后备的舰载机中队,正在新西兰接受训练,等待补充航母上的损失,而两艘航母被击沉,新造航母还未完成的现实,使得这些飞机短期内无法上母舰。在麦克阿瑟看起来,与其在新西兰混吃等死,不如赶紧来这里作战。 尼米茨竟然同意了麦克阿瑟的这个建议。除了来自总统的压力,或许他认为在这个次要地区的战斗,其烈度要低于航母对决,有助于新兵在损失较小的情况下,快速成长。而日本海军的龙骧好航母出现在了阿弗拉海,或许新手的运气能帮助他们再干掉一艘敌人航母。最近的战斗,他以2艘航母的代价,摧毁了敌人5艘主力航母(其中含第1航战两艘重创),也让他觉得海军的转折点已经到来,此时不放手帮陆军一把,太平洋上的反攻节点就会被陆军丢光,新的一年的反攻就无从谈起了。两个新组建的海军*机中队和一个俯冲轰炸机中队迅速被派驻到了达尔文附近梅尔维尔岛,用来威胁日军登陆舰队。 东京国会仪事厅内外,宪兵司令四方凉二,正带着宪兵和警视厅特高课人员,正在会场内仔细搜索。原本安全搜查已经进行过了几遍,但是四方的老师东条,突然察觉到了那里不对头,他希望自己最忠实的学生再仔细检查几遍。东条并不信任经常作乱的近卫师团,所以不让他们参加会场检查,以免原来没事,检查出事来。他最信任的还是宪兵队。所有的警戒任务,近卫师团只负责外围,而议事厅内部,则有宪兵队负责。 让东条察觉到危险的是四方报告,鸭巢监狱最近突然释放了一些政治犯,释放的理由是,一部分案情较轻的年轻犯人符合征兵条件。 这绝对是一个不寻常的举动。日本还没有到,兵枯竭到需要释放犯人充军的地步,即使释放,也不应该释放左翼分子。他毕竟是经历了很多事变的政治老手,迅速嗅到了哪里不对劲。 四方在上海时,跟着影佐祯昭学过几手,尾琦被捕,以及左尔格团伙被挖出来,四方也出了大力,所以东条对他的忠诚和业务能力全都十分信任。如果他看过影佐祯昭离开上海时,写给情报科的,对四方的内部评语,本应该对四方的能力有一些担忧。 一切还是老样子,所有的通道都没有发现异常,四方凉二的手下并没有特殊的器材,仍然在使用陆军探雷器和军犬寻找*。他们对危险品的搜查,主要集中在金属物品上。*本身,并不能被这些东西发现,只能靠军犬来嗅。但是特殊处理过的*,很容易会隐藏住*分子的气味,而战场上缴获的敌方新式*,也可能在军犬熟悉的气味之外。 搜查进行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将要参加会议的人员名单,他也核查了几遍,那些南洋来的带路党说着奇怪的语言,整个日本没几个人会说,只能从各个大学的小语种部门抽调。这些人的底细,都让警视厅去查了,回来报告没有问题。 与此同时,涩谷的一间地下室内,日共分子刚刚得到上线提供的消息,会议场所的安全等级提高了,宪兵和近卫师团的警戒都进行了加强,警视厅派去大学,第二遍布调查翻译身份,没有什么发现。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行动前一晚,先解决掉原来要去的那名缅甸语教师,然后由齐藤假扮他带着*进入会场。齐藤已经从上线得到的几乎可以乱真的内部通行证件,他在安放晚*后,可以通过议事厅的安全通道撤退,那里会有一名安插在内部的同志等着他,然后整个小组分头去长崎汇合,乘船去满洲,在那里有满铁的人接应他们入关,再去山西与八路军汇合。整个计划较之以往的所有行动都要周密得多,如果以往他们有这么严谨的计划,也不至于被捕,这份计划实际上是影佐祯昭策划的。 “可惜,还没有弄到毒气。”齐藤丧气地说道。他的面前,摊着乱糟糟的行动图纸,上面画着目前安排的来宾座位,巴莫被汪精卫顶替了位子,让他们措手不及。显然*的威力,很难波及到东条了,虽然上级要求他们仅仅把场面搞乱即可,还有其他同志接手,但是无法亲自干掉东条还是让他们巨大的遗憾。 ------------ 718 岛屿游击战 外面传来卖红薯的吆喝,这是暗哨的警告信号,大伙儿一起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很快暗哨的吆喝声有了变化,是解除警报的暗号,来的是自己人 “是小林君来了。说不定从医学院搞来毒气了?”齐藤说道。 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的真是拓殖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小林正夫,他是日共最年轻的成员之一,目前在大学的化学学部担任讲师,并且从未暴露身份。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小林进来后立即宣布重大进展,“我从学校室弄到了有机磷毒剂。” “是什么毒剂?”齐藤赶紧追问。 “是二甲基氢氰磷酸乙酯,学校很多年前,为军方进行了小批量实验室生产,有一些高纯度样本保存在内部实验室。”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上没有任何标识,里面是大约400毫升无色的液体。 所有人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半步。 “致死剂量300毫克,没有解药。必须让他们也尝尝毒剂的厉害。”小林轻轻放下药瓶子说道。他原籍台湾,姓林,到他父亲这辈才改了日本姓名,他的家族记忆里,日军使用毒气杀人的部分尚未磨灭。 “为什么会这么容易?”齐藤有些疑惑,毕竟小林教职很低。 “我偷到了学部长的钥匙。”小林说道。 “可以和*一起使用吗?” “可以,爆炸威力可以使得毒剂杀伤威力增加……根据陆军武器试验场的报告,使用*在开阔地带攻击,可以立即杀死周围4千平方米内无防护的人。在室内,效果更好。” “这么说,宴会厅内所有人都会被干掉?” “反正没一个好东西。” 小林正夫实际上,早就在左尔格以及尾琦的审讯中,被供认出来,特高课为了放长线故意没有逮捕他,但是这件事宪兵队并不知道。这就给了影佐祯昭和情报次长奥村操作的空间。他能弄到毒剂,是影佐一手安排。 与此同时,在近卫的私邸内,一次小规模政变正在策划当中,这次政变与一年前的那次相较,参与人数更少,但是仍然有石原策划。 一年前,为了阻止开战的密电码发送给南云舰队,石原策划了第1师团一个大队级别的政变策划。虽然知情的当事人都死了,但是仍然留下了诸多蛛丝马迹。 东条正是因为听了近卫的劝告,才没有大举搜查,算是看在战争已经爆发的份上,给军中不安分的人一点面子。他大致可以猜到,石原参与其中。而这次,近卫亲自参与到了夺权行动中。 “只要确认东条一死,这几个人必须立即逮捕,就地枪决,第一个就是宪兵队的四方凉二,还是军务局的佐藤他是东条死忠,近卫师团的武藤也是绊脚石。干掉他们,就可以把罪名加到他们头上……就说四方故意放任了*分子,而武藤怂恿了近卫师团人员参与了暗杀。”近卫文麿滔滔不绝说道。 “为什么要确认东条一死?”石原摇了摇头,“只要行动开始,不管他死没死,都必须立即干掉武藤章,这样我们可以立即调动近卫师团大约1500人,控制议事堂。然后再东京实行戒严。” “但是,要是东条没死,士兵未必敢开枪。” “这不用担心,”影佐祯昭插进话来,“如果东条还没死,我会亲自带领第三队人马,带上防毒面具混进去。我同意石原将军的看法,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一定要把东条搞死。这样才能扭转日本在错误轨道上前进。” “但是,刚才你也说了,那些共毒剂是防毒面具也防范不住的,你要是进去,岂不是……” “我做好了死的准备,日本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牧野。”影佐祯昭说道,一时间,场面有些伤感起来。 “一定要把清洗范围缩小,前线的将领都不要动,包括木村。先把他调回国来再解决。”最后还是影佐祯昭自己打破了沉默。 “调走木村,那缅甸那里怎么办?” “还是让饭田中将去吧,他很熟悉那里情况,我觉得辻参谋也可以去缅甸,他最近赋闲一直在研究褚亭长,而且他是知道底细的人。” “是啊,必须赶紧行动,海军那里刚吃了个哑巴亏,为了攻占战略上毫无意义的澳洲,损失了那么多主力舰。”石原莞尔叹息道,“我总觉得,照着现在这个势头,最大的威胁未必是*……或许,褚亭长很快就会打倒越南,把帝国和南洋的陆地联系分割开。那样就不需要浅野所说的跳岛作战了……” “如果,您担任陆相后,会怎么做?” “我希望山下来当总参谋长。由他统筹全局,南洋的战事可以拖下去。” “不可能,圣上厌恶山下。” “那就让我再想想。或者,可以找岗村来当参谋长,把中国的战事交给其他将领。” 罗地岛上,419的艇员开始了休整,凡是不当值,或者不参与舒平行动的人员,全都可以上岸,为了迷惑渐渐走出深山老林的本地人,他们每人换上一件美军第6步兵师的军服。这里的本地土人并非完全不开化,传教士开设了小学,很多能说几句英语或者荷兰语,虽然未必能分辨潜艇,但是或许会记录所见所闻,所以必须小心些。 程大洋定下了规矩,所有人不得与本地人接触,不要伤害他们,也不要和他们交流,以免留下马脚。 秦小苏则使用无人机对岛屿进行测绘,岛上有很多浅湾连接着河流,有些河流随着潮汐变化。他担心双方的浅水炮艇或者*艇会溜到岛边,然后顺着河流绕到419背后。 舒平的工程已经展开,他已经有了开发射管舱盖的经验,很快吊起了一枚*,这次无需拆下弹头,但是必须保持*悬吊状态,然后他通过检修舱门,对锁死的发射系统进行软件和硬件两方面破解。目前,419在没有上级指令的情况下,既无法发射,也无法从火控输入目标坐标。 程大洋为了保险起见,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下的应对,进行了预估,他判断从*放下到全体紧急登艇快速下潜,这个过程需要大约1个小时。主要是起重机作业困难,不能快,否则单翼卡住。这个时间,将将达到419的搜索雷达,对空中接近目标进行早期预警的极限。也就是说400公里外的飞机,可能在一小时内到达419头上。 第二天一大早,雷达就探测到从澳洲附近起飞的战斗机群,向东帝汶飞来,这次来的飞机的高度和速度,都不如上次来的海盗,估计是一种轰炸机。很快就监听到美军飞机通讯,果然是海军的舰载*机。美军较少将舰载机部署到地面机场,估计是麦克阿瑟通过他的方式给海军施加了压力。 12架新式的TBF轰炸机,拜访了刚刚上岛的日本人。这种飞机相对于海盗的优势明显,海盗只能射出八枚战斗部很小的*,而这种轰炸机的带来的四枚500磅*,接近一吨,而且它还有一门位于机腹的机枪,可以在飞机平飞时,对地面射击,对地射界还不错。 程大洋很担心驾驶这些战机的新手,因为导航失误,飞向自己。好在担心多余,他们准确找到了目标,根据监听,这次袭击,摧毁了10架,停在跑道边排列的日本陆军飞机,以及几个未完工的碉堡,也不知道是不是飞行员吹牛。 下午时,秦小苏监听到美国陆军电报,电报建议趁着敌人在东帝汶立足未稳,利用*艇搭载小分队,在东帝汶登陆进行偷袭。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空袭的成功鼓励了美军。 这是程大洋最担心的事情,如果盟军开始往来于努沙登加拉群岛打游击战,那些海上的和空中的航线,全都紧贴着419。东帝汶岛距离罗地岛不过30公里,日本人一抬腿就过来了,如果盟军把日军招惹急了,一定会跨海扫荡,估计第一站就是罗地岛。 除了催促舒平,他也无计可施。果然当天夜里,就有两架美军运输机,飞向了东帝汶,然后在岛上实施了空降。大约30名伞兵被空降到岛上,执行偷袭任务。 自从褚亭长在缅甸,经常性地,进行小规模空降作战后,盟军在这方面的思路变得开阔起来。甚至可以从电台里获知,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也来自502团。实兑空降后,502团的新兵蛋子们开始出师了,要把这套战术带到新几内亚来给419添乱。 战斗持续了2天,第三天,419监视道两艘美军*艇,从自己前方不足20公里的地方通过,去东帝汶接回伞兵。 他们的撤离遇到了麻烦,伞兵没有完全摆脱日军追击,两架日本飞机沿海飞来,日出后发现了正在撤退的*艇,日机随后发起了进攻。其中一艘逃走,另一艘受伤。 秦小苏听到指挥行动的中尉呼叫总部,报告PT109号*艇油箱被日本飞机打穿,失去了燃油,需要暂时停靠罗地岛,修补船只,并搜索陆军留下的燃料。 这艘*艇的电台功率不足,除了419外,没有任何人听到它的呼叫,不过即使没有得到上级批准,它还是直奔罗地岛来了。 程大洋气不打一处来,他估计事情要被搞砸了,因为不止是一艘*艇,日本人大概率会被他们吸引过来。 ------------ 719 电台沟通 410不断监听到,日本塔台与战斗机之间呼叫,看来又有几架陆军战斗机起飞,继续追击这艘*艇。昨天听到海军飞机报告,日军机场被彻底摧毁,飞行员判断几天内不可能恢复。这才多久,日本人就连续起飞好几拨飞机,程大洋寄希望于这艘艇能在茫茫大海上走运溜走,别把日本人招来;要么……干脆被日本人追上打沉得了。 他这里也只能暂停舒平的工作,准备下潜。估计再有一两个小时,那艘*艇就到了。他询问了林秀轩的意见,林秀轩决定留在岛上监视,他觉得放弃这个临时基地实在可惜,或许还能补救。程大洋觉得,他们留下来再努力一下,或许有用,万一这艘*艇上的美军,觉得闲着没事,决定再补一次爆破,最好有人能阻止一下。他们穿着第6步兵师的制服,倒是可以浑水摸鱼。当然程大洋对自己能够保住这里的港口,躲在双方眼皮底下破解*,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次日本人好像被美军激怒了,除了不断出动飞机,还在协调海军调动军舰。当然日本海军在群岛附近没有什么兵力,似乎只有几艘浅水炮舰和一艘大型布雷舰。 419的水兵迅速返回潜艇的功夫,舒平将*上检修口重新复位,又指挥吊车将*放下,然后盖上舱盖,潜艇开始下潜。 同一时间,雷达发现第二批日军飞机开始追逐*艇,似乎准备纠缠到底。从双方电台的通讯看,这艘受伤的*艇,竟然击落了一架日本陆军战斗机,战斗力之强悍,简直不可思议。 419离开泊位后迅速下潜,林秀轩和秦小苏留在了岛上,他们用望远镜监视海面,远远看到一道黑烟从海平面冒出来,那艘*艇看起来受伤不轻。 *艇保持15节航速,向这里过来,根本不顾及日本飞机还在头上跟踪。不过*艇没有直奔港口,而是转向北方的港湾,显得熟门熟路。 它接近海岸时,林可以看到*艇上火灾被扑灭了,但是吃水很深,一侧倾斜。甲板上还躺着几名伤员。 这是林秀轩终于仔细看清了这艘美军*艇(之前他没有太关注这些小船),他现在相信这种武装到如同刺猬一样的小船,具备击落日本陆军战斗机能力。 实际上只装备两挺7.7毫米机枪的隼式早期型战机,看到这么个大家伙,更应该感觉到恐惧才对。 这艘船上有两座双联12.7毫米机枪。分别位于左舷靠后,和右舷靠前位置,对空无死角。前甲板上是37毫米机关炮,这门炮左侧,是一门20毫米机关炮。*艇两边是两两分布的四枚*,船尾,还有一门40毫米博福斯炮。区区几十吨的船上堆满了大量自动火力,显得武装过度。 头上日本飞机俯冲下来,试图击中*引爆*艇,遭到了全部防空火力反击,隼式战机被击中,拉起青烟,向东帝汶岛逃走。林希望它坚持不到那里掉到海里,但是显然通讯已经发回去了。 *艇进入港湾,躲到内河红树林地下,这样就能避开日军空中侦察。现在他们应该面临和419一样的修复任务,大致可以猜到下一步的行动。 林秀轩看到大约10名船员们带着武器和背负式电台下了艇,向港口前进,其余则留下补漏。显然他们知道哪里能找到补给品和零件。 秦小苏监听附近的通讯,可以听到艇上的一台功率不大的短波电台不断地以简单密语发报,呼叫上级。他估计白天要呼叫到邻近岛屿都够呛,更别提澳大利亚了,只有到晚上电离层变薄弱,通讯距离才能传播得远一些,当然也得看运气。 林偷偷跟踪向港口区的一行人,可以从步谈机里听到他们与*艇留守人员谈论计划,第一步是找食物和药品,船上有人受了重伤。然后是找到燃料和零件。带队的中尉说:如果日军上岛,他们必须为修理争取时间,尽量将日本人引到错误的方向上。他不确定岛上还有没有陆军人员,如果有,必须与他们取得联系。 419游弋在北方海峡,利用无人机监视个方向,发现了日本海军实在抽调不出驱逐舰,竟然出动了一艘4000吨的大型布雷舰,来追杀这艘至多50吨的*艇。有点儿大炮打蚊子的意思。 实际上轻津号敷设舰,虽然有4门127毫米主炮,但是航速不足20节,原本追不上40节的*艇,不过日本人大概是知道这艘*艇坏了,也可能想用这艘大船搭载步兵,一边搜索美军*艇,一边顺手占领罗地岛。目前这艘大船,确实足够在白天震慑整个努沙登加拉群岛。 程大洋向林秀轩发报,如果形势不可逆转,不如放弃这座岛,他会拍水手长接他们离开,*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不过林秀轩觉得机会难得,最好再努力一下,或许这伙儿美国人修好了*艇就会走,而日本人的布雷舰上可能也没有步兵。他的机会还存在于理论上,他不想放弃。 上岸的美军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在岛上行军的功夫,日本军舰已经跨海过来,他们大概以为已经摆脱了日本人追踪,可以有一段安全时光。入夜后,他们竟然在屋子里点起火来,大概以为日本飞机不会在夜间出动。 中尉在陆军从仓库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燃料,以及一些遗弃的*。他大概是闲着蛋疼,命令手下在泊位上安装*,估计是某种责任性作怪,担心日本人会利用这些设施上岸。眼看南洋最后的一座未被日本人控制的起重机,就要被摧毁,从此419就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了。 林必须立即阻止这件事发生。他在电台里听到那名中尉正在指挥自己人安装*,要求1分钟后,等他命令起爆。引爆导线被拖进了室内,他无法从山上实施狙击,干掉起爆*的人,当然也不可能冲下山去与10名全副武装的美军对决,如果吕青山或者马强在身边,办法会更多。情急之下,他拿起通话器,直接在电台里呼叫那群美军。 “你们这些*养的了,谁让你们炸毁陆军的资产。”林的英语不错,有一些南方口音。第6师大部分华裔士兵来自三藩市,确实也符合口音特征。当然他无法模拟广东移民的台山口音,但是他估计那些白人听不出来。 电台那里愣了一会儿,他们正在等待指挥官命令,突然在频道里有人骂娘,确实有理由感觉到惊悚。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故作冷静的声音开始说话。 “这里是*艇第2中队,请通报身份。” “中尉,这是自己人?”另一个紧张的声音在同一个频道内出现。 “我在山上看到你们这群混蛋进入我们的仓库,偷走了我们的物资,还要炸毁我们的港口。” “你是第6师的?但是前几天第6中队已经把你们都接走了,”中尉说道,“这些*是我们送上岸,我记得陆军的命令是:炸毁所有荷兰港口设施。当然包括着一座。” “我们得到了新的命令,重新控制了这座岛,建立监听站,难道你没有听说?” “我还没有得到正式的命令,你不能在电台里与我谈这些涉及机密的内容,日本人可能会偷听,你必须立即出现。”中尉显然还挺有保密意识,他一边与林通话,一边从窗户里东张西望,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在视野里。但是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加上正在起雾,什么也看不见。 “没时间与你废话,你们暴露了行踪,我从制高点上可以看到日本军舰正在靠近,几分钟内就会展开炮击。你们得立即做好撤离准备。” 林秀轩当然知道日本人要炮击,当然海峡起雾,即使他站的高有夜视仪,一样也看不见,是无人机看到的。 “你是说,把港口留给日本人?” “是的。” 林的回答显得没什么道理,对方不再回答,无论如何,总算把爆破工作给阻止了。说时迟那时快,呼啸而来的炮弹,落到了港内,林秀轩的预言应验了。日军炮击打断了电台怪客出现后,中尉对其中种种蹊跷的思考。 轻津号开始炮击港口,并没有进行任何的侦察,大概只是登陆前盲目的火力准备。林秀轩看着火球在港口升起,生怕炮火引爆了*,虽然这些掺入钝化剂的*,不是那么容易引爆,但是这群外行在港口外堆满了*,足够把泊位反复摧毁十遍。 兵营内美军被日军炮击吓的屁滚尿流,赶紧逃向附近山里,由于起雾,林秀轩也暂时找不到他们去向。 日军炮火停止了,他让秦小苏留在原地,自己冒险下山去拆除*。 日军炮火停止的原因,很可能是他们要展开登陆,也可能是第二轮炮火的间歇。 浓雾遮挡视线,机会不好掌握,但是他很担心日军第二轮炮火可以引爆*,必须解除这个隐患。 他摸着黑进入港口,迅速找到*。将这些*和导线,剪断,又将*从栈桥上推下海。耳听远处马达声响,有汽艇借着雾气靠近。然后是日本人的呼喊声。不过听上去来的人不多,林立即撤退,希望日军只是暂时上来侦察,发现没有美军踪影,就会撤退。 ------------ 720 暗中帮忙 大约20名日军快速占领了军港,但是不敢继续深入。他们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背靠着后扫雷舰火力,但是三面环山,兵力不足又无法占领任何一个制高点。 登陆日军强调在港口没有发现*艇,也没有发现美军,只发现了仓库里堆砌的各种零件和大量被服,以及营房里倒下的圣诞树,可见美国人在几天前,非常仓促地后撤了。 这一小股日军战战兢兢捱到天亮,等到了大约20名援兵。轻津号的电台呼叫表明它带着一个中队日军,它没直接靠岸卸下所有士兵,而留在外海,估计是为了保持机动性,这可以随时在岛屿任何地方登陆。看起来它的任务里并不包含期占据这里,而只是消灭岛上盟军。 登岛日军领受了新的任务——搜索岛屿上的海湾和内河,寻找损坏的*艇,消灭任何敌人。看起来,日本陆军准备用这里的40人搜索这座大约180平方公里的岛屿。由此可见,他们并不认为岛上真的有什么强大敌人。日军根据他们这一年,在东南亚东征西讨的经验,先派小股部队登岛,发现敌人后,视情况由军舰搭载士兵登陆,或者用火力截断敌人退路。 至此为止,林的愿望还未破灭,从敌人动向看,一旦确认岛上没有盟军,这些步兵是要离开的。如果美军识相躲藏一段时间,就能捱过日军搜捕,然后想办法修复他们的破船去别的岛。岛上有几处美军仓库,要找到一些修补油箱的材料,以及几百加仑燃料,似乎并不困难。 但是那位留在岛上的海军中尉并不是这么想,他开始在电台里找林秀轩,希望见上一面,共同商讨计划。 林预警了炮击后,好像获得了他的信任。他在电台里重复了他的计划,他说早上雾散时,他看到那艘日本船,他认为只要修复*艇,就能把那艘船干掉。但是他还需要一些零件,具体说,是他的三台V12帕特沃德发动机中有两台坏了,他至少得修复其中一台,这样恢复到25节航速,这意味着他需要修复机油滤清器、滤芯、线圈还有管道,另外还需要大约500加仑汽油。所有零件,昨天已经收集齐全,就堆放在仓库里,只要去取一下就行。他需要陆军弟兄的协助。 中尉说的很轻巧,他说只要陆军帮忙,他就可以“取”回零件和燃料,完全忽略了仓库附近一个小队日本人。 林面临一个两难抉择,不帮助这个混蛋,意味着他的艇无法离开岛屿,但是如果帮他,他的下一步计划,是把事情继续搞大。 自从419到达南洋后,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进取心的盟军军官,英国人自不必说,除了逃跑鲜有反击的,美国人也是整天想着怎么拖延时间,倒是这名小小的*艇副中队长,似乎主动求战的意识很强,在海上被揍的屁滚尿流,就又想着要在陆地上和日本人干仗。 在完全断绝了与上级的联络,*艇被打成筛子的情况下,这名中尉还在妄想偷袭一艘排水量超过自己80倍的大船。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倒是有些打动了林秀轩。 林拒绝了他见面共商大计的想法,然后就不再回复,希望以此打消他的念头。 发现电台里没有人回应,中尉开始联络自己部下,决定自己来干这件事。 林仍然可以听到他与*艇上人员联络,谈论计划细节。他需要在夜里偷袭日军,将其全部消灭,然后利用靠岸的日军汽艇,将油桶和零件沿海岸运走,运气好的话,不会惊动远处的日本大船。 等一切修复,他再驾驶*艇回来,趁着夜色把那艘布雷舰干掉。这个疯狂的计划有些像当初419在杭州湾停泊,然后去租界收集物资的行动,但是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他们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就想要快速歼灭比他们多3倍的40名日军,甚至不知道这些日军来自精锐的第7师团,带来了4挺机枪和两部电台。一旦无法迅速歼灭日军,可能引来日军炮火压制,说不定就把泊位的起重机摧毁了。 不过林喜欢这个偷袭计划,中尉的优势在于日本人并不知道他们会反击,他们只知道有一艘*艇坏在岛上某个地方,并不知道水兵想瞎了心会从地面反击。如果自己点拨他们一下,或许可行。 关键在于消灭日本人的电台和信号弹之类的东西,扰乱那艘大船的指挥。电台当然可以通过秦小苏干扰,信号弹是一个麻烦。只能见机行事,当然林秀轩还不准备现身,他在暗处一样可以帮他们。 电台里,咒骂了几声狗娘养的陆军,都是胆小鬼后,中尉开始部署计划。林占据山头,使用一支*,准备从400米外,支援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美国亡命徒。从电台通讯看,参加行动的人员里似乎还有502团的伞兵。 夜里月色不错,对于偷袭者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晚上七点,林从夜视仪里,看到一条灰白的人影,向日军哨兵摸过去。从身形看,这条壮汉比他要偷袭的日本人重一倍, 这让林秀轩突然怀念起马强,不知道马强这会儿怎么样了。现在自己左右手都不在了,只有难堪重任的秦小苏留在身边了。 壮汉从身后捂住日军的嘴,将其拖入阴影中,他没有用刀,而是掐住了日军的脖子,靠重量制服对手,动作远没有马强老练,按照这个方式,他至少需要40秒才能让对手晕厥,一分半左右让对手窒息而死。 99式步枪落地发出了一些响声,惊动了40米外,二号哨位的另一名士兵,那名士兵作为暗哨,并不在美军观察范围内。这边美军壮汉,正压着挣扎的日本人,等他延期,他和他身后的士兵还全然不知还有一名日军正绕过来。 林居高临下,利用夜视仪可以看到全局,他立即用消音武器射击,撂倒了敌人,看着尸体滚落到水沟里。 美国人全然不知自己躲过了一劫,他们继续进攻。林撂倒制高点上第三名日军哨兵,扫清他们前进的又一道障碍。 美军终于到了营房外面,众人一拥而上,准备朝里面扔*,结果和发现外面有异常,提着枪出来的日军撞到一起,美军抢先扫射,击毙了日军。随后双方对射起来,美军自动火力迅速压倒了日军。 林早料到了战斗会打成一锅粥,早一点晚一点儿而已,但是美军没有派一挺机枪控制住后门,显得毫无经验。 林观察兵营窗口,看到一挺轻机枪伸出枪口,扫射压制住美军。他大致估算被墙挡住的日军射手躯干位置,子弹穿过砖墙将其击毙。 失去机枪火力,美军勉强第冲到窗口边,向里面扔进*,进而又被日本人丢出来。林眼看着两名美军报销。与此同时,有几名日军从后面溜出来,是一个机枪小组和几名投弹手。这伙儿日军没有急着绕到正面反击,而快跑到了仓库边上,顺着铁梯子,向楼顶爬去,首先占领制高点显然是对的,看来这些日本兵颇有房屋争夺战经验。 林秀轩暂时不管他们等他们爬到一个进退不得的位置再下手,边上秦小苏截获日军电台开机,然后开始呼叫支援,当然根本不会有什么支援。但是即使是电子干扰,轻津号上值班人员仍然可能在船舷上观察到岛上的火光。 林等着腋下带着机枪的日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楼顶时,一枪将其击毙,他下方的副射手意识到哪里里不对劲,企图向下爬,被第二枪干掉。尸体砸倒了下面等着的另一名日军。 梯子上最后一名日军一咬牙,从二楼的高度跳下,躲过林的瞄准。林放过这位,迅速干掉了被尸体砸到有些晕晕乎乎的第三名日军。 跌落下来的日军,迅速爬到草丛里,他似乎摔伤了腿,只能爬了。热像仪里看的十分清楚,他伸出头来观察,迎面而来的是一发子弹。 正面美军的进攻终于得手,连续的*爆炸,将大部分没有武器的日军歼灭,日军的电台呼叫也停止了,估计电台也被炸毁了。几名美军冲到窗口向里面扫射一阵,枪声稀稀拉拉起来。 林估计要是没自己协助,这股美军非全军覆灭在此。现在美军冲进了兵营,也让他继续射击变得困难,热像仪里很难迅速分辨双方的区别。 轻津号上电台开始呼叫,显然看到了岸上有火光,秦小苏用模拟的日军声音回答,告知*走火。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一切按计划搞定了,一条人影冲出兵营,林一时无法分辨是否是敌军,这家伙手上握着什么东西,向天扣动扳机,一枚红色信号弹窜上天空。日军士兵随即被美军射杀,但是整个行动等同于破功。 林看着兵营门口一个高个子开始指手画脚部署,美军人中有人将几名伤员背到附上码头边日军的汽艇上,其余人迅速往来于仓库,将他们昨天收集的零件和油桶,运送到汽艇上。 无人机看到第二批日军正从军舰上爬下来登上小船。 看起来秦小苏的欺骗没有完全起作用,日本人虽然没有直接发动炮击,但是打算再派一批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原本打算快速打发走双方,但是这件事开始变得没完没了起来。 “或许应该帮那个神经病继续发疯,把日军扫雷舰干掉?”林心里想。 ------------ 721 肯尼迪中尉 中尉已经把林秀轩的全盘计划打乱了,回想起来,最简单的办法,其实是在这个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的中尉瞎胡闹前,就从山头上给他后脑勺来一枪。但是现在已经无法补救了,就只能跟着中尉瞎胡闹下去了。 装着伤员和药品的第一艘汽艇及时离开,它会贴着海岸形势,绕到大约20公里外的海湾与其余人汇合,第二艘汽艇上快速装上汽油桶和零件,但是眼看来不及了,日军汽艇已经很近了,笨重的零件和燃油还堆放在码头上。中尉决定蛮干,他的人不等日军汽艇靠近,向晃着手电光的日军汽艇开枪,立即招致反击。来的几艘汽艇上,全都架着机枪,迅速压住住了美军薄弱的火力。 林秀轩在山头支援,一枪撂倒一名机枪手,他计算,在大约半个中队日军登上岸前,射杀指挥官和大约6名机枪手。计划很快就行不通了,准备偷偷溜走的美军汽艇还是被日军搜电筒扫到。紧接着一梭子过来,把美军刚装上汽艇的油桶给打着了。 一团火焰升起,将整个小军港照的通明。流淌到海上的汽油呼的一下,跟着燃烧起来,形成一片火障,火焰使得林的夜视仪受到干扰,无法继续支援。他抓起边上通话器。 “告诉你的中尉,必须立即撤退。敌人比你们多得多。电台保持开机,我会来找你们。”可以看到背着电台的士兵,就在中尉边上。迅速转达了林的话。 中尉得到林的警告,赶紧带着剩下的三个人迅速后撤,其中有一人受了伤,无法奔跑,中尉亲自背起这个人向山里跑,一名高大的伞兵在后面掩护。 他们刚离开,轻津号上的炮火支援就打过来了。炮弹一直延伸射击,打倒军营后森林,虽然毫无准头,但是气势上确实骇人。 这艘扫雷舰被激怒了,它原本的计划,是利用船上搭载的大约400名步兵,在一个星期内搜索并占领努沙登加拉群岛的20几座岛屿,占领其中3座较大岛屿。入林秀轩判断,罗地岛其实还不入它眼,他并未准备派兵常驻,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不占领这里是不行了。 日军汽艇冲过火海,迅速爬上岸,呐喊着冲入兵营,当然因为己方炮火正在射击,不敢冲的太靠前,这让中尉得以暂时逃走。 林决定现身会一会这名中尉,想办法把眼前的事情解决。看起来,轻津号是日本海军能提供给日本陆军登陆的唯一舰船,如果按照中尉的计划,把这艘船打掉,日本陆军或许有一段时间过不来,一旦他们开始登陆澳洲,也就无暇管这里了。 他仍然寄希望于能够保住这里的起重机,如果失手,下一个可选的港口是塔斯马尼亚岛南端的港口,第三顺位的港口远在南极洲,那样的话一切还得从头布局。 他留下秦小苏监视日军,自己带着一部改装过的美军步谈机,去找中尉。不一会儿,秦小苏报告,他发现日本人还带着狗上了岸。他必须先溜的远一些,无法继续监视日军。林秀轩同意了秦小苏的请求,他不是那么专业的侦察兵,即使有夜视仪,也必须与敌人保持较远的距离。 中尉的电台果然保持开机,他们带着伤员,跑不太远,这会儿跑到人去楼空的土人村落里,等着不曾谋面的陆军上尉前来接应。他们在竹屋里点起火,大概是要给伤者处理伤口。火光从透风的房屋空袭里漏出来,林不需要借助夜视仪,从100米外就能看到。 远处狗吠声传来,把正在准备接头的双方都惊到了,秦小苏的撤退,使得林秀轩失去了早期预警能力。看来日本人不等天亮,就开始追击了,估计营房里衣衫不整的日军尸体,把其余日军的仇恨点燃了。 林透过夜视仪,看到几名美军,狼狈从竹楼里出来,架着伤员又要跑。中尉虽然行动莽撞,但是他不抛弃部下的做法,还是值得赞赏。 后方军犬一路嗅着过来,越跑越快,它已经有把握,目标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军犬后方,5名日军矮身紧跟,他们保持互相掩护队形,等着狗将敌人暴露出来。显然都是些老手,即使摸着黑在林间快跑,发出的动静也比这群美军小得多。林迅速向他们靠拢,手里攥着*。 眼看军犬就要追上美军,但是狗隐藏在草丛里完全看不见。殿后的美军大个子沉不住气了,他提起汤普森*,对着狗叫的方向就是一梭子,火光中,狗已经跃起,一口咬住他的右手手腕。他奋力想甩脱那条狗,但是谈何容易。 林从一侧扔出一个*,正落在紧追的日军中间。丛林战使用*,是避免过早暴露的好办法。*轰的一声爆炸,将几名日军炸倒。这些日本人只知道自己一枪未放,所以仍然在暗处,却不料有人能透过黑夜看到他们。 林迅速操起斜跨*,将还在挣扎的日军撂倒。这里枪声响起,美军分辨武器声音,知道是自己人到了。林将自己头上夜视仪扯下,塞进挎包。 “继续前进,我来断后。”林喊了一声。 “是的长官。”那边有人喊道。林在电台里透露自己是上尉,他们显然该服从他的指挥。 大个子用蛮力,将狼犬砸死在岩石上,但是他的手腕也受了伤,无法射击,现在只有林能掩护他们。 天亮时,他们退到森林深处,甩掉了敌人,罗地岛面积不小,区区百十个日本兵倒是不容易找到他们。 晨曦投进丛林,美国水手才看清林秀轩的中国面孔,倒是有些吃惊。第6步兵师的华裔确实不少,几乎占了十分之一,一些部队也大半由华裔组成,但是华裔在战斗单位都很少,更没听说有担任上尉连长的。。 中尉走过来狐疑地看着林好一会儿,然后给林敬了一个礼。海军军衔与陆军的并没有严格对等关系,但是他觉得自己欠林一个人情,即使如此,也没有打消中尉心里的怀疑,至少在海军,华裔不太可能担任舰长一级军官。 “肯尼迪中尉,*艇第二中队。” “山姆林,第6步兵师,通讯侦察连连长。” 这个连级单位确实存在,执行一些秘密潜入日占岛屿监视和通讯任务,不过并不在这个岛上。 互相介绍后,一行人终于停下来,找地方休息,伤者的小腿中了枪,已然粗了一圈。现在他们在树林里的行军速度,一小时不超过一公里。 “上尉,你来岛上多久了?我前几次来接送第6师士兵,并没有见到过你?” “我上周才来。与换防部队不是同一个单位。” “你是坐哪一艘*艇上岛的?”肯尼迪中尉有意无意试探起林来。 “我们从所罗门群岛出发,日本舰队封锁了海域,我们是潜艇送上岸的,我奉命在岛上建立侦察体系。” “你有多少人马?” “我的连有大约40人,不过在岛的另一边。昨天我正好担任侦察,撞见了你们的行动。” “你这个狗娘养的混蛋。”地上气喘吁吁的伤员突然来劲了,“你们中国佬都是胆小鬼。我们在与日本人作战,你却躲起来。” “注意你的言辞,斯科特。”中尉制止了他的手下,避免他说出种族歧视的词来。 “中国人不是胆小鬼,”一边502团大个子说道,“我在缅甸的时候,和褚亭长的队伍并肩作战,那是值得回忆的时光,他们都是杀日本人的好手。” 林秀轩完全没料突然有人提到这个名字,倒是一愣。 “上尉,昨天你听到我的计划了吗?电台里?”肯尼迪中尉说道。 “听到了,我觉得有一些问题。不如翻过这座山,与我的连汇合,再从长计议。” 林秀轩当然没有自己的连,不过他知道中尉刚愎自用,绝不会跟着自己去找自己的连,而是一定会说服自己,按照他的计划行动。在听到肯尼迪这个名字,他更确认这一点。不过必须承认,肯尼迪中尉很有说服别人,为他破绽百出的计划去送死的天分。 “不,我们没时间去岛的那边与你的连汇合,你必须帮助我修复我的*艇,这样,我有把握用我的办法,把敌人军舰打沉。我想,你会得到国会奖章的。相信我,这个时候,华盛顿巴不得有一名华裔得到奖章,用来团结全国。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时机。”中尉的劝诱煽动性很强,而且他的政治推算颇有独到眼光。 “怎么样?你会帮助我修复*艇?” 林秀轩并不回答,找了块石头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似乎还在做思想斗争。 “听着,我的计划是,我们再次潜入日军营地,弄到零件。”中尉推销他的方案时,他的部下个个面如死灰。显然计划根本行不通。 “我们不能潜入营地,日本人不会让你得逞两次。”林说道。 “如果我们不先下手,日本人会搜索全岛,最后把我们全都干掉。” “我是说,你的计划有些多余。你们堆在码头上的燃油和零件,日本人都看到了,他们知道你们的*艇坏了,”林突然冷笑了一下,然后翘起二郎腿,“这些已经够了,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这叫疑兵。他们已经中计了。” “对,我就是喜欢你们中国人的这一套,”502团的赫伯特中士,突然来了兴趣,“你这个样子,有些像那个人了,他可以用乌龟壳,提前猜到敌人的一切,我想你大概也会那一手。” 林秀轩真是腻味中士老提那个人。 “你是说,我们直接发起进攻?”肯尼迪追问道。 “对,直接进攻。” “这不行,我的艇只能开15节,而且一开动就会发出浓烟,20海里外就会被看到。如果这样出击,靠不到40链,就会被他们的火炮撕碎。” “你可以在夜里出动。” “夜里我们看不到目标?日本人在夜间管制灯光。而且我的鬼发动机会被打坏了,一开动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夜里一样会被发现。” “如果他们在进行炮击,你就能看到了。而他们也听不到你的鬼发动机了。” ------------ 722 计划成功 肯尼迪中尉开始思忖起这个家伙的方案,有些犹豫,他很善于把别人鼓动起来按着自己的方案行动,但是并不适应别人修改他的方案。 “上尉,我很好奇,你怎么才能让他们开炮?” “我带着我的人,对营地进行一次袭击。他们在夜间的反应是呼叫炮火反击。” “用你的40人?你没必要冒这样的限。” “我自有办法。你在多元距离上,有把握击沉他们?” “至少击中两枚*,我需要把*艇开到10链以内,我需要清楚地看到船的轮廓,以及它的速度。” “敌舰在炮击陆地目标时不会移动,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保证你可以清楚看到它的轮廓。” “最好能到5链,再近,敌人会借着月光看到我们。” “今天晚上或许没有月色。” “你怎么知道?昨天夜里月亮可是大得很。”中尉有些不买账起来。 “气象侦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我们接管了荷兰人在气象站,前天起,测量到的气压在持续增加,预计云层会下降,或许还会下雨。” “这么有把握?” “我查看了荷兰人1899年至今的气象资料,12月末,下雨概率为百分之五十,昨天没下,今天夜里多半会下雨。” 林当然不是随口胡诌,这里确实有荷兰人的气象观测站,不过他的气象情报不是那里得到的,他很有把握,今天晚上会有低空云层,这大概可以让中尉的*艇多靠近200米。 “如果能靠近到极限距离上,我可以保证它沉没,但是你的人马很快会被炮火吞没掉。” “那就是我们陆军的专业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会持续炮击30分钟。” “好吧,我部分同意你的计划,我现在就返回*艇,你去找你的人,今天夜里,我会带着艇到海角隐蔽,那里距离敌人大约4海里,一旦它们开始炮击,我就开始行动,我希望它们不会突然停下来,让我和我的兄弟暴露在一个危险的距离上。” “保持电台开机,我会联系你?” “还有一件事。”中尉严肃说道。 “请讲。” “我有一些伤员必须留在岸上,如果我发生了意外,你得保证把他们带回美国。” “我保证。”林郑重其事说道,心里想,我怎么把人带到美国? 中尉给林敬了一个礼,握了握手。然后他们约定了几个通讯频道后,林秀轩离开他们去找自己的人,他确实有一支水手长了领导的艇面小组可以调动,他需要这些人登岛,作为备用计划的成员,当然,如果秦小苏的电子欺骗有效,也未必需要这些人。 中尉与他的人用树枝和军服,搭起一个简易担架,抬着伤员离开。随后,中尉每隔一小时,就会通过电台联络林一次,以确保通讯畅通。他的经验告诉他,无线电并不是总是有用,尤其罗地岛山峦叠嶂,短波电台总是失效。不过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中继源,在头顶上保障通讯畅通。 林秀轩迅速与秦小苏汇合,交代了计划。然后去海边,等待十几人的艇面小组登岸。 那边,肯尼迪中尉抬向着伤员,向着大致方向翻山越岭而去,日军的搜查正在几公里外展开,好在唯一的一条军犬被干掉了,现在他们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在丛林里瞎转,没有发现隐藏*艇的浅湾。 下午是,中尉来到泄湖边,找到了自己的*艇。船体破漏已经修补好,进的水也已经用水泵和人力排除,但是燃油仍然不足。缴获的日本汽艇里抽不出几公升汽油,加上剩余的一些燃料,就这么贸然出去,乐观估计可以行驶几十公里而已,即使偷袭得手,返回也很困难。但是中尉不可能放弃这个计划,倒不是他相信林上尉料事如神,而是他热衷于冒险行动。能够干掉一艘4000吨大船,那是巨大的诱惑。 他留下伤员后等待涨潮,暂时他的十几人,还不能把搁浅的*艇推进大海。靠着中尉三村不烂之舌,他的人,最终都有反对这个计划。 林秀轩与秦小苏等到了艇面小组成员,同时等到了行的消息:日军凌晨会对达尔文进行登陆。主力为海上机动第二旅团,由独立飞行第73中队进行掩护。看起来,澳大利亚第二战场即将打响了,从日军捉襟见肘的兵力看,一旦那里打响,大概率不会支援这里了。这让他觉得,目前在这个小岛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带着人马,快速在丛林行军,赶到敌人兵营附近;行军途中,他通过电台与中尉进行了最后一次通讯。中尉知道陆军在行动后,启动了发动机,雾化器损坏造成了巨大的黑烟,现在可以隐藏进黑夜中了,但是巨大的噪音是无法隐藏的,如果海面至静,几公里外就可以听到,只能等着那边炮响了。 按照中尉的计划,如果月亮没有被林上尉预言的云层挡住的话,他将在距离目标1.5海里的地方关掉发动机,这样他可以通过小艇的惯性,前进到目标附近,而不被敌人利用炮击的间隙听到发动机噪音,这当然也意味着小艇的在攻击后失去了机动能力。PT109提着海岸线航行,最后隐藏到海角礁石后面。 这边林秀轩已经带着他的人到了兵营边上,大约有一半的兵力在岛上展开搜索,还没有回来,留守这里的日本人已经严阵以待,没有人会傻到让人连着偷袭两次。 现在林只需要一次远距离狙击,打死指挥官,然后就可以由秦小苏指挥敌人军舰展开炮击,坐标当然是日本人设伏的位置。中尉一直在担心他这里出纰漏,但是林的能力,并不是肯尼迪中尉能够预料到的。 时间差不多了,林正要行动,又接到潜艇的通讯,驻达尔文附近盟军察觉到了日本人的进攻企图,将要派出所有轰炸机攻击东帝汶附近岛屿机场和港口,以阻止登陆。这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势必增加海峡附近的混乱,但愿他们应该不会到这里来添乱。 林秀轩抬起头,一轮月色仍然在头上,看来自己向中尉许诺的无月黑夜没有实现。不过这并不妨碍计划的进行。他带着武器,慢慢靠近敌人,用热像仪观察200米外的敌人,他们严阵以待。展开了一个扇形的防御阵势,任何正面进攻,都会被机枪撕成碎片。 他慢慢搜索,寻找那些带着军刀的低级军官。通常军官身边会跟着一个带背负式电台的通讯兵,而秦小苏可以迅速找到正在通讯的电台位置。 果然,秦小苏及时向他指示了方向,他利用微光夜视仪,找打了正在通话的人。这个人躲在机枪后面,显得小心翼翼。 他瞄准目标时,感觉到脸上一冷,开始下雨了,这是个好兆头。子弹出膛,准确击中目标胸口。这些在中国战场摔打了几年的老鬼子,总是能在战场上给自己找个安全地方,不过,林秀轩可不吃这一套。 潜伏在一侧的陆大成,按照约定向天上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这是为了给不远处的军舰发出指令。接下来就看秦小苏的了。 秦小苏立即向军舰上的陆军通报了发现敌人连级进攻,需要炮火支援的指令,然后由陆军向船上炮手传达坐标。 当然这里的日军通讯兵也在拼命呼叫,但是他的声音无法传递到船上。 轻津号上摩拳擦掌的炮手们等到了开火的机会,他们迅速调炮,然后射击。炮弹呼啸而来,落到日本人精心布设的圈套上。日本人在盟军可能进攻的方向,布置了沙袋堆砌的简易工事,这些工事当然只能遮挡进攻方向的火力和破片,后方是开放的。炮弹掉落在延兵营外围建立的扇形防御体后方,几乎就在无防护的人群中爆炸,简直将杀伤半径延伸到了理论值。 第二轮炮弹,掉落到仓库和营房上,这些简易营房被顷刻穿透房顶,炮弹在里面爆炸,几乎全部包圆藏在里面的机枪组。 远处炮声响起,躲在海角边的中尉下令,双车全速,向目标开去。 这里的雨水说来就来,刚才还是一片明亮月色,现在低空云层已经完全挡住了月光。看来上帝站在了正义这边。随后,中尉想起502团的中士说起过,中国人能够用乌龟壳预料所有的事情。这些肯塔基乡下来的士兵,就愿意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中尉站在露天指挥台上,眼前是慢慢向极限转动的仪表。最终航速表停留在了16节。前方敌人的军舰还在猛烈开火,每次射击,都将自己的轮廓显现出来,中尉不由得开始担心,岛上正在佯攻,吸引炮火的陆军连,会承受怎么样的损失。此时,秦小苏正在呼叫日本军舰,告诉它,敌人进攻增强到了营级,需要不间断火力杀伤。坐标被严格限制范围,避免伤及港口起重机。 中尉通过简单的目测,判断距离,他在海上绕了一圈,以接近90°的方位,接近敌舰侧舷。然后下令关掉发动机,靠着惯性靠近最后的一段距离。水手们给*定深,等着最后一击。 中尉一声令下,四条*全部离开*艇,以极小的夹角冲向目标。敌人毫无防备,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岛上。 连续三声爆炸,宣告这艘4000吨的扫雷舰会在很短时间内沉没。然后是第四和第五声爆炸,大概是日舰装载的*发生了殉爆。冲天的火焰表明,这艘船被撕成了碎片,根本不可能留下几个活口。 ------------ 723 作威作福 中尉驾驶*艇向海岸靠过来。他寄希望能在仓库找到燃料。不过林秀轩已经指挥日军炮兵把仓库彻底摧毁了。原因当然是有一个日军机枪组藏在了仓库内,于是仓库附近落下的*多达几十发,引爆里里面的火工品和燃油。 *艇重新靠上最后的泊位时,整个战场只剩下了林秀轩和接近一百具日军尸体,大部分尸体被炸成了残肢断臂。原本军营内防御的敌人只有40多人,但是前一天战死的几十具日本尸体一直停在广场,日本人准备到土人村落寻找燃料,烧成骨灰带回去,结果一顿乱炮下来,这个程序也可以省略了。 林没有人手收敛尸体,他的人不能和肯尼迪的部下见面,要不然容易露馅,所以他让他们先撤了。 岛上还有几十名日军,是派去搜索盟军的,目前还在丛林里乱转,无人机正监视着。总之事情一团乱,必须先解决岛上的一个小队日军,然后帮助中尉找到燃油,是否能就此把他们送走,仍然未知。目前他们处于交战区的边缘,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突发的情况发生。这里的群岛环境,导致419的声呐侦察能力下降,各种突然事件,随时可能发生。 此刻,美军对东帝汶岛和新几内亚岛的第一轮空袭已经展开。日军第二水上机动旅团已经对达尔文展开了进攻,日军从约克角登陆点抽调了一艘属于陆军的秋津丸号两栖登陆舰,这艘船装载了40艘大发艇,一次可以运上岸半个大队。这艘两栖登陆舰的神奇之处在于还拥有平直甲板,可以起飞一些侦察机和战斗机,可以当做一艘准航母,但是战斗机起飞后,无法在船上降落,只能就近返回东帝汶岛。 只有第二旅团站稳了探头,需要转乘的商船,才敢靠近海岸,将第7师团送上达尔文。 在这些小艇出动前,照例使用了空降兵,日军总结了褚亭长在实兑的空降经验,将空降时间改成了夜晚,这大大增加了空投的危险性和组织上的复杂性。空降再次以巨大的伤亡,换来微乎其微的战术作用。 最终靠着占据优势的重巡洋舰的火力,部队才上岸成功。为了反扑,刚刚通过铁路机动到车站的美军一个团,在蒋纬国指挥下投入了战斗,但是没有坦克,只有装配了75毫米火炮的M3半履带车,仍然对日本陆军新组建的岛屿作战单位——海上机动旅团造成了重大杀伤。 同一时间,美军各型号飞机轮番出动,不惜代价地袭击海上日军船只,以及跨海袭击日军出动的港口和机场。 从419截获的美军通讯看,截止早上6点,上岸陆军被限制在一片3平方公里的滩头阵地,控制了一部分港口建筑,但是胜负还远未能分出。 肯尼迪中尉穿过一片密集的弹坑,走向操场旗杆下,正叼着烟斗的林秀轩,这根旗杆是兵营里唯一还完好的物品。 “上尉,你竟然做到了。” 中尉走上来,激动地与林秀轩紧紧握手。他大致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节,陆军前赴后继冲进营地,日军被迫呼叫炮火覆盖自己——日本人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情。 如果他少一点伤感,多看看那些还在冒烟的尸体,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任何一具美军尸体。 “你的弟兄呢?他们不会全都牺牲在这里吧?”中尉小心问道。 “不,他们进山了,这里还有一部分日本人,得监视,然后我需要你的兵力合作,一起歼灭他们。” “你的伤亡有多大?” “微乎其微……”林秀轩含混回答道,“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日本人在澳洲登陆了,目前正在巩固桥头堡。” “我的*艇上电台损坏了,还不知道这样的消息。” “另一个坏消息是仓库被炮击摧毁了,看来咱们得另想办法找燃料了。” “你有什么办法?” “去岛上其他地方找找荷兰人藏的物资。或许有你需要的东西。” “澳洲打响了,我需要立即返回登100公里外帕萨的指挥部,去接受新的任务。对,必须利用群岛袭击他们的海上供应线。”中尉看起来他还真是求战心切。 “让你的人准备好武器,一个小时后,我们去搜索日本人,同时找找燃料。” “好的,我立即……” 中尉话音未落,远处响起尖锐的引擎呼啸声,转眼间,一架TBF轰炸机从云层中掠过,战机后方拖着一道浓浓的黑烟。两架日军隼式战斗机紧追而来,对着美军轰炸机一阵扫射。轰炸机就从林秀轩和中尉头上大概150米的地方掠过,飞行员企图靠低空摆脱追击。但是日军飞机紧追不舍。最终三架飞机飞越了岛上的最高山,没有听到爆炸声,但是可以看到两架日军随后从山后面转出来,返航了,那架美国飞机没有出现。 “我建议在港口升起一面日本旗子,这些天会有很多迷航的飞机靠近,大部分会是日本飞机。如果他们看到你的*艇,会把它撕成碎片。”林说道,他担心的当然是整个佛罗勒斯海上硕果仅存的起重机,当然不能直说,得哄着中尉。 “我同意。” 不一会儿,他们找到一面日军旗帜,升上了旗杆,对仓库废墟的搜索也让中尉死心。到目前为止,这里的美军没有人看到过林以外的任何一名第6师的人员,林的部队一直只存在于他的描述中。 随后林提出了他的计划,他说他的部队已经发现了敌人行踪,他需要一次钳形攻势,在夜间包围敌人,打一个歼灭战。 计划交代完毕,中尉挑选了还能作战的13个人,带上武器出发,士兵们劲头很高,在歼灭了一艘4000吨大船后,他们觉得解决岛上残存的日军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战斗也正是林秀轩担心的,他对胜负的要求是419人员必须0伤亡,而艇面小组的战斗技巧是不足的,所以被迫让美国人加入。岛上日军目前集中在中央地带,这是无人机的光学设备监视到的。 他们花了一上午在布满恶虫的丛林里行军,这支队伍的15个人,带着10支*和一些照明弹,如果算上情报上的优势,歼灭日军不成问题,当然可能会有一些伤亡,不过总比419的人伤亡要好。 翻过山脊,就发现一些飞机蒙皮残片,显然是那架美军飞机上掉落下来的。 无人机提醒林秀轩,美军战斗机坠落在前方小湖边,日军正在靠近那里,林当然不希望双方在白天撞到,混战一场,他希望引着人马避开飞机和日军。但是中尉发现飞机残骸后坚持要到山岭上,观察坠毁飞机位置,确认有没有生还者。林只能由着他,毕竟这里的人只听肯尼迪中尉的。 他们花了一个小时爬上海拔四百多米的山丘顶上,可以清楚看到沼泽里巨大的的,迫降留下的痕迹,在痕迹的尽头,是一架破破烂烂的海军飞机。机舱舱门推向一边,显然有人还活着,并且离开了飞机。中 尉与林秀轩一起用望远镜观察那架飞机,看到了从树林出现的几名凶神恶煞的日军。他们推搡殴打两名伤痕累累的飞行员。其中一名飞行员伤势已然很重,经不住殴打,倒在地上。 日军军官让手下将昏迷飞行员按倒在地上,他抽出军刀,一刀砍下了飞行员脑袋。 “中尉,必须干死那些狗娘养的,救出我们的弟兄。”502团那位只剩下一只手能用的中士大喊大叫起来,显得情绪激动。 “对,我们不能等到晚上了。” 众人的愤怒被敌人的野蛮点燃,肯尼迪转向了林,寻求他的意见。 必须修改计划了,因为看起来日本人很快就要处决最后的飞行员。林想了想,只能硬拼了。 “我来联络我的人,让他们从侧翼吸引日军,然后我们偷偷到日本人后面,就出我们的人。” “行,就按照你的计划来。” 计议已定,林躲开众人,开始用它的电台联络自己人,这种老掉牙的摩托罗拉步谈机,有效距离一两公里,不过林这部改装过,完全没有这方面顾虑。他现在必须把事情考虑的很细致,包括歼灭敌人,却始终不让陆大成的艇面小组接触到美军,那些人里,只有秦小苏的英语口语和机灵程度是过关的。 湖边日本人爬上轰炸机,搜查里面残留的地图和文件,另有一些开始拷问被俘的飞行员,从望远镜里看,有15名日军分散在飞机边上,但是其余人还隐藏在丛林里。 日军的临时营地里,日军小队长已经意识到,这是一架舰载机,由此判断可能有一艘美国航母在附近。 即使他们是陆军,也知道发现美国航母的行踪关系重大,或许可能左右战争胜负,所以希望立即通过拷问,让俘虏从地图上将航母位置指出来,然后通过轻津号向海军通报。他们也听到了昨天的炮击,但是秦小苏通过电台骗了他们,告诉他们炮击歼灭了一次敌人的反击,所以这会儿他们并不着急返回。 搜到的地图上,并没有航母位置。日本人咆哮着让上尉交代航母位置,被俘的年轻准尉,试图解释他是从陆地机场起飞的。但是每当他指向陆地时,就会换来日军一顿老拳,即使语言完全不通,但是日本人能看出他不老实。 “你叫乔治HW布什?”小队长攥着身份牌问道,他当兵前在报社当排字工,能念出一些单词。 准尉点头如捣蒜。 “你们跨越太平洋,就是为了在亚洲人的土地上作威作福,哈哈,大日本帝国把你打下来了。” ------------ 724 火力展示 飞行员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凶残的一群人,他们为了打赢战争不惜自杀攻击,当然不会顾忌战俘的生命。 小队长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几名日军将准尉拖到飞机边上,将他的右手按倒倾斜向一边的机翼上,小队长站到机翼上,做举刀劈砍状。 “告诉我,你们的航母在哪儿?我数到三,就砍掉你一根手指头。” 准尉听不懂他的话,但是知道他在倒数。 “我知道,我知道,”他大喊起来,日本人松开了他,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准尉爬到地图上,随便瞎指了一个地方。现在还没到壮士断腕的时候,能骗就先骗吧。 小队长把他的通讯员找来,开始呼叫早已经不存在的轻津号。秦小苏立即截获通讯,这种明治电气生产的劣质电台,几乎是个废物,根本不可能传输到十公里外海上,不过为了稳住他们,还是得一本正经回复。 日军欣喜若狂,显然美军在太平洋上最后一艘航母,终于被发现了,这艘航母留在阿拉弗拉海峡,或许仅仅靠陆军就能干掉它了。说不定这次及时的战俘审问,会让战争缩短2年?小队长不由得畅想起来,美军的软骨头这么快招供也在预料之外。他原来以为,不砍掉几根手指头,问不出情报。 林秀轩开始部署他的计划,中尉决心赶紧救人,他当然不会信,战俘靠撒谎暂时脱险的事,他只看到了日本人拿刀在他头上比划。如果林不帮他,他会自己冲下去,大概率会把自己和战俘一起害死。第7师团是老手,要对付他们,必须借助一些技术优势,比如夜视仪,当然现在没办法用,不过,419艇面小组有一些火力上的优势,他们有一挺35毫米*发射器。如果敌人集中而又处于无掩护境地,可以瞬间包圆。当然这样的火力展示,会让林秀轩在他的新朋友面前很难解释清楚。 林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美军在山脊埋伏,等待日军从下方狭窄通道形成狭窄纵队时,一举发起攻击。隔断战俘前后的敌人。然后再由自己的人,从后方攻击,全歼日本人。 肯尼迪中尉并不好糊弄,他立即质疑林的计划,为什么要一厢情愿相信日本人会往回走,而不是继续向岛的另一端过去,毕竟日本人原来应该是向西去,只是美军飞机坠落,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林解释,他的直觉告诉他敌人会这么走,中尉有些疑惑,他怀疑只是这个家伙不想硬碰硬找的借口。只有502团的中士坚信中国人的直觉,他建议中尉可以先试一试。 秦小苏再次呼叫日军小队长,他用拟声器告诉对方,刚才的情报非常有用,飞机已经发现了敌人航母,但是上峰又交给他们一个新的任务,这次他们需要把战俘押回港口,必须绝对保证战俘生命,并且天黑前必须赶回去,所以刻不容缓。 这次语音欺骗,等同判了这群日军死刑。命令限定了日军不得伤害战俘,同时必须走最近的路返回,这样他们只能原路返回,走向林秀轩的预设阵地。 肯尼迪中尉发现日本人开始行动了,入林上尉预料向自己这边过来,他们竟然派了一个人背那名战俘,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筋搭错了。 日军走近狭窄地带,一侧是山脊,另一侧是湖水,日本人小心翼翼避开湖岸,因为湖里有咸水鳄游动。这并不是最理想的伏击地形,但是足够开阔,适合*发射器发扬火力。 秦小苏领着艇面小组,悄悄跟着日军行动,林秀轩拿着步谈机,不时与他们交谈一两句,在中尉面前装装样子。 肯尼迪中尉从未见过林以外的,任何第6师的活人或者尸体。他只知道,这一队人领受了奇怪的任务,在奇怪的连长带领下,在这个岛上神出鬼没的。 林交给艇面组的任务是,利用*发射器的射程,在尽量远的距离上攻击,从后面收拾想躲进森林的敌人,然后迅速撤退,不要与美国人接触。 肯尼迪中尉不断提醒他的人,一定要先干掉飞行员边上的日军,以保证飞行员的安全。林知道日本人不可能伤害飞行员,如果飞行员被打死,多半是死在美军糟糕的枪法下。但是不方面说,他对飞行员死活也没太大责任感。 日军当然没有理由保持警惕,他们得到所有无线电信息,都告诉他们形势大好,岛上已经没有几个敌人了。不过老兵们在通过一些狭窄地段时,仍然习惯性地向上观察,判断那些制高点是需要警惕的。 中尉紧握住*,等着日军靠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看到寒光闪闪的刺刀。 林秀轩使用一把缴获的日军99步枪,担任狙击手。他是这里少数枪法可靠的人。实际上,在这样的地形上,用*是最快解决战斗的办法,但是因为飞行员存在,中尉有些投鼠忌器,决定不使用*。 眼看日军就要到跟前,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拍在第2位的日军小队长,走到前面,他好像察觉到山坡上有什么异样。 “谁在哪里?”小队长大喊一声,他看到了晃动的人影。 “中村中队长,让我们来接应。必须保护那个家伙安全抵达。”林趴着用日语大喊起来。他精确地知道所有情报,包括被炸死的日军中队长叫中村。 “中队长太小心了。” 日本人放下警惕,继续前进。林看准时机,扔出一个*,正落在敌人纵队正中的位置。轰的一声,将敌人截为两节,他才不管肯尼迪禁止使用*的命令,肯尼迪算老几。 肯尼迪来不及计较有人乱来,跟着林秀轩的节奏投入了战斗,十支*一起射击,当场将日军小队长打死。这边林迅速打空了弹仓,4名日军应声而倒,他的命中率比那些胡乱泼洒子弹的美国水兵高了几十倍。 被俘飞行员从日军背上挣脱,躲到一边树丛里。负责看守他的日军不知所措,只能用刺刀喝阻他,却不敢真刺。林一枪将日军撂倒。 后方日军企图后撤,立即遭到森林里一挺自动*发射器的阻击。这当然是超越时代的火力,可以在十秒钟内,倾斜出60发35毫米*,每一颗威力类似于日军掷弹筒弹药,破片更多。用这种武器对付暴露的软目标,完全就是一边倒屠杀。 被这种闻所未闻火力震慑住的日军,发现无路可退的,残存下来的被迫向湖边跑,如果走运他们可以躲过火网,游到湖对面。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眼看胜势已成,*发射暂停,肯尼迪中尉抱着一百发弹鼓的*,从掩体后跃出,向着仍然顽抗的敌人冲过去。他就这么站的直挺挺,向着屁滚尿流的敌人扫射,如同芝加哥街头的亡命之徒。如果不是他跳了出来,艇面小组的*发射器就延伸打过来,迅速把敌人歼灭了。 日军零星还击竟然都没有击中中尉,他如同神灵护体一样,走过日军尸体,一名重伤日军企图起身拼刺,被他身后的伞兵中士打倒。海军士兵受到了鼓舞,一起冲出伏击点,近距离与日军作战。这次莽撞的冲锋受到了效果,日军的火力劣势暴露出来,没有一个人能冲过密集的火力到跟前给中尉一刺刀的。而美军的准头也开始提高,他们很难击中超过40米的目标。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地上很七竖八躺倒了几十具冒烟的日军尸体,远方的惨叫不断传来。 无人机拍到,那是几名想从湖里逃走的日军,正被鳄鱼攻击。419上,程大洋也看的胆战心惊,他目测了鳄鱼长度,大约有十米长,而且这种长度鳄鱼还不止一条。他记得,后世发现的最大鳄鱼,也不过6米。 肯美军开始打扫战场,寻找飞行员,中尉禁止他的人射杀受伤日军,不过已经没有活着的日本人了。那门35毫米*炮如同割麦子一样在人群里扫过,吞噬了杀伤半径内所有生命。 “中尉,你不应该这么冲出来的。”林秀轩吼道,他很不满肯尼迪这样不计后果的体现他的“领导力”。 “上尉,不用为我担心,我们家族注定命大,杀死我的子弹还没有造出来呢。”中尉很不在乎说道。 “你就嘴硬吧,咱们等着瞧。” “上尉,你为什么会说日语?”肯尼迪想起刚才的事。 “这个么?”林一时有些语塞,“其实日语和中文差不多,就如同英语和德语的关系。大部分华裔都能说几句。” 他随口扯了一个谎。 “原来是这样。” 中尉并不生疑,走向那些炸的七零八落的日军尸体。 “你的部队呢?” “追击日本参与兵力去了。” “刚才他们用的是一门机关炮?什么口径的?” “40毫米口径,陆军研制的新式武器,目前正在试用。看起来效果不错。” “这种武器太棒了,应该立即装到*艇或者其他小型舰艇上,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近距离上和日本人驱逐舰交锋了。” “还是先找那名飞行员吧,我刚才看到他躲到小树丛里去了。”林赶紧引开话题。 “我在这儿。”一个稚嫩的男孩儿声音说道。 众人望去,之间树丛里,一瘸一拐的飞行员走了出来,他满脸的血污,看上去黑很只能,大概只有十七八岁。 ------------ 725 为了汽油而战 飞行员的军衔只是准尉,通常这种军衔只颁发给基地里的学员。作为舰载机飞行员,他和他的同伴现在没有航母可用,只能从澳大利亚陆地机场飞过来的,可见美军处境到了最凶险的境地。 刚刚过去的海战中,419已经倾尽全力帮助美海军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是这仍然不足以撼动日军在太平洋上的优势。 肯尼迪中尉与年轻的飞行员握了握手,互相通报了军衔和姓名,然后肯尼迪询问了他一些最新的战况。 准尉知道的情况不容乐观,准尉起飞时候,看到了日本的庞大舰队集中在达尔文港外,但是这还不是全部。日军神出鬼没的小分队,在糟糕的气候下,从附近悬崖上爬上来,对港口后方进行袭击。准尉说,当他飞过澳洲海岸时,意识到拒敌于海岸之外的想法是不可行的,澳大利亚的海岸线太长,根本不可能处处设防。 眼看战事紧张,中尉急着返回那架被打坏的*轰炸机,他想看看飞机的电台能否使用,但是飞机电台与他的*艇电台半斤八两,虽然没毛病,但是一样找不到任何上级。 “看起来,我们只能在这里待几天,等到附近岛上的友军来接我们。”中尉不无遗憾道。 “我想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准尉说道,“我在海上时,看到一艘被击伤的日本潜艇正在向这里靠近。我和我的中队长失散后,听到他在电台说,他击伤了一艘日本小型潜艇,应该正是这艘。” “被击伤的潜艇?有多远?” “从东北方向来,大概15海里,潜艇还在冒烟,肯定是潜不下去了,我如果不是日本飞机追逐,我一定会把它打沉的。”准尉补充道。 林秀轩在一边不语,这个情报他并不知道,不过419的声呐在这样的群岛破碎地带并非万能,因为有很多地形屏蔽的情况。 “多大的潜艇?” “大概150英尺长。前甲板有一门双联的小口径炮。”准尉耸了耸肩,以示并不很确定。 “是啊,他们一定是以为这里已经被占领,所以朝这里来了。”中尉说道。 “那我们再干一仗,把他们杀光。”一旁的伞兵中士说道。 “可惜我的*艇没有*了,要不然我们可以靠夜袭把它炸毁。”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炸成它。”林秀轩说道。 众人不说话,等着林上尉说下去,大家都知道他善于指挥地面作战,还有一队神出鬼没的手下,以及一门4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 “如果它能靠岸,说明它还剩下一些燃料,抢过来,正好可以供你的*艇离开这里用。” 林说道。 “他为什么要靠岸?它会发现这里的日军被肃清了。” “港口挂着一面日本旗。它一定会靠岸的。” “光有一面旗子,他们会起疑的,港口被炸的乱七八糟的,如果是我,我不会靠岸。” “我可以穿上日军军服,去把他们骗上岸,然后由你们动手解决掉日本人。” “难道就这么简单?”中尉问道。 “是的,日本水兵配备武器不多,你们的火力足够消灭他们了。” “如果是这样,倒是值得试一试。只要200加仑汽油,我的艇就能离开这里。” 他琢磨了一会儿,显然只能这么做了,弄不到汽油打沉一艘敌人潜艇也是值得的。 林趁着他思考的时间,从死去的日军身上找了一件还算完整的军服和一顶钢盔。如果港口一个日本人都没有确实会让人起疑。他得骗日本人上岸。 与此同时,从林秀轩麦克风听到消息的419,已经调动无人机向东北,弥补声呐死角漏掉的敌情,还好布什准尉在天上看到了这个情况。程大洋和政委,也分析林秀轩的计划,听上去是可行的,日本水兵通常不配枪,只要把他们骗上岸,很容易解决,但是但是潜艇前甲板总有一些重火力,这是林面临的问题,他必须第一时间解决双联的机关炮,否则这门炮可以瞬间逆转局面。。 事不宜迟,肯尼迪带着众人返回港口,如果林的计划成功,那么就一劳永逸解决燃料问题了,同时他的战绩上会增加一艘潜艇,足够获得国会奖章。 无人机上升高度,以快速增加侦察范围。布什所言不虚,果然发现了20公里外的一艘小型潜艇。出乎预料的是,只是一艘吕100型小潜艇。这种潜艇和的前甲板上有一门双联25毫米机关炮。潜艇上弹痕累累,似乎是被空中扫射和*近炸破坏过,肯定是不能潜下去了。 后甲板的武器装载舱舱盖盖开着,浓烟从这个位置冒出来,一根疑似排水泵的管子也从这里出来,向海里排水。探测其航速只有3节,可见轮机受伤,还伤的不轻。 十几名浑身脏兮兮艇员全都聚集在甲板和围壳上,估计是怕潜艇沉了来不及跑。一些简单包扎的伤员躺在担架上。 程大洋迅速查阅通过监听敌人无线电获得的资料,资料上写着,这种小型潜艇配备人员38名,人数很少。 419将情况通过电台告知林秀轩,预判敌人潜艇还需要三个半小时才能到,林提醒中尉要快些赶到港口,做一番部署。 2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赶到了港口,那艘潜艇已经远远可以看到轮廓和笼罩周围的黑烟,它还在慢慢行驶。肯尼迪的人马必须小心翼翼在这里部署,潜艇艇长通常带着20倍以上望远镜,要是看到这里有穿美军制服的人活动,计划就前功尽弃了。他们的伏击区就设在废墟后面,林秀轩把大部分日本人骗上岸时,就开火。 十几个人埋伏在废墟后面,开始漫长的等待(那艘潜艇太慢了)。美国人全都心里没底,担心这艘潜艇远远看到被炸的七零八落的港口,会转向东帝汶岛。 不过林已经胸有成竹,因为419听到潜艇向总部发出的电报,报告潜艇严重进水,需要紧急抢修,另外还需要医生,艇上有11名伤员,其中5名重伤员。 废墟后面所有人都挤在一起,等着傻乎乎的日本人上钩。布什准尉捡到了一把日本步枪,待会儿将是他第一次参加地面作战。 “别怕小子,有我们这帮老手在这里。战斗会很轻松。”肯尼迪说道,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自夸。 “中尉,日本人会上当吗?” “如果上尉失败了,我们就强攻,一定要夺取潜艇。” “中尉,我在空中,看到甲板上躺着伤员,那些伤员怎么办?”准尉问道了。 “见鬼,只有死了的日本人才是好日本人。”旁边的伞兵中士立即教训起布什来。 不过这个问题,让肯尼迪也有些为难。 “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那就不要向伤员开枪,留给准备好的人来干吧。” “不知道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一名士兵不知为何憋出这么一句。 “战争是人类历史的主题,人类永远无法摆脱战争的。”肯尼迪冷冷说道。 “真敢说啊。”趴着观察的林冷笑道。 “中尉可是哈佛大学的。”立即有人补充。 “那我问你,你觉得,下一场战争会为了什么而战?”林丢给他一道题。 “如果我们失败,会是日本核德国之间的战争,为了争夺世界。如果我们赢了,恐怕会是……我们和苏联之间的,为了不同的价值观。” 众人都笑了起来,大家觉得中尉是在故意标新立异,他的结论听上去很不合理。 “我觉得,人类不会为了不同的理想而开战,”年轻的准尉果然也有不同意见,“我认为战争的目的,几千年来没什么不同。就如同我们现在要抢走日本人的汽油,来开动我们的战争机器,将来的战争一定是为了资源,很可能会是石油。” 机器轰鸣声渐渐大了,林起身走出废墟,可以看到潜艇正在靠近,拥挤的前甲板上,有人正在准备撇缆。围壳上有人向他招手,估计是艇长。他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他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口子,是被破片刮开的,裤子短了一大截,他只能正面对着那些日本人,避免露出破绽。他的视线从每个人身上溜过,发现所有这些日本人,没有一个人带枪的。 “哎,这里的码头怎么乱七八糟的?”远处日军少尉艇长喊道。 “刚被美军轰炸过。但是我们的旗帜依然飘扬。” “啊,我们也一样倒霉,在海上被美国飞机袭击了,死了九个人……” 林默默心算,除了死人和伤员,还剩下大概二十个。 “我们需要你们陆军的医生。” “医生在防空洞里,你们得把伤员抬下来。”林向远方一直,站着不动。 此时,系泊作业已经完成,没有跳板,不过这艘潜艇和泊位一边儿高,几个人跳下来开始接艇上的担架。很快十个人抬着五副担架,向着林手指的方向去了。艇长过来与林握了握手。然后也顺着林指的方向,走过布满弹坑的广场,他注意到地面上全是死尸,显得很不对劲。 林默数确认大部分人都上了岸,艇上只剩下大概三四个人,有一人在围壳上,两人留守机关炮,至多有一人在艇内。看来这几位不会下来了。他悄悄走到众水兵身后。围壳上的值班水兵看到它背后的大洞,觉得很好笑,陆军都是什么穷酸德行。 林突然一跃跳上甲板,抽出手枪将留守炮位的两人射杀,然后转身,围壳上傻笑的水兵已经应声而倒,是被秦小苏射杀的。 ------------ 726 皇室声明 林秀轩迅速跳上围壳,搬开死尸,从打开的舱门钻进潜艇内。此时身后枪声响成一片。他跃下梯子,发现跳进了齐膝的水中。按照他清点的下艇的活人和伤员,以及日本艇长自爆的死亡人数,艇内应该还剩下两个活的,他估计在后舱,因为水泵排水不能没人管。他淌着水,快速朝前走,左手拿着南部手枪,右手是一把柯尔特手枪。 军营广场上,几十名无防备的日军突然暴露在美军火力下,他们全体都没有武器,根本无法反击,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日军在水兵们糟糕的枪法下,挣扎了大约20秒后,战斗基本就结束了。肯尼迪中尉没有约束手下对伤员下手,他意识到战争中,过分的道德观是迂腐和致命的,实际上留下这些日本伤员,也没有药医治他们。水兵们冲出废墟,在近距离上用手枪击毙咬痛骂不绝的伤员,毫无愧疚感。 此时林秀轩冲到了轮机舱,正在检修发动机以及操作排水的两名日军,听到外面枪声,正探头探脑向这里看。林穿着日本陆军制服,使得他们一时不防,林左右手双枪一起射击,将两人击毙。他环顾两边,有几处透光的破洞,艇壳大约是被20毫米的机关炮扫射中过,可能是一架P38。有一些破洞,日本人已经堵上,有一些位置较高的还没有堵,从水痕看,水位曾经更高,目前已经排出了不少。 舱室里弥漫着死尸血腥、电磁酸液以及燃油混合的古怪味道,林突然意识到,这艘潜艇用的是柴油。 外面枪声零星起来,他钻出潜艇,美军已经把所有日军击毙。他跳下潜艇走向正在发呆的中尉,中尉在为刚才违反了日内瓦的公约而有些自责,公约里规定了伤员的中立化。残酷的战斗中,他并不会拘泥于这些问题,但是战斗结束,他仍然要思考一下战争与人性的扭曲。 不远处,年轻的飞行员从死尸身上找到了一把军刀作为纪念品。 “中尉,一个坏消息。这艘潜艇使用的是柴油。”林走过来说道。 “看来,我们还得在岛上搜索荷兰人的油库?”中尉无所谓道,能歼灭一艘布雷舰和一艘潜艇,他已经超额完成了使命,他相信上帝指引他完成这些神奇的胜利是有目的的,所以上帝也会在适当的时候,让他找到汽油。 “我觉得,你不必继续找汽油了,你可以开着这艘潜艇,带上所有人回弗洛勒斯岛上的基地。”林说道。 “这倒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中尉突然觉得林的说法可行,他之前一直担心回去后,很难让人信服自己的胜利,主要是战果太过巨大。要是把这艘160英尺潜艇开回去,倒是很能说明问题。他敏锐意识到,国防部不会错过这样的宣传机会,而自己几乎肯定会得到国会奖章,长远看,这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资本。 “但是这艘艇的航速好像坏的一塌糊涂了。” “两台发动机坏了一台,一些冲程损坏了,所以日本人只能靠舵来平衡扭矩,这影响了速度,但是他们已经修复了一些冲程,只要两台发动机能以大约相同的转速输出轴马力,就可以保证不偏航。至于艇身上那些破洞,大部分在水线上方,你并不需要潜到水下。” “如果能够维持5节,我可以趁着夜色通过海峡,到最近的岛屿向上级报道。如果没有5节,就需要冒一些险,到了白天,潜艇可能被敌我双方的战机当做目标。” “上尉,冒险无处不在。”林劝说道,他得赶紧把他们弄走,好进行自己的计划。 “嗯,我同意你的看法,顺便问一下,你为什么能看懂潜艇的故障?” 中尉觉得一个陆军,即使是上尉,也很难看懂海军的玩意儿。 “一年前,我有幸在一座岛上,帮助一群海军修复过一艘潜艇。所以能看懂一些。” “在日本人偷袭珍珠港之前?” “是的。” “那时候海军可还都是些20年艇龄的老艇。” “我见到的艇没那么老。” “上尉,”嬉皮笑脸的布什准尉走过来,“能把你的日本手枪给我当纪念品吗,我用这把刀跟你换。” 林将丑陋的南部手枪递给布什,发现他背着三八大盖,挎着刀,形象颇为滑稽。 “那把刀你留着吧。”林大度说道,其实这种中队长配备的批量军刀,他根本看不上。 “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会还的。” 布什捡了便宜,得意的离开了。 “这些德克萨斯人,都是武器收集狂。”肯尼迪中尉摇了摇头,“军刀和步枪都已经过时,不可能靠这些东西赢得战争或者改变历史。” “如果有几个好的枪手,加上周密的计划,步枪仍然可能改变历史。” “呵呵,你的观念落伍了。改变历史的将是科技。” 肯尼迪的水手进入潜艇,开始修复发动机以及补漏抽水。这期间,有几架从海峡返航的日军飞机从空中飞过,但是高高飘扬在港口的太阳旗,骗过了这些日本飞机。 入夜前,他们进行了几次发动机试车,损坏的发动机可以保持一定的出力,这种双轴推进的潜艇,可以通过减低另一台发动机的出力,保持航向稳定,但是能维持多大航速,还没人知道。如果不能在夜间返回弗洛勒斯岛,那么有一定概率被自己飞机摧毁,为此他们准备了两面旗子,应付双方飞机。 晚上六点,夜幕降临。林一个人在栈桥上为所有人送行,他与这些并肩战斗过的美军一一握手,看着他们跳上潜艇。肯尼迪心理仍然有些疑惑,他上岛打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胜仗如同做梦,而没有看到上尉的那支神出鬼没从不露面的队伍也是遗憾。 “上尉,如果有什么话要带给你的上级,我可以效劳,现在一片混乱,我担心你电台无法起到作用。” “我的上级那里不劳操心了,如果你能得到国会奖章,你得在国会,为彻底消除排华法案呼吁一下。” “是长官。”肯尼迪带着全体水兵给林敬礼,除了502团的伞兵,他的右手包扎的如同粽子,抬不起来。 “长官, China OK!”伞兵中士突然用左手竖起大拇指, “你有褚亭长将军一半厉害。” 这是噪音巨大的柴油机响起前,林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迟疑了一下,向所有人挥了挥手,看着潜艇慢慢倒车向后。最后潜艇退出一百米开始笨拙转弯,然后消失在了夜幕中。现在好了,终于把碍手碍脚的人都打发走了。 无人机探测,潜艇只恢复到4节,不过应该没有大事了,船上的两名年轻军官自然有他们的造化,活着到目的地。 419的人员在2个小时后,重新回到了港口,开始原来的工程。暂时日本人全力进攻达尔文港,运输船十分紧张,应该不会到这个战略价值不大的岛上来了。 澳大利亚的战争,正在慢慢滑向有利于日本人的方向。日军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得到了港口,现在可以大量卸下部队和重武器了。麦克阿瑟的败局,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从最近电台的播放的内容看,双方都在宣扬缅甸的胜利,日方宣称他们在曼德勒城下击溃了来犯的中美英联军。 盟军方面则表示,58师一度攻入曼德勒城内,击毙了近千名日军,而重庆的中央社报道则是曼德勒大捷,张灵甫率铁军虎贲,横扫数万日军,歼灭万余。 奇怪的的是,褚亭长好像从缅甸战场的风口浪尖消失了。419已经很多天没有收到有关第5军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林回到潜艇和程大洋谈起这件怪事。盟军电台播送了一条新的消息,身处瑞士的泰国皇室,发表了谴责日本入侵泰国的声明,声明表示,泰国目前的政府与日本签署的条约无效。皇室不排除单独与盟国签署联盟条约。 “这又是搞的哪门子鬼,和原来的历史走向不一样了。”程大洋说道。 “估计又是你的副艇长在搞鬼。” “何以见得?” “每当重大改变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最积极的扰动因素——我们和日方的穿越者,日方穿越者就剩下一个人,而我们最近的行动远离那里,所以极可能是副艇长在推动变化。” “泰皇目前在欧洲德占区包围中。他为什么要发表这种声明。” “盟国一定派了情报人员与泰皇接触过,”政委接过话头,“他们谈了什么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利益交换。目的么,可能是为盟军进入泰国扫平障碍。” “我也是这么看的,很可能是褚亭长新的军事战略,导致了盟军政治策略的变化。” “我早看出他心思大的很,他为什么要考舰艇学院?” 缅甸第5军指挥部。褚亭长正在等待徐冲与马强的侦察报告,他的元旦攻势已经准备就绪,现在正需要其他部队吸引敌人注意力。 张灵甫拿着新补充坦克和榴炮团,对曼德勒外围进行了几次进攻,得手了几次。惠通桥修复后,从云南入缅的第一批远征军,就有74军的57师,已经划归张灵甫指挥,他俨然已经把74军主力抓到手,只剩下李天霞51师还在怒江对岸。上峰对于张能取代太过耀眼的褚亭长报以很大希望。 ------------ 727 暗杀行动开始 褚亭长提交的进攻泰国计划,已经给张灵甫让路,成为了一个备用计划。蒋介石看到了缅甸这些力量重新平衡的绝好机会,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限制褚亭长和孙立人的势力扩张,利用美援培植新的可靠嫡系。第五军因为屡屡自行其是,已经被打入另册,不再被当做可靠的嫡系。 不过褚亭长很清楚,74军加上美国飞机、坦克也打不下曼德勒。因为从泰国进入缅甸的铁路已经在几天前修通了,代价是大约9000名盟军战俘死在艰苦的劳动中。 这条铁路让木村心里有了底。目前后勤上的劣势已经悄悄转向了盟军。上一次进攻时留下的,越过钦帮高原,曲曲弯弯的临时公路,每天只能保证运送200吨物资到前线,而日本人的运力提高到了每天500吨,估计很快可以倍增。而盟军需要面对的坚城——曼德勒、同古、铁敏拉,都在铁路边。缅甸北宽南窄的地形,也使得日军调动兵力和物资更便利。 日本人的物资是从泰国湾上岸,然后可以一路通过铁路到达曼德勒,而盟军的物资,得从遥远的孟买上岸,通过漫长的铁路送抵东印度后,再转用卡车跨越十万大山,才能到达前线,期间损耗十之八九。并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必须通过惠通桥运回国内。 褚亭长搞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每次都要向敌人兵力最强,态势最有利的地区进攻。 失去国内信任是一次严重的危急,褚亭长感觉到了自己与重庆之间的摊牌随时可能出现,他绝不可能放弃部队,那么必须与美国人以什么方式,达成协议,他可以从缅北的华裔中扩充兵员,由美国人提供武器,这样对重庆的依赖就不存在了,他只需要名义上服从重庆,而不再受重庆人事上的掣肘,从而获得在缅甸已经中南半岛最大的行动自由。但是,与重庆决裂的这一步仍然无法跨出去,还需要某一个契机来达成目的。 罗斯福的亲笔信警告了泰国皇室——他们不可能在两大阵营间骑墙投机,必须做出明确的回答,要么站在盟军一边,要么站在轴心国一边。显然在权衡利弊之后,皇室做出了站在盟国一边的决定。泰皇的声明谴责了日本对泰国的入侵,以及在泰国北方部署毒气,导致大量人员死伤。 銮批汶颂堪领导的泰国军政府认为,盟军不会有大的行动,这是他们从瑞士得到的情报,情报显示,泰皇只是受到了来自美国的明显威胁,才被迫做出的声明,美国人划下的一道模棱两可的红线,1943年年末前,限制日军在泰国的部署。 泰军从缅北收缩后,与中国军队脱离,泰国陆军参谋长判断,如果中国军队要进攻泰国,半个月前是可能的,但是现在,他们主力已经南下去了曼德勒,则说明他们不会进攻泰国。尤其重庆的秘史陈质平刚到曼谷,双方已经展开了一系列接触,双方都认为,当前形势下,多树一个敌人是没必要的,所以双方可以在美日眼皮底下维持和平。密会的双方以为事情非常保密,分别瞒住了日本人和美国人。 褚亭长没有及时攻击泰国,只是等着两件事,其一是日军注意力回到曼德勒,其二是木村的铁路修完。 徐冲和马强带来的情报表明,泰国人的防线还有很大的破绽,他们的小分队可以在夜间自由穿越防线。清莱府活跃的亲英国游击队也可以提供大量的情报。而北方高棉语地带的反抗势利也正在与泰军展开战斗。 现在褚亭长等待的是美国人的决心,等待史迪威将物资供应重点转向他。出乎意料的是,史迪威在圣诞节前一天,亲自飞到了景栋,显然有什么电台里不能说的急事要当面谈。按照褚亭长的经验,史迪威这么死乞白赖要见自己,多半是重庆又气着他了,每当这种时刻,美国人就会加快对自己或者孙立人的拉拢。他想,自己盼望的那个与重庆分道扬镳的契机是不是已经到了? 史迪威下飞机时,军乐队开始演奏铃儿响叮当,但是站在边上的褚亭长偷眼瞄到他脸色不好。他快步迎上去,与史迪威握手。 “参谋长大过节的亲自来前线,我第5军上下无不备受鼓舞。” “褚,我这次来,是与你谈你的计划,我们必须立即进行队泰国的进攻。曼德勒。” “要不……先吃了饭再谈?今天是贵国的平安夜,也是我国的冬至,我已经备下了火锅,不如……” “事情紧急,我没有心思吃饭。”史迪威气呼呼跳上车,褚亭长也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419离开后,他的消息变得不那么灵通了。 两人到了指挥部,褚亭长屏退众人,两人一起站到地图前。 “我开门见山,罗斯福总统对你们委员长最近与泰国轴心国政府的秘密接触十分不满。” “还有这种事?”褚亭长睁大眼睛问道。 “如果不是英国人的情报,我们还蒙在鼓里。特别是在总统用了他的影响力,让泰皇发表与轴心国决裂的声明后,蒋委员长仍然派了特使去安抚泰国军政府。这实在是一种严重的背叛。事实上,总统正在考虑在明年适当时候,让包括委员长在内三位主要盟国领袖,进行一次会面。会议如果成功召开,对委员长将是极大的殊荣,但是现在却收到这样的回报。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简直是……” “好心当作驴肝肺?” “对,就是这句话。总统不反对,中泰之间存在某种秘密接触渠道,但是他在这个时刻做这种事,等同于打了总统的脸。” 史迪威气呼呼说道。 “特使都是谁?” “陈仪和陈质平。” “我觉得挺好的。”褚亭长的话,让史迪威一愣。 “你也赞成这样的背叛?” “我当然不赞成,不过让他们去谈好了,这是最好的麻痹对手的假象。” 史迪威抱着手,琢磨着褚亭长的话,慢慢踱步到地图前,他很想听听褚亭长又有什么名堂。 “我们委员长最怕树敌太多,所以老是一套收买安抚,各个击破的策略,不过,我的部队可以独立发起进攻。” “你真的可以独立进攻?” “当然,你也知道,重庆已经不再向我军提供兵员了。” “你的部队已经齐装满员了。”史迪威试探说道,他知道褚亭长一定有什么后话。 “缅北几十万华裔,都盼着参军,如果用你们的枪炮把这些人武装起来,当然还得提供军饷,部队由我来指挥,别说是泰国,打到越南也不成问题。” 史迪威愣在原地,褚亭长露骨地表明了他要和中央分庭抗礼的想法,他想要要跨出的这一步,比自己一年来想要的还要大。褚亭长的声望如日中天,而且能用装备打胜仗,腐败的重庆政府则做不到。 “你想要扩充多少人?” “9个师,大约十万人。” 褚亭长说道。他已经分析清楚目前的局面,即使自己继续夹着尾巴也躲不过老蒋猜忌,不过自己已然尾大不掉,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只要美国人支持,他可以迅速在缅北华裔中招兵。从此不再受重庆人事任命和兵员补充方面的控制。按照他对委员长行为的猜测,真到了这一天,他反而会放低姿态来收买自己。 “这件事……一定会让他暴跳如雷的。” “如果在缅北,仍然由着委员长继续玩派系平衡,对你们美国也是不利吧?74军可不会听你们调遣。” “好的,我会尽全力支持你。不过这件事,还得先知会总统,我想他正在气头上,对你十分有利。” 东京涉谷的一间破烂民房内,*的组装已经完成,就等着天亮后展开暗杀行动。*装在皮箱内,到时候会受到近卫师团岗哨的搜查,但是上级告诉他们,岗哨是自己人,一切会按计划行动。 执行刺杀任务的齐藤,将装着*的玻璃管藏到自己嘴里,在最坏的情况下,他将咬破玻璃,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就可以避免落到宪兵手中。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从车库里开出一辆挂着外务省牌照的轿车,说来蹊跷,上级竟然能搞到这样的车辆,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他们出发前往庆应义塾大学,绑架原来的那位研究南亚语言的教师清水贤一郎,这是行动的第一步。 汽车一路同行无阻,来到教师公寓下。司机在楼下按了下喇叭,清水贤兴匆匆下楼上了车,一屁股坐到行动组成员儿玉边上。 车辆启动后,清水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他对大学内普遍存在的歧视小语种的情况,以他的资历早该当上教授了,他认为发现前面司机一直通过后视镜瞄自己,也许是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于是换了一个话题,开始谈缅甸语与高棉语形成过程中的渊源和主要语法中区别。 儿玉从口袋里掏出绳子,这个滔滔不绝的副教授让他有提前下手的冲动,但是还不到动手的时候有。 车辆开向外面僻静处停下,齐藤告知车好像坏了,要检查一下。清水向外张望的时候,儿玉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向后拖。清水是全日本同时精通马来语、泰语和缅甸语的四个人中最年轻的,也是死的最早的。 ------------ 728 屠夫褚亭长 一伙人把死不瞑目的副教授尸体塞进汽车后备箱,然后开始下一步行动。齐藤坐在副驾驶席上,他不断深呼吸,回忆行动的步骤,开车的小野田冒充外务省官员,负责把齐藤送到国会议事堂附近区域,接下来的行动就看齐藤一个人的了,虽然上级告诉他们内应无处不在,会保证他完成任务,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些同志的具体身份。 到目前为止,整件事算是十分顺利,顺利的不可思议。自226以来,各种级别的会议保安工作都做的比以往细致,要想混进一个人是十分困难的,就拿清水来说,他的照片在外务省是有档案的,必须两边同时动手才能骗过核查证件的警视厅人员,但是上级竟然做到了。 当然齐藤绝不是在担心这些,对他来说最困难的一点就是*。*分成两部分装载了皮包的夹层里,毒剂则装在四个玻璃管内。虽然用使用酸液熔断金属丝,进而发火的新式引信,减少了滴答滴答的讨厌声音,但是整个*的总成仍然偏大。他在皮包上面盖着几本书和笔记本,这些掩饰可是相当的草率。 怎么把皮包混过关,上级的解释也比较含糊,即使如此他们仍然义无反顾驶向了位于千代田的国会议事堂。核心区域的5平方公里已经被封锁,,每个入口都有拒马和宪兵,因为今天有大量的“外国元首”要来个东条英机共存共荣的新秩序捧场,保安规格提升了不少。 他们到了街头第一道岗,出示证件后,小野田的证件很快被交还回来,但是清水的证件被卫兵拿到值班室去了,齐藤可以隔着窗户看到他在给上级打电话。他的心不由得提倒嗓子眼。士兵出来后,将证件交还给他,还抱歉耽误了。车子顺利进入了中央警备区。 与此同时,在涩谷贫民区的房屋内,除了小林之外的所有小组成员齐聚一起,正在默默等待着胜利的消息。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与这个穷兵黩武的国家决裂。他们已经订好了从横滨去往大连的船票,然后将在南满,通过满铁的关系人进入关内,再前往山西与那里的八路军汇合。一切计划井井有条,有序到成员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他们中一半人坐过牢,很清楚以往行动的组织,远没有这么严密,通常会有招来警察导致同志入狱,或者碰上无法逾越的难题,最后无疾而终。但是这次,某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级,竟然把计划做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需要内应的时候,内应出现,需要毒气的时候,毒气也来了。 外面有人吹口哨,是暗哨发来的,有同志要进来的暗号。 一名成员走向大门时,隐藏在面外窗沿下的几名特高课警察突然起身,用南部*向屋子里扫射。大门同时被撞开,冲进来的士兵用手枪向毫无防备的人射击。 在外面士兵打光一个*后,所有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不远处一座破旧民房内,指挥一切的影佐祯昭得到了信息:后患已经全部清除了。偷窃毒剂的小林,在昨天夜里已经在学生寮内被乱枪解决。 他的计划一步步实施,为了防止这些人里留下活口,他必须提前动手干掉他们,如果刺杀的事情败露,宪兵队的四方大佐很快就能追查到这里。 影佐对四方谅二的能力很清楚,虽然四方没有猎人的脑子,但是他可以如同猎犬一样一直追杀猎物到死。不能留给他任何一点气味。一旦计划成功,那么近卫将立即接任首相,东条忠犬的四方将会在几天内逮捕,然后处死。,如果失败,这件事的责任将落在自己头上,所以没有任何退路。 新的消息传来,刺杀团的两人,已经在外务省安排的国会附属设施内休息。东条正在议事堂恬不知耻地报告各处的大捷。议程有了一些变动,东条他这些傀儡国元首见面的时间分别是下午的一次合影,然后是晚宴。影佐担心他的棋子,不要因为冲动提前下手,那样注定要失败。 齐藤与其他翻译一起走向会客厅,等待着与巴莫总统见面,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皮包,手心早已经出汗。 走过安全检查时,不时有士兵牵着狼狗从自己边上过去,但是并没有狗停下来看他一眼。他注意到前面通过的翻译,都被草草查看了皮包和证件。 轮到他时,警卫看过证件后,在手上拍了几下,就将证件还给他,没有检查皮包。一切出奇的顺利, 他走进会客厅,从一堆正在聊谈和抽烟的人里看到了缅甸总统巴莫,他坐在那里,正与旁边的印尼“民众力量总会”会长苏加诺说着什么。齐藤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不会说缅甸语。 齐藤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发现两人在用英语交谈,他不动声色站立一旁,等巴莫转过身来,他用英语向巴莫打了招呼。巴莫也觉得奇怪,但是作为一个来给主人捧场的狗腿子,他自然不能对日本人安排的接待有什么异议。 “外务省的翻译全部退到摄影记者后面,”一名外务省官员喊道,“元首们要合影了。” 正巧汪精卫走了进来。苏加诺转向巴莫:他特许日本人在自己的国家贩毒。 两人相视一笑。即使是走狗,此刻也分出了贵贱,无疑,汪精卫在这些人里也显得最不堪。 齐藤被迫后退到记者后方,所有十几位“元首”排好位置,但是迟迟不能拍照,因为东条没到。等了大约15分钟,穿着一身军装。别着巨大的一等旭日奖章的东条出现了。 他大模大样走到所有人中间,突然又了即兴讲话的兴致。 “昨天,我得到了我忠勇陆军在澳大利亚大捷的报告,但是我们亚洲人自存自卫的斗争,还远没有结束。我将领受天皇陛下旨意,带领大家一同走向亚洲的独立和自由。” “亚洲元首”们立即鼓起掌来。 齐藤就站在摄像记者身后,他可以把手上的皮包扔向东条,但是这个*并没有安装触发引信,这样扔出去,显然不会爆炸。 “也许,会砸破瓶子,让毒气弥漫出来?” 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好按照最稳妥的方案行动。没必要太着急。 整个下午,他都与巴莫总统在一起,陪同他参观议事堂的附属建筑,介绍在那里的,自明治维新以来先贤的雕像或者画像,他们用英语交谈,很快熟识起来。齐藤甚至对巴莫有了一些好感。 巴莫向他讲了缅甸追求独立的曲折过程,坦诚自己曾经是马克思主义者,他与昂山曾经一起去往中国寻求援助,但是最终发现唯有日本的道路是走得通的。他感慨,如今仍然有很多受了蛊惑的缅甸青年信仰共产主义,他们停留在北部山区,争相加入中国军队,充当英美的炮灰。 “年轻人,我真的希望我的国家能够像日本那样强大,我真心感谢日本人帮我们赶走了英国殖民者。可惜最近你们的重点转向了澳洲,但是那里并没有受奴役的人需要解放。”巴莫叹息一声。 “情况很快吗?” “我这次来,就是想你能向东条阁下阐述我的心情,缅甸正在面临两千年来最残暴的敌人,就那个叫做褚亭长的中国屠夫。他的军队用机枪枪杀我的人民,尸体甚至堵住了河流。”巴莫说着哽咽起来。 “两千年来?” “是的,两千年前,另一位中国人的将军,曾经侮辱了德昂族的祖先,将他们的首领俘虏然后割掉鼻子释放。可怜那些没有记性的德昂人,如今正在踊跃加入褚亭长的军队。” “您说的是诸葛孔明吗?” “应该是这个人,一个能够呼风唤雨,拥有强大巫术的家伙。现在缅甸的形势岌岌可危,褚亭长的军队一旦南下,就会用一切最残忍的手段对待我的人民,如果我被俘,或许会被割掉鼻子,现在只有你们能救我们了。” “是嘛。” 齐藤含混应答,他不记得孔明割过谁的鼻子。 “清水君,可以问一下您的家庭吗?” “我是家里长子,还有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小时后在日本北方农村度过。” “哦,我几乎可以想见,你的家乡是一片田园风光,如今你的兄弟姐妹还经常聚会吧?” “不,不见面了,我的一个弟弟死在了满洲。两个妹妹十年前被卖去了南洋,现在不知道她们的下落。” 如此煞风景的回答让交谈戛然而止。这不是教授清水的家史,这是齐藤的家史,他不想欺骗眼前这个和蔼可亲,满脸贱相的老者。日本绝没有他们以为的这么好。 “总统阁下,我将暂时离开,一个小时后的晚宴我会准时来。” “那太好了了,我期待与你交谈。” 两人握了握手,齐藤带着皮包暂时告退。他一个人溜进洗手间,进了便所把门关上,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小心打开皮包,取出钳子将引信上方金属管拧断,现在酸液开始进入下方玻璃管,大约90分钟后,酸液会熔断牵引撞针的金属丝。 他将引信插入塑性*。然后将*伪装好,然后坐在坐便器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脑子里一遍遍回忆行动的细节——如何不动声色留下皮包后离开,然后迅速从安全通道撤退。 ------------ 729 转折点 回忆过所有细节,齐藤起身向外面走去,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同伴已经全部死去,而自己成为了阻碍日本战败的棋子。 他走进宴会厅外的附属人员入场通道,再次遭遇卫兵检查,不过又一次安然通过。这次检查,比之前的更疏漏,警卫部队似乎很赶时间,只是用了探雷器和军犬,这里的军犬对*或者**分子有特殊的敏感性,但是对皮包内的三硝基苯甲*并不熟悉。并且*气味还经过了特殊的掩饰。警卫队翻译和其他陪同人员进行了一些抽查。齐藤以为,自己无法克制住的紧张神情,会引来警卫的注意,但是却每每有惊无险。最后稀里糊涂的,他成功地进入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风格为和式,布置如同江户时代幕府将军招待家臣的样式,前面主桌是东条的,其余各国带路党和作陪的大人物分两边坐,中间留着歌舞表演的空间。巴莫的座位隔着汪精卫的位子,距离东条有些远,比原来预计的九至十米,可能更远些,也就是说,靠一枚400克*的威力,很难将他炸死,不过现在好了,包裹内有致命的“*”毒剂。这是一种1936年,由德国人研制出的神经毒剂,是这个时代最致命的人工化合物。只要爆炸后有些许溅到东条身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各国首脑依次入席,齐藤悄悄坐到巴莫和他的外甥,同时也是秘书的耐攀中校身旁,他向巴莫以及秘书点了点头,巴莫报以微笑,但是边上的耐攀没有笑容。耐攀觉得,日方派了一个不会缅甸语的傻逼来,说明他们确实不够重视缅甸,由此可见新的一年里缅甸局面堪忧。 耐攀确实有理由为自己的命运担心,他从小就听说过一个故事,几千年前,中国半神半人的巫师,统军南下攻打缅甸,割走了几千个缅甸人的人头,在返回中国时,将人头扔进怒江祭奠河神,后来以此传统为依据,中国人还为此发明了一种叫做馒头的食品。 最近一年,关于褚亭长就是那名巫师的转世的传闻越来越多。作为桑赫斯特军校的毕业生,他本不该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在前线军官带回的,有关褚亭长的各种残暴恐怖的故事熏陶下,他重新拾起了旧时代的迷信。他开始恐惧,几个月后,褚亭长的军队就会攻入曼德勒,砍下自己的头,或者割了自己鼻子。这次来,东条没有在继续增加缅甸兵力的事情上松口,让他越发担心。 齐藤当然不知道这些缅甸人的小心思,他小心地观察四周,确定都有那些人陪葬。右面是病秧秧的汪精卫,汪的副手是伪中华民国的宣传部长胡兰成。齐藤在上海跑过新闻,对中国的官场人物还算比较熟悉。 右边是新上台的印尼傀儡苏加诺,这会儿苏加诺正叼着雪茄,旁边的青年军官在给他点火。 齐藤刚才就见过这个年轻军官,知道他叫苏哈托,是日本扶植的印尼部队的一名中级军官。刚才在外面花园里,各国元首的副官们聚在一起聊天,苏哈托的嗓门最大,一直在谈论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在印尼和马来的华人问题。苏哈托认为,如果不是中国人和荷兰人,阻止了印度尼西亚崛起,印度这会儿应该和日本一样强大。随后,他开始大谈他对法西斯主义的推崇。 再往后面,是满洲国的总理国务大臣张景惠,他的副官是谁,认不出来。 齐藤没心思多看其余人,反正很快他们就会是地上抽搐翻滚的死人。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还有15分钟,*可就要响了,但是东条却还没有入席,这可怎么办?要是他不来会怎么样? 这次使用的这种战场上获得的英国引信,虽然不发出声音,但是定时的效果也没个谱。原理上,它是通过酸液熔断金属丝的时间,来确定引爆*的时间,远没有机械钟表引信来的精确。 各国代表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东条该是又有什么事情不来了吧?下午大家合影时,众人也是等了他很久。东条视自己为主宰,对这些来万里迢迢来捧场的瘪三完全不放在心上。 “早知道,就该把时间定晚一些。”齐藤心里七上八下。 一名外务省官员走进来,宴会厅安静下来。 “各位,实在抱歉,总理阁下因为一些事务,正在与内大臣木户阁下通电话,估计马上就会到了。” 官员说完退了出去。 东条什么时候出现,成为了未知。齐藤看了看表,时间正一分一秒过去,现在他必须为自己的退路想想了,他来参加这次刺杀,铲除发动战争的元凶固然是一个目的,但是投奔解放区是另一个愿望,所以除非必须,他还不想死在这里。 他继续耐心等着,周围所有客人都没有显露出任何的焦急不满,被东条耽误时间,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早就没有自尊心了。 “日本果然是礼仪之邦,这些器物真是精致。”巴莫拿起印刷精良的菜单啧啧赞叹起来。 “十分抱歉,总理阁下可能有急事。”齐藤说道。 “不必在意,我们有的是时间,哈哈哈。我们亚洲人,能够齐聚一堂,商讨对抗欧美列强,这样的机会就是多等一千年,也是应该的。” 巴莫拿起桌子上精致的折扇,他这才注意到齐藤满脸都是汗。 “怎么你很热吗?” “是啊,有点儿热。” “那你不应该去缅甸,那里终年都很热。” 齐藤悄悄又看了一眼手腕,距离爆炸还有10分钟。他给自己定了撤退的底线,无论如何,最后3分钟时,必须离开这里。 距离宴会厅15公里的影佐祯昭的暗杀指挥部,刚刚得到了确切消息,东条仍然在距离宴会厅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通电话,电话是内大臣打来的,内容不清楚。他可以猜测到的最坏的情况,就是天皇或者天皇身边的人,试图干预这次暗杀了。或许有人向天皇透露了什么不够确切的信息,所以木户给东条打一个长电话,以此试探什么。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他接手这项任务时,就注意到近卫和岸信介拉进来的人太多,对于一项高度机密的事情而言,人多会增加失败的几率,尤其是伊藤述史,他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因为揣摩圣意而转向东条。或者通过他的方式,来瓦解刺杀,同时把自己摘干净。 多猜无意,他的人已经开始动手,准备切断电话线。这样可以结束通话,当然也可能导致东条警惕,但是别无他法,一切都进准备就绪,包括占领东京宪兵队和陆军省,逮捕武藤章和四方凉二,同时救出牧野的近卫师团人马都已经上路了。 与此同时,宴会厅内齐藤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欠身向巴莫抱歉:阁下,我有些不舒服,得到隔壁吃一片药。 “啊,去吧。”巴莫大度地回答,此时宴会厅中央的歌舞伎表演已经开始,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脸色不对劲的齐藤身上了。 齐藤将箱子放在桌子边上,稍微靠前的位置,避免桌案挡住爆炸威力。 他起身到了外面,门口警卫并不阻拦,只是询问他去哪儿,他告知要去趟厕所,然后快步过去。他意识到,刺杀计划失败了,如果有可能,他必须拆掉*和定时器,但是这种定时引信一旦开始计时,就是不可逆的,即使从*中拔出*,*也会爆炸,除非他有足够的工具拆开引信。现在是考虑自己脱身的时候了。 走到走廊尽头时,齐藤差点与板着脸走过来的东条撞到一起。 东条身边一个保镖都没有,他恶狠狠看了齐藤一眼。 “外务省的人,都是这样冒冒失失,没有分寸的人吗?”东条喝了一声。 齐藤赶紧低头,东条怒气冲冲走向宴会厅。他刚被突然中断的电话气着了,感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来,只能先去宴会厅应应酬那些客人。一路上满腹狐疑,差点和刺客齐藤撞到一起。 东条一边取出手帕擦他的光头,一边走向宴会厅。齐藤赶紧向着出口离开。他再次看了看表,照理说,这会儿*已经该爆炸了,但是显然金属丝的粗细精度问题,导致了时间不是那么准确。他按照回忆里的路线,从侍从值班室里一堆正在看报等着换班的人中间穿过。 走出值班室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声音比他预计的要轻一些。他赶紧撒腿就跑,附近其余人都呆立原地,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出问题了向宴会厅跑去。 透过走廊的窗户,齐藤可以看到外围的近卫师团士兵正快速向里跑,他低下头免得让别人注意到自己,他几乎是这里唯一向外跑的人,确实十分可疑。 “有毒气!”远处有人尖叫起来。可以看到士兵们手忙脚乱将防毒面具带上,但是这些活性炭防毒面具根本抵挡不住微量接触皮肤即可起效的神经毒剂。 他知道在走廊尽头,会有人接应自己,既然整个行动都在跌跌撞撞过来了,最后的撤退应该也会成功。 果然,一名穿着宪兵制服的人走边上窜出来。 “同志,我带你离开。” “哦,车在哪儿?” 齐藤转过头找车的时候,那个人掏出消音手枪,对着齐藤的太阳穴开了一枪。枪声在刺耳警报声的掩盖下,没有引起附近其他人的主意。这个人将瘫软的齐藤拖到一边,然后将手枪塞到齐藤手里。 ------------ 730 局势不明朗 影佐祯昭立即收到了情报,参与刺杀的杀手已经解决,在他身上留下了绝别书,将动机写的清清楚楚。但是东条死活,暂时没有消息。 情报局伊藤的想法是先坐实东条死亡的消息,才开始下一步行动,他认为这样比较稳妥,但是影佐祯昭知道,那样行不通。所以得赶紧动用近卫师团的力量,把忠于东条的宪兵解决才行。他自己的命绑在这次刺杀上了,所以绝不能跟着那些高层权贵的迂腐想法走。没有上层支持,他没有调动近卫师团的能力,不过他可以先把忠于东条的将领干掉。正在筹建的近卫第一师团的代理师团长是武藤章,目前正在参谋部,刚接了电话要走,伏击杀手已经准备完毕。 与此同时,辻政信带着几个人,已经趁乱来到大本营陆军省,他带着伪造的参谋部命令,要求立即押解牧野离开。这件事出奇的顺利。 辻政信来到关押牧野的宿舍时,牧野正在撰写报告,他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必须在临死前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对战争有所助益的东西留下来。几名日军进去,架起他就跑。他以为自己末日到了,吓的瘫软下来,直到辻政信出现。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必须完成浅野君的遗愿,把战争打下去。”辻政信的话稳住了牧野,参加这次准军事政变的核心人物,想法各不相同,辻政信提及浅野的遗愿,让牧野始料未及。 武藤章得到议事厅爆炸的消息,立即从陆军参谋本部出发。他的挂着陆军0021车牌汽车从参谋本部一动,就有人从参谋部值班室打出电话报告了他的离开。影佐的杀手就已经在沿途他可能前往国会的几条路上等候。这个时代,东京街道上机动车不多,尤其挂着军部车牌的车辆很容易识别。 武藤章心急如焚,摇下车窗向前方看,可以听到远处刺耳的警笛声此起彼伏,骑着自行车的士兵也正赶往那里。 他的车刚进千代田,就被前方一辆从小路里冲出来的邮政自行车挡住。司机刹住车狂按喇叭,示意自行车滚蛋。此刻,另一辆自行车悄悄从边上靠近,有人将一个东西从窗户扔进了车里。武藤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自己胯间,掉落到地板上,他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推开车门要跑。立即遭到路边几名抢手射击,他掏枪招架的功夫,汽车内*爆炸。 *破片将军服撕烂,气浪将武藤退出七八米。有人上前补了两枪,同一时间,附近建筑上,几百张传单飞落,这些传单上的标题是《告日本民众书》。号召日本劳苦大众起来推翻军人和财阀,立即结束侵略战争。 影佐违抗了近卫的方针后的第二步计划得以完成,但是他仍然无法干掉东京宪兵司令四方谅二。近卫师团的西村中将知道全盘计划,但是他仍然按兵不动,他既没有阻止武藤送死,也没有解除宪兵武装,和其他人一样,他希望得到东条死亡的确切消息。 目前外界唯一能得到的情况是,刺客使用了某种致命物质和*制造了混乱。但是*威力有限,现场的大部分人并没有死。但是现场所有人出现了诸如抽搐、休克、呼吸急促、瞳孔放大等状况,无法确定是毒剂还是细菌武器。 所有解除过这种致命物质的人,还都停留在议事厅外草地上等待救治。目前搞不清是什么物质,第一批进入现场进行救援的工作人员和警卫,即使带着防毒面具,也已经出现了类似症状,大部分失去行动能力。所以四方谅二采取了隔离措施,他的措施也阻断了影佐祯昭获得消息和实施第二次暗杀的可能。 目前流出的现场消息十分混乱,有说东条已经死亡的,有说还活着的,比较一致的说法是,*位置在缅甸客人附近,因为两位缅甸客人死状恐怖,估计是炸死的。伪中华民国的宣传部长中毒状况最为严重,人扭曲成一团。 另外还有传闻,四方谅二赶到现场后,冒失地冲进会场,急着救他的主子,随后也出现了发冷和不适的状况。 对于影佐而言,这样的混乱仍然是预料中的情况。他从不相信化学武器见血封喉,任何吸入或者皮肤接触者几分钟内必死的鬼话。他在战场上亲眼见识过这种武器的局限性。 石井四郎告诉过他,化学武器没有前途,会因为各种因素影响理论效能,而且在传播距离上的浓度减弱是必然的,所以细菌和病毒才是未来之星,因为这些小生物,可以让人体成为武器的繁殖场,这样就不存在衰减的问题。 按照提供*的化学兵监町尻中将的描述,毒剂爆炸后,没有人会在10分钟内死亡,除非是被*炸死的。 整个死亡漫长而又痛苦。相信有些人会坚持到第二天,在粘膜或者皮肤吸收入致死剂量毒剂后的4个小时内,如果仍然无法确定毒剂结构,而采取有效的救治办法,那么这个人才一定会死。但是目前并不确定东条当时在不在会场内,因为他似乎在爆炸前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四方的人马把近卫师团和其他眼线挡在外面,不过影佐知道,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因为习志野陆军学校(化学战)的洗消车和陆军军医大学校的生物武器专家正在路上,四方不可能阻止这些人进入会场,而这些人里,有自己的内应。 12月25日圣诞节当夜,也就是爆炸发生三个小时后,习志野学校的化学兵们穿着浑身包裹的防化斗篷,进入了现场。他们不是第一批进入现场的有防护的人,东京陆军军医学校的人,先一个小时进入,并且在隔离区外建立了一座野战医院。现在防化兵的指挥权,归了野战医院的一名少将军医。 影佐祯昭的眼线,习志野化学兵学校的荒川信雄中尉,和其他士兵到了议事厅外隔离区,寒风中,这里用白布遮挡,隔离区外是几百名宪兵。隔离区内,上百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正在抽搐,有的口吐白沫。这些人中,有外国元首,也有工作人员与士兵,没有人对这些人采取救护措施。因为到目前为止,也还不清楚刺杀者到底使用了什么类型的武器。 荒川跟随这些人继续向前,有一名军官发号施令,要求他们立即正从地上躺倒的人中选择一些症状较重的,用担架抬起,然后用通过特殊通道,送到隔离区外野战医院。 “打开手电查看每个人,必须找那些还能动弹的,快死的就算了,”军官嘶声力竭喊道,隔着防毒面具,他的声音十分难分辨。 防化兵们从床上被紧急集合起来,顶着寒风赶到这里,却成了打下手的。他们也不知道指挥权什么时候转移了。于是纷纷寻找,并抬起地上抽搐利害的人向外走。 通道一样用白布隔开,他们抬着人顺着通道走就行了,早一个钟头赶到的陆军医学院的军医们,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病人送去 荒川抬着的,正是印尼领袖的副官,这会儿他在担架上挣扎,试图说着什么。 “我不能……不能死,求求你,救救我……我的人民需要……需要我……” 这个家伙用英语喊着,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苏哈托和其他几个人被抬到距离爆炸地点300米远的临时医院帐篷内,医院是一座巨大的帐篷,里面做了若干区隔,所有的医生,全都穿着白色防滑服装 ,正在忙碌。 荒川看到前面一名浑身是血的军医,从幔布后面出来,走到荒川前,低头看下面的印尼人。 “长官,这个人是印尼民众总力量武装部队的指挥官苏哈托……距离爆炸位置很近,但是状况出奇的好。” “嗯,这个人活力还算充沛,去,这个人把这个人抬那边去,我得解剖他的肺部,看看水肿情况。”军医转向后面,“前田你这个笨蛋,快把死人抬走,把手术区腾出来,我得立即着手下一个。” 一名被大开膛的外国元首,被士兵抬出去,扔到不知道哪里。可惜担架上的苏哈托没有看见,要不然当场就得吓死。 荒川搞明白了一件事,他们正在解剖活人,并以此来确定毒剂类型,是化学的还是细菌的。 担架上的苏哈托挤出笑容,并伸出手去,想和日本军医握一握手,他或许想感谢日本人要救他的命,或者想显示活力,希望能插个队什么的。 军医一把打下了他的手。 “富川小姐,这个猴子怎么还没绑起来,待会儿乱动可怎么办?” “是的,前田军医,马上就办?”穿着防化服的护士长说道,“但是麻药用完了,还没送来。” “这些人不需要麻药了。”军医说道,“但愿他的中毒反应和东条阁下差不多。东条阁下还急等着救治方案。” “绑结实些吗?”护士长问道。 “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当然得捆结实;松本,准备300毫升阿托品。前田,把他的腿压住,谁快去把锯子拿来。待会儿我把他的肋骨锯开,然后切开肺部,你们都注意着里面的水肿情况,我们只有几秒钟,血水很快就会涌出来干扰观察,那样就又浪费一个活体标本,不要像刚才那样失误了,都打起精神,明白了吗?” ------------ 731 投名状 “但是长官,带着这个面具,很难看清楚。”护士长说道。 “如果你觉得这个面具碍手碍脚,可以脱掉它,待会儿我就可以观察你的肺部了,富川。” 苏哈托被三根皮带绑住送进用篷布隔断的简易手术室内,他看到了地面上一寸深的血水,开始有些疑惑,他并没有笨到完全信任日本人的地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大喊起来。 “富川,把他的嘴堵上。没有用麻药怕是会大喊大叫。” “好的医生。” 苏哈托发现自己被堵上嘴,斜眼看到一名护工正在用拖把推走地上的一摊白花花的肠子,然后扔在一个桶里,而远处医生正拿着一把锯子,他突然觉得事情不妙,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了。 “好,我宣布手术方案,由我和前田,分成两组,用最快的时间锯开第四第五第六号肋骨,然后由我切开肺部……这个人距离爆炸位置,与东条阁下接近,所以吸入的致命物质的浓度很可能是一样的,护士长富川,你负责及时把肺部积液抽走,别让他死的太早。” “但是没有麻药,他还是很快会疼死,或者被积液呛死。” “我听说海因茨军医说过,赤道附近人类的生命力很顽强,呵呵,你看着表,我打赌他能撑6分钟,谁愿意和我赌。前田,20日元怎么样?” “学长,我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挑战您。我认为他能撑过6分钟。” 苏哈托被无影灯晃的眼前模糊,但是仍然可以模糊看到自己上方人影攒动,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从他们轻松地表情看,感觉可能问题不大。 军医准备手术时,注意到拎着担架的荒川还站在边上。 “你这个傻瓜赶紧离开,再去找几个还活着的人来。” “是。” “这些习志野化学兵学校的家伙,全都傻乎乎的。” “四方阁下完全没有常识,我们需要军医学校的学员打下手,不是防化兵。” 荒川拎着空担架,离开手术室,他得赶紧找一个理由出去,向外面通报东条仍然活着的消息,当然另一个消息是东条肯定已经中毒,而且这里的医生,根本无法确定到底面临的是什么情况,需要解剖其他人来得出结论。实际上,按照町尻的说法,距离爆炸已经3个多小时,最佳救治时间已经错过。 他走出临时医院的时候,听到了身后嘶声力竭的尖叫,那是一种嘴被堵住后,从嗓子眼里迸发出的刺耳声音。这种声音唤起了荒川童年时代的恐怖记忆,他小时候住在群马县乡下,那里的屠宰场里,经常发出这种绝望的嘶鸣。事实上,那些没有打麻药的猪受的罪,无非是脖子上挨一刀,而此刻前田军医的膝盖正顶在苏哈托胸部,用一把锯子锯开,苏哈托的胸部,要看看他是不是能坚持6分钟。 30分钟后,影佐得到了荒川的情报,他希望靠这样的消息说服其他人赶紧行动,虽然不知道东条目前藏在哪里,但是他认为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认定:东条离死不远了。 与此同时,东京各报社人员,已经在深夜大雪中齐聚大本营的新闻发表室,等待最新的情况。大本营新闻审查和发表这部分并不在影佐控制之内,大本营仍然要求报社封锁消息,不得泄露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但是影佐祯昭仍然有自己的办法,他通过一些渠道,将潜伏东京的共产党分子使用了*刺杀了最高领导者的消息传播出去,这个阶段他需要控制报道风向,让世面混乱起来。 四方谅二确实有一套紧急预案,用来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东条被刺杀肯定是经常演习的项目,所以他暂时可以驾轻就熟应付着一切,但是作为东条临时接替者的武藤被杀,造成了他失去了下一步稳定局面的基石。现在,他只能守住现场,等着局面变化。所有人都在等着陆军推选一个紧急人物出来,出任陆军大臣和临时首相,但是陆军迟迟没有行动。迷雾中,所有高层似乎都在无所谓中观望中。 日本人内乱的消息,还来不及扩散岛盟军这里。罗斯福与蒋介石的摊牌已经非常和缓地展开了。 总统给蒋发去一封电报,电报并没有提及蒋正在与一个准轴心国成员私相授受的小秘密,而是用褚亭长的计划和军援大棒敲打蒋。 罗斯福希望能够充分利用停留在缅北的南洋华侨,作为兵员补充,编成新的作战部队,那样比之通过驼峰航线,将武器送到昆明,武装一群目不识丁且瘦骨嶙峋的士兵更具“可操作性”。 总统提倒,南洋青年通常具备很好的教育背景,很多人会开车和操作机器,可以比中国本土士兵,更快适应复杂武器,也比北方中国人更适合热带丛林,战斗意志则更高。他认为可以在短时间内,武装其中的五至六万人。这些部队将直接划归驻缅北的盟军部队。他没有说交给盟军中的哪位国军将领,所以可以理解为,史迪威这个光杆司令将会有一支自己的部队,战后这支部队的归属也说的模棱两可。 这封信足够让委员长暴跳如雷。他早就知道南洋的华侨是优质兵员,但是戴笠的情报表明,南洋华裔中参加马来亚和缅甸共产党组织的比例极高。而且他们回国参加抗日的口号,一直都是效忠民族,而非执政党。这是老蒋不能接受的。 蒋曾经有的一个方案是通过缅北自己的部队,吸收这些人,但是缅北的将领中,势力最大的褚亭长和孙立人也是他自不放心的,生怕这些人做大后不服中央。在各种用人和疑人的矛盾中,他的折中方案,是将这些人吸引进诸如南洋机工队这样的非战斗组织,并不断派出军统人员考察他们忠实度是否转变。在委员长的心目中,这些人教育水平高,心思大,绝非优先武装的人群。 突然而来的情况,让老蒋措手不及,他一直很小心地隐藏南洋华裔的统计数字,他告诉史迪威停留缅北的华侨人数为三至四万,老弱居多,潜在兵员潜力为三四千人。美方并不怀疑,也从未普查过这些人的基本情况,这么点兵力确实没必要太关注,但是现在罗斯福玩了这手釜底抽薪,显然是有知道内幕的人给他出了这个阴损的主意。 缅北以及印度东部的华侨中,实际的潜在兵力数字,当然只有负责军事统计的军统和军政和军令部的高层知道,但是罗斯福总统的信件里言之凿凿提到了数字,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 褚亭长作为一线将领,其实也不知道缅北停留的南洋华侨实际数字,他只知道,每一战,必有这些人通风报信或者直接上阵支援,但是一直没有确切数字,直到有一天熊副师长与他闲聊时,很偶然地提倒了这个数字。这是他向史迪威开口要另外六个师装备的基础,他知道多说也无用,因为兵员就这么多。目前广大华裔想直接参加抗战,最方便的出路,反倒是温盖特的钦迪特支队。 他很清楚熊副师长透露这个数字是有其目的的,南洋华侨的抗日组织,几乎全部有共产党背景,这是蒋介石忌惮这些人的最直接原因。 褚亭长索性做顺水人情,将熊留在密支那与美国人接洽,商谈怎么武装这些人的问题,自己则带着第5军南下,提前实施对泰国的进攻。 对泰国的进攻,他原本想等到1943年初,因为陈质平还在曼谷,直接进攻可能让委员长失去脸面(褚才不管陈质平的死活)。但是史迪威第二次来访,要求他必须采取一些与蒋决裂的措施,才能让总统放心把武器交给他,总统不希望支援一个投机的政客或者墙头草的军阀。 看来达成愿望不是没有代价的,他必须立即进攻泰国,给老蒋一点儿难堪,算是给美国人的投名状。 年底将近,泰国边境的泰军,开始松懈下来。上峰告诉他们中国这里已经搞定了,明年部队会往北调,去占领日本人答应的柬埔寨领土。 陶名章的部队不断向曼德勒移动,以及拆毁河流上浮桥的组佛啊,最大限度地欺骗了对手,显然中国人要去打曼德勒,他们更怕泰军从景栋方向进攻。 实际上,年底的枯水期,使得周有福的坦克可以在很多地段,迅速渡过边境附近河流,这是褚亭长的欺敌之策。褚亭长的潜艇军官思维,造就了他特别的陆军指挥风格。他习惯于隐藏和诡诈,绝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和位置,欺骗是他一切行动的前奏,他的部队从未进攻过有充分准备的坚固阵地。当然美军侦察机以及拥有现代侦察能力的两位侦察兵,给了他情报方面的巨大优势。 进攻时间确定在泰国军队领取下半年欠饷后的第一个早晨。虽然驻守边境的泰军,仍然没有放松警戒等级,也没有宣布元旦放假计划,但是进入敌人境内侦察的马强发现了从内陆赶来的随军妓院,已经在部队后方安营扎寨,显然这支军队有节日放纵的传统。要不然民间妓院不会跟的这么紧。果然第二天泰国部队没有出操,士兵们结伴,纷纷离开军营寻欢作乐去了,基层军官将这种废弛军纪的放纵,当做收买人心的手段。 ------------ 732 进攻泰国 銮批汶当局封锁了消息,军人无从知道泰皇室与军政府的决裂,自然觉得天下太平。 陶名章的部队除了拆除浮桥,向后撤退,还一直沿着公路在向南方行动,当然只是疑兵之计,泰国陆军没有作战经验,但是泰军中的日本顾问,仍然可能看出破绽,所以浪费一些汽油,把戏演足也十分必要。 日军侦察机每天白天都会过来,对中国军队掌握的公路进行侦察,从日军一贯的侦察重点看,他们对火炮的调动格外重视。通常来说,重炮的调动很能说明部队进攻方向变化。褚亭长特意嘱咐,白天将部分炮兵延铁路向曼德勒运送,夜间,敌人失去空中侦察能力,则再拉回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进攻的号令,重庆方面还发来一封电报,希望褚亭长早日整军南下,助友军攻克曼德勒,这样就可以在预定的三巨头会面前,壮大国军声势。褚亭长把赵小力叫过来,告诉他明天起,重庆来的电报,一律压下来,不许往指挥部送。 临晨时,陶名章的炮兵已经重新进入了阵地。美方电子侦察,没有发现泰缅边境日军异动,可见褚亭长的欺敌策略是成功的。 实际上,南机关对第5军向曼德勒的调动早就心生怀疑,铃木敬司认为褚亭长不会全力进攻筑垒地带,这不是他的风格,他自有一套古怪的战术,阵地战不在其中。其次褚亭长很少给其他国军部队打下手,他的部队进攻节奏明显快于其他中国军队,所以很难形成配合。 不过铃木在军事会议上的发言,早已经没有什么分量了,木村只相信第5飞行师团的侦察报告,报告表明敌人三个军向自己扑过来,第5军重炮已然南下。 木村打好了算盘,准备要在曼德勒城下与敌人进行逐次的抵抗,通过不断放弃一些阵地,把中国军队诱入自己的绞肉机。他预计中国军队近期囤积了四五千吨物资,如果三个军南下,半个月就打光了,然后他的铁路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铃木几次提到过褚亭长可能进攻泰国的可能性,但是铃木一直掌握国民政府与泰国政府自以为机密的会谈内容,只是假装不知道,他对中泰双方政府的停战协议乐观其成。他不相信褚亭长会对泰国下手,主要是一位双方的秘密谈判。他不相信,褚敢违抗重庆,给自己老大树一个新敌人。 敢于下克上的军人,必须具备对国家的忠勇之心和使命感,他没看出任何中国将领有这两样品质,他们都是些唯唯诺诺的唯命是从的家伙。 某种程度上,蒋介石与銮批汶政府的私相授受,成为了褚亭长最好的掩护,远比那些小儿科的火炮来回调动来的有迷惑性。 陶名章的炮火覆盖泰军阵地时,周有福的坦克已经绕过了这些被炮击的地区,插到泰国边境后方。他的第一阶段目标是清莱府与清迈的交界地带,然后等待美国人空投支援。一旦第一阶段成功,日军第5航空师的主力,就被隔断在他的包围圈内了。如果敌人还来得及转移战斗机,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越南,这样木村的军队就会完全失去空中掩护,而云南和广西上空的威胁,以解除一半。 中国军队占领缅北后,日本空军一直试图再靠几次自杀攻击,将刚刚通车的惠通桥炸断,考虑到执行自杀攻击的都是些菜鸟,如果他们从越南机场起飞,很难找到惠通桥。 木村在早上的例行军事会议上,得到了中国坦克出现在泰国的情报,他愣了几分钟,说不出话来。然后有人送来第二份电报,电报内容是东京发生紧急情况,情况不可预测,中央希望他迅速返回东京。 木村很清楚,在紧急电报的语境里,所谓的紧急情况,很可能是指政变。由于担心电报被截听,所以没有提及具体事件,但是自己作为东条最信任的将领,这个时候被召回,很可能是东条被干掉了。 他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是否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缅甸返回国内。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最终他决定赶紧返回东京,趁着泰国机场还可靠的时候。这里的一个烂摊子,就暂时留给冈琦清三郎中将。冈琦刚接替丸山出任第二师团长职务,对缅甸的局面倒还算了解。木村离开前,给冈琦留下了:东据褚亭长,北抗孙立人的十字方针。 木村宣布完他的决定,当场离开去赶飞机。留下冈琦主持会议,冈琦毕竟是比木村更清醒一些的将领,他意识到,当务之急是赶紧判断褚亭长军队这次进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否只是牵制澳洲行动的局面进攻,或者他的野心更大?这件事他需要倚重南机关。 这天早上,对于重庆的全权密使陈质平而言是一场灾难。 昨晚,他刚签署完了双方战时互不侵犯的密约,重庆承认泰国对老挝的控制,泰国不再参与对缅北和云南的中国军队的军事行动。他感觉自己超额完成了委员长的使命,这会儿无事一身轻,正在睡懒觉。正做梦,暴怒的曼谷卫戍部队司令差拆,冲进陈质平的房间,将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差拆中将一早上接到前方电报,他的女婿被中国军队突如其来的炮击炸死在妓院里,一想起自己女儿才29岁就要守寡,中将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一直安排自己的女婿在后方,眼看中泰局面缓和,才派去历练一下,没想到就这么窝窝囊囊完蛋了。 陈质平被按倒在地,不由分说,就遭了一顿老拳。他试图挣扎,但是卫戍司令是带着人来的,几名卫兵将陈质平按住了,拳头雨点般下来。 中将一边揍陈质平,一边痛骂中国人毫无信义,他从未听说刚签的协议不到8个小时,就被单方面撕毁的。 周有福的坦克长驱直入,直到这天中午,才遭遇第一股敌军被空中侦察发现。他利用装备75毫米*炮的半履带车,对着地平线上敌人一顿炮击,立即将一群乌合之众打垮。 进攻时间选择的很好,敌人在这个早上根本组织不起兵力,抵抗远比预料的薄弱。老周的坦克和装甲车在清莱府的稻田里快速行进,这里的地形,远比缅北适合机械化开进。 进攻路线附近的村民全都躲的不见了。一早上,美军轰炸机在附近城镇投下大量传单,传单上印着泰国皇室的申明,申明邀请盟军进入泰国境内,推翻法西斯政权。要求人民给予盟军支持。 民众无法确定申明是不是真的,但是他们对军政府和日本人早就深恶痛绝,因为前一阵的化学武器泄露,造成了大量的水土的污染,大部分泰国人决定暂时躲到山里,不帮助交战中的任何一方。 褚亭长颇有先见之明,他的指挥部一早上收到几十封重庆来的急电,他全都没有看。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不必再缩手缩脚了。作为一个潜艇指挥官,他在大部分时间立蛰伏不动,但是一旦行动则意味着处于明处,除了消灭对手,不应该考虑其他退出的方式,毫无疑问,老蒋目前正在暴怒当中的,但是主动权却在自己手里。 他相信随着这次新战场开辟的积极意义显现出来,尤其是各国报纸对行动进行高度赞扬。委员长只能就坡下驴,重新修复与自己的关系。这次委员长损失的,无非是信用,其实他早就剩下不多了,等气头过了,相信会恢复理智的。 褚亭长整了整衣服,走出指挥部。几大通讯社的记者正在会客厅等着。想要牵着重庆的鼻子走,就是好好利用媒体引导舆论风向。 他一本正经到了会客室。迎面是一阵炫目的闪光。 “我是路透社记者,我想知道,盟军的这次对泰国的突然进攻计划是什么时候制定的?” “据我所知,早在几个月前,委员长与罗斯福总统的通信中,就高屋建瓴地提到了对中南半岛的全局把握。随后,泰国皇室也向委员长提出了发兵清君侧的请求。而褚谋,只是执行委员长的英明决定。” “有消息说,重庆一直在与泰国军政府谈判,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操着一口蹩脚汉语的塔斯社记者问到。 “绝无此可能,蒋委员长是盟国领袖,道德无可挑剔,绝不可能与任何轴心国成员私相授受。” “我听说,陈质平出现在了曼谷?” “陈质平这个人我不熟,但是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出现在曼谷与伪政府接触,无非又是有一次汪精卫去河内,不外呼背叛领袖,背叛国家。这样的人别说蒋委员长不可能容他,我也要枪毙他。” 褚亭长轻蔑地提及陈质平,要是能把陈质平整死,倒不失为好事。 “褚将军,我是中央日报记者,我想知道,你怎么评价,正在东京召开的大东亚会议?” “无非是一场日本人自导自演的丑剧,我祝愿与会者全都不得好死。” “有人说,木村将军的房间里,挂着你的照片,他正在日夜研究你的战术?” “木村是一个废物,不值一提,我希望下一个对手是山下奉文。” “昨天,麦克阿瑟将军拒绝了日本人的劝降,并且说天皇是*养的,你怎么评价。” “我希望麦克阿瑟将军坚持住,我们应该救出有口才的人。” ------------ 733 顺藤摸瓜 “这么说,你的这次进攻,可以拯救正在澳洲苦战的盟军?” “诸位,日本人的特点就是顾头不顾腚,他们现在张牙舞爪去咬麦克阿瑟将军,却把屁股谅在这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狠狠提地踢木村的后腚。” “我得到的消息,缅甸方面军可能会用冈琦将军来接替木村,冈琦将军是非常善于防守的将领。” “对我而言,这些日本将军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二流货色。我向各位保证,这个冈琦,很快会变成冈裂。” “那么,目前对曼德勒的进攻,是否是整个战役的一部分?” “是的,所有的行动,都是蒋委员长高瞻远瞩的战略构思的一部分。我军将从清迈越过掸帮高原,居高临下给缅甸的日军毁灭性的打击。” 褚亭长显得有些话太多,这当然并非他的本性,但是他必须利用这次新闻发布会,将需要传达的信息传达出去,这对他至关重要。 首先他希望全世界看到他主导了战争,制造既成事实,免得美国人拿着援助三心两意,又去找别人。其次,得给重庆老蒋戴一顶高帽子,一旦战事顺利,老蒋就只能就坡下驴,吞下这口气了。另外,他还得给日本人和泰国军政府送去一些假消息,让他们搞不清自己这次进军的目的地,他压根没考虑过反攻曼德勒,他的真实用意是铁路,但是这个目的需要隐藏。如果还有第四个目的,就是顺手弄死陈质平。他估计老蒋很快发现自己骑虎难下,只能跟抛弃陈质平。陈质平这个军统头子,当初没少给褚亭长添恶心,今天他等到机会了。 就在褚亭长在后方云山雾罩,释放真真假假的信息的时候,陶名章的步兵已经在炮击后越过边界,向纵深地带发起了进攻。 战斗十分顺利,没有遭遇强大抵抗,暂时他们面前没有日本军队,他们可以迅速挺进。但是日本人有一条连接泰缅越的铁路支持,很快就可以把越南或者缅甸的兵力运送过来,而第五军的后方是一条不断延伸的土路,这是需要特别小心的地方。原来预计几天后,就会有第一批日军出现。不过褚亭长碰上了意料之外的好时机,这会儿东京正一片混乱,无法指导驻越南的南方军总部,和缅甸的缅甸方面军一起调动,对应褚的这次进攻。 与此同时,东京的陆军参谋本部一团乱,褚亭长的进攻被完全忽视了。澳洲的攻势作为既定的计划,仍然未受影响,但是第5军进攻泰国的新变量,却搅乱了局面。 武藤章被炸死后,参谋长衫山元惶惶不可终日,一直躲在参谋本部,生怕一露面就被干掉。他对国内的将领,完全失去了信心,看谁都心怀鬼胎,于是他给中国战场的阿南惟几和缅甸的木村兵太郎发了电报,要求他们迅速回国接替国内军队指挥工作。将几支正在茨城和栃木筹备的部队,带进东京,替换近卫第一和近卫第二师团。 刺杀东条的小集团的拖延,给了衫山操作的时间。但是衫山元自己也搞不清东条是否还活着,他本人也被宪兵司令四方,当做可疑对象。 影佐祯昭放出去的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营搞乱了人心,市面上各种谣言已经纷纷出现,言之凿凿确信共产党刺杀了东条。倒是影佐自己,一直希望打听到东条的确切情况,他的探子整日在陆军省和参谋部里乱窜,但是四方的应对滴水不漏,完全封锁了所有消息,并且在参谋本部,军务局、陆军大学、军医大学的几个地方部署重兵,显得虚虚实实,让躲在暗处的窥视者,无法确定东条到底藏在了哪儿。 影佐祯昭撒出人去,却毫无进展,看起来自己小看四方了。 时间对于影佐祯昭而言,越来越少了,他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套索越来越紧,他痛恨那些掌握实权却患得患失的家伙,明知道东条如果重新掌握权力,对日本意味着什么,却在关键时刻不敢担起扭转历史的重任。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鼠目寸光,他们都知道穿越者带来的真实历史,即使放弃抗争,就能够在东条的淫威下苟延残喘,但是至多两年后,他们一样要面临盟军的审判和绞刑架。 唯一的好消息是辻政信把牧野救出来了。影佐决定先去岸信介府上拜访一下牧野,听听他能有什么意见。这些天他殚精竭虑,绞尽了脑汁,很希望能听一听牧野作为见得更多的穿越者的建议。 他来到牧野房间时,牧野正和辻政信下棋,两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看到影佐祯昭来了,他们一起停下了对弈。 “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背叛东条阁下。” 辻政信咬牙切齿道,“但是我不后悔,也已经没有回头了路了。” “辻君的心思我很清楚,我们谁不是如此?” “希望牧野君能够不负我等期望,造出毁灭敌人的武器,扭转历史。”辻政信说道。 “佐藤先生研究的扰动规律,似有似无的,一直在和我们作对啊,”牧野消沉说道,“如果失败,这个屋子里三个人,都会被捕。而那些举棋不定的大人物,大概可以活着看到日本战败。” 影佐祯昭并不说话,沉着脸坐在一边。 “如果宪兵来抓我,我会给自己一枪,我知道宪兵是怎么拷问犯人的,我不会落到他们手里。”辻政信决然道,“牧野君,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一把。” “混蛋,”影佐喝到,“任何时候都不许伤害牧野。” 辻政信不语,影佐转向牧野:“牧野君,目前这种进退不得的局面,你有什么想法?” “牧野君只是工程师,他能有什么想法?你得想办法找到东条藏在哪儿,是死是活有个信儿才行。”辻政信武断说道。 “其实,我确实有一些想法。” “哦?”影佐祯昭与辻政信一起转向牧野,两人眼镜上泛着光。 “如果东条死了,那么四方凉二瞒不了多久,我觉得,这种情况对我们有利。”牧野说道。 “嗯,那么他没死呢?”影佐赶紧追问。 “这正是我担心的,根据后世的经验,他这样的强人,只要有一口气,就可以左右局面。” “哦?” “根据希特勒的部下刺杀他的行动看,无论政变多么周密,只要他还活着的消息出现,就能迅速稳定局面。如果你们当初问我,我不会同意这样冒险的计划。” “我们还不时为了救你?你才是日本的希望。必须冒险。”辻政信说道。 “*只是很初级的神经毒气,它的效能不如沙林,更不如VX毒剂,一旦医生知道是什么毒剂,很可能会救回来。”牧野说道。 “这也正是近卫师团的西村琢磨这个老滑头担心的。现在他一直按兵不动。我们也没辙。”辻政信说道。 “距离爆炸已经过去48小时,如果假设东条没死,那么他的神智应该逐步清醒过来了。如果我们设身处地,站在他的角度看,会怎么样?” 牧野突然提出了他的问题。屋子里再次陷入沉寂。 “他会夺回权力。”辻政信说道。 “说的不错。”影佐点头。“怎么夺回?” “当然是回参谋本部召开会议?” “错,他想要夺回权力,不会去参谋本部,他会担心刺杀者就在参谋本部。” “去见陛下?”辻政信继续瞎猜。 “仍然错误。我想牧野君已经把答案说的很清楚了。”影佐祯昭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 “他会去电台。只要他的声音出现,那么所有谣言会立即破灭,而政变图谋顷刻就会失败。没错,这是他第一时间会想到的。所以,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去找四方把他藏在了哪儿,而是在他第一时间回去的地方等着。” “这么说,他会去电台或者有录制唱片设备的地方?牧野君,”辻政信终于有些开窍了 “他的身体状况,一定会有救护车陪同,所以我们可以监视军医们的动向,看看两者的交集。”牧野补充了一个看法。 “好,太好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部署。只要他一漏出马脚,一定要把他干掉。”影佐祯昭起身,急着往外跑。 “可得当心四方谅二。” “我很清楚四方的能力,他可以很好地执行上峰任务,但他不是那种心思严密的人。” 影佐得意地离开了。 这天夜里,NHK电台接到宪兵队打去的电话,要求他们派几名技术人员,准备录制唱片的设备随时待命。四方的疏忽在于,他不认为通知广播电台这种事,也可能泄露机密。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对地点的隐藏和军医行踪的保密。 影佐祯昭立即得到了消息,他来不及在录音设备里安装一个*,但是他可以派几个人躲在附近待命,等着这些人出动,好顺藤摸瓜找到东条的藏身地。 凌晨一点,待命的录音技术人员得到命令,做好准备,半小时后动身。赶来接他们的宪兵,花了不少时间检查他们携带的器械,这使得影佐祯昭确定跟着他们一定会找到东条。 他的人跟踪着车辆一路到了戒备森严的军医大学外面。看来是这里了。目前学校正在放假,几乎没有闲杂人等,所以学校封锁后,影佐一直没办法从里面打听到消息。 ------------ 734 政变 牧野的建议是有用的,他站在一个未来人的高度,判断了东条的本能反应会是如何。 潜入军医大学并不困难,因为石井四郎已经站在了影佐祯昭这一边,而且成为了非常激进的行动派,正好让他混进去,探听一下虚实。 石井原本在东北经营他的生化武器部队,但是一年前,在他的岳父荒木贞夫授意下,返回本土,参加了穿越者三人在陆军军医学校举行的秘密会议。 石井当时,就对浅野提倒的未来的新式生化武器着迷,尤其是有关人类遗传因子以缠绕的长链方式存在于细胞核内的部分,他觉得这部分不像是编造的,于是他立即成为第一批坚定相信穿越真相的人。 此后,他一直试图说服他的岳父,倒是没有太大成效。荒木贞夫直到满洲的石油打出后,才有些半信半疑。 刺杀东条的行动前,荒木已然从近卫那里得到了消息,近卫许愿让他在新的内阁中,再次出任文部大臣一职。但是荒木一直约束自己胆大妄为的女婿不要轻举妄动,要静观其变,当然石井主意很大,并不听他的。 石井与浅野私下见过几次,听他说起未来世界那些生化武器,通过空气感染就能把死人变成行尸走肉甚至超级怪兽,可惜浅野死的太早,让他遗憾不已。他对东条的麻木迟钝早就痛恨不已,恨不得早些倾全国国力,把春日丸打捞起来,找到那些可以改造人类遗传物质,靶向攻击特定人种的生化武器文献。 在他看来,利用几万吨当量的*消灭敌人,仍然有些扯淡。无论何种*,其爆炸威力,随着距离方向成指数衰减。这次化学武器攻击的失败,也在他预料之内。什么一调羹神经毒剂,能杀死六条街的人?简直是无稽之谈。毒剂在空气中的衰减非常迅速。只要距离足够远,就会稀释到无效。真正杀死人的是感冒或者天花这样的无形杀手,因为只有生化武器的效能是不会衰减,人体本身会成为制造病菌和病毒的温床。 可惜他的主要研究任然停留在细菌,病菌很容易被抗生素消灭,按照浅野的说法,只有病毒和基因武器才是正确的方向。可惜,那些足够毁灭全人类的秘密,就藏在春日丸里,一想起就让他心痒。 接到影佐电话后,石井立即赶来。领受任务后,他骑着自行车赶往位于新宿户山町的陆军军医大学。 门口有把这门的宪兵,不过这一关很容易过。他还在学校内主持着实验室,所以凭着自己证件,就能轻松过去。 进入学校先返回自己的实验室,从实验室窗户可以看到东面的研究院学生寮灯火通明,学生放假,都去中国战场实习了,所以那里应该没人才是。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那辆属于NHK电台的香槟色汽车就停在那里。它停在一排黑色陆军轿车和白色的救护车中,格外显眼。随后,他通过学校电话,将情况通知了影佐祯昭。 影佐祯昭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也许天亮后,录音就会完成,这样所有的行动就会失败。他必须铤而走险,亲自去一趟近卫师团指挥部,找西村琢磨中将谈一谈。 西村同样知道穿越者的事实,知道让东条继续掌权,日本必败的命运,但是他宁愿什么也不做,必须有人当头棒喝,把他喊醒。 同一时间419在罗地岛,舒平终于完成了一枚*的解锁,在火控设备上,已经可以显示出代号3的*处于带发射状态。 程大洋在计算机中,已经可以以训练模式输入坐标,当然能不能发射,还得试射一枚才知道。 日军在达尔文港完成登陆后,迅速调动兵力反扑努沙登加拉群岛,他们注意到了群岛地带的盟军击沉了一艘4000吨大船。山下的行动指针已经被秦小苏监听到,会有第109师团的4000名士兵被调过来占领所有岛屿。 此时,秦小苏已经察觉到了东京发生了什么情况。日本陆军正在进行反常的调动,他们将缅甸方面军的木村和正准备攻取长沙的阿南同时调回国。参谋本部准备将近卫师团调离东京,并划归了山下奉文,准备来年初就开拔。 另外,他截获了驻东京的德国大使馆向柏林发去的电报。奥特大使提倒,东条已经超过50小时没有露面,他从街头巷尾收集到的传言,以及外部兵力调动看,可能发生了一起针对东条的未遂刺杀。 程大洋下令炸毁港口,然后419离开港口,随即下潜。现在船上有了一颗可以随时发射的弹道*,行动能力增强了很多,但是仍然有诸多的限制。首先,由于本时代没有了卫星导航,419穿越后,又失去了原有的惯性导航基准。所以潜艇只能依靠其他手段重新建立坐标体系。原则上,潜艇必须找到一个可供对照地理特征明显的位置,并以此为依据,建立*惯导坐标系。 当然以上技术上的限制仍然不是当前需要考虑的,赶紧查明东京发生了什么才是根本。林秀轩敏锐地意识到,这次政变如果是真的,很可能对419的行动不利。他习惯于将历史上本没有发生的事件,与穿越者引发的扰动挂起钩了,那么简单的逻辑就是这次政变的变量来自于牧野。 东京江东区的近卫师团司令部,西村琢磨将影佐祯昭迎接入客厅,然后屏退手下。 “师团长,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的部队正整理辎重?”影佐开门见山道。 “是两小时前大本营的命令,要求我军开拔出东京都。可能要去台湾,然后去南洋。” “你就这样走了,完全问心无愧吗?” “影佐君,这是什么意思?”西村装起了糊涂。 “我是说,你不觉得你葬送了日本,心中有愧吗?” “这么严重的指控我可以受不起。” “你知道牧野说的都是真的。东条不除,日本会在几年内内战败。” “我并不确定这个牧野真的来自未来,”西村躲开影佐严厉的眼神,“我听说,有人的确实可以猜到一些未来的事情,预言家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但是没有人能完全猜到历史,我看不出日本会在几年内战败的迹象。” “你不能逃避,必须按照我们的约定立即行动,我已经知道东条目前躲藏的位置,就在陆军军医学校。我需要你的一个大队连夜去新宿,控制那里。” “我不会下这样的命令,除非你的人先把东条干掉,这也是当初我们约定的。” “约定发生了变化,”影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惊动外面警卫进来。西村赶紧挥手把警卫打发走。 “影佐君,你必须站在我的立场考虑。” “不,我们必须站在日本的立场考虑。” 会谈陷入了僵局,西村点起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影佐看了看表,天就要亮了,必须摊牌了。 “上次在近卫阁下家里,你我的谈话你不会忘了吧。” “当然没有。” “忘记了也没关系,我录了音。” “什么?” “录在一根钢丝上,非常有趣的技术。不需要录制唱片那么庞大的设备,在房间隔壁放一台机器就行。录制的不错,声音很清楚,” “你……” “我知道你不肯在任何文件上签名,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我记得那天你还动了感情,掉了泪,声泪俱下说要铲除国贼东条。”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些感人话,如果让东条听到了,说不定他会气的脑溢血毙命,这样我们的麻烦也就解决了。”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那里面也有你的声音。”西村气急败坏起来。 “牧野说我还能活3年,然后会死于肺结核,我无所谓了,已经做好了以死报销皇上的准备,你呢?” 刚才还气定神闲的西村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通过钢丝录音的技术,他以前听说过。当然,影佐祯昭是不是唬自己他不知道,那天听说老家长崎被*炸平后的声泪俱下,确实也是真的。 按说影佐这样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要是他把录音公布,那么自己一定会被军事法庭判死刑,这样进靖国神社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 “一个乘车的步兵大队攻占军医大学。另外需要两个大队待命,天亮后解决四方的宪兵指挥部。” “我只负责攻占外围,杀死东条的事情,由你的人来办?” “没有时间策划的那么细致了,就由你的人冲进去,乱枪打死东条,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这样我摘不清关系?” “干掉四方,还不是我们说什么是什么?你知道警察和情报局全都在近卫文麿手里。” 西村满头冒汗,来回踱步,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军头,他当然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虽然他有九成把握影佐根本没有录音证据。但是他不能冒这个险,至少现在改变命运的主动权还在手里。 西村走到墙边,从墙上摘下军刀,一下子抽出。影佐坐在原地毫不在意。 “近藤中尉。” “是。” 外面值班的军官进来。 “叫矢野联队停止装载辎重,腾空卡车。 30分钟内,把能集中所有汽车开到操场,有任务要出发。” “要携带武器吗?” “带上武器,还有,让士兵系上白色带子。”西村恶狠狠看了影佐一眼,走出去部署了。 ------------ 735 命运的考验 西村简直是被赶鸭子上架,原本打算按照大本营命令,赶紧调离东京,就避免了嫌疑。大本营限他一周开拔,他恨不得两天后就开走,远离这里的是非之地。 当初参与进去,只是以有近卫公爵参与,行动必然天衣无缝,自己跟着也不吃亏。没想到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今天影佐单骑入营,竟然要自己当这个出头鸟。可恨的是影佐还偷偷制造了把柄,要挟自己,本该劈了他,却无奈还要受制于他。 广场四周探照灯一起开启,防空警报声中,他手上可以随时机动的第6联队的两个大队兵力在这里集结完毕,所有人员按中队列成方队,重机枪摆在前面。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西村看了看表,整个集结用了25分钟,包括车辆人员,以及辎重卸载,干的不错。警报声停下,他在风雪中爬上正中的一辆卡车,他要在这里做行动前的动员。 此时影佐祯昭站在卡车下面,并不说话,不过刚才他们两人已经拟定了大致的讲话内容,通篇都是大逆不道的蛊惑之词。可怜士兵们还都蒙在鼓里,以为又是夜间的防空演习,待会儿就能回营房睡觉。 西村从军服口袋里逃出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是影佐起草,然后自己修改过的,他知道念完这份东西,自己就彻底没有退路了,或许这会儿退缩,影佐拿自己没办法? “近卫联队的忠勇士兵们……刚刚得到消息,都内发生了严重的事端,”他顿了一下,环顾下面士兵,大家好像并不吃惊,都在等着下文。 “有一伙人妄图发动政变,他们在国宴的会场引爆了*,然后软禁了东条总理。” 队伍里有了一些小小的骚动,没有人说话,但是士兵和军官们的站姿都有了一些变化。 其实,都内的小道消息早就传进了兵营,说是议事厅发生了针对东条的刺杀,都说近卫师团被怀疑参与了行动,要把近卫第一师团放逐到海外去。没想到剧情截然相反,是有人栽赃了自己? “现在,能够拯救国体,拯救圣战,拯救圣上的,只有我等了。我军必须立即出动,断然挫败叛军绑架总理,威胁陛下的企图。” 广场上只有风在呼啸,但是几秒钟后,不明真相的士兵们的怒火被点燃了,这从每个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 “我提醒诸位,政变部队中有宪兵。今天的行动,宪兵是我们的敌人。” 西村念完纸条上最后一句。他最担心的是士兵们会不会相信这部分——连宪兵都造反了? 如果仔细思考,宪兵当然是最不可能参与政变的,就凭这一个月一百几十日元的军饷,他们疯了?不过这会儿,可不能让士兵有仔细考虑的时间。 “我命令,全体上车,把发给你们的白布条绑在左右臂上,这是我们的识别标记。今天我等的任务就是尊皇讨奸,天皇陛下万岁……” 西村带头大喊起来,下面近两千名士兵跟着盲从大喊起来,喊过三遍,他们就变得热血沸腾,头脑不清了。 西村很清楚日本士兵的特点,偏执而又盲目,所以一定要把他们的斗志煽动起来,然后他们就忘记思考了。 他跳下车,走向自己的轿车,此时背着步枪,扛着弹药箱的士兵们在各中队中队长的口令下,开始迅速登车,都盼着和叛国贼们玩儿命。 影佐祯昭裹紧大衣,走向自己的车,他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了。不过靠谎话支撑的士兵,真的见到东条,未必会开枪。他虽然说了让西村的人乱枪打死东条的话,但是这件事还不保险,还得让自己的手下或者石井四郎来完成最后的刺杀。他必须抢在部队之前,完成这项部署。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1943年了,影佐希望日本的国运不要在1943年年初就被扼杀。 西村亲自带着他的第一大队,前往皇宫保卫陛下,皇居还有近卫师团第4联队的人马,他一个电话就可以调动,紧贴着皇宫北面,位于赤坂的宪兵司令部是最大隐患,必须立即解决。 皇宫附近的守军接到师团长的电话,也跟着集结起来。宪兵司令部里正在筹划,第二天播放东条新年讲话的四方凉二,立即得到了消息。实际上站在宪兵司令部的瞭望塔上,就能看到皇宫门口的坦克在动了。 武藤被炸死后,四方早就是噤若寒蝉,四面拍出眼线收集各部队的情报,他最担心的就是近卫师团,最近西村琢磨见到自己总是避开眼神,也不打招呼,让他感觉十分可疑。 四方赶紧跑到宪兵司令部4楼,用望远镜向那边看,发现皇宫北门高射炮阵地上的几门炮已经对准了这边。看起来叛贼露出尾巴了。 刺杀东条的行动发生后,天皇早就带着全家偷偷颠儿了,逃到群马和随后撤离的杉山元汇合,他们在那里等着他们最信任的常败将军阿南回来接任第12方面军,再返回东京控制局面。所以此时,皇宫其实是空的,不过四方此刻担心的不是天皇的安危, 他担心的是东条和自己的。看起来,近卫师团造反是板上钉钉了。他赶紧给第参谋长杉山元发了电报告知情况,然后坐车前往陆军军医大学。他知道自己抵挡不住这次政变,得赶紧去东条的隐藏处,接他离开,希望还来得及。 叛军迅速赶到皇宫,也不说话,用拒马将宪兵司令部围住,然后架起机枪,并切断了电话线。双方立即爆发了短暂的交火。皇宫守备部队的高射炮开火打掉楼上机枪后,宪兵司令部内两百多人群龙无首,最终决定投降。 都内大部分居民都听到了激烈的枪战爆发,当然根据经验不难判断出,又是陆军政变了,大约一年前也发生过一次。 躲藏在陆军军医大学一间地下录音室内的东条英机,也听到了外面的交火声,进而紧张起来,他知道这是对手的反扑,听上去动了20毫米机关炮,似乎是己方的力量?226政变以及去年夺取船桥通讯站的政变发生时,重武器也一直被忠于政府的军队控制,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经过几天地狱般的折磨,他终于恢复了神志。军医大的庸医始终没有查出具体中了什么毒,但是通过大量的人体试验,确定为一类含磷毒剂,于是使用大剂量的抗胆碱类药品进行人体试验(就是拿现场中毒者),终于收到了效果。在治死了几个人之后,病泱泱的汪精卫然被救过来了。于是治疗方案被确定下来,东条也得以幸免(某种程度上是时间拖延,导致体内毒素衰减了)。 当然东条还不敢立即露面,生怕再次遭遇袭击,这个地方连电话线都没有,就是担心电话被窃听。但是一直不露面,必然会造成外面人心浮动。所以他决定先躲起来灌制一张自己声音的唱片在电台播放,按照传统,总理在新年也必须发表鼓舞人民士气的战时演讲,他要用自己的声音,将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敌人彻底粉碎。 事实上,自从四方向他报告,牧野被劫走以后,他就大致知道是谁在搞鬼,说什么找到一具共产党的尸体,鬼才信共产党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耳听外面枪声渐渐停歇下来,东条判断可能是政变被镇压下去了?他转向NHK的几位录音师。 “诸位不必惊慌。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上天不让我死,我必然可以给带领日本走向胜利。” “总理阁下,那我们继续录音?” “嗯,请继续。” 灌制唱片不能暂停,所以他还得把自己的稿子重新念一遍。如果他放下虚伪的自尊心赶紧逃走,这会儿还来得及,但是他一念之间,决定故作镇定,浪费了最后的机会。 石井四郎一直躲在实验室,给叛军通风报信。皇宫方向的部队先动手,一度让行动陷入被动,但是东条的车队没有动。 20分钟后,渡过千主大桥的叛军部队赶到大学,迅速将陆军军医大学团团围住。守备这里的兵力十分薄弱,四方凉二为了保密起见,没有动用太多兵力,只有很少的陆军和宪兵把住了大门。 但是这里的守军并不打算轻易缴械,他们立即与政变军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正在宣读新年贺词的东条再次被打断,此时他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现在他必须考虑赶紧脱身了,但是录音师不能丢下,找到安全地方后,必须立即进行第三次录音。东条相信自己一定会遇难成祥,既然能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又活过来,说明自己通过了上天的考验,上天没理由反复考验自己? 东条在一群人簇拥下,坐在担架上离开了地下室。此时正是子夜,但是借着外部叛军不断发射的照明弹,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石井,清楚地看到了东条出现。他穿着病人的衣服,身旁有护士领着吊瓶,一群保镖紧跟左右。后面还跟着几个家伙拎着大包小包,估计是NHK的录音师。 石井从抽屉里取出手枪来,他这辈子就没打过几次枪,不过今天他得铤而走险试一试。他痛恨东条顽固和愚蠢,竟然将重要的文献泡在水里弃之不顾,让自己的生化武器梦想无法实现,今天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 下周可能有几天会请假,也可能没有。 ------------ 736 野田的诡计 虽然石井对手枪操作笨手笨脚,但是他对大学内的地形还算熟悉,他看准这些人是往交火声最单薄的西北角去,如果超近路完全可以拦住他们。虽然东条一行是坐车,但是学校内曲折的道路,会减慢车队的速度。石井骑着自行车,摸着黑在大雪中穿行。他刚才看到了东条坐在了第二辆轿车的后座。那是一辆福特横滨厂制造的普通轿车。车牌为陆军0154,并非东条通常做的陆军拍照0001的那辆戈林送给他的梅赛德斯轿车,显然他已经害怕,想掩人耳目。 石井在此起彼伏的照明弹照耀下,奋力蹬着脚踏板,憧憬着那些迷人的病毒,只有春日丸上的电子显微镜才能够帮助他看到它们。 距离1943年元旦,还有几十分钟。他得紧紧地抓住梦想。 他从研究院后面网球场斜插过去,正看到两辆运兵的卡车在这里与东条车队汇合,一时显得比较乱,给了他下手的机会。他借着黑暗,斜插过去,从卡车和轿车的中间穿过,悄悄从大衣里掏出手枪。 正巧校外叛军发射的一颗照明弹升起,巨大的光亮照耀下,可以看到东条正伸出头来警惕观察。显然对宪兵卡车阻碍通行十分不满。要是换了往日,他一定开口叫骂,不过现在他显得有气无力的。 石井靠近,对准那颗惊愕看着自己的秃头扣动扳机。他连开了三枪,然后扔了手枪。双手扶着车把在前面树林急转,地面上的积雪太滑,他转弯时重重摔倒地上,但是车队没有一个人向他开枪,甚至没人喊叫,照明弹继续落下,他遁入黑暗中。 显然保镖和宪兵们还停留在慌乱中。他们现在需要思考自己面临的处境,追查凶手大概是其次的。 影佐祯昭停留在自己的指挥部,听着学校方向枪声渐渐停止,然后是远处寺庙的钟声,寺庙里的和尚没有被枪声吓住,他们仍然敲响了新年祈福的钟声,这显然是一个好兆头。电话铃声随即响起,他忐忑接听电话,那一头石井的语气显得紧张而又兴奋:“鸡蛋被打碎了。”这是一句暗语,鸡蛋指的是东条。 影佐祯昭按捺住兴奋,给岸信介家里等消息的牧野打了电话,牧野正平静地坐在书房里绘制自导*图纸。他被营救出来之后,就开始埋头这些事情,想着把设想的武器改良方案以书面方式保留下来。他手边的盘子里放着一颗*毒药,如果政变失败,一早上宪兵来逮捕自那么他就吞下药丸。倒不是他不愿意面对新的一轮审讯和折磨,而是他不想苟活下去,看着日本灭亡。在他看来,自己站在了1943年的门槛上,能够挽救局面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如果再被投入监狱或者精神病院,拖上个几个月,那么所有希望都将泯灭。 他注意到外面枪声渐渐减弱,知道分出了胜负。他双手合十开始祈祷,然后影佐祯昭的电话就到了。 “放手去干吧。老家伙完蛋了。”电话那边传来影佐兴奋的声音。 1943年元月1日早上,仍然在东京各地抵抗的忠于东条的部队,决定投降。四方凉二在穿上便服企图逃亡关西,被近卫师团抓到。这天下午他就被拖回到赤坂的宪兵司令部,这里已经被政变军队接管。 影佐祯昭要求他写一份自供状,承认自己参与了阴谋叛乱的活动,并策划了刺杀行动。四方最终在这份胡编乱造的口供上签名前,还硬挺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天皇与近卫文麿通了电话,希望他来主持乱局。 裕仁已然知道,近卫与这次政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他在事前是知情的,类似情况在日本政变史上屡见不鲜,可见暂时只能由近卫出面组阁才能稳定住局势。 419在几个小时后,监听到德国驻日大使馆发送的加密急电,电报显示忠于东条的军队已经投降,目前东条的处境不详。但是这次政变不可能改变日本的既定战争国策,即使日本想退出,盟国也不会同意停战。 三十分后,大使馆发出的第二封电报确定,东条已经死亡,近卫文麿与大使打来电话,答应会将新式海战武器图纸尽快移交给德国。近卫提到,日本面临着一系列的危急,表面上缅甸的战事正急转直下,但是跟深切的问题在于太平洋,他希望德国能获得足够摧毁英国皇家海军的力量。 从两封电报行文看,穿越者带来的最大变数已经落实,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牧野其实是三人中最具破坏力的,这从联合舰队最近使用的制导武器可以看出一斑。 现在近卫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德国,是否是想借德国的力量来牵制盟国的总体部署?当然419现在还担心不到欧洲,仅仅是那些原始的无线电指令*,英美很快就会琢磨出电子对抗的办法来。秦小苏正打算通过伪造的电报泄密方式,把日军*的技术细节泄露出去,但是最让人担心的仍然是牧野可能新搞出来的花样,比如*或者主动制导的反舰*。舒平分析了日本的工业水平,认为后者并不遥远。 既然东条完蛋成为既成事实,那么419就没有必要继续北上去日本本土了,程大洋决定还是去一趟缅甸看看褚副艇长那里的情况,褚艾云离开这个集体的时间太久了,程大洋有时候已经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419号在棉兰老岛转舵,穿过巴拉望,向次大陆方向驶去,他们还不清楚褚亭长的指挥部转移到了缅泰边界,那里深入内陆,仅仅凭419的无人机很难找到他了。 与此同时,从越南调来的寺内寿一的南方军直属部队,精锐的14师团已经挡在了周有福面前。 日本人的铁路发挥了作用,他们在盟军间谍和飞机的眼皮底下,前完成了一次八千人的秘密集结。而回过神来的泰国陆军,也调集了几个师赶来,准备与日军汇合。不过由于缅甸方面正缺乏统一指挥,第4师团借故磨磨蹭蹭,没有按照南方军司令部的指令,及时赶到泰国,使得寺内寿一计划中的阻击兵力只到了一半。不过一个好的方面是,这增强了泰国日军调动的迷惑性。 缅甸的日军毕竟都与褚亭长交过手,知道一点儿好歹,从越南赶来的14师团师团长,野田谦吾中将可没吃过中国军队的败仗。他急着要在寺内大将面前露一手。 14师团自1905年建立以来,自称未尝败绩,1919年入侵苏联,更是一路打到贝加尔湖,成为了陆军大学教案中的奇迹。该部队更是没有落下过侵华战争的大部分节点,128事变时在满洲进行了牵制性行动,1932年5月份入侵热河。卢沟桥打响时,14师团率先度过了永定河,确立了胜局。随后转战河北、山西、江苏,师团统计的歼灭国军数量为19万,与国军序列中较能打的两广部队和中央军都交过手,没有失败记录。 14师团原本从关东军序列转到南方军,是要去巴拉望接替攻澳洲部队留下的守备空缺,野田求神拜佛,希望不要去菲律宾,他希望自己要么去攻打澳洲主力,要么去缅甸对付褚亭长,而不是担任守备部队角色。 部队到了岘港停留时,正值缅北局势恶化,寺内寿一赶紧将该部队留在越南,等待局势变化。果然褚亭长再次声东击西,攻入了轴心国最软弱的一环——泰国。 寺内大将大致看明白了褚亭长的企图,他这一招何其狠毒,如果得逞,整个中南半岛就是一盘死棋。于是寺内大将策划了用两个主力师团——第4和第14师团进行反击的计划,他知道自己的部队没有褚亭长部那么擅长机动,但是有一样东西,自己占优,那就是铁路。 周有福没有得到英国情报机关和美国空中侦察的警告,他仍然在挥师猛进。当然由于深入腹地,补给无以为继,他的进攻队伍规模越来越小,在元旦这天,只剩下了一个加强营规模,不过根本谈不上进攻,完全就是行军,泰国军队早就望风而逃了。 老周的想法,先趁着日本人主力没到,快速占据清迈南方的稻米产区,然后等着后续部队慢慢上来,再进入第二阶段。 他推测日军主力在清莱府集结的时间可能是在两三天后,然后再磨蹭几天等待重武器为满洲赶来的军队更换地图装具、打疫苗、配备翻译,参谋部研究方案,大约一周后才能出发。 但是14师团来的很快。野田在火车上就开始研究敌人的动向,他发现了202师完全是沿着平整地形前进,显然是为了为后方部队前占有利前进通道,由此他猜到了敌任的下一步会出现在哪儿。并且他发发现,随着深入距离增加,美军的侦察优势正在减弱。美国人一直盯着缅甸尚能机动的第4师团,他们没动,美国人觉得问题不大。 野田再次玩起了1932年偷袭热河玩的花招,让主力第二联队,趁着夜色在车站前几公里停车,然后人员下车徒步前进,仅仅将辎重运进车站,这样藏在车站附近的英国坐探只发现了49旅团一个大队调动,没有发现日军主力和任何重武器。这样小小的诡计,给了盟军情报工作巨大的干扰。 ---- 同志们,明天有事得停一天,抱歉。 ------------ 737挫折 当然这样大规模的军队,不可能隐瞒太久,野田必须在中国军队获得情报前,给予迎头痛击。 第14师团在1942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快速部署,将几千人的部队连同一共12门47毫米反坦克炮部署到了甘蔗地里,野田有把握第5军先头部队,会从这里过,因为他找到了周有福用兵的规律——就是直走捷径。 周有福的202师几乎就是沿着泰北最平坦的地方过来的,为了靠有限的物资维持快速进军的势头,他的进攻部队规模正在快速缩减。一触即溃的泰国军队,给了中国军队极大的自信心。自信与轻敌其实只是一张纸的两面,这种骄傲情绪是野田求之不得的。 第14师团来不及征集足够的马匹,只能带来12门战防炮,4门步兵炮以及若干迫击炮,但是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与装备接近五十辆坦克的中国精锐部队交一下手了。 黎明时分,埋伏在山地和甘蔗地的日军听到了隆隆的飞机引擎轰鸣声,几十架DC3运输机,在他们头上掉头返回昆明。显然刚刚进行了一次空投。 很快骑着自行车,穿着本地人衣服的侦察队,从远处赶来。报告敌人正在收集空投燃油和武器,看起来就要进行新一天的行军。敌人队伍由55辆坦克和百十辆半履带车组成,半履带车上有一些*炮,即使人数不到1500人,但是火力较之没有卸下重武器的14师团主力要强一些。另外,侦察兵看到,敌人后方来来往往的卡车非常多。 野田将消息汇总,预判敌人今天仍然会高歌猛进,对于敌人而言,泰国的铁路北方枢纽就在眼前,他们一定要拼一下,哪怕是兵力已经到了极限。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地切断越南与缅北的联系。 “米仓中佐,”野田将主力大队的中队长叫来,“你带领你的部队绕到敌人后方,一旦这里打响,从侧翼袭击他们补给线。我研究了敌人的战术,他们在补给线上,建立了若干兵站,储备了粮弹汽油,必须竭尽全力接收过来。” “是。” 部下领命去了,野田的计划想的还很长远,不仅仅击退敌人,还要先敌一部,攻占供应线上物资囤积点。 寺内正从关东军那边调来筹备中的坦克第2师团以下第三旅团,这会儿正在越南上岸,如果能搞到汽油,他可以通过铁路先调一些过来,给自己撑撑门面。他的部队常驻满洲,假想敌是苏联,搞过各种规模的步坦协同训练,所以自信可以驾驭坦克战,可以用敌人最擅长的机械化战争与之一争短长。当然今天,他还没有一辆坦克,还得靠反坦克枪、战防炮以及士兵的人肉*,来消灭敌人坦克。 14师团六千多人严阵以待。士兵们,躲在甘蔗地里静待战斗。 战争导致了泰国甘蔗失去美国市场,北方蔗农没有费神收割,这给了日本人极好的隐蔽地点。即使敌人在白天进攻,也很难通过密密麻麻的甘蔗遮挡,看到仍然穿着关东军夏季常服的士兵(14师团来不及换军服,就用关东军的夏季军服来替代南方军的冬季军服)。 周有福的先头排4辆坦克和一些半履带车到了甘蔗地前,排长用望远镜观察了前方,觉得公路北夹在了甘蔗地当中,对于坦克通过而言,非常危险。排长停在那里,与后方联系。 周有福正在半履带指挥车上看地图,眼看距离老大最想要的铁路越来越近,几天内就可以到了。突然前面来了消息,说是不敢穿越大片甘蔗地,建议绕过去。 他起身,用望远镜观察前方,果然密密麻麻一大片。 “这帮孙子懒成这样,这都一月份来还不收割?”周有福心里暗骂,国内的农民可不是这样,无论是淞沪还是中原战场,两边打的热闹,农民可还都在冒险收割。 汽油和时间已经很紧缺了,还得绕过去?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排长的提议是对的,但是自己这个位置,考虑的利害,势必更多一些。 这会儿他必须冒险,说不定明天就能顺手接收铁路,要是被一片区区的甘蔗地阻挡住,让敌人到了,可就要从长计议了。 “告诉前面排长,先停在原地,我安排火力侦察。” 他下令后方坦克,使用*向甘蔗田里任意打几炮,如果藏着人群,一定能炸出来。 后方坦克和半履带车上重火力,一起向甘蔗地射击,炮弹落的很散,惊起了几千只鸟来,并且很快引起了几处火势。 这些炮弹打到了以密集队形潜伏的日军头上。日军靠防毒面具,能抵挡住毒烟,但是不少人身上被点燃了,但是被烧伤的士兵后撤很有序,很多人被活活疼死在担架上,也没有大喊大叫。周有福军队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他原本预计如果有伏兵,一挨炮弹,那就得炸了窝。不过这里甘蔗高度超过3.5米,南亚气候和肥沃土壤,又使得这里的密植程度很高,并不容易观察到什么。很快,燃起的几滩火焰就熄灭了。甘蔗的水分很高,并不容易引燃。 野田的师团部,就在一线,最近的炮弹,就掉在他不远处,一粒火星甚至落到了他的胸口,烧穿了军服和衬衣,差点就烧到肉了,多亏是关东军服装料子厚才挡住,饶是如此,也把口袋里老婆照片烧的脸都没了。 “不过如此,” 他轻蔑第掸了掸衣服,此时炮声已经停歇了,“炮打的很乱,是试探性的,通知部队,把前面部队放过去,全力袭击后方主力,务必把指挥部干掉。” “师团长,有一些部队的电话线打断了。” “派人去送信。” 通讯员领命,沿着胡乱布在地上的电话线,去找前面部队,这功夫202师前面四辆坦克以及一个连的机械化步兵已经开始前进。他们以一字纵队快速从公路上通过。 这仍然是周有福侦察的一部分,有时候必须用暴露己方的方式,来试探敌人的火力部署。 日军通讯兵及时赶到前面,阻止了最前方日军动手,这一个连,就从他们鼻子底下毫发无损地过去了。周有福一直在观察,确定自己的先头部队过去了,于是下令后方部队前进。他的师指留在队列最后。 纵队前后拖出两三公里(包括先遣部队),周有福师指刚刚靠近甘蔗地时,前面传来的连续的爆炸声。 隐蔽的日军士兵从两侧冲出来。在中国军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出溜到坦克或者半履带车下方,然后引爆*。自杀攻击一直是日军的一种标准反坦克作业,无论己方是否有足够反坦克武器,士兵都被告知,这样的交换时合算的。 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野田的炮兵大队没有第一时间射击,他们利用混乱,展开了第二轮射击。大部分射击距离目标不超过200米,而且角度很好。一时间打的202师纵队一片大乱。 周有福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赶紧呼叫后方部队倒车后撤,前方部队不需倒车,加速冲锋,从敌人阻击阵地中冲过去。同时他呼叫后方步兵立即靠拢,他知道,顺手拿下铁路的方案已经失败了,他需要建立防线了。 中国军队在受到袭击前的所有行动,都在野田预料之内,但是袭击打响后,并没有出现他预料中的一片大乱。他在关东军的年度演习时,与筹建中的第一第二战车师团打过交道,知道坦克纵队很难在突然袭击时,紧急应变,主要是乘员视野受限,很容易乱成一团。但是202师将这种情况减低到了最少。没有多少坦克,因为惊慌失措的倒车、掉头成为几乎不动的靶子,相反,前方的坦克开始加速,使得距离太近的战防炮的射击线,反而很难跟上坦克移动的角速度,一时间,日军这里倒是有些乱。 这些坦克即使没有足够视野观察到敌人位置,也很清楚该怎么做,他们迅速冲下公路,进入甘蔗地,这一下打乱了日本人的部署,只能对着乱晃的甘蔗乱打一气。 周有福的中段步兵遭受了严重损失。半履带车不具备很强的突破能力,而且这里被摧毁的坦克最多,造成队形最乱,一些车辆出于进退不得的境地, 日军部署的重机枪在近距离上仍然可以击穿这些车辆的侧面装甲。有经验的掷弹筒手,甚至可以从150米外,通过几次试射,就打出非常诡异的弹道,将弹药打进没有顶部防御的后车厢。 士兵们被迫跳下车,与敌人做近距离战斗。敌人的战防炮渐渐将火力转移回来,对这些进退不得的车辆进行点名。很快,大约40辆半履带车被摧毁。 逃到后方的周有福观察到浓烟滚滚的战场上,枪声有减弱的苗头,他知道自己救不了里面的弟兄了,刚才他仔细分辨了敌人的枪炮声,确定这里埋伏的,是一支规模很大的部分,现在一部分敌人已经冲上公路,可以看到,他们穿着与南方军绿色军服全然不一样的深色军服。可恨美英的情报机关竟然漏了这么大一支的敌军。 后方报告,早上美军空投后,新建立起来的兵站,被敌人袭击了,留守部队眼看抵挡不住,几十辆卡车被打坏。他下令,不必防守,立即将兵站内燃油全部烧毁。他与日本人交过太多次手,知道他们每次进攻,都有夺取盟军物资的一手,所以不能留给他们。 ----- 抱歉,最近太忙,明天大概率还得停更一次。 ------------ 738 一字长蛇阵 战场损失需要晚一些时候才能统计,周有福的一支部队被分割在了南方,势必通过复杂的路线才能回来,很快周有福就失去了这部分人马的消息。斯图亚特坦克的电台通讯距离,平地不过几公里,山区就更差劲了。 昆明的第14航空队接到命令,立即起飞B25轰炸,携带高爆*对可能隐藏日军的泰北庄稼地进行低空轰炸。由于没有装备*,普通*对这些地区效果不好,但是起到了干扰敌人行动的作用。周有福部队迅速按原路返回,发现袭扰后方兵站的日军数量不多,也没有重武器,他迅速击退这股敌人,然后建立起防线。 紧急电报传到第5军指挥部时,褚亭长正等着专程从加尔各答请来的裁缝量尺寸。最近他略发福,原来的军服已经不合身了。另外,史迪威那里好消息,罗斯福总统以筹划中的,本年度盟国巨头会议为要挟,要求重庆承认既定事实,并且指明要褚亭长作为盟军军事代表,陪同蒋参加此次会议。罗斯福总统很有兴趣见一见他。褚亭长是个心思缜密,未雨绸缪的人,得先做几身好衣服准备着。 突然间,周有福的求救电报到了跟前。他丢下裁缝赶紧到了地图前。计算日军正面宽度,判断敌人规模。 周有福言之凿凿,有一两个师团,但是他知道一线将领的判断往往不准,通常会夸大敌情。他预计有一个旅团强。因为周有福报告,他的整个退却,没有遭遇敌人野炮攻击,可见敌人来的不完整。 看起来,敌人的铁路线发挥威力了,敌人的集结速度比自己预计的快了几天。根据周有福的说法,敌军还穿着深色军服,是华北日军的夏季服装。从盟军情报看,关东军第14师团前天在岘港出现,也是这身不怕悟出痱子来的衣服,当然根据盟军的情报,14师团一个月内到不了泰国。无论从情报精确度还是效率上来讲,这些单位都要比419差远了。有时候褚亭长觉得,英国人间谍其实把自己猜测的敌情发给后方糊弄事儿。 褚亭长立即联络正在接收日军山区导航台的徐冲,让他的人赶紧出动,侦察敌人的动向。同时命令周有福收缩到公路附近,务必守住公路。自己则调动边境附近的200师后快速前进。 昆明的第14航空队的装备虽然落后,但是其作战能力要超过印度东部的第10航空队不少,陈纳德得到褚亭长直接要求后,立即派遣航程较远的B25轰炸机,对敌人铁路进行侦察和攻击。 飞行员从空中看到敌人正在利用铁路运输坦克。与此同时,英国人姗姗来迟的情报显示,日军14师团和坦克第3旅团正在从岘港向泰国北方快速集结中。看起来寺内这条老狗的嗅觉还是敏锐的。他应该是看出来,这盘棋的关键所在了。 对褚亭长来说,盟军这些滞后的消息,价值已经很低了。他必须带着自己主力200师立即赶上去,正面会一会这个新对手。要求兵力不足的周有福守住公路,其实勉为其难,但是战略上的需求使得他没有其他选择。 交战6小时后,跟随14师团从岘港一路赶来的朝日新闻记者,以及陆军报道组的摄影师,已经赶到了战场,他们架好机器,对烧毁的中国军队坦克进行了拍摄。他们很少拍摄到停在公路上,一长溜东倒西歪的敌人坦克和装甲车,尤其这些战车都是不可一世的褚亭长军的,确实振奋人心。 由于本土发生的政变使得人心不稳,所以这会儿更要赶紧推出前线胜利的新闻,以稳定人心。 士兵们被要求在坦克前摆好姿势,然后在场记板合下后,开始欢呼胜利。为了体现真实感,甚至动用了宝贵的汽油和橡胶轮胎,将已经烧毁的坦克又点燃了一次,形成滚滚浓烟的战场效果。 这部纪录片,按照轴心国惯用的蛊惑人心的方式拍摄,在激动人心的短暂音乐过后,画面出现巨大的白色文字——满洲至泰国,4500公里的驰援,敌人的阴谋断然阻止。 然后是士兵坚毅警惕的目光看向远方。画外音补充:然而敌人还会进攻,我帝国军人,绝对不忘对盟邦的承诺。十四师团即将面对的,有南亚之狐和缅甸屠夫称号的敌将褚亭长。 野田就在摄制组边上,他不喜欢这样的宣传,虽然表面上没有透露太多有效的信息,但是细心的敌人总会看出一些名堂。 七七事变时,他作为联队长,夜渡永定河,发起了决定性的一战,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崇尚偷袭。可是陆军省压下来的任务,他必须配合。 虽然小胜一场,但是褚亭长部遭遇伏击时的快速应变能力,还是让野田刮目相看。随后这支残兵快速退却了40里,让他们的部队追赶不急,另一支部队向南逃走,消失了,恐怕也是后患。他知道敌人正在建立防线,正在喘息,所以必须立即发起进攻,将其击溃。他的部队仍然没有到齐,但是有2个泰国师即将加入进攻。兵力上,大约有2比1的优势。 銮披汶手下的将军已经急不可耐,准备一雪前耻。当然要是没有人日本人的胜利,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现在十四师团给他们壮胆了。泰军从节节败退状态突然恢复了士气,军官们赌咒发誓要歼灭来犯之低。 南机关对泰国军队的评估是战斗力接近伪满洲国陆军,装备了不少英法武器,日本军事顾问对泰军炮兵的评价是:几乎没有实弹射击训练。 野田无法与这些泰国军队建立统一指挥,原则上泰国是盟友,并非满洲国那样言听计从的龟孙,不过他已经有了充分利用这些泰国军队的策略。 他与泰国师长们见了面,约定了一个大致的方案,要求泰国军队先对退缩到交通线上的中国军队进行正面攻击,由他的部队从侧面迂回,截断交通线,完成一次包围。方案很快谈妥,但是泰军行动迟缓,等了两天才凑齐人马开始进攻。行动迅速的日军,被迫在山上等了两天。 周有福趁着泰国军队磨蹭的时间,形成了防线,要不是褚亭长的死命令——必须保住交通线,否则以敌人的机动速度,想在他面前玩任何花样都很困难。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敌人已经迂回到侧翼,会在某个节点发起攻击,截断自己的一字长蛇阵,现在他缺乏可供提前部署的情报。 泰国军队慢慢压上来,以英制18磅野炮和法制75毫米炮,对周有福阵地进行攻击,这是两种老掉牙的一战装备,前者是英国提供给泰军防着越南法国人的,后者是法国也提供给泰军防着缅甸英国人的。 泰国能够成为南亚唯一的独立国家,而且屡屡能从周边国家占领一些小地方,靠的就是这种左右逢源的独特本事,但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墙头草越来越难当了。日本人逼着他们放弃了以往的立国国策,站到自己一边。泰国皇室选择了折中之策——暂时退出政局,而罗斯福又逼迫流亡瑞士的泰国皇室表态。 泰军炮兵的射击毫无章法,火力稀疏,也没准头,除了壮声势,没有太大作用。 打了一会儿,步兵开始冲锋,冲了几次,很快就被击退。老周不敢贸然出击,他看出这是佯攻,重重雾障之后,日本人一定在策划设么。 周有福预料会有一次迂回,但是细节不清楚,只能留着一支预备队随时待命。他知道褚亭长的200师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是好歹军长得给自己算一卦啊。他去了几封电报,或婉转或直接提到了这个要求,但是褚亭长都没有答复,他只能不停第催促,他的指挥部发出的电报,有三分之一是问这些事情的。 褚亭长业急着想给周有福答案,但是他自己也还在等徐冲的消息。徐冲毕竟是地面侦察,远没有无人机的作用大。他当然很清楚周有福和他以下官兵,对心理暗示的依赖有多大,于是发去一封电报,先拿模棱两可的话稳住军心,电报中告知老周:只需以静制动,吉人自有天相。 野田部队早就已经北上,运动到了交通线附近山区,就等着泰军打响,泰军的进攻没甚威力在他预料中,他希望中国军队打一次反击,将坦克从那些掩体后面开出来。他的潜伏部队好从后方发起进攻,引起敌人混乱。目前双方都无法掌握对手的完整部署,但是周有福围绕交通线的防守部署,只能平均分配兵力,确实吃着亏。 倒不是褚亭长舍不把堆积在公路附近带不走的物资毁掉,而是他担心日军夺取公路会炸掉一些关键路段和桥梁。蓝翔部队在密支那遭受巨大损失后,还没有恢复过来,目前第5军的工程能力已经大不如前,这条公路是下一步计划的关键。 周有福正仔细琢磨褚亭长的电报,通讯兵告知,打散的先遣营一部,有在电台里出现了,他们就在东部山沟里猫着,不敢乱动,有人带着电台到了制高点呼叫。他们报告,看到一支由上千头大象运输队,正在森林边缘来来往往运送物资,每小时通过至少80只。他们打算夜里,从敌人运输队伍的间歇里穿过来,与大部队汇合。 “原来电报室这个意思?”老周突然开了窍。 ------------ 739 炮火急袭 这确实很重要的情报,东面山区和丛林地带,美国飞机侦查了无数遍,什么也没发现。但是自己在外围的弟兄倒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些名堂。按照泰国陆军标准,每只大象的标准负重是400斤,去掉骑手的有效负重大约250斤,中大口径炮弹也就是5到7发。不难算出来,如果不间断运输,一天能送200吨物资,可见山里面敌军规模不小。 现在,他可以有的放矢地进行部署。当然他还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能他将实力最强的两个营放在敌人可能进攻的方向,公路上留着一部分主力,作为预备队。只要防线上遏制住敌人势头,坚守住一段时间,援兵就可以沿着公路来到。 躲在山里的日军发现,准备突破的方向上,中国军队调整了部署,占领了几处村落。这些村落外都有防备野象的土坡,中国军队轻易利用这些设施形成了防御,另外在房屋上开墙破洞,作为支撑点。然后,中国军队还使用了宝贵的汽油,将村外可能掩护行动的各种农作物全部烧毁,一时间烧的浓烟滚滚,硬是清理出一两百米的空旷地来。 盟国并未将将泰国平民定义为轴心国人民,史迪威给褚亭长下达了不得损害本地人财产的指令,不过只有陶明章的部队对这些指令执行的不错。周有福的部队除了强占民宅,破坏农田外,还利用回程的卡车,运回不少用英国人在加尔各答印刷的假泰铢强买的白酒、象牙和虎骨。只要运过惠通桥,这些东西就又能赚不少钱。 原本的计划中,野田的军队将在入夜后,进入这些村庄,将其变成进攻出发地。部队已经利用泰国军政府的基层组织,已经将村里的人动员走了,没想到中国军队先到了,白占了便宜。 野田意识到,中国军队可能有所察觉,于是他修改了方案,将先头进攻部队有搜索部队调整为工兵。入夜后,将由工兵进入关键突破口,炸开防御土堤,再由主攻部队进攻。无论如何,胜都不会干改变。 野田是一个善于提前布局的将领,过去一两天,他并不是什么没做傻等泰军行动,他的手已经伸到周有福指挥部附近了,预计开战后第一时间,就能端掉对手的指挥部,他急着要以给茫然无知的对手一点儿颜色瞧瞧。 日头落下地平线时,周有福正缩在他的临时指挥部里给关二爷磕头,平时磕头比较敷衍,今天可不敢怠慢,几个头磕下去,愣是在泥地上夯出一个小坑来。 他摸了摸脑袋,爬起来的时候,耳听炮弹呼啸着来了。几发炮弹一下子就盖到指挥部边上的屋子。 他赶紧带上钢盔跑出来,看到一片东倒西歪的房屋正在燃烧,外面七零八落倒着几辆摩托车,那是他的通讯兵待命的地方。日本人是冲着他的指挥部来的,应该是有内应指示了目标,不然不可能第一时间打倒这里。 师部的警卫连强征了地主家房子,把一家老小赶走,现在遭了报应。他赶紧上车,让警卫回屋子搬关公像。这功夫,炮弹接二连三落下。听动静,都是105野炮打过来的,日本人怎么把这些沉重的武器,藏到自己眼皮底下他不知道,总之美国侦察机够废物的。 一颗炮弹正落在指挥部,将他派去搬关二爷的士兵盖在里面,气浪几乎将老周的钢盔吹走,他意识到今天可能有麻烦了。打掉通讯节点,他仍然可以不在意,但是打掉了精神寄托,是另一回事。 野田的14师团常年在华北与东北作战,因此他颇有先见之明第培养了一支能说中国话的侦察分队,被称作须藤部队。这支部队已经趁着周有福部的防线还未完善前,潜入后方,等着总攻时为炮兵指示了目标。这伙人在本地人带领下,躲在隐蔽的河床里和树林里,通过跟踪通讯兵的往来,找到了202师的指挥部。 周有福带领他的指挥部车队,急着从村落离开,但是敌人炮弹长了眼睛一样封锁住了村头,他急着脱离,下令自己的指挥车,迅速掉头远离炮火。由于情势混乱,只有几辆车跟上了他,其余车辆被炮火一阻挡,暂时找不到师长了。 周有福也不管这些,他必须立即找到安全地方,获得情报并建立起指挥,他现在急着知道日军在哪里发起进攻了。 车队跑出两里地,耳听前面吉普车急促刹车。 “谁让你们在这里乱挖沟的?”前面吉普车上警卫排长站起身大喊起来。 黑暗中两条黑影从边上跳出来。 “是俺们营长交代的,不服咋地。”跳出来的士兵还挺狠,打开手电照的排长睁不开眼。 “把你们营长叫来,老子收拾不了他。”警卫排长仗着后面的师座,撂下狠话。 “一个少尉看你嘚瑟的,俺们营长来了削你,信不?” 周有福觉得不对劲,他的部队哪儿来的东北口音士兵,想要阻止来不及了,没脑子的排长抬出自己当靠山了。 “呵呵,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师座可就在后面。” 枪声响起,排长应声而倒。路边日军歪把子射击,将前面几辆吉普车上警卫部队全部撂倒。同时几个*也扔到吉普车堆里。 日本人有一个错误想法,他们认为高级将领会坐在吉普车上,而不是坐一辆棺材一样的半履带车,如果白天,他们可以看到半履带车上多余的天线,进而用一颗*解决202师指挥部,不过夜里没看到那些天线。 周有福自己开过装甲车,他挑的老司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踩油门倒车,日军抛过来的一颗*原本瞄着半履带车敞开式乘员舱去的, 车子一动,砸到外面倾斜装甲上,在外面爆炸。 差之毫厘,没有把整个指挥部包圆。周有福挤过头部被破片擦伤的机枪手,亲自操起12.7毫米机枪,向黑暗里条约的人影射击,打的日军鸡飞狗跳,司机得以倒车,逃出了一段距离。 他已经注意到钻进来的敌人甚至还穿着日军制服,完全是凭着黑夜和几句中国话混进来的,可谓艺高人胆大。他不由得想起下午向褚亭长问卦,军长语焉不详,是不是算出自己命中该有一劫,不好直说? 现在202师的指挥一团乱,好在周有福事先做了部署,而202师的各级指挥官也不是那种没有命令,不会应变的主。 防线以外,日军工兵借助夜色,向目标进发。可以借助隐藏身形的庄稼,全都被烧光了。 工兵们扛着*,快速通过这些地区,突然间,照明弹尖叫着升上天空,落下时如同白昼一般,将工兵部队全部暴露出来。要想靠夜色偷袭一支由经验的部队,谈何容易。 即使日本人伪装了钢盔,甚至没有使用容易反光的刺刀,但是他们踩过被烧成灰烬的秸秆作物时,发出的沙沙声,仍然被警惕的老兵们察觉了。 轻重机枪一起射击,向暴露在旷野中的工兵射击。日军转而发起强攻,利用轻重火器射击土墙。日军的直瞄火力很快就在打塌了几段墙体,火力也压制住了一线中国军队。 野田觉得火候到了,下令发起冲锋。大约一个大队的步兵呐喊者冲过来,他们紧跟着炮火掩护前进,企图一举冲进村落,干净利落地消灭对手。 野田在大量与国军交手过程中,总结出的经验,适合于第5军以外的任何国军。周有福提前部署的坦克适时出现,堵住了土墙上的缺口。虽然老周很忌讳放弃坦克机动性,将其用于防守,但是不等于他没总结过几手坦克防守的战术。 斯图尔特坦克并没有简单停留在缺口,它们一起越过废墟,杀进旷野,与后方机枪火力建立起有层次的立体防御。同时后方半履带车上的75毫米榴炮,开始向敌人后方射击,压制其直瞄火力。 按照野田部队以往的经验,从一门战防炮暴露到中国军队的炮火反击,白天,至少需要一小时。夜里,中国军队只能判断出方位,无法有效测距和反击。而炮火反制往往来自于威力不足的迫击炮,对于略笨重的47毫米炮而言,只要炮班协同得力,仍然来得及,在敌人炮火通过七道八次射击/修正,找到目标前转移走。 但是周有福部队的反击,凶猛且迅速。前方观察手通过简单描述,就可以让炮兵在网格化地图上标识出大致位置,然后就开始倾泻弹药。 炮火在不间断的情况下,随着观察手的指令移动,人推动的火炮根本来不及撤离。日军虽然有口径更大的火炮,却无法袭击这些曲射的75毫米炮,即使制高点上,优势能看到炮火的大致位置,但是对方会在射击半个基数后,例行转移阵地。 在没有炮侦雷达的年代,褚亭长靠一套损益转换,唯变不变的理论,引导周有福接受了,任何可以机动的兵器都不能停在原地的观念。 老周的指挥部暂时失效,但是他的机动防御部署奏效了,他的预备队部队自动填补了最危险的区域。使得日军的野战和穿插优势,无法发挥。野田意识到,自己靠着大象运来的6500发炮弹,似乎还嫌不够。 ------------ 740 越级指挥 野田收到前方各种战报,让他有些犹豫。发起攻击的一些地区进展顺利,有些则收到了顽强阻击,而敌人援军的情况仍然不明,机遇和险似乎都在增加中。如同所有日军将领一样,痛苦决策后,必然还是会滑向冒险主义,他决定继续打下去。 从情报看,202师来了一个师部,和两个不满员的团和一些运输部队,兵力明显不足,所以35公里宽的正面防线不可能面面俱到。他仍然把希望寄托在钻进防线的须藤部队和正在源源赶来的己方部队身上,至于泰国部队,很快会加强到5万人,希望他们能多少起点儿作用。 目前来看,泰军除了作战不利,更大的问题是挤占了铁路运力。甚至于从满洲风尘仆仆赶来的第三坦克旅团,也因为泰国皇家第2师突然决定北上参战,而被迫推迟了运输计划,这会儿部队先锋在金边,尾巴还在西贡。 14师团的47毫米战防炮,是须藤部队以外的第二张王牌,据称可以击穿世界上所有的坦克的正面,这些炮可以在1200米外,击穿斯图尔特,在400米左右击穿谢尔曼坦克。不过在夜里,很难发挥效能。野田盼着白天赶紧到来,他有一套步兵与战防炮配合的战术,是他这些年磨合出来,他很自信可以用来对付坦克。当然,白天到来意味着须藤部队会暴露出来,很快被消灭。 凌晨4点,周有福渐渐呼叫到一些周边部队,重新完成了指挥部重建。当然他还是有些惊慌失措,一直在转移阵地,生怕日军间谍端了他的指挥部,失去那尊神像,对他的打击是不小的。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支兵力游离在战场外,可以作为奇兵使用。 200公里外,褚亭长的部队正源源不断赶来,他已经制定了一个迅速瓦解敌人进攻的方案,但是被史迪威否决了,因为他希望将502团扔到敌人后面,打乱敌人不熟。美国人认为这一战太过险恶,不能让美国士兵冒这样的风险,只同意空投鸿翔部队,当然只能不了了之。 另一个计划就是迅速驰援202师。 头痛医头,攻敌锋芒,一直不是褚亭长推崇的用兵策略。不过,徐冲那里一直没有情报送来,他也没有太多出奇制胜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能在战场变化中寻找到,一闪而过的战机,毕竟他的部队占着机动性的优势。 驻昆明的14航空队,天未亮就起飞,天亮时有一部分飞机赶到了战场,对日军进行了轰炸,但是效果不大,接近一半的飞机迷航,提前返航了。地面日军发动了几次以炮火为先导的攻击,并不深入,目的在于将坦克引诱出来。 14师团常年以苏军为假想敌,研究过很多立足落后装备打坦克的办法,有把握将命中率提高到5成。当然斯图尔特坦克,远比他们演习时面对的95坦克要快的多,这是一个麻烦。 为了实施计划,日军47毫米炮,全都在天亮前,进入了构筑完善的阵地上,这些阵地几乎是土工作业的典范,前方夯实的土堆上甚至插上了伪装用的植被,火炮部署低矮且观察视野良好,射击线仅仅高处地面两尺。 某种程度上,当一辆昂贵十倍的坦克面对这样一门火炮时,注定会处于劣势当中。坦克炮手很难击中这样紧贴地面的,比碉堡射击口大不了多少目标,甚至在火炮开火后很久,坦克成员都未必能发现它的位置。 整套战术依托这样的炮火展开,一公里正面部署了十六门,该部队属于关东军下第一方面军的直属机炮大队,出发前加强给了野田师团。 步兵进攻后不久,开始退却,诱使敌人坦克向己方战防炮阵地靠近。坦克连执行周有福的一套短促反击,迅速回撤的方式,屡屡使日军进攻受挫,这次他们仍然依靠速度截断步兵,准备打残一两个落在后面的中队就撤,车体转弯时,将侧面暴露出来了。 日军策略几乎得逞,但是斯图尔特坦克往来如飞,命中率下降到1成。炮口部署太低,使得炮手瞄准时,时刻受制于起伏地形。坦克连在损失了几辆坦克后,意识到遭到了伏击,但是敌人战线后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那些战防炮隐藏的位置。为了避免损失,坦克立即缩了回去。 野田在炮队镜后观察了这次作战,虽然命中率过低,但是他觉得这一套是可行的。他观察中国坦克的移动,下令独立机炮部队,将这些为伪装很好的战防炮推出掩体,进入射界更理想的备用阵地,等待机会。为了保护这些武器移动,日军还在前方进行了佯动。但是老练的202师炮兵营的观察手,一直等着这些东西移动。他们至今还无法找到的火炮。与华北或中原战场不同,这一带植被太过茂盛。 观察小组毕竟都是老手,他们呆在最前沿那些随时可能易手的区域,等着敌人露出破绽。全部用植被掩盖的低矮火炮很难被辨认出来,但是敌人的炮班是可以辨认的。他们扛着弹药箱和锹镐通常不伪装,尤其那些红白相间的标杆很容易辨认。根据日军经验,炮手们推着火炮在有销烟掩护的战线后方2公里移动是很安全的。不过在这里,他们面对的中国军队要专业得多。在中国战场,大部分连长没有望远镜,跟别提电台,这里则截然不同,观察手们装使用比一般陆军军官配发的6至8倍望远镜,更好的20倍海军望远镜。这是褚亭长向史迪威要来的。其实不止于此,褚亭长几次给布鲁克写信,提出自己对装备改良的需求,包括更多用途的工兵铲和使用镁锌粉末可以自热的野战食品,适合南亚地区的单兵蚊帐,以及不使用漏夹的半自动步枪等。 待命的炮兵得到前方位置情报,立即实施反制。周有福的炮兵数量并不多,75毫米炮威力也不足,但是训练有素的炮兵可以迅速按照诸元射击,并打出每分钟12发的超高射速。这种素质,使得跑群能在短时间内行成火力覆盖。移动缓慢的战防炮被长了眼睛的炮弹覆盖,顷刻被打成废铜烂铁。 立足有落后装备制定的战术,通常附带大量限制条件,使得战术僵化无灵活性,敌人一变,就无法应变了。 另一个坏消息传到野田指挥部。黎明后,躲在无人村落和干涸河床里的须藤部队藏不住了,他们中很多人就穿着日军制服,还有一些人穿着在华北缴获的中央军和晋绥军的军服。 周有福稍微稳住心神,开始调动警卫部队,扫荡这些潜入战线的日军。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藏身地点。 能说中国话的自然是老鬼子,警卫连特务连都投进去,也很难歼灭依托村落防御的这股敌人,最后把谢尔曼坦克连拉上去,把所有敌人躲藏的房屋推平,才大致将混进来的这股敌军消灭。 警卫连抓住几个重伤日军,周有福下令全部按间谍罪名枪毙,他身边美军联络官提醒他,其中一些人穿着日军军服,并不能按间谍枪毙,并且可能有情报价值。于是他只能将穿着杂七杂八国军衣服的人先毙了,其余人送回去,交给褚亭长审问。 目前,老周只能不断地用越来越少的机动部队,填补岌岌可危的防线,敌人每次冲锋都伴随着大口径火炮的急袭,给202师造成伤亡,虽然14师团至今没有占到便宜,但是这样交换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他的202师老兵比例有七成,仅次于200师,要是打没了,可不好交代。 与此同时,徐冲刚刚赶到了战区,他使用投掷型无人机侦察敌人后方,希望找到敌人炮兵阵地,用这种小型无人机搜索森林覆盖的百平方公里实在吃力,尤其敌人跑群间歇射击,并不容易找到烟雾。 不过他是侦察老手,不会无的放矢。他的搜索从跟踪后方路线上的大象开始。他知道敌人的炮弹是用大牲口拖来的。骡马可以隐藏在繁茂的树荫下面行走,完全不惊起鸟群,但是大象做不到。 他从山外小路跟踪进森林,远远看到数木晃动,群鸟起飞。他减低了无人机高度,至略高于树枝的高度飞行。看到树枝下,摇头晃脑的大象,正缓慢向前。它们不断用鼻子撅断树枝,在身上拍打,或者在树木上蹭几下,表面上是驱赶蚊蝇,实际上是消极怠工。 无人机飞过单列行进象群,终于在队列末尾,找到了敌人炮群位置。阵地上有四门150口径重炮。 现在徐冲面临两项选择,一是通报位置,等待美军飞机轰炸,但是美军轰炸机未必能找到地方。如果第一次出击无法成功,反而暴露了意图,敌人可就转移了。第二个方案是联络周有福留在外面的部队,用他们剩下的大约三分之一燃料,发起一次袭击,这些部队就窝在附近山沟里,随时可以调动。 权衡之后,他觉得第二种方案可行,于是回收了无人机。通过褚亭长提供的无线电频道,跳过通讯很不稳定的周有福指挥部,直接与该部取得联系,并获得指挥权。 ------------ 741 炮兵阵地陷落 由残存的2辆坦克和4连输送车组成的坦克连,正猫在山沟里不敢乱动,对他们而言,白天简直是噩梦,日出后他们已经看着几千人的日泰联军和人数更多的,由百姓自发组成的运输队从前方过去。没有被发现,简直就是奇迹。可能是每辆车里都供着的关老爷画像在保佑自己。 实际上,有些泰国人已经看到了他们,但是可能是误认为他们是偷懒的日军,只是向他们招了招手。 远处炮声隆隆,周有福似乎忘了他们,昨天入夜后,就不再有联系。士兵们有些绝望,几次准备冲出去拼光拉倒。 突然来了通讯,竟然是褚亭长指挥部发来的,电台呼叫他们,准备好接受一名正从北方几公里外赶来的,直属侦察部队徐姓上尉指挥。坦克电台的功率不足以与指挥部通话,只能被动听到新的任务和人事任命。 忐忑了60秒后,新指挥官徐冲的声音就出现在同一部电台里,与机步连目前的最高指挥官交接了指挥权,他的出现于指挥部命令,前后只相差一分钟,让人感觉,徐上尉与百十公里外的军部之间的沟通简直是无缝对接的。 徐冲按照约定,靠近时,会学几声野鸭叫,避免误伤,他当然利用无人机早就探测到了这伙人藏身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他们得以幸存,还是得意于伪装的功夫。南亚这个地方是隐蔽者的天堂,在没有先进红外侦察设备的时代,善于伪装的老兵,远远胜过不善此道的新手,褚亭长手下老兵,都是从日军掌握制空权的时候走过来的,可以用树叶把坦克这么大的东西隐藏的天衣无缝。 徐冲向士兵们交代了修改过的计划,原定夜间进攻,但是敌人火炮威胁太大,必须在2个小时后动手。他还有2个侦察排和6辆半履带装甲车,携带了一些*。进攻必须很快,然后控制住阵地,将敌人火炮摧毁,不必全部摧毁,只要优先炸毁那四门150的,有可能的话,引爆其堆积的弹药和通讯部队。 为首的排长听了这项计划有些泄气,徐冲只在谈怎么袭击对手,却忽略了最困难的部分,怎么从日军眼皮底下溜出山谷,据他所知,目前他们很不巧地,就处在了敌人主力部队行军路线附近。 排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徐冲告诉他,现在挡在前面的日军59联队队列很快就会过去,走在最后的是第123野兵战医院,他预计十分钟后,会有一个几公里长的缺口,后面是师团附属部队。至于附近的泰国运输队不必担心,他们缺乏电台,即使发现可疑,也不至于立即通知日本人。 众人半信半疑,山顶上观察手跑下来,报告眼前这个日军部队队列后面出现了辎重和野战医院,按照经验,这个单位就快走完了。看起来,徐上尉的情报是准确的。但是两支日军之间缺口是否大到几公里?徐上尉自北面来,不可能对南方过来日军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徐冲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他们,必须相信自己,错过机会,后面是第57兵站部队、野战防疫、通讯部队、稀稀拉拉没完没了,天黑前都没机会了。 看起来,只有闭上眼睛跟着这位无所不知的上尉干了。他们等着日军医院一过去,就启动了发动机,在怠速状态,等着时机,部队后面总有一些掉队赶部队的家伙,还得等他们过去。等到公路上渐渐没了人影。坦克启动从隐蔽地点开出来,上了土路,这支机械化部队就这么插在两支浩浩荡荡,徒步行军的日军中间。等捱出了十公里长的山谷,才能逃离这条可怕的公路,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不过徐冲向他们保证,前面既没有宪兵也没有收容站。日本人只在山谷出口的分叉路口,设置了宪兵守着路牌。他提醒部队,看到路上掉队的日军,尽量不要开枪。 前面果然出现一名孤零零的日军身影,站在第一辆坦克上的徐冲用望远镜观察,发现是拄着拐的伤兵,估计野战医院移动的时候拉下了,现在正急着往前赶找收容站。 伤兵也看到了后方坦克。坦克上布满了伪装,他第一时间判断是己方的,他从西贡上车时,看到了停在后面的第三旅团的坦克,以为是第三旅团或者第14战车大队的。小兵当然不知道,因为泰军调动,第3旅团还远在金边,一周内都不可能赶到。 伤兵兴奋挥舞木拐,以为可以搭便车。徐冲扶着炮管在驾驶员头边上跺了跺脚,示意把车开过去。 驾驶员知道怎么收拾这些没武装又跑不快的家伙,他加速过去。前面日军眼看情况不对头,进而认出那些坦克并不是己方的。他扔了拐想要跑,但是坦克已经冲下土路,一下子将这个家伙压到履带下方了。然后驾驶员操作履带离合器,单边转弯,原地打了个转,回到土路上时,草地里就剩下一滩肉酱,不远处扔了一根拐。 眼看前方就要出山谷了,徐冲用望远镜看到山谷口,有几顶帐篷,冒着热气,自己来时,日军还没有在这里建立收容部队和野战厨房。他下令部队快速冲过去。 远处散兵收容站里的厨子远远看到有坦克过来,也有一些吃惊。坦克在通过这些帐篷时减速,满脸堆笑的徐冲向着正在煮汤的桶里扔了一个*。 厨子正要发怒,爆炸将他和野战炉灶摧一起掀到地上,后面过去的半履带车上士兵们站起身,用自动武器向敌人扫射。分队迅速通过山谷,进入岔路,埋伏着的徐冲侦察连,从隐蔽处开出,加入了他们的队列。 现在他们要直扑敌人自以为保险的炮兵阵地,将敌人手头最后一张王牌解决掉。路上再次遭遇到骑着自行车,布设电话线的日军通讯兵,士兵十分机灵没有被履带压着,只能一阵乱枪打死在路边。枪声惊动起运输队列中的大象四处乱跑。车队趁机占领公路,将象群赶走。 炮兵阵地上日军听到了几公里外的枪声,意识到到哪里不对劲,立即下令将火炮从射击状态转换为行军状态,然后派出防守部队阻击,根据14重炮部队前田大队长的经验,敌人在两公里外,只要阻击得力,炮兵完全来得及转移。 徐冲下令机械化部队加速,自己已经暴露,必须快刀斩乱麻,在敌人完成防御部署前,将其截住。 坦克以35公里的越野时速,向目标狂奔过去,看到披着伪装的日本狙击手正在爬路边的大树,显然来的算及时,他们还来不及进入战斗位置。 坦克一头撞到树上,日军狙击手整个掉下来,摔了个半死,还来不及起来,就被后面赶来坦克压成了肉泥。 坦克手没有射杀这些家伙,而是选择用最解恨的办法来对付这些招人恨的狙击手。由于这些日军狙击手的存在,迫使驾驶员和车长不能把头伸出坦克,使得坦克失去七成的视野,变成一个任由外面步兵靠近的棺材。 与此同时,日军炮兵阵地乱成一团,炮兵大队指挥官从不断靠近的枪炮声发现,敌人靠近速度,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快。他的150大炮需要12匹马才能拖走,这么多智力不高的畜生要聚拢起来,可不容易。阵地附近智商极高大象发现情况不对,早就跑光了,顺带踩死了不少日本人。 徐冲坦克沿着泥泞土路赶来,使得敌人根本无法部署防御,重机枪阵地还未构筑完,坦克就赶到了,将其碾压成零件状态,还在灌装*的士兵,远远就被坦克航向机枪击中,把自己给烧成一团火了。还在土路上挖地准备,埋*的士兵,被提前赶到的坦克打的屁股开花。 坦克迅速冲进阵地时,这一段道道路被大象和马匹踩得乱七八糟,形成了一个充满稀泥的下坡,坦克驾驶员钻进驾驶室时已经晚了,来不及观上舱盖,溅起的泥浆直接灌到他头上,糊了一脸泥浆,索性边上关二爷神像没有沾上半个泥星子。看起来今天这一仗,必胜无疑。 阵地上日*急跳墙,迅速移动一门火炮,对对准路口,等着坦克冒出来,轰上一炮。却发现明治38年式大炮的俯角恰好是0°,在不平整的地面上,炮口还微微上抬。坦克突然陷入泥坑,固然让驾驶员狼狈不堪,但是那一刹那,坦克却矮了一大截。日军手疾眼快发射的炮弹正擦着炮塔过去,待坦克爬出烂泥坑,日军根本来不及装填弹药,只能抱着*冲过来了。已经在后方200米下车的步兵迅速包抄过来,对威胁坦克的日军进行扫射。日军阵地上的机枪火力被坦克吸引过去,对着坦克前装甲无效地倾泻着弹药,却任由中国步兵们迅速靠近。 靠着坦克吸引住敌人几乎全部的注意力,士兵们迅速占领日军挖开的壕沟。整个行动行动非常简单。步兵与坦克形成了立体火力,迅速用机枪和*,将暴露出来的敌人火力歼灭,敌人进退失据,很快失去了控制,活着的逃进了森林。 士兵们按部就班,开始破坏敌人火炮和堆积如山的*作业,有手快的把前被击毙的第14炮兵大队前田原中佐的军刀和老婆女儿照片抢到手。后方美国兵愿意花大价钱买日本女人照片,至于日本军刀,最次的也能换20美元。 ------------ 742 重获情报优势 很快阵地上四门150重炮和4门105炮全部被消灭,连带摧毁的还有阵地附近的敌人通讯所。徐冲部队撤离前,从容引爆了所有弹药。没有遭遇敌人反扑。 周有福躲在战线后面,立即注意到敌人炮击威力下降了,听起来只剩下75毫米山炮和迫击炮还在有气无力地爆炸。他原本藏着一个连的中型坦克,用来保卫自己指挥部的,看起来可以投入有限反攻了。 褚亭长指挥部发出的组织反击的命令,较之周有福的行动,晚了2个小时。 周有福的战场嗅觉,让他比一百多公里外,等待各方面情报汇总,拿捏分寸的褚亭长更快,更准地意识到——形势发生了变化。他的决断力,让他第一时间,反咬敌人。 周的判断是准确的,野田在获得炮兵被袭击,以及空中侦察发现褚亭长主力正在靠近后的某个时刻,理智占据了上风,决定放弃这次进攻,退却等待战车旅团支援。 日军开始偷偷地后撤这件事,部署的并不张扬,表面的进攻还必须维持,至少需要将囤积带不走的弹药打光。除了干扰敌人判断,也为了瞒过泰国盟友。但是野田的虚晃一招他瞒不过周有福。他就在敌人进攻明显减弱的地段,发起了猛烈进攻,前线告诉他看到泰国军队接替阵地,他就知道软肋在这里。 就在接手的泰国军队还来不及熟悉阵地的时候,中型坦克连被投入到了主攻地域,这次进攻果断短促,几乎没怎么打,就俘虏了接近一千名的皇家第二师官兵。 谢尔曼坦克是日军很难克制的武器,尤其在那些没有重点强化反坦克的地段,202师的进攻矛头迅速从防御状态发起反击,这是野田始料未及的。 14师团的训练围绕对抗苏军坦克展开,本质上,他们很清楚如何放手坦克,他们依照的诺门坎的经验以及陆军大学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战役理论进行判断。 野田认为,坦克部队一旦陷入防御,就会丧失后续进攻的连续突击能力,会从突击兵器降格为掩护步兵的火力点。这种经验无法套用在褚亭长的军队以及1942年以后的苏军,但是关东军的战术思想,还停留在1937年。 逐步接管阵地的泰国皇家第2师,原以为日本人把最难啃的骨头啃掉了,把最后歼灭敌人指挥部的好事让给了他们。他们撞上了迎头而来的中国坦克,根本没能迟滞住中国军队。周有福部队长驱直入,很快击退了正在退却的日军部队,敌人靠两条腿,根本无法再退却中,与这样的军队较量。 褚亭长主力部队仍在遥远的距离上,但是赵小力的快速部队已经星夜兼程赶到了周有福指挥部,除了带来了新锐兵力和通讯装备,还带来了一尊新的关老爷造像,说是一百零九岁的爱国道士,专门设坛开光的,这无疑给了整个202师指挥部巨大的鼓舞作用。 在指挥部人员损失过半,通讯器材损失八成之后,这尊神像的到来,算是一剂强心剂,让周的师指挥部,立即回复了效率。当然,周有福从褚亭长送来关羽像的行动中,也读出其他意思——老大不会因为这次损失追究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在与陶明章的竞争中,仍然处于有利位置。 野田从未遭遇过这样难缠的对手,可以从防御状态,立即就转入进攻,而且并不是对浅近纵深的有限反击。202师一支规模不详的部队,直接插到了自己59联队与师团后续部队之间,那里正是师团配属的非战斗部队的集结点。 14师团的辎重、工兵、医院、修理以及防疫给水部队,由于突然而至的后撤命令,所导致的混乱还没有恢复,202师的坦克就冲杀到了跟前,日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日军开始溃逃。坦克直接冲进兵站医院的帐篷,将医院夷为平地。 日军队形被坦克截成几段,收尾难以相顾。野田赶紧调动唯一装备战防炮的59联队投入反击,但是普通步兵根本跟不上坦克的速度。周有福的突击部队开始横向席卷敌人供应线,以及沿途兵站。 与此同时,赵小力部一个营向正面发起进攻,迅速击破当面泰军,将战线恢复到3天前,师指最远到达区域。 褚亭长仍然希望以最快速度,威胁到泰国北方铁路枢纽。对他来说,除了迅速攻占铁路,另一个目标是进入平坦地区,这样对于坦克运用十分有利。泰国北方的地形仍然太过复杂,这也是为什么泰国铁路延伸到清莱府不再向北的原因。 现在限制褚亭长下一步行动的主要难题,是他从英美得到的情报混乱而又自相矛盾,有一些消息说,看到了日军坦克正在金边,而另一些消息则认为,南方军的所有坦克都去了澳大利亚。 这些情报困扰着褚亭长,前面又盼着他算上一卦来解决情报问题,他在夹缝中,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 马强停留在了泰缅边境修复日本人留下的山顶导航塔,他需要利用其中的天线部分,连接通讯设备,这样他就可以偶尔在夜里,接收到远在天边的419发来的信息,短波通讯可以通过夜间电离层反射的比较远,但是并不是很可靠。419的远程通讯,主要依靠卫星和长波,但是目前都不可能做到。 这些技术活儿对于马强并不适合,他一个人留守在这里,监听并记录所有信息,包括盟国间的秘密。 史迪威给马歇尔的每一封对重庆不满的小报告,他都转发给褚亭长的指挥部。看起来,史迪威是铁了心要优先装备褚亭长的部队。 尽管褚亭长和重庆的心结还没解开,但是熊向晖在密支那以及腊戌的征兵点已经开张,说是只招南阳华侨,但是从龙陵赶来的云南子弟也不少。看起来,6万5千人的征兵计划打不住。 监听到的,熊向晖发给上级的电报也颇有意思,他判断美国人扶植褚亭长心意已决,他向重庆自告奋勇,愿意留在褚军中,监管他的征兵工作,同师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另外,熊还定期向重庆发回他对第5军人事考察报告。 他的报告每一次都给与陶明章高度评价,认为他具备成为高级将领的才能,而且是军事会议上唯一敢于顶撞褚亭长的将领。 陶明章要求201师营一级后方单位,都必须同时悬挂总理像和委员长像,军事会议前则必须全体背诵总理遗训,高呼三民主义。 而褚亭长只在军师部悬挂委员长像,从不挂总理像。 202师周有福则只拜各种神像,发给他的领袖像全都扔到仓库里。甚至有报告,周将下发的总理像添上胡子和乌纱帽,像改成财神像,挂在由他的亲信在后方开设的赌场里。另拒查,周有福还有走私军用物资的嫌疑。 马强知道这些报告,误导性很强。陶明章也干不出背诵遗训之类的阿谀上峰的表面文章,所以一定是有人教他。虽然还截获了熊向晖部发出的很多通讯,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马强无法破解。 马强正琢磨褚亭长下一步会怎么安排自己,是不是会重新回到战斗岗位?突然间,他的接收机有了反应,竟然是419发来的通讯,自加尔各答一别之后,还从未在白天接收到过419的讯息。 显示器自动翻译密码,文字显示:我们即将到达曼谷以南泰国湾海域。 这个消息不能耽搁,他立即跑下铁塔,让通车上报务员给褚亭长发动一封电报,电报内容为:万民伞已经上路,不日可抵达军部。 褚亭长正在犯难下一步行动怎么办,没有确凿情报,他也很难装神弄鬼。英国人号称在泰国根基很深,不过送来的情报大多前后矛盾,颠三倒四,信这些东西和掷骰子差不多。 突然间送来了电报,里面是他与马强约定的暗语。他知道419终于回来了,他已然从美国人那里知道,日本发生了一次小规模政变,东条可能被软禁并废黜了,极可能会调中国战场岗村宁次担任陆军参谋长,不知道是否与419有关。 很快419单方面发送的情报就不断送到褚亭长指挥部,他终于可以拨开迷雾,一窥敌人真实部署。不过419停留在泰国湾,距离还很远,现在他还只能维持接收状态,而且419的侦察也不能覆盖整个区域。 按照419各种手段得到的侦察结果,敌从满洲调来的坦克部队,已经在路上,几天内就会出现在泰国北部,419建议,可以采取必要手段迟滞敌人部署。 419无法与褚亭长直接沟通,但是通过监听盟军电讯,掌握了目前的态势,褚亭长的野心确实让所有人吓一跳,这个想要将中南半岛一分为二的想法太过庞大,褚亭长一个军根本不可能完成,随后他们掌握到,褚亭长已经在后方建立起了兵员基地,直接用美军武器装备这支部队,显然是要和重庆分庭抗礼的架势。 程大洋觉得这一步棋走的实在太凶险了,不过木已成舟,419在获得牧野的下一步计划前,暂时只能跟着褚亭长的步子,配合他的作战。第5军的潜在危险在于,他们是靠着一条糟糕的公路,向拥有完整铁路体系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 743 快刀斩乱麻 第五军面临的一个远期问题是,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雨季到来后,部队的整 个后勤供应,就可能彻底断绝。 另一个远期问题是,褚亭长的战略需要得到缅甸北其他中国军队的配合,不止是靠他们拖住敌人,而是要将实兑港至延伸至掸邦的铁路沿线节点全部打通,这样褚亭长的宏大计划才可能全景展现出来,要不然,随着进攻深入,供应线增加,难以为继的第5军可能会在雨季前,就被日本人打回去。 419上三人组分析了褚面临的境况,发现了这次攻势的各种隐患,至于褚亭长如何说服美军支持他的冒险,他们不知道,或许美国人急着拖住南方军进攻澳洲的步伐,并没有仔细想过,进攻可能无以为继的问题。看起来,褚亭长给419出了一个难题,大家都觉得他的方案其实不可行,但是木已成舟,又要尽力支援他。 “这件事,咱们还是先别急着下结论,最好能先听听褚副艇长的想法,我总觉得,冒险不是他的风格。” 林秀轩希望能从褚亭长那里得到他的初衷,按说他是一个万事求稳的人,不至于玩儿的这么野。 “你还是不了解他,”程大洋显然不能同意林秀轩的看法,“他只是看着稳重,实际上骨子里比谁的野心都大。不说别的,就说历次演习,由他经手制定的那些计划,都可以看到一些急于表现才华,而忽略风险的细节,呵呵,我还不知道他?” 一边的政委跟着点头,他对褚艾云的看法与艇长一致。有些隐藏的东西,只有长期观察才能发现。 “还是先与他恢复联系吧?”林秀轩说道。 “目前我们的位置在泰国湾,距离泰北交战区域太远,通讯和侦察都无法覆盖到那里。”政委说道。 “他能听到我们吗?” “如果他们利用了雷达天线或者导航台之类的增益天线,可以接收到我们,但是我们至今没有接收到他们发出的信号,所以不确定他们处在什么状况下。” “那还是我去一趟,一方面了解褚亭长的意图,另一方面,帮助他将通讯指挥这一套完善。”林再次请缨登陆,实际上开会前谁都知道,形势所迫他一定要去。 “好吧,你准备怎么上岸?” “从曼谷附近登陆,然后利用假身份,找到附近反政府游击队,他们正在为英国人干活儿,我想可以很轻易混进去。”林说道。 “嗯,最近监听到游击队的行动活跃,有大量北上侦察日军的任务。”程大洋点头道。 “不错,之所以选择泰国反政府武装,我考虑还有一点,是可以借助他们把正确的情报送到盟军总部,不仅仅是对于泰国的战役,对于缅北一样有用,你们看看最近他们电台发送回去的消息,有靠谱的吗?简直就是糊弄事儿。” 林秀轩说的倒不是假话,英国人控制的游击队,在收集情报方面显得十分业余,为了交差,有时候就自己编造情报,419截获了很多泰国游击队的电台信息,与无人机侦察的情报对照后发现,大约也就是一半一半的正确率。 “这一点你考虑的比较深入,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我觉得他们目前的情报失误率,不是单纯的业务能力差,可以解释得通的。”程大洋说道。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可能是南机关渗透了情报系统。” “所以,你一定要特别小心。遇到危险,就往海边找我们……或者去北面找副艇长。不过,你在南机关、盟军和军统那里都挂了号,去他那里也有危险。”程大洋说着摇了摇头,林秀轩确实也不让人省心。 “明白了。现在我们讨论下一个问题,怎么让我上岸吧。” “我已经想好了,”政委说道,“英国人定期用潜艇将他们在东印度培养的谍报人员在泰国湾送上岸。就在昨天,一艘送谍报人员的英国潜艇,在沙没宋堪附近海域日本驱逐舰击沉,所以英国只掌握潜艇被击沉的消息,并不知道潜艇上的情报人员是否已经上岸,这是我们见缝插针的很好机会,另外,这些谍报人员大部分是华裔,因为盟国在印度北部招募不到泰国人,这一点对你有利,另外泰国游击队的组成,华裔也占一半。对于你渗透进去,也有利。” 政委显然有备而来,已经准备好了送林秀轩上岸的计划,听上去确实很可靠。 “确实是好机会。还有,我建议419离开泰国湾,通过马六甲去孟加拉湾,因为在缅甸克伦邦附近海域,可以更靠近战场,有利于侦察和支援。”林秀轩提出他的设想。 “好是好,但是通过马六甲再进入孟加拉湾,几天功夫就过去了。副艇长那里的新战役,可能一两天内就要打响了” “这几个月没有我们,褚副艇长不是也挺过来了,不差这几天的。” “好,那就这么办了。” 泰国北方,褚亭长200师与损失很大的周有福202师汇合,同时得到了419的讯息,让他对敌情有了全面的了解。不过,情报并没有消解他心中的担忧,因为敌人来的很快,不止14师团,还有坦克旅团。 他原本判断南方军是个空壳子,位于越南大叻的南方军总部,只能调动几个治安旅团进泰国,因为越南境内也有抗日游击队在活动。但是寺内愣是从海运去巴拉望的部队里,截留下一支主力。如果褚亭长的攻势晚一周,14师团也就去菲律宾了,不可能返回到岘港登陆,但是盟军的颠三倒四的情报,让他掌握的进攻时机有些偏差。 另一方面,周有福没有能及时拿下铁路的恶果正在蔓延,背靠铁路的日军,兵力运输兵力比之第5军要快得多。所以褚亭长不能继续等待自己的后续部队上来,拖延时间对他不利。他必须立即南下,在清迈附近击溃敌军主力。 徐冲已经南下为新的战役进行侦察,不过他虽然是很好的侦察兵,却不是间谍,只能在野外观察敌人调动,无法进城混进人堆里打探消息。 为了等待徐冲的情报以及发起战役必须的燃油和炮弹,第五军被迫多等了几天,毫无疑问,日本人会利用这几天,将金边的第3坦克旅团拉上来。那是一支拥有170至180辆坦克的强大力量。 根据419的侦察,该旅团装备的,是改进自97式的100式坦克,火力上较之自己的斯图尔特更强一些,机动能力也不弱。不多,周有福部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一名被打死的第3坦克旅团的中尉参谋,可能是现行赶到战场进行观察的。在他的携行物品里发现了42年4月份,习志野装甲兵学校新修订的克部队教学大纲,这份教材让褚亭长找到一些门道。褚亭长手上还有早十年的日军装甲兵条例和用兵方略,大部分都是协同步兵的旧时代打法,但是这一本有了一些改进,开始强调坦克的突破能力。虽然意图对了,但是很多细节都是错误的。他注意到,教材的编写人事相田卓司,已经被自己干掉的14坦克联队的指挥官。 早在半年前, 褚亭长面对相泽卓司指挥的第14战车联队时,就发现了日军有学习德军的苗头,现在想来,这个14战车联队,正是从14师团剥离的战车部队,可见14师团就是针对装甲战而特别加强的。但是目前看来,日军对战术的修改,仍然停留在相泽联队覆灭前。可能是因为装甲战理论家的相泽兵败身死,让日军失去了总结教训的机会。 如果敌人将坦克旅团分散支援步兵,当然会造成麻烦,南亚地形非常适合坦克隐蔽,近200辆敌人坦克会将短促的进攻拖延成旷日持久的阵地战,而褚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但是如果敌人决定集中兵力,来一次长驱直入式的包抄,那倒是对了褚亭长的胃口。他可以通过一次决战,解决所有难题。 419的消息说没就没了,最后传来的情报表明,林处又要上岸来帮助自己,而419将绕过马六甲到孟加拉湾,这当然是褚亭长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短期内,他再次失去了情报上的支援,而战役发起又是迫在眉睫。他只得用美国连联络机,将马强从泰北山区调来,填补侦察空缺。然后向史迪威要空中支援,希望能通过轰炸,来破坏铁路,并削弱敌人的兵力。 14师团退守清迈还来不及构筑攻势,周有福和赵小力的部队就紧跟过来。一同来到的,还有美军第10和第14航空队。大量B17与B25轰炸机,对清迈附近铁路线路展开了猛烈的昼间轰炸,试图破坏敌人的铁路运输。但是南方军直辖的第二铁道监部,在浜田寿荣少将指挥下,非常有效地抵抗住了狂轰滥炸。只要盟军飞机白天炸毁,夜间日军就能恢复运输。 徐冲的报告里,对日军第5特设铁道部队高度评价,该部队硬是靠骡马和专业性,维持住了野田的生命线,他建议盟军扔一些*,必须最大程度消耗这支素质优良的铁道兵,以免后患。另外,他的侦察排还破坏了铁路信号,延迟了后方日军军列夜间发车,寄希望于美军飞机能在白天看到因为误点而暴露日军军列。 指挥第三旅团的天野国臣大佐,随同他的最后一个坦克大队,以及旅团指挥部到达了清迈,来不及拜会新上级野田,就开始忙不迭指挥坦克卸车,因为途中信号失灵,他的部队晚了4个小时才到,眼看天就要亮了。他判断,盟军飞机就到了。 ------------ 744 林秀轩登陆 不出天野预料,天色刚放亮,从昆明起飞美军B25轰炸机就到了,老练的14航空联队总是掐着时间来,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在夜间通过微微泛光的河流进行导航,从而不比与缺乏夜间截击能力的日军航空兵遭遇。但是,来的还是晚了,天野的坦克已经转移到了附近甘蔗地里。美军飞机没有发现坦克,只能将火车站和附近铁路再摧毁一次。累不死的第5特殊铁道部队,立即投入抢修,使得攻击意义变得不大。 徐冲发回的电报,也无法确定第3战车旅团位置,他确实可以跟踪敌人坦克履带痕迹追寻,但是白天侦察兵的效能大减,而且天野听取了,与第5军常打交道的铃木敬司的建议,将他的部队来回的调动,使得公路上痕迹指向混乱。甚至连徐冲也给不出明确判断,徐冲建议第5军暂停攻势。 当然徐冲只是站在战役层面提出自己的建议,他觉得情报、兵力都不占优,那么第5军也没有全胜把我,总不能真的靠褚亭长占卜来预测敌情。但是褚亭长无法同意这样的结论,他很清楚运输优势会使得力量天平迅速倒向寺内寿一这边,他需要通过一次决战,将敌人积累起来的兵力打垮,为自己赢得时间。 第5军指挥部内,褚亭长与周有福一起研究清迈的攻防。按照经验,美军轰炸无法解决敌人防御,但是可以通过轰炸,隐真示假,让对手误判自己的目标,重中之重是诱使敌人坦克出击,并将其歼灭。 他拟定用赵小力和202师主力,对敌人展开进攻。如果第三旅团寄希望于一次钳形攻势,那么他们会在适当时候出现。 计划制定停当,赵小力的直属装甲营就展开了进攻。及时赶来的美军轰炸机对清迈进行了连续轰炸,但是昼间轰炸不是没有代价的。寺内从新加坡的第3航空军,抽调了独立106和107教导飞行队团,前来支援。 这两支航空兵部队,集中了日本陆军的空战老手,几乎每一名飞行员,都有3架以上击落记录。原本把他们调到教育部队,是为了防止精锐飞行员在空战中消耗掉,让他们在新加坡担任教育新兵的工作,但是现在寺内实在抽不出其他兵力,只能让他们来抵挡一下。 褚亭长发起的这次仓促战役,最初的残酷较量,就从空中开始。 对于被打残的第5飞行师团的新手而言,B17是一个不可能挑战的对手,这种重型轰炸机几乎拥有无死角的火力保护。新手无法在攻击中,耐住性子,观察敌人的弱点。 但是教导飞行团的飞行员,并不盲目。这些老鸟平日的工作,就是研究防卫越发严密的美国轰炸机。他们知道,由两种口径机枪构成的防御火力看似无懈可击,其实是罩门的。 攻击这样的一架轰炸机,通常的三机编队是不够的,隼式的7.7毫米机枪也是不足的,所以他们使用四几编队,由一名小队长指挥。当然整个进攻很有默契,并不需要太多指挥,以至于有些小队甚至拆除了电台,这样换装了12.7毫米机枪的战斗机在灵活性方面,可以恢复到之前的型号。 攻击由两架战斗机从下方开始,他们的目的是引开敌人射手注意力,如果有可能,通过几次射击,干掉侧面机枪手。因为侧面机枪火力最弱,当战机从轰炸机2/10点钟机翼下方冒出来的时候,顶部机枪存在死角。进攻并不勉强,战机从敌机下方通过,目的在于吸引所有敌人炮手注意,同时诱使对方在超过射程的盲目射击中,打光弹链。 此时另一个双机编队登场(通常由小队长带领),他们时刻关注顶部炮塔的转向,当它转向佯攻编队时,双机从更高的位置进攻,此时能够掩护机枪塔的只有一挺火力不足的侧面机枪,完全不用理会。隼式战机,在一公里距离上,实施几次点射。目标是敌人顶部机枪塔,这是B17整个防御的核心。如果看到机枪塔内敌军在重装弹药,那么可以逼近到300米内。即使无法命中如此小的目标,子弹仍然大概率会击中一侧机翼和发动机。 当敌机被迫反击,之前的战斗机小组再返回。好的飞行员可以清楚看到敌人发射的曳光弹走向,并判断敌人注意力的变化,进而从容发起无数波次的攻击,整个过程犹如一群狼,围攻一头野牛。一旦摧毁任何一个方向的机枪火力,所有战机则同时向这个方向发起攻击,力图打断机翼或者摧毁一侧的两台发动机。 第10航空队的B17轰炸机,从未遭遇过这样有章法的攻击,它们从东印度远途而来,导致编队不够紧密,无法形成队形保护。日军战斗机轮番对这些庞然大物进行挑战,一早上击落了11架重型轰炸机。同时执行轰炸的第14航空队的B25,则通过低空钻山的方式逃避空战。日军老鸟们通常不愿意损失高度,他们更愿意留在高空与笨拙的重型轰炸机较量。 即使是佯攻,褚亭长也不惜血本,以免敌人看出真实意图。他的进攻队形为楔形,谢尔曼坦克担任地面进攻的主力,这些坦克排在前方,后方是游走的轻型坦克,再后方,是紧随的半履带车与下车前行的步兵。他们警戒着敌军步兵,试图从战壕里出来,包抄坦克的行动。 日军潜伏的47毫米战防炮小组犯下大错,他们被告知可以在1200米击穿谢尔曼正面。提前的射击,导致了提前的暴露。 实际上,陆军还没来得及,针对谢尔曼坦克进行射击实验。1200米击穿的结论是德国人提供的,德军在北非战场使用的pak38型的50毫米防炮确实有过,在这个距离上击穿谢尔曼的战例。这个数据被临时提供给了陆军参考,因为口径差不多。陆军当然也知道,一式战防炮无论是口径、倍径、初速、弹药都要差一些,不过日本人认为战斗意志可以弥补这些小问题。 当坦克隆隆靠近的时候,士兵们确实有着迫切开火的心里压力,于是在观察手通过测距仪得到1200米数据时,隐蔽状态的炮位纷纷开始射击。如果他们等待坦克进入这个距离的一半再射击,效果会好得多。 谢尔曼坦克手在前装甲外,加装了履带板,使得对抗使用装药的日本*的效果更强。 日军的第一轮射击,无一例外,没有击穿,反而暴露了火炮阵地。 视野较好的车长负责将暴露出来的敌人炮位指示给炮手,如果车长没看到,位于前方的机电员,会用航向机枪发射曳光弹为炮长指使目标。 炮手通常会使用*来攻击这样的目标,谢尔曼威力强大的75毫米火炮与挤在一起的日军炮班之间,只隔着一块5毫米的炮盾。 战斗出奇的顺利。清迈外围的防线,没有挡住赵小力和周有福的进攻。很快打开了一个缺口。前方胜利的消息反而让褚亭长神经紧张,没有人发现日军战车的出现,按说他们必须反击才对啊。 第3旅团确实没有动。天野的部署,包括派出观察员到前线观察步兵反坦克的情况。他不太相信陆军描述中的谢尔曼,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式战防炮与他的100式坦克的主炮是同一型号,因为后座行程太长,炮塔装不下,其实战车安装的47毫米炮还锯短了炮管,倍径只有48,而前线步兵使用的战防炮倍径是55倍。田野需要前线数据来完善自己的反攻计划。前线得到的情况让他大吃一惊。 一式战防炮唯一的击穿谢尔曼的记录,是在大约450米距离上,这也是今天目击到的唯一一辆通过战防炮摧毁的谢尔曼。 敌方战损报告中,来自*的损失最大,为63.3%,单兵突击:19.8%;战防炮摧毁:16.5%(含3辆轻型坦克,1辆中型,另有一辆无法观测到型号),其他:3.3%。 这份报告促使天野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他需要重新制定进攻计划。计划的前提是要弄清楚,对手一共有多少坚不可摧的谢尔曼。 南机关通过印度间谍获得情报,褚亭长部可能有一个营大约50辆这种坦克。其余坦克被分配给了驻缅甸的其余几个中国军,因为曼德勒附近也观察到了这种坦克。 夜里,林秀轩与秦小苏坐着橡皮艇,在曼谷附近海滩登陆,他们上了岸,先找了一处无人机观察安全的旧农舍隐藏,然后开始发报。使用的是英国人的单边带电台和英军密码。很快得到回应,接应的人这几天,一直就在附近没走。 黎明时,一支20人的游击队就与林秀轩接上头了,林带来的东西让他们不能质疑他的身份真实性,这些物资中包括电台和新的密码本,金条以及大量英国在加尔各答印制的假钱,当然实际上,黄金是真的,钱也是真的,419哪儿去弄英国造的假钱?只能用真钱冒充。 街头的指挥官叫波拉,副手叫做差颂,都算是华裔,部队指挥可以用中文进行。英国为了抵消法国在泰国的影响力,一直培植这里的情报人员,日军吞并维希法国的越南部分后,这些人就开始收集日军情报,当然工作简直一团糟。他们收集的情报,不比大本营发表的战时新闻,更多、更及时,以至于英国情报单位,判断他们是看着日本人的报纸编造情报的。 ------------ 745 情报混乱 林秀轩分发完活动经费,以新任行动组组长林发的身份,严肃地批评了最近一个阶段情报工作的失误,他将波拉小组收集到的错误情报一一列举,包括西贡至金边车次的不准确,日军将领名字的严重错误,日军在泰国境内新轨距火车头的数量混乱,日军铁道部队番号错乱,新加坡陆军航空兵调动消息,比日本报纸发表还晚等等。总之,除了报纸上抄了的过时消息,几乎就没有对的部分。 罗列这些问题,当然一方面给这货鸟人敲敲警钟,另一方面打消他们对自己的疑虑,毕竟自己与他们完全没有见过,就要靠一纸来夺权。 除了撒钱,展现能力也是必须的。林秀轩最后强调,如果无法改观目前的状况,情报组可能会被撤销,上级不会再提供经费。 “林发组长,盟军正在泰北大举进攻,正用得着我们,现在解散我们,于大局不利吧?”差颂小心翼翼说道,“即使我们情报不准确,但是我们仍然把上次提供的假泰铢都花出去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林秀轩真的不屑与这样一群人为伍?他们竟然也是混情报口的。 “军情处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他们正在锡兰训练几支旅欧泰国人组成的游击队,你们也知道,是皇帝身边有人。” 情报组面面相觑,确实是一个新威胁,泰皇显然倾向于用自己的人来填充情报单位。 “那些加尔各答印刷的假钱,不是白给的,将来会提供给情报得力的小组,这是我离开时得到的明确的信号,如果我们不能在这次泰北大反攻中,获得关键性情报的话,我看咱么组很悬了。” “这次小组的人事改组我愿意接受。”波拉艰难说道,这意味着他得将指挥权交给眼前这个新来乍到的家伙,就因为这个人提着两皮箱的钱来。 当然这件事,波拉已经权衡过利害,眼下情报很不好搞,也确实为难,不如让这个目空一切夸下海口的家伙去试试,他觉得英国人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整天派这些特工学校刚毕业的新手来胡闹,那就由着他们闹。他见过上个月,空降到其他游击队的类似人员,也是眼高于顶,大谈北非的小组袭击战经验,结果领导的第一次袭击,就挂在电网上给电死了。所不定这个林发,也一样下场。 “好,计划,电台里都已经说过了,即日起我们分散北上。目前曼谷的火车还能向北去吗?”林秀轩说道。 “票车倒是还有,不过林发组长,我不认为坐火车是好主意。日本人故意开放白天的客车,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等盟军空袭铁路,炸到平民好制造舆论,实在太危险了。” “我们时间紧迫,只能冒险利用火车。不愿意去的可以退出。” 林严厉扫视众人,并没有人想退出。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冒险的肥差。这些位最近在黑市上,应该都赚了不少。 “好,我需要铁路上的关系,运送电台。”林见无人退出,接着说道。 “我有可靠内线。”差颂说道。 “根据原则,人和电台必须分离,你想办法把电台先送上车。其他人,分批用各自证件上车。” “交给我吧。” 林的计划,基于无人机对曼谷的侦察。日军并未在曼谷驻军,火车站也仍然由泰国方面管理,确实管的乱糟糟,漏洞很多,当然他也没必要亲自冒险带上电台。 林秀轩部署完毕后六个小时,正驶向马六甲的419截获一条南机关电讯,电讯内容为:放松曼谷沿线铁路管制。放松对可疑人物盘查。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总之日本人似乎很想让潜伏南方的几个情报单位北上,一个符合逻辑的推测,日本人的目的应该是利用这些情报小组传递假情报,给盟军上眼药。想来,会有一些欺骗性的部署。 419必须立即赶到孟加拉湾,要不然就怕林秀轩也被日本人上了眼药,给褚亭长送去错误情报。当然计算日程,林秀轩应该比419先到几天。他们立即通过电台,向林秀轩广播,提醒他敌情可能有诈,但是林已经用假证件混上了去往北方的列车,此刻电台并不在身边,无法接收到消息。 北方打的如火如荼,泰国的客运列车竟然还在运行。火车顶部有明显的红十字标志,但是车厢里八成的乘客是日本59旅团的步兵,只留下两节车厢,运输普通乘客,当然这也已经足够了,现在泰国境内,多数是南下逃难的人,北上的人并不多。日本人的意图,当然也是通过平民掩护其在昼间运兵,如果盟军真的对铁路发起空袭,也好借题发挥。 林坐在车上,叫过月台叫卖的报童,买了一份泰文报纸,交给对面的秦小苏。他看不懂泰文,但是秦小苏可以。秦小苏用了半年时间,研究了缅甸语、泰语和高棉语,他的文字能力确实惊人。 从内容看,头版新闻是针对日本发生的刺杀事件的,据日方发布的新证据,称刺杀行动是美苏合股搞的,因为抓到了原苏共情报单位的成员尸体,另外也发现了英美提供的毒剂、电台和消音手枪。 第二版是德国二号人物戈林对东条的追忆文章,戈林担任议长的时候,与旅欧的东条有过几次会晤,谈到了东条让人敬佩的世界格局和对人类发展的深邃思考,总之写的假惺惺的。 其后还有一些分析家对日本政局走向的判断,最极端的分析认为,美日可能借着这次刺杀媾和,看起来那个时代都不缺脑洞大开的家伙。另外一些分析稍微靠谱,认为紧急状态下,只有出身皇族的近卫文麿最后可能出任总理一职,这样才足以稳定人心,但是近卫缺乏军人背景的近卫,需要强有力的陆军大臣。柴山兼四郎、木村兵太郎或者冈村宁次都是有利的上位者。显然分析家并不知道,木村已经被秘密软禁了,可能会迅速转预备役。 火车启动,列车员过来检票以及查看证件,当然顺利过关了,林秀轩一直在注意列车上的人员,发现人坐的稀稀拉拉,大部分是华裔,显然华裔逃难的方向是北方,这一点与泰国人不同。 买票时,他就被告知,火车随时可能被军方征用,届时会被赶下车,所有旅客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没有选择,只能碰碰运气。 火车启动后,邻车厢的日军开始高唱军歌,吓的这里的华裔旅客噤若寒蝉。不过林知道,这会儿才是安全的。他担心的不是与如狼似虎的日本陆军相邻,而是车厢里藏着泰国警察或者南机关特工,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这些人。不知道褚亭长那里怎么样了?没有情报支持,他的进攻怕是很难维持下去。 确如林秀轩猜想的一样。清迈前线,褚亭长终于面临到了其军事生涯最艰难的时期,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什么叫两眼一抹黑。原本他准备借助一次攻势,引诱敌人调动,但是从来不让他失望的徐冲,竟然也无法得到可靠的日军调动信息了。 徐冲的小型无人机飞跃敌人头顶时,可以看到防线后一些坦克分队在机动,但是他们彼此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在动。他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燃油多到可以盲目乱动的地步,还是为了扰乱第5军视线,而可以不惜代价了。 第4师团的拖拉,使得寺内利用空出的缅甸至泰国段的铁路运力,将囤积在仁安羌的柴油(修复的英国炼油厂已经开始小批量生产),送到了泰国,坦克和燃料在清迈形成了汇合,给野田制造了机会。在缅甸失宠的铃木敬司,一直在跟踪第5军的动向,他是最早预测泰国战役的日本军官。 东条倒台,导致铃木重新获得重用,他目前就一直待在野田的指挥部,为他出谋划策。几个月前,他就曾经与影佐祯昭,一起研究过可疑的褚亭长与他的第五军的作战模式,当然,听取他策略的第18第33师团全都覆灭了。铃木痛定思痛,终于琢磨出一套被动的欺骗对手的方案。他意识到,任何主动的骗局,都很难欺骗褚亭长。他的侦察效率显然超越了时代。但是如果己方指挥官都不知道己方部队的调动目的地,那么褚亭长一定会抓瞎。 现在他得到了大本营强有力的支持,内定的陆军大臣石原,给自己关东军的老部下野田打了电话,让他放下疑惑,不要问为什么,只管听取铃木建议。铃木给野田褚的主意,就是打乱了自己的部署,人为给自己制造指挥上的混乱。 军校最差的学员,也很难把部队管理的如此乱糟糟。下面开始抱怨指挥不畅,友邻不详,供应线被占用,弹药送错阵地。 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敌人在打开口子以后,面对一团乱的日军,攻势就停滞了。 褚亭长背着手站在沙盘前,看着参谋人员在眼前转来转去,把那些代表敌方的小旗子插上,不一会儿又拔起,插到10公里外。几个小时内,敌人很多单位同时出现在了战线各个地方。 “老大,他们这么调动,可是把自己先搞乱套了。”周有福说道,他觉得褚亭长的担忧纯属多余,坦克正好乘乱冲过去。 “敌人处于防守状态,混乱并不致命,尤其日军各自为战能力极强。我们则不同,进攻必须有章法,必须找到敌人整个城防体系的弱点。” 褚亭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通常他是靠解读敌人番号来做出判断的,主力部队总是放在重点位置上,这是常识,但是敌人连这一点研判的机会也不留给他了。 ------------ 746 铁路信号 “嗨,咱们算一卦不就得了。”周有福无所谓道。 “此刻天机未到,不可洞悉啊,老弟。”褚亭长给老周斟了一杯酒道,暂时只能如此敷衍一下了,他要真能掐会算,还用这么着急上火? 攻击部队暂时停下,褚亭长眼看天快黑了,眼下应该避免在无情报支持的情况下,进入巷战。一晚上会有多少敌人通过铁路运过来,他不知道,419什么时候再次出现,他也不知道,总之拖延下去,情况堪忧了。 第二天,第5军又在其余地段对日军发起了强大攻势,但是日军仍然依托清迈固守,没有反击的打算。这两天的进攻,第5军损失了50辆坦克,好在大部分是*造成的损失,车辆可以回收后简单修复恢复战斗力。不过此消彼长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徐冲那里也一直没有可靠的,足够撬动局面的情报送来。徐冲是野外伪装高手,优秀侦察兵,但是不足以混进城内侦察,这是他的局限性。当初419离开时,留下的两个人——徐冲和马强都,能力重叠,都不会说日语。 林秀轩和秦小苏坐在慢吞吞的火车上,焦急地等待到达目的地——清迈。 36小时内,火车走走停停,移动了大约270公里,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痴。林从不断的会车、让车动作中,可以感受到,这条单线铁路的运力已经到达极致了。这列应付盟军空袭的昼间火车,一到下午4点就不能走,一晚上就停在车站,其他隐蔽配线上的军用列车会偷偷出来向北方区。 即使在白天,日军也会缝插针使用铁路,而这列火车也只能靠边站,它的作用其实就是蒙骗盟国空军。可车上几百名49旅团的士兵,也非前线急需的兵力。 火车再次停靠在车站边岔线上,距离主线不远,林秀轩可以远远看到呼啸而过的日军军列,大约每40分钟过一班,这样运输密度,怕是褚亭长很快就要吃不消了。 虽然只是单线铁路,但是这条铁路的效率已经挖掘到了极致,运送重武器的列车和送回伤兵的列车,在同一条铁路线上往来无阻,调度自如,这还得加上盟军空袭造成的临时停车,整修。某种程度上,必须佩服日本人的侵略效率。 经林秀轩过去两天,已经观察到担任信号和扳倒工作的,都是日本铁道部队,除了加煤、加水这样的简单活儿,站台上就见不到几个本地人。预料值班室内控制信号和调度的必然也是日本人。 看起来日本人对泰国铁路钻研很深。这样的运输效率不是一班粗放控制能做到的,他们应该是使用了一套集中式的信号调度系统。表面上还在用壁板式信号机以及人工扳道,但是控制一定是可靠的,要不然单线铁路一定乱套。在没有计算机的年代,这算是最先进的铁路管制系统了。 一路上,他还观察到很多路基边,来不及填埋的弹坑,看到日本工兵在附近拆除未爆弹的引信,看到旷野里被击落的盟军飞机;看到日本铁道部队和隐藏在沿途村落里的备用铁轨,随时待命触动,修复被炸毁的路基重新铺设铁路。他还看到,日本人将被俘美英飞行员拉出来游街,日本宪兵故意放纵本地人殴打这些战俘,直到他们被打的头破血流。 林还没有与褚亭长建立通讯,但是他可以猜到褚亭长目前最害怕的,一定就是这条铁路线,这从美军不惜代价的昼间轰炸可以看出。但是昼间的轰炸显然是不够的。因为日军铁路部队的效率是极高的。即使在灯光管制的深夜,林也可以通过停靠站台的列车震动,判断铁路的繁忙程度,可以想象,大量的支援正源源不断送到北方。 如此复杂的运输调度,一定是基于可靠的电报信号。这些信号不大可能是通过无线电传输,因为无线电会暴露车次,进而被盟军算出运力。所以一定是通过铁轨附近的通讯电缆。 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只要在电缆上动一些手脚,让两列火车撞一下,就能最大程度低破坏敌人的运输效率。倒不是撞毁两列火车造成直接损失有多大,而是日本人需要排查整条线路,以排除隐患,所浪费的时间。如果一直发现不了问题,日本人必须将车次和速度,降下来至少一半,也就是说,运力减低四分之三,这才是对褚副艇长最大的支援。远比上百架的轰炸机更加强大。 当然做到这些,需要相当的专业水平,所幸,秦小苏在这里。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小苏,林觉得,在419没有到达指定位置前,小组过早接近战区,能起的作用也有限,不如先把敌人铁路搅和一个天翻地覆。秦小苏觉得可行,唯一的问题是电缆深埋地下,上方盖着几吨重的碎石,需要大型机械才能挖到。 第三天,火车又在白天的走走停停慢慢向北方去,下午才靠上站台,距离目的地还有50公里。 凶神恶煞搬的日本宪兵闯了上来,同时用蹩脚的泰语和汉语念了一份宪兵队通知书,限车上所有人5分钟内下车,因为列车被征用了。 乘客们哪儿敢拖延,赶紧带着行李下车。根本没到5分钟,带着白箍,轮着木棍的日本兵就冲上车,见人就打。 林秀轩和秦小苏拎着破皮箱下了车,他们在日本人呼喝中,赶紧离开了月台。林秀轩路过值班室时,里面日本人正挥汗如雨忙着准备夜间集中运输,他用藏在箱子里的摄像机,拍摄了挂在墙上的本管段内调度控制图。 上面画着一个个闭合区间以及配置的信号设备。当然实际上也不用拍,秦小苏路过时瞄了一眼,大致明白他们是怎么运作的。日本人将这条铁路榨出油来,造成了车次过密,冗余过小的潜在威胁。现在只需要信号系统上玩一些花样,就可够他们喝一壶的,而且很难找到问题源头。 两人跟着唉声叹气的难民,一路躲到附近树林里,就这么坐等天黑。 林秀轩仔细观察日军再铁路沿线的守备状况。可以发现日本人每个2公里设有岗哨,山头上有瞭望哨,另外还有骑兵沿途巡逻,大约每15分钟,就会有一波骑兵过去。 躲在树林里的难民们,各自啃着自己带着干粮,开始聊起天来,大家都盼着尽快到北方,找亲人褚亭长的队伍。 “你们听说了吗,褚亭长的队伍开始征兵了。现在也收我们这些华侨了。” “我打算让我两个儿子都参加他的军队,你们这俩后生,这么年轻,是不是也要去参加褚司令他老人家?” 一名老者突然问林秀轩和秦小苏。 “对,我们正是要去投奔他老人家。”林回答道。 “要不是我这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我也要去投军,当个伙夫也好啊……咳咳咳。” “老人家,你的行李鼓鼓囊囊都是什么啊。”林发现老头子带着不少刨地用的工具。 “我在曼谷当花匠,如今兵荒马乱的,手艺没用了,但是这些东西舍不得扔,就带上路了。” “把这些卖给我吧。” “既然你们要去投奔褚司令,我就送给你们。说定能用来埋*。” “那怎么行?” 林秀轩当然不能白要人家的,他留下钱,买了几把园丁用的小铲子。 常识上,铁路使用的有线电报电缆埋的很深,而且覆盖着碎石,不是那么容易挖开的,不过林知道他不必大动干戈。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带上东西动身离开这群老百姓。林冒认的情报组的其余人,分批前来,目前已经失散。当然之前约定了在清迈附近的指定地点汇合,所以这会儿,正好先干一些小活儿。 两人趁着夜色迅速靠近铁路,远远可以看到打着手电通过的日本骑兵,他们在每段5公里长的管区内来回巡逻,另外还有不定期出现的轧道车,防备有人破坏铁路。日军在铁路沿途修建的瞭望塔,因为不敢使用探照灯(担心被美国轰炸机发现)倒是不再有威胁。 一列装着重炮的列车隆隆过去,日本人的今夜的抢运正式开始了。两人沿着铁路跑了一段,找到前方路基附近的巨大陷坑,这是盟军昼间轰炸留下的弹坑,日军第5特设铁道部队简单填埋了部分弹坑,夯实了路基重铺了铁轨,但是没有功夫将整个弹坑用碎石填埋掉。所以路基仍然是缺损的,这个弹坑给了林秀轩从侧面靠近信号电缆的机会。 两人钻进弹坑。秦小苏用磁信号探针,很容易就探测到了电缆的位置。两人立即开挖,每十分钟,离开弹坑躲藏一段时间,等待骑兵或者轧道车通过,然后回来接着挖。 子夜时分,终于挖到电缆。秦小苏割开胶屁,连接一段导线,他没有带着线滚,无法将信号线缆引到远处控制,就蹲在弹坑里,给两头的日本人发送自己编写的莫尔斯码信号。 在日本骑兵再次到来前,他已经发送了错误信号,使得后方车站获得了开车指令,原本停靠站点的军车应该继续停留40分钟,避让返回的列车。当然秦小苏并不知道返回的列车上坐满了伤兵,所以他并没有违反日内瓦公约。 车站等到提前开车的信号,信号灯通知站线加煤台上加煤的列车十分钟启动。火车司炉工挥动铁铲奋力铲煤,增加压力。 弥漫蒸汽的月台上,响起了嘹亮的日本军歌。火车缓缓起步,前方扳道工分离三叉线。火车带着一千两百名日军以及前线急需弹药上路了。 ------------ 747 天野的偷袭 15公里外,车顶飘扬着画着红十字床单的伤兵列车,正疾驰而来。车上挤满了残肢断臂的伤兵,他们大部分是在进攻202师的战斗中受的伤。 由于14师团直属123战地医院本身也被周有福袭击而损失惨重,所以大部分伤兵根本无法治疗,只能简单处理,就往后送,对其中不少人来说,时间意味着生命。 林秀轩与秦小苏在在一片漆黑中狂奔,他们跑回树林,告诉待在那里,还在谈论战局的难民得赶紧离开。因为刚才见到游击队在铁路上埋设*,估计明天白天,日本人就会在沿线进行残酷扫荡。 众人将信将疑,都不肯走。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显然是火车相撞引发了弹药爆炸。 “都听见了嘛?还不快走。” 众人这才扶老携幼,赶紧动身离开。 正在曼谷的第二铁道监部以下,第5特设铁道部队的指挥官桥本光治大佐,正握着电话,听南方军参谋副长西大条胖中将通电训话。西大条的想法很简单,继续增加铁路效率。 寺内寿一如今成了运输大队长,必须在南北两线,同时负责两边的武器供应。在南方,山下奉文急需更多的船只运输兵员和物资上岸,而在泰国,关键则是铁路。 继续加码意味着,铁道部队必须以更高的效率修复白天的轰炸损毁,而在夜里,班次的间隔必须更小,对于单线铁路而言,压力不言而喻。 早在泰国招标建造这条铁路时,日本就开始关注其军事价值,由于当年泰国政府的政治考虑,最后中标的是英国人。日本则偷偷*了同样的信号系统,进行了暗中准备。能够完成铁路无缝交接,就是有赖于早期的准备,在军事史上,也算是巨大的奇迹,但是上峰却仍然要加码。 西大条中将表示,寺内大将已经看出了褚亭长的弱点,所以此番决定先抑后扬,先稳固清迈防守,囤积足够物资,等着敌人消耗尽锐气,然后才将主力第4师团拉上来,一举击溃敌人。如今,眼看褚亭长已经上钩,陷入了进不能进,退又觉得可惜的境地,所以要让他继续抱有幻想。这样拖过一月份,火候就差不多了。 按照寺内司令官的预测,击破褚亭长和麦克阿瑟的时间点,大致会差不多,到时候日本就天下无敌了,所以,这么关键的时刻,铁路部队必须继续加油干。 桥本大佐放下电话,才长出了一口气。西大条中将,是军中有名的话痨,会议上交代过的事情,还要在电话里反复讲几遍。桥本已经36小时没有合眼了,总算可以睡一会儿了。 刚睡下,电话铃又响起。他翻身起来,接听电话,故事是什么鸡毛蒜皮小事,下属不敢担责,让他拿主意,敷衍一下就过去了。 听了两句,不由得惊得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那边告诉他:两辆军列相撞了。他花了几秒钟,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游击队埋设了*,那么不至于是相撞。应该是单列列车出轨。相撞意味着,调度或者信号系统出了问题。 按说,不会是有人侵入了铁路信号系统,这需要在值班部门,混进相当高层的人才能做到,但是这条铁路已经被日本人接管了。另外南机关也夸下海口,把整个泰国情报系统渗透了。是不是铃木那里出了问题?桥本下意识地将责任的可能性,推给了旁人。 铃木敬司确实在军事会议上说过,如果把泰国的情报组织消灭,敌人很快回空投新的小组,所以以他的经验,不如尽量渗透其中,用真真假假的消灭喂他们,才能将损害降到最低。这样的奇谈怪论,不出问题才怪。 只是一周前,铃木还是会议上陪坐末席,说话和放屁差不多的角色,但是东条遇刺这几天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寺内大将亲自打电话到即将合并的泰缅方面军高层,要求重视铃木敬司的意见。 桥本赶紧穿上军服往外赶,他必须连夜赶到现场,检查原因,最好是南机关的责任而非自己的。至于铁路,倒是可以迅速修复。把横在铁路上的火车拉走即可,但是只能把班次和车速各下降一半,这样一旦出状况,火车司机还来得及应变(刹车)。当然这也意味着效率会减低四分之三。他猜想西大条听到消息会大发雷霆,所以得赶紧离开指挥部去现场,这样自己就不用接他的电话了。 褚亭长呆坐在行军床上洗脚的时候,收到了英军情报。他的勤务兵大喊着:关老爷发威了,跑了进来。 褚亭长激动地将情报看了几遍,确认没有会错意,然后赶紧起身,给关二爷像上了一炷香。 他每天都在计算铁路的运力,算的他心惊肉跳。每一个晚上,意味着一个联队步兵,或者说几千发炮弹运到这里。 显然铁路会停摆一段时间,决不能错失这样的机会。他立即做出决定,明天加码进攻清迈,并且做出绕道切断铁路的态势。他倒是要看看,第三旅团出不出来。 褚亭长确实缺少一些关键情报,所以他猜不到,天野国臣旅团长缩在步兵防线后面不敢出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夜间天野也派出他的大量侦察部队,在黎明时分对褚亭长的部队进行长距离迂回侦察,他早就注意到敌人保留着进攻队形,方便白天发起新的攻势,友邻间联络松散,根本没有构筑防御,有很多空隙可钻。这是他策划反击的一个前提,另一个前提是必须避开谢尔曼坦克。 他的部队是按德国全套模式组建的,除了坦克还有4.5吨重97式骑兵坦克。这种小型侦察车辆,非常适合穿越各种地形。他们出击的目的,就是侦察地上的履带印记,找到谢尔曼的去向。然后,视这些怪物的去向,实施一次漫天过海的偷袭。 天野怕的只是谢尔曼坦克,他他还没搞清楚,48倍的47毫米主炮,能在多远距离上击穿谢尔曼,但是对于12吨等级的斯图亚特,敌人的这点小心思,是褚亭长想破脑袋没猜到的,要不然他完全可以将计就计。, 为了策划进攻,天野从南方军总部,调来了两支秘密部队,第一通讯队和直属气象测量部队。通讯部队用来测量对手指挥部位置,气象部队,则用来预测天候,他需要早上的晨雾掩护进攻,当然如果日出后阳光很好,雾气很快回消散,所以他需要预制第二天是否是阴天。 其中一辆骑兵战车没有让他失望,它趁着雾气浓重爬上了制高点,看到了远处晨雾中,正在移动的谢尔曼坦克轮廓,数量至少有20辆,后面还有不少装甲车,似乎要从清迈侧翼包抄过去。 这辆侦察坦克退回去时,被附近步兵连发现。步兵连调集了几挺重机枪对其射击,坦克仓皇逃跑时,陷进了沼泽里,车上两名日军被射杀。缴获车长笔记一本。里面精确绘制了他一路跟踪谢尔曼履带印的路线。 天野得到了消息,立即决心在远离谢尔曼的方向进行一次大迂回进攻,打击褚亭长的后方。 这次进攻他使用一个坦克联队和一个机械化步兵大队,另外还有各式装甲车和南方军直属野战测量本部的无线电测量车伴随。步兵大队搭载一式运兵装甲车,这可是关东军的精华所在,通常年度演习时扮演苏军,其实远东苏军也只有摩托化步兵,这支部队的机械化程度超过了苏军。 凌晨六点,雾气未散,美军取消了轰炸计划。 第5军不愿意放弃进攻机会,展开了炮击。与这边轰轰烈烈的进攻不同,15公里外,日军的进攻悄然展开。 大约60辆坦克以及15辆装甲车和90辆半履带一式运兵车,打着青天白日旗,从202师与军直属机炮部队中间的结合部溜了过去。这支部队的坦克隐藏了旭日标志,还进行了特殊改装,使得它从侧面看有些像斯图亚特坦克。当然行走路线藏在河堤后面,这样就能只露出炮塔部分。 一些中国士兵听到了坦克通过的响声,由于日军从未出动坦克,很多中国士兵以为这一带没有日军坦克。另一个巨大的掩护在于,日本人出动了一式运兵装甲车,这是一种所有盟国士兵都从未见过的半履带车辆。对于看惯M3半履带车的中国兵而言,很容易把这支悄然行进,不开一枪的部队,当成自己人。 穿过第一线中国军队后,日军装甲部队隐入丛林,在敌后的浅近纵深,没有形成防御,只有运输线附近的小股巡逻部队。褚亭长处于攻势,他不希望部队太过展开,那样一来进攻时还得集结,二来供应线延伸太长。他确实有些偷懒想法。 不过,攻击部队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攻击的只是赵小力的攻击群指挥部,规模只有团一级。日军的野战无线电测量技术相当落后,褚亭长部队的通讯单位多如牛毛,即使是普通步兵连也有不少于一部的电台,这些辐射源,无形中形成了干扰,使得对电台群(预判指挥部)的测量很不准确,所以这次攻击,测量车也一并跟随,希望在最后阶段将目标区域减小。 赵小力的坦克全部拍到前线,他的指挥部附近,只剩下一下待修的车辆和后勤部队,连他本人也不在指挥部。 ------------ 748 拦截 早上9点,太阳破云而出,一时云开雾散,气象部队向天野保证今天全天多云,显然也失算了。日军纵队渐渐暴露出来。正在运送物资的第201师汽车部队,率先发现敌情。怎么敌人溜到后方十多公里了? 201师新兵居多,所以不受习惯性思维左右,想当然地以为日本步兵只配走路,没有步兵输送车。 两支队伍并行在相隔半公里的道路上,201师士兵注意到,敌人装甲车上插着青天白日旗,但是乘车行军中的士兵抢上却插着刺刀,显然违反条例。并且车辆看着怎么这么奇怪。 201师立即打去旗语,要求通报身份,立即遭到了机枪扫射。运输队不是对手,败下阵来。但是敌人渗透到后方的消息,传到了指挥部。 褚亭长正在研究进攻,突然收到了敌人出现在后方的消息。他一直在猜测第3旅团的用兵方式,按说这样规模的装甲部队,可能战术是迂回后方,打乱对手,然后等待步兵攻势。却没想到这次日军还带着步兵。上一次在缅甸见识日军装甲部队,他们还在用坦克携带少量步兵,没料到,这么快张能耐了,用上步兵输送车了。 但是他仍然搞不清敌人真实意图,只能一面调动兵力应付,一面试探对手目标。按说,他的后方很空虚,敌人没有突破30公里的打算,捞不到好处。他最担心的是敌人以一个钳形攻势吃掉自己前线一部,但是另一部在哪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天野的进攻根本没有钳形攻势,日本人就是抱着赌一把的态度,直扑指挥部来的。应该说,日军无论在理论上还是装备上,还都没有做好,利用机动部队完成战役级别包围战的准备,所以他们的闪击战,实际上只是偷袭战,严格定义,属于特种战的一种。 褚亭长停止原定攻势,但是没有从前线调回主力,那样只能造成混乱,他将后到的201师调上去堵漏,将前面赵小力坦克调回来。另外,马强领着一个连正在敌人进攻路线附近,修建侦听高塔,倒是能指望他能带来一些精确的情报。 褚亭长最近被各方面送来的自相矛盾的情报搞的头晕脑胀。前方情报单位都只顾着自己眼前一滩,时而夸大敌情,时而又忽略重点,完全不知道指挥部真正需求是什么。只有徐冲和马强的侦察和描述是可靠的。 日军坦克群,轻易在遭遇战中击溃几路后勤部队,赶到预设目标区域。远远看到一片营帐,卡车正往来运兵。看来中国军队正在加强防御。 坦克群猛冲过去,对赵小力指挥部展开攻击。 赵小力的部队,只有直属营番号,不过实际上人数不少,褚亭长在番号不足的情况下,把这个营扩充到了大约3个营规模。此刻留在后方的是后勤和修械部队,正有七八辆坦克在进行维修,同时从兵站向各部队调拨物资。正是兵站发送的大量电报,让敌人误判这里是褚亭长指挥部。天野的部队里甚至安排了华南调来的汉奸,因为国民党部队又在溃败时,高官穿士兵军服逃走的传统,所以他得准备这一手,随时辨认高级将领。 日军第一时间,对还没来得修复的坦克进行了攻击。这给了被打懵的中国部队,撤出指挥部的时间。敌人坦克冲进营地,对所有车辆和囤积的物质射击,没有遭遇太多抵抗。 马强在制高点上,观察到日军队形停滞下来,并出现混乱。日军步兵并没有收到下车作战命令,而前方坦克已经冲进了指挥部。指队形上产生了明显的脱节,这很可能是指挥官缺乏经验,以及电台可靠性造成的。 他早就观察到,双方战时使用的呼叫频道差不多,日军通常由三至四个备用频道,但是实战时是无法更临时换频道,所谓的备用频道,是战斗前,预判敌人会进行偷听,而临时指定使用的。周围第5军的电台数量要多得多,时常可以通过这种原始噪声干扰,淹没敌人通讯。 果然,他观察到敌人开始使用信号旗,指挥步兵下车进行战斗。原本长驱直入的完美突击,突然变得笨拙且滑稽起来。 马强从2公里外,用望远镜观察敌人信号旗手的动向,进而发现了其中一辆奇形怪状的半履带车上多余的天线,显然这些天线没有起到应有的通讯作用,反而成为了马强这样专业侦察兵快速识别的标识。 他立即呼叫上级,这会儿,褚亭长正在指挥部通讯部队,可以直接听到马强呼叫。马强告知,敌人队形混乱,坦克与步兵脱节,而且没有占领附近制高点,可以抢占东侧山梁建立迫击炮阵地。 正在赶来的202师一个营,临时变化路线,就在距离敌人部队500米的地方下车,迅 速从敌人没有抢占的小山另一侧上山。 此时,敌人坦克已经将赵小力指挥部搅和了一个天翻地覆,也发现好像不是重要目标,因为没有找到大量的书面文件,没有看到大量高级军官乘坐的吉普车,反而很多装备起重机的修理装备,更像一个修理所。 指挥作战的津岛义满中佐向后方发报:奇袭成功。没有更多目标性质描述,因为怎么看不像一个军师一级指挥部,打死的最高级军官也只是中尉。 看起来是撤退的时候了,但是步兵下车作战后,变成了一盘散沙,很难下达命令。他们携带的明治电气生产的步兵对讲机,即使在目视可见的范围内,也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一路上,他们都在用这些破烂设备偷听中国军队通讯,对第5军使用电台之多,感到吃惊,没料到真正使用时,糟糕的电磁环境让这些日本制造的低劣工业品原形毕露。当然,日军并不需要无线电指挥,装备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赶时髦而已。津岛的命令仍然通过指挥旗和通讯兵下达。机械化作战的初衷,无非是乱中取胜,但是仅限于让敌人混乱,而非给自己添乱。 这功夫,201师步兵抢占侧翼制高点,机枪火力够不着,不过60迫击炮正好用,他们摆开4门炮,简单瞄准就开始射击,边打边修正。炮弹开始落在密集停放,等着步兵返回的日军输送车附近。 与此同时,陶明章的师属重炮部队也正在临时集结形成阵地。在没有充分测地保障,无预设阵地,无前方观察所的情况下,来之能战,相当依靠基本功。只能通过地图地貌判读来确定自己位置,然后进行试射矫正。 日军制定攻击计划时,没有考虑过遭遇炮兵袭击,因为那超越了常识,他们都钻到敌人肚子里了,敌人凭什么用炮兵打自己?但是陶明章的部队可以做到。 201师重炮营的一门105炮发射了发烟弹。正落在准备偷袭指挥车的马强与敌人之间的位置,战场正一片乱,只有马强注意到这发炮弹的偏差,并迅速向指挥部通报了修正数字。 第二发炮弹落到敌人车队附近。眼看敌人要跑了,马强要求不要继续修正射击,立即进行急促射击。 榴炮营随即展开射击,第一轮炮击,就打的敌人晕头转向。不过陶明章太过保守,他没有持续射击,而是等待进一步消息确认,因为这个地方距离赵小力指挥部太近。 这使得日军得以狼狈脱身。与此同时,清迈城内日军发起反击,褚亭长判断这是对退却日军进行的掩护,由此,敌人退却路线大致可以预判出来。 有人送来早上发现的敌人侦察坦克里缴获的笔记,情报处刚刚判读出,敌人绘制的草图是谢尔曼履带板几何外形,他们正式靠跟踪履带印,在地图上标绘出谢尔曼坦克的调动去向。另外发现敌人使用的野兽的代号来指代谢尔曼坦克,用小虫指代斯图亚特坦克。 褚亭长突然明白,敌人整套破袭战,其实为了避开谢尔曼而设定的,这也解释了,他们冲进修械所,先将炮塔都分离的谢尔曼坦克残骸,重新摧毁了几遍的原因。 看起来,自己并没有真的研究透日本人的小心思,他从未将中型坦克当成重要反坦克武器,这种坦克的主炮也并不适合反坦克,但是日本人却很在意它的存在。 他命令从前线赶回来的赵小力,把他的一个连谢尔曼,快速部署到预判的敌人后撤路线附近。 日军损失了二十几辆装甲单薄的半履带车,转而向南返回。按照预定计划,清迈的炮火反击,会给敌人施加压力,这样他们可以利用混乱,成功返回。天野并没有更多的企图,因为寺内寿一制定的战略就是积极防守,囤积物资。目前而言,破袭战仍然是成功的。 陶明章的部队,以卡车追击敌人坦克,抢占每一个敌人可能通过的碍口。一方面使用火箭筒小组对后撤敌人进行攻击,另一方面将敌人退却路线,渐渐描述出来。这使得指挥部的褚亭长进一步掌握敌人可能的退却的位置。 津岛的退却,渐渐变的荒腔走板,敌人反应之快,超越了之前的想象,可见摧毁的不是正经指挥部,因为指挥未受半点影响。 各部敌军开始靠拢过来,每每在交叉点与小股部队交火,被拖住,部队根本无法加快。 眼看前方己方炮火已经不远,津岛暗自长出一口气,虽然损失很大,看起来总算能退回去。回去后还得和旅团长研究一下战术,看起来带上步兵完全是累赘,作用没发挥多少,拖累倒是不小。 ------------ 749 一边倒的战斗 一侧山坡上,影影绰绰出现了几个黑点。津岛用望远镜观察,发现是最怕的谢尔曼坦克,它们已经占据了相当优势的位置,只是距离还远。 赵小力的一个连紧赶慢赶,以掉队一个排的代价堵在了侧面。津岛下令,立即发射*,遮挡敌人视线。不过他本人待在指挥车里,命令无法立即下达下去。 日军坦克并不是每一辆都有电台,更何况这些电台也不是全都起作用。他在几个中队频道内下达了命令,只有一个中队中队长的坦克接收到了命令,该中队的坦克开始转而射击,但是这名中队长领会错了指挥官的意思,他以为上级想要与谢尔曼打一场对攻,至于发射*只是为了暂时遮挡敌人视线,好拉近距离发挥灵活性。 第三旅团在东北时,常年的训练任务就是磨炼如何应对苏军特26坦克,一年前,增加了一个新对手——特34坦克,作为假象目标。战术要点也由此有些变化,强调以强大机动和精湛射术,对抗这种重一倍的坦克。 日本人并没有真正掌握特34的情况,只是感性地猜测,所30吨级的坦克必然是笨拙的,这也是他们对抗谢尔曼的基础理论。所以当一名车长听到发射*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掩护大家撤退,而是借着烟雾掩护冲过去,在1.2公里内解决对手(基层指挥官,仍然记着那个错误的距离)。 一个中队的坦克一边发射*,一边散开,企图从两翼包抄对手,这是一场2对9的作战,胜负似乎还很难说。 津岛眼看指挥荒腔走板,也不好阻止,因为一旦通过糟糕的电台更改或者追加命令,,只可能把情况搞的更乱。现在只能利用这些坦克去拖住对手,掩护其余部队后撤了。 47毫米口径火炮发射出的*,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日军坦克配发这种特种弹药并不多。日军上峰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认为这种弹药配备太多,容易让坦克手滋生逃跑念头。 谢尔曼坦克仍然保持速度,穿越敌人摄制的雾障,赵小力的坦克手都是老手。知道这个距离敌人的射击没什么威力。美军倒是做过日军战防炮的射击实验,威胁距离在800米内,大概率击穿在500米左右。敌人发射烟雾时机过早,在形成烟雾前,让连长看到了敌人包抄的动作,所以他很清楚敌人要玩儿什么花招。连长下令右侧战车,主炮对准2点钟,左侧则对准10点钟。这种97改坦克可能速度略快,不过他们现在正上坡,不会这么容易包抄到3点钟攻击薄弱侧装甲。 烟雾散去很快。远远看到,日军坦克就在预测的距离上,连长下令停车,对目标展开射击。谢尔曼的炮手不需要考虑以何种角度射击目标,这门炮足够摧毁任何日本装甲,无论是正面侧面,或者带着各种倾角,难度在于这门炮非专业反坦克炮,初速不足,对于提前量计算,有相当难度,当然这种年头,无论是测距还是测角、测风,都没有技术支持,都需要依靠炮手经验。 炮手通过瞄准分划线估算1.5公里外的目标,需要计算大约2秒钟后对手的位置,估算为两个车体长度。 第一轮射击,没有命中。敌人很知趣的没有发起反击。他们严守1.2公里的门槛,并不提前反击。当然也不再发射*,日本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越过对手3点钟,可以射击投影面积最大,同时也是装甲最薄的侧面。 谢尔曼的反击间隔极短,这得益与艰苦的训练和士兵营养的增强。这些士兵在国内时,每天口粮不足九两米,当然无法支持快速持久的装填,但是在褚亭长的部队,每天摄入热量超过7500大卡,这使得装填手可以一直保持极高的效率。 日本车长发现中国军队的炮弹,越来越靠近自己。都是擦着旁边过去,而且没有越过头顶的,这是一个可怕的苗头,意味着敌人测距水平很高。前量或者横风计算出现偏差,那是难免的,但是炮手专业性和基本功的表现,主要体现在测距上。 两翼日军仍然顽固第掉头,用坦克最强大的正面装甲——一块略厚过手掌的钢板,对准敌人。很快他们就要跨进1.2公里门槛,双方将进入公平的互相保证毁灭的距离(至少日本人是这么想的)。 谢尔曼连三排2号车的一次射击,首开了记录。他在1.2至1.3公里距离上,击中日军坦克正面。为了保证击中面积较大的车体,炮手压低了一个密位。炮弹击中对手车体首下。炮弹切入装甲,将驾驶员双腿截断,然后贯穿了整个车体,摧毁了传动和发动机后,停在了发动机缸体内。 百式坦克的这具效率极低,重量高达1.2吨的12缸风冷柴油发动机,显然是这辆坦克上防弹性能最好的部分,两侧散热片的厚度,远远超过正面装甲。柴油发动机不易起火的特点,让这辆坦克苟延残喘的一段时间,也让断腿的驾驶员继续在痛苦中煎熬。 第二发炮弹再次击穿正面装甲,这次引爆了弹药。 日军坦克开始反击,它们通过短停/射击/继续行进的方式进式射击。 在习志野战车学校的几名教官,远离实战,自己瞎琢磨出的战术中,短停射击是对付笨重对手的最佳办法。 制定这种战术,是基于日本坦克的几个优点——第一重量较轻,导致机动性好,很难被对手击中。第二火炮口径小,导致射速高,可以提供很高的命中率和火力密度。第三,发动机效率低,但是不容易起火,被敌人命中后,仍然可以保持反击能力,而敌人一旦被击穿,则很容易起火。 能把缺点当做优点计算,是整个战术的理论基础,当然其中最离谱的是他们估算出的击穿距离,为了激励士气,上峰特意把已经夸大的数字,又增加了200米。总之日军的精神力量,可以弥补纸面上苍白的不足。 日军的短停射击,竟然打出不错的精度,他们围绕各种“优点”进行的演练,确实是下了功夫的。日本炮手们在行进中队目标进行测距,大致确定火炮方向射界。急停时,迅速摇高低。 精良的射术,保证其在5至6秒内,一气呵成完成瞄准和射击。炮弹呼啸着,击中了谢尔曼。装药的炮弹瞬间爆炸,一时干扰了双方的观察。当烟雾散去时,日本炮手发现对手没有任何损毁的迹象,但是敌人炮塔上有人钻了出来。车长下令不要启动,准备补一发。他以为刚才一击击穿了目标,所以敌人要跑,岂不知是目标车长观察镜损毁,想爬出来指示炮手。 日军的停顿造成了灭顶之灾。炮长看着对方火炮开火,一发炮弹直奔自己而来。炮弹击中日本坦克正面最坚固的炮盾部分(25毫米厚),而且还带着相当的斜度。但是仍然轻易击穿装甲、耳轴、炮膛、以及车长的胸部。 百式坦克上的坦克手,并不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死亡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只能击穿谢尔曼后部装甲,但是对手可以击穿这辆15吨坦克的任何部队,一倍的重量不是假的。在这种巨大的差距下,考虑对手被击穿后,更容易起火显然多余。 剩下的日军坦克疯狂冲击,试图冲进1公里距离内,距离迫近,当然导致双方的命中率迅速提升,但是日军炮手发现他们发射的弹药仍然是无效的。 屠杀同时在日军包抄的两翼展开。中国坦克在一公里内,以弹道与炮弹接近的同轴机枪进行瞄准,省却了费时且提高了精度,炮手通过瞄准镜,可以看到发射的弹药如同一个飘忽的光点,混在一簇密集的机枪曳光弹里飞向目标,炮弹在末端的下坠速度比子弹更快些,但是仍在砸到了目标。 最后一波日军坦克已经到了600米距离上,但是仍然没有击穿任何目标。随着战场上,继续移动的日军坦克减少,更多的火力集中到仅存的几辆坦克头上。仍然在奋战的日军中队长,已经不奢求达成全歼敌军的目标了,他只想着在生命中最后几秒内,摧毁一个对手。 战场上最后一辆日军坦克急停下来,几秒钟后,中队长与瞄准的目标同一起开火,也几乎同时击中了对手。日军坦克爆炸时,车长没能看到对手仍然没有被击穿。47毫米炮发射的*,只是在正面装甲上,留下了一个很浅的坑而已。 中国坦克部队周围横七竖八堆放着十几辆日本坦克,己方损失为0,但是没时间庆祝,因为山下的日军纵队正在溜走。津岛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这个中队丢出去必然要损失掉。所以他下令其余车辆不许还击,以最快速度逃走。速度是破坏敌人命中率的最大要素。 谢尔曼坦克一字排开,向山下冲去。这一刻,这种设计平庸,装甲火力表现平平,且重心很高,很容易侧翻的坦克,成为了战场的主宰。敌人的精神力量没有为他们有缺陷的武器加持穿透力,现在他们狼狈而逃。在牧野以及春日丸,为他们提供新的办法前,日军将持续缺乏对抗谢尔曼的能力。 ------------ 750 天衣无缝的计划 日军的迅速逃跑,增加了谢尔曼的射击难度。连长决定停止炮击,而是加快速度靠近目标。装填手钻出炮塔,站在车后,使用12.7毫米机枪,远距离扫射落在后方的敌人输送车。在1公里距离上,泼洒出去的子弹,仍然可以确保击穿敌人薄弱的输送车侧面5毫米厚的装甲。实际上在比较近的距离上,这挺机枪甚至可以击穿日军轻型坦克的侧面和后面装甲。 敌人望风而逃,已经顾不上后面这些机械化步兵了,实际上这些机械化步兵才是第三旅团的宝贝,失去这些车辆,日军就不再有实践机械化战争的种子部队,他们距离褚亭长军队的作战能力,还差那么一点儿实践基础没有捅破。 赵小力的坦克摧毁不少装甲车辆,但是渐渐被日军甩下。在前线的运输路线上,201师运输团的黄天仰团长正率领他的汽车部队,准备拦截敌军。 黄团长的运输车队远远看到几公里外日军坦克正在向南逃窜,可能要冲破交叉点。没有人告诉他一团乱的局面,也没人指望他能阻击敌人,他只偶然出现在了这里,发现自己进入了战场。如果车队停下,敌人将从前方路口通过,自己不会造成损失。不过,黄团长是个脑筋清奇的人,喜欢出人意表的行动。 他一直在监听己方通讯,他意识到敌人后面有追兵,此刻拦截住他们才是最佳选择。他下令加速前进,抢在日军前面通过路口。他知道日军行驶的公路有起伏,射界受限制,即使看到卡车也很难击中行进中的卡车。他要和敌人坦克飙一飙速度。 车队以接近100公里的时速,迅速抢到路口,团长首车就停在路口,后面车辆赶到,横七竖八停的到处都是。一时间大约60辆卡车聚在路口,形成了层层叠叠的障碍。 运输团也不管车上物资了,团长率领汽车兵撤退逃附近村落,伺机阻击。他们前脚刚走,日军坦克就到了。 黄天仰是马来亚华侨,家产被日本人没收后,全家逃到加尔各答,至此黄家大公子,决心要投军杀敌,指定要到第5军。 自1937年起,黄家不断捐钱捐物,而且在南洋难民里有相当威信。所以重庆希望褚亭长给黄公子安排一个体面的,没有危险的职位。既然南洋机工伺机较多,黄天仰还上过美国军校,褚亭长就给了他一个上校团长的职务,带领201师运输团搞运输。 他才没有一般中国人脑子里精打细算那根筋,为了杀敌,完全不惜代价,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军法概念,他们家捐给国家的汽车就超过一千辆,才不在相信损失这区区几十辆车,会上军事法庭。 津岛好不容易甩掉了敌人坦克,眼看距离己方阵地近了,不料越过最后一道坡,才发现前面乱糟糟的卡车拦住去路,简直是给他添堵。坦克部队不由分说冲下山坡,企图撞开一条通道。 但是15吨坦克连同下坡的惯性,撞开一辆卡车后就不再有多余的动力,继续推开其他卡车了。毕竟这种坦克在低转速情况下,只能输出可怜的150马力的动力。 一旦速度下来,这种坦克其实并不具备碾压一切的威力。更糟的情况是,勉强的推进,造成了装载了武器零件,重心较高的卡车侧翻,一下子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路障。 日本坦克手狂躁起来,开始向一些拦路车辆射击,引发了大火。坦克决定绕开这堆燃烧的路障。于是把他们的联队长津岛给丢下了。 这个交叉点,给了日军致命的阻碍。黄团长用高昂的代价(车辆+物资),拖住了敌人大约3分钟。这件事功过如何,还要待事后褚亭长的平判。 躲在村庄里的黄团长,截听到了上级给坦克部队的指令,指出敌人指挥车的识别特征。这原本不是给汽车兵的指令,但是他觉得自己报仇的时候到了,他的叔公一年前进了新加坡的日本宪兵队,从此没有回来。 他带着一个排的步兵(搭载运输团车辆从野战医院返回前线的士兵),借着巨大的烟雾和敌人的混乱,偷偷摸上去。这支部队只有两支巴祖卡火箭筒,而且士兵们里没人会用这些玩意儿。 仓皇赶到的日军一式输送车,纷纷陷在而来坦克离开后,留下的稀烂坑挖的沟壑里。这种车辆也是空具其形,使用的柴油动力纸面上强于德军sdkz251装甲车,但是无论在越障还是公路时速上,都不如前者。这会儿正乱作一团,恨不得让车上士兵下来推。 黄团长的步兵排悄悄靠近到50米外,发现烟雾太大,还是看不清目标,于是又借助起伏地形靠近了十几米,近到可以听到日本人骂街。 要从烟雾中分辨出,带着电台的指挥车,也并不容易。但是津岛站在车上大喊大叫,引起了黄团长的注意。津岛义满是这支部队里少数领取了南方作战服的高级军官,军服内衬衣的大白尖领子,格外的显眼,尤其他手上还拿着报话机大声喊叫,基本暴露了身份。其实他的嗓门,已经比破烂的电台管用,烟雾周围的日本车长都能直接听见他的指令。 中国士兵正在查看说明书,研究如何连接火箭筒的导线和电池。黄团长等不及了,在他眼中,这个日本军官,就是放狼狗咬死叔公的仇人。他一个人摸上去,从25米外,扔出了一颗*。他知道要得手难度不小,但是叔公在天之灵会保佑。 津岛正在电台里呼叫全体不要乱。咣当一声,*正掉在他脚边上。对于二战流行的乘员舱敞开式的输送车,*始终是现实的威胁,当然要从25米外,扔到车子里,还需要冥冥之中的运气。 爆炸气浪,将津岛中佐连同那台始终不起作用的电台一起甩到空中。然后重重落下。在日本步兵反应过来时,中国步兵已经扔出了十几个*并射出了两发*。然后安然后撤。 这次突袭增加了敌人的混乱。后方紧赶慢赶的谢尔曼坦克终于杀到了。彻底失去指挥的日军步兵被迫在半履带车被击中前逃下车。机械化作战至此完全走样,日军坦克丢下步兵逃走了,留下其余越野能力较差的车辆被屠杀。 谢尔曼追近,对着还在企图逃走的敌人装甲车射击,包括那些落在后方的95式轻型坦克,半履带车以及轮式的信号侦测车。30吨的坦克轻易推开前面燃烧的路障,对着没有跑远的目标展开射击。 褚亭长在指挥部等到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是运输团截住敌人,使得敌人没有顺利溜走,挨了一顿痛揍,相信短时间内,日本人不敢再玩闪击战了。 其次,日军铁路继续减速,没有恢复之前的运力的迹象。英国情报单位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严重问题,是之前效率极高的日军铁道兵无法面对。 此刻第5特殊铁道部队的指挥官高桥光治,正在巨大的压力下寻找原因。他并不惧怕敌人使用*摧毁铁路,那样可以很容易修复,他害怕的是整个调度系统被敌人渗透,这种威胁迫使整个运输被迫减慢下来。 就在几个小时前,第二次险情发生。又是南下返回的列车差点撞上北上的运兵列车,好在使用了夜间灯光信号,双方驾驶员,远远看见了,同时刹车,才避免了险情。 排查表明,每个控制段发出的信号都是正确的,但是收到的的放行信号确实错误的。看起来,敌人用了最卑劣的手段,要破坏铁路,但是问题出现在哪里还无法确定。显然敌人短暂接入了通讯,然后迅速撤离了。 派出运兵轧道车和骑兵进行了无数次搜索,但是毫无结果。最好的办法是在每条岔线上配备一辆带探照灯的装甲列车或者可以在轨道上行驶的两用装甲车,但是这些装备都在本土或者满洲,短时间做不到,尤其还必须考虑泰国铁路使用了英制轨距,必然附带改装的难度。 当然在被西大条中将痛骂了几次后,桥本终于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彻底解决敌人阴谋的办法。他建议使用电台发送加密信息,而停止使用电缆通讯。 原理上,使用电缆也可以发送加密的信息,但是可能被敌人在某一段截断通讯,无需破译,只是简单延时发送,仍然可能造成破坏。 使用无线电通讯,虽然存在密码破译,被敌人掌握具体运输车次的风险,但是很难彻底截断通讯,并发送错误信号,由其当同一条讯息在几个频道上同时发送的情况下,可以起到多重保险的作用,桥本并不认为,世界上还有全频段阻塞这回事。 虽然问题重重,毕竟可以迅速恢复运力。敌人要侵入电台需要更大功率的电台,同时监听干扰几个频道,更加不是游击队具备的能力,南机关的侦察部队一直在关心对手的电台,没有发现他们有像样的通讯能力,更别提迅速破解密码的能力。 在桥本的设想中,每天的通讯密码,由当日最后一列火车送抵每一个管段,保证暗语一日一换。这样敌人即使能隔几天后破译密码,掌握一些机密,但是无法即时侵入通讯搞破坏,他觉得这个方案天衣无缝。他实在想象不出,任何破解这种方式的可能性。 ------------ 751 恢复运力 高桥的建议立即得到了西大条胖的肯定,但是铃木敬司觉得不妥,他不赞成这么做,但是又说不出具体理由,只是说缅北的经验告诉他,无线电通讯是最危险的。 中将当然不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按照铃木的经验来,南机关只是谍报机关,负责给出建议而已。如果不加强清迈的支援,估计野田的14师团撑不了多久。一旦清迈陷落,意味着泰国北方重镇陷落,接下来敌人南下,面临的都将是平原,而且更可怕的是,清迈铁路连接曼德勒,是日军强制使用了数万战俘,在42年底才强行通车的,一旦这里陷落,意味着这条铁路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落入了敌手了。 西大条胖还没不敢设想最坏的情况,就是铁路会将孟加拉湾实兑港上岸的盟军物资,一路通过铁路运至泰国北方,轨距都是一样的。 寺内在褚亭长进攻泰国之初,就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但是在扑朔迷离的东条刺杀案后,他被紧急召回国,据说是要与军部要员就帝国战争前景进行磋商,以推选陆军方面的入阁人选。当然他并不清楚,是不是诓骗自己回国,然后进行清洗,他已然听说木村被软禁起来了。 无论如何,寺内在14师团稳固住防线后,毅然离开了,将这摊子事情丢给了自己的副手。寺内原本认为,一旦这条铁道运力发挥到最大,就意味着褚亭长进攻必败。但是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这里唯一嗅到不详阴谋气味的,只有南机关的铃木。 419穿越了马六甲,还在急速向孟家湾赶来,程大洋通过电台监听,获悉敌人的铁路乱了套,他大致猜到了与林秀轩和秦小苏有关,但是不知道,这样大乱套的局面会维持多久。 林秀轩和秦小苏,在与队伍汇合前,又如法炮制了一次信号错乱,可惜敌人已经减慢了速度,并且间歇打开车灯,导致两列火车及时刹车而避免了相撞,最后停住时,两节火车头,相距不足100米。 通过林秀轩制造的前后两次恫吓,敌人猖獗的夜间运输终于慢下来了,这种蹊跷的无法查到源头的信号干扰,简直是一场噩梦。如今清迈日军得到的补给,大致和褚亭长得到的差不多了。 林秀轩在清迈以南20公里的区域,与他的情报小组汇合,原本二十来人,只来了七八个。其余人可能被日本人抓住了,或者被盟军炸死在铁路上,或者干脆打退堂鼓了没来。不过,这些人对于林秀轩已经够了。情报/破坏 工作,并不需要太多人,有时候人多容易误事。尤其可贵的是,其中一组人把电台给带来了,这就足够了。当然他也需要提防,这些人里有日本人安插的内鬼,很多迹象表明,泰国的英国情报网,被南机关严重渗透,所以得到的情报都是掺了水的。 得到了电台的秦小苏开始监听日本方面情报,他发现敌人的运输没有恢复的苗头,这从清迈敌人的求援电报里,和兵站需求物资的电报清单里可以发现。当然,小组成员蹲在山头上,可以清楚数到,当天夜里路过的军列,只有一列。 但是这种情况从第二天起,发生了变化,秦小苏探测到了铁路沿线密集的加密电报,每一份电报长度几乎完全一样,可以确定是某种格式一致的标准通讯。 这让他产生了一丝担忧,担忧敌人可能会使用无线电来发送调度信号,通常这种信号都是规范到,每一封都一样字节,这一点与一般的描述军事需求的情报不同。另外,加密方式也并不是日本陆军常用的密码,而是另一种加密方式。但是当日并未发现日军铁路运力增加,但是很可能只是在调试信号。随后,秦小苏截获了几个频道内出现的同样内容,并且在次日清晨更换了密码,看起来,日本人相当重视误报率以及保密性,要知道日本陆军每半年才更换一次密码本。所有的电报特征是没有回复,只是单方面收听,这更加增加了秦小苏的判断——敌人要转无线电方式。 当然,这种一天一换的密码,不可能很复杂。秦小苏决定拦截并破译,找到加密规律。 即使他有现代化的计算设备,但是要从零破译,仍然需要一定的数据采样。他利用日军假名和英语字母中,在通常文本中的出现率,进行最初的穷举猜测,很快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又被不断获得的新信息验证,形成了完整的情报,果然是车次的情报。电报内容和小组成员站在山头上观察到的日军车次不符,显然还在磨合阶段,估计一两天内,各个管段内配备的电报/加密人员熟练,就会启用这套方式。 林秀轩与秦小苏立即中断了原来的,潜入清迈获得情报的计划,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敌人铁路运输上,原以为几次侵入通讯电缆的破坏,可以一劳永逸让日本人把运输车次和速度降下来,但是日本人的顽强确实让人钦佩,简直是吃了秤砣。 秦小苏紧跟着日本人的测试,进行自己的同步破译每日更新的密码,暂时他无法全频段干扰,并破坏敌人通讯,但是不耽误他破译敌人密码。419估计几天内也就到了,到时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经过两天的练手,他迅速找到了破解类似简单加密的窍门,其中的时间/车次等信息,总是一个规范长度,出现在格式的固定位置,所以很容易猜到,大致一个白天,利用敌人给盟军上眼药的几个客车车次通过的信号,就能破译电报内容七成,到了晚上敌人的密码就几乎完全透明了。当然这些天的观察发现,盟军的昼间轰炸减弱了,敌人似乎还准备加强白天运输,如果真的得逞,褚亭长的部队将陷入巨大的危险当中。 多频道的通讯,一日一换的密码,都是高桥光治接受了铃木敬司建议后的天才改良,他不去参谋本部,实在可惜。不过,对于秦小苏而言,这些小伎俩真的都不算什么,目前秦小苏唯一需要的,是419的无人机干扰吊舱的支援,他急着看到日本军列的第三次相撞,不过一直没有收到419通信,可能在海底赶路,实在让人心焦。 这天晚上,位于曼谷的日军铁道兵中部,与位于清迈北方的第5军指挥部,同时进行祈福仪式,一方祈求关老爷继续施展发力,让日本人的铁路一直处在半瘫痪状态。另一方则祈求天照大神护佑,让这次决定帝国命运的关键战役能够依靠铁路维持下去。 站在火车头前的日本和尚念完经后,这列运兵列车隆隆上路了,它将恢复到之前的60公里时速,按照这个速度,加上沿途的四次会车所必须的停车,这列车可以在天亮前赶到清迈。从现在起,曼谷的日军列车,将每隔80分钟发出一班,将囤积的物资和兵员运到前线。 高桥胆战心惊地等在自己的指挥部,除了这列全速前进的军列将以在天亮前,赶到目标外,其余夜间发车的军列,天亮前也将隐蔽在各个岔线上,视白天敌人飞机的出动情况,而准备随时上路。 一切井井有条,按部就班。高桥一直坐等到白天,得到了军列安全到达的消息,其余军列也在严密的控制中,信号系统完全发挥了作用。看起来,日本人的精神力量还是无敌的,任何敌人想象不到的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 褚亭长暂停了原定进攻,他觉得如果敌人的运力继续不济,他倒是可以多等两天,等自己重炮上来。今天他格外用心地给关二爷上了香,因为他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帮助自己。但是很快,徐冲的情报给了他当头一盆冷水。 已经渗透到敌人后方的徐冲,在清迈外围,看到了军列到达,一晚上有4列之多,敌人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运输能力。这些还不止,白天还看到了敌人军列到站。 这下子褚亭长又坐不住了,他后悔没有趁胜追击,一举打进城里,当然考虑更多的是进攻坚城造成的伤亡,但是这一晚上的耽搁意味着守备敌人又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他偷偷躲到蚊帐里,给自己算了一卦,今天确实大吉,但是怎么会这样? 他决定不再多等,今天下午就发起进攻,命令传达下去,部队准备在各个预定方向,对清迈敌军进行攻击。但是情况发生了更有利于日军的新的变化,英军情报表明,日军也加强了昼间的铁路运输。显然在寺内从新加坡调集了第15和第16两个精锐大队抵达泰国后,盟军昼间轰炸也变得不那么坚决了,而西大条很快发现了盟军的退缩,和所有日本人一样,他坚信针锋相对,敌退我进。他立即又给刚刚上紧了弦的桥本加码,逼迫他在白天进行见缝插针的铁路运输。 其实桥本一直在研究昼间的运输,要不是林秀轩的干扰,早几天就能拿出方案。他的部队已经完成了几种防空挂车,挂车上携带了各种口径的机关炮,可以对空实施无死角防御。 ------------ 752 运输再次中断 由于日军精锐陆航部队出现,第10航空队的重型轰炸机躲在高空对铁路的破坏,越来越不得力。只能更倚重陈纳德的第14航空队的战斗机,对轨道上火车的袭击,因为根据英军情报显示,日军火车头数量不足,一旦摧毁,似乎是比铁路更难恢复的短板。 以往的日军军列,并没有对空防御能力,但是根据桥本的设想,已经在车头前,和车尾部分都加上了堆砌着沙袋的高射炮挂车,虽然占用了运力,却使得铁路可以在昼间使用,而且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盟军制空权的挑衅,为了保卫这条生命线,日本人下了血本。 第5军被迫在这样一个重炮没有到齐的上午,对敌人展开攻击。虽然势必造成伤亡的攻坚战一直是褚亭长尽量避免的一环,不过这个交通枢纽的战略意义,以及时机的紧迫性,迫使褚亭长必须在缺乏工程兵和炮兵的情况下,展开攻击。他不能等着419赶到,舒舒服服发起攻击。 徐冲得到新任务,带领他的一小队人,竭尽所能地破坏敌人运输。 褚亭长必须同时阻止曼谷上岸的弹药和仁安羌炼制的汽柴油出现在这里。所以他给了徐冲这个需要想象力的任务。 当然,徐冲很快观察到,敌人火车枢纽地区守备森严,唯一的机会在铁路线上。他连夜带领人马向南挺近,准备趁着天黑,在铁路下埋设*。但是他观察到敌人在各岔线上部署了装甲车和轧道车,铁路两边还有骑兵巡逻队。 这些巡逻车辆往来密度很大,他的部队几乎没有渗透到铁路边,挖开陆基在铁轨下卖*的机会,而且如果不讲究时机埋了雷,引爆的很可能就是一辆轧道车,而后果是,敌人2个小时内,就可以修复炸毁的铁轨,而整个后方敌人会冲进森林追杀自己。他必须研究敌人车次规律,但是随后他意识到,敌人的运输已经没有规律了。他们完全是靠着高效的调度能力见缝插针展开计划。 一直拖延到白天,他都无法下手。只能待在山头,继续观察敌人动向。到了白天,敌人继续利用铁路加强运输,看起来有恃无恐,几次飞虎队的空袭,也被击退。眼看没办法交差,却看到山南的列车正疾驰而来,而在山的北面,一道蒸汽也在靠近中。 徐冲远离铁路,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但是同一条铁路上的两列军车,隔着一道山头,却互相看不到。他意识到敌人要倒血霉了。而且,不像是敌人忙中出错,连两列列车会车的地点,都像是有选择的。 徐冲突然觉得,419和林组长可能已经回来了,尽管褚亭长告诉他接受到了419的信号,但是泰国湾距离这里很远,无人机鞭长莫及。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电台搜索过419的信号了,因为没有了无人机的支援,那些东西好像没用。现在当初那部改装过的步话机,正丢在不远处丛林里,他的半履带车上。 徐冲不能离开侦察岗位,叫过一个士兵来,让他去取摩托罗拉步话机,如果419的无人机在附近,可能接收到信号,但是也并不是绝对的。无人机的通讯,具有相当指向性,如果419不认为这一带有自己人,就未必向这一带进行加密的广播,以节省功率。 他继续趴在山头,看着日本人列车义无反顾的靠近,完全没有减速苗头,看起来,相撞在所难免。 日军装伤员的列车,全速向前开进。司机发现前方山头后面,有一道蒸汽,他觉得可能有麻烦,于是拉响汽笛。山后面果然也回应了一声汽笛。但是转眼间,山上运弹药军列已经冒出头来。双方同时看到对方,并开始刹车。 这两列以70公里狂奔的列车要刹住车,谈何容易,尤其自坡上冲下来的那一列列车,他至少需要600米才能刹住自己。 徐冲用望远镜完整观察到,日本人为了阻止灾难发生而坐的努力,但是物理学规律,不是歇斯底里可以改变的。带着巨大的惯性,两列列车撞到了一起,其中一列当场翻覆,另一列扭曲成一团全部出轨。 徐冲的步话机没有能接收到任何419的信号,于是他返回带着电台的半履带车,向褚亭长带去了好消息,向他告知,今天一整天,敌人不会有物资运到了。 南方军参谋副长西大条胖中将,亲自到了曼谷日军指挥部,原本准备当着所军官的面,为桥本宣读一份嘉奖令,但是临时得到了火车相撞的电报,让他怒不可遏,就在嘉奖会上,给了桥本两个大嘴巴。 桥本捂着脸十分惊愕,随后才有人给他看了电报。电报表明,南下列车照常行驶,但是北上的列车,却没有人给他发出避让信号,但是这怎么可能?他用4个频道同时发动相同的信息,敌人怎么可能动手脚? 桥本挨打时,铃木敬司就在他身后,他是全场慌张的军军官里,唯一比较镇定的,他等着电报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到自己手上,才看了一眼。 桥本的计划,他当时就持反对意见,因为他知道敌人的阴险。根据浅野的说法,未来的通讯技术无所不能,那时候的日本,几乎人人有一种便携的通讯工具,可以随时联络。 浅野固然从不涉及具体技术,但是从他的描述看,以后的无线电通讯与现在完全不一样。如果一亿人都具备携带式的通讯器材,那不可能是每个人占据一个频道,那很不现实。所以当桥本骄傲地提出,他想出用4个频道同时发送信息时,他就觉得并不是那么万无一失。但是现在他还给不了什么建议,他需要赶紧与影佐祯昭取得联系,告知敌人可能重新回来与褚亭长合谋。目前,影佐正忙着布局国内新的局面,不可能来泰国,但是希望他能想出对策。 清迈城内,野田的炮兵正在猛烈还击,他手上有南方军特别调拨给他的150炮大队,而对手似乎只有105的野炮。一旦对手打起拼耗火力和兵力的阵地战,野田就有了几分底数,他的火力完全不吃亏。但是突然间重炮的炮弹供应就停止了,而敌人那边的火力却在增强。 褚亭长换上陶名章的队伍,让他的部队进行敌人阵地前的土工作业。敌人火力减弱,加快了工作速度。 201师靠挖战壕逼近敌人的动作,增加了日军的焦虑,他们屡屡从己方战壕内冲出来试图决战,立即落入火网内。201师占据北方所有的制高点,可以清楚看到敌人的所有调动,所以炮火来的非常及时。 中午时,陶名章的201师先行突入敌人防御体系内,展开短兵相接的战斗,虽然代价高昂,却一步步逼退敌人。敌人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调集友邻部队支援,被蛰伏后方周有福看穿意图,他的坦克以一个干净利落的穿插,插入敌人两支部队中间,深入敌阵地1公里后方。第五军两支风格截然不同的部队的轮番出击,让对手颇为不适应,14师团的整个体系,出现了崩溃的苗头。 褚亭长得到了美国方面,敌人铁路再次中断的消息,是徐冲通报后两个小时,一架美军飞机飞过现场看到了出轨。但是他必须装出惊喜的样子,给史迪威复电。 但是这是怎么造成的?他疑心是419绕过马六甲赶来了,但是马强那里还没有收到消息,或者真的是冥冥之中上天保佑? 无论如何,机会不容错过。他将自己的200师调上去参与进攻。另外,将己方所有4个连的四十几辆谢尔曼集结起来,就等着敌人第三旅团出现,好给天野一个惊喜。他还从未集中坦克,分散兵力一直是他用兵的特点。不过目前正是日本人集中了坦克,想要玩一把大的,他愿意奉陪到底。 躲在后方的第三旅团,被迫集中兵力,从侧翼阵地放开的口子出击,准备包抄周有福部队的后方。天野看出,这次出击异常凶险,因为敌人后方不可能什么都没有,而且清迈地形,北高南低,敌人占据北方所有制高点,城内任何的调动,敌人可以提前发现,这是他最忌惮的。但是上峰命令紧迫,必须冒一下险。于是他制定了快速袭击,快速撤退的计划,出几千,下令炮兵向几个地域发射*,以干扰敌人的判断。 一个大队的坦克借着烟雾迅速出击,准备突然出现在周有福机械化部队侧后,展开攻击。 日军坦克想要寻机攻击敌人的软肋,就是那些单薄的半履带车和斯图尔特坦克,无论如何他们的坦克火力相对于斯图尔特还有那么一点儿优势。出击前,天野特意提醒大队长广濑,此战必须要快,因为他估计,敌人可能会在一小时内调来至少一个连的谢尔曼坦克。 天野的谨慎仍然是不够的,他低估了第五军的适应能力,以及褚亭长的报复心。 某种程度上,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实际上就是它的适应能力,褚亭长迅速适应了天野的特点,这个人喜欢侧面单路出击,因为那样比双翼包抄更隐蔽,他的行动很快,因为他害怕谢尔曼坦克。天野使用*进行出击前的掩护,根本没有迷惑住褚亭长,周有福出击的目的,就是攻其必救。他不相信敌人会从不相干的地方出来,如果天野以为这样的伎俩可以得逞,必须说天他还是太幼稚了。 ------------ 753 适应能力 在周有福出击时,何必胜的临时组建的坦克群已经在山梁后准备就绪,第5军占据北方,地势较高,这个优势使得敌人很难观察到这边的调动,而敌人的调动,即使有所掩饰,也很容易漏出破绽。日军的所有调动,都围绕着躲避盟军空中侦察展开,确实效果不俗,不过却很难骗过躲在八倍炮队镜后面的侦察兵。尤其坦克的调动,动静不小。有经验的侦察兵已经熟悉了第三旅团的一套指东打西,分散兵力的做法,他们并不在意这些坦克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跑,他们只注意最后的集结区域。敌人烟雾起来的有些慢,侦察兵在这之前已经看出了敌人要出来的苗头。当然褚亭长原本的策略也是攻其必救,所以并不难判断最终给他们会出现在哪儿。天野指挥官判断,自己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显然算的太富裕了。 即使是对天野这样谨慎的日军指挥官而言,料敌从宽也只是一句空泛的教条,他们被惯坏了,习惯于敌军反应迟钝,学习能力低下。在中国战场上确实如此,战争进行了十二年,国民党军始终无法适应日军很少变化的战术。相较而言,在苏德战场,苏军花了两年,适应了德军的闪击战;在澳大利亚,美澳联军在惨败了一年后,也渐渐学会了不被日军的三板斧击溃。而在这里,褚亭长适应日本人的新战术,只需要一天。现在,只要天野一崛起屁股,他敢打包票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而且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把他的屎打出来。 日军的出击坦克在201师挖掘的四通八达的壕沟上艰难前进,这些沟壑阻碍了坦克的行进速度。这些交通壕都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而且挖的非常之深,这样的土工作业,完全有悖于以往的国民党军风格。日本人见过用同袍尸体垒掩体的国军,但是很少见到战壕挖的这么快,这么标准的。在第5军,挖掘工事得过且过的毛病,只存在于周有福的202师。 迫击炮炮火及时覆盖过来,在日军坦克群周围爆炸,这迫使日军车长钻进炮塔。所幸并没有发现他们最害怕的直瞄火炮的侧面袭击,这让指挥官广濑稍微安心。 广濑大队长所在的大队指挥部,就在队伍最前方的一辆坦克里。他一直在地图上延伸,代表自己的箭头,希望尽早看到敌人,在敌人反应过来前,从侧后一通射击,将其半数歼灭,然后就可以迅速通过返回清迈,由步兵在身后恢复阵地。这也是天野大佐的基本意图。可以看到远处敌人的卡车正在奔逃,一切按照计划,敌人正在陷入混乱,应该还搞不清自己的意图。外面炮声渐渐减小,他忍不住又钻出座舱用望远镜观察。 一辆被打坏的斯图亚特坦克,连同企图拖走它的,同样底盘的T2型履带牵引车就在前方。两辆战车舱门大开,乘员已经逃走。 褚亭长的军队允许士兵在这种情况下逃走,他们看重人,胜过武器。当然,第5军家底之齐全,让十年前起,就跟踪世界装甲兵技术的广濑咂舌。如果是他的坦克损毁,旅团指挥部的修理连,只有几辆卡车可以调动,糟糕的地形就只能扔着了。另外,广濑很奇怪,他们是从哪儿找来那么多会操作技术装备的中国兵的?按照大本营的统计,中国不缺兵员,但是极度缺少看得懂地图,会操作复杂机械的人。 缺乏通讯能力的广濑,通过观察这些丢弃的装备,确定了自己正在敌人的进攻通道上。他下令部队转向南,准备狠狠踢敌人的屁股,但是战场上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似乎不仅仅是己方炮兵在发射*,敌人也在打*。 视野是困扰所有坦克车长的最大问题,尤其在你的坦克火力还凑活,但是装甲很薄的情况下,必须避免过近的遭遇战。现在他很难看清300米外的情况。 他用电台呼叫全部三个中队注意队形,别太分散。但是电台里只有两个中队长回应了,另一个大概拉的太远,始终没有回话。 日军的指挥型坦克和普通坦克的区别在于少了一半的弹药,以便多站一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变化,电台也还是一样。理想状态下,这种坦克通讯距离覆盖大约10公里,如果地形起伏,小于1公里的情况也是常有的。 烟雾渐渐散去,广濑将注意力集中在南方,他终于看到了快速行驶的斯图亚特坦克,它们就在一公里外,但是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并没有把屁股对准自己。不但车体转向自己,而且其中不少还给自己找了一个隐藏的土堆。敌人甚至先行发起了反击,炮弹嗖嗖在周围飞过。 这是一个双方都很难击穿对手的距离,广濑不希望猛攻过去,他想玩一手指东打西,他下令指挥部和第1中队在这里吸引住敌人注意力,仍然保持联络的第二中队则从侧面,绕过等高线地图上标示的山梁,从侧面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这是坦克指挥官临场应变能力的体现,跟着天野无数次的小队演练后,广濑可以迅速做出正确判断。 他在电台里继续呼叫踪迹不见的第三中队,希望他们听到后,迅速靠拢过来。在己方后方形成防御,防范从敌人的北方主阵地出发的敌人。但是暂时,他还拥有主动出击的先手优势,也就是旅团长判断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敌军指挥混乱期。 第二中队主动释放烟雾,然后悄悄绕过起伏地形,动作干净利落,敌人一定无法观察到。 这边广濑还在指挥与对手对射,只等第二中队信号,他好两面掩杀,唯一担心的是两队中间起伏地形可能干扰通讯距离。果然,第二中队消失后,通讯彻底断绝了。战斗只能按约定进行了。 第一中队报告,左翼出现坦克,在烟雾里若隐若现,他爬出炮塔向左翼观察。从位置看,可能是己方掉队的第三中队,但是呼叫了几遍仍然没有应答。这倒是起了怪了。明治电气的电台固然差劲,但是还不至于在目视可见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回应。 何必胜的坦克紧赶慢赶,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一隅,今天他要扮演周有福拯救者的角色,把牌桌上输掉的面子抢回来。 敌人与周有福的炮战,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现在他可以直接杀过去给敌人一点儿颜色瞧瞧。他希望尽可能靠近敌人再狠狠敲他们,于是要求坦克车组不要先行开火,一切听他指挥。他的指挥具体到排,连开火时机都管。日本指挥官则不敢下这样的命令,因为不可靠的通讯会使得那些没有收到开火命令的坦克,一直不开火,所以日本人的迎敌队形始终乱糟糟的。 形势终于明朗,日军开始向700米外谢尔曼射击,47毫米长管炮又恨又准,但是至多只能在装甲上留下一个凹陷。坦克战既是如此,在对手装甲足够强的情况下,所有命中都归于零。 何必胜下令停车,然后展开反击。他知道目前这个距离是合适的,敌人无法击穿自己,却足够看清楚自己面对的庞然大物。他就是想看看日本人在绝望时的表现。 日军坦克开始退却,这意味着将屁股暴露给周有福,但是谢尔曼对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无法击穿的装甲加上无法抵御的火力,简直是一场噩梦,实际上第三旅团所有的战术,都是围绕着避开这些东西展开的,褚亭长在两天前发现了天野的小秘密。 百式坦克接连被掀掉炮塔。这种坦克从外形上干净凌厉,已经很接近世界坦克发展的潮流,不再是以往日本坦克的那样的一战风格,但是骨子里,它仍然是靠一台150马力发动机驱动的坦克,这注定了设计师在装甲和火力间的扯皮异常困难。 谢尔曼的发动机功率是日本坦克的3倍多,所以它可以同时拥有装甲、火力和不错的机动能力。 日军第二中队,完全不知道指挥部陷入了苦战,他们还在执行广濑的包抄作战计划。通讯能力低下,限制了日军的应变能力,他们只能通过委托指挥进行各自为战。 周有福的侦察兵在制高点上,看到了敌人坦克群分兵,包抄意图十分明显。情报通过对讲机迅速传递到老周的指挥部,一共三个重点——敌人意图包抄,敌人没有步兵,敌人一字纵队。 老周知道仅仅靠何必胜还救不了自己的,所幸他的搜索营,装备了美国盟友给的新式巴祖卡火箭筒,较之以前试用的,射程更远。 他可以通过半履带车迅速部署这些机械化步兵。日军坦克通过时,那些提前赶到的半履带车还来不及隐蔽,不过步兵已经下车完成了部署,如果时间再宽裕点儿,步兵甚至来得及在日军必经之路上埋一些*。在日军坦克机枪驱散那些掘坑埋雷的步兵后,步兵将*直接扔到了通道上。这些乱扔一气的*,比之坦克障碍更加的起作用,敌人纵队企图绕开这些*,进而陷入了混乱。 周有福的搜索营从三百至两百米外向混乱的目标发射*,命中率很低,但是敌人反应却很迟钝。没有携带步兵的坦克,最担心遇到这样的情况 ------------ 754 猛虎下山 日军坦克四周是茂密的植被掩护下的狡猾敌人。植被同样阻碍步兵视线,不过他们早就习惯透过一丛草,对着目标轮廓,粗略瞄准就轰过去,原本巴祖卡在200米外的精度,也不值当认真瞄准。 当敌人坦克困在道路上进退不得时,正是这种武器概率射击的最好时机,瞄准A目标,有很大概率打到B目标。 布鲁克根据缅甸的中国军队需求,要求改进早期的巴祖卡,使其具备更远的射程,当然增加燃料容易,增加精度就没办法了。 事实上,这种新式武器飞出几十米,就会走一些飘忽的弹道,用它攻击固定不动的碉堡,还真得抵近到50米,但是轰击乱作一团的敌人车辆时,则简单得多。无需花心思计算地心引力引起的弹道下坠,或者风偏引起的修正量,只需要切记,身后不能有人,打完立即转移。远距离发射巴祖卡和掷筛子是一样的。只需在火箭筒上贴上关帝庙请来的敕令镇鬼百步穿杨咒,这些弹道上的事情,大可以交给太上老君去管。 必须说,这种武器非常适合201师的新兵蛋子用,因为远比日军掷弹筒容易上手,也很适合202师的一帮老兵油子用,因为老兵能用它玩出花来,他们发现几发*一起射击,非但可以分散日本人的反击火力,而且总会蒙上一两发。冥冥之中,太上老君似乎确实在掷筛子。即使符咒脱落,只要诚心念叨一遍急急如律令,命中率也并不会打折,这是中国神仙厚道的地方。 周有福也曾经试图改变这种浪费弹药的习气,他骗他手下人,这些东西每一发值二两黄金,原意是让他们注意些瞄准,别糟践东西。但是结果适得其反,兵油子们觉得多打几发,就是赚到,人生才更有意义。当然士兵们早就发现坦克机枪的反应速度,并不比碉堡射击孔里的慢,转动的炮塔可能迅速对着一团烟雾,或者燃烧的茅草发起反击,所以必须快速瞄准,快速射击,快速撤走。留在原地除了挨枪子儿,毫无意义,因为这种武器无法修正,因为每一发走的弹道都天差地别。 *飞过,在空中留下乱舞的白色尾迹。它们如同马蜂一般乱飞,一旦蛰上,就让拥挤坦克里的日本人车组喝一壶的。这种弹药的威力,不受距离的限制,无需如同一般动能武器一般,需要考虑穿透距离。它要么打不上,要么就一定能击穿敌人坦克的任何一块装甲。 日军坦克发现自己被困,无法快速通过。指挥官颇有经验,下令向四周发射*,既然自己看不到敌人,那也别便宜了敌人。最好能把那些藏人的烂草都点燃了,让他们无法藏身。不过东南亚的湿润植物不是那么简单点燃的。日军发射*,没有起到作用,反而使得火箭小组可以靠的更近。 转眼间,三辆坦克中弹起火。中国军队趁着浓烟,又在敌人意图要转向逃离的路线上布设了*,当然就是扔在地上了事,目的就是吓唬敌人引起混乱,进而迟滞敌人。 在巴祖卡下发到步兵排之前,步兵对付坦克的唯一办法是绑上*进行自杀攻击,中日双方莫不如此。但是有了这些武器,反坦克的战术空前丰富起来。使用*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总是能摧毁纵队的第一辆车,这样敌人的一切使自己快起来的努力,就会重新归于混乱。 日军坦克驾驶员在频繁地上坡、减档,下坡、刹车、猛踩离合器、遇敌情急转、中弹熄火、紧急重启的过程中,耗尽了体力和注意力。他们只能通过几条一指宽的金属空袭观察外部,却要承受可怕的压力和糟糕的人机工程环境。人毕竟是人,这根弦迟早是要断的。 终于,排在最前面的坦克,在笨拙转弯时,碾压到了*。只是一颗对付步兵的杀伤*。却透过履带,崩下一个负重轮,一个托链轮。整副履带,哗啦哗啦脱落下来。这辆坦克再次挡住整个纵队。 周有福的搜索营的火箭小组,趁机摸上来,对无法脱身的敌人坦克一顿猛揍。糟糕的地形上,敌人试图散开。他们顽强地保持一字队形,主要是路况恶劣,次要方面是不信任通讯能力,因为一旦散开,队形就很难收拢。现在他们要为自己呆板,付出代价。 两次减速后,日军坦克已然损失过半,日军中队长意识到,敌人步兵不是要雁过拔毛,而是要全歼自己,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恐惧,这种恐惧无关自己的生命,而关乎帝国陆军声誉。还没有一个完整日军坦克部队,是被步兵消灭过。 中队长在电台里歇斯底里地呼叫散开,他希望能保住最后的两个排。所有的坦克,向着四周猛烈射击,各自寻找突围之路。 20分钟前,他们还壮怀激烈,妄想着怎么从敌人的软肋插进去,让那些渺小的斯图亚特见识自己的威力,现在他们被更渺小的步兵困住,全无还手之力。中国军队的冷枪不断击中坦克装甲,不是为了击穿坦克,而是为了制造噪音和混乱,掩护真正的威胁靠近。 周有福的搜索营,由整个师里最老辣萎缩的家伙组成,他们几乎知道坦克的所有弱点。知道哪里的装甲最薄,知道怎么让履带脱落,知道怎么点燃坦克,知道怎么通过炮塔转动,判断车长正在观注何处;知道通过航向机枪的角度,判断机枪后面那个家伙,是否正在手忙脚乱装弹;知道怎么逼迫驾驶员把头伸出来;知道坦克上哪个部件能在纪念品黑市上卖高价。 这是一群老练、沉稳,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日军穷尽运力,跨越半个亚洲将这些重型武器运抵泰国,却在这里,被微不足道的武器打成废铜烂铁。 周有福得到了搜索营的报告,战斗很快就会结束,敌人坦克一辆也漏不过来。他现在可以放下担心,让盯着侧翼的斯图亚特连投入进攻。必须赶在何必胜前,解决最后一股日军。 战场报告,有一个走错路的日军中队,正向这边赶来。战场的枪炮声总算给那位不善看地图的日军指挥官指引了一个正确方向,看起来,是进攻日军中最弱的一支,要不然不至于掉队。老周得用自己的轻型坦克,截住他们,进而消灭。这是今天最后一件事。 他的两个连迅速出击。从已经被摧毁的广濑部队南方穿过,去夹击姗姗来迟的敌军第3中队。 广濑大队长这会儿还在残破的坦克里燃烧,他致死没有看到第三中队出现。 周有福的两个连,分两翼向敌人快速挺近,这让敌人有些抓瞎。在指挥官惊慌失措没有下达任何指令的两分钟内,中国坦克占据了两侧位置,迅速形成了夹击。日军失去反制窗口,坦克被迫各自为战。 周有福的坦克不急于交战,而是不断发射*,在敌人周围形成雾障,干扰敌人的进一步判断。第一连的坦克,迅速在侧翼出现,连续的射击后迅速隐入烟雾中。这只是一次声东击西的佯攻,为的是将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果然敌人的炮塔盲目转向了这边。等着中国坦克再次露出真身。 第二连从敌人后方出现,敌人的混乱给了这个连,在理想方位上短停射击的机会。每辆坦克把握住短暂的时机进行射击,然后迅速启动脱离。 37毫米炮,不是很致命的武器,不过这种轻型坦克的起步极快,适合短停脱离的战法。他们如同一群狼,订上了一头牛。 日军发现腹背受敌,被迫转向,他们知道另一个方向的敌人,随时会现身反咬。但是已然身陷被动,只能跟着敌人节奏走了。天野研究过同样的轻型坦克战术,他称之为蒙古骑兵兵战术,但是演练时,很难做到配合无间,这需要非常可靠的,覆盖5公里范围的通讯,他的国家无法提供这样的技术支持。 在日军形成一个圆形防御阵型前,两个斯图亚特连,已经连续出击,摧毁了12辆敌人坦克中的5辆,使得敌人无法构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压力下,敌人收缩到一起,企图以地形和被摧毁的坦克为掩护苟延残喘,周有福的车载75毫米炮,及时加入了战斗。对动弹不得的敌人坦克进行炮火覆盖。但是他的轻型坦克,始终无法结束战斗。 事实上,周有福不想从此让何必胜压自己一头,何必胜赌品不佳,以后牌桌输钱的时候,难免会反复提倒自己欠过他救命之恩,所以老周很想亲自解决最后一支日军。 慢吞吞的谢尔曼终于从另一个战场赶来,今天老何扮演了拯救者的角色,他希望军座从此看到自己的本事,将所有坦克集中起来交给自己使用。周有福恩将仇报,企图偷走一部分胜利,好在他搞不定最弱的一支敌军。 谢尔曼坦克从战场一角出现,以一个楔形队形,向负隅顽抗的敌人挺近。他要求周有福停止炮击,以免妨碍自己观察。远远看去,斯图亚特与百式坦克正在互相炮击,犹如两拨野狗抖狠,他不屑冷笑了一下,是猛虎发威的时候了。 ------------ 755 铃木的调查 谢尔曼坦克隆隆的推进,不在乎敌人发射弹药的精度。日军47毫米炮弹,甚至不是严格意义的*。缅甸出产的钨矿,已经被运用到了各种口径的*上,但是每辆坦克配备几发,在刚才与斯图亚特隔着一公里的盲目炮战中,早就被打出去了。几乎就没有命中的。 希尔曼坦克的40倍75炮,也不适合远距离射击,所以何必胜的坦克并不急于反击。他们黑压压过来,坐等捞取最后的战绩,在这样广袤的地域,日本坦克几乎没有机会。在褚亭长的部队,以任何手段击毁敌人坦克的赏格是黄金5两。这项奖励,对于坦克车组而言格外占便宜,他们远比其他兵种容易拿到这笔钱,虽然每人只能分到1两。这会儿,眼看周有福的两个连拿不下对手,实在是天赐良机。 日军开始集中,他们的中队长自开战以来,只发布了寥寥几项命令,然后就没有动静了,也许已经被干掉了。 谢尔曼并不横向移动,他们径直冲来,这减低了日军瞄准难度,但是敌人也不在乎被击中。 被陆军吹的神乎其神的*,不断击中目标,无论是车体、炮塔还是炮盾,都无法让对手稍微停顿一下。上峰曾经告诉他们,谢尔曼虽然装甲很厚,但是并非无懈可击。只要射击时沉稳、果敢、充满尊君爱国之心,再厚的装甲也可以而摧毁。他们在心里默念了天皇万岁几百次,发射了大量炮弹后,谢尔曼依旧在靠近。 为首的谢尔曼终于停下,日军以为第N次命中终于起了作用,那只是谢尔曼坦克停下,准备射击。 炮手花了一些时间瞄准,藏在一道围墙后面,只露出半个炮塔的敌人。他没有把握击中800米外的敌人炮塔,所以他直接射击下方墙体,预计敌人车体在这个位置。*在土墙山打出一个缺口。坦克继续前进,观察到墙体后敌人坦克短暂燃烧,然后一声巨响,把炮塔炸飞了。 一些斯图亚特也趁乱逼近目标,准备抢夺一些果实,这些坦克不能停下,只能依靠奇快的射速,在近距离上不断射击,希望能蒙中几发。这次冒进,给敌人制造了溜走的机会。 日军最后的几辆车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向四周发射*,然后隐入烟雾,企图溜走。 由于斯图亚特突然杀回来,谢尔曼车长们都格外警惕误伤友军,敌人*制造的混乱。他们不惧怕被斯图亚特误击,但是击中对方可就麻烦了。 何必胜在电台里告诫所有车组,要特别小心打到自己人。斯图亚特与百式坦克在近距离上很容易分辨,在中远距离上,则有一些角度容易混淆。 坦克散开,如撒开大网,搜索躲在烟雾里企图溜走的敌人,敌人如果开火,可以通过不同的炮声和机枪声分辨出来,但是敌人偃旗息鼓,只想逃走。 一名排长眼看从白雾中出现的坦克轮廓,不敢开炮,迎面堵住去路。从里面出现的果然是一辆日军坦克,日军企图转弯溜走,被体量大了一倍的谢尔曼撞到侧面,日军坦克立即被撞了一个四脚朝天。 仍然有3辆日军坦克趁乱逃走,这是今天他们逃回去的少数几辆。 眼看坦克战胜负一定,周有福的部队继续向前敌人防线纵深挺进,敌人的重炮火力从早上一小时上千发的最大基数射击,减弱到最近两小时,区区落下几十发,而褚亭长的掩护火力则一直在加强,他的105炮群,主宰了战场,向着每一个进攻地域,猛烈射击。炮弹延伸打到野田指挥部以下的每一个联队部、旅团指挥部。敌人防御开始摇摇欲坠。 刚刚赶到达泰国北部重镇达府的西大条中将,接管了整个泰国日军指挥权,如果清迈守不住,褚亭长顺着铁路南下的下一步目标,就是这里。会上,西大条勒令桥本光治十四八小时解决运输问题,要是解决不了,最好自杀谢罪。 西大条刚刚看过了桥本和通讯参谋的报告,报告中表明,发出的信号与接收到的信息不符,这是导致这次事故的原因。但是他最不想看的就是部下摆给自己看的各种理由,他要的是解决问题。或者,有一个人必须替败局背黑锅。 会后,一脸颓丧的桥本找到铃木敬司,希望能帮忙找到办法。事实上西大条给他定的48小时限度,是有道理的,因为领着3万人死守的野田集团,差不多只能守这个时间。如果不是敌人的进攻力求减少伤亡,不那么急功近利,才给了野田组织防御的时间,要是对方死拼烂打,可能早打到野田指挥部了。 铃木对桥本面临的难题心知肚明,他是整个南方军,距离真相最近的一个人,只是有些话目前不方便说,因为东京那里事态还不明朗。 “英国间谍竟然可以随意侵入铁路信号,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如果清迈失守我自然自裁谢罪,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桥本带着哭腔,啰里啰嗦,讲述老一套,这些话他在会上已经说过一遍了。 “我知道的细节是,你的密码是凌晨发布的?” “是的。凌晨发布。” “敌人侵入是在上午?” “不错,根据调查,错误的信号是10点左右发布,南奔地区的火车相撞在半小时后。” 铃木意识到,敌人破解密码其实需要一些时间,或许仍然可以在敌人的淫威下,做出一些有效的反制。他知道恢复运输的重要性,不过没有桥本那么紧迫,因为他个人觉得,即使恢复运输,最终清迈还是会被出褚亭长攻克。他想要的,是通过与桥本的合作,把埋藏的祸根拔掉。 “那么,就真想不出一点儿办法来了?”铃木问道。 “办法么,还是有的,”止住哭腔的桥本悠悠道,他毕竟是很顽强且脑筋不错的人,“但是我担心,改变方案,还是会被敌人破坏。” “不妨先说说看。” “那就是不要信号系统了。某个时间段内,所有军列向南,然后全部向北。这是最原始的铁路运输方式,好处是,铁路上只有一个方向的军列,自然不会相撞。” “这样不是很好?” “只是听上去很好,实则是下下之策。”桥本摇着头说。 “愿闻其详?” “铁路全程450公里,不停靠任何站点,全速前进需要7个小时。实际上,当然做不到这么快,所以在这么长的铁路上,只有一个方向列车行驶,使用率是极低的,铁路越长,对效率的损害越明显。” “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吧?” “即使是这样,我仍然担心会出岔子。” “先照此办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些破坏分子找到的。” 两人计议已定,分别开始自己的工作。 铃木自然是准备赶往事发地,他从相撞发生的地域,可以判断破坏分子活动的大致区域。即使他们的破坏通讯的设备不在这里,但是至少他们是从附近某座山上观察了铁路情况。 他乘坐汽车沿着铁路北上,中途就得到情报,在目的地南奔,有游击队员向日军投诚,这个家伙报告了重要消息,可能是有关铁路破坏方面的。 入夜前,他赶到了这个南奔,见到了这名投诚的游击队员。部下已经将队员交出的假泰铢仔细检验了几遍,发现其实是真的。泰政府利用进口的日本印钞机印刷的泰铢,与英国人仿制的有若干区别,仔细鉴别仍然可以发现。为什么要用真钱冒充假钱?还真是奇怪。 投诚的家伙叫做沙旺,早一年前,就被日本人逮捕过一次,而成为了双面间谍,他不时给日本人提供一些情报,这次新到的组长,坚持要北上决定,让他觉得到了彻底和他们决裂的时候到了,他不想背井离乡,于是选择再次转向日本人。 沙旺并非小组主要成员,没有和新到的队长说过话,但是他提供了一些观察显然十分有用。 新来的家伙,十分关注铁路运输,他本人就是借助客车北上的,在南邦附近下的车。这个地方距离第一次火车相撞的地方很近。而第二次集结地就在南奔,当时分派给部下的任务,也是观察铁路运输车次,而他自己只与他带来的心腹在一起。沙旺带来的另一项情报,是上一任队长,对于新来的家伙,也有些不满,背后说了不少坏话。 以上这些都是部下审问沙旺得到的报告,不过还是嫌比较粗线条。 铃木随后亲自审问了沙旺,他想知道的,是对方是怎么在泰国登陆的,沙旺告诉他,是潜艇载来的,来之前一个星期,就收到了英国电报,说有新队长带着新任务和钱来,所以不会有假。 但是铃木知道,海军的驱逐舰不久前击沉了一艘靠近海岸的英国潜艇。 根据德国人提供的情报,英国人本月度通过潜艇运送特务的任务只有三次,一次任务临时取消,小组还停留在斯里兰卡。另一次的登陆区域在缅甸,并非泰国。而最后一次,则是以潜艇被击沉告终。当然很难确认潜艇沉没前,是否已经让间谍上岸,但是根据沙旺提供的时间。新组长和小组汇合的时间,是在潜艇被击沉后3天,之前,他们一直在附近等待电台信号,以为不回来了,但是电台信号直到第三天才姗姗来迟。而新组长,没有对迟到几天,做出任何解释。 铃木当然知道,似是而非的情报带来的臆测,仍然不能称之为情报,并不能以此作为行动的指针。碰巧他总是随身带着,影佐祯昭留给他的一张画像,他觉得可以让沙旺看一眼。 ------------ 756 会师 沙旺接过照片后那一刹那的表情,就让铃木觉得有戏,他善于观察人的各种表情,显然沙旺脸上闪过的,不是看到一个不相关人时的反馈。那是一种似曾相识,但是有吃不准的样子。沙旺看了很久,还是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很确定就是这个人。但是确实有些像啊,尤其他骂人时的神情。” “他身高多少?” “比我们所有人都要高。” “除了钱,他还带来了什么东西?” “带来了一部电台。” “你脱离他的小队多久了?” “8个小时。” “现在回去,能找到他们吗?” “不好说,林发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4个小时以上,他一直很谨慎。” “那么,有没有透露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他只说过接下来要搞到*,具体的就没有说过,除了和他一起来的通讯员,他好像不信任任何人。但是他一直是沿着铁路在向北,我觉得他是要去清迈。所以我才脱离了他们。” “以往,英国人给你们的任务,有向北方的吗?” “没有,英国人一直都希望获得军政府的信息,在林发组长来之前,我们的任务是收买陆军中将皮塔杜的侄子,从他那里获得人事变化的情报,还有泰皇和军政府互通有无的信件。工作已经进行了好几年,从未有过变化。以前正副组长的工作,其实就是陪着公子哥逛窑子,但是现在情况全变了,他竟然要求我们去北方交战区,我们中,并没有人受过射击和爆破训练。” “队伍里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林发的行动吗?” “是的,已经脱离了一大半人,现在就剩下七八个人了,主要是都是华裔,他们页未必和林发一条心,只是想投奔褚亭长的军队。” 铃木停下思忖一会儿,他觉得这个林发暴露出的线索,已经很符合自己的预期,尤其是火车连续的相撞的时间,正是随着这个奇怪人物出现而发生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以往,英国人,有没有要求你们配合褚亭长的军队作战?” “没有。据我所知,最近英国人最近在其他小组也更换了队长,但是都是用泰国人换掉华裔,因为随着褚亭长的军队进入泰国,泰国华裔变得不可靠,这是英国人担心的。” “好了,你去休息一下。早上我需要你带领一支部队,沿着铁路去追查这个小组。” “不是说,我可以立即回曼谷吗?” “这件事完了,就可以回去,赏金我会加倍给你。” 沙旺无法与无信用的日本人争辩,悻悻离开了,对他来说钱不是重要的,离开噩梦一样的泰北才是要紧。 同一时间,林秀轩一直在监视敌人铁路,他与419的无人机不久前恢复了联络,这是完成第二次火车相撞的契机。但是419还没能联络到褚亭长,几次呼叫他们的电台都没有回应。现在他们能给褚亭长的支持,就是不断打击敌人的铁路运输。 日本人几乎预见到了所有的对铁路的破坏方式,他们在铁路各处分散了修理部队和巡逻队,应对一切来自空中和地面的破坏,但是他们没有准备好应对来自于自己信号系统内部的破坏。 对于林秀轩而言,接下来的任务就不是通过侵入通信系统能简单做到的,秦小苏预测,敌人可能放弃通信系统,进行最原始的单向运输。这当然会大大减低效率,但是仍然敌人运去的每一发炮弹,仍然是对第5军的威胁。不再有简单的办法破坏运输,只有靠硬杀伤的办法。 伏击火车是最直接的办法,但是也是最不容易做到的,因为林手上的兵力不足,武器也没有。他倾向于向北先找到褚亭长,由他派遣一支渗透兵力在后方不断袭扰敌人。敌人虽然在铁路沿线部署了兵力,每个站都有守备中队,铁路上有装甲车和巡逻队,,但是这样一来,兵力也就分散了。这个时候,倒是很适合使用渗透部队,来给敌人找乱子,手法上的多样性,才能让敌人无所适从。 果然419观察到,敌人再次恢复了运输,这次不再有区间调度,也不再有可以利用的会车信号。所有列车都向一个方向前进。列车只在固定的几个站短暂停留,补充水和煤。林秀轩停留在南邦以北,一时没有办法。 能想到具体办法包括从山上炸下一块巨石来,撞击列车,或者将*涂成黑色混进车站堆放的煤里,以此引爆车头。但是前者无法找到好的位置,后者则因为手上的英国*,经过钝化处理,即使真的铲进锅炉,也很可能不会爆炸。 他只能尽量近的靠近铁路,对列车进行观察,寻找新的办法。铁路两侧的公路上,时常有日军军车通过,这是日本人弥补铁路运输的办法之一,有时候军车就从距离他的潜伏地点不远的地方过去,不过有无人机盯着并不怎么让他担心。 最让他担心的是南下的或者北上的难民,为了避开盟军空袭,难民们走的漫山遍野都是,他必须随时藏好望远镜和电台,以免暴露。即使是无人机也很难确认当中有没有日本特务。在手下人连续开小差后,他必须担心自己行踪已经暴露,而日本人会沿着铁路进行搜索。 沙旺穿的破衣烂衫,走在北上的难民中,他根据铃木的指令,搜索林发队长带领的那队人。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他知道林发的小队总是躲在高出,可以观察铁路的地方,而且时常需要布置电台用来与上级通讯,这当然也是他不能理解的地方,往常小组的电台,一个月开不了几次,但是林发来了以后,几乎每天有12个小时开着电台,虽然不发报,却一直在接收指令,因为那个通讯员,老有什么事情要向林发汇报。 那部电台似乎有用不完的电,他看到过林发的副手,有时候会摇动一个摩电手柄充电,但是能维持的时间很长。 这个细节,铃木没问,他也不觉得重要而没有汇报,如果让牧野知道,倒是可以判断出很多信息,这显然是超越本时代科技的电池和省电技术,秦小苏背负的肯定不是笨重的铅酸电池,他的电台在接收状态也不怎么耗电。 沙旺身后,就是二十几个铃木指派的便衣队员。铃木有一些对抗419的办法。影佐来信告诉过他,未来科技造就的侦察力量并非无处不在,它们主要集中在头顶上几千米的地方,可以分辨穿军服的人。但是这些系统也有弱点,它们无法分辨穿着平民服装的军人,除非你的队形太过整齐。影佐靠着这些经验,躲过了几次419的追杀,他将经验告知了铃木敬司,铃木将这种方法运用到追击上。 419的无人机,果然没有能发现这股敌人正在靠近,无人机倒是发现铁路对面的丛林附近有可疑的人物在行动,这群人高度伪装,带着武器,无人机也很难确定是否是日本人,照理说在后方,日本人不至于披上树叶行动。再进一步确定身份前,这伙人很快就消失了。 林对这一发现很有些兴趣,不清楚是否褚亭长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也派出一支人马渗透到敌人后方来,想要破坏铁路运输? 他决定多停留一会儿,等待无人机进一步消息,要是确实,就穿越铁路,到对面森林联络那伙人。这样人手/武器不足的问题就解决了。 林的副手差颂,此时停留在林后方200米处警戒,但是其实没什么用,因为难民太多,很难分辨处其中那些可是疑。他正犯困,却看到沙旺,正鬼鬼祟祟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差颂没什么敌情意识,他估计这小子掉了队后,一直在找队伍,这份执着实在难能可贵。想到这些,他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他从后面猛拍了沙旺肩膀,把沙旺吓了一跳,他确实没看到小组其他人。要不是差颂拍他这下,他就这么过去了。 “大哥,是你?”沙旺惊慌道。 “兄弟你呀,还是老样子,我都到边上了都不知道,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差颂批评道。 “我……” “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林发组长说了,难民里可能混着敌人特务,要特别小心。” 副组长压低声音说道。 “林发组长也在这里?” 差颂没有回答,神秘地点了点头。 两人刚要动身,身后南机关的特务过来,突然下手,将差颂犯反剪双臂,压到地上。 有人将一把冷嗖嗖刺刀架到他脖子上,准备将他拖到僻静处,问出林的下落。 难民队伍大乱起来,不远处林秀轩这才转身,发现事情不对劲。铃木手下也缺少行动经验,原本可以放一放再收,但是太过急切。而且搜身也很潦草,只搜出一把手枪来。 差颂被日本人托起的时候,竟然从腰里拔出一颗*来。 一声爆炸,将两名日军和叛徒沙旺,当然还有副组长自己,一起报销了。林秀轩身边一名队员,从宽大衣服里亮出斯登*,向下面瞎扫,日本人没伤到,无辜难民聊到几个,这一下彻底暴露了林发的小组位置。 日军从四面围过来,他们已经看到不远处山上有人在向自己射击,他们的任务就是追上这群人,如果不能消灭,就死死咬住,等待附近日军汇合。他们得到的命令包括活捉其首领。 419通过无人机立即指点林秀轩撤退路线,枪声响起后,附近守备点的日军都已经出动,向这里过来。如果迅速甩掉身后追击的敌人,则可以使后面大队敌军失去方向,但是身后敌人一直在射击,不仅仅为了作战,也是为了通过枪声,给附近敌军指引方向。 同一时间,无人机接收到了通讯区域内,意外的回复,竟然是徐冲发来的。 ------------ 757 电台爆炸 林秀轩发现情况急转直下,日本人能这么快找到他,令他有些意外。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应变方案,于是,他迅速带着人向人多的地方跑。秦小苏在慌乱转移中,没有接收到419发给他的关于找到徐冲的通讯。 林的手下缺乏作战经验,隔着两百米就开始对着日军便衣队扫射,除了打不到人,还把自己位置暴露了。而铃木的这支便衣队,全是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家伙组成,他们不清楚前面这股敌人的人数,不敢贸然靠近,但是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就是咬住他们,不让他们溜走,只要咬住,周围的部队很快就会靠拢,到时候敌人就算插翅也难逃。 出发前,铃木向他们交代了敌人的几样特征,其一是林秀轩的画影图形,当然隔得远了,也看不清楚,第二样,就是敌人携带了一部背负式的电台,根据沙旺说,电台被藏在一个竹篓里面,上面盖着一块蓝色的布。他们现在可以远远看见,这群人里有人背着这样一个东西,电台成为了追踪者的识别物。 林秀轩告诫手下人不许开枪,好在刚才混乱中跑散了几个,眼下只剩下三四个人很容易指挥。他带着这一小群人,迅速跑下山,冲进四下乱跑的难民里,企图浑水摸鱼。但是日本人还是死死咬上来,他们甚至没有分散人手去追跑散的另一股人,那股人还在山头乱打枪。 林秀轩终于意识到是秦小苏的电台太过显眼,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他将秦小苏电台取下,将一个旋钮拧到头,然后仍在路边。 跑过一个路口,林让所有人脱了外面大褂和*一起扔了。他们每人外面都罩着宽大衣服,一则一月份山区气温低,二来也是为了伪装一些装备,现在不需要了。 一行人这才隐入难民人群,后面日本人终于失去了目标。不过日本人仍然有一些收获,他们缴获了电台一部。秦小苏的电台原本很轻,当然为了伪装成本时代旧货,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伪装,增重不少。这其中唯一必要的重量,是暗藏着的500克混合了铝热剂的*。用任何错误手法拆解电台,都会引爆*,这应该是敌人无法预料到的,当然舒平设计的东西,都会考虑安全冗余,所以除了一拆就炸,它还有无线电遥控引爆和定时引爆,两套备用装置。刚才林秀轩拧动开关,就是开启这两套装置的。两小时后,即使没有人拆,电台也会爆炸。这个时间设定并非随意而得,而是有过一些深思熟虑的,一旦电台被敌人缴获,两个小时候,它可能出现在关键人物面前,这样一旦起爆就可以炸死一屋子人,保不齐某位穿越者就站在边上指导拆解。 当然硕果仅存的穿越者目前在东京,抛弃电台只是林秀轩为了摆脱对手,以及减轻体能不佳的秦小苏的负担,而出的下策。扔了电台意味着他们与无人机的联络中断,炸死南方军的任何一名高级将领,都不值得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林秀轩很少被敌人追的如此狼狈,今天他倒了大霉。 铃木接到前方汇报,暂时跟丢了敌人,但是可以确定敌人就在向北去的人群里。他在地图上研究了一下形势,他的先见之明让他在部署上有了很大余地。 如今两边都已经堵上了,西边是山,也有人守着,东边是铁路,骑兵部队和几辆装甲车在岔线上候着,除了撒出去装甲列车上的步兵,车上机枪也封锁住了所有通过铁路的路口,敌人既然是盯着铁路来的,应该知道厉害。 铃木判断,敌人如果认为自己暂时脱险,一定会盲目向北,进而走进自己的口袋。他会渐渐收拢包围圈,在南邦以北的漏斗状山口,建立起封锁线。敌人进入漏斗口时,还察觉不到什么,但是发现前面有隘口再想回头,他的追兵会在后面建立第二条封锁线,将所有的,大约两三千名人名难民全部堵在山谷里,几乎万无一失。一旦排查出关键人物,其余的难民可以全部杀光,以绝可能的后患。 他想起影佐祯昭交给自己那张画像时的一番话,那是影佐对于画上这名很可能来自未来的指挥官的分析。 影佐认为这个人阴险,狡诈有谋略,但是弱点在于自信,据说,这是所有未来人的通病,当然也包括以为单枪匹马可以拯救战局的日本穿越者。影佐在上海与这个人交过手,每次都是差一点儿得手,敌人虽然侥幸胜利,但是玩儿的相当惊险。所以影佐的建议,一旦再次遭遇,不必追的太紧,而是要在不知不觉中收紧绞索,最后一击要迅捷而猛烈,让他全无应变的时间。另外,影佐祯昭还特意提醒他,无论优势如何大,都要小心加小心,绝不要得意忘形,这是教训之谈。 铃木思忖前辈的教诲,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而是让敌人先喘一口气,而这个时间,足够他布下天罗地网,今天,他要让这些来自未来,自以为有了高技术帮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一点儿厉害。 有人报告,缴获了敌人的电台。看起来施加的压力,收获了第一个果实,敌人在慌乱间丢掉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铃木的好奇心不由得涌起,他很想看看这些家伙用的是什么玩意儿。 很快那台伪装过的电台送到铃木的临时指挥部——一座乡村小学的校长室里。 电台看上去普普通通,就是一般的英制单边带电台,不过已经经过称重,发现比标准的电子管电台轻了很多。根据俘虏交代,新来的林发二人组,所有的行动就是围绕这部电台展开的,这也是奇怪的事情。他打过仗,当然知道电台在使用电池的状态下,维持不了多久。 铃木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耳机和按键,这些倒都是真货,恐怕藏在里面的才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通讯班的石田君是不是一直在研究英美通讯设备?” “是的阁下。” “让他带上工具过来,把电台拆开。” 不一会儿,石田被找到跟前,开始熟练地拆解电台。除了铃木,还有不少人也都好奇围拢过来看。以至于石田几次要求观摩者别挡着他的光线。 铃木突然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太靠近电台的好,因为影佐祯昭多次提到过,必须小心加小心。他自认还没有达到影佐那样老辣的程度,所以前辈的教诲,必须要听。 铃木走出校长室,到了外面树荫下等着,根据影佐的建议,他在室外也找了一个头上有遮盖的地方猫着,以免坏事干太多遭雷劈。 想来小心总是没错的,即使最终其实什么也不会发生,一想到敌人即将落网,战争形势也可能会由此扭转,他得意地点起一根烟。 副手冢田大尉从校长室窗户里探出头来。 “大佐,快来看看,里面的东西太惊人了,简直不能让人相信……” 铃木扔掉香烟,就要往那边去,才跨出一步,巨大的爆炸就将冢田的半截身子崩出窗口。铃木被气浪推到在地,不知道谁的一条隔壁砸到他的头上。 “这些混蛋,果然是有一手啊。” 无人机接收到了电台引爆前,最后发出的信号,确认了位置,但是无法判断是否是指挥部。电台爆炸前,录到了电台周围日本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其中有人喊了一声大佐。但是大佐也未必说明就是指挥部。 现在419面临的问题不是炸死几个日本人呢,而是眼看着林秀轩领着几个人向北而去。无人机可以清楚看到北面敌人布下了几道防线,看机枪阵地的位置,似乎是没准备让难民活着离开,一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的架势。 林的身后,大约600名敌军撒开网来,不紧不慢跟着,尽量不出现在难民视线中。林秀轩身上的ir识别条,可以帮助无人机找到他,但是失去了电台无法告知敌人一步步紧逼的阴谋。 目前徐冲就在铁路东面集结力量,随时可以来一次袭扰,引开敌人注意力,让林秀轩穿越铁路,进入敌人防备不严的东面森林。但是林秀轩却不知道这一情况,他仍然判断,铁路附近才是敌人部署重兵的区域,所以正在向北方去,渐渐走进敌人的圈套。这可怎么办?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林秀轩和秦小苏走在人群中,身后是三名游击队员,他们扔了无法隐藏的*,只剩下手枪和几个英国*,要是敌人追来,可是抵挡不住。但是敌人迟迟没有追来,是不是追错了方向? 林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天能把自己追到如此狼狈境界的对手,会不会追错方向?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也就是说,敌人放慢节奏是故意的。想通了这一层,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际,这会儿无人机应该就在头上,但是他们帮不到自己了。 “怎么了组长?” 秦小苏问道。 “不能继续跟着难民走了。” “那去哪儿?” “走,向铁路方向去。” “但是,那里有敌人的装甲车封锁着。” “只能趁着夜色突破铁路了,往前走是漏斗状的山谷,今天碰上的敌人不是善茬儿,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判断一定会在那里堵我们。” ------------ 758 穿越生死线 秦小苏不知道组长判断是不是对,在他记里组长的判断也是有微小出错机会,而且失去电台,也使得他失去了做出正确判断的事实依据。某种程度上,失去无人机支持,使得他们与追击者的侦察范围,都被限制在目视距离内,算是打平了。 林带着人向北撤退,那里有一些破旧房子和小灌木丛躲藏,但是离开人群,等同离开最佳屏蔽,如果敌人拉开架势搜索,肯定无法轻易溜走。 五个人快速向东面山上跑,利用一切可以借助的掩护,接近山顶时,远远看到身后日军从山脊线上出现现,他们呈现松散的散兵线,松散,但是没有明显的漏洞。 日军漫山遍野过来,走的很难民差不多快,他门一点儿也不急,太阳下山前,他们有的是时间。日军偶尔开几枪,似乎是为了驱赶前面难民。他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赶进山谷。 林秀轩无法看到另一边敌情,但是看敌人不紧不慢的架势,另一端怕是早就布置好了,至此,他可以完全猜到敌人的计划了,但是如何突破是一个麻烦。天色还太亮,从东面穿越铁路至少得等到一两个小时后。 他带人继续爬上山头,可以看到山脚下的铁路岔线上,一前一后停着两列装甲列车,行驶列出的并行铁路,与装甲车所在的铁路并行,就在东面100米。 装甲车完全封锁住了去路。列车上的步兵也已经下来,就站在铁路上发呆。 现在想冲过铁路,无异于自杀,但是南面日军也快到了。日军的计划,显然考虑的颇为周到,这张大网疏而不漏,正在收拢,他们会慢慢筛过这里,不留任何死角。 突然间,空中传来尖锐的响声,日军散兵线后方随即爆炸。整个日军散兵线停住,就连铁路线上装甲车上,原来封锁住路口的机枪塔,也转向爆炸方向。可以看到装甲车上顶盖打开,有鬼子钻出来用望远镜观察。 这不是419无人机投掷的激光制导*,事实上419远在孟加拉湾,无人机的负载能力很难同时携带侦察设备和*以及激光指示吊舱。而且爆炸威力也不是50公斤级的*,听动静,只是一发*而已。 林秀轩用望远镜观察,敌人散兵线就停在了距离自己250米的地方,不再动弹。突发情况让日军失去来的行动指针,只能等待进一步指令。显然他们的指挥官部署时,没有预测到种情况的发生。这里距离清迈的交战区还有40公里,怎么会被敌人炮击? 第二发炮弹迟迟没下来,敌人渐渐觉得问题不大,一名指挥官起身,抽出军刀示意周围士兵继续前进。 或趴或蹲的日军起身,继续向林秀轩这边过来。第二发炮弹不早不晚落下,正掉在散兵线内,这次竟然还崩到了一名士兵,于是敌人终于有些混乱起来,炸点近处的日军纷纷找地方隐蔽,较远的士兵则趴到远处不动了。林猜到应该与无人机有关,但是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 这次蹊跷炮击救了他和他的小组是无疑的,炮击的准头说明是无人机指引的,但是谁打的炮?60迫击炮射程只有不到2公里。当然由于发射声音不大,只要隐藏好烟雾,不容易找到位置。 难道说马强或者徐冲就在附近?他注意到,刚才的炮击是典型的419方式,第一发漫无目的,第二发就准确了很多。如果仅仅是地面观察,因为缺乏测距和观察深度,没有三五发修正,到不了这样的精度。 林继续带着忐忑不安的队员等待时机,这会儿他们与敌人对峙着,但是天色仍然太亮不宜行动,日本人眼看一迈腿就到跟前了,但是被两次炮击震慑住始终不敢动。 419上,程大洋和潘政委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形势,也是提心吊胆。他们自然猜到了林秀轩的意图,是要向铁路东面跑,如果他们跑,徐冲会立即袭击装甲车,引开敌人注意力,但是天色确实太亮,不利于行动。 指示徐冲发射炮弹,就是为了吓唬敌人,不知道能吓唬多久。好的方面是,铃木的部队并不通过电台指挥。一切按照预定的方案行动,预定方案不灵,他们就待在原地不动窝了。 领头的日军大队长按捺不住了,他将背负电台的通讯兵叫到跟前,作为老资格的指挥官,他知道非常时刻,不能墨守成规,他觉得是时候动用电台来请示铃木了。铃木虽然严令不许用电台,但是没有说明原因,并且仍然默许搜索队带着电台,可见还是有通融的余地。 刚刚开始呼叫,呼啸而来的第三发炮弹,落到敌人指挥部附近二十几米外,看来就是瞄着他们去的。虽然落点太远,只是给大队长脖子里灌进二两土,但是着实把大队长吓着了,他打了十年仗,什么阵仗没见过,但是今天绝对是例外。 30秒后的第四发炮弹落到大队长身旁10米的地方,如果不是风偏,这一击本该落到他头上。大队长毕竟是有作战经验的老鬼子,他知道越来越近的爆炸,绝非碰巧,敌人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现在不是找那个观察组的时候,他带着指挥部赶紧逃跑。刚一离开,炮弹正落在他刚才待的地方,简直是追着屁股后面催命。 铁路东面山头上,徐冲的步兵正带着巴祖卡火箭筒,以每分钟一两米的速度,慢慢匍匐向敌人的装甲车。很快他们就可以靠近到足够击中机枪塔的距离了,敌人的指挥官总是呆在那里,不时伸出头来观察,他的白手套、望远镜以及蓄的不错的小胡子,暴露了他的身份。 桥本为了防止游击队对铁路的破坏,几次在铁路沿线实施烧荒,妄图消灭可能藏人的灌木丛,但是东南亚的环境是除草者的噩梦,在灰烬中重新滋生的草木,一两周就能长到可以藏住人,在发明落叶剂之前,用庄稼人的办法根本无解。 炮击将日本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渐暗的天色帮助徐冲的猎人们靠得更近, 装甲车上机枪塔的转向,基本可以确定指挥官的注意力方向。 铁路上,每隔二三十米,就站着一个鬼子,但是也都看着西面正在挨炸的倒霉蛋,没有想过自己马上也要倒大霉。 架设在制高点上的机枪突然射击,向封锁铁路的日军扫射,七八名日军立即被打倒,反应快的落到路基后面。装甲车这才反应过来,装甲机枪塔开始缓慢旋转回东面。 草丛里,一名士兵扛着火箭筒半蹲着瞄准,扣动扳机后,一团火直奔目标而去,射击120米外的目标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过他的火箭筒上,贴着太上老君百步穿杨加持咒。 *没有在飞出一段距离后,发生一些奇怪弹道变化,而是直接敲中了目标。它在单薄的装甲上砸开一个口子,可以看到火焰从这个小口子里喷出来,必然是点燃了什么。日军在机枪塔内储备了太多的信号弹,作为夜间指挥的第二方案,现在这些东西被引爆了。 轰的一声,机枪塔炸飞。五颜六色的信号弹嗖嗖嗖冲天而起,在高空炸开成绚烂一片,然后下坠。 十几公里外的南邦都能看到这一幕,这一天正是泰历中的万佛节,是一个庆祝释迦摩尼悟道的日子。 市民们纷纷上街头,观看难得的烟火晚会,自从拉玛八世逃跑以后,反对一切传统节日的军政府就再也没有搞过这样的庆典。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错,又放烟花了。 照明弹四处乱飞,阻挠了林秀轩的逃跑计划,他和他的人原本准备乘乱穿过铁路,但是这会儿山脊照的如同白昼,暂时动弹不了,不过林秀轩知道,今天自己料是无碍了。他甚至借着照明弹看到,远处一辆M3半履带车正穿越铁路。用机枪驱散附近日军。 看起来,渗透过来的自己人规模还很大。当然缺乏联络,还不能直接从他们打开的口子过去,很难说不被自己人干掉,这点常识他自然是有的,他得继续观察,找机会从远离交战区的人缝隙中穿插过去。 徐冲的部队完全把敌人打懵了,敌人封锁铁路的支撑点是装甲车,隶属第5特设铁道部队的随车步兵并不善于作战,他们的训练主要是围绕着铁路搜索,和修复铁轨展开的。间相隔一公里的两列装甲车,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攻击,敌人步兵乱做一团。 最后一刻照明弹落到地上,熄灭了。林秀轩带着几个人,挥舞着手枪,如猛虎般从山上冲下来。 日军正在向他们的装甲车靠拢,这使得原来部署的防御,漏洞百出,而夜幕差不多完全降临了。刚才照明弹落下时,林秀轩已经把敌人的漏洞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就是逼着眼睛也知道该从哪儿走。 就在他们穿越铁路的同事,两边枪声都停止了,徐冲根据无人机指令开始指挥后撤,留给他的,是如何向部下解释,今天指挥迫击炮盲目射击的目的何在的超级难题,毕竟他不像褚亭长那样有一些口若悬河的神汉禀赋。 林秀轩再次轻松穿越第二道铁路(军列行驶的主线),进入丛林地带,他看到远处,一辆半履带车正开上路基,挡在了铁路上。他猜到这是又一次日军军列出轨的前奏。 ------------ 759 觐见天皇 一行人进入森林,又跑了几公里,找了一个无人机能看到自己的空旷地才停下,这里的地形日本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的,但是无人机应该会引导那队人找到自己。 徐冲这会儿,还没功夫去找林秀轩,他将一辆燃油耗尽的半履带车塞满*,停在一个有小山遮挡视线的拐弯处,等着日军军列撞上来。 日军第一列赶到的军列,一直停在附近线路上的等待天黑,南邦附近烟火表演,又让他们多耽搁了一会儿,眼看战斗平息,又没有己方电台警告道路危险,就隆隆上路了。一路上小心谨慎,但是奈何不能减速,因为后面的列车应该是准时发出的,之间间隔也只有45分钟,所以这列列车必须按照规定速度行驶,以免后车追尾。 转过小山时,眼看前面日军工兵发出的警告,但是天色已然昏暗,无法使用旗语,只能使用步枪对空射击,警告火车慢行。但是司机会错了意,以为又是巡逻队在追杀小股破坏敌军。 按照桥本制定的各种突发情况下的应对方案,他应该迅速通过交战区,在电台变得不可靠只有,桥本废寝忘食地制定了大量的新规则,让火车在没有通讯的情况下,最高效率的运作。不过他的一切方案,都是基于最大程度榨取运力制定的,其实破绽很多。 于是司机喝令加速铲煤,而且没有使用车头的探照等,避免暴露位置,这使得徐冲的装甲车路障隐入黑暗。正在试图推开装甲车的日军,用手电筒示意危险,但是为时已晚。火车结结实实撞到那辆塞了三百公斤*的车辆。 一名日本工兵正在车内,忘我拆除引信,来不及逃走,一块儿报销,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拆除了触发引信。 单单是一辆装甲车不足以挡住整列火车,徐冲在300米外,看着装甲车被撞的横过来,被火车推着向前,而此刻火车正在减速。 还好他有第二手的准备,迅速射出一颗曳光弹,他的装甲车里装的是缴获自日军的**,是一种威力强大又比较容易靠高温引爆的*。 子弹击穿装甲,瞬间引爆装甲车,爆炸威力将火车头崩到了半空。这一击足够让后面的车厢依次脱轨。 他看着敌人的火车在减速至30公里左右的较低时速下,歪歪曲曲挤做一堆,然后向一侧倾覆,如果里面装的是人,恐怕伤亡不会太大。实际上419也不能告诉他里面是什么,敌人放弃无线电通讯后,火车装载物成为了一个迷团。但是徐冲的手下还是向出轨的火车用曳光弹扫射了一阵,见无法引燃,才悻悻撤走。 完成这一击,徐冲这才按照无人机指示的方位,去找组长。当然他得提醒手下,那些是自己人,别太紧张,他的手下对任何穿平民服装的人都怀着警惕性,在东南亚,非华裔的平民通常是日本人的帮凶。泰国情况较之缅甸要好,泰皇拉玛八世一直致力于缓和族群间的矛盾,但是军政府上台后反其道而行,他们迅速学会了依靠煽动对华仇恨来稳固政权。 无人机继续盘旋,它一边指引徐冲,一边观察火车出轨的战果。无人机发现,从扭成麻花的几十节火车闷罐车箱里,爬出来上千名日军,看来不是运武器的,而是一辆运兵车。日本人倒了血霉,没几个能站起来走几步的,大部分即使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在地上翻滚着。 车上装载的是第53混成旅团的指挥部以及主力联队,他们从平壤登船,跨过整个东亚在岘港上岸,士兵们坐了几天火车,赶到这里,结果集体出轨。这次出轨造成两百多人死亡,骨折的人多三倍,旅团长山口武夫当场身亡。该旅团显然无法短时间投入作战。 无人机转回时,发现林秀轩还停留在原地,他肩头的ir识别条隐约闪着光,显然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和应对之策,即使没有电台,他与419之间也保持着默契。 他的三名本地人手下可没有这么淡定,按照他们想法,自然是不顾一切向远处跑,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人影闪现,一群人正围拢过来。林喝住手下拔枪,告诉他们是自己人来了。 其实他也有些担心是日本人追上来,所以隐藏在草丛里。来的人呈扇形围过来,是某种进攻队形,但是不像是日本人,因为他们几乎就是直扑自己来的,日本人不可能在夜里这么精确追踪到自己。当然夜幕下,看着这样几十条人影靠近自己,还是让他紧张。 “林发队长,是我。” 徐冲喊了一嗓子,他刚从419那里了解到组长又改名字了。 “我在这儿。” 林秀轩这才起身。两边终于汇合到一起。 当然他们两位的手下人都搞不懂,这次汇合是怎么做到的,即使那些云贵来的猎人都知道夜间追踪匿踪潜行的人有多困难,除非长着狗鼻子,但是徐上尉做到了。 林终于与徐冲汇合,并且恢复了与419的联络,对于林秀轩而言可谓是又躲过一劫。现在日军的铁路被搅和的天翻地覆,对于褚亭长的进攻来说,解除了最大的威胁,但是这支队伍停留在敌后,仍然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林秀轩迅速了解了徐冲的兵力,他抛弃了一些车辆,将燃油集中在剩下的装甲车上,目前藏在山沟里。徐冲向林秀轩报告了整体的局面,日军在泰北守备兵力不足,且后方防御,围绕铁路展开,所以远离铁路的区域,可以行动自如。 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恢复与褚亭长的联络,褚亭长的电台目前在马强手上,可能是马强对通讯这部分业务不熟,造成沟通困难。那只能让419继续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络,同时机动到清迈附近,靠几次精确的斩首作战,破坏敌人指挥。 日本东京,新的总理大臣近卫文麿带着他的内阁班子,前往皇宫觐见天皇。 新内阁带着力挽狂澜,为东条复仇的使命上任,全日本人民也都怀着同仇敌忾之心,准备与阴险无能只会暗算的同盟国展开决死作战。 觐见天皇的场面颇为滑稽,所有人都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实际上在场八成的人,都知道东条的死是不简单。日本的警察国家体制,不是那么容易被间谍渗透进来的。而且日共与美英间谍合作的情节太过怪诞,核心成员的活口一个没抓到的事实,也是非常的可疑。 石原莞尔没有如愿成为陆军大臣,天皇不喜欢石原,暗示了他信任的阿南担任这项职务,而陆军参谋长的职务暂缺,陆军准备的人选是寺内寿一或者冈村宁次。这两位虽然远离原中央,却是各方面都可以接受的人选。 在近卫以莫须有的罪名除掉了四方,软禁了木村后,新的政治制衡正在达成。 当然,这次会面后,近卫以总理以外的世代屏藩的身份,要求与天皇私下见面。这次会面的主轴不再是政治博弈,甚至不是如今尚不明朗的战局,而是一个人——牧野。 近卫通过内大臣了解到,实际上天皇对始自去年七月,穿越者到来,而掀起的各种波澜,都有所耳闻。所以这次见面可以看做水到渠成。 牧野在内侍陪同下,在外面等候着。他不是带着满腹韬略和个人抱负来见天皇的,在春日丸号沉没后的这一年多时间内,他经历了各种挫折和打击,现在,他成为了春日丸上硕果仅存的一位,潜藏暗处的敌人仍然在四处破坏施展能量。而时间,正迅速流失,日本的万劫不复正在眼前。实际上,他是带着痛苦和绝望前来的。 内侍告诉他,天皇已经准备见他了。牧野起身,走过一道曲折的通道,走向一扇刻着十二瓣菊花的大门。 有人推开门,他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中间布置着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头上的圆弧形穹顶是透明玻璃制成,可以看到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这里是天皇的私人天文台,也是他会面近臣的地方。 一名穿着西服,蓄着胡子,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他与边上的近卫看上去有些像,但是矮一些。 这个偌大的地方,只有三个人。牧野径直走了过去,他不知道需不需要浪费口舌,向一无所知的天皇解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而非某个信口雌黄的江湖骗子。他记不清,这一年多以来,遭遇过多少次类似的情况。他拼命阐述日本即将面临的困境,而听众只把他当傻子。 他到了天皇面前,鞠了一个躬。 “朕听说,未来的人类已经可以登上月球了?是不是真的?”天皇的开场白倒是让牧野大吃一惊。 “陛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浅野君的报告里写的,我在几个月前就看到了。当时还半信半疑。” “这是真实的,战后,美苏竞相展开太空竞赛,这些巨大的火箭可以确立军事上的优势,但是美国人技高一筹。” “浅野君说,这些成就是他们瓜分了德国的科技后达成的?” “陛下,我想他说的有些道理,苏联人获得了德国的V2*技术,而美国人……据我所知,重用了不少德国科学家。最终他们主宰了地球,靠着核武器达成了冷对抗,这个时期称之为冷战。” 天皇转向近卫。 “德国人向我们透露了这方面科技吗?” “只是非常抽象地谈到过,他们有一种敌人空军无法防御的攻击武器。但是并没有提过,这种东西可以飞出大气层。” ------------ 760 林秀轩的新计划 天皇裕仁显得淡定且沉稳,这让牧野颇有些吃惊,如今的日本是一个举国躁动的地方,不论知不知道最终会有*降下,所有人都或亢奋或焦躁,鲜见这么沉着的。 “陛下,德国人秘密研发的这些武器,仍然达不到第一宇宙速度,只能短暂飞行在大气边缘的稀薄地带,但是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契机,将来的超级大国,将会靠着两样东西控制世界,其一就是可以随时攻击到世界任何地方的超级火箭,其二是小型化的,可以装载在这种火箭里的核弹……” “朕听说,第一宇宙速度,是声音速度的24倍,真是不敢想象啊。”裕仁打断了牧野谈核武器,继续谈火箭。 “是的,非常惊人。” “美国人在二十几年后,就能到达月球,真是伟大的国家啊。如果苏联能够与这样伟大的国家抗衡,可见也是了不起的国家。” 天皇由衷赞叹起来,如果一般国民在大街上说这样赞美帝国的话,难免会被群起而攻之。 “是的,美国人在战后,成为了首屈一指的技术国家。在几乎任何科技领域,都占据绝对的优势。而苏联,也一度成为了可以抗衡美国的国家。” “朕看了浅野的报告,浅野君说,战后的日本,几乎人人都有汽车?富裕程度很接近美国?” “是这样的。” “地球上真的有那么多石油,可以供给这么多车辆吗?朕以为,只有美国这样的资源大国,才能支持其国民使用汽车。” 裕仁的话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似乎很不想提到眼下的战争,说的都是不太想干的事情。 “我想,是这样的。战后日本的富裕程度,一度超越美国,可以从世界各国购买石油。” “这么说,日本始终还是有出息的国家。”裕仁点了点头,“浅野还说,几十年后,日本的动画片产业会非常强大,大量的日本人都会从事画画的行业,人数甚至超过了钢铁业?” “我想,浅野君说的确实是事实。日本在各方面人才辈出,在艺术和科学方面,人才辈出。” “未来世界真是太吸引人了……” 说话全无重点的天皇停顿了下来,似乎若有所思,边上近卫向牧野点了点头,示意天皇接下来的话题会进入正题。 “浅野君的报告,朕看了很多遍,虽然浅野君痛陈了日本的寄人篱下的国际环境,但是从侧面可以看出,日本以贸易立国成为了富强国家,可惜他们一直瞒着朕,朕知道你们的事迹的太晚,大错已然铸成了……” 牧野垂手站在一旁,联合舰队出发攻击夏威夷的那一刻,他又何尝不是扼腕叹息。 “陛下的意思,是现在向美国人求和?”近卫在边上有分寸地问道。 “还有此种可能吗?”天皇冷冷道。 “臣以为不可能了。” “当然不可能了……东条误国……”裕仁哀叹一声,“朕自幼游学欧洲,朕从未讨厌过西方……正如先闲福泽所言:脱亚入欧,给日本带来了文明和希望……” 牧野和近卫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帝的思维跳跃太快,他们有些追赶不上。 “浅野的报告极力渲染了美国人扔下*的残暴,苏联人出卖日本的背信,但是通读全文,最让朕害怕的并非美苏,他们的强大朕认了,”天皇唉声叹气,一时显得苍老了很多,“朕真正从文字中读出的恐惧,是有朝一日,日本会被丑恶的东方吞没。” “东方?恕臣驽钝,东方指的可是中国?” “正是。” “自明治时代以来,中国与外国交战,未尝一胜。朕二十六岁时,英国人曾于我说,中华帝国颓势已成,非人力可阻挡,稍加外力势必分裂成七八国,未必有一国大于日本……” 伴随着天皇再次哀叹,场面长时间的沉寂,天皇耿耿于怀的竟然是中国,这大大出乎了牧野的预料。牧野自然很难理解裕仁的心境,实际上自他爷爷起,日本的步步崛起,都是靠着不断打击中国所造成的的此消彼长之势完成的,可以说他们家族事业的本质只是一件事,就是是削弱中国。按照既定的方案,最终东亚格局势必转换,工业化日本,脚踩分裂成几块的农业中国,中国如土耳其一般,永无翻身之日。 “岂能料啊……这般愚弱无知的国家,最终竟然可以靠着日本的投降,重新崛起?竟然成为可以和美国抗衡的强大国家。这才是让朕耿耿于怀的事情。”天皇继续补充道。 “但是陛下,胜负仍然未分,我们仍然由牧野君这样的国家柱石。尚可力挽狂澜。现在的中国,仍然在一群愚弱无知,贪得无厌的人手上。”近卫说道。 “说的不错。牧野君。朕会全力支持你,去扭转这狂澜。” “陛下,可曾对最后的局面,做过最坏的预期?”牧野问道。 “最坏打算么?如败局不可避免,也势必为中国种下乱源,这些事情,可以让石原出出主意。” “臣明白。”近卫点头。 “能打胜自然最好,浅野说的那些可以自行找到目标的超级武器,有赖牧野君了。” “陛下放下,最新的自寻武器,已经在组装中,很快可以试射了。” “好好,朕会派人去观摩。”裕仁用力拍了拍牧野肩膀。 泰北战场,林秀轩与徐冲汇合后,迅速向北移动。他们得赶紧靠近主要战场,伺机给敌人沉重打击,但是清迈城防严密,如何渗透进去是一大难题,第二大难题在于,即使能进,也无非是林秀轩和秦小苏两个,可以造成多大破坏也很难说。 419通过监听,已经大致搞清楚了这次步步紧逼追击的,是由南机关组织的,南机关从失宠状态迅速崛起,现在控制着大约一个治安旅团兵力,就在后方搜索可能属于419的小组。为达成目的,甚至对难民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屠杀,无人机拍摄到了日军机枪阵地,对通过山谷人群的扫射。 不过现在不是找铃木报仇雪恨的时候,他们还得帮助褚亭长打好折关键一仗,这一仗成了,清迈至曼德拉的铁路就有一半在握了。 清迈的敌人目前被三面围困,各部日军挤压,靠的很近,加上指挥一直很畅通,使得野田始终可以左支右绌,阻挡褚亭长的进攻。而周有福的穿插始终只能深入一两公里,就会遭到夹击,不得不退却。面对这样一颗硬核桃,褚亭长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始终对攻坚造成的伤亡有所顾忌。 与此同时正在进行的对曼德拉的围攻也面临一样的局面,张灵甫的军队已经伤亡七八千人,靠着后方强行补充在维持攻坚,而城内日军第4师团伤亡不足一千人。孙立人对仁安羌一带第2师团的攻击也伤亡颇重,而进展不大。 现在在东南亚展开反攻的这三驾马车,看起来都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境,按照日军番号。褚亭长面对的14师团要比其余两个军对抗的部队要靠后,但是14师团加强了一个战车旅团,这是其他部队没有的。 这些天,美军的空中掩护重点,渐渐偏向了曼德勒和仁安羌一带,并非史迪威看不出褚亭长这里的重要,而是美军第10航空队实在吃不消在泰北的损失了。日军从泰国机场起飞,滞空时间很长,屡屡以逸待劳袭击美军,反而在缅北日军很少能堵到美国轰炸机。 林秀轩带着徐冲的部队,用了一夜时间向炮火震天的战场靠近,同时思考着如何帮助褚亭长。 无人机在靠近前线的一处僻静铁路支线上,发现了一辆隐蔽状态的装甲列车。虽然清迈至曼谷的铁路线为单线,但是沿途有一些小的闭合铁路线,原来的用处是会车时,给一方列车暂时停车用,但是目前铁路只靠一个方向行驶,这些线路就用来停靠装甲列车。这些列车在铁路空闲时,开上去巡逻,偶尔也担负一些运输任务,在下一班列车快到时,装甲车则从需要及时离开。 无人机将这一情况通报给了林秀轩,本意是让林远远避开这辆列车。不过林秀轩的一直倾向于用怪异方案,他突发奇想,觉得可以利用一下这列列车。 清迈是北方重要铁路枢纽,铁路线从城里穿城而过,直奔缅甸曼德拉。有这么一个铁家伙掩护,他在城里的行动的隐蔽性可就大大增加了,徐冲和他那些善战却不会日语的士兵,也可以在隐蔽状态下进入敌人腹地。已知,按照敌人目前的计划,已经在清迈聚集了大量军列,只等下一个周期,一起返回,如果可以把日本人最宝贵的火车头多干掉几个,可谓是釜底抽薪。 林秀轩的计划每每出人意表,这次他的计划,再次让419上程大洋和政委大吃一惊,双方讨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林说服了另两位,这个冒险计划,最合理的地方在于,日军放弃了铁路信号系统,使得铁路上任何一段,都不会有人搞得清这列装甲车属于那支部队。 他们悄悄靠上装甲列车,那列车正在一个简易停靠站加水。可以看到,列车由三节组成,第一节是装甲车头,第二节是装着75毫米榴炮炮塔的装甲车厢,第三节是装备了机枪塔的闷罐车厢。 ------------ 761 铁路枢纽 车上日军士兵有一部分在外面维护机车,从车头外形看,这还是一列在本时代算先进的内燃机车,因为看不到装煤车和累赘的锅炉设备,也看不到有蒸汽泄出,通常蒸汽火车需要维持水温和气压,时不常会泄一些水蒸气出来。 看起来,日本人的战略规划中,早已经将仁安羌的柴油产能和连同缅甸的铁路计算在内了,要不然不至于部署内燃机车,真是算的猴精,想把每一点优势都压榨出来。可惜越是精明的算计,留给自己应变的冗余度就越低,舒平显然会对日本式的鸡贼,嗤之以鼻。 从日军铁道部队的编制估算,应该还有一些停留在车内,预计不会多过一个小队,但是要不留活口全部干掉也很麻烦。当然强攻不是好办法,还是想办法让日本人自己到月台上集合,比较适合集中解决。 秦小苏观察到了站台边灯火通明的车长值班室内有一部电话。电话线一路延伸出来,就挂在路边树枝上,向西延伸,显然是属于铁道部队的临时线路。 办这些事,不能带太多人,秦小苏和林秀轩脱离大队,准备挨哄骗日本人离开装甲车集合,徐冲则开始部署伏击,预计不会所有人都出来,所以还得从月台相反的方向部署好手,到时候可以乘乱爬上车,干掉留守机车的最后几名日军。 这会儿日军机车正检修,四门大开,上面炮塔舱盖也开着,不过林秀轩留了话,不许扔*进车里,以免引爆弹药,报销了这列火车。 秦小苏在距离值班室百十米的地方接入电话线,线路上正通话,可以听到值班室正在与第5铁道特设部队上级的电话。 听了一会儿,秦小苏知道这支部队属于铁道部队下属第9中队,目前的任务是待命,随时出击扫荡敌军。 等日本人结束通话,他又等了十分钟后,然后故伎重演,给值班室的日军打了一个电话,他可以看到电话铃响起后,窗户里的一名日军走到桌子前接听电话。 “告诉所有人在站台集合,”他用拟音器向日军发布命令,“刚刚击落一架盟军飞机,飞行员可能掉在你们附近,全体准备沿着铁路搜索。” “柴田队长,什么时候出动?” “不要挂电话,把人集合好了,等我命令。” “是!” 很快站台上哨声响起,毫无准备的日军开始紧急集合。日军铁道部队不是野战部队,作战能力一般,这从他们紧急集合的慌乱程度上可以看出来。 这功夫,值班室内小队长就一直握着电话,等待外面的人集合,他估计上峰没有挂电话,可能是要考验他们的战备能力,这会儿说不定正掐着表。 眼看自己人摸黑行动,跌跌撞撞,鸡飞狗跳的。急切间,他示意边上人将车长灯打开,别耽误时间,他有一些侥幸心理,心想,不会那么巧,正好有一架美国飞机从头上过去的。 确实没有美国飞机靠近,但是悄悄靠近的徐冲部队,已经到了很近距离上,敌人打开了灯光,将自己暴露出来,让他们喜出望外。他们架起机枪,等着乱成一团的敌人再集中些。此时,林秀轩已经一个人接近到值班室窗外,手里攥着一颗*。 “柴田长官,队伍集合完毕。”电话里,小队长终于如释重负,他也看着表,比普通演习只晚了两秒,考虑到是在夜里,算是合格。他为自己偷偷作弊锁而表现出的机智而自豪,要不然至少延迟30秒,肯定是一顿臭骂。 “很好。” 秦小苏这边话刚说完,哐当一声,玻璃碎裂,一个什么东西滚了进来。林秀轩知道木板房子抵挡不住英国*的威力,就地一滚躲到边上坑里。 轰的一声,值班室被炸成碎片。与此同时3挺机枪和十几支*一起扫射。看台上刚刚集结完毕正在报数的日军突然间遭到袭击,猝不及防,这个鬼地方四周空旷,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更可恨背靠装甲车,子弹击中装甲还会反弹。 埋伏在机车另一侧的几名好手,悄悄靠近,顺着梯子爬上了机车,他们可以听到密集子弹噼噼啪啪打中正面装甲的声音,可以想见那群集合的日本人正在倒大霉。 机枪塔上舱盖打开,一个日本人伸出头来观察,他以为伸出半个脑袋是安全的,完全不知道,此时真正的威胁从背后来。 一柄尖刀猛刺过来,正刺在日军后脑,尸体落下时,猎手提着20响紧跟着跳进了火车。两声手枪枪响,留守车内的最后一名敌军被干掉。 战斗干净利落,歼灭29名敌人,一个没跑掉。远处秦小苏这才挂了电话走过去。 林秀轩和徐冲开始商议计划,他们谁都没驾驶过火车,不过料想不是问题。难点是混进清迈怎么进行刺探行动,月台上日军死尸都挨了不少枪子儿的,军服都打烂了不能用。这一点刚才没有想到。 他们谋划的时候,徐冲的那些老兵正在搜刮死尸身上财物,并不知道老大和新来的那个家伙,正在商量什么,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跟着徐冲行动,因为绝不吃亏。 徐冲集合大家,询问有谁会开机车,他这些云贵老兵,当过袍哥会杀人放火的就不少,会开火车的没有。 然后他要求志愿者跟他去清迈,其余人驾驶半履带车,自行穿越战线,返回出发地域。结果所有人都抢着要参加。他们不是不知道清迈有两三万日本人,不过他们对徐冲的信任,已经到了可以盲从的地步,这些人知道这个老大绝对靠谱,这支部队屡屡穿越敌后,担任九死一生的任务,但是伤亡确一直很小。 既然事情决定了,他们就开始着手实施。列车上被干掉两名日军,军服还算完整,可以提供林秀轩和秦小苏使用,只是一件军服脖领子上有血渍,需要想想办法掩饰。 徐冲研究了内燃机车,发现操作并不困难,无非是启动停车倒车这几样。前面士兵搬动扳道器,火车启动,隆隆上路。搬动扳道器的士兵也赶紧爬上列车,生怕掉队,错过杀日本人的好机会。 装甲车上安装的是24倍75毫米短管炮,观瞄很简单,可以通过炮管边上小窗里,带标尺照门瞄准,也可以直接打开炮闩直瞄。车里炮弹可不少,另外车体上还有不少射击孔。 火车低速行驶,车头里只剩下徐冲和穿上日军制服的秦小苏,他们在等待无人机提供信息,要见缝插针钻进铁路线。 前方一列日军军车隆隆驶过,日本人的效率还真是可以,竟然这么快把出轨列车清除,恢复了铁路畅通,不过桥本一定料不到他的对手会变着法给他添恶心,他最终含恨自杀,以谢天皇的命运几乎已经注定了。 前方道岔,有几名日军守着,机枪掩体后面是一个扳道器。列车低速靠近,拉响汽笛,然后在一百米外停下。驻守的日军丢了香烟,用手电打来信号。等来的却是一发炮弹。几名日军被炸上了天,剩下的被一顿机枪带走。 秦小苏带着几个人跳下列车,检查前方路岔,发现道口无误,无需扳道。然后将尸体草草扔到附近水沟里,再跑列车,列车加速行驶,紧跟着前面列车前进。他们给自己找了一个两列军车之间的空隙。 无人机早就观察过,清迈城南的铁路枢纽,装甲车与一般军列,停驻的不是一个地方,日本人在哪里盖了有顶棚的车库,用来隐藏装甲车。所以他们可以轻易潜入到很核心的位置。 火车渐渐靠近了炮声隆隆的战场,沿途可以看到附近日军正在加固防御,显然野田很担心褚亭长的坦克会一路快速突破,穿插到后方,彻底切断运输。当然事实上,褚亭长没少动这方面心思,只是缺乏足够的情报,不敢进行这么深远的突破。 列车缓缓经过,探照灯四处乱转。可以看到,日本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完成了大量半永备的工事,显然所有防御都考虑到了坦克。从后方位置,偶然可看到隐蔽极好的战防炮,相信从进攻方向,很难发现这些武器,另外还有密集如蛛网的壕沟,很容易陷住坦克,至于看不到的雷区,估计就更不在少数。因为日军运输的一个重点就是*。 这一列突然现身的装甲车显然在计划之外,不过敌军不断对铁路的袭击,早就把计划打乱了,所以铁道守备的日军见怪不怪,尤其桥本停止了无线电信号系统后,更是给了装甲列车极大的行动自由,允许它们见缝插针进入铁路,扫荡敌人。 列车减速,秦小苏从机车上探出身子,向前面蒸汽弥漫的站台挥舞小旗子,示意要进站。前面灯光示意,继续前面,可以看到有人奔跑到岗位上搬动道岔。列车在前方向西拐弯,避开了军列,行驶进了另一条线路。 根据无人机侦察,这条线路除了通向车库,而且还通向缅甸方向。只要到时候,再有人下车扳动一下扳道器,分离道岔就可以一路去往缅甸。当然林的计划并不包括去缅甸。他只需要在适当时候逃走即可。下一步,林秀轩讲和秦小苏一起下车,想办法探查一下城防,找到敌人指挥部位置。 可恨,那件大号日军军服脖子上有血,为了掩饰,林只能用绷带把头包扎了,冒充伤兵。 ------------ 762 现地侦察 列车慢慢驶向前方站台,可以看到四周日军部署了大量的高射炮。形成了完整的对空防御体系,阵地周围,还有不少坠落的盟军飞机残骸。可见比较精确的低空轰炸是不可能的,而高空轰炸误差以公里计,所以盟军一直没有摧毁敌人的这个运输中枢。 装甲列车驶向一处站台,在那里停住。站台上没有日军,周围的线路上,停着几列类似的装甲车。 按照日军编制,站台防御任务也由铁道部队执行,一般部队并不靠近这里,而铁道部队正在四处修补铁路,自然无暇在清迈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多此一举地部署兵力。 远处隆隆的炮声预示着褚亭长的又一次进攻开始了,想必这才是让清迈城内日军最胆战心惊的事情,他们应该更没工夫注意某辆列车来的蹊跷了。 徐冲从射击孔观察四周,站台前方,就有道岔扳道器,所以装甲列车要机动不成问题。他又观察了四周,并没有太多日军人员。这些内燃机车头,不需要加水加煤,所以日本人并不关心这里。 林秀轩与秦小苏下到站台,准备进行侦察,他们的侦察所得,将会透过无人机传递给徐冲,然后由他的电台与褚亭长联络,希望不会错失任何及时出现的战机。 林秀轩头上裹着绷带冒充伤兵,军衔是上等兵,这个军衔让他觉得不便,他喜欢较高的军衔,冒充军官有很多便宜可占,比如混进日军单位不受盘查,上等兵就差点远了。秦小苏的军衔是是二等兵,倒是符合他背着背包的形象。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月台,他们将要按既定计划,寻找清迈的敌人指挥部,并伺机破坏。日军在清迈指挥畅通,主要靠的是电话线,这也阻碍了褚亭长或者419找到其指挥部。所以这项工作得留给林秀轩这样的地面特工了。 满大街拉的电话线,倒是可以窃听。但是要在偌大的地方找到指挥部,谈何容易?你不知道眼前的这根电话线通向的是一个中队部,还是师团部?要抽丝剥茧得浪费不少时间,而时间正是第5军缺少的。 走到街上,林发现隐藏不是问题,到处都是他这样的伤兵,有人拄着拐,有人浑身缠满了绷带,有独眼龙的。他们在铁路上的破坏不仅造成了南方日军过不来,还造成了大量日军伤员出不去。 他和秦小苏隐入人群,希望探听一下消息。蹲在街边晒太阳的日军伤号,来自各个部队,目前归各自的野战医院管,都没什么及时的消息。林偷听了一圈,只知道野田的师团部一直在转移,主要跟着褚亭长的进攻重点变化。他让秦小苏一个人去检查通讯线路,看看走向如何,自己继续混进野战医院,偷听一些消息,伤兵来自各个部队,不容易暴露身份,而且话多。他们两人都带着ir识别条,可以由无人机跟踪,所以并不怕分散。 日军在清迈城内设置了六个野战医院一个规格跟高的战地医院。每一处都人满为患,林穿行在伤兵中,探听各种消息,同时观察四周日军调动,他注意到日军士气不是很高,主要在传说两件事。 盟军的飞机不断袭击铁路,特别喜欢打的就是车顶铺着红十字旗的运伤兵列车,所以西大条中将已经下令,不要活捉飞行员俘虏了。抓到的飞行员,一律吊死在发现地附近的树上。 其二,伤兵门都在谈论褚亭长军的强悍。城里这些部队,有49、53两个混成旅团的,14师团的,还有第三战车旅团和第4师团先遣部队的,几乎全都在大陆与中国军队交过手,所以褚亭长部战斗力的巨大反差,给他们留下深刻的记忆。 一名被*炸聋耳朵的中尉,正在周围一群听众中,大声散布第5军很难战胜的失败主意情绪。 “我们第4师团,在江苏和第五军交过手,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这么强……”中尉抽着烟,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恐惧,“那时候,他们没有那么多大炮,而且也不会打仗,我记得每次中国军进攻,士兵和坦克之间总是保持200米远的距离,足够我们用火力隔离坦克,但是现在不同了……野田师团长,恐怕很难战胜褚亭长啊。” “是啊,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断的?”旁边一名上等兵,接过话头,“他们的侦察兵夜里摸到我的阵地前侦察,离开时还在我方侦察兵出动的通道上,留下了*。中国军从未像现在这么善战。” “长官到!”一名士兵在野战医院帐篷外大喊一声,除了那名耳聋的中尉外的所有人,都起身转向后方。 林秀轩也好奇转身,发现一名制服笔挺,穿着马靴的家伙来了,虽然脸上脏兮兮的还带着钢盔,但是看前呼后拥的派头,不是小官,他瞄了一眼军衔,是中将。 “师团长来看望大家……” 一边副官话刚出口,被师团长挥手打断了。野田师团长也不想太招摇。林秀轩站在伤员后面,暗暗叫好,看起来自己运气来了挡不住。 野田谦吾走过来与受伤的日军握手,当然有些职衔之分,林秀轩发现他还是与尉级以上军官握手较多,通常会忽视更近的士兵。野田到了林秀轩跟前,突然注意到这名高大的士兵,以及他脖子上夸张的一滩血迹。这当然是徐冲手下士兵用匕首捅死军装原主时留下的。 野田突然伸出手来,林秀轩猝不及防,只能先敬礼,然后与这个老鬼子握手。他注意到野田眼睛里竟然闪着泪花,他大概是在想象,林秀轩这一身血,到底是受到了何等严重的伤害?虽然脸上一点儿伤都看不到。 那名中尉不知道大人物已经到了背后,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如同所有耳聋的家伙一样,声音还特别的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从曼德拉来的第4师团先遣人员,非常不满现在归14师团指挥。 “……我们第4师团在曼德拉与第5军打了一下,虽然没获胜,但是也没吃亏,在我看来,你们14师团的指挥是有问题的,不够巧妙啊,怎么可以硬拼?” 一个尉官在自己跟前大声谈论指挥上的问题,让野田谦吾有些难堪,这里14师团的家伙大概也挺讨厌这个大阪师团的家伙,没有一个人提醒他军官到了,他犹一个人蹲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要是让他来指挥会如何如何,野田走到背后也不知道。直到手上那节烟屁抽到头了,才抬头。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起立。 野田谦吾毕竟名字里有个谦字,涵养还不错,他啪的一声立正,很正式地给惊慌失措的中尉敬了一个礼。 “您说的这些,我记下了。” 聋子没听清野田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看着野田脸色铁青离开。 林秀轩挤开人群,悄悄跟上。可惜野田一行,迅速上了车,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不过无人机应该可以跟上。 他通知秦小苏,不必找电话线了,立即汇合去向敌人指挥部。 两人汇合后,很顺利地在破旧城区弄到两辆自行车,其中一辆车后面还带着电话线滚子,他们骑上车,按照无人机指示,向野田车队消失的地方过去。 无人机跟踪到载着野田的两辆车,出了城东,消失在森林里,那里接近褚亭长的进攻地带。但是那里的森林太过茂密,无人机很难继续跟踪了。出了城,林秀轩与秦小苏弃车,带上电话线进入森林。 森林里防备并不严密,可以看到各种临时拉接的电话线走的到处都是。他们很快在地上找到了履带和车轮的痕迹,看起来隐藏的队伍,规模不小,日本人显然深谙隐蔽之道。 日军车辆渐渐显露出来,车辆聚集在道路边,全都进行了伪装,四周警戒十分松懈,说明这是一支随时要跑的部队,只是用挎斗摩托,在四周部署了一些警戒点,根本没有宪兵。秦小苏取出随身携带的电话线滚子背上,两人假装架线,轻易靠近了日军。警戒人员向他们点了点头,就放行了。 可以看不到日军车辆躲在树荫下,靠着道路左侧,这是日军的行车习惯,另有坦克躲在较远的地方。看起来是一支机械化部队。林秀轩刚到泰北,所以还不知道日军还有机械化部队。看起来,野田集结这支部队,在谋划着什么。 他们没有一直沿着林间公路前进,而是拐向了一侧森林,因为很多电话线都是从那边连接出来的。顺着这个线索,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停在路边的轿车,正是野田刚才乘坐的。 这里的警戒稍严格,四周有巡逻队,他们无法在大白天靠的太近,但是警戒范围仍然不够大,他们仍然可以找到一些制高点,进行观察。 林爬到树上,用望远镜向远处望去,可以透过密集的树杈,看到四百米外林间的几座帐篷,有几名军官带着钢盔,就在帐篷外一块黑板前讨论着什么。帐篷附近没有骑马的通讯兵或者摩托车,看规模只是一个很小级别的指挥部。 看起来,敌人学会了缩减指挥部规模来隐藏自己,不再有严密的外围防御,和大量的指挥部人员,这样优势在于随时能走,也不容易被空中侦察发现。 --- 明天起出差,有两三天需要请假,先抱歉下。不过,如果条件允许,会更新的。 ------------ 763 褚亭长的弱点 显然敌人使用了电话线发布命令与委托指挥配合的办法,最高指挥官不断地在褚亭长进攻的己方阵地后方移动、观察,判断褚亭长部的意图,然后做出应对。 根据无人机的观察,褚亭长连日来的进攻都浅尝即止,没有形成突破和包抄,他显然想通过各个区域的同时进攻,试探出敌人的弱点来,但是敌人应对不错,屡屡将机动部队投入关键地区设防,没有给副艇长可乘之机。 可见,日军在实战中,渐渐适应了褚亭长的打法,他们故意放弃了外围的很多阵地,这样使得自己各部靠的更加紧密,使得中国军队没有缝隙可钻。看起来,以炮火为先导,坦克为突破的进攻手段,面对层层叠叠筑垒防御,后方预备队充足的敌人,很难取得大进展,尤其,敌人手上还有一支机械化行军的第三战车旅团作为预备队。褚军的三板斧,很难奏效了。 为今之计,就是端掉敌人指挥部,制造一时混乱,才能给褚亭长的进攻制造机会。但是单凭目前这点力量,还很难持续制造混乱,所以必须先等褚亭长那里的通讯恢复,才能协同行动,以免浪费机会。 林秀轩和秦小苏完成对敌指挥部侦察,紧跟敌人架线兵去找新的落脚点。当然野田派出去假设电话线的地方不止一个,所谓狡兔三窟,这个老鬼子深谙其倒,非常谨慎,但是林秀轩算是看出规律来了,所有的预设指挥部,都在制高点上。可见野田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他是跟着炮火走,一旦褚亭长的坦克和大炮出现在哪里,他会在炮火后方找一个制高点进行指挥。他其实只负责一件事,就是识破褚亭长的进攻是主要方向,还是佯攻。目前而言,野田压宝全对,褚亭长的佯攻没能骗过他。 林秀轩和秦小苏两人,蹬着自行车分离,各自跟上一路电话线去找下一个指挥部。这些地方依托茂密森林,无人机都找不到。这两个地方,是野田预见褚亭长虚虚实实的下一轮进攻时,会下手的方向。从无人机截获的第5军通讯,以及观察改部队的集结区域看,野田猜的想当准确。 野田谦吾和几个人站在钉着地图的黑板前,等待通讯兵将最新的态势图送来,不过他的这套狡兔三窟的,不定期转移的策略,也让通讯兵犯难,很多时候,前线情报会延误,尤其地图之类的东西。 不过好的方面是,他自信已经找到了褚亭长的弱点。 原本,野田认为他会遇到一场敌军坦克长驱直入的血战,他做好了全体玉碎的准备,但是敌人的进攻很软,在一个地界进攻一段时间,就会转向另一个地方。他渐渐注意到,褚亭长本质上是在回避攻城,他最忌惮的,应该是攻城带来的伤亡。 这是野田第一次观察到中国军官忌惮伤亡的。他以往在正面战场与国军交战的经验中,中国军官心中,可以牺牲的取舍排序是很清晰的。首先是将领自己的命,其次不忍心丢弃的是大炮,大炮决定了他们部队的地位,再其次是枪支、资财和牲口,这些都是不容易补充的,最次要的才是士兵的生命。因为这是中国唯一最丰富的战争资源。据华北情报部门称,中国军队在强征壮丁时的损失,很可能远超过了战场上的损失。中国正规军队,自上而下,视那些目不识丁的士兵为消耗品,从不在训练和伙食上增加费用,因为不值得。军官们普遍认为,能用十名士兵,换一个日本兵,是非常一件合算的事情。 但是褚亭长的表现截然不同,他是的指挥水平明显高于重庆能派出的任何一名将领,但是他竟然会受制于伤亡这样的因素,而不敢发动一次真正的进攻,老想依靠机动能力取巧。兵法云,十则围之,褚亭长的兵力优势远没到可以轻松驾驭局面的程度。所以他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试探弱点。 14师团的侦察报告里不止一次提到敌人在进攻出发地附近建立野战医院,而且会用宝贵的汽油,将重伤员送到后方战地医院。甚至于,敌人要求美方空投的物资中,有相当比重的热带病药物和制备干净水的设备。他们在战壕边挖的厕所除非规范,还有消毒措施。 但是现在褚军的优势,变成了他的负担。野田决定小心应对,不给敌人机会,他要与敌人好好消耗一下。 “下一步敌人会从哪里进攻?”野田问道。 “会从宫本大队和谷野的部队结合部发起吧?和昨天不会有大的区别,早上起,他们一直在炮击这个地段,迹象很明显了。”参谋说道。 “也可能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佯攻,所以,预备队不能轻举妄动,不过一旦我确认敌人从这里进攻,天野的部队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到达后方堵住缺口。然后用交叉火力,将突入的敌人歼灭。” “师团长,我觉得这个褚亭长并不难对付,他缺乏敢于决战的勇气。” “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不过我在想刚才在野战医院,那个家伙说的话。” “就是第4师团那个傻瓜?”参谋猜到师团长还在耿耿于怀。 “他说他们更善于与褚亭长周旋。我想,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漏洞?” “阁下,别听这个中尉胡说八道。他们和褚亭长一样,也缺乏勇气而已。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敌人的弱点,很快就可以耗尽他们的进攻锐气,进而反攻。” “嗯,那不必等地图了,说不定又迷路了,我们收拾东西走。我总感觉,褚亭长会用一些下流的招数来摸我的指挥部。” “是的阁下,在他以往的战例中,这一招并不罕见。” 与此同时,城北20公里的褚亭长也在焦急地部署进攻,希望能以一个突然袭击,分割敌人的一部分兵力,进而削弱敌人。当然从前天起,他的类似战术进行了五次,没有一次是成功的。通常,周有福的钳形攻势没有完成,敌人第二梯队就到了,大量的炮火、障碍和*,阻碍他从敌人完整防线上消灭一个大队兵力。战斗最后无一例外地拖入消耗和添油,最终在侧翼压力下只能收兵。敌人越打越紧,可以穿插的缝隙越来越少,确实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马强和徐冲那里老是没有回音,让他颇为焦急,他的供应线十分脆弱,后方正在下雨,还有泰国陆军的不断袭扰,运输量无法保证。照此打下去,清迈这一战怕是拿不下。要是真的那样,情况可就不妙了。投靠史迪威后,他把自己停到风口浪尖上,自己除了征兵权,还从美国人那里直接拿到武器,显然触了老蒋逆鳞。目前而言,重庆那里不敢给自己使绊子,主要还是忌惮自己的军功,但是要是这一仗打不赢,情况就很难说了。 突然外面有人送来电报,是徐冲发来的。他赶紧取过来看了几遍。 电报上写着:我部得到强有力友方协助,已劫持敌装甲军列,潜入敌清迈铁路枢纽,随时可从城内发起攻击,现正侦察第最高指挥部位置。 电报很简短,把事情基本说清楚了,徐冲那边的通讯,通过通讯部队收发,经手人很多,所以不能写的太明了。但是褚亭长算是看懂了。 得到强有力友方协助,除了419不可能是别人。尤其劫持装甲列车进入敌人枢纽这种事,完全就是林秀轩风格。林处有两大偏好,其一是伪装头面人物,其二就是喜欢出人意表的行动。想来车次能搞这么大,至少伪装成一个铁道兵少将吧? 褚亭长赶紧看了一会儿地图,然后下令原定进攻取消,但是继续维持对敌人前沿炮击。他迅速拟了一份电报,立即发给徐冲,告知将发起一次多路进攻,希望徐冲能独立解决敌人指挥部,让敌人陷入最大混乱。 林秀轩迅速通过无人机收到褚亭长的答复,看起来时隔两个月,与褚军长的通讯终于恢复了,显然马强那里出了什么技术问题。 从电报内容看,他和褚亭长算是英雄所见,都知道这种攻坚战的要害就在于破坏指挥。前线军官,站在自己的立场,会认为每一次进攻都是敌人主力,希望预备队加强自己。只有统筹全局的师团指挥部,才容易分辨出敌人重点。当然一旦消灭这个指挥部,敌人混乱不会持续太久,所以进攻必须配合无间,当然林秀轩这里最好把参谋长一起干掉。 他与秦小苏再次汇合,敌人未来可能转移的两个指挥部位置已经确定,但是敌人防守,外松里紧,要摧毁很难,尤其装甲列车停在城里,炮打不到这里,而无人机从孟加拉湾飞来,也无法携带*,端掉指挥部只能靠自己了。 他们往回赶时,林还在思考下一步计划。要是带着徐冲的人来,可能一出车站就会露馅,尤其还没有日军军服。 秦小苏看出组长正在担心什么事情,他倒是有一个想法,现在是提出的时候。 “组长,你有没有发现,敌人坦克部署的挺乱挺散的?” “是啊,可能是为了防范空袭。这些坦克装备了电台,所以可以分散一些。” “我们可以夺取一辆坦克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夺取坦克?”林秀轩觉得眼前一亮,已然偷了火车了,再弄一辆坦克也不算什么。 “你有计划?” “有。” 30分钟后,一辆刚刚从城内修理所修复的一百式坦克,正向着前方集结地前进。突然间收到了上级的呼叫,告知会合地点更改,要他赶往丛林深处汇合。 ------------ 764 抢夺坦克 日本车长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跳进一个陷阱,他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今天通讯这么顺畅。刚出修械所,就能听到上级指示,通常他需要一路问宪兵,花上几个小时才能找到部队,尤其天野的新战术,为了不让对手侦察到动向,把部队拆的乱糟糟的,自己人也不容易找。 坦克到达指定区域,没有看到部队其他坦克,也没在地上看到坦克群通过,必然留下的泥泞痕迹,但是电台里,上级告诉他们准备独立作战,立即进行伪装。 四名成员全都钻出坦克,四处收集树枝,迅速将坦克隐蔽起来。 林秀轩和秦小苏推着自行车,一路聊天靠近了他们,如同偶遇一般。日本车长赶紧过来,想打听下附近部队去向,他还是觉得蹊跷,这个地方不像是能单独建立据点的地方。 秦小苏从口袋里摸出地图,蹲在地上给车长讲述他看到的各部队的位置,林秀轩见其余几名乘员都过来了,悄悄绕到所有人后面。 秦小苏不善于战斗,所以他负责吸引敌人注意力。林秀轩抽出两把手枪,一把装了*的PP手枪,另一把是南部手枪。他突然从背后向四名日军射击。 他在一米距离内连续射击,干掉了站的靠后的三名敌人,等着敌人车长一脸惊愕转身时,秦小苏向一侧扑倒,避免误伤。林这才将车长也干掉。战斗干净利落,没有用左手的南部手枪,这把枪没有*,难免引附近敌人注意。 他们将尸体拖到一边,用树枝草草遮挡,然后回到那辆坦克。林之前从未开过坦克,不过他想这个东西应该和拖拉机差不多,不会很难使用。坦克已经被日本人伪装得很好,只要停下,就如同一堆草,这显然是盟军空袭总是找不到目标的原因这一。 他们爬进坦克,这是一辆使用加长炮管的97改,也称一百式的坦克,车体上有一个破洞,像是被75毫米炮洞穿过,穿孔已经被简单修补,可见它进修械所,就是修补这个洞。车体内倒是没有太大损坏,看起来,穿透装甲的炮弹没有爆炸。可见常言所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未必一定应验。 秦小苏做到驾驶位置上,他绝顶聪明,立即适应了使用两根操纵杆和脚踩离合器和节气门的方式,某种程度上,确实就是一辆拖拉机。唯一不同的是糟糕的人机工程设计。 林秀轩必须一个人兼顾车长炮手以及装填手甚至还需要使用前方的航向机枪。 战车上的那门炮通过2.5倍光学瞄准上的一系列分划线来测距和瞄准。他没有时间研究这些东西,如果距离足够的近,这些都是可以省略的。 他与徐冲展开通讯,约定了行动的时间为黄昏时分,天色太暗就不容易识别敌人大官,但是天色太亮又不利于逃走,所以得选了这样一个时间。根据计划,外围的褚亭长军将会立即展开攻势。在这样的时机,突然冲进野田的指挥部,就能给敌人一个猝不及防。 刚才他们观察过了敌人指挥部,大约只有一个装备了机枪的中队守护。不过,要彻底破坏它,还是有一些困难。刚才他在野战医院碰到过野田,并没有带指挥刀,军服固然和普通士兵固然不同,但是通过潜望镜并不容易分辨。 秦小苏启动发动机,挂挡后双手推杆,坦克一下子启动起来,站立不稳的林秀轩差点从炮塔上滚下来。坦克骤然停住,秦小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进行第二次启动,这一次就完美了很多。他对离合器的掌握开始有了感性的认识。通常笨手笨脚的人需要几个星期才能掌握如何操纵这个庞然大物,但是秦小苏很快就可以驾驭它了。 林秀轩则开始研究炮塔转向离合的使用,车内噪音很大,不过他使用耳麦与秦小苏沟通,这样不必如日本乘员那样,靠脚踢驾驶员后背来提醒停车。很快他也掌握了炮塔的转动和瞄准的要领,实际上对于这样一门弹道很平直的高速炮,近距离上,并不需要借助分划线计算弹道和风偏,可以用准星直接瞄准。 当然他一个人身兼几项工作,难免手忙脚乱。根据之前,他们的侦察,坦克直接驶向敌人的前沿指挥部。他钻出炮塔,观察两边树上乱接的电话线,顺着这些电话线,就可以找到野田的大致位置。当然,此刻野田具体在哪儿,他并不清楚,因为没有人手持续跟踪,不过褚亭长的炮火,应该会把野田引诱过去。 不远处第5军的炮火开始急促射击,这是进攻的先兆。林秀轩知道野田有两处新指挥部,他必须赌一下,野田会在更靠近炮击的地方,这是明显合理的推论,至于野田会不会有出人意表的行为,只能碰碰运气了。 由于敌人指挥部没有无线电部队跟随,这让无人机也无从掌握其位置,一切要考林秀轩的判断了。他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炮塔外,手里拿着一把六十厘米长的长柄大剪刀。日军坦克车附件里,除了铁锹和斧头这样的常规工具,竟然增加了这样一个神奇的工具,估计是为了对应热带地区伪装用的,这把剪刀很适合剪下树枝,用来覆盖坦克。不过林秀轩现在拿着这把剪刀另有用处。 坦克从那些一团乱麻的电话线下通过时,他就用这把剪刀,将它们全部剪断。这是他破坏敌人指挥的第一步。 野田正在制高点上,透过炮队镜观察前方突然展开炮击,看了一会儿,他心中已经有了底数,这次进攻无疑又是佯攻,因为敌人的坦克只在后方隐隐约约出现,没有投入进攻,也没有步兵的排雷动作。看起来褚亭长意在吸引自己注意力,他应该会在另一个方向发起一次进攻。 “我观褚亭长用兵,谨小慎微,不过如此。”野田说出这句话时,感觉狠狠出了胸中恶气。他很清楚,敌人已经没有很好的办法了,除非强攻,但是这是褚亭长一直回避的。 “师团长,那天野的部队……” “天野部队不动,就让褚亭长继续在这里表演。用日高大队补充宫本部队即可。” “是!” 参谋长河田离开师团长,去打电话。他摇动电话手柄后发现打不通总机了。这是头大的事情。因为指挥部缩小,并没有大量通讯部队跟随,无法迅速查线。这几天来,野田的小指挥部一直没有遇到问题,他只通过几条电话线连接几支主要部队即可维持运转,但是这种小而精的指挥方式,存在着隐患,现在隐患出现了。 “真是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河田奇怪道,他哪里知道不足2公里外,一辆坦克如同喝醉酒一样在森林里乱撞,上面的车长正用大剪子把所有看到的电话线都剪了,碰巧其中就有指挥部通向外界的那根。 河田返回向野田报告通讯不畅通,野田在识破了褚亭长虚张声势的进攻后,也觉得留在此地无太大意义,于是下令,换一个地方继续指挥。 林秀轩和秦小苏,正直扑敌人指挥部而来。林站在炮塔上,已经隐约可见外围的哨卡。坦克并不减速,径直开了过去。 守备日军发现是己方坦克,只提醒减速,并不阻挡。尤其车上站着的车长,头上帮着绷带,让人肃然起敬。 坦克顺利通过有两挺机枪驻守的检查站,算是钻到敌人肚子里去了。林用望远镜观察,很快找到了躲在树荫下的一排卡车里还有一个一辆黑色轿车,他当然认识,这是野田专用的。可见押宝没有押错。 可以看到士兵正上上下下往卡车里搬东西,看情形是要换地方。林秀轩钻进炮塔,让坦克直挺到车队后方,他需要等等野田回到车上,一炮解决。 坦克,旁若无人地到车队后方,停下。日军全体不以为意,他们忙着转移,至于多出的一辆坦克,可能是上峰找来的? 野田一行正从山上下来,这个老鬼子倒是一眼看到了车队后面的坦克,觉得奇怪。 “河田君,怎么有一辆第三旅团的坦克?” “也许天野旅团长发现通讯不畅通,派人来联络?” “为什么不派摩托车来,这个天野,他不知道燃料何等宝贵吗?”野田愤愤道,他对天野早有看法,几次出击损兵折将,没有半点收获,不过现在还用得着第三旅团的机动力量,这支部队在防御上体现了价值,可以称之为整个防线上的救火队,褚亭长的快速进攻之所以没有得逞,也多亏这支部队总是能够及时赶到。 “让人去问问,天野那边有什么消息送来。” “是!” 褚亭长透过潜望镜,看着一名军官向自己走来,他的炮口已经预瞄了那辆黑色轿车,只要野田上车,就能给他一下。他希望不要横生枝节。 跑来的中尉抓住坦克炮管,爬上了坦克,用力敲了敲炮塔。 “哎,你们怎么又乱跑?师团长很生气。” 林秀轩本不打算理会这个家伙,但是他扶着炮管站在坦克前面,正好挡住了观瞄镜和潜望镜,完全看不到野田上没上车。 “说话啊,我可没时间浪费。” 林秀轩揭开舱盖钻了出去。 “我们迷路了,找不到部队了。” 他随口敷衍几句,同时观察远处那一行人位置。 “果然是这样,告诉我你的中队长姓名,这件事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褚亭长眼看远处一行人到了车边,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不必继续和这个家伙多啰嗦了。 “好,请稍等。” ------------ 765 恢复神机 林秀轩钻进炮塔关死了舱盖。仍然留在外面的中尉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问一个中队长姓名,这个小子为什么要钻进去?正不解,却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低头一看是航向机枪。这挺机枪转动时,蹭到了他的小腿上。中尉预感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能要发生。 机枪突然扫射,将他双腿打断,中尉重重摔倒,滚落到坦克前面。 扫除了遮挡视线障碍,坦克内林秀轩迅速回到车长位置,用火炮瞄准镜观察,可以看到前方一堆日本人正回头诧异向这里看,但是仍然太多人遮挡,看不清野田是否已经上了那辆车。不过没有选择,他果断拉动射击手柄。一发炮弹穿过人群,击中那辆轿车,爆炸中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秦小苏立即启动战车,向前冲去。倒在履带前的中尉被15吨的坦克从身上碾压过去,结束了所有的痛苦。 林秀轩操控航向机枪扫射前方敌人,这挺机枪高度与一般人胸口齐平,近距离横扫过去,基本打中这个位置。 秦小苏加速冲入人群,将来不及躲闪的日本人压到履带下。敌人警戒部队没有反装甲武器,但是不等于他们没有还手能力,一旦日本人醒过神来,极有可能用自杀战术反击。所以秦小苏必须迅速把速度提高起来,速度是防止敌人钻到坦克下面引爆*的最好办法。 坦克隆隆冲过人群,林秀轩来不及给火炮装填一发炮弹,迅速跑回炮塔后方,操纵指向后向的另一挺机枪,扫射惊愕人群。他突然觉得,这种坦克简直就是为这样的任务设计的。 直到此时,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辆坦克是怎么回事。秦小苏在两百米外抢占了敌人车队前方路口,这才转弯,这功夫林秀轩如同上足了发条一样,迅速装填了一发*。他一个人要顶着几个人的工作,唯一疏忽的是车长的观察工作。现在也不能把头伸出去,不过他很清楚,敌人正乱,还没有有效反击。一项佐证是,他没有听到敌人子弹击中过装甲,这大致可以说明敌人的状态。 他迅速调炮/发射,击中了车队第一辆卡车,然后拉开炮闩,手忙脚乱塞进第二发炮弹,秦小苏报告,看到一群敌人躲到左侧制高点后面,可能会包抄到侧翼。他不理会,继续射击,又击中第二辆。 第三发炮弹从装填到发射,又快了几秒钟,他的业务能力见长。打完这一发,他才通过潜望镜向左侧看了一眼,可以看到左侧树林里影影绰绰有人包抄过来。秦小苏转动车体,林秀轩顺势向树林里开了一炮。 敌人整个指挥部原本是摩托行军,但是被林秀轩抢到前面堵住了去路,只能等着挨炸。林调转炮塔,草草瞄准下一个目标,这次他注意到有一些敌人卡车试图掉头溜走,他特意瞄准了最后那一辆,几百米距离上仍然弹不虚发,将最后一辆卡车摧毁,现在整队日军车队被堵住,进退不得,某种程度上,他阻挡住了整个日本师团的行动。 日本司机仍然相当顽强,试图从车队里跑出几辆,他们拼死钻进驾驶室,企图转弯或者倒车。但是这种顽强除了增加车队混乱,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林秀轩按照点名方式,向整个车队开火。他并不知道哪一辆车上装着重要辎重,按他的理解,就是通讯器材之类的东西,敌人在紧急情况下仍然可以靠这些东西恢复指挥,所以对他来说解决整个车队才是彻底混掉敌人指挥的办法。 敌人子弹不断击中坦克右侧装甲板,这提醒他敌人反击从右侧展开。秦小苏原地转弯,他得以用后方机枪扫射敌人,将企图靠近的敌人压制在掩体后面,这才转动火炮继续射击车队。 敌人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爆炸的弹片,也不时击中坦克各个方向,由于在空旷地交战,无人机可以提供一些支援,419提醒林不要恋战。 坦克射出最后一发炮弹后,开始快速倒车。始终用前方最坚固的25毫米厚装甲对准敌人。坦克迅速摆脱敌人火力,在几百米外转弯,这才离开战场。现在搅乱敌人战场指挥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褚亭长的佯攻仍然在继续,他得到了敌人指挥部被消灭的好消息,这些日子来,老鬼子野田的反应神速以及判断准确,让他的计划屡屡受挫。他知道敌人的前方守备部队,完全是委托指挥,只有后方机动部队,才听命于野田,而他最忌惮的正是突入一线后,那些迅速赶来的救火队,这样会使自己的突入部队陷入三面夹击当中。而他也已经没有足够的弹药储备,继续陪这个老鬼子猜大小了。 既然野田完蛋了他决定不再吝惜弹药,命令炮兵迅速在几个方向上延伸射击,现在是给敌人制造假象,上眼药的时候。 事实上,林秀轩比无人机更早一步听到了敌人调动,因为他的坦克就在地面,可以通过电台,听到不远处其他部队要求集结的呼叫,显然天野知道情况不妙,他要求自己分散各处的部队现行集合。敌人通讯使用一套暗语,要求各部队到“老地方”集结,这个老地方,当然事先约定而无法破译的。 林秀轩决定找到敌人的集结点,他在岔路拐出来,跟上前面坦克。铺满树枝的坦克在城东丛林里行动,完全避开空中侦察,即使连无人机也无法找到集结区位置。但是林秀轩的电台持续发射着信号,这使得无人机可以持续找到他。 很快他跟着敌人首车到了那个集结区,敌人为了反制迅速,这个集结地就在前沿后方两公里,完全在炮火覆盖区域内,野田也算是艺高人胆大。 从地图上看,从这里可以向褚亭长进攻的任何方向迅速实施反击,只要天野搞清楚敌人进攻方向在哪儿,最不济,他还可以分兵救援。仍然可以让褚亭长的进攻受挫。 秦小苏在缓慢靠拢中的敌人坦克中穿梭,迅速找到了敌人的核心位置,因为他找到了天线上挂着红黄小旗子的指挥车,看到七八名军官正围在那辆坦克前面,研究前装甲上铺开的地图。 天野弥亨注意到一辆不守规矩的坦克开到自己跟前,显然有个冒失鬼,没有找到自己的中队,他厌恶地向那辆坦克挥了挥手,坦克启动离开了。 秦小苏停车的功夫,向无人机发送了最后的位置情报,这个地方就是敌人坦克集结区的核心位置。林秀轩明知这里就是第三旅团的指挥部,但是他可不敢一炮轰过去干掉那群指挥官。周围那么多敌人坦克,可不是刚才敌人师团指挥部那样好捏的软柿子,能传递出去位置情报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褚亭长的炮兵来解决了。 褚亭长也早有准备,他一改这些天颓废作风,突然开始焚香请神,他知道待会儿会有重要情报传来,虽然不知道哪方面情报,但是可能会很难在部下面前解释,所以得做一些功课。 身边人也觉得奇怪,军长很久没摸那个乌龟壳了,最近拜关公也显得懈怠,也不似以前虔诚。怎么今天突然又恢复了以往的兴致,开始焚香祷告了?看来军长又重新振作了,离胜仗应该不远了。 果然徐冲电台传来了敌人集结区位置,这件功劳显然不能算在徐冲头上,以免将来有人调查,而徐冲身边应该有很多证人,会证明当时他们并不在那个位置上,这样难免有纰漏,所以还得归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这是不需要解释的。 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然后让通讯兵立即送到各炮兵部队那里,让他们就照着这个圈划定的位置,用所有榴炮打一个半基数。 通讯兵们哪儿敢怠慢,赶紧出了指挥部跳上摩托车,疾驰向不远处炮兵阵地。这些时间并不耽误,因为天野的部队,此刻仍然在缓慢集结中,而天野本人却还在等待师团长的命令。对于他来说,有上级命令是最好的,主动出击的失败,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他不想担负太大责任。 几分钟前,有指挥部的人骑着摩托车向他报告,师团长刚被袭击重伤,现在不省人事了。师团长被袭击前,发出的最后命令是要求第三旅团集结待命。 天野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指挥权重新归于自己了,他急切地追问师团长是否还能指挥,但是来人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被一辆敌人坦克袭击了,那辆坦克好像是混进来的敌人斯图尔特坦克。日军指挥部确实被打懵了,至今没认出袭击它们的那辆布满树枝的坦克,就是第三旅团的坦克。 天野有些为难,他能从前方炮声大致判断出敌人进攻重点,大部分时候的判断与师团长一致,但是来人只说师团长重伤,却并没有死,也就是说师团长仍然可能发布命令,如果自己妄动,万一压错宝,将来的责任可是自己的。 正琢磨,前方炮声突然停止了,似乎敌人进攻取消了?他当然不可能知道,那是褚亭长的炮兵部队突然接到了新的更换目标的指令。 天野的大脑此刻有些迟钝,他需要时间从这些乱了套的事情里,整理出个头绪来。最让他生疑的,是敌人坦克怎么混进来的?东部防御计划,他参与制定,就是混进一两个侦察兵来,也绝非易事,敌人轻型坦克是怎么进来的。 ------------ 766 清迈城破 正在天野胡琢磨的当口,褚亭长那边几个炮兵营已经准备完毕,其中主力为陶明章的150毫米榴炮营。 事实上,陶明章最痛恨褚亭长玩儿这套毫无理性可循的怪力乱神、奇门遁甲,刚才他看到通讯兵气喘吁吁跑来,脸上却带着异样的笑容,就预感到军长可能又是故态复萌,搞了什么迷信活动了,要不然通讯兵不至于这么兴奋,事实上第五军上下对褚亭长借助算卦而敌先机,已经有了相当的心里依赖。 “报告师座,军长算到敌人坦克集结区了。军长说,这次要一次报销了它们。” 通讯兵将地图塞到陶明章手上。 陶明章看了一眼那个红笔画的圈,让部下去部署。他知道敌人防守严密,地面和空中侦察,都很难得到这样精确的情报。如果得到,多半是被日本人骗了。 毫无疑问,褚亭长的每一次问卜和求神,都没有逻辑性可推敲,唯一的合理性存在于统计学部分,因为几乎从不走空,这也是最近士气开始低落的原因,将士们都觉得,军座可能正在失去他的特异功能,因为他最近很少干这些勾当了。 各部队炮兵准备停当,一起瞄准这个区域,准备展开炮击。一共使用了24门150毫米榴炮和60门105榴炮,另有一些75毫米火炮也投入了攻击。由于目标远在可观测区外,所以就不必进行精确法修正射击了,第一时间照着那个地方覆盖射击。既然神仙能指明地方,自然也会加持精度。当然,实际上有一架美军观测机碰巧正停留空中,将会为这次炮击提供有限的观测。 第5军加强过的火力,显然是世界范围内,军一级单位中排的上的,大约相当于日军三个师团的火力。 日军第三旅团的中队长们正聚在一起誊抄地图,顺便吃饭,准备随时出动,突然听到尖锐的呼啸声自远而近。他们习惯了前沿的突然打炮,通常炮弹会飞过头顶,打到城里去,所以大部分人站着不动,只是抬头观望,但是头上树荫遮挡也看不到什么。 啸声越来越尖锐,日军中不乏有精于研判的,立即从多普勒效应中发现苗头不对,炮弹似乎是朝着自己来的,有人立即跑向自己的坦克,也有更机灵些,就近钻到坦克底盘下的。 炮弹密集落到大约2平方公里区域内。这是一片长满柚木和缅甸红松的树林。巨大的爆炸,将这些几人合抱的大树连根摧毁,树木碎片在气浪裹挟下,在林间乱飞,等同于将炮弹破片增加了十倍。暴露在这样摧枯拉朽的爆炸中间,停留在坦克外的人员,几乎是九死一生。躲在乌龟壳里的,也好不了多少。近距离上炮弹爆炸后横飞的破片,仍然具备打穿较薄弱装甲的可能性。第一轮炮击,摧毁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坦克,几乎所有的中队长和一半的车长,天野旅团长很不幸站在一发150毫米炮弹落点附近,被拦腰炸成两截,他的几个副手也一并被干掉,部队就此完全失去指挥。 几公里外空中的美军观测机,看到了茂密森林被炸的乱七八糟。观测员觉得中国人一定是疯了,突然向一个莫名其妙的区域开火。但是随着第一轮炮击暂告一段落,他可以从消散的烟雾中,看到横七竖八的大树下,有什么东西在动。日军坦克失去了屏蔽,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清晰可见。其中一些还在缓慢移动,试图逃离这里。但是炮击将路面全毁,炸躺下大量的树木,横七竖八阻住道路,他们要跑也并不容易。 观测机立即呼叫地面,报告战果巨大。不等这份情报送到,第二轮炮击就已经到了。这一次覆盖范围更大,将整个森林狠狠地犁了第二遍。20分钟内,几千发炮弹落到可怜的第三战车旅团头上,在集结区遭遇这样规模的炮击,一定是所有步兵(不管有没有装甲)最恐惧的事情。 就在褚亭长的炮击将森林炸的如同瘌痢头一样时,林秀轩已经悄然指挥坦克返回了城里。消灭了敌人坦克部队,计划进行到了第三步。现在是彻底打乱城里部署的时候。现在有一辆坦克,一辆装甲列车,以及横贯清迈东西的铁路。 徐冲得到指示,立即开始行动。不巧的是,一群日本兵拖来一门高射炮,突然出现在站台上,似乎是要修建一个防空阵地。这耽误了徐冲上月台去开动那个扳道器。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尽量不动声色地启动列车,进而开始行动,没想到行动初始,就出现了意外,而且他也不知道那门鬼子40毫米高射炮部署到这里的用意,如果它掉头平射,可以瞬间摧毁装甲列车。 徐冲没时间请示,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他跑到炮塔里,转动那门短管75毫米炮。月台上鬼子,听到了吱吱呀呀的炮塔转动,发现炮塔对准了他们。谁也不知道列车里谁抽了风,干出这种挑衅的事来。 徐冲打开炮闩,直接用炮筒子瞄准,发现一名鬼子中尉正捋起袖子插着腰,破口大骂。拿就瞄准他了。他塞进一发炮弹,拉下发射手柄。 炮弹击穿了,正在骂街的日军高炮阵地的小队长,同时引爆了堆放在40毫米高炮边的弹药。列车上机枪塔和一侧射击孔,一起开始射击,将月台上十几名倒了血霉的日军一起撂倒。 徐冲这才从炮塔上方钻出来,飞速从列车顶部跑过,一跃落到月台上,远处日军听到枪声赶来,列车上机枪开始射击,压制他们靠近。一部分日军似乎得到了有内奸在城里城外活动的报告,反应相当迅速,立即投入反击,但是很快被机关枪压制住。 徐冲跑向无人守护的扳道器。用力推动它,将铁路岔开到正确位置,然后猫着腰,躲避零星的子弹。有人将侧门拉开一条缝隙,他噌的窜了上去。 与此同时,火车已经缓缓启动。从一侧公路上赶来的日军挎斗摩托,试图靠近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挎斗上日军还在不断挥舞信号旗,要求停车,显然这些新到的日本人没搞清楚状况,他们甚至挡住了其余日军的射界。 趁着火车速度尚慢,摩托车抢到前面。炮塔内的士兵,将炮管对准2点钟方向,等着摩托车自己靠到射击线上。眼看差不多了,一颗炮弹飞过去,将摩托车炸到天上。这种12倍径火炮,可以部署在狭小空间内,以很高的速度倾泻弹药。 列车速度起来,炮手开始向四周的任意目标开火,由于列车平台远较其他机动平台平稳,这门低速炮的准头竟然还相当靠谱,袭击周围200米内的固定目标几乎弹不虚发。他们首要的目标是日军的高炮阵地,倒不是担心他们威胁美国飞机,而是担心它们平射。这辆装甲列车的装甲其实并不厚。20毫米以上高炮仍然可以洞穿。毫无防备的日军炮兵阵地,被这门炮一一敲掉。 车体四周的所有射击孔一起射击,向四周敌人射击。敌人混乱的指挥给徐冲的行动制造了可乘之机,整个铁路沿线,拉起了防空警报,那些不明就里的高射炮纷纷将炮管指向了天空。 装甲车一路行进,一路向暴露的目标射击,包括那些停在临近线路上,正在搬运弹药或者伤员的列车。日军将那些从火车上卸下的弹药和燃料就堆放在铁道边上,完全就在射击范围内。即使不太精确的瞄准,也很容易引爆它们。那些撞门士兵正急速调动的卡车也是最佳目标。尤其他们与列车并行行驶时,是一个机会不动的目标。那门75毫米炮,连续摧毁了一整溜摩托化行军的日军卡车。 整个清迈城内一时间乱了套。装甲列车搅和起的巨大动静,让所有日军觉得自己背后,有一支规模很大的敌军打进来了。现在整个清迈,就没有任何一个日本人能搞得清整个状况的,即使电话仍然通畅,但是各方支离破碎的消息叠加在一起,加上各种臆想和错判,使得他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林秀轩驾驶坦克向市中心的敌人最重要的仓库前进,日军利用这个弹药库向四周日军调拨弹药和燃油。当然因为深入地下,以及周围密布高射炮,盟军空袭一直没有摧毁它。这是今天需要摧毁的最后一个重要目标。原本这项任务交给徐冲,但是徐冲的装甲列车从500米外通过时,发射了几发炮弹,全部未能穿透混凝土外墙,错过了机会。现在看看林秀轩还有没有机会补上一刀。 根据无人机侦察,仓库有一条支线铁路可以直接进入,显然从缅甸仁安羌过来的火车是直接进入仓库卸下燃油的。 坦克直接开上铁路,大喇喇冲向敌人仓库。 守备的日军,刚刚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他们向上级报告的严重敌情——一辆装甲列车向这里发射了十发炮弹,然后远去了。 指挥官远远看到一辆坦克靠近,他想当然地认为是上级派来的援军。通常,第三旅团的坦克承担各种情况下的救火队工作,所以日军有这样的错觉,也实属正常。 林秀轩的坦克一路开过敌人掩体,直接开到两门37毫米战防炮的后方。这才调转炮口,向敌人阵地开火,当场将一门火炮摧毁。眼看着第二门炮炮位上的日军,拼命试图调转炮口,但是要转动一门半吨多重的战防炮,谈何容易。林秀轩用航向机枪,将炮位上日军消灭,然后装填第二发炮弹,轻松将战防炮摧毁。 ------------ 767 全歼14师团 日军的永备工事设计鸡贼,只有前方有混凝土工事,后方敞开,这样可以最大限度节省材料。这给林秀轩提供了方便,他趁着敌人一片大乱,直接将坦克开到工事后方,轻松将其摧毁。 坦克横冲直撞进入地下掩体,守备仓库的辎重兵连步枪都不足,根本抵挡不住,杀退守军后,林秀轩不断向两侧堆积两侧的弹药和油料射击,很快引起火灾。如果褚亭长能与林秀轩直接联络,他一定会阻止林秀轩摧毁日军物资,林制造的混乱已经足够他打赢这一仗了,而这些物资,尤其是油料,其实他用得着。当然这个混乱的当口,林秀轩只能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帮助褚亭长尽量多地制造混乱。火势起来后,他赶紧沿着铁路离开,顺便向停在附近的火车射击,将油罐车点燃。完成这一切,他必须立即向西,离开清迈。第5军的坦克已经展开行动,有一路就向着西面包抄过来。褚亭长的计划狠毒而又严密,没打算让任何日军逃走,所以他得争分夺秒,从即将合拢的包围圈里钻出去。 徐冲那里倒是收到了褚亭长的电文,电文要求他停止攻击敌人火车,尤其是火车头。褚军长已经想好了打通曼德勒,接管日军铁路的长远规划,这些英制轨距的火车头完全用得着。事实上,他进攻泰国的目的就是接管这里的铁路,将缅甸语越南连接起来,然后依靠铁路线,在整个东南亚横扫日军。 第5军以周有福202师与褚亭长直接指挥的200师为左右拳,以一个钳形攻势,楔入日军防线。这是进攻清迈以来,褚亭长第一次投入主力200师,今天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这次敌人的第二线部队没有及时出现,而且敌人的混乱还在加剧,这使得两路进攻得以迅速向纵深发展。 褚亭长没有对分割区域内敌人强攻,只是指挥部队,迅速从敌人鼻子前面通过,他知道日军的防御不是那么容易崩溃的,所以他不去动那些外围的日军,暂时让他们严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等回过头来再收拾他们。 第5军的快速穿插,迅速瓦解敌人整个防御。褚亭长吃了野田龟缩战术的亏,所以不急着消灭有生力量,而是要先把野田的乌龟壳敲碎。 周有福的部队从敌人结合部,轻易穿插并进行分割包围,最近一段时间,他的部队很少有深入敌人战线超过1.5公里的情况。今天则大不相同,他迅速挺进了十几公里。原来部署与此的日军,被徐冲的装甲列车一冲,阵型大乱,一些部队以为敌人从后方包抄,开始自行其是地离开阵地。周有福抓住了突如其来的机会,临时改变路线,快速挺进。其进军速度,甚至大大快于褚亭长的计划,竟然把袭击仓库得手的林秀轩堵在了城里。好在无人机在空中给与林秀轩及时的指点,使得他沉住气,先停下车,等待周有福纵队通过,才从他的两支队伍中间的空隙钻过去。 周有福的进攻速度,让林秀轩大吃一惊,其绝不牵扯战场,只求迅速通过的决绝,俨然是闪击战专家的风范了。如果没有无人机,林恐怕很难找到周有福部队的空隙溜出去。他的这辆97改,应该是整个清迈,唯一逃出去的一辆日本坦克。 徐冲的列车倒是抢在周有福赶到前,从清迈城西杀出城来,日军始终没想到在铁路上横几辆卡车阻挡他们,使得这列列车得以全身而退。装甲列车上被各种口径子弹击中上千次,打的弹痕累累,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员损失。储备在炮塔下的三百发炮弹,几乎打光了,对城内破坏不可估量,但是这辆装甲列车对于徐冲,仍然具备价值。 无人机看到东方,一列疾驰而来的火车正在靠近。这列列车是从曼德勒发车的,通常来说,从缅甸返回泰国的军车,不是油罐车,就是运兵车。这列火车没有挂载油罐,而是闷罐车厢,很可能装载着日军士兵。 徐冲决定将这列装甲车的剩余价值彻底榨干,再给日本人制造一次火车相撞。他将列车开到一个高坡后面,等待时机。 十分钟后,远处可以看到一缕黑烟冒起,那列火车近了。他让自己手下人全都下车,自己一个人驾驶列车向上爬坡。这种内燃机车无需锅炉方面操作,他一个人也就足够了,难点在于车速起来后,如何跳车逃离。 装甲列车爬到坡顶,开始缓缓向下,惯性使得车速慢慢攀升。远处敌人列车开始鸣笛,显然看到了这里列车冒出来。此时两车相距约2公里。 徐冲将油门加到最大,然后推开一侧车门,前方又一片平缓草地跳了下去,等到了跟前,他纵身从50公里时速的列车上跳了出去,落地后就地连滚几下,,竟然没有伤到分毫。他赶紧起身,看向装甲列车隆隆驶向前方。 从曼德勒赶来的火车上装载着第4师团的支援兵力,由于74军在曼德勒没有给敌人施加足够压力,使得捉襟见肘的西大条中将,竟然能从这里抽出一些兵力来支援泰国这里。这列火车上坐着的就是大约1000名第4师团士兵,包括一个步兵大队和部分工兵部队,他们是来帮助野田加强城防的。 火车司机拼死刹车,但是远方那辆装甲列车不但没有刹车,而且还在加速。火车司机眼看装甲车到了,惊慌之余,只能和司炉工跳车逃命。 从山坡上下来,势头凶猛的装甲列车一头撞到列车上,将整列30节的火车顶起,撞的七零八落。 这次火车相撞,应该是最近发生在泰北铁路线上不计其数的事故中,伤亡最大的一次,不过日本人可能没心思统计这些数字了。 林秀轩驾驶坦克从城西冲出,他的撤离方向与徐冲一致,但是他并不需要与徐冲汇合。所以他在与徐冲人马隔着一座山梁的地方抛弃坦克,让秦小苏单独与徐冲汇合,马强手上电台显然有些毛病,修复电台的工作必须由他来完成。而他则不跟着去褚亭长的部队,一则起不到太大作用,二来褚亭长部队里可能有军统的人。 他的英国情报小组还剩下几个人,此时正在南方十几里的地方等着他汇合。他得带着这些人等待下一步行动计划。目前整个泰国日军十分空虚,并没有什么主力师团,如果褚亭长南下,应该可以在两周内打到曼谷。但是褚亭长未必会做这样的选择,他的后勤供应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或许向西打通曼德勒至清迈铁路,全歼缅甸敌军才是最佳的方案。 入夜后,对整个清迈的分割包围已经完成。敌人被隔绝在大大小小的阵地上。虽然敌人气数已尽,但是拒绝投降的日本军队始终不容易对付。褚亭长仍然要用一些策略,让敌人离开坚固工事,从自己的阵地上突围出来才行。这样就可以在野战中,歼灭敌人,而不必投入让他头大的阵地战。 敌人失去统一指挥后,欺敌战术并不难实施。他首先是在敌主力第2联队阵地南翼制造假象,让敌人观察到中国军队大量坦克正在向东调离。 野田坐车被击中时,参谋长多田督知大佐,就在第二辆车上,侥幸逃过一劫。随后多田就近逃到了第二联队,没等他搞明白怎么回事,部队很快就被中国军队分割。现在多田知道大势已去,因为南方根本就没有援军。这样的处境下,多田很自然地想到了突围。很快,他们就与侧翼59联队的两个大队完成了联络,约定了以信号弹为通信手段,同时进行突围的草率计划。 多田有些记吃不记打,无论是无线电还是信号弹,都不是可靠的通讯方式。 日军的电台呼叫,甚至不需要秦小苏破译,就被第5军通讯部队截获了。褚亭长得知敌人最忌惮的就是坦克,于是将计就计,趁着黄昏前最后的一缕日光,调动坦克向西,故意让日本人看到。入夜后,开着车灯的卡车,更是肆无忌惮向西而去,同时炮火也不在第二联队阵地上停留,而是向西延伸。这给了多田一个错觉,今天夜里就是最佳的突围时机。 如果野田还活着,一定会给多田一个大嘴巴,他确实不适合当参谋长。这么轻易就被敌人隐真示假的手段给瞒过去了。但是多田犹如已将溺死的人,对他来说,任何稻草都不容放过。他得赌一下。他必须说服自己,敌人的疏忽给自己打开了生路。实际上,他研究过褚亭长在密支那歼灭敌55师团的战斗,55师团最终的损失,就是放弃防御盲目突围造成的。 夜里七点,褚亭长的坦克又悄悄返回,等着敌人出来。 一个小时后,相隔六公里的两处敌人开始频繁发射信号弹,这是敌人要突围的先兆,应该说整个突围战斗从组织上说,毫无隐秘可言,简直是一场灾难。 敌人小股部队开始发起进攻,中国军队没有认真防守,就退向二线。这让敌人觉得机会到了。第二线防守给了日军一定杀伤后,也在30分钟后被突破 敌人的突围虽然笨拙,但是仍然有秩序,没有各部队夺路而逃,争先恐后的景象。第一波兵力迅速打开了一公里宽的缺口后,紧接着通过的是伤员组成的第二梯队,与此同时,真正的主力仍然停留在阵地中,等待撤离命令。 ------------ 768 新式空射* 褚亭长放任敌人溜出阵地,这是他的目的,他知道敌人在野地里绝对跑不过,也打不赢自己的机械化部队,当然,操作的难度在于时机拿捏较难,太早收,敌人可能会退回去。他得等到敌人自己把重武器炸了,绝了后路才行。 多田参谋长带一个大队先跳出包围圈,确定没有敌人阻击后,向后方通报突围成功。此时,战壕里待命的日军才开始破坏重装备,这是他们突围的必经程序。 褚亭长等着敌人阵地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他知道敌人把自己退路绝了。此时,日军第一批突出去的,大概离开了五六公里,怎么说突围也算是成功了。 不过褚亭长已经在较远的地域预设了伏击阵地,就等着敌人撞上来。不过敌人一跑出去,难免分散乱跑,总会有一些漏出指缝,这一点他也算到了,对他来说,跑掉一点敌人总比攻坚阵地,多死自己人要好。 日军最后一波断后部队跑出阵地,陶明章的部队立即出动,封闭了敌人退回去的通道,随后第二批部队占领了阵地。敌人阵地上一片狼藉,炸毁的重武器外,还有大量被炸死的重伤号,日本人撤退带走了轻伤员,显然这些人走不了,只能自杀,事实上,也很难说他们是自杀还是给自己人干掉的。 中川联队长发现突围过于顺利,心生疑虑,正值前面蒙头就跑的多田参谋长突然身陷伏击,他立即带兵向东跑,暂时逃过一劫,天亮后,他们还将面临褚亭长坦克的堵截和追上。 无论第二联队能有多少人溜走,第14师团,作为整建制部队,都已经注定要被消灭了。与之一起被歼灭的,还有第三旅团和其余几个治安旅团。现在何止是泰北,整个缅北的形势也已经活了。日军继续据守铁路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他们无法从铁路获得任何补给了。这条铁路通车后仅仅一周,褚亭长就挥师南下,给整个南方军添了最大的恶心,现在寺内寿一的噩梦渐渐成真的,褚亭长要把铁路控制住了,此消彼长的一天转眼就到了,这还只是1943年的1月份。 九州鹿儿岛的海军兵器试验场,牧野躲在一座地下碉堡内,忐忑等待着一个小时后新武器的实验。 东京政变带来的余波尚未平息,新的战争内阁还有几个重要人选,在各方的角逐中,他已经等不及到了这里。在他看来,在东京多待一天都是在犯罪,日本的气数正在迅速消耗,虽然澳洲或者中原还在打着胜仗,但是中国核潜艇,以及与那艘潜艇关系中大的褚亭长,都会是巨大的变数。 他随身带着佐藤荣作制作的日历,日历的截止日期为1945年7月15日。这是美国人第一次核试验的时间。这本日历是按照他的意思制作的,用意是提醒时日无多。按照他的初衷,一旦接近这个日子,而战局无起色,日本就必须果断选择投降,并将开发的武器系统和图纸打不销毁,仅留下小部分图纸开发人员,作为战后格局下,日本周旋的资本。但是很多迹象看,褚亭长不会让这本日历撕完。 前几日,他与郁郁寡欢的石原谈论过——万一日本仍然失败,该如何自处的话题。 石原认为,如果最终可以避免*在在日本爆炸,没有巨大的伤亡数字,震慑苏联的话。战后格局将必然会有变化。他预计东西方对抗会来的更早,或许在牧野时空没有发生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会在1948或者1949年爆发。 石原莞尔的这套逻辑,牧野自然无法理解,不过避免*爆炸,显然是有利于战后日本生存的。现在,除了开发新式武器,主持打捞春日丸,他还需要将这些技术归类。应对可能到来的战败。按照他的设想,战败后,有些技术是需要提供给盟国的,有些是需要绝对保密的,有些涉及机密的人是需要提前解决掉。其中最核心的机密,是春日丸上涉及穿越时空的设备,这是远比春日丸上其他的任何技术都需要严守的秘密。 由于担心被无所不在的无人机追杀,他不敢到空旷处观摩新式空射型号反舰*的试射,只能躲在地下,通过一套潜望镜系统观察外部。所有的指挥,全都通过电话线与外部连接。 新式*采用主动雷达寻的模式。他这一年来,利用春日丸打捞上来的资料,对日本通讯技术的改造,一直没有收获什么成果,但是技术总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最近一段时间,在诸如多腔磁控管这一类的电子管技术上,东京芝浦电器公司(东芝)逐渐有了起色,虽然小型化还无法做到,但是已经可以满足生产一型原始型的空射主动制导*了。从技术上说,算是一次跳跃了两步。 牧野不是喜欢技术跃进的人,他的经验告诉他,在技术升级上好高骛远必然是要吃苦头的,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一步步,从舰射型和半主动制导模式开始摸索,日本已经没有时间了。 陆军一直偷偷研制V1巡航弹的人操型的改进,竟然成为了现在这枚*的最大契机。 由于V1航速太慢,去年起陆军去掉了弹体上方的发动机,在*尾部塞进了一具德国提供图纸的液体火箭发动机,这台发动机使用液态氧和偏二甲肼作为燃料,优点在于比冲很高,缺点当然是射程堪忧。 基本上陆军的这枚人操*技术上乏善可陈,但是对于牧野来说,毕竟个现成可用的平台,解决了发动机位置导致的轰炸机无法挂载,以及航速低下问题。如果重新设计一款弹体,难免在重心和气动方面进行大量计算,空耗大量时间。当然,也不是没有问题,毕竟这个平台是液体燃料的。 陆军实验表明,即使飞行员不操作,这枚人操火箭也可以保持平飞。事实上,操作这个东西飞行,难点在于控制速度,以避免喷口过热。 技术上面临的难题很多,最大的难题在于雷达,目前只能发射波长15厘米的电磁波,精度是不够的,而且海面杂波问题,仍然无法解决,但是实验以及实战表明,当敌人军舰足够大的时候,分米波雷达的精度勉勉强强是够的。 得益于去年实战的磨合,自动驾驶和惯性导航方面的技术已经成熟,明治电器的陀螺仪精度已经达到德国提供的原品水平,并且还在提升中。 这枚*还没有被正式命名,它的出现令武器设计部分的所有专家倒吸一口凉气。日本武器设计,一直以来都是抄袭为主,创意远远不足。 将雷达、导航、自动驾驶等最尖端技术捏合到一起,攒出这么个玩意儿。实在超乎了所有人想象力,并且在论证阶段,大家渐渐发现,这个方案也许是可行的。比如,糟糕的雷达提供的目标更新率,恰好是够的。自动驾驶仪经过实战检验,勉强可行,*控制在7米的长度,重量为2.8吨,较之V1*,重了不少,但是重型轰炸机却刚好可以挂载。射程很短,只有大约35公里,不过太远了其实也没意义。 电话打来,200公里外海军机场起飞的深山轰炸机,已经成功起飞。 牧野的稍微舒了一口气,今天的第一关过去了,后面还有捕捉目标、发射……等等难题等待考核。 海面上,一艘靶船正静悄悄飘在海面上,这是日军占领越南时,强征的法国货轮,尺寸足够大。并且使用无装药的*试射,即使命中了修修补补哈能用,海军预估风险不大。 牧野通过潜望镜可以看到远处的靶船。按照预想,轰炸机将沿着海岸线飞来,飞行员通过目视发现目标后(预计30至40公里)距离上,将进行繁缛的操作,预计可以在3分钟后,也就是在距离目标大约20公里的时候,把*发射出去。实际上,因为缺乏搜索雷达提供目标指示,这还是一枚视距内的*。 远处,四发的大型轰炸机慢慢靠近。飞行员穷尽目力搜索目标。地面指挥部传来指令,告知目标就在正南方位,可以使用*雷达进行搜索。 此刻*通过电缆连接着飞机,可以使用飞机电力进行雷达搜索。这是今天的第一步实验。 操作员接通雷达,开始对海搜索。机扫雷达在狭窄角度上,左右转动寻找目标。很快就接收到了海面反射信号。 从这样的杂波里找到目标,需要操作员通过音频分辨。一旦听到连续的刺耳音频,意味着可能搜索到大型目标。下一步他需要缩小扫描角度,将目标范围限定住。一旦完成瞄准(锁定),*会遵循简单的逻辑,不再进行大范围扫描,而是将波束限定在这个范围内,跟踪目标。 坐在轰炸机前方导航玻璃罩内的操作员,无法从杂乱的音频中分辨出那一部分回拨是有价值的,显然今天第一项实验——利用*进行目标搜索,失败了。他已经可以通过固定望远镜看到了目标就横在前方,从舰体和桅杆长度判断大约35公里外。 他转用光学瞄准镜套住目标,然后转动一边旋钮,将目标长度限制在刻度中间,这将使得*雷达精确扫描到目标,并形成相对固定的波形匹配,以区分杂乱的海面杂波干扰。 ------------ 769 试验成功 这枚*使用电子管最为逻辑原件,只能进行简单的运算进行目标选择。冷却这个简单大脑,和让它找准目标一样,是一件费劲的事情。 事实上,这也是第一项实验——利用雷达超视距发现目标,必然失败的原因。原则上,它还必须靠目视,将目标限定在很小范围内,才能让*识别出它。 这功夫飞行员努力减速,并且保持住平衡,对于一架挂载了这么重一个玩意儿的飞机而言,这绝非易事。并且还不能通过降低高度来维持航速,因为进入角度和高度都是严格限定的,稍微的变化,都可能使得目标脱锁。 为了配合试验,目标位置是事先定死的,海况也是观测后,确定最理想的。飞行员从与靶船船舷垂直的方向赶来,这样可以充分利用上层建筑宽度,最大限度避免其隐入海浪杂波当中。实战中,当然不会有这么理想的情况。 终于,*认住了目标。开始自动跟踪这艘货轮,飞机颠簸,造成一些扫描偏离,它竟然能自己找回来,然后保持住跟踪方向。这个时空最早的主动寻的武器,竟然在工业落后的日本诞生了。 确认锁定后,操作员一边向地面报告,一边开始解除发射保险,首先是启动*自身的电源,当然在火箭发动机点火前,这套铅酸电池电源,只能提供陀螺仪和舵面转动的动力。然后是手动打开收缩状态的弹翼。 他按照牧野制定的规程,检查了一遍电器设备运转正常,只是点火线圈测定的电阻有些大。 操作员决定不关这些,依照程序,进入到最后一步——投放。用深山飞机改装的发射机,没有进行过投放试验,连模拟弹都都没有投放过。 这种仿制自美国B17的大型轰炸/运输机,日本海军只有区区几架,直到上个月,大西泷治郎才弄来一架供实验用,不巧赶上牧野被关,就一直停在鹿儿岛。 这架轰炸机的在机腹简安装了陆军兵器局设计的可脱离式挂架,陆军一直在轰炸机挂载的自杀飞机,所以有一些技术储备。 飞行员继续保持航线稳定,下令操作员松脱*。他死死握住操纵杆,随时做好重心变化后可能的失控,但是他没有等到飞机一轻,飞机迅猛抬头的情况。操作员报告,*点火失败。 牧野在地面,等到了空中的报告,看起来哪里存在缺陷,这令他焦急万分。 果然,堆砌太多不成熟的技术在一起,总会遇到问题。但是他很清楚,这架飞机无法带弹返航,如果试验失败,只能扔掉*,这意味着整个计划的巨大挫折。 牧野的计划排的十分紧凑,重要技术升级必须赶上的时间节点,都已经标注在了日历上。这次失败,意味着整个计划会拖延至少一个月,下一步的*小型化已经在日程上,势必也要停下来等。 “火箭目前什么状况?”他握着电话问道。 “飞行员报告,已经解除了保险。*停留在挂架上,随时可能脱落。”电话那头,有人向他报告。 牧野知道发射架的设计,闭锁已经解脱,按照原理,火箭发动机提供的最小推理,将*推离轰炸机,然后*在脱离过程中,以脉冲点火的方式,渐渐增加速度。 整个试射停在了不上不下的地方。最稳妥的办法,是让操作员爬出弹仓,切断连接电缆,然后飞机俯冲过20°,让地球引力把*带走,任由其掉到海里。 “告诉飞行员,再绕一圈,进行第二次点火。” “是。” 他不是依赖运气的人,但是今天要赌一赌。 虽然这枚*不具备翻转战局的能力,但是它却代表了正确的技术方向。其余各交战国,还正在制导武器的门槛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试错,完全不知道何种路径是可行的。 一旦这枚*成功,意味着单纯依靠无线电指令控制的制导武器,瞬间过时。日本将在整个技术领域,将领先德国2代,美英,2.5代。并且将在这件武器的基础上,迅速衍生出三个前途光明的发展方向——超视距、小型化、超音速。 飞机开始缓慢转弯,为了避免超过5°的俯角,导致*脱落,也不能增加太多仰角。因为液体发动机燃料阀设计有缺陷,仰角可能导致液氧倒灌,引发爆炸。 轰炸机小心翼翼地从靶船头上绕了一圈离开,这功夫轰炸机上操作员,重新检测了一边所有仪器。确认大部分设备仍然可靠。当然他很难保证,第二次进入后雷达是否还能咬住目标。东芝的新式磁控管平均寿命小于400秒,刚才的锁定,已经消耗了不少时间了,很难说下一次通电,雷达还能不能发挥正常作用。另外,*电池的电压也开始下降,也是潜在问题。 牧野焦虑地在指挥室等待。飞机这一去一回,又得一个小时左右。他焦躁难安地打开收音机。 雄壮的军乐声后,是大本营发布的战争新闻。首先是澳大利亚的战况,山下奉文的军队沿着海岸线向南猪突猛进,再次取得大胜。帝国海军穷追美舰队至新西兰,已经在新西兰洒下传单,要求当地人民考虑投降。 牧野对这些新闻没太大兴趣,最近他感兴趣的是在缅北所向披靡的褚亭长。他很确定这个来历奇怪的人,就是中方的穿越者之一。这个人是他了解那艘核潜艇的一扇窗户。 现在窗户变成了噩梦,褚亭长的进攻似乎无往不胜,不知道多少能征善战的陆军将领被他击败。 在大量的胜利新闻之后,出现了军部的讣告,在清迈的重大胜利中,忠勇的野田谦吾中将,不幸殒命。 看起来清迈不保了。牧野早已经对大本营发表有了心得,知道门道在哪儿。新闻里只提摧毁多少坦克,击毙悍将周有福以下一万多人,野田中将亲自赴前线视场,不幸被潜伏村落中的华裔间谍击中,目前14师团将士正怀着猛抢仇恨,追击逃敌,并转进至南邦准备下一场战斗。 南邦在清迈南面,也就是说,整个泰北的交通枢纽,已经落进褚亭长手中了。前几日,石原曾经说过,他最担心的的就是褚亭长攻占清迈,这样整个缅甸这盘棋就死了,而且敌人从南亚进入中南半岛的门户也就此打开。 当初饭田以不可阻挡之势,占领缅甸全境时,石原就觉得绝非战略上的胜利。果然,一切如石原锁预料,占领缅甸只用了4个师团,但是缅甸方面军以下十个师团,却守不住缅甸。这是战略短视的直接后果。为了守住缅甸,耗费人力物力修建了铁路,也成为了战略上最大的灾难。褚亭长从泰北发起的攻势,一举将铁路夺走,也许一两个月后,战场就会在越南。 牧野越想越忧心,生怕连手上这本日历也撕不完,日本就会垮掉。 石原预见到的最坏情况——日本在*降临前,及时承认战败,在美苏争霸间,求得生存和重新壮大。但是如果最终的胜利,是由中国军队主导的,那连这种最坏情况或许也争不到了。 “报告,轰炸机重新进入攻击路线。”一边有人提醒,将牧野从忧思中惊醒。 “太好了。立即实施第二次攻击。” “是。” 轰炸机上,操作员再次进行瞄准,同时对*的雷达和电气部分进行冷却。刚才饶了一大圈的功夫,他已经从弹仓爬出去,更换了点火电缆末端的一个线圈,确认是这个东西锈蚀导致的点火失败。显然设计时,没有考虑燃料的腐蚀性。 *锁住目标后,操作员拧动发射手柄。 飞机剧烈震颤中,这枚*脱离挂架而去。 *在最小推力的推动下,缓慢失去高度,但是稳定保持住了姿态。这是半年来无数次失败后,积累下的成熟技术。姿态的稳定,导致雷达不至于失去目标。磁控管仍然维持着正常工作,已经接近了平均寿命上限。 液体发动机,不断以脉冲点火增加速度,维持住极小的翼面提供升力所需的速度。 一架伴飞,以提供观察的零式战斗机,以最高时速追赶上*,但是随着*的速度提升,很快被甩到了后面。 下了锚的靶船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即使*上没有装药,但是它的燃料仍然够这艘万吨大船喝一壶的。 *降下高度,速度增加到骇人听闻的800公里,可惜部署的海岸雷达精度,不足以探测到这样小的低空目标,也无从计算出其速度。 倒是伴随飞行的零式战斗机飞行员,通过他的估算,向地面报告*速度,超过了1200公里,按他的说法:非常接近音速了。 人在惊愕之余,难免会做出夸张的判断,牧野自然知道没这么快,因为纸面上的理想速度也不会超过820。 这枚*,就在飞行员们的注视下,准确击中了目标。巨大的速度带来的动能,使得无装药的*击穿船体,停在了主锅炉附近,剩余燃料爆炸后船体开始燃烧。 牧野在周围人群的欢呼声中,颤颤巍巍站起来,已然热泪盈眶。他命令,同时给近卫文麿和新几内亚的山本发去电报,告知新式武器实验成功。可惜,影佐祯昭收不到了,他已然在去泰国的飞机上了。 ------------ 770 帮张军张一把 对牧野来说,今天这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他和整个日本再次跨出了不容有失的一小步,他的日程异常紧凑,接下来,将是可控*的发射试验,目前整个项目的技术瓶颈出现在了没有足够坚固的线体材料上。*在发射阶段,有九成的几率扯断输送指令的铜制导线,解决办法唯有减低发射时的动力,并将*航速减低至30节。另一个问题是,发射艇通过潜望镜无法随时观察到*,所以很难有的放矢地实施遥控。 牧野知道*的技术方向,纯粹的遥控*并不具备很高的价值,因为*需要定深以增加隐蔽,发射人员,很难通过观察目标和*的关系来操控它航行向目标。解决看不到*办法是不要发射前定深了,*发射后,*直接航行到海面,并且在顶部增加曳光管,方便潜望镜下方艇长观察到它。这当然只是权宜之计,*提前暴露,也意味着潜艇也会跟着暴露。而遥控*区区30节的航速,大大浪费了使用氧气混合燃烧产生动力的日本独有技术。 但是即使没有实战意义,这仍然是向着正确方向前进的必要技术储备。*的主被动声呐和尾流制导的导引部分设计图纸,已经从春日丸号打捞出来。目前正在等待一些技术节点获得突破。 想到今后还有大量的技术障碍需要解决,牧野怎么也乐观不起来,他希望石原的策略加上山下的指挥,能够阻挡住褚亭长的攻势,不要让这个该死的家伙,加速战争的结束。 泰北前线,褚亭长迎来了第一批新编练的部队,部队一共有十个营,大部分是华侨,小部分来自云南边民。他用这些兵力来扩充前线的三个师。 新的师还在后方组建,同时等待美国装备。在洞悉了褚亭长的狼子野心后,重庆已经对他有所防范,唯一让重庆稍微安心的是,目前新部队的训练和人事权,仍然在自己人熊向晖手里。 熊向晖殚精竭虑,躲藏在褚亭长及其心腹眼皮底下,定期向重庆秘密报告褚亭长的各项行动,以及他对褚亭长个人野心的及时判断。 褚亭长最近与重庆离心离德的举动,是对怒江北岸投靠的云南籍士兵,进行了严格的身份审查,大量混迹其中的前三青团或者军统其他外围组织的人员,被打了退票。戴笠所有掺沙子的计划,全部宣告失败。 据熊向晖报告,他每次按照重庆旨意签字收人,但是都会在随后几天,收到由褚亭长心腹送来的不接收人员名单,几乎会将所有这些人即将安插的人清理出来,或者就近送去张灵甫的部队。 熊向晖认为,没有足够的情报能力,就做不到这么精确地内部清洗,他怀疑褚亭长的心腹周有福,在进行走私贸易的同时,在云南建立了情报部门,专门收买高官,获得这方面情报。当然,熊向晖的另一项判断是,褚亭长可能从美方获得了情报,他获悉,美国特使威尔基,与褚亭长过从甚密,或许这是他获得消息的一个源头。 重庆自然十分头大,但是褚亭长在清迈的胜利,让全世界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这位神奇将军头上,现在至少两个美军国防部的战争新闻报道组,紧跟着褚亭长行动,这让老蒋无法与褚亭长彻底决裂。 褚亭长刚刚与美国总统特使温德尔威尔基见了面,随后又获得了第二枚联合王国颁发的勋章,正是如日中天。暂时重庆只能督促在缅北的其他将军,能够打出一些局面来,稍微遮挡一下褚亭长的耀眼光芒。 43年的1月份,世界大战仍然处在可怕的僵持当中。德军沿着伏尔加河的积极防御,获得了成功,挫败了华西列夫斯基的反击,这一战,德军放任苏军建立了桥头堡后,迅速发起反击,歼灭了11万苏军,摧毁了400辆坦克,算是在苏德战场上扳回一城。据英国情报部门获得的消息,希特勒正在等待他刚刚量产的新式坦克,准备投入到新的攻势中,攻势会在南线某个地方展开,目的在于重获主动权,目前行动细节仍然不详,只知道行动代号叫做堡垒。 如果情报可靠,新的攻势不再是依靠更优势的兵力,而是依托新的军事技术,届时,希特勒将会投入一种靠电力驱动,重达95吨的坦克,比之去年年底,在列宁格勒发现的虎式坦克,可谓大巫见小巫。 亚洲战争同样的扑朔迷离,褚亭长的胜利,将一个人口众多的骑墙国家——泰国,逼入了战争,这似乎是日本在政治上的胜利。 日本新的领导人较之之前的,显得更加务实和严谨,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麦克阿瑟会在很短时间内被击败,而罗斯福总统已经断绝了,再次让这位爱将离开军队逃走的可能性。目前盟军仍然在于山下的军队在沿海地带作战,由于日本获得的绝对制海权,使得日军补给能力远超过了盟军。战争正变得非常绝望。全世界都在等待麦克阿瑟鼓起勇气战死,而避免成为阶下囚。 史迪威坐在褚亭长的指挥部里,等着褚军长和他的将领们,在军事会议前例行的拜神活动。他耐住性子,等着冗长的,乌烟瘴气的进香仪式结束。这群人,无论打仗还是赌钱,都离不开那尊神像。实际上,就史迪威看来,关羽很难称之为真正的军神,他生前骄傲自负,由他主导的军事行动,有很多是失败的。但是中国人,就是崇拜这样的军人。 拜完关公,所有人终于回到沙盘和地图前面,褚亭长最近恢复的神棍力量,让他的大部分将领们越发的自信。 史迪威忍耐不住要发言,他的座机在清迈城北降落时,差点被突然冒出来的日本飞机击落,又忍受了40分钟的迷信活动,现在满心急迫地想要推销他的计划。事实上,这个计划不仅仅是他的,还是罗斯福的。罗斯福希望尽自己所能,拯救澳大利亚的盟军,他希望褚亭长的军队立即南下攻占曼谷。然后,要么选择沿陆路进攻马来亚,这样可以牵制日本海军回援。要么进攻越南的南方军司令部所在地大叻,这样可以牵制整个日本陆军。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30分钟,将这里比喻成为世界大战转折的锁钥,而第5军成为了撬动全局的关键,褚亭长则成为了决定胜负的核心。通常情况下,他的自尊心会限制他过度赞誉某人,他见总统时都没这么肉麻过。但是今天他必须给褚亭长戴上高帽子。大约10万美军和15万澳洲军队,正在危急之中。在他看来,拯救白人军队始当务之急,而中国军队的伤亡和面临的风险,是其次的事情。 “……目前整个中南半岛,只有很少的日军部队,多为二线治安旅团,而英国人已经预越南的抵抗力量取得了联系……总之,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将补给问题解决,使得整个南下进攻,不再有后顾之忧。” “参谋长,尽一切力量,将补给问题解决是什么意思?” 褚亭长立即抓到了史迪威为了哄骗自己,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而试图滑过去的部分。 “就是空中的补给。我们已经有了大量的运输机,机群可以跟随你的部队,在后方机场进行补给。” “nonono,你们甚至连中南半岛的制空权还没有夺取,我不相信你们能考空运支持三个军的进攻。” “褚,无论如何,必须立即实施进攻,趁着敌人刚刚发生的政变。错过这个时机,他们就会把山下奉文派到这里来了。” 褚亭长微笑转过身,看向他自信过头的将领们。 “你们怕山下奉文吗?” “我操,山下奉文算老几?”周有福第一个表示不服,实际上这个能把西方将领吓尿裤子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我们干死的日本将军还少?我他妈先表个态,我赵某人就佩服咱们军座。”赵小力赶紧表态,顺便小拍了一下褚亭长马匹。 史迪威有些吃瘪,他坐飞机从印度赶来,没想到收获这样的结果,看起来褚亭长是铁了心不打算南下了。 “参谋长,你我明人不说暗话,空运靠不靠谱,咱们心里都清楚。而且,打到曼谷打到新加坡就能救澳洲?未必吧,日本人不会那么傻?他们知道围魏救赵的道理。依我看,还是回头打下曼德勒,把整个铁路打通,我老褚保证,只要夺取铁路,就能一路打到岘港。” 史迪威必须承认,从纯军事的角度看,褚亭长的方案才是正确的,当然政治上是错误的,褚亭长这个人永远自行其是,让他觉得奇怪,原以为他脱离了重庆,只能一心一意听命于美国,但是事实上没那么简单,褚亭长似乎只效忠于他自己,但是与传统的中国军阀又不尽相同。 褚亭长回到沙盘前,在他的部队西面是掸邦高原,日军牺牲了数万战俘修造的铁路就在深山中延伸,一直通向曼德勒。 “张军长还在磨磨蹭蹭,给了他大炮,一个月都打不下曼德勒。看来我们得去帮他一把。” 他立即定下计划,由周有福沿着铁路,用最快速度向西前进,防止敌人破坏沿途铁轨和桥梁。后续部队乘火车前进,迅速对曼德勒的第4师团形成夹击之势。 ------------ 771 板垣征四郎 褚亭长和419最担心的,无非是敌人毁坏铁路,所以部队刚开始修正,林秀轩与徐冲的部队已经向西展开侦察,不过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西大条胖将军根本没有魄力摧毁铁路,尽管形势已经逆转,但是在日本军人眼里,吃进嘴里的,是吐不出来的,尤其这条铁路已经被当做礼物,献给了天皇的,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重新夺回铁路一途。按照褚亭长的计划,他将用一周时间进行修整,然后挥师向东,帮助张灵甫攻克曼德勒,当然打通横贯掸邦的铁路,本质上也是帮自己。他才不关心澳洲的局势,不在乎麦克阿瑟会被山下奉文抓住,事实上他的恩人蒋二公子此刻也在澳洲,但是他不能让十万人以一条运力有限的公路为依托,去进行军事冒险。 就在褚亭长全军修整的功夫,第4师团的讨伐部队,已经沿着铁路向东,准备按照南方军参谋长:西大条胖的命令,重新夺取泰北的铁路枢纽——清迈。 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张灵甫并没有给曼德勒施加太大的压力,这使得第4师团仍然有兵力可以向东攻击,不过关原六师团长的进攻时机有些晚了,他原本对救援野田没太大兴致,没想到清迈这么快丢了,这时才让他有些惊愕。现在整个缅甸方面军,几乎陷入了绝境。 没有铁路,通过从泰国进入缅甸毛淡棉的崎岖山路,只能维持一个师团作战,这是当初进攻缅甸时,15军麾下只有一个师团的原因。所以饭田的第一步是夺取了港口,这使得日军得以迅速扩充。但是现在的情况是15军变成了缅甸方面军,下辖了三个军部接近10万人,而仰光的补给却变得不确定起来。日本海军已经无暇赶来这里,躲到非洲的英国舰队却又偷偷回来了。曼谷的港口仍然安全,因为英国舰队很难突破马六甲钻到泰国外海,但是仰光情况不同,港外随时有几艘潜艇蹲着。为了显示存在,这些英国潜艇会在夜间浮出水面,用火炮攻击港口。42年的最后一个月其,从本土至仰光的海上运输几乎已经停顿了。即使联合舰队能够回来,恐怕也于事无补了。英国人可以暂时退却,耐心等着联合舰队离开。而事实上,联合舰队主力被黏在了澳大利亚附近,恐怕也回不来了 关原师团长知道西大条胖制定的反击清迈的计划根本行不通,能够歼灭十四师团的敌军,单靠自己是打不赢的,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所以他只是向东试探,试图与第五军确立对峙位置。 木村调走以后,中央一直没有派人来主持缅甸的局势,关原六的部队停在掸邦山区,等待情况变化,等待新来的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有没有出人意表的计划。 最近大本营变得神神秘秘的,很多人事变动,不再通过电台通报,似乎对陆军密码没有信心似的。关原师团长只知道今天就要派人来,但是不清楚谁回来。 一大早,他就与2师团师团长冈琦一起,在曼德勒机场边等待着司令官上任。当然,新的保密措施,也故意回避各种时间上的信息从电台走漏,所以他们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有飞机降落。 远处又想起炮声,这是74军的又一次进攻。木村兵太郎离开时,给缅甸的日军留下了:东据褚亭长,北抗孙立人的十字方针,如今时过境迁,中国军增加了一个74军,一个新7军,仅仅在缅甸(不计算褚亭长),美式装备的中国军,就有三个军十万人,与木村当初预料的局面完全不同,军官希望新来的家伙,能够整合这里的兵力,一改死守的策略,重新振作起来,这样或许还有转机。 当然铁路在开通一周后被敌人截断的事实,让所有人都觉得前景不妙,愁云惨雾弥漫在日军将领头上,张灵甫的150毫米*炮,不时打到不远处。 那架承载着信任司令官,和所有人期待的飞机终于出现在了空中,它并没有立即降落,而是决定在天空中绕一圈,可能是要观察北方敌人的攻势。 这可是相当冒险的行动,美军第14航空队新换装的P40E型战斗机,速度更快。这种战斗机通常从云南巫家坝起飞,如果挂上副油箱,行车足够光顾曼德勒。 那架陆军轰炸机全然不顾威胁,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降落下来。飞机尚未停住,众人就快步上前。 第一个从舱门里走出来的,是缅甸的逃兵影佐祯昭,两个月前,他丢下了自己的旅团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听说是回国了,而且混的风生水起。 第二个下来的是板垣征四郎大将,都听说这是陆军推举的陆军大臣人选,可能是缅甸的局面太过危急,所以最终临危受命,决定来到这里接手这个烂摊子。 板垣走过来,与迎接的将领们一一握手,他的脸上洋溢着谜一样的笑容,这给缅甸方面军带来了久违的自信。 与众人见过礼,他走到众人前面,似乎有话要说。 “诸君,刚才我在天上的时候,发下一个誓言,如果缅甸局面注定无法挽救,那就请上天派来一架敌人飞机,将我击落!” 他的开场白,显得惊世骇俗,别说是缅甸这里的将领,就是同机来的影佐,也迷惑地扶了扶眼镜。 “现在好了,上天已经决定让我们一起抗拒强敌,呵呵呵,敌人越强,才越有劲头儿,我们陆军难道不应该如此吗?” “诸位。石原阁下你们都认识,当年我们合作无间,一具拿下了满洲。这次陆军要求我来缅甸,我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派石原作为信任的参谋长。他现在正在路上。” 众人有些吃惊,听上去,当初发动战争的阴谋家都会来这里。 “司令官,您的计划是什么?”关原中将问道。 “计划么,放弃防御,利用铁路迅速集中兵力,果断击破当面强敌,然后挥师与褚亭长决战。” “与褚亭长决战?” 众人面面相觑,如今褚亭长这个名字,在日军中也成为了鬼才和战神的代名词,这里所有人都与他交过手,除了第4师团,没有谁讨到过便宜。 “敌人刚刚经历大战,需要修整,所以我们将会有十天左右时间,来进行一次反击。” “但是阁下,我们在缅甸,并没有兵力优势了。” “但是敌人仍然有强弱之分,我已经通过影佐君进行了充分调查,就在北方的74军,是目前缅甸敌军中,实力最弱的,所以此一战就先歼灭它。” 一行人匆匆上车去指挥部,部署具体的行动方案。三天前,板垣征四郎对缅甸还知之甚少,只是对褚亭长无往不胜有所耳闻,却又很不买账,但是一路上影佐将大致情况与之进行了分析,进而他得出了暂时避开褚亭长锋芒,集中全力对付其余国军的大致方针。实际上,由于六成的物资供应断绝,他也只能选择这个冒险方案。 板垣征四郎是九一八的方案制定者,他是那种看似胆大包天,但本质上具有理性,能看透对手的人。当初敢以区区几万人的关东军,挑战整个东北军,除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实际上是看透了张学良的软弱和怯懦。这一次,他再次选择了姓张的将军,作为扭转局面的突破口。 刚才板垣在空中盘旋,观察敌人进攻,注意到了敌人炮火的威力,以及落点的散乱,表面上敌人的炮兵不够专业,但是板垣敏锐觉察到,本质上是敌人的进攻缺乏重点,主将没有决心。这加强了他之前的判断——必须先打张灵甫。 他计划先在仁安羌发起佯攻,转移敌人注意力的同时,将第二师团主力偷偷运到曼德勒,这需要大约3天,然后,就在这里出其不意发起反击,全歼敌人74军大部,形成战线上的优势,这大概需要5天。而褚亭长的军队可能会在十天后到达,届时,他将于泰国方面的部队,东西夹击褚亭长,一举夺回清迈。 影佐将褚亭长极可能是穿越者的情况告诉了板垣。所以他们很清楚,褚亭长的无往不胜,很可能不是他会装神弄鬼,而是依靠的是超越本时代的侦察能力。 为此,牧野认真对褚亭长可能的侦察能力进行了估算,总结了包括夜视、无线电监听,密码破译等各方面优势,制定出了尽量缩小对手优势的方案,其中就有新的通信保密条例。但是在这之前,板垣还得避开褚亭长的第5军。避开了他,就等同避开了无法预料到的各种麻烦。 曼德勒前线,中国军队的坦克正在缓缓推进,试图将朔江推进,威胁敌人侧翼。但是日军的反坦克火力隐藏得很好。它们隔着一公里宽的江面,不断射击,打的又狠又准,而中国坦克兵却找不到这些该死的37毫米反坦克炮。 敌人严格限定了每分钟2发的射速,使得阵地上的发射烟雾,不那么容易被观察到。这使得张灵甫的两个坦克营损失惨重,进展却不大,他的美军联络官也很难制定出有效的空地掩护策略,一方面敌人伪装极佳,另一方面陆航的重点有转向泰国了,最近一个时期,史迪威决心一直变来变去,让前线部队有些无所适从。 ------------ 772 假信息 曼德勒的第4师团,以善于构建各种巧妙工事而著称,最近这3个星期,74军吃够了这个狡猾部队的苦头。该军在白天依靠美军工兵搭建的浮桥,入夜后即被日军偷袭,烧毁。反击时又总是着了敌人的道,分明就是循着日本人逃跑的路线追的,追着追着进了雷区。而利用坦克发起进攻,总是被敌人战防炮伏击,敌人靠人推马拉的战防炮,每次都能堵到坦克进攻的位置上。与大部分中央军一样,74军的先天禀赋上,更善于防御,而短于进攻。即使有限提供了美式武器,也不太会运用。步坦协同,步炮协同都显得很笨拙。 张还得盯着宪兵部队四处出击,寻找散布在曼德勒附近的日本奸细。在这里,华侨不仅仅是74军可靠的后盾,其中还大量混迹着从华南地区招募来的汉奸,替日本人收集情报。 最可怕的是整个盟军系统(包括419),至今不知道板垣征四郎来到了缅甸。这将是远超过木村的强劲对手。 坂原一直很看重两个记录,其一是对中国军作战,从未有过败绩,当然严格来说,5师团曾经在平型关被八路伏击且损失惨重。第二项,是他指挥下的部队保持着击溃最多中国军队的记录,第5师团的威名,也是在华北打出来的,可以说,只要他公开司令官身份,缅甸方面军低迷的士气,势必会获得巨大的提振。 板垣自昭和十三年,从陆军大臣位置上被赶下来,一直赋闲。全世界都在打仗,他却无所事事,当然除了偶尔与同样无所事事的老搭档兼同乡石原见见面,交流对时局的看法,他的另一项爱好,就是收集作战地图,研究战阵。与石原长于战略不同,他更善于战术。 缅甸战场一直不是和这个老鬼子的主要研究对象,一方面是饭田祥二郎的开局打的不错,其次,他的老部队第5师团并没有在缅甸作战,而是去了新几内亚,所以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新几内亚和澳洲。直到木村兵太郎接手了缅甸,进而迎来一连串的失败,缅北的战事才逐步成为他重点考察的对象,褚亭长这个名字也渐渐进入他的视野。 褚亭长的机动战术让他着迷,他一直认为,日军的机动能力要远强于行动笨拙的中国军队,如果在山地,更是强于天下任何一支军队。但是影佐统计到的情况大大出乎预料,褚亭长与缅甸方面军各部队交手,每次都能抢到先机。 形势已经逆转,已经不再是1937年,他凭着一个旅团,紧追着20几个中国师,满山西跑的时代了。刚才他在空中看到了北方中国军队的火力展示,远比忻口战役时要强大了。不过,他从敌人的进攻中,看出了焦躁和盲目。他知道蒋介石给张灵甫下了春节前攻下曼德勒的死命令。现在只要引导得当,敌人很容易犯下轻敌冒进的错误。 他决定先给74军一点儿甜头,下令第4师团放弃伊洛瓦底江北岸防御,全部撤职阿瓦城东,对褚亭长可能出现的方向进行防御。他预判褚亭长需要一周修整,但是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他占着大部分铁路,一抬腿就到眼前了。 盟军方面仍然不知道,日军偷偷换上了他们的战神和屠夫。重庆仍然指望着74军能在春节前,攻下曼德勒,多少挣到一些舆论支持,别让褚亭长部太过抢眼。 虽然缅北已经被控制,但是从印度出发直抵云南的公路,仍然没有通车。驼峰航线的损失太大,所以美国人倾向于,在缅北就地武装中国军队,初步员额定位36个步兵师。 眼看褚亭长一个人就要划拉走10个师的装备,而孙立人也不是那么服帖的善茬儿,也在谋划利用南洋华裔扩充兵力。所以,夺取曼德勒的战略和政治的双重意义,就显得格外突出。 为了支持这次战役,重庆已经先后调拨云南远征军6个师入缅,74军背后是宋希濂的两个军,在重庆看来,这些部队都是可靠,而应该优先得到美国援助的。 日军一夜间的主动后撤,让沿江进攻的几路中国军队士气大振,所有人都在计算日军在缅甸时日无多,计算日军的种种不利因素,诸如没有主帅,供应线被切断、士气低迷、兵力不足等等。在这种乐观气氛下,很容易就忽略了敌人可能的反击。即使是419的侦察,也没有发现缅甸方面军台面底下的行动。 为了针对419的侦察能力,影佐祯昭和牧野可谓是费尽心机,他们一起研究出了切实可行的保密办法。影佐祯昭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当然是辅佐坂原打败褚亭长,当然他也觉得这个目标有些悬,所以退而求其次的目的,是管好情报部分,至少不要在这方面让对手占到太多便宜。 三天时间,与孙立人对峙的第2师团以及驻防缅甸西部海岸的日军部队,利用铁路线悄悄集结到了曼德勒附近,形成了局部的优势。而日军这些天的退守,也使得74军主攻集团,形成了一个明显突出于战线的突出部,其先头部队预备2师,已经打进了曼德勒城内的阿瓦皇宫,整个曼德勒八成的面积已经被74军控制,眼看春节前,这场胜仗必然到手了。 419的无人机最先发现了情况不对头,日军似乎从丢失清迈后的一团混乱的状态迅速恢复过来了,行动变得有条理且诡异起来。 无人机发现两个日军旅团(第24以及地72旅团),从南方赶来,扼守住了第5军可能西进的通道。从无线电截获的敌人通讯看,上峰给了他们扼守一周的死命令。 虽然加强了保密方面的条例,但是下面总是会漏出一些马脚。 为什么敌人被要求扼守一周?显然这个期限背后是有意义的。 林秀轩判断,敌人会在一周之内,发起一次行动。但是他不太相信,缅甸日军还有能力反扑,他们失去了供应线,即使反击规模不大可能超过一万人。 但是419目前的位置,无法深入到缅甸中部的曼德勒进行调查。他建议褚亭长立即做好战斗动员,至少动员一个师做好进攻准备。自己则带着自己的情报小组,穿越边境,返回缅甸境内进行侦察。 1943年的2月2日,葵末年的农历春节前两天,集结曼德勒的日本军队突然发起了新春攻势,就在所有人判断日军物资紧缺,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 张灵甫的老对手,刚刚补充起来的第56师团率先发起了反击,与此同时第2师团突然出现在曼德勒西部。以凌厉的攻势,插入宋希濂71军两个师之间。 71军王牌87师老底子,但是37年至今,早就打光了几茬儿人,装备也都打没了。入缅后原本是要换装,但是因为褚亭长突然扩充势力,抢走了奶水,至今还没换装,用的是各种杂牌武器。但是宋希濂眼看着各个方向都在反攻,也觉得日军日暮西山,大概是不行了。他思想上有些轻敌,但是一交战立即就败下阵去,迅速丢失了蒙内瓦地区。使得74军侧翼被日军突破,陷入绝境。日军快速挺进,准备迅速围歼74军。 这天下午,坂原这才在战地记者簇拥下,走到前线,与一直蒙在鼓里的将士们见面。他当然很想继续隐藏下去,和褚亭长打打哑谜,但是这个时候,提振士气也十分重要。 坂原意气风发走到阿瓦城头上,敌人啃了一个月攻下的地方,他大半天就又夺了回来了,而且部队仍然在追击中。他相信,敌人到这会儿也没搞清自己是怎么败的。 “我是朝日新闻战地记者平沼,请问司令官阁下,这次作战对缅甸人民而言,是否会是巨大的鼓舞?” 带着一个白色记者袖标的朝日记者抢先提问,坂原心想,这是什么烂问题,他才不关心缅甸人民怎么想。他只需要他们把隐藏的粮食统统交出来,让敌人情报部门在日军能够坚持多久的问题上出现误判即可。 不过此刻,还得假装挤出笑容来回答这个问题:“会有重大意义,我们答应给与缅甸人民的自由,就一定会守护好,这也是我对天皇陛下的承诺。” “司令官这次重新复出,最终的目标是哪里?”来自读卖新闻的记者,总算问了一个像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应该是影佐安排的,目的是传达出一些信息给潜在对手,主要是褚亭长。 “第一步的目标是重新夺回密支那,第二部是攻占昆明,毁掉敌人航空兵的大本营。” “司令官,听说缅泰两个战区要合并指挥,那么,我军是否要投入泰国方面的行动?” 这是另一个故意安排的问题,目的也在于传达给对方错误信息。 “我只负责缅甸,泰国自然有其他将领应对,现在缅甸方面军上下,必须全神贯注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这次我们的目标不是印度,而是云南,一定要彻底解决蒋介石政权的抵抗。” 他的讲话里根本没有提到褚亭长和他的第5军,好像完全没把褚亭长放在眼里,但是实际上,他的参谋部一直在研究褚亭长进攻的路线,他用了整个第4师团警戒东部,就是等着褚亭长过来。 ------------ 773 反面人物 坂原回到阿瓦皇宫的指挥部,张灵甫刚把指挥部搬到这里两天,屁股没做热,就被赶走了,美军摄制组的器材和靠背还堆在外面,墙上的孙文像也来不及带走。看起来,56师团打进宫殿前,他们正在摆拍,桌子上还摆着作战地图,地图上插着的小旗子,正是昨天双方的对峙形势。 坂原想象着,一群盟军将领在装模作样演戏时,被突然降临的敌情震慑住的情景,这让他有些小兴奋。他向来轻视中国军人,觉得蒋介石的将领没几个出色的。 他们长着美国大炮,以为日本陆军已经不行了?简直痴人做梦。战斗中,日军发挥了极为顽强的作战意志,最顽强的一幕,就发生在宫殿外。一辆隶属第4战车大队的97改坦克,通过复杂的机动,绕到了两辆防守宫殿的谢尔曼坦克后方,连发4炮击毁了其中一台30吨的怪兽。另一辆谢尔曼坦克车组,竟然丢弃坦克逃走了。看起来中国军还是老德行。 通常来说,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有一个临界点,在超越它之前,他们会顽强地作对,但是一旦日本军队咬牙坚持住,最终用哪怕一根稻草的优势,压垮了他们,敌人的崩溃就会按照预期来临。坂原固然久疏战阵,只听说中国军队今非昔比,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今天与71军74军两支王牌军一交手,对中国军的战斗力,已然心知肚明,有了底数。 现在,他耗尽了木村囤积的所有大部分物资,但是仍然必须着手下一步的进攻,犹如在忻口或者太原附近的会战,中国军队一旦陷入混乱,你就可以用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的兵力追击他们,打的他们屁滚尿流,这是他的取胜之道,为此他特意换下了善于防御,却进取心不足的第4师团,改用与74军又一箭之仇的56师团发起进攻。56师团以山地追击闻名,去年创造天长节奇迹,偷袭腊戌,围住十万远征军的正是这支部队。 各方面战报正汇总过来,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远没有到让日本陆军唏嘘的地步。现在他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必须立即会一会褚亭长,将褚亭长不可战胜的谎言掐灭掉。 “报告,敌人正在快速后撤,第74军下辖预备2师落在了后面。” “果然,中国军还是老一套。告诉第2师团要给与敌人压力,不要让他们形成防线。以我的经验,只要我们的节奏快过他们,他们就无法形成防御。” “司令官,我们的物资不足以支持我们连续发动进攻。” “物资在敌人那里,南机关说,瑞波堆积着2000吨供给品,只要你们行动够快,敌人就来不及毁掉那些物资,放手去取吧。” 坂原轻描淡写说道,似乎那些美国物资可以轻而易举抢到。 远在清迈,褚亭长得到了美国人发来的第一份紧急报告,关于曼德勒日军反击的,日军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他们的行动计划,在今天之前,电台里几乎听不到什么有用的部分,但是早上起,监听到的敌人电文雪片一样飞来。仅仅美军监听组从电台里判读出的,出现在曼德勒的敌人师团番号就有4个:第2、第4、第49、第55。如果这些部队到齐,张灵甫确实守不住阵地,但是奇怪的是,仁安羌的敌人昨天还在反击,敌人在缅甸的物资不可能同时支持两个方向的迅猛反击。 除了这些敌人番号,另外就是缅甸方面军的指挥官已经明朗,就是保持着对中国军,最高击溃比的战神——板垣征四郎。虽然坂原师团在华北创造的神话,是在晋绥军和二流中央军头上创造的,他们与八路军在平型关对阵,也是损失惨重。 但是今天一战。新1军这样的全美械部队,和74军这样的半美械一样抵挡不住。这个老鬼子确实很有一套,与之相比,反应迟缓的木村兵太郎,简直是个傻瓜。 419目前停在毛淡棉附近海域,以无人机的半径,到不了曼德勒。现在褚亭长只能等着林秀轩能找到一些情报。他在清迈前线的部队,以及停留在腊戌附近的新整训的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但是他向美国人和重庆隐瞒了这些调动,避免意图提前暴露。 重庆破天荒来了一封措辞极为客套的电报,告诉他敌人已经穷途末路,此次反击只是回光返照。只需第5军挥师西进,势必以摧枯拉朽解决整个缅甸局面。蒋介石在电报后,竟然与褚亭长称兄道弟:望吾弟,不可错失此建功立业之千古良机。 感觉就是哄着骗着,希望他赶紧沿着清迈铁路西进,与那里的敌人混战做一团。 但是他知道,哪儿那么容易,敌人用了一半兵力在防御着铁路方向。盟军情报部门一定在哪儿出了问题,至今还在以为敌人只是苟延残喘。蒋公在军事上确实差点火候,很容易被表面的形势和片面情报误导,从而被敌人牵住鼻子,有时候,他会为了眼前止损而不惜捅出更大篓子来。褚副艇长,毕竟是研究信息化和高技术兵器的,对各种战争迷雾,和似是而非的情报,具有先天的免疫能力。 挡在202师前面的,是敌人两个旅团大约八千人,这是林秀轩刚搞到的情报,显然敌人并不满员,坂原故意将部队拆散了,洒的到处都是,让情报部门很难搞清楚状况。至于敌人剩余部队在那里集结,仍然是一个迷。 天亮时,林秀轩的小组已经到达东枝,此地距离曼德勒尚有140公里,距离周有福军大约100公里。 秦小苏离队后,他的小组只剩下两人,不过这两位都是正经在泰国华裔,常年在泰缅边境活动过,由于历史上泰缅边界一直在掸邦高原移动,所以在这一带,泰语和华语的使用比例更高,缅族比例只占第三。日本人正在努力改变这里的人口结构。大量华人产业被缅族人侵占,他们如同蝗虫一样从地底地区,侵袭到这里。 林亲自到了这里,才发现东枝的火车站内外,扛大包的工人川流不息地正从地下仓库不断搬运粮食至月台。 他无法进入仓库清点敌人物资,但是四个汽车大队,不停息第往来于车站与其他地区运送军粮。这让他意识到,日本人对缅甸的政策,已经同他离开时不同了,收买人心变成了以战养战,早春时节,正是农村最缺粮的时候,但是日本人显然搜刮到了粮食。 看起来,与周有福对峙的两个日军旅团中,被隐藏起来的一半兵力,并没有埋伏起来,而是正在四处征粮。日本人与缅族的关系正处在一个微妙时刻。不过南机关正在穷尽自己的想象力,维持缅族对自己的支持,这方面他们做的竟然相当成功。 他在东枝城里,就目睹了从仰光来的缅甸大学生们,就在市区中心搭起了戏台,开演自编的亲日抗中话剧。 戏剧的故事十分简单,杜聿明的中国军队作为英美帮凶,在缅甸杀人放火,他们不但拆毁寺庙修建中国式的关帝庙,而且四处劫掠少女,意图侮辱。神勇的日本少尉带兵赶来,将正在强奸妇女的中国军官赶走,并打瞎了他的一只眼睛。林秀轩注意到,那名满脸横肉的中国连长的名字发音正是ChuDingchang,非常接近褚亭长。这让他突然感觉到了这幕政治丑剧中,真正蕴含着的喜剧效果。 最后一幕,日军少尉将再次赶走来犯的独眼龙中国将军,保住了缅甸的独立,救出了少女。谢幕时,大学生们开始散发传单,要求大家有钱捐钱,有物捐物,支持圣战。 林秀轩抢到一张空中飞舞的传单,传单上煽动和威胁的部分并存,一方面许诺捐献家产巨大者,可以与巴莫总理共进晚餐。另一方面又警告,如果违抗了政府的战时粮食征收法,将会受到财产充公的惩罚。传单同时要求所有缅族人监视自己的华裔邻居,一旦发现其行为不轨,可以采取任何行动。显然印刷的时间至少在一个月前,那时候巴莫应该还没被毒死。另外,褚亭长似乎取代了英国人,成为了日本人重点丑化的对象。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独眼龙的驼背来演褚亭长。 按照林的判断,日军在缅甸掠夺资源和粮食的做法,已经过了临界点,也就是说,他们的统治很快就会失去底层支持,但是短期内,敌人的物资供应将会得到加强。这些情况是敌人的空中侦察永远搞不清楚的。 他仔细计算了目前日军面临的物资情况,如果粮食可以现地征收,那么仁安羌的石油制品,至少可以保证本地日军使用。如此计算,日军的后勤压力,确实远比盟军预计的要小。他们其实有能力发动七之八万人规模的进攻。 他连夜将情报汇总,向419报告,因为秦小苏的存在,不等419转发,褚亭长同步接收到了最新的情报内容。包括周有福当面敌情,和敌人正在缅甸乡村大肆征粮的行动。另外林的情报中野提到了,日军的宣传手法,包括缅甸学生剧团对他的丑化。褚亭长决心进攻东枝时,一定要活捉这群恶毒的日本人走狗,然后全部拖出去枪毙。 ------------ 774 奔袭曼德勒 褚亭长洞悉了坂原的计划,这个老鬼子想要快刀斩乱麻。所以,对应的方案,是迫使他放慢节奏。他已然有了大致的方案,但是需要74军配合。他希望74军不要继续向北方乱窜,在撤退中被敌人一口口吃掉,而是停下来,在一个地形有利的地方防御上几天,将来势汹汹的敌人吸引到周围,再由他率第5军几路并进,从背后狠狠打击坂原这个老鬼子,打的他从此不敢小觑自己。 方案还没有与史迪威商议,也谈不上与其他部队协调,不过部队的秘密调动已经展开。周有福主力与敌人继续对峙,做出沿着铁路缓慢西进假象,这当然是敌人预料到的进攻方向。敌人在这个方向,摆了两个旅团一个主力师团的兵力,进行层层叠叠的防御。 但是真正的杀招,来自于熊向晖带领,新编练的203和204两个青年师。目前这两个师在景栋附近集结,原本准备沿着之前攻击的通道,进入泰国,现在看来可以直接从缅北跨越掸邦金三角地区,向曼德勒靠拢。 褚亭长研究了去年56师团自曼德勒出发的战役,日军数日内偷袭腊戌,截断杜聿明十万人,确实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奇迹。日军在大部分山高林密地区,实际上是以摩托化行军的,这条通道应该还在那里,可能被新生的植被覆盖,但是应该仍然可以通行汽车。而且敌人一定不会防备那里。因为他这两个青年师,一定不在敌人参谋部罗列的中国军队序列中。何止不在日方统计中,其实这两个师也不在盟军计划内。 关于自己的具体实力,褚亭长一直都在重庆和史迪威那边,打了若干埋伏,即使他已经将203师到209师的番号全都拿下了,但是除了具体负责征召新兵以及训练的熊向晖,没有人知道这些部队,处在何种训练状态下。 重庆收到的来自军统的报告,褚亭长极可能会利用这些番号吃空饷。这份报告原本没安好心,但是效果却适得其反,让老蒋对褚亭长稍稍放下警惕之心。 重庆只知道,有若干步兵营已经已经训练完成,可以补充其余部队,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有两个师已经可以作战了。就算日本人在重庆军令部和史迪威司令部潜伏了高级别间谍,也不会得到真实情报。 他隐瞒这些信息,原本不是为了应对日军反扑,而是不想让老蒋觉得自己实力上升太快。史迪威也不得不优先补充褚亭长的后方,那些从印度利多启程,通过曲折路线运送物资的卡车一到景栋附近,就会连物资带车,有时候甚至是司机,一并被截留,他的十几个训练营就盘踞在哪里,绵延上百里,大约500名美军教官在那里进行基础训练,却无法一窥全貌。 教官向史迪威传达的信息是,完成训练还需要两个月。但是清迈战役期间,褚亭长在用新兵扩充老部队的同时,又将一些老部队的士官以及后方医院康复的轻伤员,送到新部队,担任基层指挥官,从而迅速形成了战斗力。虽然以美军标准看,这两个师只是刚刚完成了基本队列和射击训练,但是褚亭长知道,中国士兵在学习上,远比美国人快得多。 士兵中,缅甸华侨比例很高,这是他的另一张王牌,这些本地人很容易隐藏到缅族人群中收集情报,对于找到一些地图上不存在的路线,也势必会起到作用。 这次反击不能经由腊戌至曼德勒铁路,在他看来,要在国军系统中保住秘密,最好连他们都瞒住,坂原不止是很好的军人,实际上也是情报头子出身,对付他,必须得加倍小心。 熊向晖接到了由一架联络机扔下的一卷命令,要求他迅速集结203和204师,与本日夜间进行必要伪装,凌晨出发,势必以一切可能向曼德勒战场靠拢。 随同命令一起扔下来的,还有详细的行军路径。 原本部队正在筹备过年,听到了前方失利消息后,士气都有些低落,因为听说是日军的不败战神板垣征四郎亲自指挥,大家都有些顾虑,生怕敌人重演一次去年的天长节奇袭,这样十万大军就又要走野人山了。 熊向晖将两个师的高级军官召集到指挥部,宣读了缅泰战区司令官褚亭长的命令。 最后,他还附带念了一份,褚司令夜观天象后,做出的局势预测。 预测中,他认定将坂原乃是白虎星下凡,此人牵连日本国运,918后,中国一路吃败仗,就是拜此獠武运卓绝所赐。然而褚夜观天象,白虎衰微,或将陨落。此一战如能击败坂原,则中日间胜负大定。 褚亭长不是第一次夸大某一次战斗的战略意义,进行战前鼓动,他知道这种鼓动,对提高士气总是有效的。让他们觉得自己站在了历史转折的风口浪尖上,就会在胸中升起由衷使命感,这种使命感,可以让未经一战的新手们,克制住战前的忐忑,让他们爆发出勇气,变得果敢。 果然,年轻军官们纷纷被褚亭长一激,难免壮怀激烈,纷纷请缨率先出击。 熊向晖指派刚刚提升的独立运输团黄天仰团长担任先锋,以他的汽车兵以及战斗工兵为先导,为后续部队开拓出运兵通道,同时击溃沿途一切拦截之敌。第5军直属的侦察部队,会在进攻途中予以配合。 用汽车兵和工兵直接作为进攻先导,显然是冒险之举,工兵和汽车兵,都不适合特种作战。不过这是褚亭长能够想到的最快的行动方式了。他觉得最大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军事原则。 黄天仰在清迈打过一仗,算是这里的老兵,此战势必用他。而且他的家族从马来亚逃到缅甸后,正是一路从毛淡棉沿着泰缅边境山区向北投奔祖国,这一线的道路去年时走过一遍。 熊向晖取出威士忌来,想要给黄大少壮行,不等斟酒,黄大少抢过瓶子,自己灌了半瓶。然后摔了酒瓶,唱着走调的满江红,打着酒嗝出去了。 远在90公里外,徐冲已经在路上了。他知道褚亭长这次行动的难度极大,又得倚重自己。去年日本人之所以敢走这条通道,是因为南机关花了两年时间,研究果这里的道路,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一路上有几个要害地方,都是去年日本工兵在山谷里修建的桥梁。一旦褚亭长意图暴露,敌人将桥梁破坏,三天杀到曼德勒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另外,这一带并不是没有日军主力。日军在这里控制了好几处钨矿,有至少一千人的守备部队,在矿区守备。另外,还有数量不详的征粮队正在附近劫掠。这些都可能给计划造成麻烦。 夺取这些桥,最好的办法是用伞兵,但是褚亭长又不想让美国人知道这次行动,所以只能用他最信任的直属侦察部队,来进行这些特种作战。 他的部队不需要修整,山地行军也是拿手好戏。接到命令后一小时,徐冲率领麾下70人,带着两天口粮就开始了急行军。这次行动显得很盲目,没有无人机和秦小苏支持,该地区敌情也很混乱。唯一精确知道的,是日军的那些桥梁位置。 穿越边境时,他们看到了远处大火映红了天际,他们从火海边绕过。注意到被点燃的是一处掸族村寨,寨子里哭声、喊声,枪声响成一片。侵入村寨放火的,应该是缅甸独立军的乌合之众。他们正在执行坚壁清野的行动,同时对世仇的山地民族进行报复。 日出前,他们行进了20公里,但是距离最近的桥,仍然有25公里距离。 此时,喝过头的黄团长仍然在卡车副驾驶席上呼呼大睡,过了南展,很快就会进入日军控制区。与徐冲一样,他也是两眼一抹黑闯进了敌占区,完全没有提前的侦察。不过他没有徐冲那么紧张,他小时候算命,算命先生说他吉人自有天相。 在从军后火箭般提升,以及半月前因为成功堵截了日军装甲部队,并获得了一枚四等云麾勋章后,他越发觉得自己无往不胜。 很快他就将面对瑞丽河支流上的一座桥,这座桥原本是暂55师修建,去年被日军一举夺取。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防守。驾驶员将黄团长叫醒,黄天仰命令驾驶员超越其他车辆,开到最前面去。他谅日本人不会在自己的行进路线上埋*。 晨曦中,守备桥梁的一个小队日本工兵,正在加固桥梁。他们昨天得到了上级的命令,要求他们迅速加固桥梁,上级当然不会向小队长解释原因。不过猜想,应该是曼德勒即将大胜,坂原想用一支奇兵再次从这里杀到中国军队侧后,所以必须提前加固桥梁。 黄天仰部队赶到时,小队长正带着大部分人上山砍伐木材,守备桥梁的只有一个机枪小组。日本人并不担心会受到突袭,因为桥北面有缅甸独立军一个连,如果有战斗,那里一定会先打响。不过误打误撞,独立军一个连一早上进山去执行,他们最喜欢的抢劫山民的任务,并没有撞见突然杀到的汽车部队。 黄天仰就在车队第一辆车上,他在挂了出一面日本旗子,他才不管什么交战规则,日内瓦公约之类的,和日本人打仗,讲什么规则。 桥头日军有些发愣,眼看着雾气中,一辆卡车冲到跟前,反光镜上挂着日本旗子,但是那辆车是美制十*卡。 ------------ 775 坂原的误判 三人机枪组中的一名士兵跳出掩体,挥舞信号旗,企图阻止军车。其余两人继续发呆,卡车到了跟前,车顶上机枪突然扫射,将机枪手干掉。挥舞信号旗的傻子,来不及躲闪,被撞下大桥,掉到河里。 第一辆卡车迅速冲过桥梁后,刹车停下,嘴里叼着烟的黄天仰从副驾驶位置跳出车外,举起斯登*对着窗户就是一梭子,将木屋里正在摇电话的日军少尉干掉。后面士兵跃下,扫荡桥头敌军。很快占领了第一座桥。黄天仰从未担心过,自己的行动可能会失败,从小到大,习惯了成功,从来没有过逆境,人生唯一的屈辱,是在新加坡沦陷后,因为没有对日本兵脱帽行礼,被赏了两个大嘴巴。这件事没有让他感觉到挫败,相反的,让他产生了极强的报复欲望。他一脚踢开门,冲进小木屋,对着蚊帐里跑出来的衣衫不整的缅甸妇女,扣动扳机扫射。凡是与日寇合作者,在他眼里都是敌人,他可以单枪匹马对抗坦克,也不在乎杀死几个亲日的平民,军法对他没约束力。 后面的汽车没有停顿,一辆接着一辆,冲过桥梁。控制木桥的士兵则熟练地剪掉了电话线。这样附近日军就来不及将消息传递出去了,他们或许可以步行通风报信,不过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骑车轮子。 与此同时,在40公里外。徐冲还在艰难寻找另一座桥,日本人在这一带广布矿点,挖掘钨矿,虽然日本人加工钨合金的能力有限,但是在当初长谷川留下的长远规划中,钨被列为重要战略资源,大本营贪婪地挖掘这些资源,送到本土囤积起来。 远远望去,徐冲已经可以看到需要占领的桥梁,好消息传来,第一座桥已经被203师先头部队于行进间占领,现在他们的车队正迅速赶来。 去年,56师团秘密从这一带穿过,绕到远征军暂55师后方,用了八天。当然他们是以骑兵和骑自行车的步兵为先导,紧跟着这些战斗部队后面的是工兵,其后才是大约400辆英美卡车搭载的摩托化步兵,所以行动仍然比迟缓。这一次,褚亭长给自己部队穿越这段山区规定的时间是70个小时,完全没有留下沿途停下来战斗的时间。既然路是现成的,褚亭长觉得这个时间足够了。 徐冲用望远镜观察了山谷中的桥梁,看到日本工兵正绑着保险绳,从桥上荡到下面桥墩处,似乎在安装什么。 他暗叫不好,看日本人分明在安装*,看起来,没有侦察和准备的时间了,必须快刀斩乱麻,立即进行夺桥战斗。实际上,他的判断有些失误,日本人并非在安装*,而是在检查桥梁,准备进行加固工程。板垣征四郎计划在夺取张灵甫的兵站后,迅速分兵切断远征军退路。对于坂原而言,同一个贱招用两次,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他觉得中国将领,都是不长记性的。他见识了太多次中国军队互相拆台,互相逃跑的场面,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改变。 徐冲迅速将他的机枪分队,部署到制高点上,他自己领着一队人从桥梁一头展开进攻。他的人迅速穿越山脊,撞见几个正在奋力伐木的日本人,双方对峙了两秒钟后,日本人轮着斧子冲了上来,立即被*撂倒在地上。 守备日军中队长立即用望远镜观察山上,他所处的正西位置,正好与东边升起的太阳形成反光。徐冲迅速瞄准,从250米外,一枪打死了指挥官。 与此同时机枪手开始射击,掉在桥下的日本工兵,无处可逃,被打成了筛子。 日军迅速移动桥头重机枪,因为原来的射界对准北方而非东方,等他们将机枪移动到东侧,徐冲最快的一个小组已经冲到30米外,连续扔出几个*,将机枪小组消灭。整个战斗持续了10分钟,如果日本人真的安装了*,这个时间足够他们炸毁大桥二十次。 坂原指挥部的一名中尉接到了大桥守备队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第102野战道路保障部队,报告大约一个排的敌人,正在进攻一座代号107的桥梁。参谋握住电话,花了半分钟才在地图上找到桥梁,但是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了,只传来枪声。他不敢怠慢,迅速向上级报告了这项重要情况。 坂原正在前方观战,等待第56和第2师团的最后合围。中国军队退却很快,几乎跳出了他预设的包围圈。但是他的第4坦克大队还是抢到了前面,堵住了敌人以谢尔曼坦克为核心的突围部队,一辆勇猛的97改坦克连续摧毁了两辆谢尔曼,把中国军队揍回去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他必须立即拿下敌人的兵站,并歼灭其大部分兵力,然后就能回头对付褚亭长。当然第4师团汇总来的情报表明,褚亭长西进不是很积极,他的部队沿铁路进攻,每天进展只有两公里。照这个速度,倒是完全不构成威胁。看起来,褚亭长完全被高估,他如同其他中国将领一样,习惯于冷眼旁观友军毁灭,一个无法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待战争的将领,显然没什么了不起的。 坂原用望远镜观察着他的炮火延伸打击到了敌人后方,可以看到烟雾缭绕中,自己的一支紧追而来炮兵正在快速部署,几乎将大炮顶到了敌人屁股上了。 第2师团和第56师团,补充了很多新兵,但是表现还算让人满意,当然如果是自己的老部队第5师团,可能已经围住了敌人。最近一年,他听闻了很多传闻,说在缅甸的中国军战斗力迅速提升起来,参谋本部很担心美国巨大的工业能力和中国无限的兵员结合,会成为了日本帝国的梦魇,一些悲观的分析认为,缅北的几个中国军,已经可以与三联队的乙种师团一对一较量而不落下风。现在看起来,自己用了两个师团,就围住了3万人的74军,可见其表现也不过尔尔。 参谋长绫部橘树中将气喘吁吁跑来,绫部亲自来,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坂原一屁股到一边弹药箱上,等着绫部报告。 “司令官,东面掸邦高原的一座桥附近,发现敌情。” 绫部说着,在地图上将那座桥给指了出来。 “司令官,如果这座桥丢了,您的反攻计划,就很麻烦了。” “是那支部队袭扰了我军?” “还不清楚,很可能是褚亭长的部队,他很善于用小股部队渗透的战术,扰乱我们后方。” 坂原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敌人应该是看穿自己可能重占腊戌的杀招,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摧毁桥梁? 绝不能让褚亭长得逞,坂原觉得,可以出动正在泰国待命的空挺部队,将桥梁夺回来。他也不喜欢出动屡战屡败的空挺部队,不过现在这是他手上出动最快的兵力了。 “就让水谷的空挺部队去夺回桥梁,这么决定了?”他环顾周围将领。 “我看,还是让空挺部队带上*,必要时可以炸毁桥梁?我觉得敌人可能是想夺取它,而非炸掉它。”一边影佐祯昭插话道。 “不能浪费时间准备*了,我担心的是时间。”坂原立即否定了影佐的建议,他心里想,影佐是不是昏了头了? 影佐在决策上说不上话,只能退下,不过他立即赶到通讯部队,给远在泰国的铃木敬司发一封电报,周有福的部队刚把电话线给刨断了,与泰国方面具你的联络只能通过电报了。他要求铃木立即派遣部队监视清迈中国军队动向。重点调查周有福师以外的两个师的位置。他对褚亭长的警惕心远远比坂原要高。当然在他得到的情报里,褚亭长的另外六个师还只有架子,不可能投入战斗。殊不知在褚亭长得到熊向晖后,他的军队组织速度又上了台阶。 十六架日军运输机迅速起飞,带着一个中队的空挺部队飞向掸邦高原。这次空投,来自于坂原的突发奇想,没有任何的实地和气象侦察,就要把200人丢到沟壑纵横的山区。不过在坂原不在乎伤亡,既然那座桥远具有战略意义,多死一些士兵就是无所谓的,反正执行任何行动都会有伤亡。 徐冲夺取大桥后4个小时,一架日军侦察机就出现在了附近空中,以至于徐冲以为敌人要靠自杀战术,破坏这座木结构大桥了。这会儿,黄天仰的部队还在30公里外,行进不是很快。 这条日军修建的公路,大半年来没有任何车辆行驶,很多路段,已经被迅速生长的草本植物淹没掉了,所以黄天仰的行动没有预计的快。即使没有敌人阻击,有时候他也必须停下来,在一人高的荒草里寻找道路,好在一路上有不少去年日本人丢弃的大车和破自行车可以作为识别物,他还只是稍微落后于褚亭长的时间表。车队一路上,不断放下工兵,修建损坏的地段,为了让后面车辆通畅前进。 日军运输机飞临山谷,发现根本没有符合空投条件的区域,除了群山、河流就是森林。但是水谷少佐还是坚持要求空投下去,他急着要一个机会证明空挺部队的价值。 ------------ 776 乱拳打死老师傅 徐冲迅速做好防御准备,眼看着日军在大桥上方开始空投下伞兵,他本人是伞降老手,当然知道在风向不定的山谷空投完全是蛮干,也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想的。果然,空中散花打开后,从大桥上方掠过,随后随着气流向河流下游飘去。 徐冲估算,以伞索开伞的高度,应该会票到一两公里外,大约三分之一人会掉到河里,而且他观察到空投武器的去向和伞兵完全背道而驰。他决定不让敌人有组织和收集武器的机会。于是留了一半人守桥,带着另一半人主动去找敌人降落地点,要给永远不得空降要领的敌人上一课。 日军空挺部队再次倒了血霉,如徐冲预测,山谷气流会将他们带向下游,很多士兵直接掉进了湍急的瑞丽河里,被无法松脱的降落伞缠住淹死。另有不少挂到峭壁上的岩石或者树上。徐冲的部队一路搜索,并射杀这些在高出晃来晃去的活靶子。安全落地的伞兵也找不到武器,日军扔下武器时机稍晚,结果从武器掉到了几公里外。落地伞兵只得到了少数轻武器。 徐冲的老手们在对讲机的支持下,不断森林里打出精确的配合,以一股兵力在森林深处开枪,吸引日军注意力,然后其余人从敌人背后杀出,痛击刚刚集结的小股日军。 水谷的整个中队,最后能够集结起来的只有二十几人,被徐冲的一次冲锋击溃。只有中队长水谷和少数几个人带着一部电台逃进深山。 日军空挺部队屡战屡败,出动规模也已经越来越小,水谷原本想借此战振作一番,不料再次折戟沉沙,这次作战唯一的收获是飞机在空中时,看到了远处正在靠近的汽车车队。水谷用被打穿电池的电台,向上级发出一封电报,随后电台就不起作用了。 影佐祯昭收到电报,电报内容乱七八糟,主要描述战斗失败,守桥敌人强大,电报最后提到敌人支援兵力正乘车赶来。 他继续呼叫水谷,不再有回应了。褚亭长扩军的这段时间,他正在东京,对这里敌情掌握不足。他只知道褚亭长半公开地域重庆决裂,投靠了美国人,随后开始自行征兵,但是他也预料不到,褚亭长能这么快建立起一支能打的部队来。他带着电报赶回前线,必须立即说服板垣征四郎正视威胁。 坂原正在研究目前的局面,孙立人的新一军正在积极东进,但是被他的一个独立旅团挡住了,东面褚亭长进攻有气无力,这让他稍微安心,但是很快影佐祯昭给他带来了坏消息。 坂原看了水谷的电报两遍,警觉事态正在变得严重。这条道路是他下一步计划最重要的通道,但是褚亭长怎么可能抢先夺取这里? “司令官,这个人绝不可以等闲视之啊,按照牧野君的说法,他多半就是来自中方的穿越者。” “穿越者又如何?也不可能凭空变出部队来?”坂垣背着手道。 “也许,来袭的兵力并不强,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派兵去拦截一下。我建议暂停对74军的进攻。” “有道理,但是这里的兵力不能动,先让航空队加强夜间侦察。你的第二旅团即刻出发,先和敌人接触一下,试探一下实力。” 坂垣在山西作战时,曾经与阿部指挥的第二旅团配合过,这支部队给坂垣留下不错的印象,所以他将该部队作为预备队,这也是他发起本次战役后,手上唯一预备队。 “司令官,第二旅团兵力太单薄了……” “我预料敌人能调集的兵力至多一两千人,无非是想威胁我方侧翼,你先去探探虚实。” 影佐默默退下。他心里当然老大不乐意,他可是参加过暗杀东条行动的人,来这里是为了辅佐整个南方军,也是为牧野的新式武器计划争取时间的,可是说,是带着战略级别的使命来,不是来干区区旅团长的。 清迈,褚亭长赶到机场,与正急着离开的史迪威会面,并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史迪威正在火烧眉毛,满脑子尽快赶回加尔各答与斯利姆商议,调动正在训练中的英军来拯救被围住的74军。 目前他计算中仍然可用的兵力,只剩下斯利姆的英军了。但是他已经预计到丘吉尔会百般阻挠这个计划。中国军队反攻后,迅速占领缅北,把自己的势力强行安插进来,这让丘吉尔十分不悦。这个时候,中国军队损失一个军,似乎对躲在印度隔岸观火的英国人没有太大坏处,他们可以等待两败俱伤的时候,才来收拾缅甸残局。 斯利姆有6个旅已经训练了半年,且装备精良,但是如何才能压服大英帝国出兵是个难题。 现在史迪威不再需要面对狡诈的英国人了,褚亭长再次如同上帝一般,在危难时,飘到了他的面前。褚计划动用他的两个刚刚训练了45天的师,钻进坂垣的整个部署里,而且这些师已经在路上了。 45天,对于美国新兵来说,或许连基本的队列训练都没有完成,这样的部队谈不上战斗组织,只能算乌合之众,但是中国军队已经上路了,而且行动很快。 褚亭长从老部队抽调了20名营长,60名连长和200名排长以及上千名士官,靠这些人支撑起了部队的架子。他的新兵中,很多人早就参加过各种游击队,战场就在缅北,他们不需任何山地战训练,就已经是老兵了。至于能不能一战,显然已经不成为问题了,从他们一路过关夺隘的快速进展看,不但军事技术合格,而且士气异常高涨。 “这些士兵将要面对的。是日军最善于防守的第4师团,你有把握?”史迪威假装平静道。 “敌人现在才进行调动已经晚了,我的部队会迅速威胁第4师团侧翼,如果它不跑,就会被截断退路。” “你确信这些新兵能和打了十年仗的老兵对阵?” “我很确信这一点,新兵总是比老兵更渴望战斗,不过还需要第10和第14航空队的所有兵力支援,我的部队没有重炮和坦克,需要轰炸机替代这些重火力。” “这没有问题,我会把所有的力量投入到这里。” 当日夜间,周有福的部队突然发起了猛烈进攻,击破正面敌人治安旅团的防守,直接面对后方第四师团的防守兵力,使其无法脱身。 坂原将百分之四十的兵力用来打援,就是防着这一手。但是黄天仰率领的先遣部队,如同一条灵活的蛇,迅速游移到了敌人的后方,成为了扭转局面的关键。 摩托化行军的青年师,已经连续奔袭了30小时,他跑完了褚亭长预定路程的七成,几乎是毫无阻挡地插到敌人心脏地带。但是黄天仰仍然不知足,他决定修改褚亭长夜间停止行军的命令,他让所有车辆将车灯打开,就在夜里通过最后的路程。他不打算给日本人喘息的机会,所以他也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这辈子休息的已经够多了。 日军航空队的一架侦察机在山间迷航,眼看找不到北了,却看到山谷间,间隔有序,缓缓沿盘山公路前行的庞大车队。飞机从整个队列上通过,飞行员惊恐第向他的上级报告,至少600辆敌人卡车正在掸邦高原行进,距离曼德勒不足70公里,已经插到了第4师和曼德勒之间。 黎明时,贪心不足的黄天仰仍然在急行军,直到车队最前方两辆卡车压到*后爆炸,后面车队才紧急停下。横在他们前面的只有区区一个小队的日军和六百名缅甸军。 至此,黄天仰才停止了莽撞的摩托化行进,他比褚亭长的计划早了10个小时穿插到位,此时第4师团如梦初醒,完全来不及调动兵力防御,而影佐祯昭第二旅团尚在曼德勒附近集结,并等待拉辎重的汽车部队返回才能出发。 14航空队的中型轰炸机提前赶到,对第缅军防御阵地展开轰炸。这次轰炸使得203师轻松攻占了只有600名缅甸独立军防御的碍口。然后居高临下,攻击了姗姗来迟的日军援兵。 青年师的新兵们,表现出了极为高涨的求战意识,完全不怵打过整个侵华战争的大阪师团老兵。他们的第一次冲锋,就打垮了正在卸载重武器,不及组织防御的敌人。 指挥支援兵力的日军指挥官热海三郎中佐,正在山下观察敌情。美军轰炸机一轮轰炸炸得他抬不起头来,而中国军队已经迫不及待发起了冲锋。由于没有冲锋号和机枪掩护,日军竟然没有对这次草率的冲锋做出及时反应,他们不相信反击来的这么快。航空*炸起的硝烟刚刚散去,青年师的*已经扔到了热海头上。这个以沉着老练和总是出现在前沿著称的老鬼子,稀里糊涂就被炸死了。 黄天仰端着*跑在最前面,亲自干掉一个正在组装武器的重机枪组。大约3000人,乱哄哄第冲进了日军来不及展开的日军大队内,日军大部分重武器还在马匹上,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想要后撤,已经被咬死了。近战中,青年师的装备的大量*发挥了作用,日军根本来不及发挥其拼刺优势,就被消灭过半。 这次遭遇战,很好地演绎了什么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 ------------ 777 垒固 收到前方战报,关原六师团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敌人已经运动到了自己的侧后,而且兵力很强。他原以为一个大队扼守住瑞娘以北的险要山势,就能挡住敌人的这次偷袭,因为坂垣的司令部预料,敌人先头部队至多来一个团,判断依据是敌人没有那么多可用兵力,也没有那么多卡车。 但是现在一个大队顷刻被打散了,指挥官生死不明,剩下一半人正在快速后撤,而且无法建立起防线,可见敌人来势之凶。 关原师团长难免要重新掂量一下局面。周有福正在猛攻萨尔温江以西重镇——垒固,垒固城防坚固固然无忧,但是敌人用装甲列车,轻易抢占了江上的铁桥,确实太便宜他们了。现在坚守垒固需要大量兵力,而北面的来的这支来路不明的军队就要到自己背后,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不过自盟军反攻缅北后,垒固的防御在木村的严厉督造下已然出初具规模,眼下正是利用这座堡垒,大量杀伤敌人的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 显然一切都源于上峰的失误,缅甸方面军判定北面来犯之敌不过2000人,已经证明是错的,而泰北方面的西大条参谋长,又严令不得炸毁铁路桥,这让周有福占到了很大便宜。 关原发现自己夹在中间,处境变得困难起来。从军事原则上讲,不炸掉铁路沿线桥梁很难防御住掸邦高原。但是现在大本营正还未从东京的事变中恢复过来,整个缅甸和泰国的指挥系统虽然合并,但是军令系统乱成一团麻。坂垣有坂垣的一套,泰国方面又有那里的打算。这样他就很难办了,暂时只能让影佐祯昭去阻击北方敌人,他在这里还需全神贯注地对付周有福的进攻,这里是掸邦最后山区,敌人的坦克还施展不了什么作用,要是突破了,就是下缅甸的平原了。 周有福正在研究怎么啃下垒固这块硬骨头。垒固乃是四面用兵之地,一旦攻克,下一步就能威胁曼德勒。为了支持这次进攻,褚亭长派来了刚刚缴获的几辆日军装甲列车,用来弥补山地地带,坦克无法展开的问题。 日军一直在越南秘密准备这些列车,泰国与缅甸的铁路一修通,这些列车就集结到了清迈,等待北上,但是被突然杀到的褚亭长截了胡。其中有一辆列车安装了320毫米臼炮,可谓是攻城利器。 自周有福挖断敌人通讯电缆和电话线后,敌人无线电通讯开始增加。这使得秦小苏截获了大量敌人通讯,他的效率是马强的至少一万五千倍。褚亭长要求马强赶紧把业务学精,以免秦小苏随时离开。 秦小苏截获的泰国方面军的通讯里,最重头的就是严令沿铁路守备的日军,不得破坏任何铁路设施。不难看出日本人的形势的误判到了多么荒谬的程度。起初,褚亭长和周有福都不太相信有这样的好事,进攻夜丰颂附近的桥梁时,老周还不敢直接攻桥,因为担心敌人引爆*炸桥。于是派遣部队从下游渡河包抄守桥敌人,这些包抄行动反而在日军预料中,他们早就沿河布置了雷场,使得进攻损失惨重。唯一的收获是,发现了日军关押战俘的集中营,顺手救出了一千名骨瘦如柴的英国战俘。 但是攻克夜丰颂大桥后发现,桥上其实没有*。审问战俘得到的口供也是如此,1天前缅甸日军确实派来工兵和*,已经开始*安装,但是随后接到泰国方面军命令,工兵拆了*撤退了。 看透了敌人令出多门,正自乱阵脚。这下子褚亭长壮起胆子。他命令周有福直接用堆砌着大量沙袋的装甲列车为前锋,攻占垒固大桥。这些列车的正面欧30毫米钢板,加上1.5米厚沙袋,完全抵御日军任何战防炮的攻击。其顶部75毫米山炮的火力则足可以消灭桥头敌人的碉堡。利用敌人束手束脚的防御,周有福缓慢推进了2天后,突然发力,迅速突破到垒固城下,日军除了拆除部分铁轨,并没有其余的好办法。 一如往常,当地山地民族主动跑来支持盟军反击。他们提供的情报表明,垒固城防十分强大,而且守备的不再是二线日军,而是主力第4师团的大约2000人,另有5000人的缅甸军和大约10000人的缅军家属。城防由16个主要碉堡和大量机枪掩体组成。 周有福的进攻势头似乎注定要被坚城阻挡住了。固垒这个边境城市,曾经是16世纪缅军攻打泰国,17世纪泰国攻打缅甸的出发地,正因为城防坚固而得了垒固此名。 日军控制此地后,又驱使几千名战俘,对这个地方进行了修建,这次真的做到了固若金汤。 在这个地方,西大条胖与板垣征四郎的意见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都希望靠这座坚城来阻挡/杀伤中国军队。 但是褚亭长为周有福送来了工程利器——一辆装配了75毫米山炮和320毫米臼炮的特别装甲列车。这门炮是日军在清迈时,利用剩余物资自行改装的。 第5军攻占清迈前,这列火车发射的巨大炮弹曾经一度打乱过陶明章的进攻,因为发射隐蔽,陶明章硬是找不到鼻子底下的这门炮,后来呼叫了美军飞机才找到并摧毁了它。褚亭长获悉后,赶紧派人把这门炮修好,并找齐了弹药运到前沿来。 当然老周觉得这门炮其实就是一个废物,因为射程只有1.2公里, 比60迫击炮更近。要投入攻击,势必要让整列火车,接近到敌人防御火力射程内。即使躲到山头后面,火车锅炉泄出的蒸汽也会暴露出自己,必然招来敌人曲射火力。而且300公斤的炮弹看着咋呼,但是他的105榴炮营的一次齐射,投射的威力远远超越这个东西。 不过,褚亭长不能同意周有福的意见,他通过参与城防修造的英国战俘得到的情报,敌人防御正是针对105榴炮的标准做的设计。日本人的精细在于,他们的对预见到的进攻火力,做了充分,但是又不浪费的准备。如果用105炮群攻击,显然就在日军算计内,可谓事半功倍。但是这门炮应该在敌人预料之外。根据英国战俘说法,日军作为主要支撑点的十六个圆弧形堡垒,正面十分坚固,唯一的弱点是后方和穹顶。当然为了防御低空投弹直接命中顶部,他们在这些碉堡周围部署了大量高射炮,以为就此万无一失了。而这门炮成为了敲开这些硬核桃的独门优势,难点是怎么把这么大的火车送到敌人眼皮底下,当然根据陶明章的说法,这门炮射击时,挺隐蔽的。 褚亭长说服周有福使用这门列车炮的方法是他研究出了一套进攻策略,他要求老周在白天一段修复铁路,严格限制在夜间使用这门炮。进攻时其余炮兵阵地一起射击,掩盖蒸汽车头发出的动静和火炮射击声。而且每射击几次,炮位都要移动。当然因为有了火车头,这一点并不困难。 入夜前,躲在东枝的关原师团长预感到不对劲,因为眼皮一直在跳,这预示着可能有怪事发生。上一次眼皮跳,还是一个多月前在曼德勒,结果夜里褚亭长坦克突然冒出来,攻击了他的浮桥。 为了防备万一,他加强了一个大队的兵力至固垒。另外联络了坂垣司令部要求影佐的第二旅团赶紧上路,填补自己空虚的侧翼。 入夜后,周有福的105和75跑群率先对外围据点展开攻击,果然如英国人说的,效果不好,敌人支撑点就是针对这些师一级火力而造的。 不过趁着炮声,臼炮列车悄然出动,臼炮本身并不重,但是在用大量沙袋加强了车身防御后,蒸汽车头一千千瓦的出力要拖动它,已经很勉强了。 列车咆哮着缓缓前进,以10公里的时速,行驶到一片树林后面,这里可以躲避敌人前沿的侦察。 炮弹用天车吊装,周有福的人不熟练,手忙脚乱的,大约10分钟才能装填一发。 后方105炮兵阵地,再次展开炮击,前方日军阵地瞬间陷入火海,当然敌人损失有限,这次炮击,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听到声音。 一声巨响,炮弹飞出粗短的臼炮炮口。炮口火焰远比想象的小。借助月光,附近士兵甚至可以看到一团黑影被抛到空中,这门炮的初速只有一百来米每秒,几乎就是一台抛石机。 炮弹速度迅速衰减,到达了抛物线顶端,然后一头栽下去。或许因为射程近,或许因为弹头重,总之它的准头还不错。 堡垒里的大约一个小队日军正在休息,作为打了几年仗的老兵,他们耐心等待敌人炮击停止后,可能会发起的冲锋,他们在周围部署了9挺重机枪,一门可以平射的20毫高射炮。碉堡里还有2挺机枪和一门战防炮,这样的火力,足够敌人喝一壶的,当然在经历了一白天的炮击后,他们对这座堡垒的坚固程度是有足够信心的。此刻,一名军曹用刺刀在墙上一排线条后面,又补上一条线,这些线条代表他们的碉堡已经被敌人*直接命中了四次,被直射火炮命中了二十次之多。 ------------ 778 火海 炮弹落下直接撞穿了圆弧形的顶部,落到一群日本人中间。这种炮弹使用了粗糙的延时引爆引信,延时为5秒。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好让所有日本兵都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以为这是一发哑弹,并开始庆幸大难不死。 前线观察手趴在草丛里,盯着那座黑黢黢的碉堡。看着它突然从内部有爆炸,将整个顶部炸飞。一个白天,这座碉堡扛住了几次炮火急袭和工兵爆破,但是现在,一发就将这座碉堡给报销了。 日军后方收到报告,有人观察到一座碉堡爆炸了,后方指挥官伊东有些不知所措,猜测可能是内部弹药引爆了。他跑到指挥部顶楼,用望远镜观察各个方向。他的碉堡平均散布在城市四周,一个方向上有四座主要碉堡和周围的碉堡群作为支撑点,仅仅失去一座,其余碉堡还是可以弥补火力上的漏洞,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但是如果失去两座,情况就会很微妙,他忐忑地等着看,还会发生什么事。 周有福尝到了甜头,觉得褚亭长给的这个东西果然是个宝贝。他下令工兵用多余铁轨,修复几段被敌人摧毁的支线,为这门炮射击做准备。 由于敌人碉堡散布在各处,导致不是每一个目标,这门炮都能够到。不过也不需要延伸太远,这些碉堡毕竟围绕垒固建造,所以只要增加几百米支线即可。由于路基现成,工兵精度很快,很快这辆列车就再次出动,为了掩护他的行动,步兵还进行了几次突击,占领了一些次要的,但是可能威胁到装甲列车的敌人阵地。 这些进攻完全搞乱了敌人的判断,伊东正东拼西凑找来预备队,准备堵住被砸开的碉堡后方通道,但是中国军队并没有从这个缺口进攻,而是不紧不慢地进攻了一些其他方向的次要阵地,这些进攻和炮击之间没有关联性,实在他费解。 按照一般军事原则,在突破口集中兵力,不断发展胜利才是正确的,但是敌人却反其道而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瞎打一气。 日本人一脑子糨糊的时候,装甲列车缓缓驶入新的阵位,他们抵近到了敌人碉堡直射火力范围内了,敌人浑然不觉。因为有英国战俘提供的精确地图,加上陶明章严格训练处的炮兵,有过硬的大地测量技术,所以攻击可以完全按照地图进行,无需发射照明弹观测目标,当然前方部署的侦察兵不是没事可干,他们的任务是观察/评估攻击效果。 周围迫击炮开始射击,当然只是给敌人碉堡群挠痒痒,这里的主堡可以扛105榴炮袭击,其余子堡也可以抵抗75毫米口径山炮直接攻击。 由于敌人堡垒成体系,所以第一发炮弹没有攻击主堡。炮兵按图索骥,找到了主堡一侧屯兵洞,由于被俘英国工兵参与了整个建造过程,所以他们提供的地图和伊东办公室挂着的没两样,甚至于一些弱点的标注,比伊东的地图上还清楚。 藏兵洞深入地下,一吨重的航弹也无法炸开,但是它的弱点在于出口和通风口,日本人特意从战俘里甄选了这些专业工兵参加建造,表面上是资源优化的典范,这项经验还写进了南方军年度总结报告,但是现在,他们要连本带利地还了。 300公斤炮弹从天而降,直接砸在出口上,它可比美国人*准头好多了,精确度接近后世的卫星制导*。 日军碉堡建造按照1942年最新规范,内部照明通风良好,各部分区隔合理,通过一条曲折的,不易被渗透的水泥阶梯连接外部。出口有精巧的伪装和树木遮掩,空中飞机即使从100米飞过也无从发现。*就落在最致命的位置——通道上方三米厚的土层上。顷刻间,将通道上覆土炸塌。 列车上士兵迅速装弹,他们必须将第二发射击时间从10分钟压缩到3分钟,因为马上要将备用出口和通风口炸毁,不能让敌人跑出去。当然这两个地方也都在图纸上有精确描述。 藏兵洞内日军感觉到了地面巨大的震动,但是仍然保持安静,因为内部照明和通讯都没有被破坏,他们训练有素,不慌不乱,等着上级命令。 第二发炮弹精确摧毁二号出口。第三发的装填时间压缩到了2分半。这次瞄准的目标是通风口。目的仍然不是摧毁下方藏兵洞,而是要用抛起的覆土,堵住这个通道,憋死下面的人。 这次攻击再次奏效。日军毫无准备,通气口突然被堵上后,仍然在运作的柴油发电机开始迅速消耗地下氧气,同时排放出含有大量一氧化碳的废气。 柴油机因为供氧不足停转后,内部照明突然失效,下面的人这才慌张起来,可是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浓度已然很高,呛人的烟雾弥漫整个防空洞。军队失去指挥,开始向出口跑,试图用双手刨开堵住的烂泥,但是塌陷处的烂泥不断填充下来,根本无法刨开。挣扎中的人疯狂地乱跑并自行踩踏,造成了大量的死伤。 列车炮这才转向主要碉堡,这时候附近敌人已经有所察觉,开始向空中发射照明弹。照明弹落下时,日军看到了不远处,一辆火车停在了眼前,指挥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地方的铁轨,是他亲自督促拆除的。 驻守碉堡的小队长开始打电话。但是为时已晚。炮弹从天而降,在他们头上开了天窗。5秒钟后炮弹爆炸,在这样狭小空间内的巨量*爆炸(包含日军储备的弹药),绝不会留下活口,抛下的巨大水泥块,轻易将附近的高射炮阵地摧毁了。 驻守垒固的伊东左良少将,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火光中,一团蘑菇云升起,他判断又是一次弹药库被引爆,敌人怎么接二连三砸开这些碉堡的?即使把笨重的155炮推到阵地前,也不至于这么快砸开它们。 装甲类车缓缓后退,日军报复火力,主要为迫击炮,但是没什么准头。在天亮前,周有福还需要这门炮射击一次。他需要把外围最致命的三个点拔除,这些碉堡以掎角之势互为掩护。 果然日军有了准备,各个碉堡周围开始不停地发射照明弹,他们以为是中国工兵敢死队偷袭的手笔,但是这个错判给装甲列车造成了麻烦,毕竟它的射程很近,很容易暴露。 周有福集中火炮对敌人碉堡周围进行攻击,很快压制住表面阵地的敌人火力,敌人不敢乱打照明弹了。 这辆列车见缝插针,再次猥琐出动,悄悄溜进了阵地。这次它不敢停留太久,直接攻击碉堡群核心主堡,又是一发解决。 日本的标准化碉堡注定了不会有两样的下场。伊东联队长在望远镜里看到第三个火球时,急火攻心,昏厥过去,旁边士兵赶紧将其拖下去急救。 天亮时,周有福换上了装备75毫米山炮的装甲列车,烈成从三座敌人碉堡的中间驶过,展开拔除剩余工事的强攻,他把装甲列车当做坦克使用,确实有些冒险,不过白天他还有美国飞机可以依靠。 工兵们在冒着枪林弹雨,为列车铺设铁轨,让它步步推进,好在有四周巨大的残骸做掩护。敌人失去主要防御屏障和直瞄火力,只能不断用迫击炮对着蒸汽升腾的大致区域进行射击,以阻挠进攻,但是对加强了防御的装甲列车伤害极小,主要伤亡来自修建铁路的工程兵。但是装甲车已然缓缓推进,这次艰难的推进也是为夜间的压制作战做好准备,为了让射程只有1.2公里的臼炮抵近到另外几座碉堡前。老周渐渐在褚亭长的方案上,磨合出一套自己的进攻办法。日本人打算靠垒固守两个月,杀伤两万人,他得让鬼子瞧瞧,谁说了算。 指挥官昏迷,使得日军暂时失去最高决策,下面部队出现急躁,一些部队开始离开坚固掩体,企图以冲锋夺回阵地。这正中了周有福下怀,他的炮群正等着敌人离开坚固掩体犯傻。同一时间,美军飞机赶到,开始对垒固城里进行狂轰滥炸,美军也得到了英国战俘提供的情报,他们以垒固城内寺庙为基准,飞机在4000米高度即可看到闪闪发光的佛塔金顶,以此为参照,可以很容易地找到相应目标区域。 从印度赶来的B17轰炸机,装备了一种新式的轰炸指挥仪。这种指挥仪通过陀螺仪提供稳定的瞄准/跟踪平台,通过积分计算机较为精确地计算地速,使得投弹精度数量级增加,当然前提是飞机不受地面高射炮火力的干扰,保持较长时间的平飞。 提前赶到的B25轰炸机的低空投弹,很好地引开了日军高射炮注意力。这使得B17轰炸机可以第一次实践这种复杂的投弹方式。 B17飞行员使用诺顿指挥仪,接管了飞行控制,实现了最原始的飞火交联,这将是人类战争技术的再一次飞跃。*从天而降,密集落在城内日军炮兵阵地和弹药库周围,给日军造成了一次罕见的重大伤亡。以往日本人更害怕低空轰炸,高空轰炸的误差经常在一公里以上,所以他们并不太紧张。但是这次轰炸,所有有利因素都集中在了盟军一方,包括精确火控,情报准确、万里无云、风速极低。 ------------ 779 黄大少的夜袭 失去头绪的日军在地面集结,准备支援外围,大量缅甸军家属则挤成一团想要逃离,因为缅甸政府一直在宣传,中国军队纪律败坏,其中最坏的是褚亭长的部队,而褚家军里又以独眼龙周有福的手下最为残暴。当然事实上,周有福的部在整个驻印军中军纪尚可,他也并不是独眼龙。 两边人群去向相反,全都堵在路上动弹不得,*铺天盖地的落下。半个城区化为废墟。美国飞机自然是冲着日军和炮兵阵地去的,他们起飞前得到的唯一警告是避开贡榜时代的木结构古寺庙,没有提及平民问题,当然美国情报官员知道这里有大量新来的平民。 这些下缅甸的缅族人从9个月前,日军占领此地后,拖家带口趾高气昂来到这里,他们没想过新的家园这么快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躲在东枝的关原师团长,听闻垒固情况不妙。他向坂垣表示这个地方可以守15天当然是打着埋伏的,以他实际估算,守一个月问题不大,而且敌人要脱层皮,现在看起来守三天都困难。他本人见识过的最大轰炸来自于1938年4月底的武汉大轰炸。当时以庆祝天长节的名义,集中整个华中主要轰炸机部队,对汉阳兵工厂所在地区,进行了连续三天的狂轰滥炸,三天内投下了大约260吨*,对日本陆航来说,算是战略轰炸。但是今天一上午,他蹲在东枝指挥部,就数到了从头上飞过,去往垒固的B17轰炸机超过80架,保守估计就能扔下450吨*。这还不计算从云南起飞的14航空队的B25轰炸机的低空投弹。他估计那里的一个联队要顶不住了。 果然前面电报雪片一样飞来,有要求支援的,有报告伤亡的,有请示玉碎的,关原中将知道自己的部队不是那么热衷于“玉碎”的,这其实是婉转表示顶不住了。 他没有预备队支援他们了,而且北面一支敌军进展很快,眼看就要把自己和曼德勒的联系切断了。坂垣司令官那里只是一味要求死守,他觉得几天内可以解决74军,然后回头收拾褚亭长,但是关原六在江西与74军交过手,知道这支部队以防守著称,不是那么容易啃下来的。七七事变后,坂垣在华北连战连捷,其实是建立在,北方中国军杂牌较多基础上,当时真正的国军精锐其实都在淞沪一带。 他只能继续给坂垣发电报,据实告知情况危急,垒固可能在48小时内易手,而更危险的是侧翼,刚刚判明番号为203师的中国军队正在迅速进展,该部队也在褚亭长的指挥之下。这个褚亭长绝对不容小觑。 周有福可没有48小时的时间,褚亭长给他的之后期限是明天中午,满打满算还有20小时。美国人白天的狂轰滥炸注定日军气数已尽。夜间又轮到了他的装甲炮车出动了。 今天他不再遮遮掩掩,将所有3列列车全数开出,使用各种口径的列车炮队远近目标进行射击,步兵则占据了铁路两侧,不断发射照明弹,将日军阵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日军在损失了大量重武器之后,很难对装甲列车形成有效反击。而且由于昨天垒固城东的三座堡垒被依次敲掉后,整个体系已然被破坏,其余碉堡群的外八字射界,已经无法够到侧后的敌人装甲列车了。 这些列车在步兵的强力掩护下直接穿城而过,所有日军外围碉堡全都失效,列车上炮手们开始用75毫米山炮,对着这些碉堡的后方攻击。日军赶紧将战防炮从碉堡里拖出,即使勉强掉过炮口,这些37或者47毫米的战防炮也很难伤到加挂了几百吨沙土和原木作为额外装甲的列车。这些额外的负荷,使得内燃机车根本推不动,周有福只能使用比较老旧的蒸汽机车,才能让列车保持几乎和步行一样的行进速度。 每当一个敌人阵地暴露,巨大的320毫米抛石机,就迅速将300公斤重的弹头抛向目标,如果是表面阵地,这样当量弹药爆炸抛起的土,足够将战壕里的士兵活埋了。对于坚固目标,则可以直接震塔顶部,引爆内部弹药。 凌晨时,202师攻入了敌人指挥部附近。敌人步兵依托白天轰炸留下的巨大废墟进行顽抗。他们在双方照明弹找要看,看着前方一个喷吐着蒸汽的庞然大物,缓缓靠近,躲到一堆废墟后面。大阪师团的士兵们知道,又是那个攻城恶魔来了。可惜阵地上的所有武器对这个恶魔都不起作用。它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慢条斯理地做着埋葬你的准备。 周有福哼着小曲儿,在城外通过炮队镜观看他的拆城部队行动,哪里有日军反击,很快就会领受几发巨型炮弹。白天,半个城市被美军轰炸机投下的550吨*摧毁,现在周有福的炮车以每分钟2吨的速度抛射弹药,将这些废墟摧毁第二遍。他唯一的限制是要求炮手,不要打中寺庙,因为那样恐怕要遭报应。 天亮前,日军16座堡垒被摧毁了10座,其余六座也几乎失去作用。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因为有英国战俘指点了位置,被精准落下的炮弹全部破坏。 伊东联队长被活埋在地下的野战医院里,生死不明。大阪师团在垒固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存在。该部队部署在这里的16门重炮,全部被摧毁。四十余门战防炮也只剩下零头,总共七千名士兵(含缅甸军)倒是还剩下四千多人跑了出来,缅甸军在第一发炮弹砸开东北角堡垒,并引发弹药库爆炸后,就开始逃跑。死在日军机枪下的,要比死在202师炮火下的更多。 曼德勒的坂垣这才察觉情况不妙,垒固两天就丢了,果然第4师团在作战意志方面,比第5师团差的远,没听说前线军官有含恨自杀的,逃出来的竟然还很多。 从北方插过来的203师在惊鸿一现后,又消失在视野中,暂时影佐祯昭的第2旅团和退下来的部队,终于站稳了脚跟,开始建立防线,还不知道敌人目前的位置。 在坂垣参谋部的敌人系统列表里,压根没有203师这个番号,该部队属于敌人训练基地的预备部队,南机关的情报显示,该部队还停留在纸面上,只有60人的指挥部和一个连的仓库辎重管理部队,一个运输连一个通讯连,总共只有六百多号人,褚亭长为了吃空饷,上报了2000人。怎么就拉出一支能打的部队了? 事实上越深入缅北华人地盘,南机关的情报越不准确,他们的便衣队很难渗透到景栋以北,大量的缅族奸细被识破并吊死在路边。所以铃木,只能依靠大陆情报部门从重庆的军令部门获取一些消息。褚亭长作为穿越者很清楚敌人的谍报能力和弱点。当然他后来发现,熊向晖在伪造信息方面,绝对是人才,他整出的报告,欺骗重庆之余,还把潜伏在那里的日本奸细也骗了。日本人习惯了中国军队的腐败和吃空饷,习惯了对阵敌人的实际人数少于编制数,还没有碰到过隐瞒兵力的。 黄天仰初战告捷,等待后面204师集合的同时,自己带人到敌人建立的第一条防线附近侦察。他发现敌人来的不多,他们后方不断用卡车来回运兵,但是敌人卡车好像很少,即使曼德勒距离这里很近且公路畅通,但是汽车部队到来的间隔很长。他的人抵近观察了敌人使用的卡车,全部属于第12兵站汽车队。满打满算一个兵站汽车队只有70到80辆卡车,与他观察到的情况接近。也就是说,来回一趟170公里,只能拉一个大队过来,还不包括重武器。黄大少难免会想:这样的穷逼国家为什么敢发动世界大战? 他背后九百辆卡车正不间断地往返与景栋与这里,公路上川流不息,宪兵忙着在狭窄路口指挥交通,几乎看不到空闲的路段,一夜之间就拉来204师两个团和炮兵部队。路程远比日本人要曲折和更遥远。 看来不能让日本人舒舒服服构建工事,并慢慢运兵,他打算入夜后就发起一次正面攻击,一鼓作气把敌人防线突破了。他固然轻狂,但是不算傻,很清楚夜战中装备*更多的一方更占便宜。他的部队士气高涨,但是训练不足,隔着200米和老鬼子比射击明显要吃亏,不如冲到跟前打。除了正面冲锋和日本人争强斗狠,他似乎很缺少其他战术,不过时势造英雄,现眼下褚亭长正需要这样一位莽撞人来横冲直撞。 日军侦察部队只发现了少数的中国部队在山里转,估计敌人大部队还远。 入夜后,前线指挥官濑川中佐有些麻痹大意,他觉得夜战是日军天下,所有盟军都天然地害怕与日军夜战,所以濑川抽调了三分之二的防守部队去后方修建第二道防线,这样人力分配上就更合理了,进度也赶得及了。如果不是运兵困难,他不至于这样鸡贼。 大部分日本陆军指挥官来自穷乡僻壤,都有精打细算,善于压榨人力物力的先天禀赋。当他们遇到在人力和物资上更加捉襟见肘的对手时,可以将这种精细化优势发扬到极致。但是不巧的是,今天对面的黄大少是一个异类,他不喜欢精打细算,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 780 坂垣的失算 日军每隔3分30秒发射几颗照明弹以观察前沿,以防止偷袭,但是后面送来的物资太少,什么都缺,照明弹作为一种次要的具备尤其不足。濑川精打细算,以为这样就可以以最小的消耗,维持到白天。当然守备部队最缺的还是铁丝网和*,日军向来轻视*,但是铁丝网是防守必备的,但是孱弱的运力,根本运不上来。 黄天仰隔着几公里,用他的纯金劳力士腕表测定了这个时间间隔,发射时间几乎精确到秒。这透露出了日本人的严谨、仔细和僵化。他计算了部队行进到敌人阵地前的时间,大致可行,目前敌人阵地上大约有900人(他并不清楚,天黑后其中600人被调走去构筑第二道防线了)和8挺重机枪,于是进攻计划就这么草率地定下了。他估摸,自己的一万人,足够突破敌人防线,所以无需浪费时间,到附近山上找迂回道路了。 定下计策,黄副师长到部队征求志愿者,几乎所有人都愿意跟他打头阵。于是准备了2500人的进攻集团,可惜碍口正面太窄人太多无法展开,于是又分成了两部分,他准备带领第一攻击群1500人发起一次冲锋。 部队用烂泥糊了刺刀和钢盔,就偷偷从山上下来,运动到距离敌人一里地的区域,又到了敌人发射照明弹的时间。原计划全体趴下,但是意外发生,因为缺乏经验,行动不同意,敌人察觉到了照明弹落下时远处有一些人影,于是其轻重机枪阵地进行了几次射击,所幸黄天仰出发前严令部队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还击。 日军兵力严重不足,也派不出侦察兵查看。于是又僵持起来。部队等了一会儿,敌人不再射击和乱打信号弹了,于是以匍匐前进方式,慢慢向前靠近。 敌人的照明弹发射依旧不紧不慢,按照原来节奏。当然,如果有人从阵地前跑过,他会在照明弹下留下巨大的数个人影,但是如果匍匐前进,日本人也发现不了几百米外草丛里的人。 濑川部队赶来后,草草守住碍口,清理了射界,但是无法清理掉阵地前的草木。这里草木繁盛到,正月时节也绝没有半根枯黄的,日本人试着放火根本点不着。现在这些半人高的蒿草成为了致命隐患。 眼看靠近到差不多距离了,等着敌人照明弹落下后,黄大少带着他的弟兄们冲向了敌人阵地。为了进攻的隐蔽性,他甚至放弃了后方12门75山炮可以提供的掩护。他和他的人上着刺刀,揣着*,就这么冲向敌人机枪。 几千人冲锋不可能完全不被察觉,日本人察立即发现阵地前面有异动,赶紧请示大队部,这期间,前沿机枪打了几个点射,作为试探,但是仍然没有招致反击。 黄天仰交代过部队,在他发射信号弹前,不得反击。他的命令简单扼要,挂一漏万,就在这些粗糙的部署下,摇摇欲坠的计划,竟然顺利执行着。 黄副师长没有想过要是他倒下了,谁来发射信号弹,那样整个进攻就会乱做一团。他一直都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长大,从没想过竟然有一颗子弹可能打到自己。实际上,他根本看不起对面的日本指挥官。这辈子谁也看不上,他只佩服一个人,就是褚亭长。 日军意识到危险,立即发射照明弹,照明弹落下时,前沿300名日军一时间被吓傻了,只见阵地前人影幢幢, 如同一片茂密森林正在靠近。 照明弹使得每一名中国军人脚下至少有四条影子,无形间放大了黄天仰部队人数。 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到了跟前。近到机枪方向移动的角速度,很难跟上横向转移敌人,近到敌人跑进了掷弹筒的最小射程内,近到敌人*了足够扔到眼前了。 日军机枪响起,黄天仰的部队一起趴下。 黄天仰从怀里掏出信号枪,对着天上发射了一颗与日军红色照明弹不同的蓝色信号弹。这是给后方炮兵看的。进攻前,他预料到两种可能的情况,第一种,一次冲锋顺利拿下壕沟,那就不必炮兵参与了。第二种,就是进攻可能不太顺利,那就需要炮兵支援。 总之在他想来,无论哪一种可能,他都可以顺利拿下敌人第一道防线,然后乘胜拿下还没有修筑完毕的第二道防线。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其实走了狗屎运,敌人阵地上只有三分之一人。要不然,他的莽撞计划,也未必能成功。 后方M1山炮开始射击,这些山炮藏在山上,以直瞄方式射击,日军打了一晚上的照明弹,照明弹时而被东风吹向自己阵地,这帮助炮兵轻松识别目标并瞄准。火炮开始射击,打的都是预瞄的敌人重机枪阵地。这些92机枪,太笨重不容易转移,所以即使一片漆黑,炮兵仍然可以按照预瞄位置射击。 一时间8挺重机枪被砸掉6挺。期间,无数*下饺子一样落到敌人壕沟里,敌人的其余机枪火力瞬间被压制住,三十秒内,一个大队的防御正面上,没有重火力了。 黄天仰第一个站起来。 “弟兄们,跟我上啊。” 他抱着汤普森*豪迈冲向敌人。后面众人起身紧跟着他发起进攻。这功夫,炮兵将火力转向敌人阵地后方,他们也看不见目标,但是知道这会儿不能给进攻部队添乱,但是可以打后方目标,至于黑暗中能打到什么就靠运气了。 正在二线刨坑的鬼子看到前方激战,立即扔了铁锹拿起枪,向前方赶来,正落到炮兵延伸的火网里。黄天仰走了一辈子狗屎运,显然还会继续走下去。 203师迅速冲进壕沟与日军展开短兵相接的战斗,但是驻防日军已经失去抵抗能力,203师迅速肃清了防线内敌人,部队主要伤亡来自于,因为组织协同不力,乱甩*而造成误伤。 黄天仰带着一个排冲进敌人交通壕,他站的直挺挺地扫射前面冲过来想要拼刺的日军。没有一个日本人能到撑到他跟前的。他并没有在步炮协同方面进行太过详细的部署。但是75山炮阵地可以看到曳光弹乱飞的交战区域,可以通过火光看到交战区正在向纵深推进,他们就瞄着这个区域后方的黑暗进行打击。因为没有照明弹,也看不到半个敌人,但是敌人救援部队正朝这里赶,全都落到火网里。 5公里外,坐着美国人吉普车赶来的影佐祯昭,发现前方已经交上火了,他下令车队停下,然后仔细辨别交火声,听起来敌人火力占上风了,1得出结论濑川大队要垮。赶紧下令部队掉头回去,掸邦高原最后一个碍口丢了,在平原地带,他这些人马根本无法形成防守。也就是说,褚亭长的两路人马转眼就到了。他预料坂垣司令官的半世英明很可能要栽在曼德勒。74军的进攻虽然乱糟糟,但是防御相当顽强, 那种顽强是在松山和龙陵的防御战就表现过的,坂垣把张灵甫当成晋绥军那样的废物,显然有些轻敌。 现在最坏的情况是部队可能要往南方撤,缅泰两国山水相接,褚亭长想要断绝这里十万日军退路倒是不容易,但是影佐祯昭与牧野定下对付褚亭长的策略时,最重要一条就是避开海岸,在遥远内陆与褚亭长对决,这当然是为了避免敌人核潜艇的侦察优势。 牧野初步估算,419的侦察能里,可以辐射300至400公里,这是牧野研究了褚亭长在缅北和东印度的战役后,得出的结论。 褚家军的威名实际上是在东印度打出来的,那里就很靠近海岸。那些出神入化的调动,几乎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妖人在指挥,当然日军战列舰莫名其妙的沉没,也可以印证他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支援。相对而言在缅北时,褚亭长的表现则要逊色不少,从蒙内瓦的撤退,到胡康谷地的几次反击,都显得不那么妖,反而有几次差点被咬死,显还挺悬的。 黄天仰的部队继续向纵深发展,炮兵打光基数也消停下来。眼看阵地上的交火也平息下来。 濑川指挥官在最后关头,被几乎是中国炮兵的最后一发炮弹击中身亡,就此,日军抵抗渐渐停止,不过中国军队仍然热闹地打了几分钟,最后发现是因为联络不畅,两拨人自己对射了一阵子。让这种训练不足的部队打夜战,确实也只有黄天仰能异想天开想出来,这是褚亭长部队误伤率最高的一次战斗。按照军法,黄天仰的瞎指挥足够枪毙的罪过,不过褚亭长现在需要他和他的新兵从侧翼威关原六,让周有福有机会歼灭第4师团,自然不会追究,另外黄天仰在后方的叔伯们,正到处演讲、撒钱,还刚去了延安,单单从舆论考虑,也得拉拢这种人。 黄天仰向褚亭长发报,报告部队已经冲出掸邦高原,前方一片坦途,曼德勒近在眼前。他在电报建议让他的部队直接攻击曼德勒,而不是绕远道去包抄第4师团后方,为周有福的202师打开通道。 褚亭长差点鼻子被气歪了,黄天仰别的没学会抛下友军吃独食倒是学的很快,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活儿都能揽的金刚钻。 ------------ 781 * 黄天仰竟然妄想着带着他的这群只有轻武器和很少火炮的新兵蛋子,直接与坂垣的整个集团在平原开干。他的这份勇气实在让褚亭长无语。到目前为止,他的进攻路线上只出现了两个日军大队和一千多枪都没配齐全的缅甸军,打赢了并不稀罕,但是黄天仰却觉得可以挑战整个日军了。 但是电报不能骂,只能哄,黄天仰这种人,得笼络在手里,将来用得着。 褚亭长的电报里首先为突破日军防线,夸赞了黄副师座一番,将其称作自己左右手,然后劝诱他先去东枝,包抄第4师团后路,夺取东枝首功是他的。 褚亭长的用心当然是歼灭有生力量,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起一指。现在仍然没有进入最终决胜的收官阶段,仍然需要在边角上下功夫,累计优势以达胜势。失去419掩护的这段时间,他开始飞速成长,对势和度把握已经非常成熟,绝不会在火候不到的时候冒险,也不至于在胜利大门打开时犹豫不决。 坂垣在前线接到了影佐的电报,得知掸邦高原的情况一团糟,原本他以为问题不严重,先解决了张灵甫,回过手来就能消灭褚亭长,但是74军硬是啃不下来。而孙立人从西面进展也很快,他的一个旅团加一个大队,似乎抵挡不住新一军的进攻了。三股中国军队大有再曼德勒附近合兵一处的势头。 坂垣以机动穿插,各个击破见长,自然知道眼下的局面有多危险。自己的上驷吃不掉敌人中驷,自己下驷倒是被敌人吃掉了。此消彼长间,胜负之势可能要转。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日本陆军发挥出顽强的作战意志,无论局面多艰难,最后垮掉的肯定是中国军队。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第56和第2师团猛攻张灵甫的防线几次,只占据了一些次要的外围村落,无法形成分割。部队伤亡也不少,尤其被当做弱旅的74军预备2师,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几次靠拼刺击退了进攻。 第5飞行师团仍然提不起来,尤其是其轰炸机部队一直没起色。美军每天数百吨的投弹,而日军的轰炸机,每天平均只能在74军头上投下20吨*,而且这20吨*的代价是损失0.9架轰炸机。从去年起,第5飞行师团的飞行员,平均存活时间为90天,而轰炸机飞行员只有35天。该部队96%的轰炸机飞行员已经损失掉了,几乎无法积累下任何飞机和人员。 坂垣有些犹豫,是不是把第4师团和其他掸邦高原的守军撤回来,不过关原师团长等不及司令官命令了,他的部队提前开始从东枝后撤。既然垒固这样的坚城都守不住,东枝这样的无防御地带,就别提了,更何况203师击败影佐祯昭后,已经威胁到了退路,他得赶紧收缩。 林秀轩正在东枝附近进行侦察,他注意到了敌人非战斗部队在动,有后撤迹象。以他的战场形势的判断,如果敌人决心跑,黄天仰的部队可能赶不及拦住敌人。不过关原六有一点失误在于,他没有在恩梅开江上架设浮桥,现在他的部队撤退,依靠通向曼德勒的铁路桥。如果能将这座铁锹炸断(当然褚亭长未必舍得),可以拖延敌人后撤时间,或许就能打一个围歼战。 现在他的决定已经不能作为最终命令,军队指挥方面肯定是褚亭长说了算,所以他将自己的想法电告褚亭长,希望他能尽快下决心炸掉铁桥,把敌人主力留在恩梅开江东岸消灭掉,接下来形势就会十分明朗了。 褚亭长早就注意到了这座铁桥,但是很难下决心,为了造这座桥,大约600名英国战俘死在了,每天长达14小时的残酷劳动中,而且这座桥对他的下一步战略,又有极大的作用。 他不敢耽误,一方面要求徐冲立即向林秀轩靠拢,另一方又将营救出的,参与大桥建造的爱德华上校找到,请求破解之策。 骨瘦如柴的上校,除了参与了恩梅开江支流上的大桥建造,还参与了垒固防御工事,以及泰国西北部,仍然在西大条中将手里的桂河大桥的建造,而且此人记忆力超群,简直是活图纸,褚亭长控制整条铁路的野心显然得仰仗这个老头子。 上校回忆了大桥的结构,他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就是不炸毁大桥的桥墩,而只对桥面进行破坏。这样工兵花一些时间就能修复大桥,而不至于重新建造一座新桥。 显然这是唯一的机会,褚亭长立即着手准备这项计划,一方面要求美国飞机队大桥进行攻击,严格限制使用100磅以下小型*,避免炸毁桥墩,另一方面派出一架联络机,给徐冲空投了大桥结构图。 爱德华上校,已经在图纸上,用红圈标注了安放*的位置,按照他的计算,如果*完全安放到九个正确位置上,并同时起爆,只需要450磅烈性*,即可摧毁一段30米长的桥面,当然实际情况下,对*需求应该计算的更充裕些。敌人如果人手和材料足够,可以在20小时内修复大桥,但是如果缺乏器材,一周也完不成。 林秀轩已经带着自己的几名队员到达桥边,在等待徐冲到达的过程中,进行了远距离侦察。他注意到,敌人将造桥时剩余的物资就地堆放在东岸的高射炮阵地附近,对于精于算计的日本人来说,留下这些东西,显然是为了必要时投入修复用。可见袭击时需要考虑到这些。他观察敌人从桥上逃离的队伍,暂时只是一些非战斗部队,而且还稀稀拉拉,可见现在炸桥正是时机。 日落前,第一批从昆明巫家坝起飞的B25轰炸突然袭击了大桥,在防空阵地的阻击下,轰炸机投弹很偏,没有一颗*落到距离大桥附近100米范围内,更遭的是,一架轰炸机被击落。轰炸机自北向南沿着河飞来,正好落在两岸防空阵地火网内,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精确投弹。 徐冲还得等到下半夜才能到,林秀轩决定先做一些准备工作,他知道徐冲远道赶来不可能带上几百公斤*。或许可以从那架被击落的轰炸机里找到一些*,他刚才看到了这架B25来不及投弹就被击落,飞行员试图拉起来,但是烟雾越来越大,渐渐掉了高度摔到山后面去了。他带着自己人向着轰炸机坠落的方向赶去,不出意外,日军已经先到了,但是未必会留很多人守在那里。他得找找机会弄到大约300公斤*。 2小时后,天色擦黑,他和3名手下,在距离大桥7公里的地方找到了被击落的飞机。 飞机撞毁了大片森林,看起来是迫降的。出乎他预料的是,有十来名日军士兵和多一倍的缅甸军停留在飞机附近,正在收集散落在飞机周围的,摔变形的*,还有人在拆飞机轮子,可能想要那点儿橡胶。旁边停着两辆胶皮轮子大车,显然日本人准备将这些*和其他物资带回去,还真是会过日子。 从林秀轩的位置,看不到美军飞行员,要么迫降后逃走了,要么尸体还在飞机里。林秀轩手下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他的很多计划都不可行,所以只能等着。 过了一会儿,日本人驾着一辆大车离开了,飞机边只剩下20名缅甸独立军,还在敲敲打打,拆上面的金属零件。林注意到其中只有七八个人有长枪,另外每个人都带着一到两把砍刀。 日本人走后,这些缅甸人开始磨洋工,他们点起了篝火,围拢起来聊天喝酒,喝的差不多了,开始扯开喉咙唱歌,估计今天夜里他们不会走了,要弄到*,只能和他们拼一下了。 林秀轩和三名手下,只有一支*和2只手枪几个*,硬拼确实有些勉强。但是他注意到,敌人点燃的篝火,正好对着B25的双联尾部机枪,这架飞机停在了一个小坡上,尾部和顶部机枪塔,显然没有受损。他不清楚电动炮塔还能不能转动,但是仅仅目前的角度,只要顶部机枪塔开火,足够射杀这里一半的缅军。他借助敌人火堆光亮仔细确定了几遍,确定顶部透明罩内机枪的子弹仍然没有拆卸下来,这些人可真够懒的。 他将手下部署到轰炸机附近,如果计划顺利,他们冲出来补枪即可,当然还得在第一时间稳住那辆大车上的牲口,别让它们乱跑,待会儿还用得着它们。 林悄悄从侧面向轰炸机跑过去,敌人只在轰炸机前面留了一名哨兵,观察死角非常大。林不需要夜视仪,借助篝火的火光偷偷靠近,一刀抹了哨兵的脖子,他不吭声就倒地了。然后,他从破碎的轰炸机导航玻璃罩爬了进去。正副驾驶的尸体仍然在座位上,头部有几处枪伤和刀伤,显然敌人对死尸还进行了报复。 他小心翼翼通过轰炸机,尽量不发出动静,地上除了美军尸体,还有大小便,这些缅甸畜生竟然对着士兵尸体撒尿。 他悄悄爬进了机枪塔,接通电源,机枪塔竟然还能低速旋转,可能是连接着电池的缘故。 电动马达没有惊动敌人,因为这会儿这帮土匪正在竞歌,歌唱他们18世纪的祖先,靠着勇武和智慧打败了北方强敌。 ------------ 782 攻占大桥 林拉动机柄,同时给两支机枪上膛,这么大动静,多少惊动了沉迷与赛歌会中的缅军,有几个拎着土烧,醉眼惺忪的缅甸兵回过头来时,他扣动了握把上的按钮,他猜测应该是击发按钮,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显然哪里出了问题。林赶紧缩了缩脖子,避免被看到。他注意到了右手握把下的一个可拨动的铁片,大概是保险,于是他将铁片按下,然后如同鬼一样,再次从玻璃罩下面伸出头来。这次与正向这里张望的敌人打了个照面。他扣动扳机,2挺12.7毫米机枪一起扫射,将正在摇头晃脑的歌唱家拦腰打成两截,然后他在非常小的角度内,移动机枪向密集的人群扫射,子弹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旁边拉着大车的牲口被惊动得乱跑,好在他心思缜密早有部署,两名手下追出两里地,把大车截住,又赶回来了。 他这一轮扫射,打光了两根200发弹链,篝火也被打灭,几乎没有活口留下来了,事实上完整的尸体也不存在。 他小心下了飞机,想用手枪给那些还在动弹的补了几枪,但是眼前的残破尸体都在冒烟,显然没有可以打的目标了。 等了一会儿,追大车的手下回来了。林秀轩小心将*引信拆除,又分解开,将装药装到车上,一共收集了大约400公斤*,估计差不多了,他们赶着车去与徐冲汇合了。 徐冲已经赶到,正在距离大桥一公里的区域观察敌情,同时等待美国人空投*,但是谈何容易。他无法在夜间点燃篝火为飞机空投指示方向,飞机自然无法空投如果等到白天,敌人可以很容易发现飞机空投,并派兵阻挠,一旦被敌人发现空投的是*,计划也肯定会暴露。 正发愁,接到后方电报,说林组长正带着*来,架着一辆日军大车,势必约束手下人小心不要乱开火。看来林组织还是处处料敌先机,他总是有办法的。 过了一会儿,远处果然看到一辆大车缓缓过来,除了车把式,后面跟着两个人。徐冲带人上前截住,发现正是林秀轩。车上装的是*,按照英国人工程师的说法,这个*量,足够炸毁那座桥两三次,但是得按照他的方式来,不能破坏桥墩这样的主要承力结构。 要潜入到桥梁下方仍然有很大困难,敌人在桥梁两岸部署了防空阵地,这些阵地上探照灯太亮,映衬的河水也泛起白光,突击队很难从河堤靠近,并偷偷装*。 根据林在白天的侦察,桥上随时七八名日军守备,桥在东西两边桥头,各有一座两层碉堡,里面估计有十几人以及电话设备。 计划再次陷入停顿,要同时切断南北高射炮阵地电源,似乎不太可能,而且敌人有备用电源,至多5分钟就可以恢复,5分钟对于安装*来说,时间明显是不够的。英国佬的要求异常之高,除了在规定位置安装*,还要确保同时爆炸,所以连接电*的导线不能乱,要汇集到一个*上。并不是一般工兵炸桥,只需要留足足够长导线,大致约定时间一起点燃,点燃后,大伙儿一块后撤就能行的。 看起来敌人的防御十分全面,偷偷上去有些困难。徐冲也想不到点子。倒是林秀轩回忆起刚才射杀20名缅军的场面,他突然觉得,或许可以跳出思维定式,未必要偷偷干。徐冲带着50人来,如果计划周密且有突然性,应该可以夺取这座桥,然后慢慢装上*。 当然敌人的20毫米机关炮阵地是最棘手的,肯定需要提前解决,要不然他们可以用这些20毫米机关炮扫射任何地方,没有人可以幸免。 林秀轩计划先占领东面地势较高低的高射炮阵地,利用其平射消灭对面另一处防空阵地,同时压制桥头碉堡。然后由一支队伍攻占桥东头桥头堡,附近日军赶来可以用高射炮压制一阵子,上桥的人必须用最快速度,完成*安装。如果有时间,还要将堆放在东岸的工兵辎重一并炸毁,免得敌人利用这些物资修复桥面,或者在附近架起浮桥。 计划有有点儿蛮干的意思,完全不像特种作战,但是如果考虑其突然性显然是最优的,因为敌人守备桥头的兵力倒是真的不多。当然唯一的问题是西岸的一座碉堡无法解决,徐冲的兵来自云贵山区,不太会游泳,很难按照林的想法再先派一支人先游到西岸埋伏,伺机夺取桥头碉堡。那就留下一个隐患。 他们照此展开行动。远远就可以看到敌人两座高射炮阵地上的巨大光芒照射向天空。 他们迅速靠近了敌人阵地。因为背靠巨大光源,附近日军站岗警戒兵力很容易暴露出来。 几个老兵上去,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守卫敌军,完全没发出声音。 徐冲带着另一组人偷偷靠近东岸桥头碉堡,外面站着一名士兵,正带来回走动。桥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散兵游勇过去,大部分有伤,还有一些大车载着物资向西岸送。这是敌人总退却的前兆。 徐冲带着一支巴祖卡火箭筒,借着引桥的死角,悄悄靠近到距离碉堡20米的地方,待会儿他得试图将一发*打进外八字的射击口。以他对这种美制*的运用经验,近距离上的弹道是可以预料,他有九成九把握打进那个射击口,然后趁势冲进去,控制大桥一端。 占领高炮阵地的行动已经开始,士兵们很难做到整个行动无声无息,很快枪声响起,几个*甩过去,将敌人探照灯炸毁,然后*手一起动手,将坐在炮位上打瞌睡的炮兵干掉不少。 徐冲等到那里枪声大作,他预料桥头堡里的敌人注意力应该转向那边了。他猛然起身,用铁片准心对准射击口。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有一名军官正从这个射击孔向外看,显然对敌人声东击西有一些防备。他与徐冲大眼瞪小眼对峙了0.1秒。 就当日本军官抓边上机枪的时候,徐冲的*已经发射。弹头正砸在军官脸上,当他头上插着一发*向后倒下的时候,徐冲的一名士兵冲过去,趁着里面敌人混乱,向射击孔里甩了一颗*。一声巨响,四面射击孔里喷射出火光,一层日军应该全部报销。同一时间徐冲的机枪手已经解决掉了桥面上的卫兵和伤兵,一群人冲进碉堡对二楼进行扫荡,避免碉堡内机枪对其余部队进行威胁。敌人完全被打懵了,一名光着膀子的日军从楼梯口探头探脑向下面张望,就被徐冲抬手一梭子解决了。他带头冲上二楼,射杀几名正从地铺上起来,来不及找枪的敌人。 二楼的电话突然响起,徐冲随手接起电话,是大桥对面的碉堡里有人询问状况,徐冲听不懂日语,骂了一句娘,把电话线扯断了。他赶紧控制住朝向高射炮阵地一侧的92重机枪。不断升起的照明弹将阵地照的透亮,可以看到自己的攻击部队被敌人一门20毫米机关炮压制住抬不起头,敌人正以此为依托,形成新的防御,那门炮正背对着自己,距离大约150米。他用机枪从后面射击,轻易将高射炮手和旁边的轻机枪小组干掉。看着自己的人完全控制阵地。 西岸日军阵地终于回过神来,转动炮口向徐冲的碉堡射击。如果徐冲会几句日语,能在电话里糊弄一下对方,显然反击不会来的那么快。 敌人高射炮连续射击,虽然打不穿碉堡,但是炮弹不时从射击孔打进来,打的里面人抬不起头。 这边徐冲人马迅速利用高射炮向对岸反击。对岸日军早就发现这边高射炮阵地易手,但是他们的高炮只能以0度平射,刚好够不到对岸阵地,而对岸地势较低,则可以打到他们。这是林秀轩提前算计到的,果然对岸日军吃了亏,被压制住。徐冲趁机利用碉堡内机枪向敌人阵地射击,很快将几门高射炮打哑。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拄着拐的日军伤兵停留在桥面上,他们也看不懂形势,只知道两边自己人打起来了,自己夹在了中间,也不知道该往那边退。 阵地上的中国兵,终于可以摇动机关炮对准桥面了,一阵扫射,将桥面上日军打的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林秀轩已经绕到了西岸碉堡后方,他提前泅渡到了这边,由于徐冲手下都是旱鸭子,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泅渡过河,到了这里。他的任务是切断电话线,并设法占领这座碉堡,这是敌人守备这座大桥的最后一个支撑点了。 由于一个人行动,他得以使用夜视仪。他用带*的斯登*摧毁了外部发电机,使得碉堡和桥头一片漆黑。 透过热像夜视仪,他可以看到一个射击口后面有人探头探脑,但是另一个射击口后面没人。 他从敌人观察死角靠近,向里面扔了一个*。爆炸一起,他钻进碉堡,向受伤倒地的日军射击。 “怎么回事?” 上面日军问道。 “弹药被点燃了,我们需要赶紧撤。”他用日语在下面喊了一声,然后躲到木梯子后面。上面日军不疑,纷纷下来,林可以听到梯子猜的哐哐直响。他从梯子后面闪出来,对着几个背影扫射,打光*才停手。 ------ 昨天有事没更新,今年更新到小年夜吧。明年到年初六左右吧 ------------ 783 进攻东枝 徐冲的部队终于控制住大桥,代价是伤亡了5人。如同他的所有行动一样,优势建立在隐蔽和信息不对称,而非火力。他的两队人同时攻击敌人桥头堡和高射炮阵地时,敌人各个阵地之间没有呼应,在夜间日军部队很难从受袭击状态反应过来,在建立联络前,他们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袭击谁,于是不敢轻举妄动,而突击队破坏敌人阵地间电话线的做法,加剧了敌人的耳目不灵。 现在他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徐冲带人在东岸,利用东岸高炮阵地和桥头堡内机枪,迅速形成阻击火力,阻挡敌人撤退部队靠近。 正准备从桥上通过的第4师团辎重大队,发现了远处桥头的枪战,于是派出侦察骑兵,骑兵在桥头被探照灯发现,立即被20毫米机关炮连人带马打成碎片。同一时间,8名士兵绑着安全绳索吊下大桥,在图纸规定的区域安放*。*由林秀轩自行切割,并非规整的方形工兵*,安放相当不方便,这使得安装*需要耗费额外的时间。引爆导线被连接到西岸碉堡里,由林秀轩控制。他要求徐冲腾出人手,先把东岸引桥附近的工兵资财炸毁和高射炮弹药炸毁,以免敌人加以利用。 日军远远观察到第一次爆炸,误以为是大桥已经被炸毁了。 关原师团长突然接到后撤部队电报,敌人炸毁了毕竟之路上的大桥。他立即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花了几十秒钟稳住心神,该死的右眼又开始跳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死马当活马医,在敌人进一步破坏大桥前,联络西岸部队和东岸人马一起攻占那里,看看来不来得及抢修。他早就听说了褚亭长善用突击部队在后方搞破坏,没想到处处留心,还是着了他的道。 他在前线与周有福部队交过手,知道对手实力。在坚固城防地带,自己尚且不能守住,在野战中,敌人机械化行军速度远超自己,更没自己好看了。他现在知道自己之前那些师团为什么老是栽在褚亭长手上,就是他的部队在机动、火力、通讯以及后方破坏的奇思妙想上,都占着便宜。他的部队完全不同于,以往中国军队的反应迟钝和侦察不灵。 前线军官的报告表明,敌人仅仅在营一级作战中,也经常利用营部十几辆汽车进行远距离穿插。而日军大队一级只有牲口和大车。即使是牲口也很难充分利用,多数时候用来拖带弹药和两门步兵炮。整个师团内,与牲口有关的诸如车夫和兽医之类的非战斗人员多达六百人,而敌人的师一级部队里,除了通讯连有一个骑兵排,已经没有骑兵了。 褚亭长的部队曾经也依赖过骑兵的机动性,但是他在半年时间内,淘汰了这些落后兵种。他甚至有不少装载在坦克底盘上的105火炮。相对而言,日军同样威力火炮到达指定位置并展开射击的时间,和对手由汽车拖曳火炮都不在一个水平上,更别提这些自行火炮了。 关原心中暗暗叫苦,心里盼着,敌人不会把它炸的渣都不剩。 徐冲的人马完成了*安装,敌人始终没冲到跟前,不过黑暗后面敌人一直在组织兵力,敌人的92步炮开始射击,显然有一个大队级别部队到跟前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林秀轩提着*到了桥面上,然后用摩托罗拉步谈机,提醒东岸部队后撤。他自己拖着线滚子一路向后,虽然只是爆破桥面,他也不敢离得太近。 徐冲带着人打了20分钟阻击战,敌人渐渐压制住了他们。日军从黑暗中拖来一门75山炮,这门山炮拆掉了轮子,隐蔽在高处,企图以直瞄方式摧毁碉堡。连打了两发,都命中了碉堡,造成了一死一伤,打哑一挺机枪。徐冲的人扶着伤员撤过大桥时,敌人发起了冲锋,但是被不肯撤离碉堡的一名士兵用机关枪挡住。 徐冲撤到大桥中间时,碉堡再次被山炮直接命中,这次炮弹穿透了厚重墙体,引爆了内部*。 巨大的火球升起时,距离大桥最近的日军惊喜地发现,大桥竟然安然无恙。当然他们如果不缺心眼,也知道桥上装了*。日军军官决定发起一次万岁冲锋,咬死后撤中国军队,一举冲过大桥,或许大桥还有救。 几百名日军在迫击炮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呐喊着从黑暗中冲出,迅速冲上大桥。 西岸碉堡内的几挺机枪进行阻击,硬是抗住敌人的冲锋。但是西岸碉堡也很快处在了敌人直瞄火力攻击下。 林秀轩眼看着徐冲的人马最终逃过大桥,赶紧拧动了起爆杆。大桥中央的十几个*一起爆炸,将英勇冲来的大约一个小队日军全部掀到河里。起爆时机太过紧凑,崩起的石头砸到徐冲钢盔上。 林秀轩赶紧借助火光观察,铁路大桥从中间断开一道几十米的口子,与英国人预料的完全一样。现在,第4师团回去的路被阻挡住了。 周有福的坦克部队在垒固以西完成了小规模集结,他背靠着铁路线,补充物资并不困难,但是盟军需要将物资从印度东部空运至缅北,再经过一条糟糕公路进入泰北,然后再通过铁路转运至缅甸中部,这其中的消耗仍然太大。现在他无法集结起他大兵力,只能进行一次有限进攻。 202师的20辆坦克,在3个营步兵和一个自行火炮营的掩护下,向东枝南方发起一次包抄。正面攻击只是吸引敌人注意力,真正的意图是包抄并切断敌人退路。只要部队一到敌人侧翼,敌人指挥系统就要乱。日军基层部队,固然有死守一地,不管友邻阵地是否丢失的好传统,但是他们的指挥部,却很难不被扰乱注意力,尤其关原六中将发现,北面的203师不见了,不知道是渡河攻击曼德勒了,还是冲自己来了。 在203师与自己的部队之间,还有一万人的缅甸部队,但是这些乌合之众没有电台,所以暂时不知道他们遭遇到了什么。 黄天仰正带着他的部队沿河向南攻击,他原本在河上架起了浮桥,准备先斩后奏去攻击曼德勒,但是被褚亭长一劝,心里也没底。曼德勒敌军数量太大,不如先捡一个软柿子捏(在他眼里第4师团是软柿子)。 他的汽车部队几乎就紧追着公路上逃跑的缅甸部队和家属组成的人群向南,如果敌人识相让开通道,他的部队也懒得扫射他们,只要躲避稍迟疑,他才不管什么老弱妇孺。一路上车轮下碾死的非战斗人员至少有几百人。很奇怪没有发生遭遇战,敌人没有在这么明显的进军道路上阻击203师,黄天仰觉得敌人似乎有些小看自己,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 等到缅甸溃军,将中国军队紧追而来的消息传达到东枝的第四师团指挥部时,关原六已经可以从窗口用望远镜看到打着青天白日旗的中国军队卡车出现在北方高地上了。对他来说,一切都有些晚了,他没有在北方高地进行部署,毕竟那里有缅甸军一个军团。关原记得自己拨给防守北方的缅甸军吴查中将一万颗英国*,他的人但凡有手有脚,不用埋,只需把*扔到路上,敌人也不至于来的这么快。有时候这些废物的人数,反而会成为负累,因为参谋部计算敌人进军速度时总要考虑那里还有一万人的缅甸部队;总会想,即使是一万头猪,也总能拖住敌人一段时间吧?但是事实上,他们所起的作用确实不如猪。 黄天仰在东枝北方停了下来,等待后面兵力和75毫米山炮,他同时在电台里与周有福部建立了联络,周有福要求他占住阵脚即可,这种建议,黄副师长当然听不进去的。 黄天仰的烧火棍子远比周有福差,但是野心却不小,琢磨着自己距离敌人更近,且地势高,可以先用火炮攻击一下,给敌人一点颜色,也给周有福一点难堪,让他小看自己。 他的M1山炮是一种不太受待见的轻型武器,各方面不突出,所以第5军的其他部队在摩托化以后,都在渐渐淘汰这种骡马化时代的武器。但是这种炮的射程还不错,比日军九四式远大约半公里。 黄天仰从小会开汽车倒是不错,炮兵是外行,他站在山头俯瞰远处东枝,随便在地图上给他的12门小炮画了一条线。从山上他可以看到城外滚滚烟雾,那是日军105野炮阵地在对周有福部队攻击,显然关原也是明白人,他更担心的是周有福的部队。 黄天仰下令炮兵向敌人阵地开火,开火前,部队按照惯例烧了一沓子朱砂笔在黄表纸上画的符咒。据说可以增加命中率,美军技术军官还曾经煞有其事进行了统计,发现确实增加了些许命中率。 黄天仰的炮兵都是新兵,没有大地测量技术,也没有很好的测距设备,因为缺乏等高线地图,也不知道自己具备的250米高程优势,以及强劲的北风对射程的影响。他们有的,只是一腔杀敌报国的热情,以及最基础的射表计算和一米级别防空测距仪的胡乱测距。 从测距数字到高程计算以及己方阵地位置,全都出现了不少的纰漏,唯一正确的是黄天仰画的那条线,刚好停在了关原六预备对付他的日军75山炮的射程外。当然黄天仰没有观察到敌人这个隐蔽的炮兵阵地,他盯着的是敌人正在射击的重炮阵地和指挥部。 炮兵开始射击,可以看到第一次射击的炮弹偏差很大,打到半公里外敌人野战医院方向去了,炮兵根据误差开始缓慢修正方向。这倒是不太难,整个过程,如同无聊的人用一泡尿去浇一只癞蛤蟆,只要在射程内,迟早会得逞的。 ------------ 784 修复大桥 203师稀稀拉拉的火力在日军阵地上缓慢移动,看走向是奔着炮兵阵地去的。 山下日军山炮部队开始还击,但是由于对手位置较高,以及不利风向,炮弹始终够不到黄天仰的炮兵。黄天仰的炮兵指挥官可以站在山头,清楚看到自己的炮火落点在敌人阵地上移动。敌人炮兵阵地隐蔽良好,但是他们向周有福射击时,太多的烟气盘踞在阵地上方,即使黄天仰的炮兵没什么经验,也认出那就是主要目标。 日军终于意识到,只有师团直属的105野炮的射程才能收拾对手,但是这些大炮部署时,左右25°的射界完全对着周有福,要移动这样笨重的大炮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敌人的火力却正在靠近。 日军决定搏一搏运气,士兵们嘶吼着开始推动2.5吨的大炮。这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必须先拆除大炮前方沙袋掩体,然后刨出助锄,推动它在阵地上走出一个半径十几米的大圈,才能掉头180度。当然同时转动四门火炮,难免引起阵地上的巨大混乱。 就在日军阵地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中国军队的炮弹先到了。第一轮覆盖,就点燃了阵地上的*桶,引发了连锁爆炸。所有四门重炮被一次性消灭。 黄天仰用他的八倍望远镜,看不清打到了什么目标,他只看到那里一片壮观的爆炸,似乎不是自己75毫米山炮打出的威力。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下令先到的2个营,向敌人发起进攻,这只是他的预备性进攻,只是为晚上总攻,打开一个进攻通道。在他看来,即使没有周有福,敌人也快完了。 周有福的坦克群立即发现自己的压力减轻了,敌人炮火减弱到忽略不计了。老周还不敢立即投入进攻,毕竟当面是极有经验的老鬼子。他得等侦察结果。 一架美军P40战斗机听到了地面联络官要求低空侦察的要求,飞行员利用烟雾,躲过高射炮,进行了一次,突然俯冲/拉起的侦察。对于14航空队的老手来说,侦察未必需要在低空慢悠悠绕着敌人密集火网,去数多少炮管在向自己开火。 飞机甩开所有火力时,飞行员在电台里报告,敌人主要炮兵阵地被摧毁了。 周有福在一辆加强了电台的M3指挥车里,得到了这一讯息,随后又得到了同一架飞机另一项信息,看到其余阵地上日军火炮转向了北方。 看来事不宜迟,到了切断第4师团退路的时候了。他下令坦克立即按照原定路线向敌人后方穿插,将通往曼德勒的铁路切断。他已然察觉到,黄天仰有跟自己争头功的意思,而且老大似乎想有收买他的想法。他知道褚亭长的想法大错特错,他第一次见到黄天仰,就知道那是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白眼狼。所以他不打算放水。尤其第4师团是日军最早建军的六个藩镇中的老部队。目前该师团其实处于后撤状态,兵力很分散,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 东枝的关原六师团长终于体会到了,褚亭长的恐怖,与第5军的任何一个师相比较,他的部队,迟钝的如同一只恐龙。敌人开始啃食自己的阵地,而调动却跟不上迅速变化的局面。敌人的迅速调动依赖的是大量的卡车和汽油,这些是日军没有的。 事实上,缅甸这场恶仗已经打掉了日本一年的卡车产量,成为了大本营眼里的无底洞。所以他们需要坂垣这样的战神来,通过一次决定性战役解决问题。 关原知道,木村司令官不敢主动出击的主要原因,是害怕消耗。军部收集到的信息,美国的卡车产量是日本的四百倍。关原不知道这个数字是不是被夸大过,总之从战场上的情况看,敌人完全不缺乏车辆和燃料。仅仅一两年前,他看到的中国军队连牲口都配不齐,很多运输依靠人挑着扁担完成。 他估摸着,板垣的计划一定会失败,地图上的距离可能让坂垣产生了错觉,让他以为敌人还远,但是实际上,敌人的开进速度大约是日本军队的两到三倍。这将是战场上巨大的优势,而褚亭长非常善于使用这项优势,使这得他随时保持优势兵力。 他决定放弃东枝,也不向曼德勒靠拢,而是向南撤退。既然敌人把大桥炸毁了,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他立即拟定了给板垣的电报,告知部队失去退回曼德勒主要桥梁,只能向南移动,他会在下游水浅的地方,寻求渡河办法,当然会带上重武器。已经过河的一个步兵大队和师团配属部队,暂时交给方面军指挥。 安排完一切,关原下令部队向敌人发起猛烈反击,制造向曼德勒靠拢假象。他准备向南撤退,退到同古或者彬马那,最坏的情况可以向泰国跑,或者在勃固上船,如果板垣把74军吃掉,局面扭转了,则可以沿着铁路北上,做支援状。 周有福的坦克群,在东枝东部,截断了敌人向曼德勒去的铁路,并迅速建立了几道防线,防范敌人突围。敌军拼命向这里发起冲锋,但是都被打退了。他觉得入夜后,敌人会进行一次决死的反击。他从褚亭长那里学到了集中兵力的原则,通常他不会在防线上平均分配兵力。 入夜前,关原将所有带不走的炮弹都像中国军队阵地倾泻,做出殊死一搏的姿态。夜色降临后,他的先遣部队突然转向东面,突破了周有福部队的几支运输部队,迅速跳到了外线。与此同时,其余部队一起转向南方,一边撤离,一边破坏道路。在掸邦高原,他还有可以依仗的地形,步步为营的后撤。 周有福发现不对劲,敌人似乎没有来撞自己的铜墙铁壁,而是向南开溜了?在他的经验里,国军友邻丢下自己人逃走是常事,但是日军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通常他们会非常死硬地执行上级命令,即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这次吃了经验主义的亏。倒是黄天仰突然发起的进攻,正好踩到敌军后撤的点上,部队前进势如破竹。203师迅速攻入东枝,占领了敌人指挥部,还咬死了一支正在四处放火。来不及撤的日军后卫部队,打死了第4师团的主计大佐:冈林直树。 第4师团就这么虚晃一枪溜走了。 关原并没有违抗坂垣的命令,向曼德勒去的大桥确实被敌人炸掉了,坂垣也同意了他向南寻找渡河点的建议。坂垣其实觉得问题不大。既然大桥被炸断了,说明褚亭长的部队一样过不来,保守算,两三天内还到不了跟前。那时候第4师团应该已经在下游渡河,届时可以利用仍然在手中的仰光至曼德勒的铁路迅速北调,可能比褚亭长的部队到达更快些。 关原的电文里婉转提到了敌人来势很快,但是坂垣觉得,每次决战,都是在最后一刻才决定胜负的,所以他拒绝高估敌人的速度和战斗意志。 如果坂垣可以客观看清楚局面,他应该意识到,褚亭长部队的战斗力已经在日军之上,第5军一个步兵营的火力超过了兵力更多的日军大队,更别提机动能力了。坂垣心里当然也有自己的估算,他认为褚亭长第5军可能可以顶的上一个半主力师团,也就是说,接近一比一的交换比。但是他拒绝接受,中国军队战斗力超越,同等数量日军的可能性,这事关荣辱。 天亮时,周有福的军队已经在大桥附近的草地上清理出了一片简易机场。一架联络机蹦蹦跳跳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了落下,给老周送来了当初建造这座大桥的爱德华上校。 鉴于林秀轩,非常固执地炸毁了堆积桥边的建筑材料,现在褚亭长必须想尽办法来弥补这个失误。他将骨瘦如柴的上校送来,希望他能指导工兵部队,在一天内将大桥修复。同时他希望美国人迅速给他运来修桥的材料。 大桥已经被昨夜的交火以及轰炸破坏的支离破碎,但是那些坚固的桥墩仍然树立在河里。上校实地观察后,开始制定计划,他需要铁板建造临时桥面,钢筋和木材加固桥梁,预计可以先通过汽车,随后再修复铁路。 美军的C47从东印度赶来,将半个工兵营的物资扔到了第5军头上,很多材料被分解了,需要地面焊接,好在褚亭长的蓝翔部队里有不少好手。就在重绘图纸和拼接材料齐头并进前,周有福已经带人上山伐木了。爱德华人还没到,已经通过电台提出了木头大料的规格要求。好在缅甸是全世界木材最好的国家。 周有福亲自挑选,并指挥阀倒了几颗三十米高的楠木,他找人问过,这些正是中国境内很难找到的金丝楠木,是当初造紫禁城的木材。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多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日军一架侦察机从泰国飞来,飞行员清楚看到大桥上巨大的豁口,也没有看到附近有中国工兵聚集有修桥的迹象。只看到美国人扔下了很多板条箱,可能只是武器和弹药,但是肯定和修桥无关,没听说能空投工兵器材的。 坂垣得到情报后,他提醒他的参谋部人员。他们将获得继续猛攻74军的,大约48小时的窗口期。 就在日军侦察机离开不久,所有的准备就绪,工兵们喊着号子,抬着巨大的木梁和钢梁,上了大桥。 ------------ 785 穿越沼泽 工程按照上校的计划,见缝插针中进行。这边火花四溅,架起钢梁,那里加固的钢板已经到位。同一时间,在河上假设浮桥的工程也已经展开,但是日军并不忌惮浮桥或者泅渡,因为无法通过车辆,对曼德勒构不成太大威胁。 曼德勒东北的眉谬,74军进入最后时刻。日军接近全力的攻势,已经将74军压制在最后几个村落内,该师重武器已经全部丢失或者被摧毁。 第2师团的炮弹已经打到指挥部附近,三个师在日军反复进攻下,被压缩到最后的核心阵地上,不过敌人似乎也成为了强弩之末,很难在进一步了。 当初后退时,指挥部在撤还是守的问题上,有一些犹豫,造成时间耽误,最终被敌军咬住,来不及选好阵地。眉谬这个鬼地方,四面平坦,只有几座小丘和一些小河,非常不利于防御,不过部队先是用卡车作为路障,然后硬是用铁锹建起了层次分明的工事,并配置了火力,加上美国飞机持续空投支持,使得敌人每进一步,都付出巨大的损失。74军进攻稀松平常,防御倒是颇有心得。 坂垣两天没合眼,他坐在距离前沿几公里的指挥部,等待前方消息。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他隔着一张空荡荡的桌子,看着参谋们在地图上不断更换小旗子。 一早上,又拿下了几处外围阵地。但是从敌人中间形成分割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中国军队在压力下,放弃了一些次要地段,但是第2师团的向心突破全都失败了。战斗打成了添油。当然在坂垣坚信,最艰难的一刻,恰恰预示着胜利。 让他暂时笃定的原因在于,东西两翼敌人救援部队还远的很。新一军还在45公里外,而第5军至少还有80公里,还被一条河挡着。 2天前,他还有一个旅团作为预备队,不过昨天也填进去了。敌人如此顽强的抵抗,他是第一次碰到。 37年在华北,他的军队每一次都是撵着十几二十倍的中国军队追击,只要开上几炮,敌人就会崩溃,一个中队可以赶着一个团的敌人追,最后淹死的敌军把河都堵住,但是他们就是不敢回头交战。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尤其让他刮目相看的,是预备二师在村落守卫战中的表现。原本这个师,只是74军欠一师情况下,临时加强给该军的,据参谋部情报,全师只有一个机炮连和炮击炮连。在坂垣的战役企图中,正是打算从这种二流部队上打开缺口,从而分割包围74军,最后各个击破。但是各师团轮番上去,结果也是一样。可以说,计划一直顺利进行,直到撞见这支部队,才遭遇挫折,该师至少拖延了他三天时间。现在他只能将留守曼德勒的第二旅团残部也调到这里来,希望能在今天解决战斗。 影佐祯昭急匆匆跑进来,再次提醒曼德勒太过空虚,只剩下少量宪兵和缅甸军,敌人可能会以空降兵夺取该城。另外东面防御力量太过薄弱,2个治安旅团一定挡不住褚亭长的装甲部队。他强调,褚亭长一直以来都以工程兵见长,加上美国人的物资援助,很可能会迅速过桥。 坂垣不以为然,他估计可能有几千人通过简易浮桥,或者小筏子过了河,但是没有坚固桥梁运输重武器,并不构成威胁。 坂垣也不太相信褚亭长善于运用工兵的说法。影佐祯昭神神叨叨,总是神话敌人,吓唬自己人。他在中国时间很长,见过的大部分乡村基础建设停留在一百年前,他们用人工方法夯实土地,修建一下雨就不能走的路。很少见到像样的公路和大桥,几乎所有的铁路都是外国人造的。所以,能通行卡车的大桥,不是中国军队的工兵可以应付得了的,以他估计,这会儿褚亭长应该在发电报请美国工程师到现场,然后由美国人协调设施和人员,所以他说48小时,已经留了很大余地了,按他心里的说法,至少一周,敌人的坦克过不了河。 现在能说服他的,只有航空侦察拍摄的照片。可惜泰国起飞的飞机太少,能飞到掸邦的,往往又找不到大桥。这一带自北向南的大河很多,飞行员缺乏导航设备,加之时刻紧张,往往会找到错误的河流,随便飞一圈后,就报告没看到什么情况。 就在缅甸方面军内部扯皮的时候,褚亭长的第一座浮桥修建完毕。虽然只是一座简易浮桥,无法通行车辆,但是他的部队已经可以通过桥梁调动。两小时后,他的第二座浮桥修建完毕。 天色渐渐暗下,铁路桥比预计的晚了三个小时完成,日军侦察机姗姗来迟,根本找不到目标。 周有福的部队已经在西岸,完成了绵延十几公里的行军队列,大桥一旦开通,这些部队立即开上大桥向西北方驶去,在他们前面,还有两个日军不满员的日军旅团,一共大约一万两千人。不过,老周没打算和这些二流部队交手。 坂垣将这些败退下来的部队,重新组织部署于此,自觉得万无一失,无论褚亭长能否修复大桥,至少这些兵力可以抵挡一阵,让他有时间调度。不过这里守军的部署已经被提前过桥的徐冲侦察清楚,这两个旅团一路从泰国败退到这里,缺乏人员物资补充,目前只构建了一道防线,他们在重要公路附近,部署了几十门老式37毫米战防炮,埋设了大约一万颗*用来防战车,对于需要防守的整个正面来说,这些武器还是太少。 按照徐冲的侦察情报,褚亭长在敌人防线上找到了破绽。周有福的主力,将不会与防守敌军纠缠,而是迅速穿过敌人防御,直插他们后方。重庆那里的压力,他也必须考虑,是时候拉张老弟一把了。老蒋电报里让他星夜驰援,万勿坐视友军灭亡。他预计,74军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 按照徐冲电台里的说法,在敌人防御部队与曼德勒之间,几乎就没有任何想象的武装力量,坂垣自然知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他正失心疯一样的想一口吞掉74军。 日军39和41旅团各剩下2个大队,以薄弱兵力防御40公里宽正面。他们只能以靠近公路的重要村落为据点,进行重点防御,很多丘陵和沼泽没有设防。他们被挡在了距离大桥15公里的地方,并不知道中国坦克已经过了桥,正直扑他们而来。不过日军指挥官自信已经将坦克可能通行的通道都堵住了。 突破主力是周有福的斯图亚特坦克和半履带车,夜间行军是这些坦克车组的绝活。 突击群绕开了雷区,从敌人没有布雷并部署兵力的沼泽中穿过。这是一次大胆的行动,当然褚亭长的机械化部队通过沼泽不是第一次,而徐冲的侦察内容,也包括坦克通过性调查,他亲自走过了地图上的低洼沼泽地,发现在春旱时期,这里其实并不泥泞,完全可以通过履带车辆,甚至中型坦克也无问题,倒是轮式车辆有些困难。 日军没有沼泽地带部署兵力,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他们对坦克的通过性,还是存在一些误解。 大约70辆斯图尔特坦克和100辆半履带车迅速从这些不设防地区冲过,褚亭长决心损失10%的坦克,也要达成战役突然性。但是周有福向他报告,整个突破过程,只损失了6辆坦克,全部是常规机械故障抛锚完全可以回收,并没有陷进烂泥里的永久性损失。 日军直到后半夜才察觉到中国军队已经出现在了后方,从曼德勒赶来的大车队,撞上了突然从路基下面开上来的坦克,双方展开了遭遇战,51旅团辎重队,被坦克碾压的七零八落。但是辎重部队残余,丢失了电台,无法及时通报这次遭遇战。 突击部队,没有从敌人防线后方包抄敌人。到了这个时刻,时间已经成为了最重要的致胜因素,而消灭敌人有生力量,退居其次。 林秀轩与徐冲分开后,也已经独自到达曼德勒外围,他的一名会说缅语的手下,混进了城内,发现整个曼德勒空空荡荡。街道上只剩下缅甸军还在构筑工事,而且人也不多。他估计敌人指挥部已经离开曼德勒。 他在曼德勒附近山上,投掷出一架小型无人机,开始对方圆几十公里内敌人阵地进行侦察。小无人机很快就发现了那些被大部队调动踩成泥泞一片的通道,飞机顺着这些道路,以及路边乱麻一样的电话线,寻找敌人的重要据点。 小型无人机很难探测到短波信号,并以此作为判断敌人指挥部的依据,但是他猜测坂垣会找一个非常靠近前沿的地方,作为他的指挥部,这个老鬼子,曾经有过带着一个大队,在十万中国军队中间穿行的经历,所以他不是那种习惯躲在后方的指挥官。 他在距离炮声隆隆的眉谬不足5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停满卡车和挎斗摩托的村落,看起来村外的守备也异常严密。他将位置通报给褚亭长,并判断至少是师团部。周有福在行军途中接到新到任务,要求他绕过空城曼德勒,直接去袭击敌人指挥部。 ------------ 786 千里救援 周有福并不愿意去攻击城区,哪怕只是一座空城,他得赶紧去找坂垣的指挥部。给这个老鬼子一点儿苦头尝尝。大本营总是倾向于,不断换一些威名赫赫的老将来挽救缅甸的局面,但是这些在中国战场打出威名来的老鬼子往往又有很大的局限性,他们无法适应这里的新对手的节奏,又带来了非常良好的自我感觉。影佐祯昭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在褚亭长面前进行的任何军事冒险,都是不明智的。但是坂垣并不听他的,即使坂垣知道穿越者这回事,仍然避免不了内心对中国军队的轻视,他以为日军如同以往,即使指挥有些差错,仍然可以在最后关头扭转局面。 1938年徐州会战时,周有福与坂垣有过一次交手。当时坂垣已经是中将,而周有福只是中士。当时周有福的侦察连在毫无步兵掩护和火力侦察的情况下,向第5师团发起了一次冲锋。老周在看到前方几辆一号战车在穿越稻田时,被日军击毁,他果断放弃了进攻,驾驶他的轮式侦察战车退出了战斗,好在后来没人追究他的逃兵行为。这是他们之间的唯一一次交集。 现在,当年的逃跑中士带着他的机械化部队,隆隆向老对手冲过去。老周并不知道419的情报体系在加持自己,在他眼里,褚亭长恢复了神机妙算,这才是最重要的。 部队在往来南方与曼德勒的日军辎重部队中穿梭,将敌人冲的七零八落。到了这个时刻继续隐藏部队存在是不可能的,但是仍然可以隐藏意图。他预计坂垣会和其他被快速突击搞昏头的日本将领一样,出现大量的误判。还有3个小时,天就亮了,他预计可以赶到敌人指挥部,但愿那个老鬼子还没有逃走。 坂垣指挥部内,各种报告雪片一样飞来,他终于注意到,敌人出现在了自己防线后方,距离这里很近了。守备东面的两个旅团报告,正面刚刚遭遇敌人进攻,但是敌人并没有突破防线。但是辎重部队却在距离曼德勒只有40公里的地方遭到了敌人袭击,报告中声称,看到了敌人轻型坦克。 他知道,两份报告不可能都是对的。显然敌人从某个漏洞钻了过来。但是辎重部队随即又报告,敌人发动袭击后,一阵风一样又消失了,这让他觉得,敌人即使钻过来,兵力也不多。他知道美国人正在研究水陆两用的车辆,这些车辆可以在低海况下,在海面行驶,别提渡过河流了,另外,敌人的上一次进攻也使用了一些空降的坦克,是另一种可能。也许褚亭长弄到了这类奇形怪状的装备,但是不可能很多,估计只是进行袭扰和侦察。当然保险起见,他下令影佐祯昭的第二旅团返回曼德勒进行防御。对他的决策最大的拖累,恰恰来自于第二师团的最新进展,该师团再次突破74军防线,目前一线部队已经到达距离张灵甫指挥部200米的区域,眼看就要拿下了。这让他不可能收手。他决定拼了曼德勒暂时易手,也要啃掉敌人这根硬骨头。 周有福部队仍然在迅速前进,他充分利用了履带车辆的优势,避开了公路而转向野地。他本人在去年3月份的败退中,已经从这条路走过一遍,一些当时被远征军破坏后丢弃的装备,还扔在野地里,这让他很容易找到徐冲指点的路线。每辆坦克后灯闪烁,提醒后车跟上,但是附近的日军从其他方向却无法看到灯光,也无从判断车队规模。 老周得到的第二条重要情报是,一支正面敌军撤回城里去了,现在无需绕行,可以直接冲向敌人指挥部。看起来褚军座的神机妙算,已经精确到了敌人大队一级的调动,比以往又有了张进。 天亮前,他看到了前方闪烁的火光,那是眉谬附近的激烈战斗,他的电台里可以听到孙立人的一支部队在向74军呼叫,告知距离眉谬不到20公里,再坚持一天即可。很奇怪,张灵甫从来没有直接向褚亭长发过求救电报,或许他通过重庆施加过压力,但是他拒绝向第5军求援。 张灵甫的地下指挥部里,参谋们正在焚烧文件,不断打来的炮弹,就在洞*炸。他的指挥部与龇牙咧嘴的日本人之间还隔着几道土墙和一个警卫连。 电台还在滴滴滴滴发报,不过看起来,孙立人可能赶不及到这里了。他的十一个团和配属部队,全都已经打残,一天内火线提拔了二十一名连长,六十名排长,但是眼看校长让他固守10天是做不到了,满打满算,今天是第九天,能否看到今天的日出也难讲了。 张灵甫坐在地图前,看着地图上己方的旗子不断被收走,换上小膏药旗。防线已经被压缩到极致,很难维持了。在外线,新一军已经近在咫尺,但是被敌人挡住,寸步难进。90公里外,第五军的箭头,整整一天没有动过地方,褚亭长借故被河挡住,就这么心安理得停在那里,坐看自己灭亡,也许这会儿,他还哼着小曲,喝了一两杯。 “孙立人算是尽力了,可惜啊……校长中心开花,全歼坂垣的计划,就被小人给毁掉了。”张军长垂头丧气道。 “军长,坚持到天亮,美国人的轰炸机就会发挥作用。也许还能坚持……”57师副师长柴意新说道。 “哎,难呀。反正要死,憋着难受,非得说出来。”张灵甫愤而起身,“将来,党国要是亡了,就是亡在褚亭长这种人手上。”他说着奋力挥拳,砸在第5军萎缩不前的箭头上。 “不提了,余程万那里怎么样了?” “失去联系了,可能电话线被炸断了,我这就派人去联络。” 柴副师长招呼人去联络57师。 “也怪我,后撤时太过犹豫,要不然就退到皎梅附近的山上了,那里的山地地形,非常适合我军,别说守十天,就是守一个月……哎,也不至于辜负校长的期望。” “是啊,这次从曼德勒退下来有些混乱。” “我想起当初在腊戌,也是一团混乱,但是那位姓林的工兵连长,拼死给我指点了上松山的路,现在想来,大才啊。”张军长长叹一声道,“像这样的有大勇大谋的人,才是党国的栋梁,远比褚亭长这样的小人强上一万倍。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报告,孙军长坦克突破敌43旅团在瑞宝防御,距离这里7公里了。” “孙立人毕竟不是黄埔同学,能做到这样,我服他,我到了那边也念他的好。” “军长,装甲营还剩下8辆坦克,要不你带人先突出去,我带人顶着……” 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的陈明仁说道。 “我呢,灰头土脸还瘸了一条腿,就不要送这副狼狈的样子,给褚亭长去看了……今天我就要用我的死,警醒党内那些拥兵自重,隔岸观火的人。” 他丢下这句话,感觉外面炮打的消停了一些,他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知道日本人得势不饶人的劲头,显然哪里不对劲。 “报告,”一名士兵急匆匆进来,“敌人后方好像乱了。” “瑞宝方向?” “不是,是南面。” “南面?那是第2师团的方向。走上去看看,”他拎起*,在一群人簇拥下,跑到外面观察。 到了地面,天已经蒙蒙亮,可以看到50米外,弹坑边就倒着几具日军尸体,可见刚才敌人已经杀到了跟前。 张灵甫举起望远镜,向敌人退却方向观察,只见敌人战线后方正在遭受炮击,美军空袭从来没有在能见度不良情况下进行,所以从黄昏到凌晨,一直是日军火力最强势的时候,而那个方向正是他猜测敌人的重炮阵地,不知道怎么挨了炸,到底是挨了谁的炸? “是不是友邻来了?” “不像,孙将军在东面,军长,会不会是褚亭长?美国人说昨天入夜前,他们修通了大桥。他要是机械化行军,一夜能赶到?” “不可能,坂垣不是草包,会不设阻击?再者,他真要来,为什么不提前预报进攻路线?” 众人面面相觑,张灵甫显然否决了褚亭长来援的可能。 “那一定是孙立人。给我接新一军,感谢他看在党国份上,伸出手来,拉了兄弟一把。” “是!” 周有福突然出现在了坂垣身后,他根据褚亭长的新命令,分兵两路,一路去敌人重炮阵地,一路去敌人指挥部,这是敌人最重要的两个方面,一样是敌人重拳,一样是敌人大脑。既然打出突然性,就决不能婆婆妈妈,一定往要害猛踹。 褚亭长军队奔袭90公里,还能绕过曼德勒,在万军从中找到指挥部,实在出乎坂垣预料。周有福的炮弹打到附近时,他才如梦初醒。 在周有福看来,日军部队如同毒蛇,看着每一击都是迅雷不及掩耳,其实骨子里还是如爬行动物般的迟缓。丢下重装备,骑自行车,可以追的国军英军屁滚尿流,但是那并不是真的闪击作战。去年18师团快追到腊戌了,他们的重武器其实还在几百公里外东吁,而这次,他周有福的快速进攻,可是带着车载大炮去的。他今天就要给老狗日好好上一课。 ------------ 787 坂垣溃败 周有福的部队从后方赶来,远远就可以看到日军炮兵阵地发出的巨大火光,越是那些大口径的家伙,发射时的火光越是清晰可见,可见军长还能掐指算到了敌人炮兵的位置。 敌人发现不对劲时,中国军队坦克已经展开,其实一共来了七十辆,一路上抛锚十辆,剩下六十辆,但是敌人所有武器射界向前,如同靶子一样摆在他们眼前。 半履带车载的75毫米山炮,最先在炮兵阵地后方2至3公里停下,对敌人阵地展开攻击,这些火力可以弥补斯图亚特坦克火力不足,担任突击炮的作用。被打懵的日军一片混乱。那些载着步兵的半履带车,迅速占领公路,穿越晨曦,在行进中向敌人辎重车队扫射,它们实际上担任了步兵战车的任务。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些超越装备本身功能的挑战,都可以完成。 同一时间,车辆上士兵举起带来的长柄大剪刀,对着公路两边树上乱麻一样电话线咔嚓咔嚓剪起来。对于那些电线杆上,位置过高的通讯线路,则有坦克负责撞断电线杆。 通讯是火力以外的战斗力,所以他们绝不放过眼前能看到的,所有电话线。日军糟了闷头一棍,正在紧急调动,几个联队的通讯正在紧张展开中,所有各部队都急着交换情报,收发命令。但是就在这大剪刀一剪一合间,坂垣通过来往信息拼凑战场信息的机会消失了。撞断一根电线杆,远比用履带板碾死一个日本兵的意义要大。 林秀轩在日出后,进行了第二次无人机侦察,这次侦察给褚亭长带去了更精确的情报,现在他很确定坦克群赶去的不是一个师团部,而是15军的前敌指挥部,因为无人机拍摄到,伏击通道有宪兵维持通畅,指挥部附近树林边,还停着一排黑色轿车。 那是轿车,正是坂垣和随同他一起来的缅甸军观察团要员的座驾,通常日军师团配备轿车很少。不过日军马匹太多,这些牲口不是那么容易指挥的,尤其中国军队的炮弹打到了指挥部周围,增加了混乱。 周有福的20辆坦克率先赶到敌人指挥部。坦克指挥官颇有经验,远远看到敌人一团混乱,有的正在给马匹套车,有的在重新部署机枪。他下令先向日军牲口开火,这是对付这类部队的老办法。让这些拖着辎重和大炮的畜生先乱起来,这样可以阻碍敌人完成部署。 日军军马征调自民间,最近运到缅甸的这些,隶属于新成立的兵站部队,由于东条压缩了师团组建时间,使得马匹和人员一样,来不及接受完整训练。这些马听到炮响就乱跑。后面辎重兵看着它们带着大炮和物资横冲直撞,将刚刚组织起来的防线冲了一个七零八落。 坦克从两翼迅速包抄过来,没有遭到轻机枪以上火力的阻击。它们中间是没头没脑乱跑的牲口,日军夹在坦克和牲口之间,根本组织不起反击,只能看着坦克迅速通过。坦克任务是摧毁敌人指挥,并非歼灭步兵,所以坦克并没有太留意这些步兵。 车长们停留在炮塔上,观察周围每一样可能威胁自己的变化,选择优先打击的目标。敌人的混乱减少了他们的危险,除了一两挺轻机枪,没有发现日军这个军级指挥部附近有什么更大的威胁。那些战防炮大部分都散落到野地,或者都倒在路边水沟里。自明治维新建立新式陆军以来,还未有一个军部,被敌军突破过,今天破例了。 周有福几乎可以猜到敌人的混乱,实际上,日本陆军与他的坦克群进行野战,没有一次应对的好的,每次都被他先拖垮节奏,然后陷入各自为战境地,那些拖曳的反坦克武器几乎没机会部署,就会被摧毁。他唯一头大的,是攻击敌人建立拥有大量坚固支撑点的立体防御,或者城市,所以他紧紧把握住主动权,绝不能让敌人把自己拖入他们的慢节奏。 坂垣原本还想故作镇定,坚守自己的指挥部岗位,但是眼看几辆坦克在不远处往来入如飞,他的部队却抵挡不住。这次战役他只有40几辆坦克,全都消耗掉了。指挥部附近,只有两辆装备机枪的装甲车,显然不会是对手。 中国军队炮弹直接打到了指挥部附近,只是些车载的60毫米迫击炮和75毫米山炮,但是这个老鬼子立即意识到,敌人不是盲目射击,他们不但知道指挥部位置,而且附近还有观察点,因为落点越来越近。他再也装不下去了,赶紧带着人一起往外走。身边参谋赶紧收拾地图文件,由于坂垣为了故作镇定,一直不许参谋收拾,现在显然来不及了。 坦克群横冲直撞,各自寻找优先目标。周有福的指挥车,停在15公里外,根据接收到褚亭长的指令调整战术,褚亭长最新的要求是优先消灭敌人轿车。老周不知道,远在垒固的褚亭长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显然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低谷以后,军座好像法力见长。何止精确到敌人大队调动,还能掐算到坂垣那老鬼子坐了哪辆车。 林秀轩的无人机航程过半,仍然在战场上空盘旋,情况紧迫,他不打算回收无人机了,大不了停到一个荒僻地方,自己去回收。 他看到指挥部内人群跑向各自汽车,缅甸陆军花里胡哨的制服与日军,偏重实战的棕绿色军服十分容易区别。他看到一名日本军官,没有带钢盔,在一群参谋簇拥下上了一辆车。 周有福迅速将优先攻击汽车的颜色传达下去。 车长们找到第一个目标,是缅甸独立军海军参谋长的坐车,这辆福特轿车被一群军马拦住,参谋长企图弃车而逃,但是一身白色制服太过显眼,被机枪扫到,倒在地上,随即赶到的坦克,懒得多开一枪,直接将他碾成肉酱。 缅甸海军规模上个月刚刚成军,拥有20艘内河汽艇,总吨位不到3百吨。但是这身制服,是征集了仰光学生和日本顾问的意见,慎重制作的,在阅兵中好评如潮。 2年前,参谋长韩丁还是英国缉私艇上的机枪手,现在他是海军少将。这身白色制服,远比陆军那身颜色花里胡哨,还装饰鸟毛的军服实在好太多了。但是今天,军服成了招仇恨的主要因素。他成为乱糟糟的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坂垣紧握军刀,心里七上八下,他看到一辆坦克从边上疾驰过去,然后转弯向自己的车队冲过来,但是最后关头,那辆坦克决定撞向后方缅甸陆军第一军团司令的那辆劳斯莱斯,他这辆日产70型轿车,显然没入那名中国车长的眼。他让司机把车停到路边。下 车时,他看到第一军团司令的劳斯莱斯被坦克碾压到了下面,那辆轻型斯图亚特坦克,冲的太猛,差点侧翻。可以听到司令官,女人一样的尖叫从车子里传来,斯图亚特转了一个弯,第二次碾压那辆坚固的轿车,不再有尖叫声了,坦克抱住了面子,终于把汽车压成了一堆废铁。 坂垣赶紧跑进水沟,暂时躲过一劫,他知道坐车必死无疑,先得想办法去第2师团师团部。 与此同时,黄天仰的部队刚刚突破了敌人防线,他的203师和临时归他指挥的204师正在向曼德勒摩托化开进,他得到的任务是,抢在孙立人之前攻占曼德勒。 褚亭长一直紧盯着日军和孙立人。刚刚发现他的一个团,悄悄向曼德勒靠近了。有可能先声夺人,所以他决定让没什么战斗力的青年军去抢这件功劳。就在早上,日军海军陆战队,在布里斯班登陆。澳洲丢失大概只是时间问题了,现在得先为下下一阶段进行布局,绝不容孙立人搅和。 陶名章的201师排在了最后渡河,暂时无法与这些部队争夺曼德勒,或者日本大将的人头,不过早上,熊向晖给褚亭长发了一封电报,他鉴于整个缅甸日军垮台之势已成的局面,建议让陶名章南下进攻勃固港。这样也有利于封闭日军海上退路。褚亭长觉得这个建议颇有些深意,从长远看,必须让陶名章捞到一些功劳。他批准了这项建议,让陶名章去敌空虚的南方。下一步,可以就近攻击曼谷。 张灵甫站在指挥部外,惊讶地看着不远处十几辆坦克驶过。他已然知道这是褚亭长的部队,也想好了怎么与褚亭长的师长们客套一番,感谢千里驰远之类的。但是看起来,并没人想过来与他接洽一下。那些坦克风驰电掣般从眼前过去,去追赶溃不成军的日本人。现在,整个战场成了一锅粥,日军大概是遭遇了建军以来最大的溃败。根据情报,附近一共聚集了近七八万日军和多一倍的缅甸军。可惜这样伟大的胜利,有一次被褚亭长夺取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由得觉得一些难堪,以往只是觉得第5军的战功,主要来自于美国枪炮坦克,怎么自己有了美国坦克,还是无法打出速度来,褚亭长的部队怎么钻过来的?他在军官训练班上,也学过坦克要领,必须有步兵掩护,否则极容易被摧毁。但是眼看褚亭长的打发完全背道而驰,他的坦克哪儿有步兵跟着? ------------ 788 中南半岛的争夺 坂垣在逃跑路上遇上一支野战邮便队,弄到两辆送信件的小型卡车。他希望和自己的参谋长迅速赶到第二师团恢复指挥。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几十人,一部电台都没有,这次敌人攻击来的太突然,跑都没跑利索,实在让他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他决心一旦救出部队,就要切腹自杀以谢天皇。当然,他希望到时候有人能拼死阻止,这样或许能让自己重新振作,报仇雪恨。 坂垣当然有理由恨,因为他已经对褚亭长做了万全防备,但是他怎么就钻到自己防线后面来了?褚亭长的节奏不是比自己快了一点点而已。 他从未觉得那些靠履带行走的铁家伙,可以成为陆军主力,还可以单独突破。那些东西的巨大耗油不说,还走一路坏一路,需要大量的后勤车辆跟随保障,远没有能咬牙坚持的士兵好用。 事实上他和其他在褚亭长面前倒下的日军将领一样,太过迷信日军的战斗力。即使这支部队的战术已经渐渐被对手适应,即使在澳大利亚的残酷战斗中,日军仅一个月就损失了十万人。 周有福失去了情报支持,也许这会儿神仙们休息了,军座请不到他们问敌人调动了。后方部队源源不断赶来,74军的包围不救自解。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如回军把曼德勒夺下来,他当然知道,褚亭长内定把这个好事让给了黄天仰,但是现在黄天仰并不比自己距离曼德勒更近,而且孙立人的114团也正在偷偷靠近曼德勒,孙并没有通报情况,这是老周监听电台听到的。要是黄天仰失败了,岂不是给军座丢了人?他立即拉出一个机步营,向曼德勒攻击前进,务必抢先进入皇宫,顺便把阿瓦铁桥上的敌人肃清。很奇怪的是,自泰国的这一路进攻,唯一的一次破坏桥梁,是褚亭长干的,老周也搞不懂日本人为什么不提前炸桥,那样至少可以拖住褚亭长一段时间,在泰国不炸,在东枝不炸,到了曼德勒城下,敌人也不炸桥,日本人还真是缺心眼。 曼德勒城外阿瓦铁桥西部引桥边,影佐祯昭正在布置他的人,在铁桥上布置*,他已经找不到上级坂垣司令官了,这就是说他可以不必遵循命令,自行其是了。 他的一个大队还在西面抵挡孙立人114团,估计抵挡不了太久,另外一个大队,在城里放火烧辎重,这边只有旅团配属部队几百人,所以动作得快些。 这座铁路桥是贯通实兑港到清迈的关键,几乎就在绵延一千多公里铁路的中间位置。去年英国人把它炸断了,15军动用了几千名战俘和两个桥梁修建部队,用了半年才修复,所以预计只要炸毁了它,整条铁路会被瘫痪三个月,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褚亭长无法通过这条铁路获得补给。整个盟军的后勤,需要绕到印度东北的崇山峻岭进入缅北。 他知道日本陆军死脑筋的毛病,舍不得炸掉一座花了大量精力和时间修建的大桥,可是攻守之势已经改变,总不能看着这座桥为敌人所用?可恨他没有可以调动的工兵,急切间也找不到*,只能到公路上寻找那些被202师冲散的辎重部队,找来*和炮弹,填到桥墩下方,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对他来说,缅甸的丢失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拖延住褚亭长,目前看来褚亭长是那艘中国潜艇实施意志的主要方向,褚这个人除了善于机动作战,而且诡诈无比,他能在南机关眼皮底下藏了两个师的兵力,不是任何超越时代的科技可以解释的,这说明他的本质就是这么狡猾。他暗中观察了日方三名穿越者,全都没有这样的城府,这种情况与本时代正好相反。 从他掌握的其他疑似中方穿越者的情况看,林九也是心机极深沉的人。从目前的五个样本统计来看,未来中国人的心智似乎在日本人之上,当然褚亭长和林九都来自军方,而三名日本穿越者都是民间人。他必须拖延狡诈之徒在次大陆施展计划。按照浅野的说法,很快美国潜艇就会让日本的海上运输线吃到苦头,所以,必须需要打通大陆交通线,贯通华北、中原、广西乃至中南半岛的通道,以连接南洋战场。要是褚亭长先攻到越南,基本上战争不会撑到1945年春末,那本鞭策牧野的日历,也会变成笑话。 “无论如何得保住曼谷。但愿牧野的新式*能赶紧完成,还需要它们来包围运输线。” 他站定桥边树荫下,踱来踱去,不敢躲到桥头碉堡里,因为那是一个明显的目标。牧野告诉他,头上有片树荫,不要佩戴明显的军官标识,就是最好的保护了。牧野的*是另一个方向,据说可以对盟军潜艇,构成很大威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人送来情报,坂垣司令终于找到了,他人已经到了第二师团指挥部,战局稍微稳定了一些,司令第一时间来电,督促曼德勒守备情况,看起来,坂垣大将还认为自己靠两个半大队,可以守住曼德勒。当然在坂垣阁下的账面上,这里还有缅甸铁军称号的荣誉第一军,一万五千人,不过这会儿城里已经找不到这支铁军了,只有满街的军服,这支所谓攻克仰光首功(其实是在城内给日军通风报信)的荣誉部队,在逃跑时全然不要体面了,有人抢劫老百姓的衣服,有人干脆光着膀子跑。 “报告,铃木阁下从仰光打来电话。” 有人过来报告。影佐赶紧进碉堡接这个电话,自从周有福刨断了泰国电话线后,他就绝了与铃木的通讯,铃木始终不敢用电台。 “喂喂,我是影佐。你到仰光了?太好了。” “阁下,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妙,全跨了,”他抬腕看了看表,“曼德勒天三个小时内,一定会易手。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刚刚得到情报,褚亭长201师向南向同古去了,那里只有160人的兵站部队。” “打下同古,那下一步就是彪关?然后就是……勃固?” “是的,我得到最新的消息,他训练成型的部队,不止203师,还有一个204师,也是齐装满员,另外,最近重庆那里才漏过来一点风声,说他逼迫蒋给了他现地征兵权,而且美国人会优先补充他的部队。很快褚的兵力会扩充到15万。” “是啊,这个人太可怕了。我们以往的错误,就是只关注他背后的技术,却忽视了70年后中国人的心智和狠毒。” “我有一个可怕的预见,褚亭长很快会从两个方向进攻曼谷。会比我们当初预测的时间,早三四个月。” “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弥补坂垣阁下犯下的错误。” 他正握着电话,听到外面乱乱哄哄,然后想起了零星的枪声,他立即意识到可能有小分队要偷袭自己,赶紧丢下电话往外面跑,刚跑出碉堡,只见一辆坦克从眼前疾驰而过,炮塔上车长操作顶部机枪向前扫射。 紧接着第二辆从眼前过去,车长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调转机枪扫射的意思。他赶紧跑下引桥,后面跟着的半履带车蜂拥而过,但是上面士兵没有下车,只是用各种武器扫射周围士兵。 “怎么来的这么快?”影佐也被旋风般出现的敌军打懵了,不过不难得出结论,敌人不是来抓他的。 他躲在河堤下面不敢抬头,等了一会儿,听到桥面上有人喊叫,才探头,中国军队大约一个营,穿桥而过,向着曼德勒去了,没有停留下来,桥面上留下几十具日军尸体,几名用保险绳掉在桥墩上安装*的士兵倒是没事。现在是赶紧逃走的绝好机会,影佐向自己吉普车跑去,突然停住。 他意识到敌人还没有留意到这座桥,自己还有时间,虽然不知道第二波敌人什么时候到。这座桥与这场战役胜败,或者缅甸胜负已经没关系了,但是它可能要关乎到国运,十六个桥墩的阿瓦大桥是缅甸最长的桥梁,一旦炸毁不是那么容易修通的。 他大喊一声让部队稳住,然后下达继续安装*的命令,士兵被重新放下桥墩,在桥墩根部塞进*。影佐没有分析结构弱点的能力,他的意图,就是在每根桥墩下的空隙里,都塞进半吨*,然后将这座桥彻底炸毁。到时候敌人会发现,重新造一座桥可能比修复更简单些。 “诸君务必努力,帝国命运,再此一举了。” 他站定桥头大喊一声,士兵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咋呼,把自己辛苦造的桥炸掉,怎么就关乎帝国命运了? 正装到一半,桥面又开始骚动。远远看到南面一溜卡车疾驰而来,为首一辆车上,一面青天白日旗正在猎猎飘扬。 这次来的是203师的士兵,他们从射程外就开始向桥头乱打枪。影佐祯昭抄起望远镜,敌人还在两公里外,他命令除了安装*的人员,其余能拿枪的抵挡住敌人,他希望能争取时间给*装上导线,而引爆器就在他面前。 2公里外,黄天仰刚刚得到周有福不守规矩,擅自溜到前面去的消息,正在气头上,发现桥头还飘扬日本旗,心不由得火起,周有福自己过桥竟然没留人守桥?他的摩托化步兵没有足够防护和火力,本该在一公里外全体下车,才能发起进攻,不过他没学过太多理论,他下令司机以最高速度冲过去,不能给敌人任何准备防御的时间。 ------------ 789 201师的进攻 卡车风驰电掣冲了过来,最前方两辆被日军击中,被迫开下路基,避免阻挡后面车辆。后面卡车继续冲过来,用车顶机枪扫射日军,甚至还发射了两枚*。其中一枚*飘飘忽忽过来,正击中桥面上来不及安装的*,一时间气浪将桥上几十名士兵卷入滔滔江水。 影佐祯昭看到卡车撞开拒马,冲上了引桥,他决定不管桥上自己人,立即立即引爆大桥,于是转动了*,却没有反应,显然刚才的爆炸,将桥面的引爆导线炸断了。他意识到老天并没有真的站在日本一边。 中国士兵冲下卡车投入战斗,大量的*使得青年师士兵们迅速占据火力上风。影佐祯昭赶紧逃向自己的汽车,这座桥只损毁了部分桥面,几乎是完好的。不过,这件事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了,他得赶紧溜走。缅甸打成这样,简直是全面性的崩溃,他不知道石原莞尔为什么要推荐板垣征四郎,称坂垣为有气魄,有智谋,又十分谨慎的将领,影佐祯昭实在没看出来,坂垣到底谨慎在哪里。 中国军队肃清大桥守军的同时,其余部队源源开来,以不停歇的摩托化行军向曼德勒而去。影佐从未见过这样战斗队形和行军队形几乎没有交替的战斗,简直是分秒不差的精确。 当然这种打法,其实褚亭长也没见过,本质上着是黄天仰急着枪功劳,自行其是创造。不过黄天仰毕竟比周有福派来的机步连的营长,更像个军官,他看到桥面又*后,意识到敌人要*,下令留下两个连守住了这座桥。 203师的部队到了曼德勒城外,远远看到阿瓦皇宫的金顶上,已经飘起了青天白日旗,最终这次争夺,以新一军114团捷足先登落下帷幕。当然也非远在重庆的委员长乐见,他非常警惕褚亭长或者孙立人太过于美国人走近。 孙将军最近几个月在仁安羌油田曲与日军交锋,磨炼出了一些坦克战术,现在他大概是中国军队内,也少数坦克战专家,当然仅限于阵地进攻战,他还无法组织长距离的穿插作战。 就在北方战斗进入收尾阶段,坂垣收集残兵准备逐次后撤的时候,陶明章的201师正在向南前进,准备直捣老巢,切断整个缅甸日军的退路。 陶明章的部队没有得到大桥优先通过权,排在了后面渡河,所以早早退出了争夺曼德勒的竞争,不过陶明章从未觉得,在敌人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一座空城什么好争的;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褚亭长内定的接班人。 褚亭长站在战略高度,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机会:直下南方,取攻占广袤而又缺乏防御的地带,战役上,当然是让北方失败日军失去立足根基,也为了让陶明章赶紧脱颖而出。 他给陶明章的任务并不困难,整个缅甸南方唯一的劲敌是第4师团,该部队提前退出了曼德勒附近的战役,目前正在南方集结,也不满员,只有一个主力联队和一些配属部队,而且十分疲惫。为了陶明章能打的顺利,他特意加强了一个炮兵团给他。 陶明章欣然南下,他最近急疯了,很想要一个磨炼部队的机会,而不是去抢什么空城。他注意到自己的部队在战术上,渐渐与202师拉开了差距。原本第5军三个师,202师最弱,现在成为了每站必用的先锋。周有福的侦察连生涯似乎注定了他更善于车辆作战,而陶明章的税警团出身,总是限定他的战场想象力。 自第5军进攻泰国, 201师几乎没怎么使用,每当后勤困难,褚亭长都会选周有福,他的部队倒是越磨砺越能打了,虽然第5军军法处,每月惩办的违反军纪人员,九成是周有福的兵,但是褚亭长也必须承认他的部队比较能打。 陶明章所部,未经消耗,仍然接近齐装满员,在他看来这种良好状态简直是羞辱,他的人几乎就是跟着202师前进,饶了一圈发现又回到缅甸了。 现在到了展示201师战斗力的时候了,他们连夜顺铁路南下,在游击队情报支持下,疾驰上百公里,第一个目标就在沿线重镇彬马那,昨天的情报,那里只有150人,但是随后的情报表明,第4师团和缅甸荣誉第二军相继赶到那里,一场迎头相撞,势在必行。。 大约一年前,第5军就在这里与日军55和18师团展开残酷争夺,当然最终第5军后撤,并在这里损失了两千人。现在,第18和55师团全都已经灰飞烟灭,不过第5军又杀回来了。 陶明章坐在一辆道奇中吉普里迎来了日出,晨曦中,他看到路边野地里还保存着去年激战时留下的痕迹。他看到一门被丢弃的24倍150大炮。它的边上,还有一门苏制107毫米炮。两门大炮以及边上碉堡都已经被缅甸人涂抹上了反华口号。 “这不是我们的德国造十五升榴?”他问前面司机。 “是的师长,去年我们从这里撤退时,炮兵阵地就在这里,结果这门炮炸了膛,只能扔了,那门苏联炮,是被日本飞机炸毁的。” “原来是这样?得派人把那些标语擦掉。” 陶明章当时不在第5军,并不知道的这么详细,不过他知道这些莱茵金属公司的大炮当年一共进口了44门,自1937年战争爆发期,参与了几乎所有大的战役,从上海一路打到缅甸,也不知道此时还剩几门。 “师座,这次得把咱们的美国155*炮拿出来,狠狠砸一下狗日的。” 旁边参谋说道。“目前后勤优先加强我们,炮弹是足够的。” “城里还有没有华侨?” “不清楚,不过刚才游击队的情报,第4师团昨夜在唐吉以南渡河,抢在我们前面到了彬马那,正在修筑工事。” “第4师团善于防御,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加强重武器?” “城里有我们的间谍,正在搞这方面情报。” 关原中将刚刚到达彬马那,他的重武器还在河对岸运不过来,但是在这里与缅甸方面军的独立野炮联队,以及缅甸荣誉第2军汇合,现在有了4门96式150野炮,总算是有了点小小本钱。他准备在这里阻挡一下敌人,掩护坂垣司令官后撤。飞机侦察表明,敌人的行军队列里没有坦克,这让他稍稍送了一口气。 中国军队还在20公里外,彬马那小镇上,已然是人心惶惶,缅甸百姓站立街头,看着身形疲惫,灰头土脸的日军走过,似乎也没什么斗争。与半年前,挎着高头大马,驱赶着几千俘虏在街上阅兵时的场面大不相同。 市面上谣言四起,说是日军虽然奋战,仍然不敌褚亭长召唤的妖魔。第二军军长查蓬已经按间谍罪,枪毙了几个乱传谣言的平民,但是仍然很难压制住民间的失败注意情绪。他的士兵大多是本乡本土人,所以这种情绪很容易就蔓延到部队里,昨天一天,就有大约300人开了小差。 查蓬找到关原六,希望他能想想办法,目前人心浮动,日本人至少要拉出一些重武器,在街上走一下,才能让缅甸百姓和他的士兵看到希望。要不然他的部队随时可能自行瓦解。 关原的区区几门150炮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他知道缅甸人崇拜巨炮,可见这些炮在稳住人心方面的价值也很大,于是决定试一试。 一大早,刚刚从后方赶来的四门重炮,来不及部署,就被拉倒市区走了一圈,重炮过后,后面还拖了一些山炮、步兵炮,辎重车,算是充充场面。这一招果然管用。缅甸人同仇敌忾的爱国主义热忱重新被点燃。大批民众自愿出人出力为日军挖掘战壕。 躲在人群里的间谍,将看到的一切秘密汇报。显然敌人只有4门150炮的情报十分重要,这当然不会是敌人故意示弱,诱敌深入。谁都看得出,他们的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201师先遣部队与敌人部队遭遇,一接触,就停下攻势。随后赶到的步兵营,以三个连排列成品字队形,慢慢向前进攻。陶明章的进攻就是这样四平八稳,按部就班,他不会分散兵力,在太宽的正面上展开进攻;也不会为了追求速度,而放弃后方长驱直入。他要用火力碾碎敌人,用火力瓦解敌人抵抗。他的部队平时练的,主是步炮协同,目标测量和通讯,炮兵阵地快速部署和撤离等科目。美国人原本在军一级重武器方面有些小气,一来觉得没有必要,二来增加后勤压力,但是史迪威看到了陶明章部的精确操演后,决定多给中国军队一些155榴炮。 201师部队进攻时,最先投入掩护的是60迫击炮,这是为了试探正面敌人的反制而投入的火力,于此同时,师属和军事的炮兵步兵正在展开,前方炮兵观察员已经到位。他的部队后方,甚至升起一只热气球,用来来侦察人防线后方部署。某种程度上,他将战争形态带回到了一战,不过这种系留热气球确实有实用性,对于日方射程较近的山炮和步兵炮,是很大的威胁。 日军防御阵地后方步兵炮开始投入反击,立即就被75毫米山炮压制住。当敌人投入75毫米山炮,中国军队的105野炮打的它们抬不起头。 ------------ 790 重火力 第4师团从未遭遇过如此反应迅速的敌人炮兵,何止是反应迅速,而且打的还很准。早上日军的大阅兵,给自己造成了隐患,间谍们得以从车辆轮子痕迹判断出这些炮火的大致去向。陶明章的炮兵观察员,一直在等着敌人炮兵露头,通讯优势使得,炮兵迅速就能反应,给与敌人猛烈攻击。 射程较近的步兵炮和迫击炮阵地首先遭到毁灭性打击,躲在5公里外的75山炮,则稍有些麻烦,但是仍然可以通过几个不同区域的方向观测,进行图上的交叉定位作业,将敌人阵地大致位置确定,并进行反制。这是陶明章创造性的发现,克服了陆军米级合像测距仪测距不准的问题,他不喜欢依赖美国空军侦察,因为语言问题,经常沟通不清,而且深入下缅甸,美国人也不是每次都肯出动。 他也不依赖器材,当然也不知道,以后会有炮侦雷达这种东西。他的观察员只有海军用20倍望远镜和电台而已。但是他知道理论结合实际他的方法,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当然他手上还有12门占压倒性火力优势的155重炮,他还不想打出这张牌,他想将炮弹,留着对付敌人重炮。他已经有了敌人这些火力部署的大致区域,所以他在前沿的很多双眼睛正盯着这个地区,等着敌人冒出来。当然对于藏在十公里外的目标,实在太难于发现。尤其在白天。 陶明章的保守,给关原师团长造成了错觉,他觉得敌人来势很猛,但是自己能挡住。 关原原本最担心的敌人用坦克两翼包抄自己的方向,因为他还没有构筑足够的防御工事,所以很担心敌人利用速度穿插。但是敌人没有这么做,而是打起了炮战。这不是他最怵的打法,第4师团最善于阵地炮战。 关原中将,最近一直在研究第5军的战术,很确定这不是第5军典型的打法。他与铃木敬司通了电话,确定201师并非第5军最强大的部队,但是他并不知道褚亭长加强了第201师的火力,只是对手没有第一时间打出这张牌来而已。现在轮到第4师团反击了,他要升级自己的火力,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厉害。 日军4门96式150毫米大炮开火后,201师步兵报告遭到了强大火力的袭击,但是无论是热气球还是前线观察员,都无法看到敌人炮兵阵地升起的硝烟或者闪光,显然敌人要么距离很远,要么躲在了什么掩体后面。 陶明章下令部队停止推进,避免徒增伤亡。间谍报告城里还有有大约500名日军和4000名缅甸军人,平民超过一万人,大部分缅甸人没有枪。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间谍给出了城内弹药库的位置,如果摧毁了弹药库,一样可以让敌人重火力哑火。 这座弹药库曾经是英国造的火车站,所以很容易判断经不起155火炮的攻击。当然日本人可能不会这么想,他们已经加强了弹药库的顶部和四周墙壁,外面堆满了沙袋,大致可以抵挡轻型105炮袭击。日本人设计防御工事时,有一种倾向,只考虑想定的敌人火力范围内的防御,不愿意多浪费资源。这个地方的设计,主要是为了防御小型*和炮弹。 早上起,怕死的缅甸军军官们,也找到了这个彬马那最安全的房顶,既然逃跑被抓住就是枪决,那就先躲在这个地方,看看外面形势。日本人固然拖着他们的大粗管子。在城里走了一圈,但是仍然不足以消弭,这半年来褚亭长在他们心里滋生的阴影。 不过陶明章迟迟没有下决心修改原目标,转而攻击城市,他始终对平民伤亡有所忌惮,但是褚亭长要求立即攻城的命令已经到了,他也知道这只是他进攻途中的第一个小障碍,接下去还有东圩和勃固要攻克。这片战场上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尽管他不想加入那些掺杂了个人名利考虑的竞争,但是他的师至今毫无收获也是不争的事实。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先打一些传单进去,让老百姓离开? 陶明章参谋李炳坤从外面进来,早有人告诉他,陶师长还在担心平民伤亡,好在他知道怎么引导妇人之仁师长,去做正确的选择。 “师长,怎么还不开炮?”他跑过来问道。 “城里还有百姓。大概有一万人……” “据我所知,华裔早就被他们赶走了,城里的百姓都是缅甸人。” “但是毕竟也是平民。” “你见美国人轰炸考虑平民了吗?师座,咱们可耽误不起啊,你想,彬马那只是小城,敌人正在同古修建攻势,彬文那就是用来拖住咱们的,敌人要是加强了防御,到时候可都是咱们弟兄们的命啊。” 他见陶明章有些动摇,赶紧绕到另一边。 “派去炮兵阵地收拾那些残骸的连长回来了。” “哦,怎么样?” “不止是大炮被那些猴子图上反华标语,我们撤退时埋葬的兄弟,也被本地人刨出来了……” “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我虽然不是本地华侨,但是马来西*况一样,这些土人对华人的仇恨根深蒂固,很容易被日本人煽动起来。你知道去年咱们败退后,多少华人财产被他们抢走?” “但是……” “师座,这些蛮夷地方,自古以来畏威而不怀德,我们在这里杀出一个道理来,让他们不敢抵抗,将来平民伤亡反而会减少。” 参谋长的道理虽然流于诡辩,但是似乎能说得通。 “这些大炮是军长加强给我们的,其实别的战场也用得上,我们不用,其实是在间接浪费宝贵的资源,对其他因为缺乏火力,而伤亡重大的部队也说不过去……打一个基数,说不定他们自己就垮掉了。” 彬马那城里,关原六发现敌人进攻和炮击同时停止了,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是城里的平民保护了他,他以为是自己部署的4门重炮起到了威吓作用,这些军团一级火力一开火,敌人很自然地以为这里有重兵,不敢进攻。实际上如李参谋长所判断,他的目的,就是通过这里拖延时间,让后面部队在同古部署阻击,这样两三场阻击下来,敌人势头就减弱了,坂垣的后撤也大致成功了,这样缅甸就拖入僵持了,缅甸的僵持,又能使得泰国防御得到加强,推迟敌人进入中南半岛,简直是牵一发动全身。 第5军直属炮兵团阵地上,炮兵门早已经急不可耐,眼看敌人聊聊几门大炮以每分钟落下一发的速度,竟然压制住了战场,实在窝火。 终于,新命令下达,修改原定目标,射击彬马那城里标定目标。 12门大炮迅速调整射界,开始瞄准新目标,由于城内间谍已经撤离,城外观察员没有制高点观察,所以不能进行精确法修正射击,只能覆盖射击。不过对炮兵而言,这才是最好的命令,因为可以发挥最大射击速度。 大炮开始轰鸣,陶明章的105榴炮营也加入了这次火力表演,这可能是中国陆军有史以来,第一次集中如此多的重炮进行攻击,而且目标还只是一座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镇,火力密度之大,超乎想象。 彬马那立即遭遇到了灭顶之灾。无数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将破破烂烂的房子炸成碎片。间谍没有获得关原六指挥部的位置,不过这一轮覆盖,平均分摊到这个几平方公里小城的每一寸土地上。日军指挥部在第一时间掀掉了半边。与此同时,弹药库也就被摧枯拉朽的火力夷为平地,引发的爆炸,几乎将半座成摧毁。关原师团长感觉到情况不妙,赶紧要跑。 他倒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灭顶火力,上一次在诺门坎,他作为旅团长曾经遭遇过一次苏军火力袭击,朱可夫每公里部署了大约30门火炮,包括75和107毫米榴炮和各种口径迫击炮,那一次可怕经历之后,他就在很多次正式的和私下恳谈中,明确建议不要与苏军为敌。 今天的这轮攻击显然要比上次的经历更加恐怖,不仅仅是敌人的炮弹密度,还有炮弹威力。他仅被炸的失去了听力,但是仅凭地面的震动,就能判断出,还有很多远比105榴炮更厉害的大家伙在开火。当然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敌人指挥官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使用这么强大的火力。 彬马那被火海吞噬掉一大半的时候,关原的指挥车逃到了城南,几乎逃离了覆盖区域。但是155炮兵阵地根据预测,做出火力向南移动的决定,由于没有直接侦察,炮兵只能按常识判断,敌人残存有生力量可能会在打掉半个基数后,开始向南移动。 师团长的车子不幸落入火网,一颗炮弹就在附近爆,将汽车整个抛到空中,落下时,已经成为一堆废铁了。 201师的步兵此时才对这座小城展开进攻,日军防御早已经被火力撕扯的支离破碎,他们在城外的重炮也因为断绝了补给而停止射击。 城外日军看出苗头不对,在失去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自行迅速后撤,终于逃走了一部分。坂垣要求关原六中将守三天,结果他只守了6个小时,而且把自己和指挥部也搭进去了。 ------------ 791 指点天下 201师迅速挺进,下一个目标是第5军曾经奋战,却折戟的同古。不过料想不会有大的抵抗,再往南攻下勃固,整个缅甸日军逃进泰国的陆上通道,基本就会被关上。而此时的日本海军,早已经损失惨重,估计无暇过马六甲,帮助日军从仰光撤退了。 大军开过彬马那前,他特意留下一个营,救助当地平民,但是整座小城已经被那些重炮砸成了粉末,那些断垣残壁下,还能不能找到活口实在让人担心,保守估计,这次炮击消灭的平民超过三千人,大概是杀伤敌人士兵的三倍。他的部队里,大量补充的南洋华侨,对拯救本地人也毫无兴趣。 振奋人心的消息,立即传到褚亭长的指挥部,就在北方部队无法一口吃掉整个坂垣集团时,陶明章的偏师竟然已经直接攻击到了敌人腹地。从政治和战略的高度考虑,当然都具备重大意义。褚亭长的主要考虑在于,从勃固附近进攻曼谷显然是可行的。大约一年前,15军下辖的55师团,正是以曼谷港为补给基地,向缅甸毛淡棉发起进攻,这说明利用这里的公路条件,至少可以支持一个师的进攻,恰好是201师的规模。 419在海上,立即截听到重庆安插在第5军的内线熊向晖,在给重庆的秘密电报中,高度肯定了褚亭长的胜利,认为在褚亭长的一线指挥官中,战术和治军能力,全部为最佳,而且终于国家领袖。 收拾残兵,从曼德勒以西退到蒙内瓦矿区的坂垣征四郎,稍稍站稳了脚跟,敌人三个军缺乏配合,让他抓住了机会从最弱的71军手上,挣扎出一条路,将部队撤到了这里,现在他的几个师团旅团编制还在,不过每支部队减员很大,90%的补给品和接近100%的机动车辆丢失了。不过,他还可以从马圭一线慢慢退回仰光,这一线还是畅通的。 坂垣有过几次冲动,想给自己一枪,但是最终忍住了。他想:在仰光还有混成72旅团一万多人,在勃固和同古,还有第二师团一万多人。另外,还有缅甸独立人……这些人还是不计入考虑了。总之即使丢失缅甸半壁,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1943年开春后第一场大雨,浇在狼狈不堪的日军头上,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坏事,摩托化行军的敌人,应该会被大雨阻挡住。坂垣终于可以停下来思考下一步怎么办,当然坏消息还是一个个传来,首先是彬马那没有守住,关原师团长被列入了失踪名单,人看到了他的轿车被摧毁,这意味着他又损失了一员大将。 凄风苦雨中,坂垣呆坐在帐篷里,思前想后。 副官报告:“石原将军到了?” “什么?”坂垣吃了一惊,“是预备役的石原将军嘛?” “正是。” “快请,快请。” 他一下子振作起来,石原是他发动918时的搭档,被称作日本第一兵家,虽然坂垣对这一称号并不买账,但是此刻正是需要他的清奇思路来救急。 穿着雨衣的石原从外面进来,立即握住坂垣的手:“坂垣君,我来晚了。” 两人互相寒暄叹息一番,走到地图前。 “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现在这个情况,我哪儿敢用电台通报行程?” “惭愧啊,还记得离开本土前,阁下提醒过,当心褚亭长,当心褚亭长。哎……还是……”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个褚亭长还是……”石原停下,等倒茶的士兵出去,“何况他还是来自未来。不丢人。” “确认他是穿越者了吗?” “那是肯定的。牧野君说他的战术肯定不是这个时代的。” “我还是轻敌了……” “总之这就不用再怀疑了,你也不愿意自己是被一个本时代中国人击败吧?” “嗯。”坂垣忍气吞声道。“这次你来,我们可以一起击败他。” “现在的形势,缅甸已经是死棋了,你看这里,”他指向彬文那,“这里刚丢,很快同古也会丢失,我们接下来陆上补给线就断了,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退出缅甸。” “我们可以靠仰光港进行补给。” “海军在澳大利亚损失很大啊,恐怕很难再分派一支足够震慑英国人的舰队过马六甲了。” “那……” “收缩战线是今年唯一的任务。”石原说着,从边上一堆地图里找出一卷比例更大的包括真个中南半岛以及马来西亚的地图,展开。 “敌人下一步一定会进攻泰国,”他在泰国中间画了一道线,“牧野的第一批武器马上可以投入使用了,至于核武器,设计图已经出来了。目前正在同时进行离心机和气体分离方面的设备建造。” “赶上美国人进度了吗?” “并不乐观,不过开春后,对那艘船的打捞可以进行了,那里有高纯度浓缩铀。所以我们必须为牧野君争取时间,其实不止你这里遭受挫折,山下在澳大利亚的进攻也是惨胜,所以从军事上看,日本在东南亚已经失败了。很快这里的中国生力军,会从越南大回广西,那时候……现在要力挽狂澜,只能靠牧野的新式武器。我们必须为年轻人争取时间。” “守泰国吗?” “对,东南亚岛在地缘上,属于破碎地区,岛屿太多,易攻不易守,我们进攻时的便利,在敌人反攻,会成为困难……所以,”他又在马六甲画了一条线。 “马六甲以西,全都不能要了。第一道防线在泰国,不过绝对防线可以后退到金边。利用那里的地形对抗敌人进攻,将时间拖延下去。” “金边?我记得你说过,要在远离海岸的地方与他们作战,这样可以避免褚亭长得到那艘潜艇的支援。”坂垣说道,他似乎有些开窍了。 “不,这个阶段的任务已经变化了,我们必须在海边作战。” “为什么?” “因为分离核材料的工程可能赶不上进度,必须从下个月起,加快打捞速度,如果那艘潜艇还在四处游荡,显然不能成功。坂垣阁下,请记住我刚才的话,南方军在军事上已经接近失败了,接下来我们陆军能做的,就是为年轻人争取时间了。” 坂垣惊愕地看着石原,最终似乎勉强咽下一口气,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曼德勒皇宫内,盟军的军事会议,也在微妙的气氛中召开。会议的议程当然是下一阶段,控制缅甸全境的军事行动,以及下一个阶段进攻泰国的方案。 史迪威兴奋地介绍他的设想,大部分设想来自于一个月前,褚亭长的计划,当时史迪威被褚亭长的长远想法吓了一跳,进攻泰国并不在总统和马歇尔的设想内,这里大部分将领,都认为今年内攻下上缅甸已经阿弥陀佛了。但是一个月后,他们不仅仅要讨论进攻讨论,隐含着还要讨论越南。 “先生们,我很高兴局面已经打开,而且来的这么快。目前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缅甸的日军,而英国海军降尽快解决马六甲以西的日本舰队。这样形势就很明朗了,敌人被迫收缩到中南半岛的东部地方。”史迪威说道。 “如果打不下马六甲,我们的供应线就会更长?”孙立人说道。 “我们会从北非调几个师来登陆仰光,减短补给线。”斯利姆将军说道。显然英国人正在鼓励中国军队进攻泰国或者法属中南半岛国家,他们好顺势接手缅甸。他似乎很忌惮中国军队跟着坂垣南下,这样除了收拾日本人,也会顺势攻占很多下缅甸地区。 “我觉得,斯利姆将军的看法实太不切实际了。”褚亭长整了整衣服,站起来说道,他刚刚坐飞机到这里,迟到了一个小时,其余人被迫等他。 斯利姆一脸铁青,等着他说下去。 “非洲距离这里太远了,而且大英帝国的重点在欧洲,这里还是交给亚洲人来解决比较快。” 一边的史迪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英国人其实可以不来参加这个会,这里坐着的5位中国将领,麾下超过20万人。 “我的部队士气很高,如果得到实兑港上岸的主要补给,可以在一两个月内拿下仰光。”孙立人被褚亭长一鼓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才不想去什么泰国,吃第5军的屁,他要在远离褚亭长和重庆的方向打出自己一片天下,得到美国人的装备。 “我觉得,坂垣肯定要退去仰光,孙将军一个军怕是不能完全将其歼灭。所以我建议,张将军的74军,宋将军71军,可以沿着勃固山脉东西两侧南下,肃清残敌,然后在仰光与孙将军形成合围。” 褚亭长完全脱离职权开始谈他的大战略,指挥旗缅北的几路国军,这个南下,这个西进。不过按日本人兵败如山倒的态势,大概是可行的。 廖耀湘、宋希濂,张灵甫脸色铁青。听着这个一年前还在杜聿明手下抄写地图家伙指手画脚,他们三人都是黄埔一期,但是目前没有实力和褚亭长孙立人去抢主要方向。 “褚兄,我觉得,你的方案可行。也许你我半年后,可以在越南会师?”孙立人立即鼓掌,表示同意。 “不用半年,三个月后,我在暹罗湾,给你打下一片登陆场,到时候卡看看谁歼灭的日军更多。” “褚兄,我觉得,咱们还可以比一比,谁的部队先打下香港?” “好,一言为定?” 两人谈笑间,私相授受了一番,把其他人摘到外面。这次斯利姆把鼻子都气歪了,他们竟然在谈论更遥远的帝国殖民地,显然没怎么把大英帝国放在眼里,可恨美国人好像鼓励他们这么嚣张。 ------------ 792 孤注一掷的武器 英国人说不出什么来,他们现在鞭长莫及,手插不进缅甸。按照以往,丘吉尔自然会给重庆施加压力,但是首相发现褚亭长最近不受重庆管了,他也搞不懂是真的,还是中国人演的双簧。事实上,现在何止是史迪威在护着褚亭长,某种程度上是罗斯福在鼓励这种行为。从目前的情况看,大约会有几十万中国军队会常驻缅甸,他们中的一些在接收完美式装备后,可能返回本土,因为日本人正在策划大的行动,而有一些则可能留下来。聚集在缅北中国难民已经扎下了根,不再退入云南,甚至一些饱受轰炸的广西、云南的中国人,开始拖家带口反向迁入缅甸,对联合王国而言,这都是长远的麻烦。 会议结束,褚亭长的计划获得通过,他得意洋洋起身离开,史迪威神秘兮兮在走廊里拦住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祝贺你的计划获得一致认可,我接到华盛顿电报,总统很期待能和你见一面。” “哦,那太荣幸了。”褚亭长拼命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战争领袖们的会议大致日程已经定了,可能就在夏天,地点在巴勒斯坦或者埃及,总统希望你陪同蒋介石总司令一同参加。” 褚亭长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是一个去开罗会议的人选,他甚至定做了几套比较体面的衣服,看来这次是正式邀请了。 “希望在夏末前,能扫清中南半岛的大部分敌人,作为见面礼。”他说道。 “我刚得到消息,日军新人的陆军参谋长人选,定为中国派遣军司令,畑俊六大将。” 褚亭长心中一抽,这个人事变动在他预料之外,估计有日本穿越者的影响在内。 “那中国战场谁来接管?” “由冈村宁次大将接管中国派遣军。怎么,你对这些日本人人事还有一些看法?” “哦,我没有太大的研究。”褚亭长赶紧回避回答,事实上,他也确实没太大研究。 “重庆的蒋委员长一定会遭遇一些麻烦。我们的情报部门确定,畑俊六一直在研究一个动员50万人,打通平汉和粤汉铁路的作战计划,但是大本营因为太平洋战争的消耗,一直没有批准,现在他成为了参谋长,可能会推动这一计划。所以我断定,张将军和宋将军,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马上就会回国。” “日军还有力量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战役?”他假装惊叹道,实际上他知道,那是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作战。 “很快,我们美国在太平洋的潜艇会达到180艘,其中有100艘是新式的小鲨级,你看着,着会给日军的岛屿运输造成巨大的麻烦,即使他们拿下澳大利亚,也无法长期控制。我们的潜艇力量会逼迫他们干两件事,第一是试图打通自华北到广西的交通线,第二,就是在泰国越南一线,与你的部队做殊死较量,如果他们失去暹罗湾,那么中国作战也会毫无意义。” “我同意。你不会介意我刚才提到攻打香港了吧?” “我知道你是故意提到的,我认为美国暂时不会干涉你们与英国的历史纠纷。当然,这只是我说的,我只是军人没有权利代替政治家,做出担保。” “知道。”褚亭长点头道,心里想,那还不是废话。 鹿儿岛,海军兵器试验场。 牧野的声自导*,今天将进行测试。 这并非新式武器,早几年前,类似武器雏形已经在英美德的实验室内出现,一些产品已经进入实战,但是,这些*的实战效能并不比直航*好多少。当然一部分原因事因为通过声音跟踪目标,*往往会跟到声音最响的船尾部一个较小的截面,这就需要使用磁引信进行爆,而这种引信并没有简单的触发引信可靠。作为一种被动探测引信,它无法测量距离,所以不是早炸,就是不炸。 但是牧野对这一部分有相当的自信,因为他们有春日丸带来的美制MK46轻型*作为参考。虽然这种*的高级主动声呐阵列根本无法仿制,但是那主要是对付潜艇用的,真正起参考作用的是它的近炸引信设计和导航设计。 这枚*在磁引信控制器中,引入了目标磁信号变化量的概念,当磁信号持续变大时,它并不会引爆,它的引爆点,是在信号峰值过后,再进行两个周期的对照,确认这种趋势形成后。 虽然缺乏集成电路,但是通过这样的办法,仍然可以对目标特征,进行粗略概括。大致解决磁引信一旦检测到信号早炸的问题,当然必然也会导致迟炸问题,但是考虑到*和舰艇的速度较慢,以及使用了超大型的,9米长的长矛*,其巨大的装药可以补偿精度的不足。 牧野希望这一型武器快一些完成,这种利用声音制导的*,不像新式的炎龙*(*定型后获得新命名)那样,容易被干扰,虽然*雷达部分捷变频设计图是现成的,但是还无法制造足够塞进*弹头的小体积雷达,现在仍然只能在一个频率上接收信号。 在牧野的设想中,只有这两种武器一起投入使用,才能使得损失惨重的海军拥有与敌人继续抗衡的可能,当然仅凭这两样武器,仍然无法对抗强大的航母战斗群,他还需要在这两种武器基础上开发小型化、大航程的下一代武器。 小型化的*,将用来反潜,而小型化的反舰*,将可以挂载在航母舰载机上,并有可能对重点目标实施饱和攻击。 当然研制这些战术武器仍然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真正能结束战争的,是战略性的武器。目前看起来,即使部分完成了总体战动员,但是通过春日丸上的离心机设计图,让日本迅速获得浓度较高的铀235仍然十分困难,怎么乐观计算,都不可能赶上美国人的精度了。 石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办法,如果能打捞出春日丸内的钚,可以先组装几件*,并用它们对美国本土进行打击。不敢奢望可以以此迫使美国人放弃抵抗,但是可以摧毁位于田纳西橡树岭铀分离工厂,这样就可以为日本抢到宝贵的时间。 石原提出这样的计划后,牧野吓了一跳,他原以为石原是谨慎持重的人,但是这个时代的军人,总有出人意料的一面。就如同他当初觉得影佐祯昭,理性冷静,但是最终发现,石原也好影佐也罢,他们所谓理性,都是相对的,站在东条英机边上,他们都是理性而又谨慎的,但是本质上,他们都有倾向于冒险的特征。 最终牧野接受了石原的方案,因为石原的方案附带一定的止损条件。 其一是成功打捞出这些东西。 其二在太平洋某个地方进行一次秘密实验,并获得成功。 其三,铀原料供应足够,而本土的铀分离,经过审慎评估,预期是可行的。 其四,能够运载这种武器,突破美海军太平洋防线的载具,顺利开发。 其五,这种武器从加勒比海发射,射程足够命中田纳西那片秘密基地。 只有以上这五条如果全部具备,实施打击才是可行,只要任何一点达不到,日本应该立即停止研究,将所有设备毁掉,将大部分参与秘密武器研究,以及接触过穿越者的人处决,然后在美军核弹落下前投降。 牧野必须承认计划中仍然存在理性光辉,石原所设定的这些苛刻条件几乎是不可能全部完成的。比如攻击载具根本八字没一撇。他倾向于使用一种潜艇拖带的浮筒,来携带一种类似V2的弹道*,但是目前弹道*计划的精度,接近于0。 未来日本虽然有空间火箭的技术,但是没有实战化的弹道*。春日丸携带的简单弹道*设计图,是未来设计师利用地对空*为基础设计的,无法携带巨大载荷,而且也达不到从路易斯安纳海岸发射,直捣橡树岭的,650公里射程。所以必须是一种大型化的武器,但是德国并不同意提供这种武器的技术(实际上尚未承认有这种武器),并且即使得到V2,其精度也是不足的。所以他只能考虑第二种替代方案,使用有人驾驶的自杀飞机来完成这项壮举,虽然他本身痛恨自杀袭击,但是必须承认日本人具有这方面天分。 至于其他方面的条件,暂时他无法考虑,一切要等打捞出钚来才行。 一艘以10节速度航行的靶船,从海岸远处驶过,距离海岸大约6海里。牧野照老规矩,躲在地下掩体,通过潜望镜和电话了解外面情况。 组装完毕的*,将从岸上的发射筒发射。这种*的原理并不复杂,十六个换能器连接在*肿部,排列成环状,其获得的声音信号,连接到放大器后,通过逻辑电路并进行比较。 *通过S型航行,来收集这些声音信号的变化,而*将在,将所有换能器的音强差别最小时,控制舵面保持直行。由于所有换能器垂直于航行方向,所以挡每一个换能器获得音强一致时,可以判定*正对目标。在缺乏复杂集成电路的时代,总是还有其他的办法。 牧野拿起电话,命令发射。 ------------ 793 围困 牧野从潜望镜里看着*被压缩空气抛出发射管。*被赋予的发射角,与目标呈15度偏差,这样就避免了直航命中,或者目标夹角过大,导致*无法发现目标。 氧气*在水面上不容易看到,牧野放弃了观察,静下心来等待消息。 空中,一架侦察机跟踪者水下清晰可见的*尾迹,看着它笔直冲向前方。这一阶段,它与一般的长矛*并没有什么区别。很快*航程过半,进入了搜索阶段,可以看到它开始左右移动做小过载的S形转弯。可以看到随着每一次转弯幅度的减小,它确实正在将自己的航行方向指向目标。 飞行员立即通过电台报告了发现,牧野在大约30秒后,接到了地面观察所里人员转述飞行员的话,他知道声导系统是可行,现在就看磁引信的了。他当然知道目前的引信,是他拟定的十六个方案中,最简陋,也是唯一可行的。 飞行员看到白色的*尾迹直接插向那艘老爷船的后方,在穿越船下方后,剧烈爆炸。爆炸的时机有些晚,掀起的巨浪几乎掀翻了船,但是这艘无人驾驶旧船的储备浮力和还原性不错,在接近90度倾覆后,又渐渐恢复了过来。看起来引爆时间还是有些晚。 牧野得到了飞行员的目击报告,爆炸略微偏差,没有击毁目标,他觉得实验实际上也算成功了,关于引信延迟太久引爆,还有修改的余地,他最担心的的是完全不爆炸。 他决定亲自返回东京向新的内阁汇报最新武器实验的好消息,顺便,他需要去横须贺,看一看最新的打捞船的建造情况。今年的打捞计划,关乎日本命运,他希望早一些展开,这样或许就能打一个时间差,让对手措手不及。 对春日丸的定位再次完成了,而加热型的潜水衣也已经经过了改良,可惜的是,去年使用的潜水员,全部发生了耳膜破裂等伤残,不再能在参与这项任务。不过去年起,已经扩大了海军潜水部队,几个梯队在不断进行训练,人力方面倒是不缺,最大的问题是,他担心那艘中国潜艇还会来捣乱。他很确定去年打捞船沉没,是中国潜艇干的好事,虽然对方很会掩饰,没留下证据,但是如此巧合的事件本身,就是证据。 靠新研制的自导*,或者其他战术武器,还威胁不了那艘潜艇的,唯一的办法用核装药的武器。 这确实在他的计划中,当然和其他计划一样,仍然是空中楼阁。不过获取核材料之后,所有情况会豁然开朗。他已经着手设想一些诱骗敌人靠近,然后在海里引爆核弹的办法,还在论证可行性。 理论上当然是可行的,但是需要冒险,因为可以诱骗那艘潜艇出现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他自己的命。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暴露,那艘潜艇就会紧盯着自己。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尽量不要让那艘潜艇破坏自己的计划,假设中国人按照去年的打捞日程,判断今年打捞计划会在六七月间展开,那么他必须提前至少3个月,也就是下个月,就开始打捞。恶劣的海况和低水温,必然导致更多的事故和潜水员死亡,但是那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能打捞出更关键的物资。 作为备用计划,他希望泰国的战争能帮助他拖住那艘潜艇,这件事他与石原莞尔已经磋商过,石原同意这项计划。 缅甸战场。陶明章的部队按部就班,开始猛攻同古,第四师团代理师长木村松治郎中将,已经提前带着师团部撤离了同古,只派遣了步兵61联队,进行象征性抵抗。他知道敌人占据优势火力,而且紧追而来,没给他留下修工事的时间,所以肯定守不住。 这次陶明章首先使用了155榴炮,对外围阵地进行了攻击,敌人果断从同古两侧绕道而走,向南逃走。201师还没见过逃跑这么坚决的日军,以往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总是需要反复争夺几次,才能获得胜利,但是现在胜利来的太简单了。 去年苦战一周的同古,竟然在一上午就易手,现在他的最后一个目标就剩下临近泰国的港口城市,勃固了。第四师团如果不识相,还想在那里做会象征性抵抗,他不会让他们这么舒舒服服混过去。他准备利用自己的摩托化优势,先切断敌人进入泰国的通道,再进攻勃固,就看敌人怎么选了。目前第4师团,是缅甸方面军里,唯一有机会逃回泰国的部队。 攻占勃固,等同于釜底抽薪,坂垣的整个缅甸方面军七万人,就会被堵在缅甸无法后撤。当然他们仍然可以通过仰光来实施海上撤退,但是日本海军的主力舰队很久没有出现在马六甲以西了。山本现在正在太平洋,与美国人打的焦头烂额,虽然仍然占据主动,但是他很难抽调一只足够强大的分舰队,来与英国人舰队对抗了。 英国人目前在孟加拉湾,重新部署了两艘舰队航母:不屈号和可畏号,以及领一艘刚刚完工的独角兽号轻型航母。另外这支舰队还包括了厌战号战列舰以下多大十几艘的巡洋舰。这些军舰以斯里兰卡为基地,虽然未经大战,但是已经牵制了日军大量的注意力。 美国人需要英国人尽到盟友的责任,在亚洲拉他一把,其实无需直接参战,这支舰队的存在就足够了。 当然东方舰队的小九九,是在控制制海权后,帮助英国陆军在马六甲以西的任何地方登陆,夺回马来亚或者缅甸这样的旧殖民地。可惜他们的计划,在时间上算的太宽松,没料到褚亭长在1943年3月份,就能打到泰国境内,几乎解放了缅甸全境。现在这支舰队似乎要为中国人做嫁衣了,如果日军鉴于英军东方舰队的存在,而不敢救援坂垣的残存部队,那么就要成就中国军队的不世之功,而且更坏的情况是,中国势力会进入到他们从未插手过的下缅甸甚至到仰光附近。 陶明章和孙立人的部队,与日军展开缅甸战场最后决战的时候,褚亭长开始集中所有力量修复铁路。虽然日本人致死没有下决心破坏铁路,但是铁路在战火中收到的破坏仍然很严重。他最大程度地动员了蓝翔部队,还从慷慨的史迪威那里,借来了美军工兵部队,他必须加固这个国家的每一座铁路桥。接下来的进攻,需要这条日本人修建的铁路,发挥最大的运力。褚亭长的目标,就是这条铁路的终点——金边。不过这条铁路的一半,仍然捏在日本人手里,这是潜在的威胁。 他的部队分两路从缅北和西进入泰国,重新回到清迈,将会在很短时间内,发起又一次让敌人措手不及的进攻。直到一天前,寺内寿一才重新回到南方军,但是为时已晚。 西大条胖中将的犹豫不决,使得整个局面滑向了灾难。 寺内大将,也是在东京第一次见到了牧野,听他说起了穿越者这回事,现在他忐忑返回越南,局面已经无可收拾。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两样,首先是将缅甸的坂垣集团救出来。否则他没有兵力完成第二项任务——在太多进行防御。 虽然大本营将刚完成训练的,几个以一百开头的师团紧急调拨给了他,但是陆军缺乏运输船,他担心会来不及,在研究了褚亭长的战术后,他很确定,这个对手每次都会以用更快的进攻节奏,让对手无法适应。 在清迈,趁着泰国战役前的空闲时间,褚亭长和林秀轩、秦小苏、徐冲、马强,终于可以坐到一起谈论下一步的计划。距离上一次一起讨论,也不知道隔了多久了。当然让人伤感的是,他们中间少了吕青山。 对于褚亭长来说,下一场战斗的关键仍然是桥梁。他需要完好夺取,进攻路线上的每一座重要铁路桥,这是他眼中最为宝贵的资源。但是现在他的军队距离最关键的,位于北碧府的桂河大桥,还有一百多公里,中间还有敌人大量的防线。 他担心,自己的部队一旦靠近那里,敌人就会炸掉大桥,毕竟敌人应该已经认清楚了现实,不会再在犹豫不决中,给自己占便宜。 褚亭长对完整夺取桂河大桥并不乐观,但是他又是如此迫切地想要这座桥,所以,他很想听听林秀轩的意见,因为林组长总是能有一些突发的奇想。 “如果你认为,这座桥的价值超过敌人一个师团,倒不是没办法。”林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表示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林组,你有什么办法,说说看?真要能得到这座桥,这点代价完全值得。” “你觉得敌人不会再犹豫不决,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制造一些犹豫不决的气氛。” “气氛?” “很简单,你让你的201师,放敌人第四师团一马。” “放他们一马?”褚亭长作思考状,“让他们从陆路回去?这样这座桥,就成为了他们的必经之路?” “不错,让第4师团逃走,可以为我们争取到几天时间,而这一带靠近大海,我的小组可以得到419号的充分支援。我相信可以夺取这座桥。” ------------ 794 放走第四师团 “组长,这次行动需要多少人?”褚副艇长问道。 “除了这里的人,我还需要大约一个营。”林秀轩说道,“而且必须立即行动,一些重要装备在潜艇上,还得回去取一下,找个地方靠近孟加拉湾,可以先让无人机进行几次侦察。” “林组,除了大桥,我还有些事情想要汇报。”褚副艇长略显扭捏起来“很快第5军就要扩充到10万人,我觉得,是到了与延安进行联系的时候了。当时在上海。我记得我们就讨论过这件事,当时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现在,我党的人和电台,就在部队里,还在发展壮大中,我觉得,有必要先打一个招呼。” “这件事……”林秀轩对褚副艇长提出这个想法毫无准备,“先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兵员大多不在国内,大部分新兵来自东南亚华侨,都是本乡本土人,总的来说,华侨左翼爱国者居多,很容易发展起来。我觉得,中南半岛,历史上与我国就有割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使用汉字的比例很高,文化也认同,我们将这些国家从日本侵略者手中解放下来之后,就不必等那些殖民者、旧王朝的皇帝,或者新生的民族主义着回来打成一锅粥,新的政权,必然生造出很多虚假的反华传统和民族文化,这些地方,应该属于中国的一部分。”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副艇长的思维,突然越过桂河大桥,跳到这个问题上,确认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但是这似乎也是一个迟早要面对的事情,早几个月,褚艾云就有了这种想法,但是从未向419交过底,这件事与当初定下的,不大的改变历史的任务基调是不一样的。不过到了这一步,他觉得应该顺水推舟,解决中南半岛问题。 “我的看法……”林秀轩小心斟酌着,接下来的措辞,“这件事我还得与政委和程大洋他们交流一下看法,另外,熊向晖不是在你这里,你可以稍微给他漏一点底。” “我也想过,但是分寸不好掌握,我担心……那边可能认为我只是想当一个土皇帝。” “那也没关系,先露一下你的民族主义立场,看看那边反应,我们也好对应。” “好,我知道了。” 勃固港外,陶明章的201师已经抵近到日军外围阵地30公里外开始炮击。陶明章有些小心,不敢将炮兵部署太靠近,因为他担心日军的军舰火力,他知道随便几艘巡洋舰,火力就压倒自己了。 美国人的飞机侦察,很难深入到这里,这里只有英军的潜艇侦察情报,英国人一直在含糊其辞,自从中国军队越过曼德勒南下,与英国的关系就变得极为微妙起来,他们提供的情报明显变少,也变得不太准确了。英国人似乎变得,不那么急于让缅甸被盟军解放了,对斯利姆而言,他最后的机会在仰光。所以东方舰队还在集结中,至于斯利姆的第14集团军,目前仍然只有4个旅的规模,按照计划,他在今年会得到大约9个师,但是如果英国陆军继续拖延,这些部队就用不上了。 陶明章并不知道,整个勃固外海,只有几艘日军浅水炮舰,原本属于伊洛瓦底江内河舰队,被他的进攻逼到了海上。 他用步步推进的方式向勃固前进,勃固的西面220公里就是仰光,但是他知道,那不是他分内的事情,虽然坂垣的部队还在中部,如果他分出一部分兵力,以摩托化方式行军,理论上可以在2个昼夜内赶到那里,或许会比坂垣更早一步抢到仰光,打出一个奇迹来,然后他知道那只是军事冒险,并不是稳妥办法,最稳妥的方案是先关闭敌人退出缅甸的陆上通道,然后慢慢收拾,当然这样就让自己失去了迅速露脸的机会。 他现在必须面对的,是第4师团的主力这是日本最早藩镇时代留下的老部队,战斗力不容小觑,他不去想那些足够让他上时代周刊的大目标,而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两个小目标,就是全歼第8联队,然后,全歼第4师团。 为了这个目标,他对勃固的进攻并不猛烈,而是腾出了大部分兵力从东面包抄,去断绝敌人退路。仗着汽车轮子的速度,他已经抢占了科伦邦要地,建立了初步防线,但是敌人仍然在殊死反抗,第8联队不断进行攻击,不给201师构筑坚固阵地的时间。 褚亭长的电报及时到了,要求他顺势占领勃固即可,立即撤回去克伦邦阻击的部队。只要占领勃固,就给他请功。 陶明章反复看了这封电报,猜不透褚亭长的意思。如果照此执行,就是让他在已经完成的防线上让开道路,让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四师团逃走。 他理解不了褚亭长的想法,也许褚亭长夜观星象,觉得第4师团命不该绝,也许他怕201师硬磕一个只剩下一半兵力的师团会吃大亏。无论如何,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立即给军长发去一份电报,询问原因,褚亭长自然不能跟他详细说清楚整个算计。他在发动泰国战役时,连美国和重庆都隐瞒,生怕其中有坐探泄露消息。他很清楚重庆有日本间谍,而美国的系统内有没有德国间谍,他不知道,保险起见,也要防备。所以目前这个情况,他觉得还是直接发布命令,而减少不必要的解释为好。 陶明章要求说明原委的电报,得到的是一封和之前命令大致一样的复电,没有任何战役目的的部分,只让他先攻占勃固,不撤回克伦邦部队,陶是个死板而唯命是从的人,哪怕忍气吞声,他只能按照上级的命令执行。 第4师团代理师团长木村松治郎正在绝望中组织第6次进攻,希望杀出一条血路去往泰国,但是他预见到这有些困难,因为敌人的火力正变得越来越强,他的几次冲锋,死伤惨重却无法突破。从泰国起飞的日本侦察机,可以看到敌人的运输部队正源源不断从后面赶来,运来更多的士兵和物资。木村中将意识到,自己的代理师团长,可能很快就做到头了,很快他就会被敌人大炮送去间关原长官了。 他在指挥部走来走去,左右为难。要么收缩兵力回勃固,然后与败退下来的坂垣大军,群聚一团?要么趁着还有些实力,拼死冲过去? 寺内寿一给他的命令是迅速进入泰国,而无需考虑坂垣之前的一份要求向他靠拢的命令,简直是天助大阪师团,但是这个及时赶来的201师竟然如此难缠。 他发现中国军队除了装备升级编制也有了改变,以往与自己交战的中国师,大致不满万人,有的只有六七千人。实际上还不到日军旅团级别,但是这个201师似乎不止9个步兵营,他的前线部队,判读出了敌人十二个营的番号,而且还在增加。而敌人的155粗管子,他早就领教过了。 正一筹莫展,前方今村大队带来好消息,第7次冲锋,打开了一个很小的缺口,敌人似乎退却。 木村担心有诈,立即提醒今村安大佐,暂时不要向纵深突破,等待后续兵力。 前线的今村大佐用望远镜向东面观察,发现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已经建立,但是他们好像正在搬走机枪。他决定稍微违抗一下上面命令,派出一个14人小组,向敌人第二线进行侦察,如果真的有埋伏,这十几人就当扔掉了。 一名军曹带着十几名士兵,以及一部一式步话机,穿越中国军队交通壕,向前方发起进攻。士兵们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因为看上去,敌人的交通壕挖的很深,可见准备时间足够长。但是他们就这么一路冲过去,始终没有挨到枪子儿。 最终这十四名士兵发现,他们进入了已经初具体系的敌人第二道防线,如果敌人在这道防线部署上机枪,整个第8联队填进去,未必能攻破,但是中国人神奇地撤退了? 这些士兵不敢怠慢,先用步话机,向后方报告的敌人战壕里没有士兵的情报,然后借口继续突破,赶紧向东跑了,很难说中国军队回过神来,会把缺口堵上,所以先跑为上。 随后日军一个大队也从空空如也的中国军队防线过去,木村师团长等到前面部队报告,跑出几公里没有遭遇阻击,就此判断肯定不是圈套。这件事也是够奇怪的,不过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中国军队不战而逃,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他改变之前部署,将师团部提到前面先撤,同时命令勃固守军放弃防御,在天黑前,全部撤出那里。陶明章并不准备,因为褚亭长给他的命令,就是不要与日军纠缠,他就这么看着敌人全身而退。他预感褚亭长放走的这个第4师团,会成为进攻泰国的*烦。 寺内寿一在越南大叻,接到第4师团全军撤出的好消息,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的泰国防御,总算有了基本部队了。如果泰国防御失败,褚亭长一冲,可就到南方军总部大叻了。到时候,前面部队还在澳大利亚奋战,后面南方军总部给中国人端了,那日本陆军可是要滑天下之大稽了。现在他可以安稳下来,考虑如何拯救坂垣了,这件事陆军无法单独完成,必须有海军帮忙才行。 ------------ 795 陶明章的防区 副官涩谷照男进来报告,工兵已经做好炸毁桂河大桥的准备,寺内犹豫了一下,赶紧叫停,虽然他急着要毁掉任何可能加快褚亭长进军速度的东西,但是这座桥还等留着,第4师团除了是他守住泰国的本钱,实际上还是他的老部队,是不容易割舍的。所以他明知道,褚亭长一定会打桂河大桥的注意,也必须等待第4师团全体撤到泰国北碧府之后,才进行爆破。林秀轩给他留下的这个扣,几乎是无解的。 但是寺内大将很快意识到,这项命令不够严谨,下面人照此执行起来,恐怕懈怠,会被褚亭长钻了空子。于是把正要领命而去的涩谷叫回来,交代他把33军的宪兵队派去加强大桥守备,防止敌人再次穿日军军服混过桥,另外大桥上*必须按实际需要两倍安装,引爆器材留下备份,以防万一。他被褚亭长连续夺取大桥的打法吓到了,这些夺桥作战,也使得褚亭长的整个泰国战役的脉络很清楚了,他就是要完整接收这条日本陆军建造的铁路,然后把南方军赶下海。 完成这些交代,寺内觉得自己的部署已经接近万无一失,好像没什么空子可以钻了。但是他还是有了一些疏漏,涩谷返回后,将他命令通过电台进行部署,因为刚刚更换了密码,所以涩谷觉得,密码时效性还很强。 当然,这种时效性,对419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即使秦小苏还没返回,419的破译设备,还是动方译了敌人的大量电文,其中包括敌人会特别加强桂河大桥的保卫,*的起爆方式增加备份的特别指令。另外电文特别指出,还要在山头上,部署了一个无线电起爆小组,作为最后的第三重保险。显然寺内有些强迫症,命令细致到每一个环节。 按照计划,徐冲领着军直属的搜索营,翻山越岭,秘密向目标前进,准备随行夺桥任务。这次行动,他们还携带了一百多件日军军服,实在找不到更多的了,要不然还得多带些。 褚亭长的200师主力,则向泰国纵深地带攻击前进,给敌人制造压力和混乱,他需要一个混乱期,才能乱终夺桥。 林秀轩带着他的泰国情报小组,则混到难民中,向桂河大桥前进,目的是进行一次现地侦察。 马强和秦小苏则带着褚亭长的特别通行证,去往毛淡棉,准备在伊洛瓦底江入河口与419汇合,获得一些装备。由于需要经过陶明章的防区,所以419的装备,必须伪装成美式器材,陶明章毕竟是个仔细人,所以还是得小心瞒着他才好。褚亭长让指挥部,连续给陶明章发起电报,要求他对军部核发的通行证必须立即放行。 林秀轩上次北上,乘坐火车经过过桂河大桥,而这次南下,跟着的是泰国溃军和难民步行。 他混在人群中,观察一路溃退的人马,日军工兵,正在分段炸毁铁轨,在一些支线上,投入了一种新式的铁轨破坏车。 这种机车只要缓缓开过,就能将铁轨连根拔起,并用铁犁轧断枕木,显然是大本营从德国引进的什么时髦新技术。到了这一步,日本人总算看懂褚亭长的想法了,也想明白了,这条铁路对他们而言,是祸不是福了。不过日军好像缺乏足够*来破坏路基,而铁轨相对比较容易修复,褚亭长在清迈缴获了日军留下的大量设备和资材。 林秀轩不免对这项任务的艰巨性,产生了一些初步的判断,敌人绝对不会放松那座桥。破坏计划,一定会十分周密和严谨,再靠小聪明,比如靠穿着日军军服就夺下大桥,肯定是不行了,必须有周密计划,和现代化装备才行。他打算过了桥,就将自己的小队解散,让他们在曼谷等着做内应,暂时就用不着这些人了,或许在进攻曼谷是还能打这张牌。 跟着难民跋涉两天后,大桥已经在一公里外了,远远地看到垂头丧气的日军从东面退过来,似乎正是第4师团。看上去没什么辎重耦和重武器了,队伍拖拖拉拉也走的很散,显然士气也不行。日军抢占了铁路,不让难民靠近,难民只能停在河流边等待渡船,要么等待水稳下降是泅渡过去,可以看到两边岸边大量漂浮的死尸,显然泅渡过程中已经死了不少人。 林秀轩正仔细观察大桥时,桥头日军开始扫射河堤上过于靠近的难民,一时间又打死了三四人。看起来,日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守备大桥的小仓平次少佐,不断派出侦察兵,去北面探听中国军队推进到的位置,现在重责在身,他不敢完全相信上级的情报了,虽然上级告知,中国军队似乎停在90公里外修整了,但是他哪敢大意。 大东亚共荣,日泰亲善那套也不讲了,直接在桥头架起机枪,任何靠近的非日军人员,全部射杀。不止如此,还有从南方军调来的宪兵在大桥外一两公里处设卡盘查,靠近大桥的日军,防止有中国军人混在队伍里过桥。而他的指挥部,建立在大桥西岸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引爆大桥的备份引爆器,就在他的桌子上,每小时有专人检测一次导线,确保没有被破坏分子剪断。 林秀轩在距离大桥一公里的地方,花了半根金条,才坐上本地人的渡船过河。他坐在船头仔细观察了敌人的部署,发现日军在西岸的警戒线距离桥头大约有500米,这个范围内,任何人不得靠近。而且西岸还有大量的半永备工事,即使有一部分人混过桥头,或者从上游什么地方偷偷过去,也很难在敌人火力下,迅速解决那些*导线。这确实是一件头大的事情。 同一时间,秦小苏坐着马强驾驶的卡车,到了勃固附近的一片海滩,然后他们开始联络419,现在对他们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日本人,而是被陶明章部署在这一带的海岸巡逻队撞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担心日本人可能会发起一次登陆作战,在他的主力离开后,重新夺回这个港口。实际上,方圆一千公里内,都没有一条日军登陆艇。 入夜后,水手长驾驶的橡皮艇靠岸,送来了这次行动最需要的物资。包括反器材武器,侦察器材,以及潜水服。之所以有潜水服,是因为林秀轩觉得,如果陆地渗透做不到,或许可以通过水下进行渗透,以他对日本老一辈将领的了解,他们的想象力不至于能想到水鬼这一层。 秦小苏同时得到的,还有最近一段时间419截获的日军通讯,他惊讶的发现,其中竟然有桂河大桥的部署要求,这些指令虽然没有直接提到细节,但是透过事无巨细的详细指令,仍然可以了解敌人整个守备思路。看起来,敌人的冗余设定很高,除了两部位置不同的*,还有一部无线电起装置。 无线电起爆仍然具备一定的危险,因为暂时不掌握起爆频率。而自适应干扰,无法对抗这种第一个信号就可能炸掉大桥的方法,应对的方案,或许是全频段干扰,或者提前通过什么办法,解决这个据点。 马强和秦小苏带上装备,离开海滩,向着泰国方向前进,预计一天后与徐冲汇合。一路上,遭遇的主要是陶明章的部队,褚亭长已经打好招呼,情理上不会存在麻烦。 卡车行进到前方哨卡,还是被陶明章的部队拦下,马强很从容地出示了一份军部直接核发的特别通行证,以为可以轻松通过。但是前面守卡的中尉,就是不放行。他回到值班室,在给上级打了一个电话后,出来后,要求他们靠路边等待。马强心里一惊,他没料到褚亭长的通行证竟然不灵了。 几公里外,陶明章正坐着吉普车迅速赶来。自从褚亭长强行要求他放走第4师团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 褚亭长急于夺取勃固,竟然连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大好机会,都可以放弃,这让他不由得往最坏处设想。也许,军长已经和周有福同流合污了,他这么迫切想要控制一个港口,也许是为了经营他的走私生意。褚亭长最近的奇怪举动,他一直看在眼里,包括他直接从华侨中募兵,以及直接获得美国援助等等,凡此种种,都让他觉得,褚军长正在蜕变,也许他背弃了理想,一心想要当本地草头王。他一向对中国军界的军阀习气深恶痛绝,因为一旦在抗战大业上掺杂私心,就等同失去了军人的底线,在国内某些战区,甚至出现了国军与日军私相授受,互相勾结的情况,他不希望看到第5军有这种苗头。 所以,当他得到了褚亭长指挥部给他下达的,对直属通讯部队的某辆卡车放行的指令后,好奇心一下子滋生出来。他就是要看看,褚亭长是不是不可救药到,要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刻,要进行一些不可告人勾当的地步了。 副驾驶席上,秦小苏倒是并不着急,他已然猜到,祸根就是褚亭长的这本特别通行证惹的。他研究过褚亭长的几个手下,陶明章最近和熊向晖走的近,而熊向晖安插在第5军的秘密电台,使用的是某本书的加密方式,这是无法破译的。 ------------ 796 你看到了 陶明章到了哨卡不远处停下,他觉得,还是不要亲自去检查,以免和军部搞的太僵,当时他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勾当,现在到时有些犹豫。 于是把参谋长李炳坤叫过来,面授机宜,让他代自己去看看车上是什么东西。在他猜测里,可能是黄金或者别的什么值钱东西。目前第5军控制着从海边到腊戌的路径,确实可能了高层的贪欲。他一直知道周有福在搞这些事情,褚亭长睁一眼闭一眼。 李炳坤是个颇识趣的人,他没有带副手,一个人到了卡车上,还特意将边上士兵赶走。 “两位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这个箱子,必须打开看一看。”少校参谋长上来给上士军衔的马强点了一根烟。上等兵秦小苏摇了摇手,没有接他的烟。 “长官,看可以,但是你可知道看了里面东西会有什么后果?”秦小苏说道。他看出李炳坤是个知道利害的人,也就是说这种人是可以唬住的。 “我知道,知道,你们是军长那里派来的,不过没办法,我们师长也交代了,任何车辆过去必须看一眼。我也是职责在身,由不得自己。” “你们师长现在哪里?” “师长现在前线,赶不过来。”参谋长随便扯了一个谎。 “我把话撂在这里,要看,最好让你们师长自己来,其余人看了,恐怕吃罪不起。” 秦小苏说完,马强一只脚踩在了箱子上。 眼看话说道这个份上,李参谋长必须得掂量了一下,其实他不想来,但是不来又无法向师长交代。 “参谋长,我知道你们师长离得不远,他这是要捅一个篓子,何苦让你顶缸……” “师长确实不在。” “听我劝,让他来,我等着,等一天也等。” 李炳坤犹豫片刻,这个上等兵的气焰把他压住了,他知道能来完成这种任务的,都是军长身边红人,自己开罪不起,不如得罪一下师长吧,陶明章好歹是一个比较宽容的人。 陶明章远远到自己参谋长灰溜溜跳下卡车,知道他怂了,看来还是得自己去。他从吉普车上拿了一个电筒,大踏步走过去,看到参谋长躲避自己眼神,哼了一下,跳上了卡车,后面四名卫兵也跟着上了车。 上了车他打开电筒照射,发现一条大汉一屁股坐在两只板条箱上,却有些眼熟。 “你不是林上尉的手下?”他吃惊道,去年从仰光败退下来时,他与马强在马奎以南的作战时,有过一面之缘。 “陶师长,幸会。” “林上尉他……” “他……” 马强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上尉在腊戌附近,踩*殉国了。”秦小苏赶紧补充。 “哎,太可惜了。国家栋梁啊。” 陶明章上下打量这个眼生的上等兵,然后又打量马强屁股下的箱子,他没料到东西这么少。 “难道是*?”他不由得往最坏的地方想。 “陶师长,真的要看吗?”秦小苏说道。 “我亲自来了,难道还有不看一眼,就这么回去的道理?” “这是军用物资,与你想的绝对不一样。”秦小苏从容回答道。 这个上等兵侃侃而谈,应对自如,让陶明章颇有些忌惮起来,但是他现在没有退路。 “既然是军用物资,有什么不能看的。” “好,你看可以,但是其余人请下车。” 陶明章犹豫了一下,让身后士兵下去。马强这才起身。 秦小苏向马强点点头,马强让开,让陶明章走到箱子前。这是两只标准的美军器材用金属箱,通常用来装电台或者炮兵观测设备,但是陶明章注意到上面的海军标志,据他说知,缅甸还没有美国海军人员。他不由得担心,也许是陶明章与盟军中的美国人勾结进行的走私? “难道,他们用军舰或者潜艇走私?” 他的手伸出去又有些退缩,但是最终他还是勇敢揭开了板条箱。 箱子里是横着防止的两支大口径武器,他见过类似的武器,苏联援助物资里有过少量的12.7毫米反坦克枪,但是他没有见过巨大的瞄准镜。然后他看到了旁边的潜水衣。 “是武器?”陶明章大吃一惊。 “这是褚军长从美国盟友那里得到的武器,用来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可让其他人看见。” “这……”陶明章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武器上安装如此大的光学设备,他精通炮兵,只认为炮兵的光学设备已经够复杂了,没料到比这支抢上的更小。 “还要看另一箱吗?” “看!”他豁出去了。 马强动手搬开上面箱子,打开下面一箱,里面是与大型无人机联络的地面终端设备,和发射云爆弹的火箭筒。尤其是地面站,就更加让陶明章瞠目结舌了。他颤颤巍巍伸手,揭开便携计算机盖子,屏幕亮起,是一张等高线地图。边上一个窗口内,正在播放无人机观察地面的同步视频,画面对准一座大桥,缓缓移动,可以看到一些淡淡云雾从下方飘过。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战场和美国的航空照片,所以第一时间认出,这正是桂河大桥。 秦小苏一把按下屏幕。 “师长,您都看过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这是美国人提供的装备?”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我不方便回答,您可以去问褚军座。但是切记,离开这辆车,这些东西,你都没有见过。这关系军座横扫泰国日军的全盘计划。” “哦,知道,知道。” 陶明章失魂落魄离开,跳下卡车时差点摔了一跤,还好士兵扶着。远处李炳坤参谋长赶紧丢了烟头过去搀扶,参谋长心里想,师长何苦呢,非要看这里面东西,现在吓坏了吧?参谋长深谙官场,当然知道有些东西可以看,有些东西决不能看。 “师座,这里面没什么吧?” “没有,没有,一些武器而已,放行……告诉前面,不得再检查。” 陶明章语无伦次地下达命令。 参谋长心想,何苦来哉,非要看,现在你要被革职,可能还要连累我。不过他又一转念,自己并没有看里面的东西,实在太明智了。 大桥以东2.5公里制高点上,林秀轩一个人趴在山坳里观察大桥,日本人的阵地突然间灯火通明,估计有车队要通过,这便宜了林秀轩观察。 可以看到西岸日军阵地修建的较为完备,他估计,其中一部引爆器,就在这样的工事后面,如果从西岸压制,即使有重炮,也不可能在第一间将这些工事全部摧毁,这样敌人就有机会引爆大桥。不过如果有可编程弹药,则有机会杀伤关键掩体后的日军。 另外一百五十米外的另一处指挥部里,很可能藏着第二部引爆器,必须想办法剪断导线,或者混入指挥部。 他没有无人机终端系统,仅凭肉眼和望远镜无法看清太多细节,很多部分,其实是他猜测的。 大桥西岸,一队卡车开来,这是寺内派去接应第4师团伤员的汽车部队,大概有一百多辆,。此时的南方军总部,也只能派出这么多卡车了。太平洋开战一年以来,南方军始终没有积累起物资和兵力,日本本土,开足马力生产出来的武器,全都扔到各个战场上,迅速消耗掉了。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其实有些冒险,如果放走了第四师团而没有保住大桥,对褚亭长的计划而言,将会是重大的挫折。 他内心里十分肯定褚亭长的计划,军事和政治上都计算周密。 这个计划很可能使得战争提前一年结束,从而从根本上阻断牧野利用现代技术加强日本军事力量的可能。现在看起来,马上就能全歼缅甸的一个方面军,这很可能是日军崩溃的开始。而攻下越南,整个东南亚诸岛上的日军,实际上就被隔绝到了另一个战场,甚至可以不去管他们了,这比跳蛙战术更高明很多。 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对敌人大桥附近区域进行侦察以及测绘,419上程大洋已经按照林秀轩提供的思路开始了攻击准备。褚亭长的炮兵精度,不足以发起突然且毁灭性的攻击,杀伤阵地上大部分日军,所以必须借助潜艇上的*。自从离开上海后,潜艇上*还未使用过。他可以连续发射4枚*,而这些*将在行进过程中,进行简单排列,使得*大致在同一时间到达,加上地面小组的精确武器,这样的组合攻击下,大致可能将敌人几重防御八成摧毁。当然所有事情还停留在理论上,最关键的一步还是在攻击前混乱敌人指挥,目前初步的方案有两个,要么提前找到并干掉敌人指挥官,要么得有人潜入到敌人指挥部附近,在其电话线上接一根线,然后给他们的指挥官发布一系列假命令。 木村松治郎中将,坐镇第4师团的后卫部队,向着大桥撤退。看起来是把身后的敌人201师甩掉了。他总感觉这次逃走,有一些蹊跷,他通过敌人阵地的时候也感叹,阵地构筑如此完备,完全应该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但是敌人不战而逃了。 这种事发生在两年前,他不会认为有什么奇怪,但是发生在1943年3月份,在缅甸方面军风雨飘摇的时刻,实在让他不好理解。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敌人的目的是什么? ------------ 797 野战厨房 木村在车上取出一小时前更新的地图,敌人两路都在向泰国中南部进攻,一路是200师,一路是201师,也就是尾随自己那一股,看起来敌人会在桂河大桥节点汇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放慢了速度,似乎要放自己一马,这样自己就抢到一个时间窗口,可以全身而退逃过河去。但是他仍然很担心,寺内大将会出于全盘考虑,提前炸毁大桥。那样第4师团就完蛋了。 东京皇居天文台。 裕仁天皇单独召见牧野和大西泷治郎,天皇在一天前,刚刚得到了俩个前后脚到来的消息,一个好一个坏,好消息是牧野的新式*好像成功了(牧野的报告,使用了比较暧昧的几乎成功的字眼)。第二个是坏消息,缅甸的战局失控,盟军一下子切断了日军从陆上退入泰国的通道,大约七万皇军可能要完蛋。山本派出的三川军一的救援舰队正在路上,很快就会和停留在马六甲的陆军商船队汇合,设法从海上拯救即将退到仰光的日军。不过出了马六甲,就要面对英国东方舰队,而目三川军一的舰队只是由巡洋舰和驱逐舰组成,并没有一艘航母参加。所有的空中掩护,只能由陆军航空兵从安达曼群岛的机场起飞来完成。 裕仁有两项担忧,其一是海陆军合作的问题,这是他找来大西的原因,其次是牧野的新式武器,是否可以投入使用的问题,他现在把牧野当做救命稻草看待。 憔悴的天皇与两人握了握手,招呼他们坐下。 “那里的局势,诸位也都知道了。牧野君不妨来谈谈,能不能用新式武器,救一下急。陆军省对我说,坂垣的部队,撑一个月不成问题,但是我并不希望我军健儿,在那里消耗殆尽。总得救他们回来。” “陛下,虽然实验获得了成功,但是小批量预生产的制导武器,只是为了进一步测试用的,现在将那些武器投入作战,恐怕有些操之过急。”牧野坦率回答道。 “那就到战场上实践吧,朕现在心急如焚,自明治先皇以来,陆军还没有面临这么严峻的时刻。我听说,所向无敌的德国陆军,也是在去年伏尔加河一战失败后,一直开始后退的。”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牧野无奈道,“目前的空投型*,可以先期投入使用,但是引信还必须调整一下。” “但愿可以发挥积极的作用。”天皇转向大西,“山本司令官怎么搞的,派出的救援舰队规模这么,陆军与海军之间的成见,就不能暂时放下吗?” “陛下,司令官他也着实无奈,上周,在所罗门群岛,发现了两艘编队航行的敌人大型航母。” “敌人的最后一艘约克城级航母不是回夏威夷维修了吗?” “不是约克城,根据德国人的情报,是埃塞克斯级。” “这么快?不是说,美海军的新造航母下水得等到下半年?完成训练至少是明年的事嘛?” “根据卡纳里斯的情报,去年十二月起,已经陆续有3艘服役了,可能都部署在了太平洋,所以山本司令官那里,实在抽不出足够的兵力去孟加拉湾了。” “哎,朕真是恨松岗和东条这帮误国之臣,要是早知道……何至于此。” “陛下,微臣觉得,山本司令官的调度仍然是合理的。”大西赶紧给长官开脱。 “南谴舰队的这些巡洋舰能对抗英国舰队吗?” “可行,三川长官是战术天才,而且英国人未必会真心实意帮助中国军队,某种程度上,坂垣将军坚持的时间越长,对英国人越有利,他们现在想要的应该是安达曼,然后才是缅甸,所以他们的舰队即使出现,很可能只是装装样子。” “但愿如此吧?”裕仁再转向牧野,“牧野君,能调动多少新式兵器?” “第一批生产了15枚,但是无论如何必须留下五枚,进行测试,暂时只能使用十枚*。只能由海军飞机发射。” “海军那里抽调精锐飞行员倒是不难,可以部署到安达曼岛上,但是这些*数量实在太少了啊。”大西埋怨道,“我们拦截敌人舰队的标准作战,一个齐射打出去,就不止这个数了。” “不,这是未来武器,效费比与传统武器不同,如果运用得当,可以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十枚450毫米的*,能起什么作用?” “大佐,请你相信我的话。” 天皇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接下来一切,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桂河大桥东岸,徐冲与潜伏于此的林秀轩汇合,林秀轩没有带通讯设备,不过他带着ir识别条,无人机可以清楚看到他趴在草丛里,于是指引徐冲找到他。两人简单合计了一下计划,预计第4师团明天中午就可以撤完,虽然还有一些其他日本部队可能更晚过桥,但是保不齐寺内会提前炸桥。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潜水员不可能在白天从水里潜入敌人指挥部附近,所以得调整一下计划,必须让运送装备的卡车今晚就赶到,这意味着马强的卡车必须超越陶明章的先头部队,这样极可能会遭遇敌人后卫部队伏击。所以必须依靠无人机,设法为他们指引道路,提前赶来。 马强和秦小苏通报了陶明章强行查看装备的事情,如果陶明章不是太笨,应该猜到褚亭长的一系列胜仗不是靠看星象,或者掷骰子得来的,但是这件事只能拖一下,让褚副艇长找机会来解决了。另外,还得让褚亭长联络美军对大桥进行一次空袭,用以掩护马强潜水渡河。褚亭长目前与史迪威几乎要称兄道弟,这些要求,并不难做到。 秦小苏在卡车后面接收无人机讯息,他刚得到新的任务,必须今天夜里赶到目标区域,并游到对岸破坏通讯。时间这么紧,当然有些勉为其难,因为卡车只能在公路上行驶,而敌人作为一支经验丰富的部队,必然会在主要道路上设置层层布放。 他利用无人机的视野,研究道路,前面马强根据他的指点转弯。 很快他发现了一条荒僻通道边,有一座正在等待冒烟的野战厨房。大约200名日军正在厨房附近吃饭。第4师团的撤退真心搞的不错,还能细致到把热饭给每一支部队安排好。野战厨房由一辆丰田卡车拖带。秦小苏立即想出一个不错的办法。他告诉马强向那里开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夺取那辆卡车。如果有了那辆车,就能混进日军队伍提前到桥边了。 日军步兵吃完饭,整队离开,剩下几名厨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离。根据指挥部指令,后面就没有自己人了。因为他们有汽车,所以并不太着急。后面马强一脚油门,从树林里穿行,为了赶上他们。 野战厨房收拾完毕,也挂上卡车,后面马强的卡车终于追到了。三名非武装的朝鲜炊事兵,以为后面还有人,手搓着围裙站在车旁边看。转眼间,卡车到了跟前,分明是一辆美式十*卡。 马强急刹车,从驾驶室下来,手里拎着汤普森*。厨师赶紧举手投降,但是马强不能留这几个活口,他示三个人站到路边,一梭子干掉了。秦小苏赶紧下来,想找几件能用的日军制服,可惜马强下手太狠,美国人都中了七把枪,打的跟筛子一样。没办法,只能穿着第5军制服,继续前进了。 他们每人带上一顶日军战斗帽,系上围裙,然后将美制卡车后备箱里的东西搬上丰田卡车,继续向前行驶。走出几公里,撞见一名掉队的日本兵。日本兵看到卡车开始招手,企图搭顺风车。马强匀速开过去,到了跟前猛加油门,将那名日本兵撞倒,这才弄到了一身没太多血的军服。军服由驾驶室马强穿上,这件衣服比他合身的衣服小了不止两号,不过管不了了。他天生胆大,就这么一路向大桥方向开去,沿途不断碰到徒步行军的日军,也有想搭便车的,他一路喇叭,将他们赶散,占据道路中央绝尘而去。躲在后面的秦小苏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第4师团撤退路上,早已经有大量的宪兵设卡,专门盘查落单的士兵,但是这辆一路鸣笛的卡车,却一路畅通,宪兵大概想,敌人奸细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冒充厨师? 入夜后,卡车终于赶到河边,不能直接上大桥,而是远远离开桥头,开到一边无人机村落里。秦小苏与林秀轩完成一次通讯,开始执行计划。他从车篷后面用夜视仪观察对岸。马强则走下卡车,拎着大包的潜水衣向河边走去。日军巡逻队牵着狼狗,就在岸边出没,不过有无人机的指引,不难避开。 他就这么直接走到河边,如果撞见日本人巡逻队,不需要问话,就能识别出来,因为他这件衣服实在太不合身了。 马强趁着夜色迅速在河边换号潜水服,然后潜入水中,向对岸游过去。边上大桥上,日军最后的兵力正在迅速撤离,也许不用到明天中午就能撤完。 马强花了20分钟就到了对岸,桥头所有照明突然关闭,显然有盟军飞机靠近了。 ------------ 798 新的敌情 轰炸机的夜间轰炸没有准头,而且如此深入泰国境内,也实属首次,但是这是褚亭长关照的任务,史迪威责令陆航,务必完成这次任务。 这次空袭其实是出于褚亭长的两个目的,其一是暗示盟军也有意炸毁大桥,希望日方减低警惕性。当然褚亭长自己寻思,在自己夺取了那么多大桥,意图已经完全暴露的今天,要继续靠这样的行动,欺骗日方,也不太可能做到。 另一重目的,是为了制造混乱,掩护马强上岸。林秀轩的侦察已经证明了,敌人的对空防御不重视,没有部署大口径高射炮,只有小口径高射炮和探照灯阵地,可见他们对付空袭的办法是关闭所有照明。这有利于马强摸黑进入敌人指挥部,在敌人电话线上动手脚。原本当然可以绕道敌人深远后方,找电话线,但是时间太紧迫,只能在最靠近交换机的地方,才能简单找到所有电话线。 为了计划的目的不至于泄露给美方,褚亭长没有交代不能炸毁大桥。事实上,他直接要求美方尽可能摧毁大桥,当然他很清楚,夜间炸毁大桥,无论你交代飞行员是否要炸毁它,都是做不到的。 马强立即游到水边排污口大管子里,这个地方是爱德华上校图纸上就有的,他得利用用来躲避盟军空袭。 他顺着管子往里走,没有摘掉呼吸器,霍华德告诉褚亭长,这个地方,原来是修建大桥的战俘集中营附的地下储备仓库,在工程即将完成时,日本人用来丢弃死人,夏末的时候,管子里面丢弃了大约400具战俘尸体,所以马强不敢用鼻子呼吸。 他小心走进去,里面果然是老鼠乱窜,尸骨满地。他走过尸骨堆,爬上一段阶梯,隔着一道铁栅栏,就是日军营地内部了。现在他处在敌人指挥部附近的,所谓灯下黑的地段。这才卸下氧气瓶,戴上夜视仪。接下来要做的,是乘乱进入敌人指挥部附近,在他们的指挥部附近找到电话线,装上一个转接以及无线电转发器,然后将通过无人机转发,由对岸的秦小苏进行窃听,必要的时候,将由秦小苏冒充日军高官,给日本人发号施令。 美军飞行员远远看到了敌人灯火通明的桥梁,飞行员用诺顿瞄准器,标识了目标并持续跟踪。接下来他们如果可能保持跟踪目标,那么仍然有将*扔到大桥附近200米的可能,但是日军的反应还算及时,就在发出防空警报后的20秒内,所有的外部照明关闭。大桥上的车辆全部停车熄灯。一下子,美军失去了目标。几架先行赶到的B25轰炸机,在大桥附近扔下了照明弹,但是重型轰机赶到的时机,很难与照明弹匹配,于是B24投弹员,决定根据心里默数的时间投弹,意图将*扔到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即使不能摧毁大桥,也能炸掉附近的一些兵营。 500磅*,天女散花一般落下,洒的到处都是。徐冲的部队,远远看到了地毯式的轰炸,美军使用了当量较大的*,显然也就是来撞撞大运,好回去交差。徐冲的部队距离大桥还有大约3公里,他们开始进入进攻区域。徐冲此时也完成了过河与林秀轩见面,并提供武器的任务,返回了对岸部队。 他得到的无人机情报,第4师团还有最后两个大队,没有过河,也许会在黎明后,完成全军渡河,另有一个53旅团的后卫部队,在于褚亭长交战,褚亭长故意与敌人打成胶着,企图拖着敌人炸桥,敌人从敌人往来电报看,可能会抛弃改这支部队。但愿马强能完成这件艰巨任务,原本的队伍里的,当然是吕青山这样胆大心细的人更适合这样的任务,但是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马强听闻外面爆炸,借着爆炸声掩护,一脚踢开锁住的铁栅栏。躲到战俘营的就房舍后面,等待无人机发现自己。他可以看到美军*确实偏的可以,几乎都掉到西岸,但是偶尔有几颗落到指挥部附近。照这样轰炸,来一百次未必能摧毁这座桥。 无人机很快发现了他肩头闪光的ir识别条,于是潜艇内的政委开始指挥马强向敌人指挥部前进。目前,敌人哨所里的哨兵,都在躲避轰炸,营地里没有巡逻队。 马强迅速穿越营地内空地,轰炸还没有停止,对他来说,仍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现在正是完成任务的最好时机。 他跑过一排卡车,还经过了一颗插在地面没有爆炸的500磅*,才来到敌人指挥部——一座三层小楼前。 根据英国上校提供的信息,通信线路就在这座楼后面。他快速跑过去。日本人指挥部电话线走线的方式基本是一样的,这有利于他迅速找到地方。可以看到一股线束从二楼沿着墙角下来,走线颇为规范,有利于敌人通讯兵查线。 毫无疑问,二楼就是敌人的交换机位置。他跑到楼后面阴影里,用电工刀割开外面胶皮外套,一共八束电话线,和预料的差不多。他甚至可以听到墙壁里还在滴滴滴发报,显然隔着一堵墙,敌人的通讯部队,还在进行通讯,不过,从未截获过南方军高层的电报,最多也就是寺内寿一副官的电报,可见敌人已经注意到无线电的不安全,他们更信赖电话。 他需要迅速在每一根线上连接一根导线,工作量不算大。用了4分钟,马强完成了所有工作,正巧有一路电话进入总机,接到指挥部内军医室,无人机测试表明,设备正常运作。这功夫,日本人确定轰炸已经过去了,显然应该立即恢复照明,让对岸军队过河。 敌人如此之快的恢复照明,在林秀轩计划的预料之外,当然也搭着马强手慢一点,如果让秦小苏来干,会快一倍。现在挡在马强回去的通道上,灯光重新恢复了。马强只得从携带的包袱里,取出那件小了三号的日军厨师军服,赶紧套在潜水服外面。总之一眼看上去,就不对劲。 419内,政委提醒他先别动,等着敌人一群士兵过去,在穿越空地。 与此同时,寺内寿一在大叻指挥部接到了敌人空袭桂河大桥的电报,他寻思,也许自己神经过敏了?褚亭长的意图是要炸毁大桥?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只是一个套儿,褚亭长狡猾异常,不能以常理揣度。他决定打一个电话给指挥官,提醒他务必在第4师团撤离后,立即炸桥,不用等53旅团后卫过河了,这个旅团后卫被褚亭长咬住,只能牺牲掉了。电话告知,一定要不断派人检查*,另外河里的那艘趸船,也要做好随时引爆的准备。 秦小苏在对岸同步录下寺内的声音,同时发现了敌人还有炸桥的第四套方案,原来那艘一直靠在桥墩下的趸船,并不是敌人准备搭建的浮桥的一部分,而是一个备用炸桥装置,这显然再次增加了计划难度。 地面上的引爆器位置,已经被发现,届时可以通过*或者狙击手压制,但是那艘船躲在桥下面,是*不可能打到的(打到了就直接把桥炸了),而且也在狙击手的死角内。看来这件事得,得交给马强来完成。 马强等待一群日军走远,迅速从指挥部后面出来,直接穿越营地。当然那里已经聚集了几名日军,就看他的随即应变的能力了。 一名日本工兵跑出掩体出来查看那枚未爆弹,这枚*就掉在营地里,是这次空投里,扔的最准的*,可惜没有爆炸。工兵看到迎面而来的马强。 工兵大声喊叫,示意马强离远点。马强听不懂,他指了指耳朵,示意轰炸炸聋了,跑到近前。工兵气不打一处来,准备给这个军夫一个大嘴巴。但是马强先下手为强,一下子拧断了他的脖子,丢下死尸后迅速穿过空地,回到空无一人的战俘营,重新跑回地下万人坑。在那里换上潜水面罩,准备回到水里。 秦小苏得到419指令,马强杀人后没有隐藏死尸,似乎被附近日本人发现了,一队人正在靠近那里。如果敌人发现有人潜入,可能会提前炸桥,所以必须理解解决这个问题。 秦小苏从箱子里取出反器材枪,迅速装上曳光弹。然后将武器架到卡车顶部,从河这边可以看到对岸营地内,几个人正在靠近那颗*。他瞄准那颗半插在地里的*,完成测距,等待修正光点出现,对付这种不动的目标,他已经很有把握,大不了,一发不行,打两发么。他才没有徐冲那种专业狙击手,在每一次开枪前的那些执念,从他第一次开枪起,他的命中率只有四成而已,所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开枪前,一名日军挡到*前面,研究地面死尸,死尸没有流血和枪伤,所以日本人也很奇怪他是不是只是晕倒? 秦小苏扣动扳机,子弹飞过500,直接穿透日军击中那颗*,*突然爆炸,报销了站在附近的三名日军,制造了一起*延时爆炸的假象。 与此同时,马强再次潜入水中,他得到了一项命令,设法爬到桥下那艘趸船下面,解决里面士兵,然后割断连接桥墩的绳索,只留下固定在岸上的最后绳索,以便在攻击发起前,由狙击手打断,让船顺水飘走。 ------------ 799 按部就班 马强在水中潜泳,小心向大桥靠近。在水中,他可以看到不远处大桥上车水马龙,日军利用铁路桥宽度,同时行进了一支汽车部队和一支骡马纵队,两支队伍中间站着宪兵维持秩序,看起来撤退次序井然,确实可能在黎明前完成。汽车上,坐满了伤兵,这些人焦急地盼着返回曼谷,刚才的大轰炸时,他们被迫停在桥上,想来是备受煎熬。大桥上每隔十几米,就站着一名岗哨,这些岗哨是用来守护每一段的引导导线的。寺内对这次爆破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以至于落在最后的部队,他都不要了。 马强悄悄从水里抬起头,不用借助夜视仪,因为头上一片灯火通明。上面的那些哨兵,如果低头,就能看到他。 他慢慢接近那艘拖船。没有看到拖船上有导线连接到岸上,从吃水看,应该装了不少载重。 在桥底进行爆破,当然不比直接在每个桥墩上安放*,当量至少得增加几倍,看起来,日本人为了炸这座桥算是下了血本了。 马强不得不佩服林组长,只有他能想到把第4师团放回去这样的主意,当然以为是个馊主意,现在看起来,只有如此才能拖住敌人手脚。 他慢慢向船边游过去,一名日本人站在船头,向远处张望。很远处,褚亭长的进攻已经展开,北方正在连续炮击,褚亭长的深夜进攻也是为了给敌人制造假象,一是表明自己的距离不近不远,其二也为了吸引桥上敌人注意力。 马强观察了日本兵的位置,只见他站在船头,人向外仰。他悄悄游到下面,准备用消音手枪,射杀敌人,然后接住落水的尸体,让他无声无息飘走。 日本兵一边啃着饭团,一边看向远方看标识是日军工兵,完全不知道死到临头了。 马强就此敌人下方扣动扳机,子弹从下颚穿入,贯穿头部,从颅骨飞出。但是尸体没有如他预料掉落水中,而是重重摔到船舱了,他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双手一撑爬上了船。另一名日军几乎同时从底舱出来查看,被一枪击中头部,滚落在地。马强冲进底舱,另一名日军正起身,两人撞了个正着。日军知道情况不妙,扑向一侧*,被马强连开五枪撂倒,他就倒在了*边上两尺远的地方。真是惊险。 他仔细搜索两遍,确定船上不再有敌人,于是他开始拆除*上*,他吃惊的发现,船上并没有林秀轩预料的延迟*,也就是说,一旦岸上发信号,这里的几位,就要直接引爆*,而没有撤离的时间。这个年代已经有了定时引爆器,但是并不是百分之百可靠,要不然希特勒也早被炸死了。不过对日本人来说,士兵还是最可靠的。 他迅速拆除了*,剪断了导线,然后他检查了船上*位置,再船舷外相应位置,做了一个记号,这是给岸上狙击手瞄准用的,一旦船离开桥墩,狙击手可以立即射击引爆船只,避免这艘装满*的船形成二次危险,也可以给岸上行动,形成一些掩护。干完这一切,他爬下船,开始用刀割断固定在桥墩上的的缆绳,完全就在上面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进行,他割缆绳时,还可以听到上面车辆通过和人员交谈的声音。 他麻利割断所有绳索,只留下最后一根连接在岸上。暂时不动这跟,到时候交交给徐冲解决,只要一枪命中,船就会顺水向下游漂去。 完成这一切,他悄悄潜入水中,往回游,进攻时,他还得担任进行一些精确武器射击的任务,得赶回去。 419上获得了第一阶段行动顺利的报告,无人机侦察表明,第4师团的后卫部队快撤完了,还剩下最后一个大队,从监听到的敌人电话看,敌人不会继续等待其余部队,马上就会在快炸桥了。在发射*前,还有一件事,就是找到敌人的无线电遥控*,这件事目前无人机正在进行,一旦发现,就得靠,唯一留在东岸的林秀轩来解决,如果林组长解决不了,那就只能靠无人机的全频段阻塞干扰了,不过,这就比较凶险了,很难说阻塞行动本身是不是会引爆*,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性,而且危险性很高。 无人机连续探测到东岸山头上发出的信号,每二十分钟一次,据分析并非敌人电台,似乎是敌人无线电*的定时测试,当然信号频段本身没有意义,因为敌人不可能用真实波段,肯定使用了测试波段。不过无人机可以借此,将信号源位置测量出,林秀轩正在向那里靠近。林组长得到了一支装备2.5倍瞄准镜的99式步枪,这是徐冲泅渡过去时,给他带去的。 很快林秀轩那边也发来了找到目标,一切就绪的信号。这说明他找到了敌人发射源位置,可以在行动发起后的第一间,将这个隐患解决掉。 无人机转向西岸,最后一支敌人部队正在过河,西岸桥头堡附近的防御阵地也开始撤离,可以看到士兵们正在从掩体里,搬出机枪。看起来,他们真的跑了。此时徐冲的部队,已经秘密靠近到距离桥头500米距离,并且还在持续靠近,就等最后关头冲上去,夺取大桥。419截获日军指挥部发给53旅团后卫部队命令,要求其在日出后,在上游自行选择地段渡河,不要继续向桂河大桥靠近。看起来,后事布置的十分干净。 马强回到岸上,与秦小苏汇合,来不及换上一件干衣服,就先将*发射器准备好,届时他将向对岸放置*的掩体,发射几枚可编程弹药,弹药将在值班敌人的头顶上爆炸。如果无法命中,那么*将对同一位置进行第二次攻击,力求万无一失。 秦小苏则坐在终端前,开始给这里的指挥官拨打电话。他首先切断了南方军总部的电话,然后拨通了指挥部总机,准备制造最后的混乱。敌人接线员接听后,机器将他的话,同步翻译成了寺内寿一的声音,当然这种事情事后容易穿帮,不过会有一枚*直接命中这栋大楼,把活口全部炸死。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能完整收复这座大桥,寺内寿一应该会知道,并不是所有厄运同时发生,跟自己过不去,除非他笨的无可救药,这样周密的部署失灵,只可能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褚亭长召唤的超自然力量,要么是褚亭长背后的超时代科技。 日军守桥指挥官小仓,正站在窗口,对着下面磨磨蹭蹭工兵大喊大叫,要求他们完成最后一次检查,然后撤离。听到铃声,接起电话, “小仓少佐嘛?” “是长官!” 少佐啪一个立正,他已然听出是寺内大将。 “命令有一些修改,不要立即炸桥,后面还有一支部队需要渡河。” “但是您昨天的书面命令上写着,子夜过后,不管谁的命令,都不可以干扰炸桥。” “是这样的,不过情况有了变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秦小苏挂了电话,接下去,他还有最后一项任务,就是用反器材枪,射击船只,引爆*。对他来说,打中一艘船并不困难。 桥上,最后一支日军大车队慢慢悠悠过去了,这是第4师团最后的一支人马。不过还有一些南方军直属工兵,还在最后一次检查导线,这些人退过大桥,就随时可以炸桥了。尽管秦小苏给敌人指挥官上了眼药,但是仍然不确定的事情。毕竟书面命令,是无法用电话取消的。如果指挥官想明白这一层,他活着会选择炸桥。 419上程大洋一声令下,*从*管发射出去,四枚*先后飞出水面,扔掉助推火箭,向着大桥方向飞去,过去两天,无人机完成了路径上的一部分地形测绘,但是并不完备,不过依靠惯性导航,应该可以飞到足够进行地形匹配的区域。由于距离并不远,十分钟后,*就会从孟加拉湾飞跃科伦邦,到达目标头上。但愿这期间,敌人不会提前炸桥。 最后一名日军检查完线路,用手电筒向站在指挥部窗口的指挥官发出信号,示意检查完毕。 小仓指挥官开始在指挥部内来回走动,思忖寺内寿一的奇怪命令,昨天命令上清清楚楚写着,无论任何干扰,只管在第4师团过河后就炸桥,但是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毕竟电话里的命令,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如万一出了差错,比如大桥最终丢失了,上峰可能抵赖,而自己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他不时走过窗口,给正在一公里外瞄准的徐冲制造了难题,目标一直在动,而且隔了一公里,显然子弹飞行时间太长,变数太大,徐冲也没有把握。所以徐冲想,还是留着让*来解决这个家伙,他开始瞄准桥下趸船的那根缆绳。今天无风,缆绳没有晃动,手拿把掐万无一失。他特意离得远了一些,就是为了避免敌人听到枪声,同时不让自己人发现他在瞄准镜前,装了夜视仪。 子弹准确击中缆绳,下面那只船开始慢慢悠悠向下游飘去。他不去管这只船,因为它飘出了射界,接下来交给秦小苏了。 ------------ 800 可编程弹药 小仓指挥官在三楼指挥部犹豫不决,他决定给越南的南方军司令部打一个电话,再次确认一下刚才的命令。于是立即让总机转司令部,但是拨不通了。他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些蹊跷。 与此同时。林秀轩已经悄悄靠近到山顶的敌人的一座小型碉堡附近,碉堡上伸出的天线,已经表明了它的作用。这当然也是无人机侧向得到的结论。四周孤零零的,只有这样一座掩体,肯定是这里没错。碉堡里没有点灯,黑不溜秋的。 他利用夜视仪靠近门口哨兵,用消音手枪击倒门口哨兵,但是尸体跌倒的声音被里面听见了,于是里面有人喊了一声,林秀轩踢门冲了进去,他的夜视仪使得他在近战中占据巨大优势,里面的敌人还以为是自己人返回。他迅速开枪,打光了*,撂倒了里面三个人。然后他找到了仍然摆在桌子上的无线电*,以及几枚石英晶体。他们就是靠这些原始晶振来设定不同频率的,显然以这样低的技术含量,玩遥控引爆,是十分危险的,有可能会在日军还在桥上时,就引爆*,可见敌人的炸桥优先级是何等的高。 现在他占据了这个居高临下的地方,等待会儿打响了,还可以提供一些精确火力支援。打完这一仗,他还得去褚亭长的部队一趟,他刚听说马强和秦小苏在通过陶明章防区时,把事情搞砸了,不过也未必是坏事,看来是时候顺水推舟,在陶明章面前亮相了。当然他还不知道秦小苏嘴快,说他已经被*炸死的事情。 *依次飞向目标,还有倒数几分钟就到目标区域了。从克伦上岸后,*就开始进行地形匹配制导,很轻易地找到了地形库中的相对应地形。攻击进入倒计时状态。 小仓指挥官,越来越感觉七上八下,上峰丢下一个古怪的命令,就不管不顾了,以往,寺内阁下的命令,总是附带很多执行层面的具体指令,空泛的命令,绝不是他的风格。 正犹豫,有人跑了进来。 “少佐,刚刚发现,原战俘营的地牢铁门被人打开了。发现一条被扔掉的军服,可能有敌军渗透进来了。 “什么?”他狐疑思忖片刻,赶紧拿起手电筒,跑到窗口,向前方安放*的掩体发射立即引爆的信号。 他的信号由莫尔斯码组成,被对岸徐冲立即读出,他要炸桥。作为东岸指挥,他徐冲立即示意马强动手。 掩体内日军发现上级下达了炸桥命令,立即去准备*。岸边日军准备给拖船发信号,让里面的人撤离,刚打开手电,发现原来绑在桥底的那艘拖船自己飘出了几十米。 河对岸,马强早已经完成了对掩体的测距,并进行了预瞄。从电台听到徐冲指令后,立即向目标连续发射了几发*。 日军沿河掩体,并非永备工事,但是足够抵挡正面直瞄火力。负责引爆*的日军,背靠着坚固石板,拧动起爆杆加电。他压下这个杆子,就能炸掉整座桥。 马强发射的智能弹药先到了,它们直挺挺飞到这名日军的头顶爆炸,破片将日军杀死。正在三楼指挥室窗口内看着引爆的小仓少佐,看的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掩体上方连续的爆炸,这是什么武器?他固然见过炮弹在飞行过程中爆炸,那通常是引信失灵,但是他却没见到连续的爆炸,全都停留在同一个区域上空,简直匪夷所思。 来不及把惊愕的嘴合上,他听到了西南方向呼啸而来的声响,想那边望去,两个红点飘飘悠悠向这里过来。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真的,并且很快出现了第3个两点。难道是敌人飞机来了,但是自己已经关掉了所有探照灯,敌人飞机怎么找来的? 虽然想不通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大事不好了。他伸出头来,对着下面大喊,让附近的人赶紧去重新引爆*。战壕里待命的日军立即通过交通壕,向掩体跑去。 马强得到无人机指示,有几名敌军向*方向靠近,他透过夜视仪,可以看到日军钢盔在月光下微微的光芒,有人在战壕里跑动。他立即心算了提前量,然后对着敌人的前方发射了可编程的智能弹药。其实方向上差一点半点也没关系,因为弹药在上方爆炸,远比在地面等当量爆炸,造成的杀伤范围要大。这些杀伤弹药的破片,远比这个时代的弹药要细密得多。 小仓指挥官,眼看着自己的几名士兵靠近了掩体,但是壕沟上方又是几次连续爆炸,几乎不偏不倚,覆盖住刚到下面的士兵,几个人倒地不动弹了。再看河边,几名日军跳进水里,想要游到船上,重新控制船只。将其固定到桥下。 早已等候的秦小苏,对着马强刚才留下的那个圆形记号,射出一发曳光弹。击中这样的目标,当然不需要任何精湛的射术。子弹击穿铁壳,击中了成箱的*。巨大的爆炸,将整条河映的通红,即使在河对岸,马强和秦小苏也感觉到了剧烈的摇晃。 这次爆炸,使得岸边大部分敌人工事被破坏,交通壕被摧毁,。 剧烈的摇晃中,小仓指挥官眼看着自己的指挥部四壁上裂痕蔓延,就要倒塌。突然想起,自己的二楼还有一部备用引爆器,他大概是被刚才的一幕震糊涂了,几乎忘记了自己面面俱到的充分准备里,还有后手。 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跑,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到了,第一枚*通过末端的景物匹配制导,直接命中了指挥部,弹头在穿透墙壁后爆炸,将整个指挥部,七八十号人全部炸上了天。 防守桥梁的日军有一个不满员的步兵大队,外加防空机关炮和宪兵部队,一千多号人,这会儿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桥对岸,徐冲的部队突然发起了攻击,十几挺轻重机枪一起开火,一个排冲上了桥头,紧跟在后方的,是另一个排。按照计划,他们将要一举夺取大桥,然后迅速拆掉桥下面的*。 *接二连三飞来,穿透预定的敌人重要建筑,并爆炸,这一系列攻击,将附近敌人完全震慑住了。他们从未遭遇过如此突然、猛烈和精确的打击。根本没有给他们接到警报,按部就班进入阵地,观察、反击的时间。 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过后,防守日军的主要指挥官,八成被干掉,三分之一士兵被消灭。武器库被摧毁,应该说这次攻击可以用稳、准、狠三个字形容。敌人可以用来向对岸射击的,威力最强大的4门双联20毫米机关炮,连同阵地和炮手一起被炸毁。419发射的最后一枚*,就是冲着这个阵地去的,一旦这些机关炮开火,可能对进攻部队,构成毁灭性的打击,同时这些火力也有可能引爆桥上*。 战斗进入到最后关头,马强的可编程弹药,成为了最佳的支援火力,在没有重炮支援的情况下,这种可以在掩体上方爆炸的武器,成为了敌人机枪的噩梦。 他只需要对敌人机枪掩体进行简单测距,然后对准略上方射击。可编程弹药就会根据目标距离,设定精确爆炸时间,爆炸的位置精确到米。足够从无掩护的上方,将敌人机枪组,连人带机枪一起炸个稀巴烂。 这些凌空爆炸,连续摧毁了日军及抢组。就在突击队冲到桥中间时,马强已经连续干掉了三座机枪掩体,使得进攻部队没有遭受太大的阻击。当然,除了可编程弹药,他的夜视仪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同一时间,林秀轩躲在山顶,对下方乱跑的日军进行射击,尽管敌人掩体对马强的精确火力几乎无效,但是这些掩护,仍然遮挡马强视线,使得他无法看到总要目标调动,只能根据无人机指示寻找。但是他的位置就相当理想,可以看到下方一举一动。现在他最担心的的,是日军用火器射击桥上*,虽然敌人已经不可能一次引爆所有*,摧毁整座大桥,但是如果击中一处*,仍然可能炸毁一座桥墩。日军使用的猛*,与盟军的*不同,仍然很容易被枪火引爆,刚才秦小苏的曳光弹引爆船只,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燃料未用尽的*爆炸,导致爆炸地点附近陷入火海。这给了没有夜视瞄准镜的林秀轩极好的观察机会,他的火力泰国弱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有人在背后开火,但是他的每一次射击,都是奔着要害去的。 林秀轩的优先目标,是那些还在组织抵抗的人,他的2.5倍瞄准镜看不清敌人军衔,但是可以看到那些连踢带打,将士兵赶向阵地的人。日军中颇有一些,在危机时刻,主动跳出来组织战斗的基层指挥官,主观能动性很强。 他连续射击,打死了几名军官,然后发现有机枪在封锁桥头。 突击排冲到桥头,已经损失殆尽,随后第二个排又冲上桥头。但是敌人舍生忘死的阻击,仍然使得火力上暂时形成对峙的均势。当然代价是高昂的,徐冲、秦小苏、马强和林秀轩,从各个角度,对探头探脑的敌人进行射击。 ------------ 801 温压弹 眼看就要打垮敌人防御,但是敌人东岸桥头炮楼重新喷出火舌,形成了对大桥的封锁火力。几乎冲到桥头的突击队被火力拦截住,一时间死伤惨重。 如同日本人建造的所有战略桥梁一样,桂河大桥大桥两侧,各有一座大型炮楼,这是一个马强的*无法对付的目标。之所以没有使用*摧毁它,是因为预料敌人炸桥前,会撤出这里兵力,所以省了一颗*,用来攻击敌人集群目标。不料敌人竟然能重占这里,显然碉堡下面有地道,这是连爱德华上校也不知道的情况。他画的结构图中,碉堡下没有地道。 进攻的两个排很快就报销在桥头,徐冲的连续狙击,打死了射击孔后面数名机枪手,摧毁了两挺机枪,但是后续敌人一直冒出来,拼死用火力封锁桥头,显然他们正通过地道,不断向炮楼里运送兵力。 原本徐冲的兵力就少于对手,要夺取桥梁,就是要靠敌人晕头转向的功夫,迅速下手,但是这几挺机枪可能导致攻占桥梁的窗口期被白白消耗掉。他虽然可以用*,压制敌人射击,但是仍然无法一举摧毁碉堡,敌人的补充兵力正源源不断到来,而他的进攻部队,被压制在距离碉堡仅仅40米的区域,利用敌人撤退时留下的几辆损坏车辆作掩护,进行有限反击。部队连续发射勒美制火箭筒,但是没什么威力,发射的四枚中,三枚没有击穿厚重外壁,有一枚侥幸打进了射击孔,但是只杀伤了三层碉堡中一层的人员,随后,敌人又占领了第一层。 徐冲要求马强,立即带着使用温压弹药的120毫米火箭筒过来,现在他能想到的,只有靠这个东西摧毁碉堡了,自从419用完了激光制导*后,缺乏攻击这种目标的能力,所以这次,只能大费周章使用*。 马强穿上第5军军装,扛上十公斤重120毫米火箭筒,以及两发六公斤重的弹药,大步流星向桥头赶。 他的射击阵地,距离桥头有400米远,与徐冲的队伍分离,当然是为了不让本时代士兵看到包括反器材枪和编程弹药在内的现代武器,这具火箭炮当然也是未来兵器,但是现在管不着了。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桥头。无人机看到,第4师团撤离的后卫部队在打响后,停在了3公里外,似乎正在策划返回救援。 徐冲的部队一直知道右翼有友军火力支援,因为徐冲提醒过部队,不要管那个方向,以避免可能的误伤。 马强奋力向目标跑去,如果不负重,他可以在一分钟内跑完这段距离,但是背上这么多东西,显然会慢很多,但是他希望能将时间控制在90秒内。此刻桥头上正在死人,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将碉堡里的敌人送上天。 徐冲的支援阵地上,一个机枪组看到一条大汉从前面跑过去,肩上扛着一个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似乎是一个大管子。这个东西不像武器,显然也不重,因为大个子如同风一样跑过来。机枪手猜,也许是木头的?但是拿根木头过来干什么? 徐冲用电台提醒过,不要干扰友军从阵地前通过。 徐上尉奇奇怪怪的命令这群老兵也见多了,有时候一个人带这个大包,夜间离开,白天回来,就能知道敌人部署;有时候他一个人带着电台出去,然后敌人工事就会被神秘友军摧毁。凡此种种,他们已经不以为意了。今天也是如此,原本没人相信能攻取大桥,但是对岸守军突然连续爆炸,把自己炸了一个七零八落,据徐冲说,是有己方间谍,潜入了敌人弹药库。总之,跟着他打仗,不需要太计较这些奇怪事情,只需要知道,他能带着自己走向胜利即可。 眼看着这条大喊从阵地前冲过去,冲上了大桥,有人认出好像是军部通讯营的人,也是件经常单独带兵出发的主,而且经常和徐上尉在一起,整个第5军,这样的大汉不多,所以很容易记住。 马强没有给自己留下观察敌人的时间,他直接冲上大桥。炮楼顶上,又增加了几名日军,他们躲在垛口后面,用掷弹筒反击,敌人正在渐渐稳住防御,如此下去,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扳回一城。 马强站在桥头,躲到一处钢梁后面,他必须冲的太靠近,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他也无需瞄准射击口,只需要击中碉堡正面即可。这种120弹药就是为摧毁坚固工事设计的。 旁边不断冲上前去的突击队士兵,大部分低头前进,没工夫看他,但是仍然有少数好奇心强的,忍不住看马强。看着他将一个大管子抗到肩上,这个东西比美国人巴祖卡粗多了,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马通过光学瞄准对准目标,实际上车上还有三角支架和辅助瞄准装置,不过太笨重无法带来了。他瞄准不断喷出火舌的射击孔,稍稍抬高些,无需测距,桥梁几何尺寸在他脑子里,他知道自己站立的这个位置,距离碉堡的大致距离。 轰的一下,*如流星般飞向目标,它从被压制的抬不起头的敢死队员门头上飞过,而射击孔内日军,看着一个火球直奔自己而来。 火球击中了碉堡正面,一个巨大的火球笼罩住了三层的炮楼,随即,橘红色火焰从碉堡的每一个射击孔内喷射出,躲在顶部的几名日军,也被气浪掀起,抛到河里。 所有人都在想,这他妈是什么先进武器?有这玩意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使? 马强移动到桥边,迅速将发射筒扔到下面河里,然后将另一发弹药也扔了下去,趁着别人不注意,他躲进黑暗退出桥头。 徐冲在后面看到了敌人炮楼被端掉,自己的士兵好像被镇住了,忘记了进攻,去哪都呆呆躲在桥梁中间的掩护物后面。 “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冲过去?”他通过电台命令前面的代理排长。 “是。” 突击队如梦初醒,迅速冲过桥头仍然在燃烧的碉堡。他们中一些人,在30秒前,看到了一枚速度不快的火球从头上飞过去,然后这座碉堡整个就被摧毁了?这确实非常不可思议。对付这样的碉堡,如果没有战防炮,通常就只能靠步兵冲锋,然后用集束*或者爆破筒解决。 部队迅速冲过大桥,一些来自蓝翔部队的工兵,同时爬下大桥,开始拆除*。日军在桥上安装了能炸毁大桥几次的*,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全部拆掉。前方阻击阵地上的战斗已经开始。 徐冲带着他的指挥部通过大桥,他就在还在冒着浓烟的碉堡顶层,建立临时指挥部,指挥整个作战。无人机告知,敌人第4师团有一支兵力,正在乘车返回,可能会与被驱逐出阵地的敌人守备部队合股,重新返回争夺大桥。此时褚亭长的部队还在30公里外,也就是说,任何还没有完成,在援军到来前,还必须死守住大桥。他希望林组长,能题自己拖延几分钟,完成防御部署。 林秀轩已经迅速转移到东面一公里的区域,他得到了无人机指点,敌人正沿着这条路返回,他必须想一些办法,拖延住敌人。 远远看去,敌人卡车打着车灯向这里行驶过来,看起来,他们临时调动了装伤员的卡车用来调兵,这当然有利于林秀轩躲在暗处,发扬他的狙击技术。 他趴在一片山坡上,利用驾驶室内光亮,观察敌人第一辆卡车靠近到150米内,一枪打穿玻璃,击毙了驾驶室内驾驶员, 99式步枪的准头还不错。 第一辆卡车失去驾驶,一头冲到边上水沟里,没有达成他阻挡前进队伍的目的,他需要一辆卡车横在路中间,不过他在暗处,还有机会。 第二辆卡车正在减速,驾驶员睁大眼睛向四处张望。第二枪击中正面挡风玻璃,将其击毙。 这时整个车队停止下来,后面日军开始跳下车来。排在后面的卡车,立即关闭了车灯,可见敌人并不是乌合之众,知道如何应付夜间黑枪,但是第一第二辆车的车灯仍然开着。 林秀轩转移了50米,听到敌人轻机枪漫无目的地乱扫射,可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他再次探出头来,借助车灯光芒,观察到一名敌人军官在前面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大概在部署搜索。他当然不能客气,一枪将敌人指挥官击毙。他不知道击毙的军官军衔,不过,即使只是一个中尉,也足够敌人混乱一阵子的了,现在他的目标达成了,至少为徐冲争取到了10分钟。 与此同时,徐冲的部队在敌人阵地内,迅速驱逐仍然顽抗的敌军。敌人并不知道对手兵力,在见识了那么强大的火力表演后,判断敌人至少是一个师在进攻。于是损失过大半,且没有上级的守军,终于开始溃退。 此时,这支由1300名,各种直属部队拼凑的杂牌军,已经伤亡了九百多人。林秀轩策划的这次夺桥大战,已经大致按照他的剧本走下来了。 现在,就看褚亭长的军队能不能及时赶到了。徐冲迅速在原来的敌人阵地上进行防御部署。他很清楚敌人的反击方向,所以不需要按照一般桥头堡的防御模式,进行180度弧形防御。 ------------ 802 锦囊计 徐冲将所有重火力集中到了,敌人反扑兵力即将到来的东南方向。他的手下当然也觉得非常蹊跷,因为这样部署,几乎放弃了其余方向的防御。不过这就是无人机看到的情况,虽然他也想找一个能解释得通的理由,但是事急从权,只能强行做出部署了。 为了褚亭长的这座桥,419的小组已经牺牲了很多原则,比如马*露的120毫米火箭筒,当然,这可以解释为大个子领到了美国人的新式兵器。至于突如其来的精确火力支援,这些望远镜视力的云贵老兵,刚才应该也看的一清二楚,只能解释为这边有褚亭长的间谍引爆了弹药库。但是还有很多指挥上疑问,将来如何解答?不过,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徐冲想,或许可以骗他们说,出发前,从军座那里请了三个锦囊,他是拆开看了才知道敌人的来路,或许他们会信这一套?他突然觉得自己开窍了,这个办法似乎很好。可以囫囵把很多事情都解释了,有一个料敌先机先机的褚亭长,确实解决了很多麻烦。 日军纠集了大约一千人投入反击,但是被林秀轩耽搁了几分钟,确实十分关键。徐冲已经将自己的大部分兵力堵在了敌人来路上,同时向正在路上的褚亭长的炮兵,也进入了射程。 这次投入进攻的,是褚亭长新得到的牧师自行*炮,他一直捏在手里,还没舍得用。这些宝贵兵力,赶在了队伍最前面,这确实有些冒险,不过无人机清楚看到西岸早就没有成规模的敌人反击了。进入射程后,10辆105牧师自行榴炮,一字排开,等待目标坐标信息。 徐冲正在指挥战斗,没工夫为炮兵指示目标,这件事就由无人机代劳,在徐冲的频道里,模拟徐冲的声音当然并不困难,而且无人机居高临下的视野,远比徐冲的观察有用的夺。 无人机通报给炮兵的敌人坐标,并非正在组织进攻的敌人,敌人一线部队对人已经展开,不容易杀伤,它指示的,是徐冲看不到的敌人纵深第二梯队,大约500名敌人还来不及展开,正聚集在树林里,由军官布置待会儿的进攻要领。 第4师团的一个不满员大队,正聚集在丛林里,听着吉村少佐讲解进攻原则。 “不出预料,敌人的火力会集中在中间,我们则从两翼包抄过去,不要盲目的冲锋,必须多用脑子,找到敌人的弱点。记住,东面有一个制高点,敌人还未占领,我们的机枪必须……” 他正说到关键地方,刺耳的炮弹尖叫声传来,作为老兵,他从炮弹呼啸声的多普勒效应可以判断出,它正在急速飞向自己。 十发炮弹正好落在敌人第二梯队集结区域,从无人机视野,可以清楚看到炮弹的散布打的很好,几乎不用修正,可以进行急促射击。 那边十公里外的炮兵们,早已经捋起袖子进行效率射,吉村大队遭受第一轮炮弹打击的时候,另有三十发炮弹已经在空中,他们将以十秒钟的间,分三批次隔覆盖下来。 敌人的第一波反攻,正如火如荼展开,发起万岁冲锋的日军并不知道,后面已经没有第二梯队了。进攻立即被密集的火力阻挡住了,中国军队并没有出现上级预计的立足未稳的情况。 一名指挥官躲到掩体后,向空中发射了一颗信号弹。他暗自庆幸,自己吸引了敌人火力。但是大阪师团约定好的反击迟迟没有展开。可以看到大阪师团吉村大队集结的区域,冒出连片的火光,显然正在经历一次猛烈的炮击,指挥官不由得感叹,今天的敌人真是又如天兵天将一般,所有的火力都如同长了眼睛一般。 无人机看着敌人第二梯队,被炮火摧毁瓦解,随即向炮兵下达了修正火力的指令,炮兵们还是第一次遇见,向己方延伸火力的指令,猜测前面可能情况不妙,所以要向自己开火,实际上,当然是为了解决徐冲阵地前的敌人。 徐冲透过火光,可以看到敌人反击顷刻被瓦解,开始屁滚尿流撤退,今天敌人的亏吃狠了,他们怎么应变都是错的,怎么走位,都挨炸。他估计敌人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组织第二次进攻了,果然,无人机的侦察印证了看法,敌人带着残兵败将向东面撤了。 赵小力的带着两个摩托化营迅速向桥头开进,远远看到火光,看着战斗正酣,心里也着急,他知道丢了这座桥,意味着什么。但是等待他赶到桥头,战斗神奇的结束了,徐冲一个营不但夺取了大桥,而且守住了?猛然间,赵小力心头的焦急,变成了另一番滋味,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徐上尉,最近真是顺风顺水,这势头,实在让人担心啊。褚亭长新组建的那些师,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显然会有一批中级军官会破格被提拔到副师甚至正师一级的职务。赵小力,当然不希望自己多出几个强大的竞争者来。 后续部队源源不断过了桥,迅速将防御地域扩大,建立了稳固防御。 随即赶来的是,第五军直属机炮营,这支部队装备了大量中小口径高射炮。褚亭长调整了行军序列,将他们调到前面,就是为了防止白天后,必然到来的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 高炮部队立即在桥两岸进行部署,建立了几个阵地,同时还占领了一些前沿地域制高点,作为预警观察哨。 褚亭长预料,日出后,日军会出动大量轰炸机来攻击这座桥,也许还会有自杀飞机,所以必须早做打算,不过,爱德华上校告诉他,这座桥可以经受250公斤*的直接打击,即使直接命中桥墩或者桥面,也可以迅速修复。靠空袭,很难彻底摧毁这座桥。当然说归说,他还是亲自做出了详细部署,包括高射炮阵地的位置,不宜太靠近引桥,要与大桥保持一些距离。这是舒平提出的建议,舒平分析了防空作战特点,认为,仰角为85度的高射炮,太靠近保护目标,反而会在敌人俯冲轰炸机溜到桥上时,失去射界。另外,舒平猜测,敌人清晨的第一波空中攻击,一定会利用刺眼的日出做掩护,所以这会使得防御方非常吃亏,必须在西岸更加纵深的地区部署防空哨,为部队提供至少提前1分钟的早期预警。 越南大叻南方军指挥部,一直在等消息的寺内寿一,突然间就打不通小仓的电话,他心里七上八下。后半夜,寺内果然等来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第4师团的后卫部队报告,敌人大约一万人对桥梁发起了进攻,并成功夺取大桥。整个攻击过程,长达四十分钟,这期间双方一直在桥头附近鏖战,却不见有人引爆大桥。 寺内大将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做出了如此详尽的部署,差不多每个细节都想到了,而且每两个小时,就去一个电话,提醒小仓注意要领,竟然还被敌人得手。 事实上,这条铁路上的几座关键桥梁,全部落入了褚亭长的手里,这个人到底是穿越者,还是神仙? 他走到地图前,目前,他的指挥部与褚亭长的前锋部队,还隔着大半个泰国,不过这650公里的巨大纵深内,只有很少的几个旅团和不经打的泰国军队防御着,而且这一片地带是东南亚少有的较为平坦的地方。 “怎么办?” 他面临艰难的抉择,炸了这座桥,敌人的整条铁路就不能起作用。如果敌人建造浮桥或者泅渡过河,因为缺乏补给,并不难对付,至少4个月内(日军陆军造桥时间为8个月),但是现在褚亭长靠着某种赖皮手段又下一城。 “对,必须用飞机炸掉它。”他心头一转,“另外,日本的穿越者应该也会有办法吧?” 他知道牧野很快会到大叻司令部,坐镇拯救坂垣的部队,届时会带来几样新式武器,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摧毁桥梁的东西。 退守曼谷的第5飞行师团得到紧急发起进攻的指令,他们新补充的轰炸机,将在凌晨发起进攻,预料敌人过桥部队里,还没有防空部队,所以决不能拖延时间。 早上5点,曼谷以及周边机场的日本轻型轰炸机蜂拥起飞,向着大桥方向前来。不过,无人机已经监听到敌人的行动方案,所以准备时间十分充裕。 敌人还在中途,桂河大桥上的士兵,就开始释放烟雾,并以此来隐蔽大桥。 日出时,从东方赶到的机群,首先被距离大桥2公里外的哨兵看到,并通过电台发出警告。高射炮部队,将炮口对准大致方向,由于部署得较大桥很远,所以这些火力并不受太大的烟雾影响。 日军发现自己一冒头,就陷入火网,赶紧拉高,随即发现大桥上烟雾弥漫,他们从某些角度仍然可以看到桥身,但是时隐时现,不是很清楚。 被打乱的俯冲轰炸机机群,解散编队,进行各自为战状态,飞机爬高的过程中,西岸的高射炮阵地,终于背对着阳光,可以瞄准这些轰炸机。 九九式俯冲轰炸机,成为第一攻击波,乱糟糟的队形下,这些俯冲轰炸机,按部就班发起攻击。与此同时,双发九九式轻爆机还在路上,它们将从桂河下游朔河寻找目标。 ------------ 803 问好 高射炮阵地,迅速摧毁了三架九九式俯冲轰炸机(ki51),但是仍然有不少敌机完成了俯冲/投弹动作,不过最近的一颗*只在桥墩边15米处爆炸,没有一发直接命中大桥。高射炮的射击毕竟让飞行员分心,加上桥上弥漫的烟雾,使得飞行员既无法识别目标,也无法判断距离。加之第5飞行师团的轰炸机部队,一直处于快速消耗中,根本没有什么老鸟。这里的年轻飞行员,连训练大纲都没有完成,在枪林弹雨的战场,表现实在差强人意。 无人机发现了另一边,敌人九九式轻轰(ki48)沿河而来。无人机的介入,将早期预警时间提高到了10分钟,而且提示了敌人低空飞来,两岸的高炮对准了从南面,等待着即将出现的敌机机群。 第5飞行师团的攻击计划仓促却很完备,参谋军官决定不再利用桥梁长度增加命中机会,而是利用截面投影的面积进行水平轰炸。根据方案,机群将低空飞到较大桥略高的高度,然后对准任意一座桥墩直飞过去,然后再尽量近的距离进行水平投弹,这样*就就可以利用初速在空中滑行,并大概率撞上桥梁上的各种结构。这是陆航的参谋军官参考了海战的*机攻击模式后,想出的新方案,当然难度较之*机要大很多,因为投弹距离必须很近,但是大桥这样的目标是不会动的,所以无需计算提前量,这是一个有利方面。 这次孤注一掷的攻击中,大部分轰炸机携带了一枚500公斤*。出发前,指挥官除了提供让人精神振奋的“觉醒剂”,还不断地灌输攻击成败,关系帝国国运的一套论述,鼓励飞行员进行自杀攻击。 日军飞机刚刚露头,就遭到了猛烈的攻击,机群立即笼罩在火网中。这种轻型轰炸机缺乏必要装甲,迅速被干掉两架,其余仍然保持几乎平直的航线飞行,飞行员已经看到了大桥并进行了瞄准,飞行员清楚,一旦改变航向,投弹精度就要数量级下降。前方领航员兼机枪手,试图用一挺7,7毫米机枪还击,当然毫无意义。 敌人如同*机般,鱼贯而来,它们的直线飞行,使得机炮阵地上的指挥员可以从容地修正射界,不断在敌机群前方形成新的火网。通常,敌机越靠近,高射炮需要跟踪目标,而移动的角速度越大,这是最困难的一点。但是敌人航线和速度的无变化,给了指挥员计算提前量的巨大便利。移动靶子一般的敌机,一头撞进火网,然后接二连三被击落。去年起,中岛公司专门开辟了第二条生产线,使得这种飞机的日产量接近1.5架。但是在40秒内,已经有7架轰炸机被摧毁了。 仍然有几架接近了大桥,钻过火网,它们打开弹仓准备投弹,但是飞行员面对焚烧轮胎和石油散布的烟雾,根本无法判断精确距离,大部分投下的张哈单,提前落到河里。但是有一架飞机,决定进行自杀攻击。在没有获得其余三名机组成员同意的情况下,这名年轻的飞行员一头钻进浓烟,撞到了大桥桥墩上。但是这个临时起意的鲁莽行为,没有收到预期效果,飞机只是机翼撞到了桥墩,断了翅膀的飞机钻过大桥下方,直接窜到另一侧几十米外,撞进河里后,那枚*仍然没有爆炸。 日军空袭结束,修理大桥的工作随即展开,只用了几个小时,被撞坏的桥墩迅速修复到可以通行车辆。随即赶到的,褚亭长第二个防空营,4门90毫米高射炮被部署到西岸,这些火力除了可以对付敌人飞机,也可以对地面提供曲射或者直射的支援火力。 中午时分,大桥桥头堡范围又被扩充了一倍,部队源源不断过桥,同时褚亭长的工兵部队,开始建造浮桥。这条铁路线上的所有战略桥梁,已经到了手上,但是很多地方的铁轨还在修理,所以从缅甸发来的火车,还得等几天。目前铁路桥的作用还并不大,所以他得多建几座浮桥,用来迅速运兵。 终于安下心来的徐冲。接到了褚亭长的电报,让他找到林秀轩以及其他所有人,迅速返回指挥部。他们将要面临一个新的难题,如何与陶明章对质。 当然如果要追究,主要责任在于秦小苏和马强,他们两个傻傻的,以为靠褚亭长军部核发的通行证,通行无阻,在周有福的占领区可能是这样,在陶明章这里,就行不通了。好在最终,他们将危机控制在小范围内,目前只有陶明章一个人看到了那些设备。 林秀轩倾向于一次性摊牌,但是对于是否把熊向晖一起找来,也没有决断。不过熊向晖,目前已经在路上,他似乎有什么别的重要事情,无法通过电台交流,非要到前沿来找褚亭长讨论。 他们几人找了一辆吉普车,向后面赶。大部队正沿公路浩浩荡荡向西岸进发,看起来,收复中南半岛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但是他们几人心里却七上八下,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远比歼灭一个日军师团难搞定。高技术设备可以找到敌人指挥部位置,预先获悉他们的计划,但是人心是不可探测的,没有人知道陶明章到底在想什么。 陶明章是褚亭长物色的接班人,虽然没看出太多的军事才能,但是其行事风格,与经常流露出的左翼思想表明,他是同路人,而且很可能在学生阶段,就与地下党有过接触,并很可能已经是党的外围成员(褚亭长与之交流时可以清楚感受到)。可以印证的一点是,熊向晖一来,也立即与他对上眼,连考察时间都没有,这是反常的。当然目前他与熊向晖那边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还不清楚。 他们到了30公里外的,褚亭长前进指挥部时,已经是傍晚。 褚亭长手下马屁精挺会找地方,他们找了一座泰皇行宫作为临时指挥部。陶明章和熊向晖,一个从从北面来,一个从西面到,都还在路上,在这之前,小组得进行一次碰头会。 褚亭长派人守住了行宫大门,关照谁都不许进来,有紧急事件,先打电话。 他们五人坐在会议室内,一片沉寂,褚艾云副艇长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倒是马强,一反常态。今天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都是我的错。我和小秦,本应该绕开那些岗哨,结果……哎……”他感慨一声,显然是来认错的。 “不,我不认为后果是无法弥补的,”林秀轩说道,“日本穿越者很可能已经取得了整个日方高层的信任,所以是时候,让我们也和关键人物见见面了。” “关键人物?”副艇长立即猜到了组长的意思,“你指的应该不是陶明章,是另有其人。” “不错,是熊向晖。” “他在路上,马上就到了,陶明章也许明天早上到。” “组长,你们想和延安那里联系?”秦小苏说道。 “嗯,我正有这个想法,继续隐瞒下去的办法,只能把陶明章干掉,但是这不符合我们的行动准则,而且虽然时机嫌早,但是这一步,我们也是迟早要走的,既然机会出现,我们也应该因势利导。” “我赞成。”徐冲说道。 “我也赞成。躲躲藏藏,不如摊牌。”马强也表示了同意。 “组长,我担心的是……”褚亭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什么,凡是决策都将是困难的,不过我在想,如果牧野得到了日方全力支持,我们必须考虑使用核武器,而且很可能是迫在眉睫,程大洋和潘政委那里,最担心的的是军委授权的问题。如果可以得到那里的同意,连同上次爆炸的那颗核弹的问题,从法理和纪律上,是一个办法。” “嗯,我知道了……” 正说话,边上电话响。褚亭长接起后听了一会儿,放下听筒。 “组长,熊向晖到了。决定吧?” “好,先见见他。” 褚亭长又拿起听筒:“让熊副军长上来。” 楼下的熊向晖,一个人走进漆黑的走廊,觉得有些奇怪。卫兵只是告诉了房间,就回值班室了,他走过这条行宫走廊,没有一名卫兵。如果说不点灯,是为了防止空袭,那么一个卫兵没有,是为了什么? 走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前,他整了整衣服,突然间,大门自己打开了。里面站着高大的马强。 “副军长,里面请。”马强面无表情道,也不向高级军官经理,倒是熊向晖向他微笑,点了点头。 熊向晖走进几步,看到桌子上摆着笔记本电脑,秦小苏正在后面输入数据,也不抬头看他。另一边,徐冲正在检查他的反器材武器,旁边是一架小型无人机。再往里走,看到军座正和另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研究大桌子上地图。 他是何等敏锐的人,立即感受到今天气氛不对头,不由得放慢了步子,小心观察身后那台闪烁的计算机屏幕,他这辈子连阴极射线管都没见过,只看过黑白的电影而已。 褚亭长转过身来。 “熊副军长,来,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他说着将熊向晖向林秀轩这里引。 熊向晖显得有些木讷和拘谨。谁突然见了这样的阵仗,那些没见过的机器,都不可能谈笑风生。 “这是林组长,我的上级。”褚亭长开门见山道。 熊向晖惊愕的瞠目结舌,放眼整个南亚,能够被称作褚亭长上级的,似乎只剩下了史迪威一个人而已,而这个人显然不是史迪威。 “幸会,幸会。”熊向晖显得不知所措,并且有些结巴。 “熊副军长,别紧张,我们是自己人。” 林秀轩上前,与紧张之及的熊向晖握手,熊向晖的手并没有出汗。 “自己人?”熊向晖下意识问道。 “对,自己人。” “请容我猜一下,”熊向晖突然变得镇定起来,“您就是林九同志?” …… 现场沉寂了至少20秒。 “林九同志,胡月新同志,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 最近要写一个国家意志的梗概,时间太紧了,明天就不更新了。 ------------ 804 摊牌 林秀轩看着对方,局面飞速变化,主动权也迅速易手。显然副军长知道自己在上海的行动,知道当时的化名,看起来,他今天急着从后方训练营赶来,也是有什么话要说,他刚才提到了胡跃新提到了林九,可以理解为他已经摊牌。好的一面是,似乎不用费太多口舌解释有关时空穿越的大部分问题,暂时可以先按下这头,听听对方说什么。 “我没认错人吧?”熊向晖借着说道,打破了尴尬的僵持。 “很久以前,我确实用过林九这个名字,干我们这行的,确实得有几个化名。” “林九同志,感谢你的开诚布公,我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熊向晖自顾自座下,林秀轩和褚亭长也坐下等他说。其他三人远远看着,并不过来。 “胡跃新同志要来一趟这里一趟,他还会带来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人。” “什么人?是陶明章?” “不不,陶明章同志,不会在你们预料之外……是这样,你们在天津行动时,是不是失去了一位战友?” 这下,连房间另一头的三个人也迫不及待过来了,形势的翻转,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是老吕?”马强禁不住问道。 “是的,吕青山同志身负重伤,被雁翎队救了,当时情况很危急,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将他送到晋察冀边去治疗,这期间,有好几位边区同志牺牲了。” 熊向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 其余五个人一起起身看,照片上有四个人,中间一位带着八路军军帽,手上打着石膏的正是吕青山,其余三位分别是毛、周和康生。 “好了,你们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实的了。”熊向晖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将照片点燃,扔到烟灰缸里。 “我还要给你们一颗定心丸,目前整个中央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五位主要领导同志,算上我和胡跃新,一共七位。这是吕青山同志提出的,最高保密要求,主席同意了。因为中央根据吕青山同志提供的信息,必须着眼更长远的布局了,我们目前不仅仅是进北京而已。” “中央知道所有事情了……” “知道你们从未来的年代来。其实,和吕青山同志同时找到的,还有他的电台和潜水衣,正是这些设备,让他的身份扑朔迷离。然后么……故事太长,我长话断手,他与主席谈了几天,谈到了一些主席尚未发表的诗作和文章,所以主席最先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主席还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古已有之,可见时间也不是处处匹配的,这种时空的不对称,或许取决于我们以何种角度看待它。所以,主席就同意了,吕青山同志提出的,最高级别保密的要求。主席认为,保密有利于我们的利用你们带来的信息,展开的针对性的行动,中共共产党还很弱小,打败日本侵略者,或者夺取全国胜利后,仍然很弱小,而情报的泄露,可能导致情况复杂,反而使得未来不可预知。” “所以,是中央决定要找到我们?” “其实是吕青山同志,决定要联系你们,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透露,还有一群同伴,直到两个月前。” “两个月?” “是的,他一直在关注褚军座在缅甸的消息,事实上,褚军座和林先生,也一直在我方的关注当中。周副主席说过,褚亭长其智近妖,必然与吕青山同志是有联系,但是吕青山同志不肯收,就不要逼问,等她觉得时机成熟时,自然会说。果然,吕青山确定你们在中南半岛,有大的布局后,主动向中央坦诚的所有情况。” “其实,我们也一直想和延安联系,因为我们需要一些中央的担保。” “你们需要中央担保文件,这不成问题,说起来,最初中央也听不太懂,吕青山所说的那种,可以消灭一个城市的*的原理。后来还是主席觉得是可能的。” “那吕青山是怎么说服主席的。” “吕青山同志说,那就是太阳一直保持燃烧的原理,如果这种原理不存在,太阳是如何一直燃烧的?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请你们说吧。” “既然如此……还是让褚副艇长谈谈他的下一阶段想法。然后,我再来谈总体的目标。”林秀轩发现自己想好的一套词都用不上了,熊向晖没什么不知道的,另外他听熊向晖提到了陶明章同志,知道关于陶明章的事情,也不必太细问了。现在就让褚艾云说说他的想法。 “好,既然说开了,我代表所有人,谈一下我们下一步计划。”褚亭长起身,走到地图前,“日德投降后,马上就会引来冷战……战胜国会迅速分裂成两个部分,互相对峙,而与此同时,大量的亚非拉原殖民地国家,会在战争结束后的五年内获得部分独立。” 他说着指向了南亚几个地方:“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新生的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文莱,柬埔寨、老挝、缅甸、印度。” “这样的局面,对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并不十分有利,其地缘矛盾很快会展现出来,而更长远的国际孤立,也是需要警惕的。” 熊向晖十分专注第看着褚亭长,听着他说下去,熊向晖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褚亭长如此认真深入第分析一件事,而不是通过卦象和星象来解释他的战术。 “殖民者离开后,这些地方会形成新的独立政权,他们大部分都会在文化上选择反华,目的在于,稳定他们迅速腐败的政权,另外,在中国的迅速崛起后,周边的邻国,大部分都有反华倾向,几乎成为一个无解的局面。既然我们搅入了这个局,我觉得,我们可以抓住二战后,各方面势力来不及插手亚太的窗口期,就应该从根本上,解开这个局。打败日本,不应该是我们民族的终极目标,而消灭日本穿越者,也不应该是我们这些人的目的,那样我们目光也太短浅了。我们要为我们民族的长远利益做一些谋划,毕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嗯,想法很……长远,我会向中央汇报的,主席说,你们是过来人,你们知道的更多,我们应该谦虚请教。至于中南半岛的设想,莫斯科与胡志明肯定有不同想法,但是我想,中央会站在我们民族的立场上,形成自己见解的,林秀轩同志,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完成任务后,我们还是要回到我们的时空,当然是在我们消除日本穿越者埋下的隐患,全部排出之后。在这期间,我们希望与中央保持联系。穿越者带来的经验,或许会改变日军的战略。中国派遣军司令畑俊六,回过担任陆军参谋长,我担心,这可能就是派遣军大行动的预兆,如果我们顺利夺取越南,日军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战役,就不再有意义,那么他们势必会在另一个方向实施大的进攻。” “可能会进攻延安?” “是的,这取决于日军对穿越者带去未来信息的解读,这些信息,可能导致他们采取不可预料的行动。”林秀轩说道,“当然我个人判断,如果日本侵略者保持理智,他们并不会进攻延安,而更可能沿长江进攻重庆。” “如果理智,就不能称之为日本人了。还有什么想说的?”熊向晖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褚亭长说道,“陶明章师长,他是否你们……我是说,我们这边的人?” “他是我们的人,1936年的党员,而且十分可靠,他昨天给我打了电话,约我有机密事会商。” “他没说别的?”林秀轩问道。 “没说,你知道是什么事?” “他发现了我们的一些秘密,所以我觉得,应该可以让他成为党内第八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我看没有问题。” 会议似乎很快进入状态,并在每一个环节都达成了共识,但是秦小苏那里,接收到了419的最新敌情。419探测到一支敌人舰队通过孟加拉湾进入到了孟加拉湾,目前前锋还在安达曼附近,另外敌人几支海军航空兵部队进驻了泰国与马来西亚接壤的陆桥地带,可能要对这次行动进行支援。敌人的调动,显示是来拯救仰光附近的坂垣征集团,坂垣仍然是缅甸方面军司令,占领着三分之一的缅甸领土。 “熊副军长,我跟你打赌,史迪威很快就会来找我,”褚亭长说道,“日本人一定会全力拯救坂垣,而且缅甸的那些部队,吃不掉整个坂垣七万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在这里停留了,我必须立即与中央获得联系,烦请你们,别急着把那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使出来,那样容易吧全世界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导致一些变数……”从他的话可以发现,中央对保密的需求,好像比419更迫切,所以熊向晖使用了变数这个词,算是婉转提出了他们的想法。 “请中央放心,如果我们要使用这种武器,必然不会让它在全世界面前展现威力,是会上,我们已经使用过一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我们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林秀轩说道。 “嗯,我知道,那次消灭了日军一个师团。好,我立即做出汇报。” 熊向晖起身,显然是要告辞了。 “那好,我们等着吕青山同志回来。” 林秀轩过来 熊向晖握手,随后其余人也过来与之握手,走到门口,熊又停下,似乎还有什么话。 “以目前的形势,我个人判断,陶明章同志,恐怕很难肩负整体第5军。所以……如果你们的任务完成,且找到了回去的办法……”他转向褚亭长,“军座,你或许还是得留下来。” ------------ 805 不是同路人 “我留下?”褚亭长脸上闪过一丝迷惑。 “这是中央的意见,首长让我自行斟酌,是否要与你们提,不过我觉得还是提一下。如果褚军座离开了,以目前第5军目前的三个师,恐怕……我和陶师长压不住。这是我的看法。新建的部队里,军统掺的沙子也不少,已经发现,很多内地来的所谓青年学生,都有纹身,什么:精忠报国,捍卫领袖之类的。总之不像是学生,我一般把这些不可靠的新兵,打发到孙立人和廖耀湘那里,不过肯定还是混进来不少,将来都是潜在的麻烦。” “你怕部队会反水?或者周有福会造反?” “是的,我已经做了广泛的调查,不提新兵,第5军老兵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除了201师人员较简单外,200师和202师人员构成复杂,尤其是202师简直是乌烟瘴气。202师基本人员都是撤往印度时召集的散兵游勇。其中滇军、桂军、黔军、中央军都有,道会门分子也有。你大概也知道,周有福和他的军官平时赌钱走私,称兄道弟,这个人虽然是工人出身,据我们调查,大革命时期还参加过上海的纠察队,但是不是我们同路人。” “副军长放心,周有福我自有办法,如今打仗,还用得着他啊,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陶明章的军事才能还是有待磨炼。至于……我是否留下,先容我想一下吧。” 褚亭长含糊回答道。 “可以,请你们也对这个问题,展开严肃的党内讨论,中央希望知道你们的意见。什么想法都可以提,不要拘束。” 他带上帽子,向褚亭长敬了个礼,然后离开了。会议室内,只剩下林秀轩小组的五个人。大家陷入了沉默,显然中央的考虑是长远且周密的,既然要占据中南半岛,就势必在这里建立一个脱离重庆的独立王国,但是第5军人员复杂,也是事实,从这一点上看,周有福或者还有其很大一部分的中高级军官,并不能称作志同道合的同志。第5军里既有进步青年,也有三清会人员,流氓帮派分子也不少,这些来自*的人,为了抵抗外辱走到一起,但是日本人迟早要失败,然后就会面临分裂,这是复杂的政治问题,并不是褚亭长当初考虑的那么简单,仅仅把陶明章提拔起来,再拿些钱打法周有福回乡,就你就能解决的。 周有福一定会支持褚亭长在这里建立独立王国,但是他是否会适时放弃兵权?会放弃他的军阀梦想?目前还很难说。 “副艇长,目前还有一个问题。”林秀轩说道,“你新招募的部队,占了六七个师的番号,重庆那里不给军饷,该怎么维持?” “这一点倒是不急,我在东印度深山里,还藏着一些黄金,可以暂时维持……另外,还得和缅北的华商会会商一次,我帮他们打回老家,他们得把税收给我。” “你这样可是要促成英国和重庆,联合起来对付你啊。” “重庆在山的那边,英国在海的那边,这里是山高皇帝远,让他们记恨我好了。林组长,我们面前已经没有多少敌人了,可以快速进攻到越南大叻,把南方军总部整个端掉。” “我看,当务之急还不是越南。而是坂垣的几万人,可能会构成威胁。” “坂垣?即使孙立人吃不掉他,他也不可能威胁到我们的计划了。” “不,你看这里。”他将副艇长引到地图前,指向泰国月马来半岛连接的陆桥地带(克拉地峡附近狭窄地区),“如果英国海军封锁不利,让日本海军钻到孟加拉湾来,他们很可能在马来半岛到仰光之间,建立一条临时航线,将仰光日军撤退到德林达依海岸地带,这样不但坂垣的围可以解除,他还可能北上攻打你的侧翼。” “这样做很困难啊,我看了英军的情报,三川军一通过马六甲的舰队都是些轻巡洋舰、驱逐舰,无法与英军在这一带对抗。英军在这里已经有三艘航母了。” “但是安达曼群岛和泰国南方的航空兵基地,都在日本人手里,而英军除了舰载机并没有更多的航空兵,而且,我很担心,牧野的新式兵器,很可能会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投入使用。” “你不提,我都忘了,牧野目前的武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还是一个迷,不过,不大可能停留在上次在所罗门海的水平了。按照舒平的推测,在春日丸图纸和举国动员的支持下,日本可能会抢先生产出晶体三极管,这样他们就可以设计较为复杂的逻辑电路,来支持他们的*。也” “这是最坏的情况?” “不错,舒平预料的中等情况,敌人仍然用两品率很低,且效率低下的电子管,来实现导引头控制,这样可能会制造出简单的主动制导反舰*。也许仍然在V1的平台上,也许还会发展出一种机载的衍生型。这样就会获得,很大的优势。” “这样简单的设计,怎么对抗海面杂波干扰?” “也许对海况有一定要求,这一点,还不能确定。” “那么舒平预计的最乐观情况是什么?” “他认为,最好的情况是,牧野的每一个项目都卡在瓶颈上,最终一事无成,主要取决于他们从春日丸上得到了什么,并且日本本时代的电子工业能力的转型速度。” “我觉得,我们把最坏和最好的情况都去掉,就按他预测的中间情况做准备吧。” “那样的话,英国舰队可能会遭受严重威胁,而敌人的运输船将得以在你的南方登陆,而不必通过马六甲。” “如果这样,我们可以抢先在半岛最狭窄的地方部署一道防线,只需要很少的兵力,就能抵挡住敌人的进攻,使之不会干扰我们的主要方向。” “这个计划虽然保守,但是可行,如果挡住了,马来半岛和整个南洋的日本陆军,就被隔绝在中南半岛以外了。”林秀轩说道。 “但愿,英国海军能争气些,不要让坂垣的残兵败将逃走。” 安达曼科尼巴群岛的海军基地里,从高雄赶来的第753航空队(原高雄航空队)已经到达,他们是山本为了拯救陆军派来的第一支部队,使用一式陆上攻击机,这是一种速度很快的水平轰炸机,其中有六架24丁型,已经完成了改进,可以挂载新式的“炎龙”空射型反舰*,但是*并没有一并送到,因为还缺乏必要实验,牧野阻止了大西立即投入使用的要求。 第903航空队(原馆山航空队)正在路上,该部队装备比较新式的中岛天山式*机。 该部队作为日本舰载机飞行员的陆上训练基地,拥有不少有经验的教官,这是山本派遣他们前来的原因。天山轰炸机无需任何改装,就可以投掷新式的声制导*。目前十枚*正通过水上飞机运输中。另外,出于对陆军航空队的不信任,另一只装备零式战斗机的台南航空队,也抽调了战斗机,将会在一两天后到达安达曼群岛。 山本知道手上牌已经不多,所以他不想派出主力舰队,来对付英国东方舰队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对手,他觉得牧野发奋工作也已经一段时间了,国内工业布局也都围着他转,也该拿出一些成果来,振奋一下大家了。所以他根据,紧跟牧野的大西的报告,制定了这个计划,只派出了一支分遣舰队,用来引诱英国东方舰队出动,然后利用陆上攻击机,将英国舰队摧毁。 解除威胁后,陆军的运输船,再通过马六甲,在仰光和马来半岛之间,构建一道距离很短的运输线,将缅甸的残兵运到半岛上。 这个方案,得到了大本营的支持,一方面大本营也急着看到牧野的成果,另一方面,这个方案看起来是唯一可行的(虽然有充斥着山本式的赌博)。 畑俊六主持的参谋本部正在着手制定反制褚亭长的计划,计划从中国南方抽调一两个精锐师团,从广州登船,运到马来半岛,与坂原残兵汇合,构成一个新的方面军,向北攻击褚亭长的侧翼,而三川军一的舰队则退过马六甲,进入暹罗湾,伺机帮助陆军在沿岸登陆,从而瓦解中国军队进入越南的可能性,并寻求在曼谷一带决战。 另外,参谋本部正在检讨对澳大利亚的下一阶段用兵方案,决定利用陆战队,连续占据沿岸主要港口城市后,停止对麦克阿瑟残部的追击,最终的攻击终点画在墨尔本,以隔绝塔斯马尼亚岛上的盟军月澳洲的支援。 参谋部判断,这是一个最佳的止损计划,敌军将退入荒凉的南方地带,通过美国海军提供的有限资源维持,但是失去了主要兵员募集地点,不可能构成大的威胁。 畑俊六认为,占领澳洲所有海岸线,需要至少55万陆军,如果褚亭长没有在中南半岛捣乱,或许有可能达成,但是现在不可能继续支持这么庞大兵力的后勤了,澳洲的占领军,必须控制在15万左右,而主力必须撤回来,对付更棘手的褚亭长。参谋部急着把最能打的第5和第6师团调到中南半岛,与褚亭长的第五军一较高下。 ------------ 806 自投罗网 从大西的报告里,山本可以得到非常乐观的信息,比如*机不必穿过敌人最密集的火网就能在大约2公里外,投掷*,只要目标在*前方60度扇面内,它就能自己找到目标,然后追踪到尾部动力部分爆炸,如果深度设定合理,日本的氧气*优势,可以让敌人无从发现*来袭方向。听上去这是一种可以终结海战的终极武器,一件可以让美国巨大的军舰产能轻易被抵消掉的法宝,可是牧野只能提供十枚这样的*参加本次战役。 山本虽然心痒难耐,还是决定尊重牧野的决定,他只能责成大西制定了一个复杂计划,由攻击机群的中一架携带并投掷制导*,一旦击中目标,使其丧失了动力,再有其他*机对停滞的军舰投掷直航*,这样可以比较节省弹药。 当然停留在印度沿岸的英国舰队早已经不再是一年多以前的样子,其航母装备了更有效的雷达,和一种基于喷火式战斗机的新式舰载战斗机,这种飞机具备很强的空战能力,这是大西需要考虑到的,这是他从台湾调动第251航空队(台南航空队)老手来的原因,由于在夏威夷和新西兰附近,多次发现了美军新式埃塞克斯级航母(虽然甲板上没发现战机)出现,本土防御任务已经变得严峻,这样的调动无疑只能是非常短促的。大西寄希望于英军上钩,一举被歼灭,这样不但可以使得缅甸的陆军得以逃脱,并且可以对新式兵器的效果进行实战评估;作为赌徒,他和山本都很期待这样四全齐美的事情发生。 英军派遣到马来半岛的间谍,不断发回日军从马六甲海峡通过战舰的情报,大部分是轻巡洋舰,另外的为驱逐舰,稀稀拉拉规模倒是不小,但是没有一艘6000吨以上的战舰。间谍对照敌舰识别手册,发现最大的一艘军舰,是鬼怒号轻巡洋舰。另外,间谍发现日本陆军运输船,群集在马六甲以东,没有跟随舰队一起进入安达曼海。显然陆军对海军的信心不足。 这次日本海军重进孟加拉湾,早已经没了一年前,南云舰队横扫东方舰队,一路追击到斯里兰卡的盛大阵容,显然日本帝国疲态已经显露出来。这确实让英国人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东方舰队司令萨默尔为上将,判断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日本人虽然在一些战场仍然所向披靡,但是破绽大开,而大英帝国在南亚的存在,正在经受严重的考验,是时候,向那些蠢蠢欲动的民族独立运动的领袖,横冲直撞的中国军阀、心怀鬼胎的美国盟友们显示自己的实力。没有什么比一次大的胜仗,更能体现帝国的军事力量了。在他看来,夺取仰光这样的胜利,恐怕要被中国人夺取,那么海军能做的,是将安达曼群岛夺下,已知岛上日军不多,随着缅甸陷落,日军很可能会自己把岛上兵力撤离。完全可以顺水推周,用一次海陆并进的进攻,夺下群岛。 当然也不乏反对声音,很多人认为,三艘轻型航母提供的空中支援太弱,进入缅甸以南地区,势必面临日军部署在马来半岛以及安达曼群岛上的陆基飞机的袭击。 萨默尔上将审时度势,认为摧毁那支残破舰队的时机已经到了,是否顺势夺取岛屿,则视日军反击的实力而定。他得的情报表明,日军在安达曼部署的海军飞机都十分老旧,只有几十架起落架无法回收的97式舰载机,属于一线部队淘汰的装备,而泰国的陆军飞机,已经在对褚亭长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不大可能投入海上作战。更何况,日本海陆军之间的配合,一直都十分糟糕。 派遣如此实力不济的一支舰队,实际上正是山本的主意,他最怕的就是英国人缩回去,他可没有时间和英国人耗。所以,他需要给敌人一颗定心丸,他很清楚敌人潜艇不断在马六甲附近,送来谍报人员,电台数量最近增加了一倍,这是敌人即将上钩的迹象。 信心十足的萨默维尔上将,站在旗舰厌战号舰桥里,这是一艘三十年舰龄的老舰,但是如果关于敌人舰队的情报无误,仅凭这艘舰上的八门15英寸主炮,就能对付整个三川军一的分遣舰队。 三年前在地中海,这艘老掉牙的战列舰,从惊人的24公里外,击中了意大利的主力舰加富尔伯爵号,迫使其逃离战场,随后在马塔潘角海战中,这些主炮,一举摧毁了三艘意大利重巡洋舰,可谓宝刀不老。 当然这艘旧船上不是没有新式装备,在军舰两舷,都已经安装了新式的电子干扰设备,用以对付敌人可能使用的遥控武器。这是根据美国人在珊瑚海附近海战遭遇到的日本新式武器,而研发的对抗设备。这种设备可以制造噪音干扰,使得敌人使用短波指令控制的武器失控。 虽然搞不清,日本人的制导武器技术,为什么突飞猛进了,但是这种武器的源头可能来自于德国。半个月前,地中海舰队的两艘战舰,遭遇到了德军遥控滑翔*的袭击,其中一枚*击中复仇号后没有爆炸,被完整缴获,经过迅速的拆解,发现确实是一种光学跟踪,指令遥控的武器。这种技术并不复杂,很多年前,美英两国久开始研究同类型武器,而且对应的干扰设备已具备雏形,经检验表明,现有的*完全可以破坏敌人指令。 实验室得出的结论是,这类武器的指令,其实很容易被干扰,尤其当弹药靠近目标时,目标附近的小功率干扰源,就可以抵消远距离上控制端的大功率指令控制。所以在无线电控制技术突破前,这种武器不可能真正实用化。 可能使得这种武器免受干扰,而走向实用化的技术路线,是美国人正在研究的变频技术。该技术仅仅在去年才在美国申请了专利,相信美日的谍报人员都还没打听到足够的情报,目前主持该项目的是一位女科学家,目前的目标是通讯加密,然后才是指令抗干扰,估计几年内也不可能有真正的成果。 萨默维尔将独角兽号轻型航母,派遣到舰队前方,利用航母起飞的侦察机担任侦察任务,而不屈号和可畏号两艘强大的舰队航母,则留在后方,保卫主力舰队。他仍然将较慢的战列舰和航母舰队,编组在一起,与日美将航母与快速军舰单独编组的思路还有差距,这当然是他不失谨慎的一面。威尔士亲王号被击沉后,英国好不容易重新拼凑出一支东方舰队,可不敢马虎。 1943年4月6日,清明。 驻印度的英军司令部,收到了一封来自中国第5军军部褚亭长的电报,电报告知:丙辰月庚戌日,适逢鬼节,不宜动刀兵,舰队出东南必大凶。 总之为了等待翻译这封电报,维维尔等了一上午。然后维维尔发现这是他妈什么玩意儿?看起来中国人为了和大英帝国,争夺缅甸势力也是拼了,连这种把戏都想出来了。 他立即询问了情报部门,得知褚亭长的军队在今天照例进攻,方向正是东南,可见,他自己没有照此执行。褚亭长搞这套东方神秘主义的东西,实在太可恨。他把电报揉成一团,扔进废纸堆里。 当然,上将搞不懂的是,海军离开金奈港出击安达曼海,只有英美高层军官知道,褚亭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美国人泄露了情报?他倒是听说美国人最近在研究这套玩意儿。 褚亭长临时行营里,他和林秀轩一众,等待陶明章到来。这功夫,419传来了,发现英国舰队进入安达曼海的情报,日本人最近的无线电通讯保密做的天衣无缝,但是林秀轩看出名堂情况不对头。因为419的雷达发现了日军的飞机调动,显然日军舰队不是盲目前来。日军的这次的舰队中,没有出动在于美军海战中崭露头角的两艘装载*的军舰,而是派来了十几艘小船,以林秀轩对山本的了解,他虽然是赌徒,但是绝不会上必输的赌桌,尤其是为了拯救陆军。 所以这支舰队很可能只是诱饵,而后手在于陆基的航空兵,会不会用某种与牧野有关的新式武器,他不敢说,但是机会很大。褚亭长只能试着装神弄鬼,吓唬一下英国人,让他们暂退一下。他自诩在缅北打了不少神仙仗,如今美英军人中也有不少奇门遁甲的拥趸,说不定能起一些作用,但是英国贵族还是和一般人不同,非常顽固地抵制这种迷信活动。电报一去,石沉大海。 不过暂时管不了他们了,陶明章已经火急火燎到了楼下,昨天摆的阵势,结果熊向晖已然有底,没起作用,那么今天就再摆一次。 陶明章到了行宫楼下,士兵只告诉他上二楼,过了走廊进去即可。 他急匆匆到了大门口,正要敲门,门自动开了,开门的正是前几日被自己拦下的马强,两人对望了一眼,马强没有给他敬礼的意思。他快步走了进去,那一日也在场的秦小苏,正在遥控一架小型无人机。无人机就从陶明章眼前飞过。 ------------ 807 东方舰队出击 陶明章慌慌张张走过,瞥到与419展开通讯的徐冲时,嘴已然闭不上了,徐冲与他有过战斗时的配合,算是点头之交,只知道是褚亭长的亲信,却不料他前方的设备,正在显示不断变化的等高线地图,他当然不懂无人机合成孔径雷达的地形测绘,但是他能看懂这是自己进攻区域的地图,图像迅速变化,可以清楚看到地形的起伏。他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上个月,他看到了美军用侦察机拍摄的航空照片拼接成的完整地图时,已经感叹世界变化太快,现在见到的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木讷抬起头,看到军长边上的另一个人,看侧影,这个人不正是林临奇?那个他一直觉得和褚亭长在某些地方十分相似的人? 小组为了应付熊向晖,前天就排练过,当然昨天没震住熊向晖,今天又得演一回。 林秀轩转过身时,陶明章正瞠目结舌。 “林上尉,你不是踩了*了……” “谁说我踩了*?” “原来你和褚亭长军长认识?”陶明章赶紧岔开话题,“在蒙内瓦时,我就觉得,你和褚亭长军长间,有些地方很像……” “你的直觉是对的。我们确实认识。”林秀轩点头道。 “其实他不叫褚亭长,他是我们的副艇长,叫褚艾云。” “副艇长?”陶明章一脸懵逼,看到褚亭长点了点头。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我先开宗明义,我们来自未来,这个屋子的设备,以及上次你在卡车上看到的,都是未来的装备?” “来自未来?未来我们打败日本人了?” 陶明章提出问题,思路之敏锐,着实在所有人预料之外。 “当然,在我们的时空,日本人坚持到1945年,就投降了。但是在这个时空,还是不确定的事情。” “时空还可以往来?” “是的,在我们的时代,有一群日本人找到了穿越时空的办法,他们试图来到战前,挽救日本的失败,我和褚副艇长,还有一群同志,紧随他们来到这里,就是要挫败这种阴谋。” “这怎么可能……” “这些装备你看到了,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这些都是中国造的?”他走过去,抚摸桌子上无人机 “对,未来我们能造几乎所有的工业产品。” 陶明章一屁股做到椅子上,然后使劲晃动脑袋,好像要把自己从梦境里晃醒。 “这么说,我们打败了日本人,还成为了工业国,这是多久以后?” “很快,如果一切顺利,20年后,你就可以看到一个工业国的雏形,当然这以后,还会有很多波折,但是中国将以非常快的速度崛起,超越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强国,在我们的时代,也就是大约70年后,我们前面只剩下一个国家,而且很快就会被超越。” “是苏联?” “不,是美国。” “苏联排第三?” “苏联……差不多吧。” “那,我们是走了苏联的道路,还是美国的道路?” “我们走了自己的道路。一种适合自己的工业化之路。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有,有很多问题……” 泰国毕武里机场,牧野从一架刚刚降落的97舰攻的机枪手位置爬下,走向迎接他的立花光雄,立花是他的炎龙*项目负责人,乘坐运输机先到了一步,牧野因为怕死,所以临时调动了一架水平轰炸机。 两人交谈了几句后,迅速走向机场的地下设施内,如今的牧野肩负重责任,知道自己决不能有失,所以他已经不习惯待在太阳下面了,随时都想找一个地下室躲起来。 “牧野先生,出击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三菱公司的人,正在组装设备……” “我不要听什么差不多,以后没有完成百分之百的准备,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牧野严厉道,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最近心性也开始大变,变得刻薄和易怒。 “是。” “大西来了吗?” “大西大佐昨天到了,正在和飞行员们聊天。” “走,去找他,真怕他又要胡说八道。” 他们沿着黑漆漆的走廊走向前方一间简报室,可以听到里面不时响起轻松的笑声。 “西田,听说你刚击落了四十架敌机?还是一架P38?”听着像大西泷治郎的声音。 “我可以在两圈半的盘旋内,咬住P40,至于野猫,简直手到擒来。对付,P38就比较困难,那架飞机太快了,不能让它俯冲逃走。” “嗯,很快你们就要面对英国人的飓风和海火式飞机了。” “喷火么,,看上去翼载很小,应该也是一种盘旋和爬升很棒的飞机,不过,不可能比零式更强。” “嗯,这次就要靠你们护航我们的天山轰炸机,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轰炸机会携带一两种神奇武器,我们先用英国舰队进行试验,然后就轮到美国人了。” 牧野板着脸走进了简报室,他很不喜欢大西在低层级的飞行员面前,谈论未成熟的武器。在他看来,只要编队里的轰炸机长机知道自己要扔什么就足够了,其余人不必知道。 他走进去时,大西兴致很高地过来与他握手,然后向其余在场的大约30名飞行员引荐了牧野。 “这位,就是我们天才的武器设计师,牧野先生。敌人即将面临的毁灭性武器,就是他设计的。” 牧野勉强点了点头,大西总算没有提及自己从未来穿越而来的。 “立正。” 所有飞行员起立,向牧野敬礼。 “感谢您……”一名少尉一步向前,“虽然我还没见到那些武器的威力,但是感谢你为帝国所做的一切。” 牧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大家都回去吧,警报声响起,随时到机场上集合。”大西招呼大家离开,飞行员们斗志昂扬地离开了这里。 牧野走到墙边看地图。 “大佐,英国人真的来的这么快?” “是的,可能会在安达曼登陆,那里只有海兵队几百人,如果英国人登陆一定守不住,不过他们想要的,应该是消灭三川的舰队,报前年的一箭之仇。呵呵,却没料到,我们有你的新式武器。” “我觉得,你对新式武器有些过于乐观了。” “为什么不乐观?靶场上不是打的很好。你能亲自来这里坐镇,把握就更大了,我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石原将军呢?有没有派飞机把他接出来?” “辻参谋派飞机去了,但是那个老头子不愿意回来,说是要和坂垣一起坐船回来,陆军的想法,总是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和那艘中国潜艇非常靠近了,他应该就在暹罗湾,或者安达曼海的某个角落。” “说不定能干掉她。” “想都别想,不过这艘潜艇的武器总该发射完了,总该掀不起大浪来了吧?”牧野狐疑道。 “但愿吧。一艘潜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安达曼岛上的飞机已经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可以找到英国舰队了。希望能麻痹他们的注意力。” 同一时间,3架老式的96式舰载战斗机,与一架96式陆上轰炸机,在茫茫大海上搜索敌人舰队,他们从安达曼群岛的机场起飞,表面上的任务是找到寻找英国舰队。 独角兽号航母上的雷达,在80公里外,发现了靠近的目标。这种雷达可以发现较小的编队,当然部分得益于,其中有一架较大的双发轰炸机。 两个四几编队的喷火战斗机随即起飞,由于雷达只能在方向上水平扫描,所以无法判定目标高度,所以这些战机费了一些周折绕到敌人后方。随即在目视距离上发现,好像是几架日军99式俯冲轰炸机(误判) 英军喷火迅速从后方逼近。但是日军战斗机仍然先发现了远处淡淡的黑烟,96式陆上攻击机的领航员,立即用电台向上级报告了发现英军舰队,可能由一艘航母和三艘驱逐舰组成,随后他们准备向这支舰队发起了进攻。 海火式战斗机,占据优势高度俯冲下来,一举击落了那架双发轰炸机,随即英机开始与96舰战展开缠斗。96舰战机动性不错,但是毕竟是座舱敞开,起落架无法回收的老一代飞机,这种飞机在盘旋中,能量衰减很快,很快就无法保持攻角,根本不是海火战机的对手,几分钟内,所有三架舰战被击落。 在一场干净利落的空战后,英国人迎来了一次小灾难,兴奋的英国人在降落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损毁了三架海火,使得今天的战损比从4比0转而变成了4比3.这种轻飘的夜冷战斗机非常不适合在尺寸较小的航母上降落。 萨默维尔海军上将一直在担心敌人陆基航空兵的威力,他也不想重蹈前年,威尔士亲王号的覆辙,但是今天的第一战,让他有了底气,看起来情报部门是有效的,他们确定日军在这一带没有强大的航空兵。事实上,另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简单逻辑是,如果敌人有够强的飞机,早就投入对地面陆军的支援了。 尽管前方舰队报告,在最后时刻,日本人可能看到了军舰位置并发出了电报,但是上将仍然下令厌战号加速前进,如果敌人没有强大的航空兵,那么山本派来的这支舰队,简直就是来送死的,他不能放弃这样巨大的荣誉。 ------------ 808 技术优势 英国舰队迅速向前东方前进,整支舰队被迫以厌战号的24节航速为基准,这使得航母的速度无法发挥出来。 前方220海里的独角兽号轻型航母,则依仗雷达优势,继续穿越科科群岛和普雷帕里斯岛之间的海域。这两座岛上,都有日军的航空兵基地,但是英舰队有恃无恐。他们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士气不错,现在正是展现实力,给美中盟友看一看大英帝国威力的时候。 当然自信背后,英国人自认为在技术上,掌握巨大的优势。先遣舰队最前方的曙光女神号巡洋舰,刚刚改装了279型对空雷达,在刚才的遭遇战中,较之独角兽航母上的雷达更早发现目标。如果早一些装备这些堪用的装备,而非战争初期的286型雷达,或许威尔士亲王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曙光女神指挥舰桥后方的雷达室内,雷达兵从圆形的阴极射线管上,看到了闪烁的信号。信号很不稳定,时有时无,但是老练的雷达兵,能看出其中的轨迹,他有把握,是一个小型的战机编队,在500米2000米高度接近。 一架日军天山型轰炸机,正在3000米高空飞行,飞机上没有携带*,因为它执行的是侦察任务。 这种舰载轰炸机较之97舰攻更优越,但是因为很难在航母上起降,所以暂时由陆基的海军航空队使用,当然它的大航程,仍然使其控制大片海域的能力,这架飞机来自馆山航空队,由于可以坐三个人,被认为在海上侦察时,具备一些小优越性。 飞行员迅速找到了海平面上淡淡的烟雾,就在之前被击落的飞机报告的航向延伸位置上,看起来英国人并没有改变航线,甚至航速也没改变,其中一艘军舰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烟雾不会这么大。 轰炸机继续靠近,试图确认敌舰队规模,这有些冒险,尤其在英美的舰队警戒雷达越来越成熟的今天。但是今天他却有些走运。独角兽号航母刚才由于海火降落的事故,引发的甲板火灾,造成了暂时无法起飞战斗机。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很远距离上,观察到英舰队动向。舰攻上的领航员,向泰国的基地拍发了简短电报,确认至少有4艘英舰,其中可能有一艘航母。 此时,三川军一的舰队正在安达曼海游弋,接听到了通讯,他判断这是一支规模较小的英国舰队,可以迅速靠近,或许在航空兵打击后,自己可以捡漏。 他的舰队都是由一些小船组成,但是平均航速超过33节,所以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利用沿岸航空兵掩护,与英国人打一场海上游击战,按照山本的研判,英国人在印度洋的舰队,其实也是一堆老旧军舰组成,如果敌人出动老旧的厌战号给自己壮胆,那么敌人航速就起不来。 泰国毕武里机场,警报声响彻天空,馆山航空队的舰攻飞行员,正迅速登机,这些人刚从本土和菲律宾转移到这个地方,有些水土不服,本该休息几天,但是任务来的太快,现在只能靠觉醒剂解除疲劳,并集中注意力了。这种早期*,成为了日军飞行员可以随时出动的秘密武器。 担任护航的,是台南航空队的一票精锐飞行员,驾驶着优越性渐渐消失的零式21型战斗机。这些王牌们不太喜欢加强了动力的零式52型,虽然速度提升,但是盘旋性能有所下降。日军的空战理论并没有完全进化到能量空战的高度,战术上,仍然是追求靠一系列水平机动,绕到敌人六点钟。这导致了他们对减少翼载荷有着谜一样的执着。该飞行队里不少战机,还将电台连带电池的大约100公斤载荷拆除,以增加一些盘旋角速度,显然单打独斗,早就不是现代空战的方向,某种程度上,日本电台经常失灵成为摆设,也是诱因之一。 起飞后的攻击机群向着大致方向飞去,他们分成了不同的小队,拉开距离,并处于不同高度上,希望借此压缩敌人雷达发现的时间。 日本人用缴获的英军雷达进行了相应实验,大机群在高空移动,可能在极限的120公里上被发现,而且那仍然是1940年的英国雷达技术,英国人最新的脉冲雷达水平,只能从德国人那里获悉一些纸面的分析数据,总之要更强。 独角兽号终于解决了甲板问题,开始起飞战斗机,并追击那架侦察机。日军侦察机,以必死的决心,始终在若即若离的距离上跟踪英国舰队,当然除了天山不错的速度外,附近到处都是可以降落的日军岛屿机场,也是飞行员比较大胆的一个原因。 发现英国舰队的消息,不断被拍发。日军并没有信息分发系统和可以彼此协调的先进指挥模式,但是安达曼岛上守备队,泰国基地的大西参谋,海上的三川舰队,都同时接收到了这些短波情报,他们不约而同地扑向英国人。 最先赶到的是安达曼岛上的4架海军96式轰炸机,他们早就在英军雷达监视之下,这种老旧的轰炸机,早就不复当年击沉威尔士亲王之勇了,但是却跃跃欲试,准备拔得头筹。 速度极快的海火战斗机,丢下那架侦察机,赶来拦截这些轰炸机,海火迅速从上方占据优势位置,然后以一个利落的滚转并俯冲,躲到轰炸机下方,这种轰炸机缺乏下方的防御火力,只有挨打的份儿。很快,两架轰炸机被击落,另两架仍然顽强向英舰队方向赶去,但是降低了高度。两架轰炸机紧贴海面,以为如此,就可以防备英国人从下面钻过来掏裆。但是这并不能挽救他们被击落的命运,英国战斗机直接从6点钟方向开始点射日军轰炸机的机枪塔。海喷火的2挺20毫米西斯潘诺机枪,在超过一公里远的距离上射击,相较于日机上的7.7毫米机枪,威力强大很多。很快,回转机枪全部被摧毁,英机逼近后,猛烈射击轰炸机一侧机翼,两架日本轰炸机折翼后,坠落海上。 但是此时,在独角兽号舰桥上指挥的乔治斯科特上校发现第二批次日机赶来。他似乎没有时间降落海火战斗机了,于是下令继续起飞其余小队,并命令刚刚击落敌机。燃料消耗过半的海火一起进行拦截。 这次赶来的,正是馆山航空队的天山攻击机,其中一架攻击机上,携带了一枚被命名为“回天”的新式*,这架飞机由新庄敏次郎少尉驾驶,躲在最后一个三机编队后方5公里。 与其他需要钻透火网,进行攻击的同伴不同,他只需要在3至4公里外,确保目标就在*扇面60度范围内发射即可。虽然牧野设计的这种*的被动导引头作用距离不到一公里,但是由于军舰的航速较低,只需不太偏发射出去,总能找到目标。 当然这还只是理论,这种武器只进行了发射筒实验,空投实验还来不及进行,战事紧迫只能拿战场当试验场了。 海火战斗机迅速拦截住最前方的天山*机,一起蜂拥而下,对这些轰炸机展开屠杀。*机在投掷*前,其速度和敏捷性都不足以躲避战斗机。尤其这些英国飞机,除了4挺机枪,还装备了2门20毫米机炮,它们猎杀缺乏装甲的日军攻击机,效率较之美国飞机更高。 距离独角兽号航母还有足足25公里,第一架天山就被击落了,其余日机被迫转向躲避。由于泰国起飞的零式战斗机一直没有追上攻击机,此刻无法提供保护。大西制定计划时,就发现自己面临矛盾,如果让战斗机护航,可能增加敌人雷达发现的距离,最终他决定采取折中的办法,让第一批轰炸机在无掩护的情况下,实施偷袭,偷袭不成,再有战斗机严密保护的那架攻击机,发起决定性的袭击。 天山攻击机接二连三被击落,斯科特上校在舰桥上用望远镜已经看不到海平面上闪闪发光的日本飞机了。他的对空和对海警戒雷达也没有发现漏网的日机,看起来轻松简单,他下令清空甲板,让第一批起飞的海火战斗机降落,这才是比较关键的时刻,这种优秀战斗机的降落总是让人捏一把汗。 来自台南航空队的王牌西田广义率领他的一小队零式战斗机迅速进入雷达视线,他故意选择了较高的高度,因为他需要给后方的攻击机创造机会,简单的办法是引开敌人战斗机,让低空的天山偷偷靠近。借助海面杂波在雷达波中隐藏战斗机,已经成为了一种新的战术。 英军雷达看到了这个编队,停留空中的一个四机编队迅速展开拦截,飞行员在空中很难确定那是零式还是俯冲轰炸机,所以必须将其驱逐,而躲在下方的的几架*机偷偷靠近目标。 独角兽号的降落再次遭遇麻烦,一架喷火降落失败掉落到海里,所幸这样失误,不至于影响起飞。斯科特上校下令继续起飞战斗机。他的对空和对海雷达都没有发现有其余敌机,倒是林仙级巡洋舰报告,发现东南方好像有敌人战机靠近,判断高度不超过500米。有经验的雷达兵,仍然可以在缺乏测高雷达的情况下,根据一些迹象,判断敌机的大致高度。 ------------ 809 击中目标 三架天山从距离目标5公里外,就开始遭到英舰102毫米高炮平射拦截,他们保持航向继续前进。英军故意在海面上打出水柱,以干扰飞行员投弹。 与此同时,新庄的轰炸机,仍然与他们保持大约5公里的距离,单独靠近目标。这是大西计划的一部分,除了让友机引开敌人注意力,另外,他还需要飞行员观测*航向和攻击效果的目的,如果和所有攻击波凑到一起,显然无法看清那颗*击中了目标。 这次海空战,显然规模上与正在南太平洋展开的美日战斗比,小了很多,但是其所包含的高技术部分,却暂时达到了这场战争的最高水准。战斗开始,英军的雷达在极限距离上捕捉到了很小编队的日军战机,而日军则即将使用牧野设计的新式*,展开反击。 新庄少尉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有利的攻击位置,并没有英军飞机扑向自己,即使英国人的防空火炮,也瞄准了其他的*机编队。英国人的雷达,并不具备处理批次目标能力,所有目标回波,加上海面杂波,都会经由电子枪在屏幕上形成或清晰,或黯淡的亮点,然后由经验丰富的雷达兵来判断来袭方向、距离以及规模。单独一架天山攻击机,很容易在混乱的战场上被忽视。 稍微根据瞄准具上刻度,判断目标距离,这架飞机仍然使用97舰攻的瞄准具,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确保目标在前方六十度范围内并不太难,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容易打偏。这使得飞行员在规避反击时,也有了一些灵活性。很多飞行员,就是在投掷*前,不敢左右闪避,而被击落,但是新式*可以回避这些问题。 英军曙光女神号轻巡洋舰,首先发现了突破而来的舰攻,英军故伎重演,开始用独特的4联40毫米速射炮向新庄少尉进行拦阻射击,横飞的弹药,在水面上打出巨大的水柱,这种攻击的目的,就在于逼迫敌人提前投弹——人在紧张状态总是容易提前开火,而独角兽号,可以凭借24节的航速,很容易避开*。 不过新庄少尉并不准备冒险钻透弹幕,再投弹,他确定已经进入可以攻击范围内,敌人就在3至4公里范围内,虽然大西要求进入2.5公里范围内开火,不过新庄知道这位上级不在乎损失一架飞机以及三名飞行员,所以……既然这种*号称可以自行找到目标,何必飞那么近?让它自己在水下航行不就行了。 新庄在目测3公里外的区域,早早扔下*,然后拉起飞机观测下面航迹。 飞机投弹时,赋予了*向着独角兽号航向前方的航向°。飞行员在空中可以清楚看到*在水中划过弧线,追向目标,这道诡异的航迹与所有直航*的不同,它的深度也更深。 英国人看到了远处日军飞机好像草率投弹了,这是不常见的情况,日本人为了确保命中率,总是逼近到伸手可触的距离才发射*,有时候*来不及浮起,反而会穿越龙骨。 既然日本人草草放弃了进攻,英国人立即将所有注意力放到了其余方向,并没有召唤一架在空中的喷火来拦截这架已经失去威胁的轰炸机,日军的进攻态势似乎被压制住了,在损失了几架轰炸机后,虽然一些零式战斗机在缠斗中,击落了两架喷火,但是并不影响战役的胜负了,在斯科特上校看起来,战斗应该告一段落了,因为雷达没有发现更多批次日本战机靠近。 他倒是监听到日本舰队在靠近的,大概想孤注一掷。不过很快,厌战号就会赶来,连同另两艘舰队航母,一定会给送上门来的三川军一一个大惊喜。 新庄在空中,看着那道浅浅的航迹消失,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远离战场,等着看是否会爆炸。如果几分钟内,敌人战舰无碍,他已经想好了报告的措辞,就说自己在2公里左右投掷的*,但是*没有击中目标。 氧气*在水中安静地航行着,这是一种不容易在水中观测到的*。它在舵面控制下,完成了转弯。遍布*垂直面上的八部换能器,将接收到的声音能量放大,然后进行对比。*自导的简单逻辑是,要紧追声音强度最大的方向,一旦目标在正前方,垂直于航线的八个换能器所探测到的音强,就会趋向一致。这是一种简单,而又有效的方式,英美德国也有类似产品,但是都是纯机械的控制方式,而牧野设计的*,使用一套逻辑电路来控制航行。 *早就咬住了目标,但是由于航速优势只有大约18节,加上舵效迟缓,使得圈子绕的有些大,所以还需等待一些时间,才能追上,这让焦躁的日本飞行员以为*失灵了。天山上的电报员,开始拍发一份沮丧的报告,报告*没有命中的电报。 远在泰国的大西一直坐守在电报室,立即看到了电报,不由得唉声叹息起来,今天的是损失太大了,但是牧野的实验却没有成功,甚至连一声响都没有听到。 就在大西和战场上的飞行员以为功亏一篑的时刻,*钻到了独角兽号下方,它的磁引信延迟有些问题,但是仍然在信号衰减前,发生了爆炸。 这只是一枚450毫米的航空*,其爆炸威力不足以击沉一艘16000吨的航母,但是看到航母尾部巨大的爆炸浪涌时,早就逃到10公里外的天山攻击机上,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领航员来不及用密码发报,直接用无线电话,报告了目标被击中,这是一个违反牧野制定规则的行为。与此同时,其余部队在附近空域的战机,也纷纷报告敌人一艘航母被击中。 斯科特上校刚刚经历了一次莫名其妙的攻击,现在正在舰桥上接受各部分破坏报告,损管似乎并不严重,进水很快就得到了控制,但是最可怕的是动力全失。不知道敌人的武器,为什么会这么刁钻,直接打到了后方推进器附近,现在轮机停车了。速度很快会减慢到零。 如果没有航速,意味着会成为靶子。他的航母跑道不够长,失去航速,意味着降落和起飞更加困难。好的一面是日军攻击暂停了,也许很快会有第二波次,也许会有潜艇赶来,但是此时,主力舰队就在后方100海里了,独角兽很快会进入不屈和可畏号两艘航母舰载机的护航范围内了。 大西泷治郎在几分钟后,再次接到另一份来自同一架飞机,信息截然相反的电报,他兴奋地浑身发抖,真想把那个乱发电报的家伙枪毙了。 看起来天佑皇国,牧野的新式武器是可行的,根据牧野的说法,自导*相对于*,是一种更隐蔽,更不容易被干扰的武器。十分适用于这个阶段作战,不过现在,他考虑的是快速歼灭敌人舰队,他等不及告诉牧野,就下令其余战机迅速起飞,去袭击那艘不能动弹的地敌人航母。其中有两架攻击机,携带了这种*。 419号正在不远处监视英日作战,从声呐截获的信息,无法判断日方是否使用了新式武器,但是从独角兽号被击中后,日方的通讯来分析,日本人有些鬼鬼祟祟,多次提到航向和转角,似乎藏着名堂。尤其是那架攻击机的语音通讯里,可以听到飞行员激动地喊叫:声称看到它转向目标,然后在舰尾爆炸。听上去,很像是一种自导*的描述。舒平曾经预测,牧野如果打算绕过电子对抗的技术瓶颈,发展自导*是一个方向。 褚亭长行营,褚亭长和其他人与陶名章的交底,仍然在进行。 陶名章坐在终端前,观看无人机的光学侦察设备,发回的敌人调动视频。他终于搞清楚了,褚亭长百战百胜的背后,不是因为他和天上神明关系很好,而是他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日本人的一举一动。 无人机从日军在泰国中部的阵地上方飞过,清楚看到日本人正在用树枝伪装阵地,试图躲过空中侦察眼线。他们用植被隐藏碉堡和车辆的做法,对每天来几次的美国侦察机或许是有效的,但是对于这架可以长时间滞留空中的无人几乎无效。他现在感觉有些可怜那些日本人了,看着他们正在用树木制造假的大炮,企图让盟军误以为,他们仍然有很强的火力,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在观察中。 “我从没想过可以这样打仗?就像在赌桌上偷看对手的牌。”他说道。 “未来战争的本质,就是如此。核心是信息,我们能看到敌人,而敌人看不到我们,那胜负已经分明了。”褚亭长说道。 “他们的阵地上漏洞很大啊?” “是的,自以为虚虚实实,以为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们反而可以利用那些自作聪明的薄弱环节,进行穿插。” 褚亭长讲解道,他没有在看法中参杂怪力乱神的部分,多少让陶名章有些不适应。 “未来的战争,就是这么打的?” “那日本穿越者,无论如何无法达到这种信息程度吧?” “他还达不到,目前他追求的仍然是精确武器,而非信息化,那些新式武器,可能很快就会在与英国舰队的最新交战中,投入使用。” ------------ 810 电子对抗 “也就是说,目前的局面仍然存在变数?”陶名章问道。 “是的,我们和日本穿越者,都为这个时代带来了变数,敌人不会坐等灭亡,一定会有各种反制措施,我们需要洞悉他们的阴谋,将所有阴谋扼杀在萌芽状态。”褚亭长说道。 陶名章点头坐下,今天是他这辈子最混乱的一天,好的一方面是终于知道,褚亭长以往的装神弄鬼其实都是假的,这让他重新找回了自17岁以来,最为倚重的理性,褚亭长的荒诞表演,一度接近摧毁了他的这种信念、。 现在看起来,其实一切都是可以自洽的,褚亭长靠的是超越时代的军事思想和居高临下的视野,而后者的作用可能更大一些。那些日本人在偷偷调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有人可以居高临下看到自己的行动。他们仍然按照一般的常识,在发现敌人飞机后才进行隐蔽,根本不知道,褚亭长的千里眼,完全不发出声音,而且几乎就停留在他们头顶上不离开。 “军长,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的计划,是因势利导,要利用有利的局面,为未来的新中国创造一个更加有利的开局……这当然涉及两个层面,推翻蒋家政权只是其一,第二就是你我现在正在做的。” “占领中南半岛?” “是的,当然这是后话,目前的意图,还是战略上,切断南亚日军与大陆的联系,这样可以加速日军的崩溃。” “你刚才提倒的,那些穿越日本人也带来了他们的战争技术,会不会阻碍计划?” “那还肯定的,几个月前,他们已经使用了一些不太成熟的制导武器,我觉得很快,他们会有相当可靠的武器投入使用,这也是我担心皇家海军,这一战可能要吃亏的地方。” 陶名章似乎从木讷中回过神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问题?” “我只是看到这么多未来的装备,听你说了那么多计划,觉得有些恍惚,但是我很高兴你和林上尉是一伙的,在一年前,我就有一种感觉,你们很像,都有一种奇怪的气质是相似的。” “那是因为我们都能未卜先知,”林秀轩在不远处说道,“褚艾云同志更善于用他的方式,把这种能力表达出来,但是一支军队不能一直靠哄骗打胜仗,必须要有思想觉悟方面的提升,陶名章同志,你得打起精神来,将来的第5军还是要靠你这样的人。” 安达曼海,独角兽号的修复工作陷入停顿,经初步检查,这艘崭新的航母,完全没有恢复动力的可能。 某种程度上,这艘航母是幸运的,因为*没有造成太多的进水和倾斜,它根本就没有击中船舷,但是三轴动力同时被损毁,也算是倒了大霉,因为这是很小概率的情况。 中弹前,没有人观测到敌人*来势,事实上,整个交战过程,只观测到一架*机在很远的距离,投掷了*,然后匆匆逃走了,也许就是那枚歪打正着的*,击中了可怜的独角兽号。斯科特上校当然不能弃船,毕竟这艘船还没到千疮百孔的地步。 从不屈号上起飞的海火战斗机。陆续赶到了独角兽号上方,与从泰国赶来的日军第二批次战斗机,几乎同时到达,双方随即展开厮杀。 很奇怪,这次日军没有出动俯冲轰炸机,事实上,上一次他们击沉威尔士亲王号的功臣,正是俯冲轰炸机。日军仍然顽固地准备靠水平轰炸机袭击不能动弹的独角兽号。主要是天山和更大型的一式轰炸机。 一架日军一式轰炸机,携带着一枚炎龙式*,躲在交战机群的后方,等待机会。大西没有听取牧野的建议,就将尚未成熟的空射型*,投入了实战。 他知道牧野的底限,嘴上说绝对不能使用,但是他既然同意把训练部队和实弹调来,说明他其实是知道这些东西至少部分是堪用的。山本告诉过大西,对牧野固然要尊重,但是也不必太惯着这些搞技术的人,由着他们性子来,真要是等到武器成熟再上战场,那时日本可能已经战败了。 海军在澳大利亚附近海域的重大“胜利”(大本营发表用词)后,深感损失惨重,急需新式武器来扭转局面,对日本军人而言,现在可不是有什么宝贝,藏着掖着的时候。 这架轰炸机在2000米空中,可以看到海平面上烟云密布,那是双方正在激烈交战留下的。飞行员用望远镜找到了一艘正在移动的目标,经由他提醒后,导航/制导员,用瞄准具将其套入,然后开始一套复杂的操作程序,为了防止错误,制导员,将操作流程贴在了前方玻璃舱罩边。 他先执行第一步,给吊挂在轰炸机下的小型*加电,然后转动左右各25度的瞄准具对准目标,这个水平移动度数,也是*上机扫雷达的左右扫描范围。机械雷达随动于光学瞄准,这当然是本末倒置的设计,但是也是牧野受限与目前日本的工业水平做出的大胆妥协,对于这个时代的海上目标而言,其防空能力无法延伸到10公里外,这使得这种武器,即使没有超视距的截获能力,一样拥有巨大的攻击窗口。 制导员,等待红灯亮起,开始接通*头部小风扇的电源,他可以看到自己下方的*头部上风扇开始转动,这种风扇以及连带的发电机,可以使得*在空中自行获得电力,代价是航速会减低。 第三步是检查脱离机构,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因为牧野改变了原始设计,使得*点火后才脱离挂钩,但是这项设计,还没来得及进行试验,如果连接的机械结构没有松脱,*的推力,可能带着飞机一起撞向大海。 检查无碍,他提醒飞行员保持平飞,等待*雷达捕捉到目标。在地面的模拟实验中,这种武器的雷达和制导装置,需要大约几分钟时间预热,所以他有条不紊地将其余各项检查了一遍。然后通过耳机里音频,判断*扫描海平面时的长短不一的音频特征,当光学瞄准镜中十字准心对准目标时的音频达到最长,意味着已经发现目标。他按下锁定按钮,雷达随即不再进行大范围扫描,而直接咬住瞄准目标。在大约20公里距离上,操作员甚至无法通过6X瞄准镜认出那艘船,只知道是一艘巡洋舰。 *点火后,冲出滑轨,滑行过程中渐渐改平,在距离海面200米的地方已经稳定住姿态,然后开始调整方向扑向目标——曙光女神号巡洋舰。 这种*从笨拙的V1飞弹改进来,减掉了三分之一的长度和一半的重量,虽然减弱了战斗部和航程,却塞进了一部雷达,成为了一种主动制导武器。从而避开了指令制导,容易被干扰的难题。 曙光女神号正在迅速转弯躲避日军*机的瞄准,之前她已经成功避开了5枚*,并利用40毫米砰砰炮击落了两架日军飞机。右舷观察员,看到海面上一缕淡淡的黑烟,似乎是一架没击伤的日军活塞飞机,正要逃走,所以并没太留神。 *以比这里交战的所有活塞飞机,略快的速度,飞向目标。曙光女神号正以超过28节航速,做大倾角转弯,她的动力充沛,在转弯中失速不多。又一枚*,被她甩掉。102毫米副炮,对那些企图低空接近的日军飞机展开远距离拦截,唯独漏了那架冒黑烟的敌机,所有人都觉得,它要坠落大海了。 直到转弯完毕,舰桥内的哈温中校才看到那枚*在笨拙转弯跟上自己,他突然意识到,这是美国人通报过的日军新式武器,附近肯定躲着一艘发射它的军舰。 好在,*还在几公里外,而英军已经在所有林仙级上安装了*,一种噪音干扰天线,将其大致对准目标,就可以有效破坏其指令。 但是这项对抗措施,还未使用,就已经过时。如果英舰有电子对抗设备,此时就会知道,自己正被*自身雷达锁定,正确的办法是在*来袭方向,用主副炮射击产生大量水柱遮挡,同时通过转弯,减小舰体横截面,从而使得雷达失去目标,脱锁。 英军对应还算熟练,混乱中,一些小口径武器,对*进行拦射射,成功摧毁了这种慢悠悠*的一侧的舵面。这使得*失去转弯能力,急速坠向大海。看着*掉入大海后几秒,突然涌起的爆炸浪涌,哈温中校不由得用手帕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日本人果然憋着坏,可惜他们在技术上仍然太弱,这种不着调的遥控武器,显然很容易被干扰。他并没看清,*坠落的原因,是因为硬杀伤,他只当是电子干扰起了作用。 但是在这架轰炸机之后,更多的一式轰炸机,正在赶来,其中有3架携带了炎龙*,其余携带普通*。大西已经破罐子破摔,把手上压箱底的货都打出来了,今天他已经损失了十架战机,非得要翻回一点儿本回来。 而英军的雷达已经运用相当成熟,即使两艘救援航母还离开的很远,航母上起飞的战机,已经可以飞临独角兽号附近,并根据独角兽号的雷达观测,指挥这些飞机,对来袭日机进行分批拦截。 ------------ 811 越南战略 看起来,日军的袭击波次很多,但是没有集中兵力,每次出动都稀稀拉拉的,似乎在不断添油。大西确实犯了兵家大忌,他盼着能两全其美,能在袭击中,完成观测,所以把进攻计划搞的乱七八糟,没有形成足够突破敌人防御的拳头,不过后续兵力正变得越来越雄厚起来。 两架一式轰炸机,躲在己方战机后方,在1500米高度,试图锁定目标。这种*继承了V1的低速和长航程,理论射程可以达到100公里,但是因为使用的雷达很差,实际发射一般距离不过15公里,数量操作员,以在20公里左右射击。 15公里外,两架轰炸机分别瞄准了两艘不同的战舰,因为担心雷达反射会互相干扰,所以这种*还不能集中火力同时攻击一个目标,攻击前,必须同过飞行员简单通讯进行目标分配方面的协调。这使得419的电台监听到了这些语音通讯,精确获得了敌人使用制导武器的技术细节,可惜419此时无法腾出一架无人机观察日海军飞机的攻击,因为褚亭长那里,正忙着发起进攻,需要大量的敌情侦察和地形测绘工作,暂时只能放一放英国人这边。 当然由于敌人没有出动军舰,419也没有实际拯救英国人的计划。按照舒平的预测,英国人应该已经有了对应老式的指令制导的樱花*的手段,因为那并不难,但是如果日本人能拿出一些新玩意儿,情况会很复杂。419上,只有他在跟踪这次海战,以评估牧野日益增长的破坏能力。现在他发现,牧野竟然搞出来雷达主动制导的*,比他预计的时间,快了两个月。 事实上,在舒平的评估中,牧野的威力,势必借助日本工业的整合而逐渐放大,而419的能力,则随着武器的消耗慢慢减少,这种此消彼长的趋势到了今天已经十分明显,目前能够平衡这一趋势的,只有褚亭长的不断胜利。 两枚*分别飞向曙光女神号轻巡和另一艘老旧的驱逐舰凯普尔号射向曙光女神的*,再次不走运,被水柱回波晃了眼,丢失目标,自行飞出了战场。但是以36节高速航行的凯普尔号驱逐舰,就没这么走运。船员看到了一架小型飞机靠近——炎龙*仿制脉冲发动机加上低标号日本汽油形成的黑烟,几乎是一个致命的缺陷,这些*即使涂成浅色调,仍然会提前暴露。 但是驱逐舰的薄弱防空火力没有拦截住这枚*,*以680公里时速击中了驱逐舰,立即引发了大火,这艘老舰在大火中燃起冲天黑烟,为后来赶来的日本飞机,提供了极好的导航标记。那些携带普通弹药的轰炸机,蜂拥扑向英国舰队。 停滞不能动弹的独角兽号,遭到了日机的连番攻击,她受到的蹊跷攻击,使得她动力全失,如果能有几节的航速,也可以使得*机,投掷的直航*的命中率下降很多。 日军老油条飞行员,不再冲击到近防火炮射程内才发射*,他们利用对手不能动的弱点,在很远距离即发射*。 斯科特中校早已下令飞行员起飞所有战机,他要求飞机在耗尽燃料后停到另外两艘航母上。在军舰连续中了几条*,开始倾斜后,他下令弃舰,他本人则留在舰桥没有离开。 陆续到达泰国基地的好消息,让大西稍微轻松了一些,他损失了14架飞机,但是至少击沉了敌人两艘军舰,其中包括一艘航母,以及航母上数量不明的飞机。侦察表明,敌人主力舰队的其余舰只已经赶到,他觉得可以暂时收兵。如果英国人不退,他可以等到明天,利用安达曼群岛的侦察优势,以及牧野的存货,再发起一次进攻。 褚亭长和陶名章,一起完成了进攻计划。陶名章试图说服褚亭长,让他担任主要方向进攻,长驱直入攻击越南,但是考虑到仰光敌人可能会从海上逃到马来半岛,所以褚亭长将他的部队放在了南方。那里靠近暹罗湾和孟加拉湾,更有利于419支援,既然已经确定他是自己人了,这样安排有利于发扬侦察优势。 陶名章领命要走,到了门口却又扭扭捏捏,褚亭长看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们以后可以无话不谈,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 “军长,我觉得有愧与您。”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以前……对您有误解,以为您和周有福一样同流合污,所以才会有拦车检查的事情。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我怎么会计较这种事,你觉得我像军阀,像神棍,这都没什么,不如此,我如何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军队里实施计划,这次歪打正着,其实是好事,从此我们不必有太多伪装,一起完成共同的事业。” “那,周有福呢?他也继续担任高级将领?” “所谓抗日统一战线,就必须联合所有的人,但是老周毕竟不是同路人,我很清楚这一点,到时候,我会让他离开军队。” “恐怕,你让他走,他手下人也不好管吧?周有福把202师当做私产,很多将领都是他的把兄弟。”陶名章显然很注意周有福的一举一动。 “我正准备给他扩大编制,一来增加他的攻坚实力,二来分出202师的一部分军官到其他部队,再掺一些沙子进去稀释一下。” “这样恐怕……” “目前的野战突击,还是不能少了他。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他只能尽量安抚陶名章。其实他现在也很矛盾,但是直取寺内寿一老巢,似乎只有周有福可以胜任,他自己当然不可能去前线冲锋陷阵的,但是周有福每次都尽量靠近前线,所以他的指挥总是很及时。 “那好,我先回部队了,我会尽快做好越过曼谷,进攻马来半岛的准备,不让日本人又立足之地。” “不不,去这次去,还是立足防御,势必以迅猛之势占据马来半岛最狭窄地区,这样就可以用有限兵力,建立起强固防线。按我预料,敌人在澳洲的主力很快就会回新加坡了,到时候马来半岛就是他们杀回大陆的唯一桥梁,你将要面对的是最凶残善战的日军,都是些参加过南京大屠杀的部队。” “军座,把防御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不负重任。”陶名章敬礼,离开。 在隔壁一间房间内。林秀轩迎来了他的老朋友——胡跃新,上海一别,已然一年半没有见面了。 胡跃新穿着一间白色西服,带着白色礼帽,这次的身份是爱国华商,从欧洲辗转回国,顺道到缅北劳军。 林秀轩当然知道不能细问胡跃新的行程,但是按熊向晖的说法,他似乎是去了一趟莫斯科,然后取道英国来到这里,一路上也颇为艰辛。 “林九先生,上海一别,没想到还能相见。” “胡先生,久违。” 两人拱手,然后落座。 “既然是自己人,我们不如开门见山。”林秀轩说道。 “这样最好,你们的那位吕同志,就是太固执,很长一段时间,不肯向中央交底,使得我们措施了很多时间。最后还是我回了一趟延安,才把话说开。我知道,你们现在要中央的背书,但是中央也觉得需要慎重对待,没有一种武器是可以打包票,结束一场战争的,这是主席原话。” “不,这件事可以暂缓,我们现在想要的,是迅速进入越南,阶段南洋日军退路,我们需要与当地共产党组织的联络人。” “嗯,你们的想法么,是长远的,中央也一致认可。人,我们这边也有,胡志明同志就在柳州监狱,我们正准备营救他,但是……他们和我们想的,可未必是一回事。而且我们党也无法直接领导他们。” “这当然……” “你先听我说完,”胡跃新自顾自点起一根烟,“上个月,我去了一次莫斯科,见到了斯大林同志。有幸听到了他对亚洲局面的看法。他个人认为,国民党军最近在缅甸的战斗让他刮目相看,他说,国军如果能在亚洲南部站稳脚跟,对于整个大战的格局十分有利。他觉得,亚洲各国的共产党势力,当然也包括延安,应该顺应这种潮流,加入到支援国民党军的行列里。至少不应该破坏这种有利的趋势。他已经有心在今年结束共产国际的活动,并且向我们打了招呼。” “他考虑的无非是苏联此时此刻的眼前利益。” “那是当然的,说句题外的,主席听吕青山提到苏联最终走向毁灭了,也是颇为唏嘘,他认为,苏联固然很有力量,但是她并不具备领袖的性格,处处都显得小家子气。” “我觉得,这个比喻非常贴切。” “所以,我们可以因势利导,利用越共的人脉和共产国际的压力,来办我们自己的事情。既然越南的同志不会是永远的同路人,我们就先不用太顾及他们了。” “这样甚好。我们可以有限地武装胡志明的队伍,让他们并不察觉我们的意图,同时把我们的势力扩张出去,褚艾云同志就很熟悉文化传播这一套。这样在战争结束时,至少在北方几个文字语言接近,且华侨很多的省站稳脚跟。” ------------ 812 营救胡志明 “必须说,你们的出现,让大局发生了重大的偏差啊。当然也意味着更大的机会。”胡跃新说道,“事实上,有来自未来同志的指点,并不一定会让事情简单化,反而是更加复杂化了,比如谁能料到,苏联会在没有外部战争的情况下垮台。哎……” “并没有任何一种一劳永逸的方法,实现祖国复兴。” “既然谈到了越南,现在越南劳动党的总书记邓春区同志,我有一面之缘,中国话说的不错,因为敬仰两万五千里长征,他把自己的名字都改成了长征。目前地下游击队的黎笋同志,我们都不熟悉,你们要武装越南游击队,自然也要和他打打交道。据越南同志讲,他们也分为南方派和北方派,人事上有一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总之历史上,北方派更亲近我们。我们也好共产国际也罢,都很难搞清楚他们内部的事情,所以,还是需要胡志明同志来协调很多事情。当然,行事需要特别小心,切忌想当然啊,须知,军事上的胜利,未必能挽救政治上的幼稚。” “是的,我们会注意这些方面。对了,胡先生,吕青山什么时候到?” “我从欧洲返回,来不及去云南与他会面,那样也太危险。不过据我说知,他快到了。或许已经到云贵了……”胡跃新停顿了一下,“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让他转道柳州,去帮助我们在那里的同志营救胡志明,这样从长远看,可以建立起你们和越南同志之间的人脉关系。” “嗯,我觉得可行。” “好,我返回后会做安排,让吕青山作为胡志明同志的救命恩人出现,也许会对打开局面,起到一些作用。” 泰国毕武里机场,牧野刚刚与大西大吵了一顿,他严厉指责了大西没有按照自己意图,谨慎地使用制导武器,这种草率,可能导致武器性能提前暴露。 牧野早就不再是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工程师,现在他从心性上已经变得暴躁和严厉,时刻给其他人施加巨大的压力。 大西悻悻离开了,现在牧野一个人坐到电影放映室,从拍摄到的画面分析战果,飞行员从空中用16毫米摄影机拍到了*转弯飞向英国战舰的镜头。拍摄的画面很模糊,闪烁不清,看不到*撞击目标的一幕,但是可以看到*击中后,巨大的闪光和烟雾。 这一幕总算让他略感欣慰,*毕竟是有效的,他知道,大西绝对不会被自己痛骂一顿收手,明天早上,他还是会派出携带这些武器的飞机,对英国舰队展开孤注一掷的进攻。这里的指挥权,并不在牧野手里,他也无法干涉大西指挥,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些武器也已经将将堪用了。 他不大关心战略上的问题,但是刚才大西提倒,歼灭英国舰队的意义,不止是海军,还将关系到困在仰光的7万日军的退路,而这七万日军,可能会影响到全局。总之只能让大西去试一试了。现在面临的问题,也不是按照计划就能完成的,变化总是比计划快,他也意识到,那个可恨的穿越者褚亭长,可能让日本战败的时间提前。 前方的问题汇总到牧野手边,最大问题是*黑烟太明显。第二是不具备夜间攻击能力。关于第一点,他没什么办法,德国提供的原品脉冲发动机,即使用低标号燃料,烟雾也没有那么严重,这必须等待工业能力提升。 至于第二点,正是他最近考虑的部分,也是他不想让大西提前使用这种*的原因,他希望把一切搭建完整,再投入战争,因为一件武器一旦投入,对方就会开始收集相关情报,并设法在技术上适应,所以他不愿意把不成熟的方案投入实战,从而提前让对手开始摸索对应之策,而军方总是急不可耐。 目前的发射平台,就是一架轰炸机,使用*自己的雷达来发现目标,而非机载雷达在更远距离,为*指引目标,技术上可谓本末倒置,也浪费了*射程。新的谐振腔磁控管正在本土小规模生产,虽然用的是春日丸上的图纸,但是目前良品率不足以发挥任何作用,但是牧野作为掌握技术发展史的未来人,知道症结在那里,全新的无尘车间,正在日立工业区建造起来,相信良品比例会迅速提高。然后,下一步计划就可以井喷式的发展起来了。 新式的雷达已经由帝国大学的天才研究员参考春日丸上图纸,完成了几种通用型设计,这是一种至少可以弥平这个时代日本电子技术差距的厘米波雷达。这一步跨越过去,可以迅速在军舰和飞机等平台上进行部署,这是解决夜战问题的根本。现在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无论是雷达磁控管还是晶体三极管的研制,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但是还没有到收获的时候,过些天就要进行,今年度的第一次对春日丸的秘密打捞,他对大西或者石原等人,在这里展开的战斗,报以的最低希望在于,至少能拖住中国人的那艘潜艇,不要让她倒东海捣乱。他很确信,去年的打捞船被撞毁,一定是那艘潜艇搞的鬼,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就在距离牧野不远的简报室内,大西正在与飞行员们研究第二天的进攻策略,很明显,英国的主力舰队已经到了,因为飞行员目击到了不同中队标记的海火战斗机出现在空中。所以大西决定大干一场。 “早上出动,就是孤注一掷。”大西严厉环顾四周,“既然今天证明了,我们的武器有效,我们要把所有秘密武器打出去,让东方舰队全部葬身海底。” “要是这些神秘武器打光而来怎么办?”有飞行员问道。 “打光了,国内会源源不断造出来的。我们很快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这类武器,每一发就可以摧毁敌人一艘军舰。想想看,我们没有输掉战争的可能。” 飞行员们,无不吐舌,他们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不过他们中有几位,昨天确实看到了一枚拖着黑烟会转弯的东西,击中了一艘航速很快的英国驱逐舰。 “我们正站在通往胜利的十字路口,诸位都是见证者,西方人很难理解日本人的古老智慧,他们讥笑我们是只会模仿的猴子民族,但是我们将用他们还没有的新式武器证明,我们比他们更具备创造力。” 大西大言不惭地吹嘘起来,他当然知道穿越者的事是不能提的,反正鼓舞士气么,不吹牛怎么行。 “就这么定了,天亮前,所有部队在机场待命,等待安达曼岛上的侦察情报。然后……一起出击。” 他如同自信必胜赌徒,把所有赌注都押上去了,牧野刚才骂他的话,早当耳旁风了。他也不想和牧野计较,牧野的死板和懦弱,他早就领教了,战争就是赌博,不能接受这一点的人,就无法适应战争。 安达曼岛上的海军侦察机,在天亮前两个小时,就起飞寻找目标,务求先发制人。英军夜间,对岛上机场进行了几次炮击,暴露了他们的大致位置,大约十几发15寸炮弹落到岛上,这是厌战号就在附近的明显证据。但是凌晨前,英军舰队识相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实施登陆作战。安达曼群岛所有岛屿上的守军加起来,不足一千人。 日军提前起飞的侦察机,在仰光以南150海里,发现了几艘英军运输船,显然是要对安达曼展开登陆的一个征兆。 船上装载的,正是温盖特的77旅。他们从加尔各答出发,正准备在安达曼登陆。 海军还无法提供足够的海空支援,但是登陆舰队已经迫不及待靠近了。因为丘吉尔认为,在这样关乎帝国体面的重要时刻,必须立即攻下安达曼群岛,以免让美国人看扁了大英帝国,他不希望在即将召开的开罗会议上,让蒋介石压自己半头。情报方面,当然证实了岛上日军很少,而且正准备跑,这似乎正是一个有战略价值,却有不难达到的目标。 大西一早上没有找到英军主力舰队,只发现了运输船队,难免有些丧气,但是主力舰队一定距离这些运兵船队不太远。 他下令飞机按原计划起飞,直扑目标,如果中途发现敌人主力舰队,空中指挥官自行调整目标,如未发现目标,就直接袭击敌人运输船队,总之他今天一定要决出个胜负来。当然他对携带制导武器的攻击机做了一些限制,限制飞行员向低价值目标射击,最坏情况可以把武器带回来。 厌战号上萨默维尔对今天的战斗有些忧心,攻打安达曼固然是他提出的,但是昨天得到的一些报告,让他胆战心惊,包括有人看到日本的一枚小型火箭,自行飞向了被击沉的凯普尔号驱逐舰,以及攻击独角兽号航母的蹊跷*。他出发前,就得到了情报部门的警告,日军可能会使用各种极端武器,包括制导武器和人操自杀武器。 他下令舰队拦截在运输船队以东,等待敌人隐藏的舰队,昨天英国人判断三川军一的那支由小船组成的舰队就在附近了,今天应该可能有一场海空战。 ------------ 813 安达曼海海战 舒平已经给英国舰队的命运做出了大概率失败的评估,当然419没有打算救英国人,而是通知林秀轩的登岸小组做好,英军大败,仰光日军可能逃到马来半岛的准备,这是褚亭长派遣陶名章去占据马来半岛蜂腰部的一个原因。 或许日本人也是这么打算的,滞留马六甲的运输船队已经在早上开出海峡,进入了印度洋,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不至于这么冒险。 当然英国人也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随着主力舰队的来到,两艘航母上100架新式飞机,绝对可以打败陆地起飞的,大约80架老旧的飞机(其中一半为攻击机)。英国人的自信表现在,他们将最精锐的地面部队运到了还未获得制海权的海域,准备立即展开登陆战。 英国航母起飞的侦察机上asv机载雷达,发现了40公里外,自东南驶来的三川军一舰队,就在预计的区域。 英舰起飞了6架贼鸥式轰炸机,8架梭鱼式*机,以及20架护航战斗机,萨默维尔故意让更多的战斗机起飞,他预料敌人空中力量也快到了。 大西的策略仍然是让二流部队先去吸引和拼耗敌人注意力,二流部队除了安达曼群岛上的老式飞机,还包括三川的舰队,只是三川军一自己并不知道。 大西很清楚航母的弱点,会出现在它开始回收第一批飞机的时刻,那时候有一些飞机要降落,导致甲板清空而无法起飞战机。而空中的战斗机,也大部分缺乏燃料和弹药,并且更重要的是,飞行员经过几个小时飞行和战斗,注意力会变得不太集中,而这个时候,是派出那些携带宝贵兵器的战机的最佳时机。他毕竟经历了很多次海空大战,有比英国人更丰富的经验。 英军轰炸机飞向日本舰队,立即展开攻击,轰炸机都盯上了舰队中最大的长良级轻巡——鬼怒号。 但是这艘老旧,速度却很快。在英国飞机的抢先攻击中,鬼怒号左冲右突。俯冲轰炸机连续投弹,都未击中这艘轻巡,通常俯冲轰炸机总是袭击比较大或者比较慢的目标,这支日本舰队中,却很缺乏这样的目标,而英军飞行员的投弹高度比日本人或美国人高得多。 随后赶来的*机的攻击,更是乱成一团。日军全舰队以31节以上航速行驶,有足够躲避低速*的灵巧和舵效,英军飞行员的平均发射*距离,比日本飞行员远了500米,这大大增加了*命中的难度,实际上日军舰队防空火力非常薄弱,但是英机不敢靠太近投弹。 三川军一意识到,自己的舰队处于非常好的状态中,足够与敌人飞机周旋,主要的遗憾在于,21式电探的反应,仍然比目测侦察慢之外。他在一个小时前,知道泰国战斗机出发,所以信心很足,却不知道战机奔向敌人运输舰队去了。 英军运输舰在安达曼主岛外,正准备转乘昨夜,一架一式轰炸机,向他们飞来,在15公里外,发射了一枚拖着浓烟的火箭。 飞行员看到目标后太过兴奋,忘记了大西严令,不得将这种珍贵弹药浪费在低价值目标上。 *击中如此远的目标意味着需要飞行足足100秒。于是这枚*就从侧后跟上这艘倒霉的船只。这艘船曾经在北海,逃过了噩梦一样的德国狼群攻击,原以为到了温暖的印度洋会安全些,但是就在甲板上千人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一样奇怪的武器尾随而来。船长试图转弯,但是那个东西也跟着笨拙转弯。 *准确击中了低速商船的尾部,但时商船单薄的外壳,没有触发*的引信,这是牧野已经预见到的,排列在第105号的,需要攻关的技术问题,不过根本来不及解决,炎龙*仍然使用现成的*的触发引信,而迫击炮从高空落下的速度,通常超过140米每秒,击中的是坚硬的地面,而这枚*围追这艘货船的相对速度,恰好要低于这个速度,而民用船使用的钢板也偏脆。 *击中货船后没有爆炸,而是穿透进船舱,并引起了大火,大火在几个小时后被英勇的温盖特部队扑灭,在步兵登陆安达曼群岛后,这艘破船带着这枚*返回了加尔各答。牧野最担心的一种结果,成为了现实。 正准备从空中截击运输舰的机群,得到发现敌人主力舰队信息,空中指挥官太田面临燃油过半的窘境,但是他仍然下令转弯,毅然扑向新的目标,这意味着很多飞机可能无法返航。而此时,英日双方舰队已经进入双方目视范围内,开始了激烈的炮战。 三川军一注意到飞机没有及时出现在自己上空,不过队形已经展开,要撤回,就会会形成混乱。他决定硬着头皮实施*袭击战术,通常这种战术在夜间实施。白天实施,势必要进入主炮射程内。 十艘日本驱逐舰一字排开,在鬼怒右侧是追风、大井、如月、睦月,在它左侧是吹雪、白雪、天雾和朝雾号。 在双方舰队接近到20海里时,英军舰炮开始射击,英军使用雷达进行测距,但是因为波浪杂波干扰,对较小型的驱逐舰的测距并不准确。 日军在靠近到15海里,开始发射长矛*,然后一起转向退出,这个过程中,天雾号驱逐舰,被贼鸥投掷*击中,一下子将航速减慢到10节,于是拖着巨大浓烟的驱逐舰,脱离本队,成为英军舰队集中火力打击目标。 英舰各自为战,躲避日舰队发射的接近60枚*。5000吨的月神号巡洋舰,不幸被这么异常盲目乱射的*攻击中,被命中左舷,开始进水。 日军飞机大费周折这才赶到战场,油料大部分消耗殆尽,飞行员决定完成这一击,就近在安达曼的岛屿进行降落。虽然日军指挥的混乱造成了他们晚到了战场,但是恰好赶在了英军航母开始回收飞机的微妙窗口,第一批飞机进入战场时,空中只有很少几架英国战斗机。 攻击不再有任何章法,也不再需要观测,一群飞机蜂拥而上,使用非制导武器和制导武器的,还有决心驾机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战机,一起涌进了战场。 不屈号航母,首先遭到了一架被击伤的零式战斗机的自杀攻击,爆炸摧毁了部分飞行甲板。厌战号则被一枚炎龙*击中,但是损伤轻微。厌战号巨炮在15公里外准确命中受伤的天雾号驱逐舰,将其一举摧毁,随后这艘老舰的主炮再次命中,改装过后,具有一次射出15枚*能力的大井号巡洋舰。这一击,几乎决定了胜负。 大部分携带炎龙*的轰炸机飞行员,都将目标锁定了远远看去,最为雄壮的厌战号,谁都看得出那艘船是舰队核心,因为它的轮廓远比两艘轻型舰队航母要大。于是这艘战列舰,接二连三被炎龙*击中的,日军观察到击中5次,而英军记录被奇怪的小型飞机撞中3次,但是所有这些攻击都未构成严重伤害。炎龙*的攻击位置,通常有装甲保护,所起的破坏远远不及一颗垂直落下的250公斤*。 遍体鳞伤的厌战号副炮的又一次齐射,击中准备趁机偷放*的吹雪号驱逐舰,直接将这艘1600吨的小舰打成了两截。 舰桥内的萨默维尔上将,已经亲眼看到了敌人的那些制导武器屡屡击中旗舰,心里开始没底,他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闯进了一个超越认知的战争。以他的常识,那种武器的尺寸,不像是能塞进一个人的自杀式武器。实际上有一枚*远远飞来时,他在舰桥用望远镜,死死盯了半钟,确定没有驾驶员,而船舷两侧安装的干扰装置则完全无效,释放烟雾除了遮挡己方炮手视线,也全然无用,这种东西可以穿透烟雾击中军舰。 *是根据美军两次遭遇日军制导武器的经验研制的,可以在很宽的频段干扰靠近的敌人遥控武器。所幸这种东西的杀伤力好像很有限。它总是击中装甲最厚的区域。萨默维尔转而担心,独角兽号报告过的那种专门攻击螺旋桨的*,但是今天好像没有那艘舰报告被击中推进器。 那些完全无用的*的一个副作用是导致英舰队通讯全部失灵,队形渐渐混乱起来。 一架天山攻击机,偷偷靠近了英国舰队,向前方几艘大舰的集结区域,投掷了一枚回天*。 混乱的战场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5公里外,有一架飞机扔下一枚小小的*,这枚*起初追赶贝尔法斯特号重巡洋舰,但是鬼怒号发射的炮弹在附近水中爆炸声,破坏了跟踪,它失去目标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终于盯上了厌战号,经过一段时间的追踪,它从侧后击中了推进轴和舵。 萨默维尔在舰桥只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但是没有被*击中时那种剧烈的爆炸声,他立即感觉到了速度在下降。随即轮机报告,动力受到到攻击,四轴中至少两轴损毁,巨舰失去一半航速和左舵转弯能力。 上将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决定移驾到贝尔法斯特号上继续指挥,而这次转移,成为了海战的转折点。 ------------ 814 分兵御敌 在空中指挥的太田大尉,敏锐观察局面,发现此消彼长的时机到了,但是空中大部分飞机的弹药和燃料已经消耗殆尽,而敌人的可畏号航母,被一枚*击中,仍然完成了飞机回收昨夜,马上就可以升空战机。他知道那些精确武器威力太小,无法阻止这艘航母起飞战机,于是在空中征集志愿者对敌人最后一艘仍然完好的航母发起自杀攻击,确保摧毁跑道。他向属下保证,他会继续在空中指挥,但是不会活着离开战场。 立即有4架零式战斗机对可畏号舰队航母展开了自杀攻击,以弥补日军缺乏俯冲轰炸机的短板。 其中一架穿越火网,撞击到了升降机上引爆了一架带弹的贼鸥飞机,另一架撞到了甲板中央,点燃了燃油。虽然英航母使用了装甲甲板,两次攻击都未造成致命伤害,但是这两次攻击,却破坏了起飞甲板,使得英军失去起降能力。 萨默维尔被迫下令,退却,他知道大势已去,是到了止损的时候了,他意识到自己靠近陆地太近,而航母却不幸连续被攻击,很多空中战机燃料耗尽后,只能离开战场,飞向缅甸南部的盟军控制区降落。 这是一场科技、技巧和勇气三者,同时发挥决定性作用的战斗,日本人在三方面都略占上风,使得战争局面迅速向,兵力更弱的日军的一方发展。 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厌战号战列舰,横在海上,接受日军飞机和驱逐舰的围攻,它的航速持续下降,已经无法从战局中挣脱出来,但是仍然以令人生畏的8门381毫米主炮,拦阻日军舰队,掩护其余舰艇撤离。随着时间推移,日军第二梯队的8艘驱逐舰在“名取”号轻巡的带领下赶到战场,填补战力上的弱势。 战至中午,战场上空已经没有英军战机,大西投入进攻的70架战机损耗过半,一共有6架飞机发起了自杀攻击,而所有的制导武器全部扔了出去,一件没剩下,由于没有进行观测,无法确定命中率有多高,但是保守估算,应该有三分之一击中了目标。 厌战号被连续击中后,舰体开始倾斜。日军开始利用这个方向发起*袭击。在被命中了几枚航空*后,倾斜进一步加剧,最终由太刀风号驱逐舰在2公里外,齐射重型*送入海底。 指挥这次空中袭击的太田大尉,在战斗胜负已定的情况下,没有选择就近降落安达曼群岛机场,而是兑现诺言,选择用他的指挥机,撞向英军二号舰——贝尔法斯特号巡洋舰,可惜他的飞行员领到最后关头,有些胆怯,最终因为躲避火网,撞到海面上,达成了一次毫无意义的牺牲,也为这次海战画上句号。 泰国第五军司令部。 褚亭长在送走陶名章和林秀轩之后,得到了史迪威的电报,史迪威告知英国人在海上搞砸了,印度洋最强大的海军,在几个小时前,缩减成了不太强的海军了。初步统计,一艘战列舰和两艘航母,以及几艘驱逐舰被击沉,其余舰只正在撤回东印度的加尔各答。舰队把2000名精锐英军扔在了安达曼群岛的几个主要岛屿上,岛上战斗,倒是以英国人获胜告终,抓住了一百多朝鲜人组建的工程部队。但是这些部队的前景堪忧,只能先控制机场,抢在日军支援部队登陆前,用运输级将其救回东印度。 当然史迪威最担心是日军势必会迅速把仰光的坂垣的缅甸方面军救走,可能会在马来半岛登陆,所以他希望褚亭长早做打算,暂停对泰国和越南的进攻,优先考虑对马来半岛的防御,因为据他所知,日军具备从惨败中立即反击的能力。另外他有情报表明,南方军将会得到新的兵力上的支援。 褚亭长感慨,史迪威在这个早上,确实有了一些先见之明,在英军在海上大败后,预见到敌人将要转移仰光的兵力至马来半岛。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提醒没什么价值,他早就料到英国人会失败,而且早就着手开始准备了。 他准备让陶名章统领三个师,在马来半岛最狭窄地带,构筑坚固防御,为了这个计划稳妥实施,他打发林组长和秦小苏也跟着陶名章的队伍行动,这样方便运用419的侦察力量。 现在,他要做的,是趁着南方军的所有力量分散在南洋至澳洲的各个战场,好好会一会寺内伯爵。现在挡在他和寺内寿一之间的,只有一个第4师团和6个旅团。他才不在乎英国人的海军失败,事实上,英国人要是赢了,对他的计划喜忧参半,掣肘更多。 他现在只依赖两样东西,其一是熊向晖那里不断训练出来的新兵,其二是史迪威那边不断提供的物资。三天内,从实兑一路至桂河的铁路已经大致修通了,给他的补给已经到了曼德勒,等着几座夺取的铁路桥最后加固,就可以过来。但是他已经急不可耐,因为广西的日军第11军58师团,已经在集结,先头可能已经进入越南。他不想再等,让光杆司令寺内寿一有时间集结兵力。 比褚亭长更急的大有人在。 黄天仰副师长一天几个电报,要求以他的203师带头进攻,黄在电报中说他有一个叔在曼谷周边有不少势力,完全可以当做内应。显然,他有这样的人脉,也算是意外之喜。黄家一百多年来,一直在东南混黑白两道,这一点他有所耳闻,早年孙文在南洋募款,全程都是他们家人脉的支持。 既然黄天仰这么愿意打,那么就让他先动。褚亭长当即下令黄天仰部明早祭关羽和阵亡将士,后日大吉,全军开拔向曼谷前进。 另外派周有福紧跟其后,在曼谷附近与黄天仰汇合。当然,他还给美国人发了一封电报,告知马来半岛敌情,他已经做了安排,会适当利用泰国春蓬府的狭窄地段,建立稳固防御,并不需要大惊小怪。 与此同时,419号则离开孟家湾,准备穿越马六甲,重新回到太平洋。 在敌人完成新的部署前,还不会对褚亭长的部队形成大的威胁,所以419得抓紧时间,进入到暹罗湾,这样可以同时为林秀轩和褚亭长两个方向提供侦察支持。另外,舒平判断,牧野可能就在泰国毕武里机场附近,收集新式武器作战信息,所以进入暹罗湾,有利于找到这个老对头。 越南大叻南方军司令部,寺内寿一正在焦头烂额当中。他把第4师团新任的细川志道师团长找来仔细询问了与褚亭长交手的经历,包括在缅甸时遭遇的强大炮击,以及褚亭长使用侦察部队时的特点。 周有福军攻克垒固时,细川正在附近,他谈及褚亭长用兵,映像最深刻的就是隐藏目的之深,在最后关头前,绝无洞悉之可能。细川中将表示,直到全军被逐出垒固,才发现敌军的意图是大桥。 至于褚亭长用兵的第二个映像,就是事先准备针对性极强,比如他在攻坚前,就已经准备了重型臼炮,用来对付垒固的十几座堡垒。 细川评价,在他交过手的所有中国军人中,唯独褚亭长是无法预料的,其余中国将领的各种意图,通常很容易看穿。 细川的这一论点,寺内感同身受,他与中国军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期初也是小心谨慎,但是到了1938年以后,就开始轻视中国军队。从高级军官层面看,中国军队鲜有懂协同进攻的,防御上,多以牺牲底层士兵生命为代价,进行呆板死守,全无新意。他少年时,看过三国演义里,各种奇思妙想的战术,但是后来发现多半是吹牛。他研究了明清以来,中国军队的正规战战术,唯独结牢寨,打呆仗还算有效。无论明末对满洲军如此,清末对太平军也是如此,国军进攻中共军也是如此,中国的兵家,早已经暮气沉沉,数百年拿不出有效的进攻策略了,只有中共的非正规战,才能有效与日军交手。 直到褚亭长这个妖人出现,情况才发生了变化,他是第一个在正规战中,可以打的有声有色的将领,他的步兵、炮兵装甲兵,协同极好,指挥上鬼点子很多,看起来,未来的中国终于从数百年的暮气沉沉中走出来了。 寺内正左右为难,是否要把司令部搬道越南北方,去年年底,原本准备搬到新加坡,但是褚亭长的横空出世,打乱了所有计划,现在再搬到新加坡,显然不合时宜,而且政治上,会造成严重问题。那些仆从国一个个都盯着,如果南方军司令部撤退,显然会被看做帝国示弱,或许泰国就会考虑重新骑墙,他知道躲在欧洲的泰国皇室,随时可能返回,而国内的政府见势不妙,也会乐得迎回皇室,找一个台阶下。 “看起来,只有一个人可以挽救目前的局面了……” 他思忖已定,立即打发细川返回部队,准备防御,然后坐下签署了一堆凋令,任命井上贞卫中将,接替澳洲的指挥,然后将山下奉文调回来。 他希望马来之虎能够镇住褚亭长的势头,不过可惜光有山下还不行,目前这里兵力还很弱。只能要求大本营从中国调兵了,原本中国派遣军正在准备进攻桂林,不过只能暂时缓一缓那里的进攻了。 ------------ 815 进攻曼谷 寺内寿一最理想的方案,是等待大本营从广西和湖南的11军和23军各调一个师团入越南,再从本土调近卫第2师团来援。另外,急调澳洲的第5和第6师团返回,加上缅甸的残兵能撤到马来半岛,也可以从侧翼威胁褚亭长,如果以上四条全部做到,兵力或许是够了。他寄希望于褚亭长的部队,至少在北碧府停留两个星期进行修整,这样他的这些部队来得及调上来。常识上看,敌人深入那么多,锋锐已挫,供应不足,也应该停一下了,问题是,褚亭长会停多久?这一点,南机关一直给不出确切答案。 正犯愁,南机关终于有了消息,有人看到褚亭长几支军队正在准备祭拜关羽,这是他们发动进攻前的例行动作,可以认为敌人有很大概率,就要进攻了。 寺内大吃一惊,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又不敢不信,褚亭长向来以出人意表著称,而且他处心积虑,占据了漫长铁路线上的几座大桥,就在着眼于以快打慢,要不然他可以等上半年,用稳妥的,步步为营的办法发起进攻。 寺内寿一知道,此刻的危险在于,虽然有纵深,但没有兵力。东南亚一直是“半设防”地区。日军一年前能够迅速占领大片领土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在于此,这就是为什么,陆军在大陆山区步履维艰,在东南亚却所向披靡,如果考虑一层,他有理由害怕。他决定立即把牧野和影佐祯昭请来,好好商议一下。 黄天仰在桂河西岸,带领他的全体官兵祭拜关帝庙,他从小在传统文化熏陶下长大,虽然家里主要供文财神,但是这一套仪式还是懂的,他本人和后来在英国留学,对这些玄之又玄的玩意儿将信将疑,不过他几次去过缅北的盟军训练营,发现那里的美国人也在谈论中国战神的厉害,甚至有不少美英军人,也到中国神庙里祷告,甚至对着神像进行忏悔。 无论如何,为了提振军心,他从缅北找来了最出名的道士,反攻实兑时的法事就是这名道士做的。为了表示自己对关羽的诚意,他的祭品不仅仅包括牛羊猪三甥,他还特意买了一头大象进行祭祀,希望关老爷能多抽空提携他的队伍,这笔钱当然由他自己掏。 完成了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心安理得可以横扫泰国了。中午时分,他的203师,穿越大桥和202师防区,开始进入敌占区。他当面的敌人有20万之众,但是其中日军只有十分之一,主要对手是各路泰军。他的主力团几乎就沿着敌人第4师团后撤的公路,直接前进,这是他能找到的,前进至曼谷的最近道路。 419离开前的最后几次侦察表明,敌人在各自防区都部署了军队,兵力分配很平均,没有重点,大概是担心周有福的军队善于迂回,所以不敢将重兵部署于一地,另外,敌人规划了雷区,但是运送*的日军船只刚到暹罗湾,还来不及运送到前线。所以褚亭长决定由着黄天仰先瞎打一气,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黄天仰的行动,南机关按常识一定预测不准。 果然如他猜想,南机关在南方军司令部的逼迫下,提交了一份敌情预判,预判203师的进攻只可能是佯攻,应该密切关注其主力202师和201师动向,这当然是根据之前救援曼德勒的行动作出的判断,具备相当的合理性。 南方军以此作出判断,将第4师团留在后方继续修整,并补充兵员兵器,只让第58旅团配合泰国军队,对203师进行防御。 美军B17轰炸机,在当日,从刚刚接手的曼德勒机场起飞,直接飞抵泰国首都曼谷,投下几十万张传单。传单上是逃亡欧洲的泰国皇室的第二份公开声明,声明谴责泰政府,背叛人民意志,与轴心国站在一起。号召泰国人民起来,反对军政府,迎接盟军到来。 盟军未将泰国列为轴心国成员,而列入占领区,所有进攻行动,不得伤害其人民,这是为什么黄天仰必须自己掏钱买一头大象的原因。虽然谁都知道,泰国皇室与“叛军”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暧昧联系,皇室出逃欧洲,某种程度上也只是骑墙政策延伸的权宜之计。 黄天仰的进攻策略是直接以摩托化部队进攻,他的前锋乘坐美制吉普和挎斗摩托,后面紧跟着卡车运送的炮兵和步兵。他本人的指挥部由几十辆吉普车和卡车组成,位置游移不定,经常出现在前锋营附近坐镇指挥。 日军58旅团的防守正面,有120公里宽,这当然超越了部队的实际能力,因为南机关判断,黄只是佯攻,所以必须做如此部署,以防备褚亭长后手重拳的进攻。 褚亭长的部署,也确实如南机关所预料,后手重拳为202师,不过黄天仰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吸引注意力的佯攻部队,他的目标是先入曼谷。他的部队迅速进入泰军第3军的防御地带,简直就是孤军深入。 泰军防御核心由20辆维克斯装甲车组成,泰军几乎没有坦克,他们用这些只装备了机枪和5毫米钢板的汽车,作为防御支撑。 这些原本防御皇宫的装甲车,在离开曼谷前,由芭提雅的著名巫术大师森巴,亲自进行了法力加持的仪式,装甲车上用象征力量的黄色条纹画的如同斑斓猛虎,战士们也在面部和脖子上增加了新的纹身,大师声称,这些措施将使得对阵敌人被血海吞没。 大师通过南机关提供的褚亭长的照片,对褚亭长进行了远距离诅咒,由于超越了一般诅咒所覆盖的范围,所以森巴大师必须与魔鬼达成妥协,并消耗自己的念力,这当然会导致费用上的一些增加。 铃木敬司亲自拜会了大师,并希大师提供关于褚亭长的情报。森巴在一场白眼乱翻,口吐白沫的通灵后,确定褚亭长背后躲着一群强大巫师,但是他们的力量正在分散。他们的力量会在新月到来后,重新聚集,所以现在是对付他们的极好时机。 由数次被击溃的泰国陆军重组的皇家第三军,在加持了法力和自信后,再次开到了前线,他们即将面对,褚亭长最弱的一支部队。 黄天仰的部队在遭遇到伏击后,立即投入反击,他的部队缺乏丰富的战术,但是对于正面硬抗对手,颇有经验,部队遭到泰军炮击,全然不乱,立即将一些车辆挡在前面,随即展开对射。 泰军炮火打的很散乱,并不构成很大威胁。黄天仰紧跟在前锋后方的75毫米榴炮部队立即投入反击,他们要做的是削弱敌人,同时等待美军空中支援。 史迪威特别关注褚亭长的进攻,指派刚刚进驻曼德勒机场的第10航空队,优先支援这次进攻。2个小时后,美军轰炸机赶到战场,根据中国军队发射的*指示,对泰军进行低空轰炸。泰军从未经历过大规模轰炸,一下子垮下来。黄天仰得以继续前进。 入夜后,他得到了他的一位父职辈,从曼谷送来的消息:泰国陆军正在组建后备军,规模很大,不过,部队目前没有战斗力,因为仍然在等待日军装备从暹罗湾上岸。 黄天仰决定调整进攻节奏,抢在敌人预备队完成整备前,兵临城下,如果达成目标,最终可能迫使褚亭长修改主攻和佯攻的预定方案,偏向自己。 419离开孟加拉湾前,进行了最后一次空中侦察,侦察结果表明黄天仰的计划行得通,按他的方案,占领曼谷将会比原来的计划快一周,当然也可以研判出,黄天仰可能藏着一些独家的情报渠道。 419同时侦测到,从马六甲背上的日本货船,有一支去往了安达曼群岛,但是货船上没有兵力,他们不是去支援那里,而是撤离那里的兵力,也就是说,日军在获得海上胜利后,还是打算放弃被称作印度洋锁钥的安达曼群岛, 看起来,在经历了一次政变之后,大本营的指挥思路已经从扩张转向收缩,其中有多大部分是因为牧野的作用,还不得而知,不过新的趋势显然更加务实。 安达曼岛上,温盖特少将,带着两个连,准备进攻最后一座日军机场。他得到的是英国方面想当然的判断——日军将乘胜追击,重兵支援安达曼,所以必须立即夺取机场,并保持跑道完好,随后将有飞机,将他们接回印度。 显然夺取机场将成为生死之战,温盖特决定孤注一掷,投入所有兵力。但是部队分两路突击到机场后,发现日军已经先跑了。何止跑道没有被破坏,连跑道边一些来不及修复的飞机也没有破坏,可见跑的何等仓促。 士兵们迅速占领空无一人的塔台,接管通讯设备,随即有人发现,停在跑道边的一架一式攻击机下,挂着一枚奇特的*,看上去比一般粗短的*更长,但是肯定不是*,因为*前方有一个小螺旋桨。 这是一架参与了两天前海战的,发射炎龙*的轰炸机,由于故障,始终没有把*发射出去,也无法抛离,飞机在战区饶了很久始终未能得逞,最终耗尽了*电池,飞机的燃油也消耗太多,无法返回泰国,只得就近在在这里降落。 ------------ 816 南下马来 日军飞行员从未被告知,带弹降落的风险,也没有人告知可不可以降落,因为测试根本没有完成。但是降落竟然还成功了,但是飞机本身还是损坏了,无法飞回泰国毕武里基地,飞行员们跟着海兵队稀里糊涂去往港口,等待船运回泰国,忘记毁掉这架飞机以及飞机下方的*。混乱中,这件事也未被报告。 此时牧野正在毕武里基地研究这次攻击中,制导武器所起的作用,由于情报混乱,要得到完全精确的结论几乎不可能,但是根据一些飞行员口述,真正起作用的似乎是几次自杀攻击,而炎龙*对中型以上舰艇没有一击必杀的能力,至于水面下的*,观测到效果的很少。 *对装甲厚重军舰的效果差,在预料之内,早在珊瑚海附近海战时,携带近一吨重弹头的大型*也无法撼动敌人战列舰,更何况这种缩小版的空射型,至于回天*,也存在同样的,威力不足的问题。 不过,通过潜艇发射的全尺寸的*正在开发中,目前正在大津岛的基地水池里测试操控性能,由于重新布置了93*的各段设备,增加了制导和声响寻的装置,导致*原有的重心位置有些变化,使得这种重型*在水里的控制率需要花时间摸索。其实重型*和空射型的完成度差不多,只不过需要潜艇运载,来不及赶到作战区域,要不然大西一定也会拿来投入使用。这些*的威力是足够的,而起航速更快,牧野寄希望于这些装备能在将来,起到比较好的效果。 大西泷治郎进来打断了牧野的研究,牧野被告知,需要立即离开这里。褚亭长的一支兵力开从昨天起,突然向马来半岛运动,目前意图不明,不过有很大概率会攻占这个基地。 牧野被迫放下工作,准备撤离,他当然不会和大西一起乘坐运输机撤离,也不会向任何人提交自己的撤离计划。即使没有电报通讯泄露,参与的人多了,意味着暴露的可能性大增。 他已经变得神经质,习惯于行动诡异。他向大西要求,停留一架97式舰载机,随时供他调动,没有告知撤离时间。他将携带最重要的资料登上飞机,飞去越南与寺内寿一见上一面,然后返回九州,指挥春日丸的打捞事宜。 缅甸仰光,板垣征四郎正在制定最后的反击计划。当然不是在缅甸反击,而是在马来半岛,他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在那里与褚亭长在会一会,以雪被第5军击败之耻。事实上,仰光周围的几个中国军,根本奈何不撂他,打了几仗,没有那支部队能从他头上占到便宜。 如果不是断绝了孟加拉湾的运输,他自信能从这里作为出发点,重新打回缅北。 撤退计划做的比较潦草,总之让第二师团顶在后面,他还需要第二师团发动几次牵制性的反击,避免敌人把重炮部署到海岸。而最擅长山地战的56师团残部,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运到马来半岛南方,与褚亭长的南下部队展开争夺。 褚亭长的先见之明让他颇为惊讶,从其迅速南下马来的动作看,早在夺取泰国的一系列大桥前,已经有了南下马来的计划,并着手筹备起来。 在坂垣看起来,牧野只带来了未来的科技,而这个褚亭长,如果真如牧野所言,为中方穿越者,则他带来的,是更多的是指挥上的艺术。在褚亭长出现前,从还从未见过,国军有过一个真正的优秀指挥人员,诸如汤恩伯或者杜聿明之流,如果生在日本军界,连旅团长也很难胜任。过去十年,与他交过手的国军高级将领,要么缺勇,要么缺智,要么全缺,鲜有一个智勇双全的,直到褚亭长如神一般降临下来。 巴莫总理几次求见,希望日本军队能继续留在缅甸,帮助缅甸人民抵抗中国军队的进攻,但是坂垣根本不想见他,也不可能答应他的想法。 大本营的计划是将大约2000人的缅甸政府撤往马来,组建临时政府,但是巴莫拒绝离开缅甸,他表示即使全世界正义的力量背叛了缅甸,他也要带领人民对抗邪恶。坂垣准备离开时,为他们留下一些武器,希望他们能展开游击战斗,尽量拖住中国军队。 马来半岛传来的最新消息,让坂原胆战心惊,褚亭长的行动速度比他预料的最坏情况更坏,其主力201师已经分两路进入泰国北碧和缅甸克伦,泰国军几乎是一触即溃。 显然等不及慢吞吞的运输船来运送兵力了,他必须借助三川军一的驱逐舰,来搭乘兵力迅速在马来登陆。海军已经表示了配合,三川能用以运输兵力的驱逐和轻巡洋舰,大约有十六艘。意味着他可以将一个轻装的联队,迅速调集到海对岸去。 从他的指挥部望出去,第一批到达的驱逐舰已经停泊岛港口,56师团113联队正在登船,步兵将坐在军舰甲板上,渡过大海,也许在明天夜里,或者后天凌晨,在土瓦上岸,这样应该还来不及的组建防线,阻止201师继续南下。 陶明章的部队正在急速向南前进。林秀轩与他同坐在一辆道奇吉普车上,他的参谋长李炳坤被迫坐到了副驾驶席上,自从李炳坤没有勇气打开拦截下卡车上的那个箱子后,就感觉自己失去了师长的信任,然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林少校,就取代了他的首席高参的位置。 李参谋长当然有些不买账,他一直在关注林少校的各种建议,发现除了建议陶明章更快行动,没有其他花样,至于为什么要盲目出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奇怪的是,一向谨慎持重的陶明章,竟然对这个姓林的言听计从,不顾一切地要求部队在敌情未知的区域,快速前进,简直是在作大死。 他有心提醒一下师长,轻敌冒进犯了大忌,但是又觉得这样的常识,师长应该知道。陶明章对林少校的恭敬,实在让他费解和生气。 “照你这么说,英国人海上败了,我们这里压力还会来的更快?”陶明章问道。 “是的师座,敌人如果用驱逐舰运送兵力,登陆会提前好几天。驱逐舰的航速超过30节,如果他们的目的港是土瓦,半天就到了,如果是丹老,18个小时也足够了。一旦敌人有一个联队登陆,必然利用狭窄地形,先形成防御。目前在毕武里附近,有一些日军机场守备,杂七杂八也有几千人,虽然战斗力都不怎么样,但是如果加上野战部队,形势会很严峻。” “就是说,今天夜里,前锋必须前进到土瓦?” “是的,必须抢占土瓦,要不然敌人就上岸了。”林秀轩毫不含糊地回答道,一般下级军官回答时,通常会留有余地,但是他全然没有。 “土瓦有多少敌人守军?”陶明章虚心求教道。 “这个……”林秀轩当然知道那里有一个守备大队,七百多人,但是发现副驾驶席上李炳坤正侧耳听着,确实不方便说的太详细。 “师座。”李炳坤转过脸插话道,“恕我直言,这一带敌情复杂,我们的行进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而且土瓦港还有120公里,八个小时,无论如何无法赶到。” “必须赶到。”陶明章严厉说道。 “师座,我们与马来华人的地下武装还来不及建立联系啊?” “没时间等他们了,先到土瓦再说。”陶明章完全没心思理会李炳坤,他立即转向,林秀轩,“丹老太远了,以我们的行军速度,无论如何,我们跑不过那些驱逐舰了。” “放心,褚亭长那里已经在协调美方出动飞机,一旦完成就会展开空投,会抢在他们前面的。” 李炳坤意识到,这个姓林的如此强势不是没道理,竟然直呼褚军长名讳,说不定是褚亭长的亲戚,看起来不遭受一些挫折,陶师长还会继续相信他的鬼话,但是陶师长一向是有主见的人,经常连褚亭长的命令也要质疑,怎么就这么偏信这个区区的少校? 6个小时后,奇迹发生了,部队竟然到达了土瓦外围,一路上连一颗*,一个伏兵也没有遭遇。 201师搜索营迅速突入港区,驻守的日军毫无防备,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201师完全控制土瓦港时,日军驱逐舰刚刚出现在了土瓦外海,海军搞不清这里发生了什么,发来信号,企图靠近港口,立即遭到了陶明章刚刚部署完毕的155炮群的袭击,几艘驱逐舰被击伤。 这一击直接把三川军一打懵了,他做出的最坏打算,十土瓦可能被敌人占领,但是没料到敌人先遣部队的炮火竟然如此猛烈。 由于甲板上带着步兵,他不敢恋战,只得下令脱离,转而向150公里外的丹老港前进。 坂垣来电,要求他在土瓦以南20公里处,随便找个海岸展开登陆,立即被三川军一以缺乏常识为由拒绝。陆军可以不顾及士兵的生命,他可答应过山本司令,尽量保护好这些军舰。 一方面,三川军一确实缺乏这一带沿岸的水文资料,不敢冒险在港口以外的海岸边,用救生艇将士兵送上岸。另一方面,刚才敌人的炮火也把他吓住了,他倾向于向南机动一段距离,将敌人甩远一些再让步兵上岸,以免在近海让步兵乘救生艇上岸的过程中,再次遭遇敌人炮击,那种情况下,驱逐舰无法发挥速度,实际上非常脆弱,他觉得从距离上看,丹老港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 817 牧野的数据 停留在曼德勒的褚亭长的空降先遣部队,已经在空中,这次行动将不会再有美国顾问随行,101空降师被调往澳洲南方的塔斯马尼亚岛,准备对不断进犯的日军展开反击。 这次空投由马强带领一个排先行在夜间下去,为大部队的昼间空投进行必要的侦察,在419离开后,这些侦察显然是必要的。 空投由两架,安装了新式雷达瞄准具的B17担任。这种原始机载雷达,使得轰炸机具备了一定的夜间轰炸能力,但是在1943年,这种装置在昼间,还是还远不如使用光学瞄准的诺顿装置可靠,只能在夜间使用进行概略轰炸或者导航,不过把人扔到大致区域还是可行的。马强的队伍,就从弹舱直接跳了下去。 一旦他们对盟军从未踏足过的地区完成侦察,则将在第二天白天,扔下六个空降连,占领丹老港,并破坏所有设施。这些行动对于鸿翔部队而言已经驾轻就熟,只不过这次空投并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当然马强知道问题不大,因为419无人机已经进行了先期的侦察,丹老东面都是草地以及在早春干涸的沼泽,十分有利于伞降,没有森林和峡谷之类的地方。 坂垣与三川军一的合作不可谓没有先见之明,竟然想到了用驱逐舰运送一支先锋部队抢上马来半岛,他们也看到了半岛的狭窄地带的战略意义,谁先到达,谁就能轻易建立防线,并以此向前推进,不过褚亭长比他们的想法更深远,早在发动泰北战役时,他就在谋划这些计划了。 作为潜艇军官,他养成了时刻未雨绸缪的习惯,因为潜艇上的传感器获得信息,通常由很大的延迟。 陶明章迅速占领了土瓦,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日军守备部队迅速退到南方,并建立了防御,日军破坏道路的行动,使得201式的进攻收到了阻碍。褚亭长给他下达了连续攻击,不让敌人站稳脚跟的命令,这不是他的习惯打法,难免有手足无措,不过林秀轩则不以为然。 马来半岛狭窄地形,固然没有什么东西纵深,但是仍然有几十公里宽度,敌人从附近机场调来的二流机场守备部队,机动很差且人数很少根本不可能建立完整防御,他们的防御必然是破绽百出的,只能吓唬那些没有充分侦察能力的对手。 他亲自请缨带领三个营,绕过敌人防线向前突击前进,陶明章立即允许了,将其最精锐的装备了轻型坦克和半履带车的侦察搜索营给了林秀轩指挥。 这是林秀轩自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带兵最多的一次。当然有了陶明章调拨的车辆,他和秦小苏的秘密行动变得简单一些,只要支开一些闲杂人,就能使用小型无人机进行侦察。尤其在夜间,使用红外设备低空侦察,可以很容易发现日军的埋伏和调动方。日军没有足够兵力,必然是拣他们判断重要的路口进行防御,这给了林秀轩施展穿插的极好机会。 他需要立即找到那些地图上并不存在的道路,那些一年前,日军骑着自行车开辟出来的林间小道。 一年前,日军在这一带秘密集结,修建了不少可以通行车辆的简易公路, 随着南方军参谋部的人事调动,知道这些道路具体位置,以及能通行何种车辆的人员,都无法及时出现在这个区域了。而419在过去一年,一直在手机南方军的各种电报,很容易找到了这些集结区道路。 当天夜里,就在马强带着几十名空降兵在纵深一百公里处降落时,林秀轩的部队也从敌人正面饶了过去,简直轻而易举,目前只有大约1500名日军防守着大约九千平方公里的巨大区域,其中还有几处机场需要重点防御。这是坂垣急着要送一个联队上岸的原因。即使半岛蜂腰地带很窄,没有五千人也建立不起防御。 根据林秀轩的建议,陶明章的所有重火力都已经挂到卡车上,它们等待防线突破后,以最快速度向南方运送,完全视敌人为无物。 陶明章不敢相信林秀轩的战术,这简直是黄天仰那个莽夫的打法。通常他习惯于步步为营的战术,在未进行充分的侦察和国力准备的情况下,不敢投入部队进攻。 他个人对板垣征四郎有些忌惮,那毕竟是日军最好的将领,所以更不敢乱来,但是褚亭长派给他的任务,久是全速进攻。尤其这次进攻不仅仅是摩托化部队的闪击战,还加入了有空降兵参加的立体作战,空降兵将被扔到敌后90公里的地方,在如此狭窄的地域,如果紧迫的时间内,任何空间和时空上的差错,都将导致严重的后果。 这次战役的节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索性,将全盘进攻,完全交给了林临奇来指挥。林秀轩从褚亭长司令部来时,挂了一个少校军衔,当然是虚职,褚亭长还没有独立颁发军衔的职权,只不过穿了一件少校军服,带着一份打印的,201师突击群指挥官的委任状而已,其实仍然是冒牌军官。 他下令部队,车灯大开,就在敌人战备公路上穿行,在接近敌人防线时,突然转向东方,进入敌人守备薄弱的侧翼。 无人机就在车队前方20公里处飞行,洞悉敌人的所有部署。 敌人沿着英国人造的公路,进行了严密设伏,等着中国军队昏头撞上去,当然如果真撞上去,凭201师的火力,也一定也能突破。 日军没有浪费兵力,进入他们认为的次要地段,敌人这支守备部队——第62机场守备大队,才来了不久,根本不熟悉地形。原来的任务是守护毕武里的机场,现在赶鸭子上架,来防守这么广大的区域。 秦小苏在车上利用伪装的电台,接收到419通讯,419提醒就在进攻路线上的毕武里基地里,可能有重要目标。即使没有牧野,应该也有敌人新式武器的资料。 过去几个小时内,南方军屡次询问这里的要人撤离计划,但是电报中对撤离对象却语焉不详,只是相当可疑的。而这个基地作为袭击英国舰队的大部分战机起飞地,一直在419的严密关注中,程大洋决定将最新的线索告知林秀轩和秦小苏,他并没有提及牧野这个名字,只是让林秀轩来拿主意。 林秀轩觉得,可以修改一下进攻路线,分兵一个营,顺势拿下毕武里,从侦察情况看,道路畅通没有任何阻挡,这当然并不会浪费很多时间。 他的突击部队在下半夜分兵,其中一个营在凌晨时向这座机场发起了进攻。日军的战术飞机部队,还未全部离开,还都停在跑道边。这里是南方军掌握的唯一够得到仰光的机场,海军飞机还得从这里起飞,掩护三川的舰队,不到最后一刻飞机不准备撤离。 早上第一架侦察机刚刚起飞,还在爬升阶段,就看到西面5公里处,一串卡车和轻型坦克组成的纵队在快速挺进。机场守备部队兵力被抽空,只能防御跑道附近很近的地方,这造成了预警时间不足。 很奇怪昨天中国军队还在进攻土瓦,随即被阻挡住,却不料早上已经到了跟前,简直如同天兵天将一般。 机场拉起警报的时候,牧野正在指挥手下人搬运资料上运输机。他拖延了24小时未撤离,就是为了在基地观看几架攻击机,拍摄的电影,这些电影片段记录了一些炎龙*初期飞行阶段的转弯动作,有助于他判断这些*的发射失败率与当时飞机姿态的关系,由于事出仓促,没有给飞行员制定任何发射规范,实际上射击规范,根本来不及制定出来,就被大西调来打仗了,那么只能从实战中分析了。 大部分飞行员做到了平飞,但是高度和速度参差不齐,据飞行员反应,高度太低,是导致*搜索目标失败的主要原因。 一早上,他下令将收集到的数据和胶片归档,立即送回鹿儿岛实验场,但是飞机还没起飞,中国军队就到了,比大西估计的时间,早了72小时。大西本人,倒是昨天就去越南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大西乱发电报,把自己的行踪泄露了。正往慌慌张张往地堡外赶,远处枪炮声已经响起,中国军队的坦克已经冲到了跑道的尽头,随后赶来的是卡车部队。部队得到命令,必须摧毁一些起飞状态的敌机,或者将卡车烧毁到跑道尽量靠中间的部分,避免敌人起飞飞机逃走。这次突袭,务必将敌人飞机全部摧毁。 秦小苏操纵无人机从机场跑道上空飞过,一架零式战斗机正从跑道上起飞,可以看到跑道一边草地上停着大量的海军飞机,其中包括第一次在战斗中出现的天山攻击机,显然这些飞机是用来投掷制导*的。 在跑道的尽头,有几架百式运输机,这是日军要人运输的主力,无论如何不能让它们跑掉。 其中一架运输机正在转弯, 6门60迫击炮开始从几公里外向这里射击。 *密集落到跑道上,但是这种威力的弹药,在坚硬的跑道上砸不出多深一个坑。 乱作一团的日军基地内,牧野跑向自己的那架97舰攻,但是飞行员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并没有出现在飞机旁。 。 ------------ 818 设法逃走 两辆M3半履带运兵车,沿着另一侧跑道逼扫荡日军火力点,他们正在沿路扫射跑道边防空阵地,防止日军将高射炮平射,但是日军毫无防备,高炮阵地根本没有反应。 第二辆半履带车上,装备了双联西斯帕诺机炮,这是美国人原本为英国人改装的装备,被褚亭长弄来,装备了陶明章的部队,这大大加强他的突击力量。 操作机炮的士兵看到了一架日军运输机企图强行起飞,立即展开拦阻射击。2门20毫米机炮编织的火网,将从前方低速滑行的运输机撕成碎片,飞机被摧毁后,横在了跑道中间,然后开始燃烧起来。一时间,3公里长的跑道被这架飞机,截成两段。更多的车辆出现在机场附近,用火力封锁住跑道,现在没有飞机可以从这里溜走了了。 秦小苏透过无人机观察到下面机场的一团糟,不过天色已亮,他不能太过降低高度,这使得这种投掷型的小无人机上的简易光学设备不能看的太清楚。 他向林秀轩报告,看到敌人机场上很多可疑装备,显然敌人将部分测试工作放到了这里,他建议迅速攻占此地,在敌人破坏资料前,抢一些重要的设备和文献,用来分析牧野计划目前进展到了什么程度,至于牧野是不是在这里,他觉得可以抓一些俘虏,看看能不能撬开嘴。他已然观察到这里有很多穿便服,但是带蓝色海军战斗帽的人,这些人显然很有价值。 林秀轩立即调整部署,将这次攻击的优先任务变更,为抓几个活口,其次才是摧毁飞机。 战斗很快就一面倒,机场守备部队只是二流部队,是41年12月以后,迅速扩军的产物。大本营在200个乙种师团外,还加扩充了各种道路建设和机场守备部队,这些部队较之治安旅团更弱,装备和人员,都很差劲,通常日军将体能和或者文化不合格,甚至有轻微残疾的家伙打发到这种部队里。昨天攻占土瓦战斗中,201师已经创纪录地抓住了七十几个俘虏。这当然也是陶明章的部队,可以在夜间长驱直入的原因之一。这些部队根本抵挡不住陶明章的六辆斯图尔特坦克和两百名步兵的第一波进攻。林秀轩的第二波人马,马上就要到了。 牧野知道今天自己必有一劫了,他带着几个随从向东方跑,现在他处于万分危险的境地,北方通道仍未全部封死,那是逃往曼谷的捷径,但是第5军的一个师,正迅速扑向曼谷。 如果向南跑,未必能跑得过陶明章军队的南下速度。如果向东跑,也许可以逃到暹罗湾海边,但是必须通过电台,才能呼叫一艘军舰或者潜艇来接走他,这将面临一些风险,因为他知道敌人一直在偷听日军电台。 他一边跑,一边思忖如何不用电台找到海军。 秦小苏决定放手将无人机高度降低,他必须冒一点儿险,因为看到人群中,有一个拎着皮箱的家伙,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显得格外可疑。他没见过突然袭击时,有人带着箱子跑的。除非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很重要。这激发起了他的兴趣,于是降低了无人机的高度。战场上双方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这个奇怪东西从头上掠过,不过这会儿并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当然,他无法从乱作一团的战场上找到牧野,他并没有牧野的照片,这里唯一看到过牧野的只有林秀轩一个人,林组长曾经在上海的行动中,在漆黑的囚车里,看了牧野一眼,可惜他不会素描,无法将牧野外貌画下来。 秦小苏建议林组长迅速堵住机场东面通道,把退路堵住,不要放跑任何一个穿西装的日本人。太提醒林,其中有一个带着皮箱的,后面有一群跟班,似乎是一个值得活捉的角色。 林秀轩正带着第二梯队赶来,他本人就在一辆装备了电台的半履带车上,边上还有两辆灰狗轮式侦察车,这些车辆也是美国通过租借法案提供给英军的装备,被褚亭长通过史迪威的私人关系弄来,加强他装甲较弱的201师。 林秀轩通过电台下令部队直接开上跑道,不要理会两边日军射击,以最快速度开进到跑道尽头,然后转身建立防线。另外,他下令所有车辆,优先向穿便服的非武装人员开火,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命令。 牧野发现,一辆轮式装甲车,就从他旁边40米的地方迅速开过去,随后赶来的半履带车上士兵们向两边日本技术人员扫射,打死了他的几名手下,车辆没有停留,往前面去了。 他意识到,这次进攻并不是为了占领一个基地,他们这是要堵住去路,然后瓮中之鳖。难道他们发现自己了?他想,大西还不至于笨到在电台里提到自己的名字。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了问题所在,不由得抬起头。一架浅灰色的小型无人机从大约200米空中,悄无声息地飞过,然后掉头,又返回,它竟然就在自己头上盘旋。这是他确定中国穿越者存在后,第一次看到切实的证据。 “先生,从那里逃吧?” 他边上的研究院大泉一边喊,一边指向一边。 “哦。” 牧野答应一声,丢下手上的皮箱,跟上助手和学生们向跑道边上跑,显然带着皮箱会成为无人机跟踪的依据。他们跑过简易跑道时,从边上包抄的卡车队,已经赶来,车队以大约三百米一辆的间隔停下,上面士兵迅速下来,拦住去路。一行人只能蹲到草地里躲避,好在马来半岛上气候温润,草长的很高。 中国军队开始扫射草丛,他们也看到了有人躲到草里面。 牧野一行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向后退,如果他们有经验,完全可以趴着不动,毕竟敌人的散兵线十分稀疏,等他们过去,就能从网眼里溜走,但是他们这些人都未经历过战阵,听到枪声就以为是被敌人发现,被驱赶着乱跑。 慌乱中,牧野跑掉了鞋子,钻到水渠里,发现这里一根排水管,正好钻进去,这样就可以避开无人机的侦察。 最后跟着他的三个人,除了副手大泉弘太郎,还有学生宇都宫弘半造,帝国大学的学生,跟着他来这里测试雷达的。另一位是町尻重德研究员,也是他的学生,主攻导航。 牧野意识到身边人有些多,不利于躲藏,正要让学生自行离开,却见到远处一辆半履带车疾驰而来,就停在自己前面大约60米的地方,就在刚才被自己扔掉的那只皮箱跟前。车上一名军官探出头来,用望远镜观察不远处交战,然后他低头,看到了地上的箱子。 在混乱的战场上,能找到一只皮箱,这或许不是偶然,可能是无人机指引的结果。他想起一早上,整个基地,只有自己拎着一个箱子,里面是最宝贵的数据。 那个人从半履带车侧面下车,躲在车辆后面,以避开远处的射击,然后开始翻看箱子,很快那个人就翻出了自己的册子。即使子弹不时打到他边上,但是他仍然非常专注地蹲在那里查看着。 翻到中间时,那个人猛然一振,然后从车上接过一个通话器,开始通话。牧野知道自己的笔记里全是一些图表和夹着的照片,一般情报军官,画上半天也看不明白其中的意义,除非……那是非常关键的人。 林秀轩看到的,正是夹在笔记里的一摞,从飞机上拍摄的照片,全部属于投弹阶段的失败范例,这些*有的在转弯时失控,有的弹翼没打开,直挺挺地落下去。 他立即意识到,如秦小苏锁判断,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目标,刚才就在这里,有人丢下了它。他开始检查边上的三具尸体,希望从他们的证件上发现,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牧野谦作的人。当然牧野可能换了一个名字。当然他也没有牧野的照片,但是在上海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囚车三个人里,有一位明显是混血,长的和一般日本人并不一样。他已经确认了浅野和长谷川不是混血,所以并不难找到牧野。 林秀轩还在翻看死尸,车上的班长提醒他,跑道对面建筑物顶上日本人架起了掷弹筒瞄向这里,如果车子停着不动,容易被击中。他迅速收拾好箱子,翻身上车,随后车辆沿着跑道边慢慢行驶,却并不远离。 躲在水管里的牧野知道自己的灾星到了。 他在近距离上见过林指挥行动,当然当时在夜里看到不太清楚,但是眼前这个人和那天拦截囚车的指挥官的身形,确实很像,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厘米的人,这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军人里并不多见。他当然也见过林秀轩的画像,但是隔着太远,无法分辨面部,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佐腾曾经将扰动原理描述为类似于宿命论的东西,参与扰动的人,命运会交织在一起,按照这个玄之又玄的理论,自己和中国穿越者迟早会面对面相遇,就如同浅野或者长谷川经历过的那样。 “我完蛋了?” 他在焦虑中自言自语起来。 “老师……”宇都宫转过头来,“我来想办法引开他们注意力。” “你有什么办法?” “老师,我去向他们投降……”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来,“日本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您。” “这……” 宇都宫说着将*揣好,然后脱下自己的鞋子,郑重放到牧野前面。 “老师,我把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您一定要尽力逃走。” ------------ 819 牧野逃脱 819- “那……就拜托您了。”牧野说道。他没有客气的余地,现在是得有人替他转移危险。 “请老师把您的证件给我。” 牧野将自己进出基地的证件给了宇都宫,证件上当然是假名字,但是有一个至高的头衔——海军兵器行政本部技术部长。还是少将军衔,这个军衔比较符合他的年龄。大本营为了让牧野在各基地方便行动,给与了很大的便利,包括各种身份和证件,海军的陆军的。当然这些假名其实也只能帮助他隐藏一时,只要花心思,对军部人事进行调查,还是可以发现大量的破绽。 宇都宫在水渠里爬行,避免被附近搜索的中国军人发现,他得尽量远离牧野躲藏的排水管,然后才现身。 战斗渐渐结束,小型无人机爬升到了500米高空,这是一个容易隐藏自己的高度,除非眼力极好的人长时间盯着空中看,否则不容易从蓝天背景中,发现这架浅蓝色,且无声无息的无人机。 秦小苏不断转换画面,寻索附近的可疑目标,可惜他错过了牧野。 按照林秀轩的命令,部队已然抓到了不少穿便服的日军技术人员,但是简单甄别后发现,职务都很低微,由于缺乏懂日语的翻译,审讯工作也开展的不顺利。部队正沿着跑道炸毁那些日军飞机。另一些士兵在跑道两侧长草里,搜索躲藏的日本人。 宇都宫看到前面有两人躲不过搜查,起身高举双手,走出了草丛,远处中国军人大喊着,示意他们过去。 宇都宫也站立起来,高举双手,向前面走去。 他和另外两人走到跑道边的队伍里,这里一共聚集了大约二十几名日军,有技术人员和伙夫、战斗兵。 林秀轩的临时指挥部就在不远处,由于零星战斗仍然在进行,指挥部四周有几辆战车,作为屏障。 这里只有林一个人懂日语,甄别工作十分困难,他连续审讯了几个人,才有了一些线索。根据战俘招供,看到基地有很多高层,没看到有混血模样的。但是有人提到,确实有一名高层,出入必有严密保护,而且每次出现都在夜间,所以看不清脸。只知道,他每天夜里定时出来,肯定先去检查飞机上的设备,然后去飞行员那里。 这确实很像是某个谨小慎微穿越者的做派,晚上出来,避免了被无人机光学设备发现到的可能性。而且从俘虏招供的细节看,这个人检查的主要是大型攻击机,关注的是挂架。另外一点信息是,这个人职务很高,随时有两三个人跟着,基地指挥官是大佐一级的人物,也从不靠近他。 看起来,得找几个技术人员来问一下。林招呼卫兵去俘虏里面找几个穿便服的来。 宇都宫正在战俘里排队,他远远看到前面敌人指挥部,因为那里戒备森严,要冲过去扔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炸死对方指挥官并不是唯一的办法,他在想,怎么才能掩护老师逃走,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前面中国兵开始挨个搜查日本战俘,检查的很认真,有几个家伙口袋里藏着的小刀都被找出来了,倒是这些中国兵并不没收战俘皮夹子和手表,而且也没有看到有人被枪杀。他来泰国以后,听说过很多次,中国军队用坦克碾压日军医院里的伤员,撬开死尸的嘴挖走金牙。但是看起来并非如此。 他有幸碰到了陶明章的部队,算是整个缅北所有盟军里的异类。201师的军法处,是第5军内部,唯一常设的,军法也是最严厉的。今天林秀轩射杀非武装人员的命令,就是因为士兵忌惮军阀,而执行的并不彻底,如果执行的严格,牧野可能已经被打死了。 宇都宫发现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不由得担心起来,那颗藏在口袋里的*可是很容易被找到。 指挥部那里来了几名士兵,直接将他从人堆里揪了出来,要带去指挥部那里。 两方面沟通的偏差,给宇都宫创造了机会,林秀轩的指挥部人员,以为这里的人都搜查过了,而看守战俘的军官以为指挥部那里还要另行搜查,也未提醒。 但是他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他口袋里的*得在硬物上磕一下,才能响,通常士兵会在钢盔上撞一下再扔出去,但是他没有钢盔。 他看到了指挥部旁边的一辆装甲车,如果能靠近那辆战车,计划或许是可行的。他不由得加快步伐向那里走过去,渐渐超越了边上另外两名战俘。 装甲车上士兵正转动机枪,警惕观察四周,发现这名战俘不安分地东张西望,行为有些可疑。他拉动枪栓,大喊让卫兵停下。 宇都宫毕竟没受过战斗训练,一下子慌了神,下意识将手伸到口袋里。 战车上另一人向他举起*,可惜己方卫兵与战俘们混在一起,不好开枪。 宇都宫甩开卫兵,向指挥部跑来,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拔掉了保险销,然后快速向装甲车冲过去。他打定主意在装甲上碰一下,如果蹲下在地上撞击引信,可能扔不太远。 他想的简单了,警卫枪声先响起,将他撂倒。他在倒下时,意识到计划A失败了,但是还有计划B,于是借着倒地力量,撞击了引信,将握住*的手放到颚部。 一声爆炸,尸体从胸部以上,被整个炸烂了,人头被炸成几块,飞散到各处。 林秀轩在听到爆炸声的第一时间,躲到战车后面并拔出手枪。很快有人报告,是一个自杀攻击者。已然炸的面目全非了。 日本人假投降,发起自杀攻击并不新鲜,不过随后有人在尸体附近搜查到一本证件,不得了,还是一名少将。 沾着*的证件很快被送到林秀轩手上。 他翻了一下,死者叫做那须义男,少将,43岁,这个人的名字与刚才缴获的笔记本里的签名一致。而且上面写明,主管的是兵器技术技术。不出意外,应该是基地级别最高的技术将领,但是少将为什么要发动自杀攻击? 可恨,可能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当然他不相信这个人可能是牧野,设身处地的想,牧野一定知道自己的价值在于卑鄙地活下去,而不是引刀成一快,除非他对战争失望了。不过这个人要是活着,倒是可以好好审问一下,他与牧野必然是有联系的。 他突然没有了审问的兴致,如果这个人就是箱子的主人,那么他可能是为牧野收集关键资料的,而牧野很可能并未来过这里。 牧野躲在远处,听到了爆炸,他不知道宇都宫是不是得手了,不过中国军队开始向那里收缩,自己周围的警戒稀松了一些,另外天上好像没有无人机了。 他穿着宇都宫的皮鞋,小心翼翼在水沟里爬行,借助草丛的掩护,从相隔50米的两名士兵中间悄悄溜了过去,士兵的注意力都在远处的爆炸上,这让牧野捡了一个便宜。 他决心向南面跑,与马来方向日军汇合,但是这仍然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丹老港附近,中国伞兵已经落下。此时美国陆航飞机,开始轰炸港口。大约500名伞兵迅速夺取了港口周围设施。美国飞机则用*,对刚刚出现在海面上的日军驱逐舰进行了攻击。 三川军一吃惊的发现,盟军的手伸的不但长,而且很快,竟然占领了准备登陆的区域。他决定不再向南行驶,驱逐舰上陆军指挥官以死相逼,要求立即上岸,他只能同意他们在附近海滩登陆,登陆完全没有准备,只能用望远镜随便观察一下,就让步兵们去了。 没有港口,步兵只能靠救生艇登陆,当然准备不充分,没有挂在船侧让步兵爬下船的转乘网,这使得整个上岸动作迟缓而又笨拙,好在敌人没有炮兵。 在盟军飞机不断地扫射干扰下,日军登陆船只一次只能让大约七八十名士兵上岸,而指挥的混乱,以及地形不熟,导致不同批次上岸士兵所处的位置,相隔很远。一上午只有800人仓促上岸,却又不能集结起来。 上了岸的日军发现,沿岸山脉又阻挡住了前进的步伐,完全找不到越过这些山的通道,他们根本就没有附近地图,不知道出路何在,只能乱冲乱撞。 马强的部队,用唯一的2门迫击炮,向挤在一片月牙形沙滩上进退不得乱作一团的日军发起攻击,整整2个小时,打光了所有弹药,杀伤了350名日军,敌人仍然没找到逃离海滩的道路。曾经在一年前,长驱直入攻占腊戌打出天长节奇迹的部队,竟然被困住白白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与此同时,陶明章的主力已经在穿插部队的配合下,突破了敌人防守主力,迅速向南方开进。他的部队绕过被破坏的公路,在林秀轩标注过的地图上进行摩托化行军,日军防守部队机动能力很弱,迅速被分割在半岛的各个敌方无法形成防御。 坂垣的指挥部终于在仰光上了船,但是前方消息相当不妙,既无法在半岛建立防御,也建立不起桥头堡。敌人的行动每每快一拍。 坂垣只能暗暗大骂三川军一是个废物,他的舰队超过100毫米口径的火炮有60门,竟然无法为自己的部队上岸,打开一个缺口。但是实际上,马强根本就没有在滩涂与背靠舰炮的日军展开争夺。 ------------ 820 马强的指挥艺术 陶明章的部队势如破竹地沿着狭窄半岛向南攻击,他的意图就是不给敌人上岸的立足点,将敌人向新加坡方向驱逐,而自己则抓紧时间,利用半岛狭窄地形,建立几道防线。 敌人的一支靠驱逐舰运送的部队,已经被困在了丹老附近,而无法形成任何突破,这意味着第二波靠运输船上岸的敌人,必须依赖港口。形势变得对201师十分有利。 虽然这个方向上的进攻,只是一次牵制性的行动,但是能不能最大程度为褚亭长主力攻势,解除后顾之忧,就看这里了。 陶明章的预备队,第205师已经由熊向晖率领,利用美军物资占用铁路的空档期赶来,这支部队,这是以最好的兵员组建的青年师,熊向晖已经在部队内建立了秘密党组织,完整控制了每一个营。他希望将来能够以这支部队为契机,向整个褚亭长集团军输送各个关键岗位的军官,不过部队在战术上仍然很幼稚,需要磨练队伍,与被打残的坂垣部队打几场防御战,倒是一个很好的练兵方式。 另一方面,林秀轩在发现牧野并不在泰国后,迅速带领先遣部队继续南下,准备与马强汇合,为陶明章主力打开通道。 他坐在车上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虽然审问了几十人后,大致可以确定牧野并未出现在这个基地。 看起来,还得从那只箱子里的资料找找头绪, 花了一个小时,他走马观花查看了箱子里的东西,修正了很多判断上的偏差。有时候,仅仅是通过无人机或者电台窃听观察对手,仍然无法很清楚地知道牧野的意图,只能设身处地地去猜。 在419由舒平牵头,早就搞了一个模拟对抗组,专门站在牧野角度,猜测他的意图,通过无人机侦察进行验证,不过总的来说,难免会越来越偏离事实,而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校验的机会。 看起来舒平的猜想大部分是靠谱的,他从日本的工业现状,用最理性的方式预测了牧野可能实施的技术路线,当然其中还参考了牧野的性格。牧野不是那么激进的技术改良派,他并不好高骛远,而是以循序渐进方式来达到目的。从毕武里基地使用*和*的类型看,都趋于保守,*的速度很低,简单的时序逻辑电路,只追踪声强足底啊的目标,无法识别不同的声纹,即使一般的深水*也可以干扰*追踪。用的是最保守的磁引信。而发射炎龙*轰炸机没有安装雷达,使用的是光学瞄准,瞄准线随动雷达天线的方式。在基础科学落后的情况下,他竟然能想出这种以退为进的技术路线来。 箱子里另外的一样值得琢磨的东西,是一本奇怪的日历,并不是一般的那种,可以撕一年的日历,看起来很厚,还剩下两年零三个月。 他翻看了日历后,突然举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箱子的主人,可能不是牧野的某位副手,而是牧野本尊。如果只是牧野的手下,好像不应该会带上这样的东西。带着这个东西的,应该是掌控全局,且有很强紧迫性的人。 日历的最后一页并不是八月十五日,而是七月十六日,似乎是第一颗*成功的日子,这说明牧野的所有计划里,最终让日本翻盘的东西,应该是核武器。 日历上的某些页,还有一些注解,看起来都是关键进度的预判节点。这让林更加确信,这本日历的主人,应该就是牧野本尊,他的任何助手,都只能独当一面,不可能对全盘的规划,有如此完整深刻第认识。 这些时间点包括:43年底的气体分离铀235装置,44年初的重水堆建造,44年初离心分离机,44年3月的空射*、43年8月份的制导*的成熟版本,43年底的可靠雷达、43年底的轴流式喷气发动机、43年9月的量产型晶体三极管,43年7月的可靠磁控管……总之保罗万象。看似散乱,但是仔细揣摩,这些完成节点的先后是有关联性的,比如可靠磁控管和有效的视距外雷达,早了三个月。 也就是说,在控制日本资源和技术突破上进行平衡,让武器进展,按照自己的预设时间表进行,不要浪费孱弱的日本工业力量。 简单说,一环扣一坏,水到渠成地用这些设备,然后制造出:*、雷达和喷气飞机,然后再走向量产,其用心之缜密,实在让林秀轩大吃一惊。 看起来牧野最担心的还是时间,他应该知道这些多如牛毛的技术中,任何一项耽误,都可能会形成整个项目时间落后,这一点419倒是没有充分认识到,看起来,下一阶段,也可以把重点放在打击关键节点上。他立即有了一个想法,最终牧野的*化,必然需要依靠电子信号放大器,无论是电子管还是晶体管,消灭它们的产能是最有效的方式。, 当然,这都是后话,既然可以确定箱子就是牧野本人的,而且他并没有乘飞机逃走,那么干掉他,显然就是越来越远的最佳办法。 他立即给仍然在机场附近搜索的部下发报,要求检查每一具尸体,并派人搜查机场周围30公里。他预料牧野应该不会在那几百具还没有分辨的死尸了,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但是牧野应该也跑不远,就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可惜419已经离开,无法调动中型无人机对机场周围的一定范围进行侦察,每次当抓到日本穿越者的机会出现,总是有另一些不凑巧的事情出现,给自己找麻烦,也许扰动理论又在起作用了。 他决定放弃带兵南下,转而返回机场亲自指挥搜索。他的两个先锋营,就交给马强来指挥。这当然会引起,正带兵的李炳坤少校的不满,因为马强只是中尉军衔。不过,他满不满意不重要,让陶明章找个由头,把李炳坤架空,或者调走就行了。 李炳坤正向陶明章呼叫,告知新来的林临奇少校,昨天夜里攻打了一个并不在行军路线上的基地,浪费了整整七八个小时,早上才按照命令南下,就在刚才突然又领着一个营返回去了。简直视作战而儿戏,糟蹋了多少宝贵的汽油。 后方,陶明章也同时接到了林秀轩和李炳坤的报告,他当然不会把自己参谋长的背后告状,太当回事,因为林秀轩的电报上明确告知,他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机会,日本穿越者可能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猫着。 他立即给李炳坤发去一封电报:告诉他立即带兵与军部直属空降兵的马强中尉汇合,鉴于马强中尉对当地地形熟悉,部队指挥权,暂时交给马强。李炳坤负责敌情收集即可。 这封电报把参谋长鼻子气歪了不提,马强与部队汇合后,立即对已经被封死在海滩整整一天,进退不得的敌人展开攻击。这些日本人由于不了解沿岸地形,随便看到沙滩就上来了,结果沙滩后面是连绵的的悬崖,急切间,根本找不到出路。于是制高点被居高临下的空降兵完全扼守住。在损失了五百人后,日军失去了斗志,不再发起进攻,马强也没有冲下去,一举解决剩下的千把人,他一直在等后面的炮兵和坦克赶来。 李炳坤带着两个摩托化营赶来,带来了8门M1山炮以及4辆轻型坦克,他痛快第将兵权交给中尉,暗中留在马强指挥部附近,等着收集马强的失误,好打小报告。他已然听说,沙滩上还有一千多日军,哪儿那么容易对付?区区一个中尉,就算知道一些地形,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日本人,日本人找不到路上来,201师的坦克,也应该上不去,他估计战斗应该会打成僵持,会拖延三天左右,那样陶明章师长的时间可就被耽误了,所以他乐得把指挥权暂时交给中尉。不过中尉夸下海口,日落前,歼灭所有日军。 李炳坤心中暗暗冷笑,牛当然不是这么吹的,歼灭一千名日军,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谦虚地拍了拍马强的肩膀,鼓励他去试一试。 到时候,陶明章师长就会知道,把指挥权交给已经中尉是何等不智的事情了。 日军驱逐舰在中午时分,意识到步兵无法在此突破,于是决定继续向南去抢占其他港口,果断把登陆的部队抛弃了,从这方面看,倒是给了马强很好的机会。 现在马强的八门大炮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很快将海滩的大约一千名敌军从开阔地区,一个滩涂沙洲附近,再往后敌人还有一些礁石可以作为依托。 马强在无人机的支持下,完全掌握了伏击地形,他知道一条可以通行坦克的河床,日军进攻时,正直涨潮,没有发现河床。现在水位下降,坦克可以借助砂砾河床直接开到海滩上。 炮击将日军炸的鬼哭狼嚎,他们决定守住海滩,等待后援,但是中国坦克很快从远处出现,开始包抄敌人后方,日军立即陷入绝望。被迫继续后撤,最终依靠海岸上的礁石,稳住脚步,竟然用一门,早上搁浅于此的战防炮,成功摧毁了一辆坦克。 马强亲自在悬崖上观察地形,他毕竟侦察兵出身,很快意识到敌人利用礁石形成的防御,轻型坦克很难攻破。 那门47毫米炮,躲在礁石后面仅仅露出炮管,不容易对付。 他下令坦克封锁住沙滩即可,不要让日军步兵跑出来即可,再过两个小时就要涨潮了,他有详细的潮汐信息,知道那片礁石区,日落前会被海水吞没,就让日本人去守好了。 ------------ 821 舍近求远 日军困在礁石区,仍然在进行沉着的防御,他们成为了一群困兽,凭借着一门战防炮阻挡住了坦克的进攻。 海岸悬崖上,马强用望远镜观察敌人,他注意到敌人迅速利用地形,形成了防御,这是一支善战之师,任何强攻,都会造成己方巨大的损失。他试图用M1山炮进行攻击,但是弹道太过平直,不足以越过礁石覆盖到敌人集结的区域。 “中尉,我们在这里可耽误不起啊,”李炳坤说道,“陶师长的意思,可是要我们立即南下。我看这些日本人占据的地形不错,或许可以守很久啊,你看海滩上那些破船上的补给品,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他们。” “我们现在离开,他们就会出来,从后面袭击我们的补给线,所以决不能留下这个后患。” “那可是进退为难了,”参谋长假装哀叹一声,“坦克大炮都给你了,拿不下来,这下师长那里,我也不好帮你交代啊。不如,集中兵力冲一次。” “不必冲锋,涨潮的时候,这些狗日自然会出来。” “涨潮?”李炳坤冷笑着摇了摇头,“我生在马来,不是没见过海,你看到那些礁石上的白点了吗?那些贝壳能到达的高度,是潮水水位的平均高度。水上来,怕是还淹不到日本人膝盖啊。” “参谋长真的是海边人?” “那还有假,从小在槟榔屿长大。” “那你可知道,今天农历初一,是天文大潮?” “哦?”李炳坤吃了一惊,他没料到这个中尉还能拽出这样的词来,好像比自己思虑的要长远。 李炳坤当然少不了一颗赤诚报国的心,不过如同一般受过良好教育,家境优越的南洋华侨一样,对国内的这些初级军官,确实有很大的心理优越感,反正他来201师以后,发现所谓的学生军,也没几个上过大学的,几乎所有军官都没有手表和金笔。基本上,是一群虽然有文化,没有留过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确定今天是大潮?” “参谋长,你如果在海军陆战队历练过,对水文有一些了解,就会知道天文大潮的水位,会比平均水平高,光看那些礁石上的贝壳,并不能确定水会漫到哪里。” “海军陆战队?” 李炳坤吃了一惊,从中尉的话里看,他一定是在海军陆战队当过差,他不知道民国还有海军陆战队,即使是空降兵也是去年才建立的。 马强冷笑两声,不作过多解答。今天的海边战斗,还真掉进他的专业里了,他无需419的支持,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再算算日子,就知道日本人退守礁石,是自寻死路。 还在上海行动时,他曾经是非常吃重的角色,但是渐渐的,无论是徐冲还是吕青山,都展现除了更多的优势,今天该着他展露一下才华。马强下令火炮停止射击,预瞄海滩。随时等着敌人出来。 礁石后面,日军联队长柴田勇大佐,一直在观察敌情。他注意到了敌人坦克出现在了沙滩上,说明其实有道路可以穿越这片沙滩后面的峭壁。 柴田已经谋划好了计划,一旦入夜,就趁着夜色摸过去,先炸毁坦克,然后顺着弹开的来路,突破悬崖,打到敌后。虽然这里只有千把人,不足以在半岛建立防线,但是可以躲进森林地带,不断袭扰敌人后方,让敌人也无法建立防御。对于56师团而言,长途奔袭和丛林作战正是拿手好戏。 当然,反击的一个问题是今天晚上月色很好,可能会暴露行动。柴田正在筹划进攻,却有人报告,身后潮水越来越近。他生在群马县,不是很懂大海,眼看天黑还有几个小时,这潮水怎么来的这么快? 部队开始自发向前靠拢,但是水位上来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淹到膝盖了,并且还在意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涨。 不出三十分钟,柴田就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捱到天黑了。远处两辆坦克还是各自占据一角,静静守候着。 他计算了一下,要攻击到这些坦克前,至少得折损一个中队,但是并没有任何多余的选项,排在后面的日军已经被水淹到胸口了,带上岸的补给品也被水淹掉了大半。 柴田抽出军刀,站到礁石上,指挥所有人冲出礁石,向敌人坦克发起进攻。 悬崖上李炳坤注意到,中尉的预言神奇地兑现了,敌人如同水渠里的老鼠一样,终于憋不住要出来了。 马强给后面炮兵打电话,要求他们等待命令后急促射击,用最快的速度倾泻炮弹。涨潮前的这两个小时,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做,除了部署炮兵,还将部队所有轻重机枪都搬到了各个碍口上,敌人的进攻在夜里展开,或许还有机会,但是在白天发起进攻,这一千人,根本不可能突破密集的火网,而且会以惊人的速度消耗掉。 绝望的日军呐喊者,从礁石后冲杀出来。他们根本来不及部署进攻路线和分配弹药,所有人乱哄哄就冲杀出来,很多人没有子弹,只等着冲到坦克前,用一颗*,与之同归于尽。 马强一声令下,密集的炮弹飞向沙滩,坦克机枪也开始射击。平射火力加上曲射炮弹,构成了对密集软目标的立体杀伤,柴田大佐本人,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死。不过,部队早就失去了有效指挥,有没有一名挥舞军刀的指挥官冲在前面,已经无关紧要了。 一场毫无胜算的万岁冲锋,在密集火网下展开。敌人冲出一百米后,悬崖上的几十挺机枪开始射击。沙滩上的两辆坦克,开始一边倒车,一边射击。 在日军的最后一门战防炮被淹没后,海滩上已经没有可以威胁到这些坦克的东西了,这种轻型坦克只装备了单薄的装甲和孱弱的反坦克炮,但是对于步兵,它仍然是强大的屠杀机器。 如马强所预料,日军的冲锋毫无意义,开阔地形、密集的队形,缺乏指挥和支援火力……所有导致失败的因素,都堆积在他们这一边,这一战注定中尉马强要站到个人军事生涯的巅峰上。敌人变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靶子,被骤雨般飞来的火网成片撂倒。 从敌人发起无望的冲锋,到全部被肃清,只经历了十几分钟,对于曾经耀武扬威的56师团而言,这是坠入地狱的一刻。 枪声渐渐停息下来,李炳坤用望远镜观看海滩。海水被鲜血浸红,钢盔和破烂的军旗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尸体挤压着尸体,随波飘动,如果有人间的地狱,显然就在眼前。 参谋长的手在颤抖,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还好是敌人那边的。日本人其实只是很普通的人,杀死一个日本人并不需要更多的子弹。 他转过身,看到中尉正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李炳坤暗自离开,来到他的道奇吉普边,他的吉普上有一部电台,可以随时与陶明章联络,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立即与师座通话,告诉他,自己发现了一个难得的战术天才,刚刚的一次干净利落的战斗中,马强歼灭了1500名日军,而己方只损失了一辆坦克,另外还有不到60人阵亡。 毕武里机场附近,林秀轩重新回到这里,开始部署搜查,他的人手仍然不足,只有四百多人,所以必须有针对性地追查。 他在车上思考了几个问题,首先,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脑袋炸掉?其次,他为什么要携带一般少将的证件?他询问了向那个日本人射击的几名士兵,这些人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很确定这是一张二十几岁年轻人的脸,而非四十岁。 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是为了掩护牧野,而自我牺牲。 想通这一层,林秀轩不由得为自己早上的草率懊悔不已,那个时刻,牧野应该就在非常靠近自己的地方,而现在——6个小时后,他已经可能跑出了几十公里。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这个死去的家伙,他没穿鞋子,或许可以在他举手投降的地方,找到他的脚印,并顺藤摸瓜找下去。 很快,顺着这一串脚印,林秀轩找到了机场跑道边的一条水渠,在那里,他发现了杂乱的脚印,以及一只被丢弃的,非常考究的英国牛津皮鞋,这可不是一般日本人穿的起的。 从痕迹看,当时在这里聚拢了至少四个人,有人只剩下了一只鞋,他的同伴决定脱下自己的鞋,给他换上。然后,这个人光着脚走出这里,向自己的部队诈降。 林秀轩下令部队沿着脚印追踪,很快得到报告,这行人一共三人,一路向南走去了。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向自己最担心的东面海岸去,而是向南面日军阵地去了。 从合理性上分析,去往海边,必须依靠电台才能找来船只接应,但是他们应该没有电台。往南去只是多费些时日,要穿越双方错综复杂的控制区其实并不难,因为目前双方都没有形成稳固的战线,这是一个看似舍近求远,实际上颇有城府的抉择。 当然脚印很快就消失在被水淹没的澡泽里,不过估计这些人肯定跑不快,他下令部队分成若小组,散开向南搜查,遇到任何日本人一律射杀,但是尸体必须往后运送,一遍确认身份。 ------------ 822 哭天抢地 事实上,林秀轩很想活捉牧野,甚至很想找个家伙好好谈谈,某种程度上,牧野赢得了他的尊重,但是他很担心抓活口的命令,会让部队缩手缩脚,一旦扰动开始起作用,或许牧野又能从自己手心逃走,所以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当然舒平对扰动原理的研究告表明,一蹴而就的成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难免急着解决整件事。 他手上有一些201师情报处的情报,当然质量无法与419的情报相提并论,情报混乱无序,充满着前猜测和似是而非。但是情报处的主官是马来华侨,所以即使是猜测,也值得一读。 情报处主要想表达的部分在于,201师前锋,目前所处的泰国于马来亚边境地区,民族情况复杂,前方的村落在一年多钱,华裔与马来族混杂,但是目前基本都属于马来巫族。一周前,日本人开始向马来土人发放武器,希望收买炮灰来为他们卖命,当然涉及到具体情况,比如发放了多少武器,以及兵力组织,情报中一概没有。 另外,盟军情报机构也有一些情报,确定马来亚目前活动着大约2万人的马共游击队,这些游击队几乎全部由华人组成,一年来,在袭击日军方面,战绩平平。这似乎是因为他们的领导层十分软弱。 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于,九成九华人组成的游击队的最高领导者,却是一名越南人。 综合各方面情报看,半岛的局面确实复杂。泰南三府的泰国人并不喜欢日本人,而且他们也有独立倾向,他们对皇室的选边声明反应也很平淡。目前这里的泰人游离于战争外,并不愿意与日本人或者中国军队发生过多的联系,他们只是默默地致力于北大年独立。 本地马来巫族则倒向了日本人,与其他被殖民的东南亚国家人民一样,马来人视日本人为救星,而日本人为了巩固这种欺骗,不断将自己打扮成解放者,故意制造了本地土人与华人的矛盾。巫族为了巩固从华裔手中夺取的种植园和矿藏,正在武装自己。 至于马共,这支部队是在陶明章大军出现前,唯一在与日军作战的力量,由于日本人统治马来亚一年多,已经将马来华裔人口从人口四城杀剩不到两成(也有部分向北逃难,进入了缅北),所以温和的华裔开始起来反抗,但是没有对日本人构成太大威胁。日本人的情报机关倒是对游击队渗透的很严重,几次精确突袭了游击队总部,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陶明章并不知道褚亭长经营东南亚的长远计划,但是他很自然地对马共感兴趣,他的部队里马来华侨很多,与马共游击队联系密切,这次南下建立半岛阻击线,他很想借助这些力量。当然林秀轩知道,情况不如陶明章想的那么乐观,目前的总书记莱特是当年胡志明代表共产国际,参与东南亚共产党组织建立时,埋下的一个雷,出于什么目的已经不得而知。这个越南人日后将对东南亚共运,以及华人势力,造成无可弥补的巨大损害。 419离开时,并没有为林秀轩留下太多有关本地游击队的情报,只是经常性截获游击队的电报,电报显示,游击队内有内奸一直在向日本守军通风报信,这显然是游击队,很少伏击日军,反而总是被日军打击的原因。 不过在陶明章两个师(很快会有第三个师)摧枯拉朽的进攻下,林秀轩此时也并不急着联络马共游击队。事实上,他有一些急功近利的想法,只要抓住牧野,所有这些事情都变成了细枝末节,对于翅膀渐硬的褚亭长而言,要在这片地区扎下根,并不是难事,无论是日本人还是英国人,只有干瞪眼的份。 他的部队迅速围住前方村落,那是他判断牧野最可能躲藏的地方。 半天前,他向师部借了两条军犬,嗅过那只牛津皮鞋后,军犬就一路追到这里,如果计算一伙儿狼狈逃窜的家伙的行走速度不可能太快,他们也很可能也就在这座村落附近。 远远看去,村子里新的圆顶寺庙正在建造,而一边的关帝庙则被付之一炬,只剩下断垣残壁。无论在缅甸还是马来亚,土人抗拒中华文明的方式,总是惊人的一致,野蛮而又直接。 由于人手不足,时间又十分紧张,林秀轩只能制造一点儿恐怖和高压来逼问日本人的下落。这并不是他喜欢的方式。 半履带车直接冲进村子,士兵们分跳下,冲进每一座院落将所有人赶出来,期间发生了几起反抗,有人端着燧发猎枪企图抵抗,但是反抗者很快被打死。一通鸡飞狗跳之后,大部分人被赶到村子中央空地上, 机枪架在制高点上,狼狗对着人群狂吠。 林秀轩手下士兵按照他吩咐,先把村长揪出来。担任翻译的华侨士兵,看到村边的关帝庙被他们毁了,早就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枪逼问村长最近一天内,有没有日本人来过这里,但是没有问出什么情况。村长显得镇定而平静,他表示,从未见过日本人来这里,据他所知,日本人文雅有礼,不会无故闯入别人的院子。 村长自作聪明的言论,惹恼了翻译,他拔出手枪顶在村长脑袋上,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一下,但是他脚边的四个老婆一起上来纠缠,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村长也乘乱起身,企图抢夺翻译的手枪。林秀轩下令朝天开枪,但是没有压住彪悍的本地人,眼看着被缴了械的翻译要被拖进人群。他被迫下令射杀村长,这才救回自己人,并重新控制住局面。 躲藏在村长家地窖里的牧野听到外面杂乱枪声,吓的魂不附体,他进村时已经是凌晨,不少在地里耕种的人,都看到了他们一行三人。现在,只要有一人被吓破胆招供,自己可就要完蛋。 恼羞成怒的翻译很快抓来村长的几个儿子,但是无论怎么威逼,全都众口一词,没见过日本人。 村民众志成城的气势,让林秀轩开始焦躁,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牧野没有进村,而是可能跑的更远的地方去了? “赵光,”他把从师部借来的警卫排长叫过来,“看看那些军犬能找到什么。” “是!” 赵光牵着狼狗到村口,然后将那只牛津皮鞋取出来,再让狼狗嗅了嗅,让它们顺着气味去找。 这些狼狗属于师部直属搜索部队,有时候用它们吓唬俘虏,有时候也用来排除*,但是并没有受过专门的追踪训练。 狼狗一路追到几户人家当中的十字路口,就开始犯迷糊,伸长舌头四处乱嗅,却没有方向,士兵们冲进附近的屋子,到处搜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林秀轩此刻头大如斗,他前面的孤儿寡妇们正哭的震天响,全村男女跪倒开始念念有词,这确实也是无形的压力。他抬头,却看到赵光,一脸沮丧回来,就知道没找到人。 “找到没有?” “少校,这里每家每户院子里晒这咖喱,比那破鞋的味道难闻多了,狗都快熏晕了。” “就是说找不到?” “屋子弟兄们都搜查过了,要是有人应该能找出来,我估计,那几个日本人并没有来这里。” “村子里会不会有地道之类的?” “我看不会,巫族很懒,不会挖地道的,通常只有华人会挖地窖藏东西。” 赵光说的似乎不无道理,这让林秀轩进一步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牧野三人躲在地窖里,几乎不能转身,他们周围堆积着硬木雕刻的佛像,佛像全都被砍掉了头,显然这座屋子之前的主人是一名佛教徒,他在自己的地窖里藏着他的艺术品。 当然,不难猜测出,这些佛像是被那位信奉“文雅有礼”的新村长“斩首”的,如果不是这些硬木价值很高,怕是早就被拖出去烧毁了。 外面一会儿枪声大作,一会儿狗吠声连连,牧野自知今天在劫难逃。不由得向着一尊无头的佛像双膝轨道,祈求死里逃生。 他的母亲笃信基督教,被上帝派来的美国兵抛弃后,心如死灰,转而信佛教。牧野本人则对所有宗教都很冷淡,无论是佛教、基督教,还是本土神道教。 但是人在需要偶然性拯救的时候,难免寄希望于虚妄,寻求能临时抱佛脚。他向神佛忏悔自己所做的一切,绝没有私心,全然是为了日本人民免于核弹之害,然后开始紧闭双眼,口诵佛号。 可以听到有人踢开了大门,在院子里四处搜查,头上掉落的浮土不断落到他的脖子里。现在,他距离那些士兵,只有几尺厚的土地,如果他们找到洞口……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当他念诵着阿弥陀佛到第两百边遍的时候,外面的动静小了些,士兵们似乎离开了,然后他听到了远处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车队似乎要走? 林秀轩率领他的队伍离开这里,直奔下一个村庄。他胸中涌起一种空前的失落感,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上海租界,得知自己劫持的囚车里,正是那三名穿越者后。 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把驱离这里,他实在无法面对整座村庄都在哭天喊地。 ------------ 823 内奸 距离牧野1200公里外,影佐祯站在运输船的船头,焦虑地看着茫茫大海。他没有如同板垣征四郎那样坚持在仰光指挥,而是第一批逃出了仰光,但是上了船不等于万事大吉,此刻他还不知道哪里可以上岸,不过最让他揪心的,是南机关发来的电报里暗示牧野丢了。由于使用了他与铃木敬司早就约定的,只使用一次的密语,所以不用担心被窃听,当然这只是细枝末节。现在不知道牧野躲在哪里,如何才能救他?如果部队能抢在中国军队赶到前,在普吉岛登陆,救出牧野的机会更大一些。他预计此刻正在曼谷焦头烂额的南机关,一定也面临同样问题,一方面中国军队已经打到距离曼谷几十条公里的地方,另一方面,还得设法找船在马来半岛登陆,营救出牧野。 现在整个帝国,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急,马来半岛正暗潮涌动,最坏的结局,是所有的努力,会随着牧野消失而戛然而止。寺内寿一自然会使出所有解数来拯救牧野,但是如果牧野身边没有电台,有如何能确定他的位置?不过话说回来,有了电台,他敢使用吗? 他心急如焚,忍不住去到通讯舱去等新的消息,他现在每半小时就去那里查看新到的电报。 坂垣的指挥部传来一个坏消息,刚定下的普吉岛登陆计划,由于敌军快速南下而又落空了,不得不再次退而求其次,这次选择沙墩港。当然这个地方太过靠南了,也就是说,马来半岛最狭窄的部分,全都被敌人占据了。按照影佐祯昭的判断,201师南下,目标不是马来亚或者新加坡,应该是为了利用狭窄的半岛地形,用有限兵力,建立起层层防御,这当然也增加了牧野穿越这些防线的难度。理想的办法,当然是从海上走,当然目前不知道那艘潜艇在孟加拉湾还是在泰国湾,无从有针对性地躲避她。 不过能在沙墩登陆也总算有了落脚点,如果利用好暹罗湾内的海军力量,仍然有机会在敌人后方登陆,破解褚亭长的策略。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牧野。 大约同一时间,褚亭长也在围堵牧野逃亡路线的行动中,等到了一个好消息,吕青山在广西的行动获得了成功,已经将胡志明救了出来,胡志明在整个东南亚的共产党建立过程中,作用很大,称之为关键棋子不为过。当然,胡志明在他经手东南亚共产党组织工作的时期,利用自己与共产国际的关系,偷偷安插了不少越南人,从而将华裔从领导位置上弄走。如何处理与这个人的关系,将成为林秀轩接下来面临的一个难题。另外,吕青山随身携带了延安的信件,至于什么内容还不得而知,也许会有程大洋一直想要的开火许可和第一代领导人的集体背书。 至于吕青山什么时候回到小组,还得看熊向晖怎么给他安排一个身份,好弄进第5军。 同一时间,黄天仰的部队已经势如破竹,打到了曼谷以北20公里,在这里竟然出现了民众奔走相告,扛着泰皇巨像出来迎接王师的盛况。 欢迎人群还不只是华侨,泰国原住民也蜂拥而出,实在是大大出乎了预料。 看起来美军空投传单,传达泰皇旨意受到了很好的效果。泰国这种一直保持主权独立的国家,对日本人的所谓“解放”并不太感冒,这一点与其他东南亚殖民地不同,而军政府投靠日本带来的负面影响,倒是明显的。日军在南泰国占据各个基地,强行租用泰人领土,而日军犯下种种罪行,泰国司法也无法管辖,需要日军宪兵来管理,种种恶性,使得军政府被牢牢捆绑在日军战车上,而民众则越来越怀念皇室。另外,在泰国,日本人始终无法使出他们蛊惑人心的杀手锏——煽动仇华情绪,这些因素导致泰国民心开始倒向盟国,而泰皇的声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美联社文字记者埃里克瓦德尔,记录下了203师风光进入素攀时民众夹道欢迎的场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舞动巨龙的本地华人帮派,后面是举着泰皇巨像的人群,大家载歌载舞,互相泼水以示庆祝。 最先进城的中国师长,站在他的吉普车上,向民众挥手,不断有少女上前给他套上花冠,而师长则用泰语向民众问好。民众自发用鲜花装点军车,感谢他们带来了泰皇的意志。即使是风化场所的女子们,也走上街头,竭诚感谢中国军队驱赶走那些邪恶的,用军票付嫖资的魔鬼。 即使和一周前,泰国民众对中国军队的态度,也绝对算不上友好,这确实让黄天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不得不赶紧签发了一堆命令,把之前下达的,部队在必要时,可以抢征本地民居和牲口的命令收回。 为了维护军纪,他特意给褚亭长发报,要求给你部队提供硬通货,而不是孟买印制的缅甸卢比,来支付部队在当地的开销。全军也只有他敢提出这种非分的想法,结果上报到史迪威那里,还批准了,美国人特地特批了一笔金条给他。当然另外少不了,给他上了几个紧箍,要求他切实保证泰国民间财产和皇室财产,切实保证军法处运转。由于泰国一转从敌国变成盟国,还是罗斯福总统亲自努力的结果,所以美国人不希望褚亭长的军队,把盟军形象搞坏。褚亭长已经拒绝了重庆派遣宪一个兵团到他的部队里,他想借这次机会,从陶明章的部队里抽调一支人马组建自己的宪兵。 黄天仰这次便宜赚大了,原以为南下是一场血战,事实上日军58旅团简直就是望风而逃,根本不敢阻挡兵锋,虽然从缴获的敌人命令看,58旅团其实时忌惮被203师后方,紧紧跟随的周有福坦克包抄,某种程度上,黄天仰只是靠着狐假虎威赢得了胜利,但是胜利却落到了他手上。 到了曼谷以南,原以为总算要面临一场攻坚恶战,但是城里的泰国将军,纷纷托他叔公带话来,表明愿意阵前倒戈,活捉总理颂堪,从此效忠泰皇以及盟军司令部。 这让黄天仰发现,自己的好运气还没完,也许可以兵不血刃直取曼谷,说不定还能抢在盟军攻占仰光之前。曼谷这可是首都一级的重要据点,褚亭长军长最辉煌的一战,也只是攻占加尔各答,其地位不如仰光或者曼谷。 他已经把自己部队里,从泰国来投效的,能说本地话的华侨找来,秘密送进曼谷前去接洽各路泰军发动政变。关于这些私下活动,他还未对褚亭长报告,他突然觉得,不必急着告诉上级。他知道褚亭长的原计划,是用自己佯动,利用周有福的主力,包抄曼谷的南方军第4师团,但是泰军漏过来的情报表明,第四师团三天前就跑路了,城里只剩下几千日军和南机关的特工组织。就是说,攻克曼谷,活捉泰总理銮批汶颂堪。似乎已经不需要周有福的坦克大炮,和他本人了。 黄天仰的私心,导致了一个小小失误,如果他将计划通报褚亭长,褚亭长至少会提心他,优先目标不是什么卫戍司令部或者什么狗屁总理,而是南机关。而黄天仰的计划里,南机关排在较靠后的位置。 曼谷南机关总部。铃木敬司亲自领着人,焚烧带不走的文件。泰国陆军虽然在曼谷附近集结了20万人,但是根据南机关的情报,其中一半人,随时可能哗变。寺内司令官根本无心防守这里,这让惶惶不可终日的泰军将领开始寻找出路,各路军头似乎都在与北面的203师接洽。 这个师的黄天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直没有在南机关的关注重点中,却似乎,突然变得很吃得开,曼谷的华人帮会一直在帮他收集情报,联络军阀,甚至卫戍司令部和南机关总部附近,也有了他们的眼线。 铃木预计,曼谷易手也就是三四天之间的事了,政变军可能会先攻占昂坤将军的卫戍司令部,配合外部敌军行动。现在曼谷的日军只剩下三千多人,局面危如垒卵,要不是必须从这里登船去救牧野,他早就去跑路越南了。 他现在有一手的情报,从毕武里基地逃出来的人表示,看到了牧野向南逃跑了,似乎还有人冒死掩护了他。虽然不知道他的位置,但是只能先用舰船,在马来半岛东侧送上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而影佐祯昭一定也会在南方配合这次行动,可能不能进行太多电台联系。 正在操心牧野,耳听外面枪炮声大作,是泰军野战师的英制机枪和卫戍司令部的法制武器在对射,他立即就察觉情况有变,政变部队提前动手。 枪声最激烈的地方,正在皇宫附近。他赶紧吩咐下面人,按照原定计划,分批离开。而自己则换了一件平民衣服,戴上一副眼镜逃出南机关指挥部。到了后街小巷里跳上一辆自行车就往南跑。他的分组撤离计划里,自己是一个例外,因为不属于任何小组,完全单独行动。在港口,一支由空挺部队组成的特殊部队已经在那里等候,随时启航前往马来半岛,另外这次行动,可以随时获得大约三百人的空挺部队的随时支援。当然这些都只是其次的,最大的优势在于,他在马共内部安插的间谍,这名间谍级别之高,几乎可以让马共为己所用,当然,铃木不知道中方穿越者来自未来信息里,是否有这名高级别叛徒的身份。 ------------ 824 攻克曼谷 曼谷城内,开始出现了大规模混战,爆炸声枪炮声不绝于耳。支持泰皇的军队,公开戴上了黄色袖标,开始对终于军政府的部队发起了进攻。而数千名留在泰国的日军军事顾问、情报人员,也被连带卷入了战斗。战斗混乱而又短促,随着日军逃离曼谷,局面开始迅速倒向保皇军一方。没有人知道战斗会持续多久,看上去,大部分射击对着天,伤亡不大。民众们冒着炮火,到大街上观看。 南机关获得的情报原本十分准确,情报表明,叛变军队尚来不及组织,弹药库全部在忠于军政府的卫戍司令部手里,而外部盟军也需要时间渗透以及联络,所以至少需要三天才能起事。这是城里日军撤离有些迟缓的原因,当然另一个原因事,铃木需要曼谷的港口坚持几天,好让他做好去马来半岛救人的准备。 但是问题出在黄天仰身上,他是一个急性子且自信的人,他在与城内保皇军初步接洽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当然,周有福部队在背后蠢蠢欲动,也让他感觉到了行动的紧迫性。于是他决定提前起事,手上能用的兵力,只有6个营的摩托化步兵,十几门山炮,另外有6辆由泰国保皇军驾驶的装甲车。 作为庞大商业帝国的继承人,他当然有一些虚张声势处变不惊的天分,于是对外号称十万人,一股脑就豁出去了。当然,这个弥天大祸,同样将他潜伏在城内唐人街的叔公给骗了。老头子稀里糊涂决定在时机还未成熟的情况下,救配合自己的孙侄子,展开里应外合的行动。实际上,褚亭长整个集团还不到10万人,黄天仰一个副师长,哪儿来十万人。但是谎言是促成城内各方势力,最终下决心起事的根本因素,如果他如实告知只有几千人,大部骑墙分军头也不至于提前反叛。 围攻卫戍司令部的战斗打响后,数百名帮派分子,集结在唐人街关帝庙门口,他们得到了黄天仰的指令,开始向司令部控制的弹药库进发。黄天仰制定的粗糙计划里,控制弹药库是第一步,他虽然有些浑,但是毕竟知道轻重,但凡起事指挥部和弹药库都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南机关,在他看来,倒是不是那么重要。 守卫弹药库的政府军教导总队,被认为是最忠诚于颂堪总理的部队,装备精良,且有日本教官训练。但是此刻,这支部队,也早已经军心涣散,因为一早上就与上级失去了联络,此刻指挥官正远远观望远处皇宫炮火连天,虽然庆幸自己这边还没有战火,却又暗自担心接下去的命运。 远远看到一群黑衣人,举着各种旗子向这里进发,如果他们能看懂中文,可以念出最长的条幅上写的是:“三界伏魔协天忠义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这十七个字,但是即使不认识,也知道这么长头衔的神仙绝对不好惹。 黄天仰白发苍苍的叔公黄九公,一个人走在队伍前面,老头一身短打,脚穿布鞋,颌下银髯,手无寸铁。 他径直走向弹药库前碉堡,那里有十几支枪口正对着他,老头却微微含笑,全然不惧那几挺哈奇开斯机枪,倒不是因为后面几百个手持砍刀的徒子徒孙壮胆,而是城外孙侄子十万大军给他撑腰。 教导营的日军顾问冢田邦夫大尉正在军中,同样因为城内一团混乱,没有接到撤离命令,这样他就只能继续留守泰国军内,尽自己最后的职责。冢田此刻就在碉堡上,与指挥官颂猜少校在一起,他建议少校立即射杀那名老者,千万别让他靠近部队,蛊惑人心。但是颂猜少校,正在犹豫不决,他认识这个中国老头,师唐人街黑老大,做赌场和鸦片生意,平日狡猾谨慎,绝不会平白冒险,所以这足够让他犯嘀咕。 早几天前,颂猜就从电台里听说泰皇承诺要大赦军政府投降军人,此刻不由得心动。 “少校,再不开枪,就晚了!”冢田大尉嘶吼起来,他知道军心正在快速涣散,此刻不当机立断,就要反转。 “泰皇有旨!你们还不让路!”老头再前方大喝一声。 两边持枪士兵不敢射击,进而纷纷让开通道,老头径直走进了进来。 冢田踢开前面泰国机枪手,企图控制机枪,颂猜眼看不好,拔枪将日军大尉打伤。后面帮派分子听到枪声响,奋不顾身冲过来。城上教导营指挥官意识到,自己打伤日本人,已经骑虎难下,不如反水得了。实际上,他一晚上翻来复起,已经权衡过利害,盟军势大,骑墙不如早降。 少校赶紧下令把几天前还在称兄道弟的冢田给你捆了个结实,又将预先准备好的黄旗升起,将几名日军当见面礼送到城外。他自认选择正确,现在升黄旗,总好过待会儿升白旗。 黄天仰大军打着代表皇室的黄旗,浩浩荡荡就进了城里,所到之处,降者如云,泰军纷纷拆毁街垒,搬开拒马,欢迎盟军入城。当然投降的守城部队发现,进城的中国军队应该没有十万人这么多,看上去只有四五千人,不过此时,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最后的抵抗集中在皇宫附近,颂堪总理把临时指挥部,搬到了皇宫内,他寄希望于完整的城墙进行抵抗。他还盼着城外日军来援,却不知道,寺内寿一已经命令附近日军快速后撤了。寺内果断放弃了与泰国陆军约定的,在曼谷附近合围褚亭长军的计划,一方面是因为察觉到泰军军心不稳,另一方面在于他发现了褚亭长军的主力202和200师一直潜藏在203师后面,显然企图不小。最终他选择退缩,下令丢下曼谷,全军后撤。这次后撤,得帝国失去了继缅甸之后的又一个主要稻米产区,而此时的越南正经历一次春涝,已经注定今年减产。 当然褚亭长即将发起的攻势,如果无法遏制住,南方军也无法维持到越南的粮食收获。1943年这个春天起,帝国命运的风雨飘摇,已经变得十分明显。能够阻挡褚亭长的,只剩下攻无不克的第5和第6两个师团,目前正在北上的运输过程中,因为马来半岛通道被阻,只能从菲律宾沿岸,运送过来。 曼谷城内,叛军已经将皇宫团团围住,枪炮声渐渐停息。皇宫内仍然有几千名泰军守卫,企图负隅顽抗。已经逃到港口的铃木,给颂堪总理发去一封电报,告知如果他能在两个小时内,突围赶到港口,仍然可以帮助他逃命,在泰国东部建立政权。但是总理眼看大势已去,没有回复这封电报。 下午四点,铃木敬司在船上,用望远镜看到皇宫上飘扬起的白旗,他知道曼谷已经彻底沦陷,于是下令开船,去往马来半岛。他懊恼为了等颂堪,白白浪费了四个小时,也许这些时间,对于拯救牧野是至关重要的。 泰国最南方地带。 林秀轩用英国人提供的密码,与马来游击队展开联络,他现在只有一个合成营的士兵,无法大规模搜索,所以急需本底武装的支持。牧野逃脱已经两天,以步行速度的最大半径计算,已经涵盖了几百个村落,靠自己的人手实在不够了。另外,褚亭长也给他发来电报,希望他能优先考虑联络马共游击队,把东南亚的华人势力组织起来,趁着现在英国人鞭长莫及来不及搞鬼的时间窗口。 一旦拖延了时机,英国人就会利用战争使得本地华裔人口下降的脆弱期,扶植巫族来控制半岛,手法会与日本人差不多。 马共的单边带电台全部由英国通过潜艇和空投提供。英国人提供了不少电台给他们,让他们将收集到的日军情报,发送给盟军,但是却很少提供武器,这些电台平时并不活跃,但是都处于收听状态。 林秀轩的电报,很快有了回应。游击队正有一支力量,在北大年附近,他们答应尽快派遣联络员与盟军接洽。 林秀轩知道,目前马共游击队处于分裂边缘,由于南机关的几次情报准确的打击,早期的军事领导者几乎全部被日军干掉,目前只能靠一些基层指挥官,在互相隔绝的地区,维持着队伍,但是这些队伍已经无法形成有效的协同了。也就是说,陶明章指望他们能配合在半岛的作战,非常困难,至少需要先整合一下队伍,并提供大量的武器。 秦小苏很快监听到了游击队之间的电台联络,他们用一套共产国际提供的密码,避免被盟军或者英国人偷听,当然对秦小苏而言,并不存在什么障碍,他几乎同步破解了密码。 电报由马*的领导人莱特签署,要求北大年方面与盟军进行接洽,看看能否得到武器或者其他志愿。但是他提醒北大年方面游击队,接洽必须十分小心,要提防帝国主义分子利用游击队,替他们送死的险恶用心。他只授权进行有限的接触以获得物资。要警惕队伍里仍然未被清除干净的托派分子,企图与盟军建立军事上的联盟。在胡志明同志带来共产国际的,有关东南亚的新行动纲领前,过多的出击是左倾冒险主义。 他警醒部下,褚亭长的部队是历史上最反动的军队,内部充斥着周有福那样的地痞流氓,和黄天仰那样的逃亡种植园地主,虽然目前有着共同的敌人,但是长远看,他们将是马来贫苦人民最凶恶敌人。马来亚的命运不能有中国军阀和英美帝国主义控制。 ------------ 825 接头 目前马共的直接上级,仍然是共产国际,但是在胡志明被捕后,联系应该已经中断,而斯大林也已经下决心在于罗斯福见面前,结束共产国际这个组织。看起来,马共方面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封电报过后,林秀轩就接到了马共第二封电报,约定了碰头地点和下一次联络的频率,在防范被监听方面,倒是有些煞有介事。 约定地点离他的部队不远,显然马共最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林的这支部队。林秀轩决心亲自去一趟,看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如果他们拒绝合作,一切唯总书记莱特奇怪的反对大中华沙文主义的原则马首是瞻,必须得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林坚信自己手上控制着大批军援,绝对处于主动位置。 无论是胡志明还是莱特,都是口含天宪的共产国际代表,但是私底下,他们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他们利用共产国际也好,高唱政治高调也罢,就是要消除马共游击队的民族属性。这一点与中华民族的利益完全背道而驰。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来到这个时代,林决定有预见性地干掉几个人。 他正要动身,秦小苏报告,截获马共第三封电报。不知道发给谁的,使用了无法破译的新密码,秘钥可能是某本书。目前可以确定两件事,其一电报文本不长,内容很有限,其二发报者手法与之前的不同,可能是另一部电台。 这种加密方式当然早就领教过,南机关与他们高级特务间,就喜欢用这种方式。在找到那本书之前,无法破译。不过林秀轩现在倒不是很担心南机关,因为南机关自己正风雨飘摇,而且牧野目前隐藏的区域的日军势力很弱,可能有一些来不及后撤的小股日军部队,但是也只是守备部队,与南机关并无联系。 他上了吉普车向约定地点前进。约定的地点在废弃的村落前方的森林边缘,时间近黄昏左右。电报没有规定带多少人,林秀轩带了一个班的兵力,分乘三辆吉普车。不过他也不是缺心眼,秦小苏在后方,用一架小型无人机为他的行动探路。 人还没到,无人机先到了,无人机利用夜视仪,看到了森林边缘躲藏的七八个人。看起来,他们来的人比林秀轩更少。 林秀轩到了约定地点,让司机闪烁车灯发出信号。他知道那些人躲在长满蒿草的野地里观察自己,于是站起身,让他们看清自己。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回应。司机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可能找错地方了,按照电报描述的那个村落前方一公里左右路口的模糊描述,也许不是这里,乡下道路,到处都时横七竖八土路,自然有很多路口,所以他觉得应该在往前走走,但是林临奇少校不让继续走,他认为就在这里。 年轻的游击队员们,躲在草丛中观察着来人,因为总部电报提醒,褚亭长的军队是最凶恶的反动军队,充斥着地主还乡团和地痞无赖,这让他们有些害怕,有侦察员报告,中国军队确实在附近村落进行了嚣张的搜查,一名村长被公开处决,他们在搜查什么不得而知。 事实上,这些村落与游击队势同水火,经常为日本人通风报信,甚至组织民团捕杀游击队员,但是按照莱特的政治纲领,仍然属于被宗教势力,暂时欺骗的底层淳朴马来人民,必须予以团结。所以游击队也从未攻击过他们。 故意将接头地点描述的很模糊,就是为了在暗处多观察一下敌人,看看有没有尾随其后的大队人马,会不会来一个突然袭击?游击队确实有理由谨慎,因为最近一年来,这样的离奇事件,经历了太多。 整个游击队的指挥层,屡屡被日军毫无征兆的突袭围捕,如今只剩下带着电台四处乱跑的总书记莱特硕果仅存。当然由于领导层的破坏,莱特又不善军事指挥,游击队这一年来,并没有太大的建树。 奇怪的是,来的三辆吉普车没有在偌大的地方兜圈子,他们就停在了游击队面前。年轻的队长可以看到车上那名军官,正望向这里,不时,低头看表,显得很不耐烦,似乎他知道自己躲在这里。 “我们时间不多,得赶紧商量大事。”林秀轩扯着喉咙大喊道,“我没带多余人来,就这里十三号人。” 听口气,他真的很确定找对了地方。 队长犹豫了几秒钟,然后起身从蒿草地里走了出来。 林秀轩打量着几十米外走出来的一队人,他们全都衣衫不整,面色黝黑,为首的挎着英制斯登*,后面的人拿着各种步枪,有日制三八式和英制的恩菲尔德李步枪,身上的子弹带全都空瘪着,显然他们的装备杂乱而且弹药不足。 林秀轩跳下吉普车,走上前去,按照他事先的交代,后面士兵,没人跟进,为了不给噤若寒蝉的游击队带去恐惧感。他今天来带的人仍然有些多了,某种程度上,他也有些心虚,因为知道对方高层有内奸,甚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那封无法破译的电报,促成了他带上一个十二人的,带着四支汤普森和两挺BAR轻机枪的班。 “我是林临奇少校,”他开门见山自报家门,并主动与为首的那个明显是首领的年轻人握手,那个队长看起来不到二十,长得眉清目秀,一脸的坚毅。 “我叫……”队长犹豫了一下,“我叫陈平。是游击队北大年分队的队长。” “太好了,我们一直想联系你们,反攻马来半岛,正需要我们两军合作。” 林秀轩显得十分热切和急迫,他希望对方打消顾虑。 但是陈平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显然有很深的疑心。两人做到了一边断垣残壁上,各自的人马都隔着大约20米。当然如果交火,这支马共小分队,会在30秒内被打败。 “我的上级,让我给贵军带来了一批武器和弹药,作为见面礼,马上就可以运来。都是游击队最用得着的,200支美军最新式*,十挺机枪,两个基数弹药。” 林替陶明章做主,将201师最新到的军火拿出一批送了人情,当然陶明章不会说什么。 “为什么要袭击村庄?” 陈平并没有接武器的茬儿,而是问了一个林秀轩没有预料到的问题。 “我们的侦察员报告,带队的是一名少校,不会就是你吧?有人看到你枪杀了村长。” “是我开的枪,如果不是那名反动村长企图夺枪,我不会杀死他。另外,我并不没有枪杀那些平民。” 他故意用了反动这个词,就是为了拉近与陈平的关系。 “陈平队长,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样一个落后的,封建宗教控制的村落,村长娶了那么多老婆,生养了十几个儿子,而穷人被地主阶级和反动宗教双重压迫,永远不能翻身。我还注意到了,那里被破坏的关帝庙,显然原来那里属于华裔。所以,枪毙那个老狗日,其实对人民是有益的。” 林秀轩的一番话,让陈平颇为惊愕,他原以为林秀轩会抵赖,或者归咎于手下,没想到他认下来了。他的这番话,也让陈平觉得有些道理。 “你也研究过共产党宣言?知道阶级压迫”陈平很奇怪一个顶着青天白日帽徽的家伙,能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揭露了压迫的真相,让所有人民拨开迷雾,看到希望。但是,我必须说,这种伟大理论对于指导战争,并没有作用。” “愿闻其详。” “战争本质还是民族国家之间的冲突,你可以用你理论劝说日军中那些,参军前,还在矿坑里饱受盘剥的士兵放下武器,投靠到你这边吗?也许会有,但是很少。你能说服那些被宗教控制的马来族,看清自己受穷的真相,而给你通风报信吗?我看很难。在战争中,更重要的是民族的属性。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国内,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原因。因为我们是同一民族,所以我们唯一的选择是团结一致,对抗外敌。” “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我们前几天,突击了日军的一处基地,一名日本科学家逃了出来,应该还未进入日军控制区,就在附近。我需要抓到他,活的死的都行。相信我,这个人关乎重大,没有了他,这场战争会更容易打。” “你要我的人,调查这里所有村子?” “是的。全面的调查和搜查,不留死角。” “那些华裔和泰人村子我们都有眼线,但是马来村子很难,他们的宗教势力太强大,可以抵消我们的政策宣传。” “那就来硬的,那些宗教头人,显然也是地主,应该优先消灭。” “这不符合我们党一贯的斗争策略。” “‘那种宗教简单地把人群分成两类:信教者和异教徒,它在两种人之间制造经常性的敌对关系。’”林突然背诵了一段话,“这不是我说的,你翻翻马克思的原著,是他老人家说的,我想他把那种宗教的本质说的很清楚了。” “真的是他说的?”陈平大吃一惊。 “当然。想想看,我看到了那座被捣毁的关帝庙,这个村子不久前属于华裔,但是那些人借着日本人的势力,把田地和房屋全都占据了,还把我们的文化摧毁了。退一万步讲,即使为了解放那些贫民,也应该解决那些脱离生产的宗教头人。” ------------ 826 制造矛盾 林秀轩循循善诱道,他从陈平的反应,可以观察到,马共似乎被歪嘴和尚念的伪经给蒙蔽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这一带束手束脚,始终没有太想象战绩的原因。不过,自己可以加一把劲,把他们争取过来,当然光靠嘴皮子怕是不行,还得有些物质引诱。 “两百支枪太少?放心,只是意思意思,我们有的是好枪。” “有没有迫击炮?”陈平果然动心,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有,美军60迫击炮,可以马上给。” “有粮食吗?我的队伍,快断粮了。”他有提出一个要求,从他和他的队员一脸的菜色看,所言非虚。 “这么……我们的口粮也并不太富裕,这样吧,我尽量给你们筹措一些。” “好,我立即写报告,让上级……” “写什么报告……”林打断他,“上级远在几百公里外,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林少小,我们毕竟是有高度组织的队伍,这是我们和一般流寇的区别,决不能自行其是。” 陈平又把林秀轩的话,顶回去了,显然初次见面,就要离间内部关系,是做不到的,即使你有两百支*也不行。 “好吧,我不过问你们的指挥,我可以让汽车把武器拉到这里,但是时间可不能拖延太久,那个日本人随时可能穿越防线,或者从东面的海上逃走。” “我知道,今天晚上就给你答复,明天早上,我的队伍会开始行动。” 两人完成第一次面会面,再次谨慎握手,要分别了,陈平却有觉得,还有些话要说。 “林少校,你和我来时想的不太一样,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些话来。” “我不怀疑,我们才是真正的同路人。” “但愿我们都能活到这场残酷战争结束,我还有一些事情,想与你讨论。”陈平苦笑一声。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觉得你会很长命。” “长命百岁?” “那也没那么长。” 陈平大笑起来:“活到八九十岁,死在床上?觉是革命者的追求。” 他注意到,林秀轩还在含笑盯着他看,眼神奇怪,那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少校,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你来过马来亚?” 年轻人的敏感,让他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也许见过,似乎是在曼谷的医院里,但是时间太久我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记错了,我还没去过曼谷,尽管有几次接受组织任务,去过芭提雅和清莱,但是肯定没去过曼谷。” “好吧,那就是我记错了,我们就此告别。” 两人分手,各自回营,秦小苏的小无人机再次起飞,跟踪陈平寻找他们的营地,同时监听他们的电台。 林秀轩的计划有些冒险,他向陈平吐露了真实目的是寻找一名日军技术官僚,这其中就隐含了大量的线索,但是他无法控制陈平向上级汇报,当然他们的密码,日军短时间未必能能破译,不过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上级会直接把消息透露给日本人。 马共领导层,屡屡在高级军事会议的当口,被日军一网打尽,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确实见过陈平,在他大概90岁的时候。 即使在风烛残年,头脑不清醒的时候,陈平仍然可以咬牙切齿地喊出那个叛徒的名字——莱特,由于这个越南杂种的破坏,使得马共在战后丢掉了一切,事实上,这并不是意识形态扩张的失败,而是中华民族在祖辈生活的地方,被英国扶植的本地土人取而代之的永久性失败。 莱特忠于法国人、英国人、日本人,甚至还有苏联人,但是这些忠诚的基础,在于他出卖中国人,他窃取了马共领导权,屡屡与日寇合作,借日本人的手暗杀华裔领导层,以巩固自己的地位。战后,他迅速与英国殖民者达成协议,致力于从内部拆毁华人游击队。 不过,林秀轩知道,这样的冒险显然是无奈的,要借助马共游击队,又瞒住莱特,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还有一些设想,也许让南机关知道一些情况不是坏事。如果,牧野已经逃走,则敌人不会有太大反应,如果牧野还在这里,并传递出了自己的位置信息,或许可以提前截获信息,对于目前两眼一抹黑的林秀轩而言,打草惊蛇,也是一个办法。 果然,一个小时后,秦小苏就截获了游击队营地发给上级的电报,电报中就总书记最关心的问题,国民党军队联络“马来亚人民抗日军”的目的,给出了答案——他们要找的,是一名日军技术官僚,目前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据国军林少校说,这个人掌握的知识,对战争进程会起到作用。 电报同时个中央,带去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游击队的粮食已经消耗殆尽,如今正是早春时节,大部分农民那里征集不到粮食,目前只能在树林里收集芭蕉和菌菇充饥,不少人因为误食有毒蘑菇丧命。但是据她所知,很多本地马来地主,去年与日军签署了稻米供给协议,囤积了很多粮食,日军后撤后,粮食还在那些土人村长手上。陈平建议,对这些地主展开一些行动,以获得必要的粮食供应。 电报如果落到影佐祯昭或者铃木敬司手上,他们很快会意识到,在和自己打交道,因为目标如此明确,显然是在找牧野。不过形势如此,不得不这么做。 马共中央,在子夜时分,使用两部电台,发出两份电报,一封发给陈平,允许他对对方接触并获得武器,但是只能提供有限帮助,绝对不允许违背党的纲领,侵犯马来族或者其他民族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在1941年12月以后,占据华人庄园的马来族,也应该从历史角度加以团结,一定要戒除游击队中滋生的大民族欺负小民族的沙文主义,不要被充斥流氓地痞的中国军队轻易挑唆,从而违反胡志明同志在1940年传达的共产国际的民族政策。 另外,一旦发现这名日军少将行踪,必须先知会上级,然后由上级定夺行动方案。 关于如何解决粮食问题,电报中没有答复。 另一封电报加密,秦小苏暂时无法破译。 可惜的是,419还在绕到马六甲,进入暹罗湾的航程中,暂时无法帮上忙,如果有419的大型无人机协助,可以有效跟踪日军的调动,而这个技术空白期,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 黎明时,游击队按照约定,来到林秀轩的军营。林用卡车为他们送去,答应的武器,包括一门60迫击炮,以及少部分粮食。 陈平再次来到军营,与林少校见面,他表示原则同意协助国军,他的人会迅速展开行动,搜查边境附近的村庄,找到隐藏的日本人。但是他直言不讳,有几个地区,他的上级不允许他的人触碰,那里的宗教势力很强,而且有自卫武装,通常他的游击队的人只要靠近,都会有去无回。如果动武,一来没有获胜的把我,二来不符合党的民族政策。 林大度地表示无所谓。 游击队带着武器离开后,他派出去收集本地服装的人,也陆续回来了。他的手下有不少本地人,他将这部分人集中起来,按照游击队的风格,换上本地便服和日制英制武器。 接下来,他要给游击队添一点儿恶心,加速他们与本地土人的决裂,同时也为了打破意识形态上的无形枷锁。 “马来抗日游击队”在边境地区,有十几支分队,这是窃听电台得到的情报,大部分没有电台,所以陈平也很难统一指挥,过去一年,莱特花了不少力气,才给这些队伍上了紧箍咒,他假冒共产国际的名义,将游击队屡屡的失败,归结为华裔的沙文主义,从而重新制定了行动纲领,比如不要进入土人区域,不要破坏他们的宗教设施,不要报复他们的通敌行为,这些紧箍咒,使得队伍束手束脚,最困难的是粮食收集,本地粮食通过马族地主,源源输送给日军,而游击队只能从贫穷自耕农那里买到粮食。 林秀轩手下的马来华人,多属于逃亡者,当然很乐于接受敲打这些土人的任务,他选择了那些有用自卫武装的村落,进行袭击。就是要打击,为宗教头人看家护院的准军事人员。这当然也会制造,土人和华人游击队的矛盾,这是林秀轩想要的。 他亲自带人前往第一个村子,无人机侦察表明,早上村子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做好任何的防御。土人不善于劳作,即使占据了华裔的田地,他们也得等待日上三竿,先完成了礼拜,才开始耕作。 所以林的队伍,很轻易地潜入了村落,村落外围的围墙建造了三分之一,说明他们已经有所防备,但是精度很慢,而且也没有派夜间岗哨。 部队找到村长兼日军联络员的家,并不难找,因为是全村最大的房屋。队员们踢门而入,骂骂咧咧冲进村长卧房。 他们翻箱倒柜,搜查通日物证,当然不难找到,除了日本热签署的关于提供粮食的文件,还有村长和本地日军指挥官的合影,另外还搜到七八条步枪。他们把村长拖到寺庙前面,以马共游击队的名义,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接受审判,要么交出粮食来。 ------------ 827 拯救者林秀轩 村长被一顿胖揍打的鼻青脸肿,林秀轩手下这些马来华裔可不是跟着少校演戏来的,他们全都是带着仇恨来的,自然下手不轻。 村长没有选择,只能交出粮食,当然他顺从的表象下,偷偷观察着这群人,很显然他们说的是带有本地口音的中国话,他们确实是马来华人没错,从服装和日式武器看,肯定是游击队。 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这些占据最好土地的华人被赶走,巫族才开始做大。当然为了守住利益,长老们在一次会晤后,制定了行动指针。他们与日本人和马来游击队,必须同时维持微妙的平衡,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让他们去厮杀。 某种程度上,日本人虽然是巫族的解放者,但是仍然是不信神的异教徒,并且日本人给每一个马来村落摊派了巨大的粮食供给任务,如果他们和中国人,或者还有英国人,互斗杀个几败俱伤,永远别回来,才是最好的结果。当然,无论将来的马来属于共荣圈或者由英联邦主导,都不算最坏选项,他们最痛恨的还是共产党和中国人,结果这两样还就凑在了一起。在日本人鞭长莫及的地方,这些村落已经建立了互相保卫的准军事自卫组织,从日本人那里也获得了一些武器和训练支持。 林秀轩的队伍,不仅带走了粮食,还抢走了村里的一些牲口用来背负粮食。这当然会彻底激怒他们,部队离开后,村长派出他的儿子们四处联络,准备发起报复。 铃木敬司在船上,接到了马共内奸发给他的电报,他知道这封电报及其重要,却无法及时翻译电报。因为逃离曼谷过于紧张,不知道手下将那本作为秘钥的书,塞到了哪里了。而手下并没有上这艘船。 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打包的一摞书里,找到了那本——民国27年版的《资本论》。他就是用这本书作为秘钥。 这一版印数很少,一共只有两千本,而且在日军攻占广州时,大部被缴获,市面上的第二版,看起来装帧和页数几乎一样,但是增加了译者的前言,使得全数增加了两页,这使得这本书的隐蔽性极佳。而且更妙的是,马共总书记的书架上有这样一本书,绝对不会引起怀疑。 他屏退旁人,一个人坐在船舱里,开始专心翻译密电码,很快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紧急,但是复杂性下降了。来电中提及了一支中国军队,试图搜查一名从泰国基地逃走的日本科学家,而且这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还姓林。这件事让铃木感觉到了雾障后的对手正在靠近,他显然是有意识地向自己发起挑战,也许很快,自己与他就会见面,到时候就看谁拔枪更快了。 进攻马来时的谍报工作,由南机关协助大本营完成,铃木很清楚马来的情况。当地人多半会掩护牧野,但是他们也并不完全可靠,这一点与缅甸截然不同。 进攻马来亚时,落单的日军,偶尔会被巫族村落捕杀。一年前,山下奉文与泛马来人运动协会的领袖见面,原本希望他们说出感谢天皇或者感谢皇军之类的话,结果,他们将赶走英国人的功绩,全部算到了那个,由十三世纪阿拉伯商人,带给他们的真神头上。这是让南方军,没有如同在占领的其他地方一样,设立一个傀儡机构的原因之一,因为寺内司令官发现当地土人,没什么感恩的概念。 他们对日军也是阳奉阴违,经常把烂掉的,牲口吃了都容易胀气的谷子提供给日军,而对于皇道乐土的宣传也不感冒,他们的乐土是异教徒死绝的地方。唯一肯合作的,是为日军提供马共游击队的情报,当然,他们并不直接参与扫荡作战。 也就是说,当地人可能为牧野提供的协助是不确定的,也许他们会为了钱,出卖牧野。铃木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日军势力已经被扫荡得差不多了。他可以带上几百人的扫荡部队,但是兵力显然是不足的。 他的船将在哥达巴鲁登陆,很难说哪里算不算敌后,201师在半岛西部,正在与日军激战,暂时只有林少校的部队,出现在了附近。 来不及等待影佐祯昭,和他从缅甸带回来的人马汇合,铃木只能先展开行动了。在登陆前,他必须给内奸莱特,发去一份电报,让他尽量约束游击队,不要协助中国军队,当然身处柔佛的莱特,不可能很好地指挥远在边境地区的部队,他得要求莱特亲自去一趟,并不惜以暴露他的身份相要挟。 在救出牧野之前,任何利益,都是可疑牺牲的,为此,铃木不惜牺牲自己,更何况区区的一个内线。 将那份,势必让莱特气急败坏的加密电文发出后,他的船已经快到哥达巴鲁海面了,他将人员集中到甲板上,进行了一番战前训话,告诉他们将在空前困难的情况下作战,敌人的力量在这一带空前强大,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当地的长老联盟。 与此同时,游击队发现他们与本地巫族脆弱的,互不侵犯的默契破裂了,在为林秀轩寻找潜伏日本人的行动中,部队多次遭到了本地人的袭击,本地人似乎不再扼守原来的地区界限,开始主动袭击游击队。 陈平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他很快得知,大约四座土人村落被抢走了粮食,这是导致土人发作的原因。这里的马共游击队分成十几支,并不是每一支他都能控制得到,虽然他是名义上的北大年地区游击队最高指挥,这只是因为原来的指挥官,在一次会议时,被日军一网打尽,才使得这副重任落到他肩头。当然莱特特意指定了一个不满20岁的年轻人,担任军区司令,也是一件咄咄怪事。 实际上,陈平原本在柔佛区担任军事指挥,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莱特强行将部队指挥官进行了对调,这里的一些游击队队长,他甚至来不及见上一面。 看起来是自己的部队缺乏粮食,造成违反民族政策的事件,不过,他知道一旦矛盾产生,要通过谈判来和解是很难的。当务之急,需要反击,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力量,才能坐下来谈判。但是莱特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严令他不得采取过激行动。事实上,陈平还来不及报告,本地的失控情况,总书记似乎就已经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这些事情。 他正思忖如何回复,总书记的那些措辞严厉的电报,外面突然枪声大作。他抓起武器,到外部观察敌情,并指挥战斗。 他按照约定,把自己人都派出去找那名日本人了,目前指挥部只有一百多人,听枪声,至少有一千人的敌军包围了这个地方,当然机枪很少,显然不是日军。 陈平只能立即通过电台呼叫附近游击队来救援,当然他知道,大部分支队没有电台,即使有,也因为电池不足,而在大部分时间无法开机。 林秀轩在路上接到了陈平的呼救,他几乎是靠着无人机侦察,尾随着马来军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就听到了呼救。 从无人机拍摄到的情况看,自己给陈平的机枪起了作用,多出十倍的巫族讨伐军,一时无法攻击到占据制高点位置的游击队总部,所以他还不急着出手相救,现在就出现,难免显得早有准备。 他希望今天的激战,能够将躲藏的牧野吓唬出来。推演他的反应,应该在第一时间,恢复与南机关的联系,但是他会到哪里找电台?他更担心的是,日军遗弃设施里的电话线,如果牧野找到了这些线路,那他的通讯,就会变得很隐蔽。 等了两个小时,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那边巫族武装的枪声渐渐减弱,显然他们弹药不足,听上去,再打一会儿,游击队可以自行突围了。 他抓起通话器,开始呼叫陈平。那边,陈平终于等待了回应,没想到是总书记千般嘱咐要提防的第5军发来的,还是那位林少校。 “请告知你的情况,我的队伍正在路上……”林秀轩呼叫道。 “我这里发生了战斗,就在你我昨天交换的地图的山口位置。到了那里,你能听到枪声。” “我马上赶到,马上……” 林秀轩早就停在了山口,枪声也听到半天了。于是下令车辆启动,向枪声处进发。他算准了时间,马上就到那些巫族部队礼拜的时候了,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巫族武装,本身只是乌合之众,聚集了大约一千五百人,也吃不掉一个连的游击队,听动静,他们只有一挺哈奇开斯机枪,战斗爆发后十分钟,这挺机枪就退出战斗了,也许发生故障了。 林秀轩并不太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从后方展开车队,人员也并不下车,只用12.7毫米机枪,对乱哄哄跪地磕头的敌人发起攻击,一下子就将敌人赶散了。陈平的游击队乘势冲杀出来,彻底击溃敌人。 这一仗,游击队损失很小,倒是捡到了不少烂枪。他们从尸体里,拖出了一具年轻人尸体。陈平见到了不由得哀叹一声,他知道这次梁子结大了,这个人是本地教派大头目的小儿子,虽然只是排行十九,但是却是最疼爱的一个。 ------------ 829 内讧 马强唯一得到的信息,是接下来一两天时间内,莱特将在日本人接应下,穿越战区接管马共游击队指挥权。不过具体地点和时间都不清楚。 由于缺乏大型无人机的搜索能力,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当然,他和陶明章的军队,一起从北至南打过一遍,所以他对战线附近的情况还是十分熟悉的。 目前战斗最激烈的区域在半岛的西侧,主要是为了夺取西侧港口,防止仍然飘在海上的缅甸方面军找到理想的上岸地点,所以敌人如果想执行一些秘密任务,那么半岛东面是比较理想的区域。他需要秦小苏,对敌人的电台异动进行探测,限定一个大致的区域。 秦小苏判断,一直与莱特保持联络的南机关,可能也会来到这里,徐冲已经进入曼谷,对南机关总部进行了搜查,发现了少量来不及烧毁的文件,这些文件显示,南机关在最近一周,与寺内指挥部进行了扯皮,要求调动船只和空挺部队,考虑到日军现在的局面,看不出他们又在马来半岛以外,使用这些手段的可能性。 当然,这些仍然是细枝末节的信息,南机关在曼谷被攻占的最后关头,几乎把所有有价值的情报烧毁,没有关于牧野与他们合作方式的一星半点儿的内容,留下的只有这些船期消息。 黄天仰的部队,在占领皇宫后,急着向东进发,去占据要道。并没有太过注意这座冒着黑烟的房子,直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曼谷名义上被占领的12小时后,随后进城的周有福的部队才进入这里,这里大部分有价值的情报已经消失,只留下满地焦黑灰烬和七个自杀的日本人。 褚亭长有理由判断,南机关指挥的一支部队,可能已经到了海上,并且会在东岸的某个地方登陆,展开营救牧野的行动。如果考虑到莱特也正在向北行动,也许他是要和铃木敬司见上一面。 综合以上判断,马强将区域锁定到了东海岸的吉兰丹州, 201师兵力来不及覆盖到那里,敌人几乎可以自由往来。 他带着一个排的伞兵乘坐吉普车,向东方赶去,同时等待秦小苏的新线索。敌人固然警惕于电台,但是那些配合行动的配属部队,并不可能知道具体的情况,他们总会在电台里泄露一些情况,这是以往行动的经验,所以马强并不担心秦小苏会毫无收获。 他的车队在漆黑的山道上行驶,进入位置地域。半天前,202师的一支巡逻队在通过这里时遭遇了本地武装的伏击,而损失惨重。这里就是201师兵力能延伸到的最后区域,所以必须特别的小心。就在刚才,他在路边看到了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卡车,显然日本离开时给本地人留下了一些威力很大的英国*。 马强亲自站立在第二辆车的后座,身前就是一挺.30机枪,准备应付突发情况。他的排由鸿翔部队的精兵组成,乘坐12辆威利斯吉普和一辆携带电台的道奇中吉普。越过泰马边境后,民俗民风变化很大,这一点是马强亲身感受到的。泰国人置身于战争外,他们无所谓盟国和日本人的战争,对谁都保持距离。马来人则痛恨返潮的中国人,201师以及后续部队中大量的华裔本地人,让他们愤怒和紧张,201师的迷路部队,被这些人伏击次数很多,暂时陶明章没工夫收拾他们。 另一个让他吃惊的地方在于,刚才他观察了被摧毁的卡车,卡车遭到了来自于各个方向的交叉火力的急袭,这不是一般游击队可以做到的,显然伏击部队受到了很好的训练,远比他观察到的大部分本地武装厉害。 另外,他找到了另一枚没有引爆的*,*被掩埋的非常好,而且*周围布满了沾染了粪便的铁片。显然,本地武装为反坦克*,增加了杀伤步兵的破片以及让伤口感染的污染物。这是不久前,陆军中野学校最新的教材上才出现的方法。所以他觉得,在这里除了大量的乌合之众,还有一支接受过日军训练的本地武装。 前面第一辆吉普车急转过山道,突然急刹车。车灯照射之处,路上平躺着几具无头尸体,看军服,显然是201师的。看起来本地武装以杀死俘虏的残暴方式,来警告来者的。 马强的部队,将尸体收敛到车上,他下令司机开车回去,顺道把尸体带回去掩埋了,其余人带上装备步行。好在马来半岛东西很窄,他们只剩下最后三十几公里路了。 行进中,接到了秦小苏的通讯,探测到日军在哥打巴鲁以北通讯密集,显然有调动。另外截听到的最新消息,要求第17陆军医院,调集几名外科和肠道科军医,与几个小时后,于吉兰丹河河口待命。 秦小苏也建议马强向那个地区靠近,显然会有一支带着军医的日本人队伍,度过吉兰丹河返回已经被他们放弃的地区。 马强带领队伍星夜赶路,终于于拂晓前赶到吉兰丹河沿岸,他仍然不是很确定敌人可能渡河的具体区域,于是将部队分散成几个小组,分河段观察这段十几公里长的河道。每一个分队监视一段大约5公里长的河道,两队相隔距离,不超过1.5公里,因为这是摩托罗拉步谈机最可靠的通讯距离,虽然这种电台的理论距离,超过这个数字很多倍。马强作为穿越者,时刻都不愿意部队离开自己超越有效的通讯距离,这是他有异于本时代,粗放式指挥风格的地方。 最后在靠近出海口的区域,只剩下他自己和他最信任的上等兵程宏了。他正疑心,部署毫无收获,却远远看到一艘货轮正朔河而来。 这是一艘日军1500吨内河货轮,有时候也在诸如暹罗湾这样风平浪静的近海运输。马强借助月光,清楚看到了弦号,正是秦小苏提供的,曼谷被攻陷时,最后一批离开港口的日船。 他小心跟随这些船只,同时从地图上预判,这些船可能去往停靠的地方。很快,留在后面的分队通过步谈机告诉他,发现一队本地武装在河畔聚集,还用手电向对岸发出信号。 看起来渡河点找到了,他赶紧带人向那边赶。他在丛林里的行军速度,显然比那几艘日本货船慢一些,很快那些船超越了他,赶到了前面。显然这三艘船,要去的正是同一个地方。 还在路上,他接到了前方埋伏的小组的通讯,他们发现情况正在失控。接应的敌人好像自己打起来了。 一小时后,他终于赶到那里,天已经蒙蒙亮了。可以看到远处河上,日军货船正忙着放下小艇,河面上已经有几只载满日军的小艇在驶向这边。 河岸边,马来武装的篝火还没有熄灭。他们中一些人,正向靠近的日军挥手,另一些人,看押着几个人。 其中一些人穿着白色大褂,坐在火边不说话,另有几个便衣的被捆绑在树上,各个鼻青脸肿,显然挨了一顿揍。 马强询问了手下怎么回事,手下告诉他。昨夜对岸,有十几个人撑着几只竹筏到了这里,结果与接应的人话不投机,就开始殴打其中四个人,动手时,那些马来人还骂骂咧咧,但是太远,听不清说什么。 马强转向自己身边的上等兵程宏,问他敢不敢和自己靠近观察敌情?程是一个机灵小伙子,本地人,懂马来语,可以充当翻译。他没有二话,赶紧放下所有累赘物品,用树枝树叶做好隐蔽,然后跟着马强匍匐向前方去。 两人一直靠近到距离敌人篝火不足20米的地方,确实是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距离,不过这样的距离,足够可以清楚听到他门说话。 马强观察四周,地上丢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部电台,显然是被绑的人带来的。他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内讧。马强可以清楚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竟然是《共产党宣言》。 只见一名马来人,突然脱下鞋,向着被绑在树上的一个人走过去,然后用鞋底子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连抽了七八下。 然后马来人开始叽里咕噜问话,马强是一句听不懂。上等兵用一张纸,写下他翻译的话: “他们问,为什么要冒充日本人?” 那边树上被绑的家伙,开始含混说话,他说的也是马来语,不过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影响他清晰吐字,好在上等兵能听懂。 “他说,他没有冒充日本人,他是奉了日本人的命令,在这里等待接应并渡河。” 马强看了程宏的翻译,仍然有些不明就里。 “他问,为什么带着有中国字的书籍?是不是华裔。” “他回答:他是越南人,他保证。” 看起来,敌人内部有了一些误会。饶是马强这样不算太机灵,也猜到了一些门道。这个被绑着胖揍的,也许就是越南人莱特,南机关要求他在本地游击队接应下渡河,但是南机关显然在沟通上发生了疏忽,于是渡河后,本地土人武装发现来的不是日本人,而是马共领导人,于是把这伙人绑起来痛打了一顿。这伙马来人也真是够愚直的,脑子基本不转弯。 ------------ 830 密码本 第一艘日本小船终于靠岸,一名着便服,蓄着小胡子的精干日本人,急不可耐跳下河,一脚浅一脚深,淌过最后几步,在土人搀扶下上了岸。 马强从未看到过铃木敬司的照片,所以他暂时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铃木本尊。 铃木发现这里情况不对头,眼看着自己军医神情紧张,低头坐着,几个人被绑在树上,赶紧询问缘由,他问旁人时声音很小,所以马强和他的翻译,全都听不见,只看到一边的马来人一直在点头。然后他很不情愿地下令把绑在树上几个人放下。 马强躲在草丛中,悄悄取出相机。可惜这个日本人是个便衣,他得等附近一名穿军服的日本人进入画面才能拍。 那边,铃木用中国话与连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莱特说话,仍然是压低了声音,但是从肢体语言上,可以看出这个日本人地位很高,因为莱特一直如鸡啄碎米般点头,脸上浮现的谄媚神色,即使一脸的胖肿也遮挡不住。 边上着军服日军过来插话,马强小心按下快门,拍下几张照片。照片中,莱特正一脸期盼,半张嘴等着那边主子发话。这张照片从结构上堪称完美,不但有莱特、铃木、铃木的副官,还有那个撇着嘴的本地军阀,所有人全都正对着画面。 铃木转回身,拍了拍莱特的肩膀继续指点他行动要领,可惜仍然听不见说什么,但是马强从这个日本人手势上,出看是一项复杂的迂回任务,每每他讲解到重点时,总是借助手势,来加强说明,这多多少少泄露了任务本质。 马强示意程宏悄然后撤,随着后面更多的日本人登陆,他们开始聚集到附近,这个地方越来越不安全了。接下来的一项任务,就是不动声色地弄到他的密码本了。 当然,现在动手有些难度,因为莱特与日本主子正在一起,此刻他们之间并不会进行电台联络,所以无从知道是哪本书,不过也许他只带了很少几本书?马强毕竟跟着林秀轩进行了几次行动,知道乘乱行动的优势,如今日本人刚刚上岸,与马来游击队混合,正是人头不熟,谁都不认识谁的时候。他揣摩林组长的行动方式,应该会立即动手。 他悄悄退回一公里外自己的部队,要求跟上敌人即可。随后他找到背负电台的通讯员,与秦小苏进行了一次简短通话,将敌人集结地点告知,要求他用无人机进行跟踪和侦察,等待夜晚,配合行动。 他没带着日军军服,所以不能自己假扮日本人潜入,现在去干掉一个日本人夺取军服,也怕打草惊蛇。至于假扮本地人,又不会说本地话,所以这次任务他只能靠夜间潜行。能不能完成,得看运气,如果密码本附近始终有人,那就很难办了。所以他决定带上程宏,他是本地人,会说马来语,在夜里假扮土人问题不大,而且看着这小子挺机灵的。 秦小苏一直无法获得敌人过江后的具体位置,靠着马强的侦察,才获得这一重要信息。很快,他探测到敌人营地发出的电报,使用共产国际的密码,分明是发给陈平的。 电文肯定了陈平在最近这一阶段的军事指挥工作,要求他暂时停止军事行动,尽可能地将高级指挥官集结到他福林村附近,准备进行党的临时扩大会议。 会议将要商讨,日本失败后,半岛的前途命运问题。 电报内容较之之前的,和缓了很多,不再有上一封电文中的粗豪和戾气,那些“机会主义”或者“盲动”之类的字眼,也不见了。显然铃木与他见面后,又达成了某种新的策略,也许是缓兵之计,为了安抚陈平组织这次会议,好趁机夺取兵权。 秦小苏将他的情报和分析,转告了林秀轩。林根据马强抵近侦察观察到的情况看,莱特随身带来的四五个人,显然全都已经投敌。但是单单凭借这么少的人,要夺权也并非易事,至于铃木计划的细节如何,还有待进一步摸底。他倾向于,莱特会利先用总书记的职权,试图夺取军权,如果文斗失败,大概率会借助日军武力消灭与会者。因为他的电文里,只要求集中军事指挥官,却没有要求集中兵力,而且约定开会的地点太靠南。 入夜后,马强和程宏再次靠近敌人营地,敌人的防守并不严密,有无人机引导就更容易。 看情形,两拨敌人很快就要分道扬镳,正在分行李,日本人将带来的武器和补给分给了本地土人游击队,土人则挑挑拣拣,似乎并不买账。这些不是马强关心的,他必须寻找敌人通讯的地点。通常,发出电报的指挥部附近肯定有天线,这是他找到莱特位置的主要线索。 敌人将营地选择在了丛林地带,当然是为了避免盟军空中侦察,但是这也给了马强行动便利。秦小苏控制的无人机,可以在一树之高慢慢盘旋,并不会被树冠遮挡视野。 他和程宏,迅速在几股敌人间穿行,很快找到了一处窝棚,似乎是废弃的猎人的小屋,屋顶上连出一根天线。有人正爬在屋顶旁树上,调整天线。借着附近篝火火光,马强认出,爬在屋子上的,就是莱特的一个跟班。 门口还站着两位,显得垂头丧气,也是莱特的部下。 一名土人游击队过来,对着他们大声嚷嚷起来,程宏翻译,是要他们去搬弹药。那几位推说有要紧事,不能去,那土人上来就是一个耳光。这两人被迫跟着他去干苦力。 这几位看着也是华人,落到这个份儿实在让马强动怒,不过现在情况好转了,只剩下上面那个家伙了。他透过木头窝棚的缝隙向里面看,里面并没有人。 他示意程宏盯着上面那个家伙,自己小心翼翼到了窝棚前,推开虚掩的门,钻了进去。里面点着蜡烛,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行军床,床边放着电台,四处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有酒瓶子和空罐头盒。 他不知道上面固定天线的家伙需要多长时间,他得抓紧时间找到这里所有可能充作密码本的书,然后将书名和版本拍下来,然后由林秀轩电告仍然停留在国内的胡跃新,由他想办法找到同版本的。 他悄悄打开墙上挂着的一只背包,取出一摞东西,打开看是裸体女人画册,着显然这不会是密码本。旁边还有一小包东西,是鸦片。另外,还发现了一些日元和美元,这个所谓的马共总书记,看上去五毒俱全。但是密码本哪儿去了? 他搜查电台边上小桌子,下面有揉成一团的纸,打开看是起草的电文,没太大价值,当然这个人显然不是很严谨,因为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都没有销毁。 但是你若说他没有警惕性倒也不全然如此,因为无法找到任何书籍。无论是桌子下,行军床下,电台后面都没有任何一本书。早上他被土人痛揍时,已然看到几本书散落地上。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了?难道没有藏在这里。 只听头顶响动,那个固定天线的家伙似乎要下来,对马强而言,跳出旁边窗户,就能脱身,但是错失这样大好机会未免可惜。 只需要找到那几本书,记录一下书籍版本即可,通常这些信息就在书的封面封底上。如果现在逃走,再要找这样一个机会可就困难了。 正天人交战,发现行军床床头有奇怪凸起。他过去掀开毯子,发现一摞书就放在那里。上面第一本正是早上看到的《共产党宣言》,这老狗日拿这些书当枕头,倒是把下流画报收藏的妥妥当当。 他赶紧从口袋里取出微型相机,准备拍照,现在四下五人,可不需要用那台傻大笨粗的莱卡135相机了。但是赶巧不巧,头顶上吱呀乱响,那个家伙好像就要下来。如果他有秦小苏或者林秀轩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赶紧看一眼,或许能记住书籍特征,但是他没有,必须老老实实拍照。而这次任务,又是不能打草惊蛇的。 没有选择,他只能移动到窗户边准备一跃而出,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一声,把刚刚落地的那人喊住。说的是马来语,但是分明是程宏的声音。 马强意识到,这个小鬼是在给自己打掩护,他离开床沿,回到行军床边,一共只有二十来本书,他只需要一分钟或者一分半,就能拍完,希望程宏能帮自己拖住这个家伙。 木门外面,程宏让那个家伙去帮自己挖厕所,那家伙唯唯诺诺,只推说,这里是机要重地,必须有人看守。 上等兵不由分说,脱下鞋,照着这个家伙劈头盖脸打过去。这个狗日也不敢还手,他们和莱特在这里,就是最低贱的畜生。马来人最近也不再给日本人面子,即使是挑粪的土人,没来由给一顿鞋底子也是常用的。对他来说,只要熬过这些日子,回到马共游击队,就有好日子了。 他一边求饶一边用手遮挡,喊声如杀猪一般,惊动了远处两名日军,日军大喝一声走过来,程宏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玩下去把自己搭进去了。于是骂骂咧咧又踢了两脚,穿上鞋子转身离开了,远处日本人,过来将鼻青脸肿的叛徒搀扶起来,摇了摇头又离开了,他们知道最近得仰仗土人,所以不能深究这样的事情。 ------------ 831 击毙町尻 那家伙倒是知道轻重,赶紧跌跌撞撞推开木棚的门,进来查看。因为莱特吩咐过,随时都要注意屋子里的东西,不能让生人靠近。刚才这顿揍,虽然不算蹊跷,但是也确实让他有片刻没有留意到里面,进去查看一下总没有错。 里面倒是没有差错,窗户虚掩着,支窗户棍顶着和5分钟前一般无二。连毯子上的褶皱都没有差别。 他捂着脸走进去,电台上放着一瓶跌打酒,他得赶紧用这些酒揉一揉红肿的皮外伤。这瓶酒可得藏好,被那些视酒为毒药土人看到,说不定就一刀捅死自己,他们可不管是内服还是外用,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 就在他进来前十秒,马强顺利从窗户溜走,现在得等到无人机靠近,将消息发送出去。所有的那些书籍版本,得告知秦小苏,然后由他转发给熊向晖,再有熊向晖转发给胡跃新,再然后会如何,他就不知道了。总之,那边肯定会有办法,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天亮时,日军与莱特的五人小组分手,莱特将要去往开会地点,而日军则可能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展开搜索,一部分尾随莱特。 单单凭借这几个人,就想夺取马共游击队在北方的军事领导权,似乎有些困难。莱特必然还有别的坏招。 果然,秦小苏很快监听到,莱特的电台,开始呼叫几名军事指挥官,他询问了一下部队情况和位置,并给这些军官打了招呼,将要进行重大的人事变更,暗示他们站在自己这边,然后约定了在党的军事会议前,先与这几名亲信见上一面。看起来,私相授受,然后推翻陈平的阴谋快要成型了。陈平原本也是莱特提拔起来,可能是看他年轻,难以服众,故意让他掌一方大权,就是要让这里山头林立,一团混乱,其人不可谓不毒也。现在他接受了日本人之意,要把陈平拿下了。 林秀轩暂时还管不了这个人,他通过无人机观察日军部署,如果牧野真的通过什么办法透露来的行踪。 跟踪日本人就能找到他,但是日本人也分成了好几路行动。去往各个方向,每一路都配有马来人向导。 铃木这一手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他也提防着419的侦察手段?这么做,显然让人手捉襟见肘的林秀轩很难应付。好在熊向晖亲自带领的205师已经上来了,几天后,可以从这支部队里抽调人手来应付现在的局面。 实际上,现在林要面对的是空前复杂的局面,日军势力没有全部退出,盟军来不及进驻,本地人的两支武装却已经打成一片。马来北部如今乱成一锅粥,却要在这锅粥,里试着把牧野找出来,这又谈何容易。 不过好的一面是,不止吕青山、熊向晖要来,胡跃新也要来,不知道胡跃新在看到马强收集到的情况后,作何感想,如此高级别的马共领导人,竟然是叛徒。不过,他倒是颇有先见之明地建议让胡志明也一起来,他担心莱特会使出浑身解数抵抗,包括那些他安插的人。所以必须用一些手腕,让他们自己暴露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用201师的人马帮助陈平夺权,显然是不合适的,那样只能适得其反,而暗杀莱特,对于陈平控制所有山头也极为不利。党的总书记远道而来,死在陈平地盘,难逃瓜田李下的嫌疑,更何况,林秀轩也必须等着他与南机关通过自以为安全的电文互通消息,来获得一个信息渠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莱特企图夺权的大会上,揭露他,这样有利于整肃人心。 秦小苏的无人机无法同时跟踪所有分散日军,只能跟踪最积极向北的那一支。在莱特与南机关进行了一次通讯后,这支人马就从游击队的眼皮底下,偷偷从起两支部队之间溜过去了。 不过这正是林秀轩想要的,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他得小心跟上这支日军。这支部队大约由60名日军,和40名本地人组成,装备很好,很善于隐蔽行踪,显然都有丛林战经验。 林秀轩搞不懂的一件事是,从未截获牧野发出的信息,但是日本人竟然有的放矢的前进,或许有什么自己疏漏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快找到牧野了。 他调动兵力慢慢靠近敌人,他们很快到达了一座一周前,被日本人抛弃的军用机场附近,然后不走了,部队停下休息。 小型无人机的续航能力无法持续跟踪,必须返航,经历漫长的充电。林秀轩带着自己的人,抵近进行侦察, 他估计,这是双方约定的碰头地点,也许,正是这个基地的电话线,帮助牧野获得了与外界的联络。他从两公里外,用望远镜观察机场。什么也看不到,敌人隐藏的很好,他率领部队慢慢靠近,呈弧形包围机场。并在几个地方部署了机枪。如今牧野是惊弓之鸟,发现风吹草动,就会溜走。一旦牧野出现,他没有把握活捉他,最好的办法是,用火力将其与其他日军隔离开,然后一顿乱枪将他打死。 林的判断几乎是正确的,这里正是牧野与铃木约定的碰头地点,不过牧野本人没来,而是派来了副手——町尻研究员来。 牧野的谨慎,使得他不敢亲自露面,当然另一方面,村落头人也不肯把所有人日本人放走,因为牧野答应的钱还没给。 所以权衡利弊后,牧野决定自己留下做低压,让町尻来接头。 町尻带着两名向导到了跑道边等待着,通过电话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他疑心日军没有穿越游击队控制区到这里,有些着急。 终于,一名马来人走出了丛林,走到空旷的跑道上。他挎着一把形同弯月的帕兰弯刀,这是马来亚和苏门答腊等地区,流行的丛林砍刀,不过也已经很少有人用了,只是一些头人会带着耀武扬威,这也是牧野约定的联络记号,方便他的人,从几公里外观察到。 那人抽出刀来,在空中挥舞。林秀轩也意识到,这是某种联络信号,说明接头开始了。 町尻从隐蔽处走出来。他穿着皮鞋和破破烂烂的西服,带着一副眼镜,疲惫地走向那名马来人。他倒是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如果南机关的部队穿越游击队区域被发现,救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能在这里,就说明一切安全。 铃木的一个小队日军也冲出来丛林,他们中间还有一位医生,按照铃木的安排,必须立即给来人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是不是有外伤,或者喝了本地不干净的水,导致腹泻。 当然,他们中的一人,还拎着沉甸甸的箱子,里面是日军支付给保护牧野部落的黄金。马来人对任何异教徒,都不是那么客气,保护牧野和其他几个日本人是要收钱的。当然牧野知道自己身价,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林秀轩通过望远镜观察那边接头,他不是很确定来的那个是不是牧野,至少他见到牧野的那次,牧野没有戴眼镜,但是隔着太远其他特征看的不是很清楚。如果让他们遁入丛林,战斗机会比较复杂,也许打响后,牧野会乘机溜走。他示意边上两名机枪手,务必第一时间,死那个穿西装的。 他身边没有专业狙击手,也没有狙击器材,要不然自己他也可以客串一下狙击手,所以他带来了最好的机枪手,用一挺.50机枪和几挺.30机枪进行狙击。现在这些机枪手分散在几个制高点上,可以同时射击。 牧野选择这个空旷地点,显然是担心不容易找到自己人,但是空旷地点也自有危险,所以他没有亲自来。 町尻接过军医递过来的水,仰脖子大喝起来。 “牧野先生在哪儿?他还好吗?” “他很好,我带你们去找他。钱带来了吗?要不然他们可不放人。” “带来了。” “我们这就去哪儿,我带你们去。” 跟着他来的几名土人,要求当场查验黄金,说这是他们的规矩。日本人无奈,他们当然知道在这样空旷地待的时间越短越好,但是土人坚持要先看钱,于是被迫先在跑道上打开那只箱子,里面金灿灿的黄金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林秀轩犹豫是不是马上动手,看起来对方接头成功,就要领人走了。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个狗日就在空旷地里,双手叉腰站着。 最终见众人查看完毕,似乎要分道扬镳。他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于是下令射击。几支机枪部署在300至500米距离上,一起射击。同时开火的,还有两门迫击炮。他的半履带车是整个攻击的重要一环,突然冲出隐蔽地点,开到跑道上,以最快速度,截断日本人逃回丛林的路线。 町尻在第一时间,即被机枪打中身亡。所有点射,都对准他打过去,离他越近的人越倒霉。 60迫击炮的炮弹在人推周围爆炸,这个地方没遮没挡,根本无法抵御交叉火力,转眼间,几辆插到日军返回的通道中间,这些战车迅速将火力增加了一倍。这使得跑道上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是性。 ------------ 832 阴谋诡计 林秀轩比日军晚到几个小时,但是他根据无人机情报,大致知道日军位置,所以仓促将设计的伏击计划,仍然很有针对性。除了人多势众,他的半履带车,在任务中扮演了重要的绝色。 铃木本人,就在树林里冒着,他眼看着町尻出现,正要进行下一步行动,突然就遭到了袭击,敌人的装甲车转眼间就到了跟前,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是不是牧野,当然他和牧野见过几次,知道他并不戴眼镜,所以判断牧野没有亲自来。 遭遇突击的第一时间,铃木选择后撤,他的人手有限,还没到死缠烂打的时候。敌人及时杀出,说明他有自己的一套非常有效的情报。作为情报战老手他,这是他立即能感受到的。 牧野没有在电话里透露位置,这是他小心的一面,这也意味着,对手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总之铃木很清楚,机会还有,自己较之对手稍稍占优的地方,在于牧野的判断力,和内奸莱特这张牌。 看起来留着莱特这条后路是留对了。至于怎么打这张牌,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第一步就是让游击队与这里的土人和国军冲突起来,这样,对手干扰自己行动的能力就会大大减弱。 当然,铃木也知道敌人在技术上掌握优势,这需要重点防范,他早就按照牧野的一套建议,开始防范无人机,将队伍分成几组,就是为了麻痹对手打,是敌人仍然及时赶到,还是让他有些后怕,当然他也不能确定是马来游击队哪里泄露了消息。 他带着残余人马,向后撤进森林,立即与莱特进行联络,安排他的下一步行动。他和你自信自己与莱特的单线联络,敌人无法破译。 林秀轩的部队占领废弃机场跑道,一共打死了二十八个人,他自己在制高点观察,发现有一些日本人逃回去了,但是都是第二波从树林里出来的,最初那些围绕目标周围的人,一个都没跑掉。 他亲自来到那里,迅速找到那具趴在地上的,唯一穿西装的尸体,将其翻过来,却发现不是牧野。林不由得摇了摇头,要干掉一个牧野怎么这么难呢? 这一战,没留下一个活口,也无从审讯得知牧野的具体下落。 “少校,这些黄金怎么办?” “带回去,交给陶军长。”他哪儿有心思关心黄金,一脑门子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又有些失误,至少应该留一个活口。现在牧野可是真的成了惊弓之鸟,要逮他难度增加不少。 正有些急躁,秦小苏电文到了,再次截获铃木与莱特电文,可惜仍然无法破译,只知道莱特迅速复电,而且两封电文均很长,可见两人之间,交换了大量信息。 暂时只能将这些电文保存,等待秘钥到来一起破解,希望到时候情报价值仍然保留一些。不过常识上,情报价值,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迅速减少。林秀轩电告正跟踪莱特的马强,要求他继续跟踪这五个人,观察他们一举一动。另外,他要求马强赶紧派人,把拍摄到的照片交卷送过来,他好洗印出来,直觉告诉他,马上就用得上了。 夜间,马强再次对莱特的营地进行了一次抵近侦察,这次任务相对简单,所以他一个人前往,这样方便使用夜视装备。 白天他就确认了莱特的营地,他们不再移动,可见要在这里等什么人,入夜后,莱特一行点起了篝火,一里外就能看到,要靠近他们并不困难。 他很快接近到目标附近。莱特和另外4个人,正围坐篝火长吁短叹,脸上的肿还没消。马强的夜间潜行能力加上足够的伪装,使得他能够靠近到篝火光芒与黑暗的边缘地带,这样他就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这些人说话。 “……大哥,我看日本人气数要尽啊,你看他们在马来,退的多快?眼看就要退到新加坡了。”其中一个说道。 “是啊大哥,我们继续给他们卖命,怕是要出乱子。”另一个附和道。 “都少说两句话,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日本人要完蛋?不过现在,咱们还用得着他们,必须先把军事领导权弄到手,然后我自有办法。” “是和英国人那边……” 莱特挥手打断了手下的话。 “退路我都已经想好了,但是先得把眼下事情办漂亮了,无论日本人还是英国人,咱们手上有枪有兵,才能和他们谈条件,要不然他们不会正眼瞧咱们的。” “那……” “我当初让陈平到霹雳州来,就是因为他是个娃娃,年轻识短,办不成事,要收回他的指挥权,还不是动动嘴的事?可惜,铃木来的仓促,来不及把陈平里通英国的证据做好,只能靠共产国际的名头来压他了,他如果识相,自然会退出……” “大哥,真的行吗?” “我在这里,就是共产国际,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莱特一脸跋扈地说道,和早上被一个马来小厮用鞋底板子抽脸时的狼狈,完全换了一张嘴脸。 “但是,迟早还是会被发现有鬼的……” “但是什么?等我们拿到钱,就改个名字远走他乡,留下这些没脑子的家伙继续革命去好了。你们真的以为我想当这个总书记?想想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不比这个臭山沟强百倍?”说到开心处,莱特拿起药酒,仰脖子喝了两口。 “没错,没错。” “不过,也得往最坏处打算……” 他的话停下,因为远处有人来了。躲在一边马强,早就察觉到了,远处有人靠近。显然是莱特约的一些游击队指挥官。莱特咳嗽两下,示意其他人注意些。 来的是三人。为首一个三十来岁,面容黝黑沧桑,腰里插着手枪。 莱特起身,走上前去,郑重与为首的人握手。 “罗洋同志,槟城一别,可有一年没见面了。呵呵……” “是啊,张红同志,可把你盼来了,我正有几句牢骚要发一发……日本人这一退,我们正要大干一场,陈平同志不知道怎么搞的,把局面搞的很被动。” 来人似乎是个急性子,开门见山,表达了对陈平的不满。另外,马强注意到,莱特还有一个化名叫做张红。 “来,坐坐。” 来人坐到篝火变,火光照亮了莱特猪头一样肿胀的脸。 “总书记,这是?” “哦,通过日军封锁区时,干了一仗,挂了点彩,小意思,早年我跟着胡志明大哥,什么阵仗没见过,干革命嘛;我早就做好见马克思的准备了。哈哈……”莱特干笑了两声。 “哦哦……”来人答应的有些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破防线受的伤,竟然是脸肿。 “罗洋同志,哎……我把你找来,是因为……”莱特说着装腔作势地停下。罗洋会以,赶紧将两名手下屏退。他的警卫员远远离开,到远处站着。 “是这样,我得到了上面消息,陈平同志,是一个潜藏在我们中间的托派汉奸,一个出卖游击队的叛徒,一个工人和农民阶级的死敌。” “但是……他的年纪,怎么可能是托派?”罗洋好像不是很买陈平的账,但是对于这个耸人听闻的结论也有些难以接受。 “没有确凿证据,我们是绝不会冤枉自己同志的,我们掌握了陈平和一名混血英国女特工胡搞的实证。另外,陈平用化名,投稿托派刊物《国际主义者》的情况,我也已经掌握了。哎……他的北方去司令员职务,是我指派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 罗洋张大嘴,显得瞠目结舌,最近一年他都和陈平在一起,看着他和其他队员一起挨饿,半年前的疟疾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且一直在山区,似乎没有机会和英国女间谍勾搭上。 “我的用人不查,会在党组会上做出检讨,教训不可谓不深啊。我们过去太过相信青年学生,觉得他们有文化,有觉悟;但是胡志明大哥曾经教导过我们:学生很容易走上邪路,我们当耳旁风了,”莱特的手重重按在罗洋肩上,“只有你这样在资本家工厂被残酷剥削过的工人阶级,才是可靠的同路人。” 莱特的蛊惑虽然逻辑不通,但是似乎起了作用。罗洋显得激动起来。 “总书记,我正要汇报,最近一年军事斗争方面的奇怪情况。” “嗯,说来听听。” “陈平一直压制我们从本地土人那里获得粮食,说是抗日统一战线,致使我们的队伍因为缺粮,无法继续扩充起来。” “你看,这就是他消极对待斗争的方式。”莱特严肃地点头。 “但是最近几天,他又指示部队,要和土人寸土必争,说是,要为战后马来格局做好准备。总之,部队上上下下,都很难理解他的指挥。” “嗯,这里面有文章。还有什么情况?” “哦对了,最最你几天,他和一个国民党军官见过几次面,从他们那里获得了一些武器弹药。据说,他和那名军官建立了无线电联络。” “这个情况,我已经掌握了,他来电说,盟军给枪给炮,要和他们联合追击日军。” “追击个屁,我看他没打算过河向南追击,一直在北大年地区和土人搞摩擦。好像是要帮国民党军找几个泰国败退下来的日本技术人员。简直莫名其妙。” ------------ 833 阴谋家之间的对决 “好,这个情报很重要。两天后的北方区党员会议上,你务必发言,揭发陈平的投降主义和背后隐藏的阴谋……另外,还要防范陈平狗急跳墙,当天,你把你的人马……” 莱特心怀鬼胎压低了嗓音,大概是怕被罗洋的警卫听到,这当然也使得十几米开外的马强听不清楚,不过大致阴谋他猜也能猜到。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准备。”罗洋起身。莱特也站起,再次与他郑重握手。 “胡志明同志开创的光辉事业,决不能被潜伏进队伍的敌人破坏了。现在,我们党的前途和命运,就全在你手上了。这可是千钧一发的关头。” “请组织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眼看着那名指挥员离开,其余人坐下,继续吃日本罐头喝跌打酒,谈论灯红酒绿的未来。 马强撤身离开,回归部队后,通过电台,将侦察到的情况向林秀轩做了汇报。 林秀轩正在焦头烂额,他的手下也开始对机场附近几个村落进行扫荡,但是人手不足的问题显现无遗,另外,他的部队不善于刑讯逼供的问题也暴露出来,除了用狼狗吓唬,就是威胁枪毙,但是遇上跪倒念经两眼呆滞的村民,也确实没太多办法,总不能真的拖出去毙了,而陶名章军部的军犬,也不是特别的凶,无法施加太多的压迫感。 虽然可以确定,牧野就躲在不太远的某个地方,但是林秀轩很确定自己的兵力是远远不足的。必须依仗陈平的游击队,才能从大海里把那枚针给找出来,可恨铃木的南机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了搅浑这里的水,不惜将暗藏的王牌打出来了。张红或者说莱特的出现,给整个任务的前景,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正在算计莱特的下一步行动,马强的通讯及时到了,他完整听完马强的报告。莱特果然在预谋夺权。真是所有的乱相都凑到了一起,显然这是铃木想要的,只有该地区一片混乱,牧野才有机会脱身。 如果设身处地的站在牧野立场思考,他这会儿,应该会派出手下去找就在附近的日本军队,一旦找到了,他们还会进行第二次接头,然后就会逃之夭夭。当然,好的一方面是,林秀轩在机场上找到了黄金,这显示,牧野目前可能处在某种半人质状态中,也就是说,在帮助他隐藏的人,收到钱之前,他大概率还不会跑掉,所以敌人也将面临一些周折,这为自己争取到一些时间。 林的手下将洗印出来的莱特与日军接头的照片送来,照片放的很大,可以清楚看到莱特谄媚的脸,可惜脸肿的变形,可能与原来不太一样。 他仔细观看照片中其余几个人,一个是凶神恶煞手里攥着鞋底的本地武装头子,不知道什么来路;一个是穿着日军军服的中尉,显然是个小人物;另一个穿着夹克带着遮阳帽的小胡子。 林与铃木几次交手后,都失之交臂,没见过本尊,从铃木陆军大学毕业的时间看,比影佐祯昭年轻几岁。他一直在心里,勾勒对手的样子,从神态和气质上看,这个人很接近自己的预判。 他不由得感慨,马强的摄影技术不错,在隐蔽状态下,用的还是老旧器材,竟然拍的不错。该有的元素全都包含了,比如莱特的正脸,还有那名中尉,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人物,但是却穿着军装,作为证据而言,这个人必不可少。 构图上,主要人物脸部特征捕捉的很清楚,神态也很好,光线运用也算上乘,不知道是侥幸的神来之笔,还是确实学过这门手艺?作为侦察兵,照相显然也是基本功之一。 在洗印出来前,他一直担心的曝光不足,或者关键人物不在同一画面内的情况全都没有。这简直不像是一张偷拍照,而是像一张摆拍的剧照。从证据角度讲,已经很充分了,当然还不能说万无一失,如果胡跃新那里能破译密码就更棒了,这样,他随身携带的密码本就可以成为做过硬的证据。 林秀轩几次考虑过直接干掉莱特的方案,但是都不可行,主要是陈平的指挥权尚未巩固,贸然干掉总书记,多半会导致游击队内部分裂,甚至内战,到时候,就无暇动员主要力量来搜捕牧野了。陈平也太过年轻,到了霹雳州一年多,大部分山头都没有拉拢,局面一直没有开创起来,基本符合莱特物色他来这里时的设想,显然莱特相较于陈平还是老辣很多,这从他仅仅带着四个人,就敢来夺权上,也可见一斑。 秦小苏继续截获敌人通讯,在莱特即将生死一搏前,他不断地寻求日本人的协助。 无论如何,吕青山快回来了,一个月前,他成功把胡志明从柳州的监狱救出,然后费了些周折,才通过中共的秘密路线进入缅甸北部。前几日,又在熊向晖的安排下,分别以记者和老中医的身份,搭乘运送给养的卡车,横穿泰国,就要到这里了。但是不知道,赶不赶得急莱特阴谋夺权的会议。他不断给陶名章军部去电,希望获得补给车到达的具体时间,但是在混乱的战场上,陶名章也实在搞不清一辆军车的位置。 如果胡志明出现在会场,对于揭露莱特并稳住形势,会有很多好处,如果他不在,情况就会比较复杂,光靠那张照片能不能镇住狡猾的莱特?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林秀轩必须用自己的部队,给陈平镇住场子,这当然是下下策,会让与会者觉得,陈平借助了国军的力量。 在焦虑中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无论是胡跃新那里的,还是陶名章那里的,亦或者是马强那里的。只有秦小苏截获了一封莱特发给日本人的电报,当然依旧无法破译,只能猜测,莱特也处在万分焦虑之中。 眼看距离陈平约定的秘密会议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他只能留下秦小苏在指挥部,嘱咐他继续指挥搜捕牧野,另外胡志明一到,就往会场送。他自己领着摩托化的部队,赶往秘密会议处,要是去晚了,恐怕陈平就会被莱特以随意罗织的罪名枪决。 秦小苏的无人机再次起飞,为林秀轩的部队保驾,同时搜索陈平的位置。 陈平此时已然在路上,他天真的以为,只是总书记来检查工作,开一次例行会议。而且在日军逃离大背景下的,会议气氛会相当愉快。 他召集了其余指挥官,并要求都不要带部队,以免劳师动众暴露会场。他本人真的只带了一部电台和一个班的兵力,前往西塔林的那座废弃的教会学校,如果不是最近本地土人武装闹的凶,他可能连一个班都不带。 林秀轩在指挥车上,用约定的频道呼叫陈平,他希望陈平赶紧回答,好把他截住,也有利于秦小苏用侧向技术找到他的大致位置。 但是陈平一直没有回复呼叫,可能没有接收到信号,也可能只是被动收听,在党的会议前,他不想和一个国民党军官有过多的瓜葛,身边已经有不止一人提醒过他,与林少校交往过多,容易被罗织罪名,在马共历史上,类似的情况很多。某种程度上,越南人莱特能身居华人游击队的高位,也是因为他始终没有被抓到与英日之间的任何瓜葛,是个历史非常清白的革命者。 马强紧跟着莱特行动,观察到了他与一支大约600人的马共游击队汇合,这支部队除了人数很多,装备也非常精良。 他们正一起往会议地点赶去,显然破坏了陈平定下的规矩。看起来鸿门宴的形势已经十分明显。 入夜后,陈平终于回复了林秀轩的呼叫,他用寥寥数语告知林,原定计划他已经部署,最近几日,请不要继续呼叫。 显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政治经验,也担心通讯被别人利用,造成瓜田李下的麻烦。不过秦小苏在无人机返航前,截获了电台的大致位置。 林秀轩带着人紧赶慢赶,终于截住了陈平,他带着的两条军犬,终于起到了一点儿作用。 陈平的人马正在松林里宿营,他的军事斗争经验丰富,行动很小心,没有点起篝火,并且派出了几名暗哨。 听到大树枝头上暗哨发出的猫头鹰叫声的警报,意味着有人正在靠近,但是来者只有一人。他正要抄家伙。却听到丛林深处有人大喊:老弟,是我。 他示意手下人先别动手,那是那名少校的声音。陈平当然满肚子疑惑,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秘密宿营地的? 月光下,林秀轩空着双手,走进了陈平的视线。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来不及解释了,我有重要情况要告诉你,不然你后悔一辈子。” 林秀轩高声断喝,让陈平清楚听到每一个字。陈平挥手,手下人放下武器,让林秀轩靠近。立即有人过去,搜了林的身,发现他没带着枪。 “少校,有什么急事,我这都准备睡了。” 陈平故作镇定道。 “我给你看样东西。看了你就睡不着了,”林秀轩看了一下周围人等,陈平会意,将他领到一边没人处。 林从工事包内,取出了马强拍摄的照片,递给陈平。 他观察着陈平的表情,看着他脸色渐渐凝重,并骤起眉头。 ------------ 834 重要会议 “怎么样,你们的总书记是不是胖了?”林秀轩问道。 “哪儿弄来的?” 陈平放下矜持,急切追问起来。 “前几天。我的人,在一次敌情侦察时,偶然拍摄到的,当时距离他们不足15米,我的人躲在一颗树下,你看这里的有模糊的枝条。” 陈平不停地点头,但是脸上疑惑未消。 “照片中这几位,我想你们的总书记莱特,我不用介绍了,”林秀轩一边偷眼观察,一边继续说下去,“这个穿便衣的,是南机关机关长:铃木敬司;这个中尉,是铃木的手下,还有这个拿着鞋底子的……我们还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我认识。”陈平悠悠说道。 “哦?” “这个人叫哈吉马蒂亚特,本地大长老的儿子,几年前在海南岛接受过日军训练。掌握着霹雳州最善战,也是字残忍的一支土人武装,叫做虔诚旅。莱特曾经要求我们避免与之交战,但是这支部队一直在袭击我们,去年下半年,马蒂亚特的部队,跟着日本人去了缅甸,好像因为与缅甸伪军发生冲突,又被送回来了。”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陈平能补足了一些缺失的情报 “这个人异常凶狠,我们与之冲突被俘的战士,从未能通过中间人,也就是本地温和派的周旋,交换回来的。他的部队,残忍异常,不留俘虏也不允许投降,甚至有时候也杀日本人。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总书记他怎么会落到这伙人的手上?这不可能啊,昨天也收到他的电报,要是他前些天就被俘了,一定会马蒂亚特被处决。” “你是这么判断的?” “不好,一定是总书记的密码落入日本人手里了,这次会议地点,有暴露的可能。我必须……” 陈平说着跑向电台,可能想要发报警告其他人。 “如果我告诉你,不是你们的总书记被捕,而是投敌,你信不信?” “总书记投敌?”陈平迷惑地看着林秀轩,显然今天之前,他从未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我的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莱特是根据南机关的指示,从南方来到北部边境的,其目的是要夺走你的部队指挥权。你想想,从柔佛到这里,大片的日本占领区,怎么会这么快?他坐飞机还是火车来的?” “但是这说不通啊,为什么要夺取我的指挥权?当初就是他指定我来指挥北方区,我认为自己难当此任,还是他亲自做的思想工作。”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让你来,是因为你年纪轻没有资历,来了也开创不了局面,你想想,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吗?你这一年来,把这里的部队整合了吗?所有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了。” 话虽伤人,但是道理可以自洽。林秀轩手上握着证据,有把道路说通了,渐渐将陈平引入正确的思路上。 “这么说明天的会议?会是一个圈套?” “明天的会议圈套不假,他一定会利用一切卑鄙的手段把你赶下台。” “你急着赶来,就是想帮我?” “帮了你,才能帮我自己,我说过了,躲在战线以北的那个日本人关系重大,现在泥牛入海,我的人手不足,很难他挖出来,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要是你被莱特害死,游击队一定群龙无首,那个日本人就很容易溜掉。” “没错,一定会如此,”陈平惨淡冷笑了一声,“不过,你还是高估我了,即使我继续当这个总指挥,这里也是群龙无首,我能指挥的人马,也许只有三分之一,或者更少。这一年来,我一事无成,根本没有把大伙儿团结到一起。莱特的眼光是对的,我就是一个废物。” 陈平消沉地蹲到地上,现实确实很残酷,莱特竟然利用他的无能来达到险恶的目的,没有什么比洞悉这一层,更让人丧气的。 “不,局面没有打开,不是你的错,是因为莱特的背后作梗,他一直在掺沙子。想想他那些让你自缚手脚的规定。” “即便如此,我也很难动员全部力量,我确实也是有心无力。” “不,明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明天?”陈平惊讶看着林秀轩,“你是说,我明知那是鸿门宴,还要去自投罗网?” “你必须去。你想想,这一年来,你何曾聚齐过所有基层指挥官?” 陈平思忖片刻,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一年来,我还从未一次聚齐过这么多人,每次召集党的会议,总有一半人推脱有事不来。这次是因为总书记亲临,才让他们聚齐。” “所以,这是你收拾人心的好机会,只要你在会上,用证据说话,揭发莱特的叛党行径。我相信,其余人是会站到你这边的。” “你认为我行?” “你一定行的。” “但是莱特,很可能已经提前拉拢了一些人,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是罗洋,而我只带了十个人,我担心……” “我的部队会为你保驾。我有两个加强连。无论是罗洋的几百人,还是南机关潜伏部队,都不在话下。” “你站在我身边,会让其他人认为我背叛了党,投靠了你们。”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同一民族,就不能站在一起?我们就不能一起抗日?” “这……” 陈平一时语塞,他做到一截木桩上思前想后。 这些年来,莱特假借共产国际,灌输了太多用心险恶的“政治正确”,比如任何强调华裔身份的宣传,都会被扣上民族沙文主义的帽子。而马共内部,原本只有百分之一的少数民族,某种程度上,部队的凝聚力来源正是民族认同,但是在莱特出手破坏下,马共放弃了最强大的力量源泉,转而追逐虚妄而又不切实际的国际主义。莱特在轻描淡写,就搞乱了人数多达数万让你的游击队的人心,这使得游击队始终没有拧成一股绳。 现在确实到了清算莱特这条毒蛇的时候了。 “好!我们一起去揭露他的阴谋。”他一拍大腿答应下来。 “嗯,明天你照常赴会,我的人正监视着罗洋的部队动向,会在适当时候,保护会场。” “就凭你这张照片,我一定可以揭露他的真面目。”陈平愤愤道。 他毕竟还是年轻,以为靠着那张照片,就可以将军,没有充分考虑莱特这样的老辣对手可能使出的伎俩。林秀轩可不敢如此掉以轻心,不过暂时他也猜不到明天莱特会耍的贱招。 两人就此分别,林秀轩返回自己队伍。 第二天,陈平自顾自向会议地点进发。林秀轩引部队,悄然跟进,马强在另一边跟踪罗洋的队伍,发现这支兵力,也没有直奔会场的迹象,可能是作为最后手段才会使出来,莱特也怕失了体面,可能他觉得对付陈平,动动嘴皮子即可,枪杆子只是最后手段。 陈平带着人到了会场,那里是一座废弃的教会学校,他的人留在外面操场上,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他一个人走进那间祈祷用的礼堂,一路与熟识的人握手。一些人很热情,一些人则显得很冷漠,有几位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北方区的这位司令员。他的年轻,确实是阻碍他开展工作的巨大障碍。 会场里有几排桌椅,早来的人已经各自坐下。陈平坐下后,向边上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莱特已经到了,正在后面一间教室里,和几个人开小会。他有些忐忑,不知道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陈平可以看到,不时有被莱特召去的人,从后们进来,神色都有些异样,显得警惕而又严肃,还不时偷眼观瞧自己。显然是有针对自己阴谋的。 等了三个多小时,其余人陆续都到齐。装模作样的莱特才千呼万唤,从后面出来。 会场开始欢呼和鼓掌,马共的游击队指挥官们,早就对陈平这一年来的,不许与土人摩擦的保守路线,和军事上的无所作为不满,他们希望总书记这次来,能拨乱反正,带来新的人事任命。殊不知,不许破坏民族关系的奇怪政策,正是莱特的意思。 莱特与与会者一一握手,不时还要攀谈几句,他记性很好,不但能够记住每个人的名字,还能说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有时候还能追朔到十几年前。 终于到了陈平跟前,他用力与陈平握了握手。 “陈平同志,一年零三个月没见,你瘦了,也黑了。怎么样,这里的斗争环境很严酷吧?呵呵呵,不严酷,党也不会把你派到这里来。” 陈平含笑与之握手。他已然知道,眼前这个人的伪善和险恶,但是他的表演仍然让人迷惑,他一直以忠厚长者的面貌出现,马列理论无懈可击,过着不近女色的苦行僧般的生活,这套双面人的面具还真是具有迷惑性。 与所有人握手完毕,莱特当仁不让地走到前面,抬手示意众人停止掌声。 “我这次来,可不容易啊,同志们,穿越了敌人层层防御,还挂了一点彩……不过,能见到亲爱的同志们还是值得的。” 林秀轩在一公里外,遥控一台小直升机。他借助丛林飞行,迅速找到会场,从一堆停留在外面抽烟的警卫人员头上掠过,悄悄停到破损的窗台边。小直升机开始监听工作。林秀轩则返回部队,他不能离开太久,毕竟作为少校,单独侦察太久,实在不成体统。 ------------ 835 过招 会议在四平八稳的节奏下展开,暂时还听不出杀机何在,莱特用他略带潮汕口音的中文,在滔滔不绝讲着党的历史。 林秀轩在几公里外,除了窃听会场,还跟踪几路情况。根据马强那里报告,罗洋的部队也没有动。不过秦小苏探测到,会场附近有电台活动,发报手法,就是莱特的那部电台。显然到时候莱特会利用这部电台,联络外界,可能是罗洋的部队,也可能是南机关的部队。林秀轩决定敌不动,我不动,毕竟他的人马出现,会给陈平带去一些被动。 从马强的描述看,罗洋是被蒙蔽的,他可能对陈平的年轻不太买账,但是与莱特不是同路人。某种程度上说,真正走钢丝的,是莱特。他想要利用抗日队伍间的各种矛盾,达成他的目的,其实难度不小。所以林秀轩很有兴趣,继续听听他的表演。他又询问了一下秦小苏,仍然没有吕青山和胡志明的消息。是不是路上耽误了? 会场上,莱特回忆起,1935年党代会上胡志明同志亲切关怀。他记得那天原本天色黯淡,阴雨连绵,所有人都在烦躁状态下等待共产国际派来的联络人,而英国人的侦探就在四处追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李瑞同志到了。突然间云开雾散,天边霞光万道。众人赞叹中,一袭破旧长衫手拎竹箱,身材不高但是仙风道骨的胡志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与会者大概都没有参加过那次会议,所以莱特由着性子胡吹起来。话说回来,那次会议真正参加的人,有的后来坐了英国大牢,有的在军事斗争中被日本人杀害。即使是胡志明也在广西蹲国民党的班房,唯一幸存的只有他自己。 会场内,基层指挥员们,神情专注地看着莱特,大部分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莱特的废话。 陈平是会场上唯一走神的人,他现在起有些后怕,因为罗洋几次离开会场,不知道是不是去发出信号,一旦情况有变,那位林少校,会不会及时来救自己,要是他真的来了,也是一桩麻烦,因为自己与国军勾兑的传闻,已经在游击队内部传扬开了,有一些意识形态挂帅的同志对此十分反感。 “目前……斗争的形势已经大为改观,苏联红军已经重新解放了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很快会夺回以列宁同志命名的列宁格勒。而日本人,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在缅甸人民的抵抗下,日军已经退出了那里……”莱特话锋一转,似乎要转入正题。 “这样的时刻,我们全党,全军,特别要注意一件事,就是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想问问陈平同志,过去一年,你的队伍接受了多少星洲华侨抗敌总会的,阶级成分不明的人?党已经三令五申,我们争取的对象是自发参加革命的贫苦群众、不分民族,而你,却始终只与那些和英国人勾勾搭搭的,毫无革命信念的华侨组织敞开大门。他们被日本人击溃,就混进我们的队伍,将来英国人回来,会怎么样?” 会场内有了一些耸动,众人转头看向陈平。 “总书记,我觉得,我们需要团结所有抗日的力量,在日本人还如此强大的情况下。陈嘉庚和黄天仰的父执辈,不是都去了延安。” “那是两回事,岂可混为一谈?”莱特迟疑了一下,他没料到自己扶植的这个儿皇帝,竟然会顶嘴了,这让他心里有了一丝不安,“既然如此,当着这么多同志的面,你来谈谈,这一年来,你的抗日统一战线,打了多少胜仗,消灭了多少日本人?” “很惭愧,并没有取得大的胜利,但是我们的队伍壮大了不少。” “同志们……”莱特又转回和颜悦色的长着姿态,并走下讲台,将手放到一位与会者的背后,“大家必须警惕啊,胡志明同志一再告诫我们:托洛斯基的阴魂从未散去,那些温情主义者,看谁都可以合作,很容易滑向投降主义。” “真的有托派?”罗洋故作惊恐问道,显然他与莱特有过排练,但是他的演技有些生疏,声音也比较僵硬。 “有,我已经得到了共产国际的最新指示,托派就在我们中间,并且窃取了重要的领导岗位,很快,我会让这个人,自己跳出来。” 他说完环顾四周,观察着所有人的神色,那几个自己交过底的显得镇定些,不时偷看陈平几眼,其余的则交头接耳有些担忧,火候眼看差不多了。让他奇怪的是,陈平抱着手倒是气定神闲,可能掩饰过,不过即使是掩饰,他的应变能力也见长啊?也许不再是吴下阿蒙了? “陈平同志,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经组织讨论,就私自与201师接洽?” “这是当初你允诺下放的指挥权,你说,太过频繁的电报联络,容易被日本人发现行踪。再说,我与201师接洽。并没有吃亏,他们给了200支*。” “好好……200支*,多大一笔财富啊?足够让你忘记一切……不过……陈辉这个化名,你还没有忘记吧?” “我不知道什么陈辉。从来没听说过。” “同志们。”莱特提高了嗓门,“我们有证据表明,这个陈辉,在1941年10月,在上海租界内的托派刊物《国际主义者》上发表了一片荒谬的,批评斯大林的文章。职责斯大林同志在伟大卫国战争中的指挥,蠢笨而无章法,造成了红军的大量损失。内务人民委员会一直在追查作者……呵呵……正是我们眼前的陈平同志。” “莫名其妙。你有什么证据?”陈平故作镇定,按照昨天夜里与林秀轩拟定的攻防策略应对。由于马强偷听了莱特与罗洋的对话,所以,林秀轩大致能猜到莱特的贱招。 “四天前,也就是我在路上时,得到共产国际的紧急电报,向我通报了此事。” “电报原文呢?” “当然烧毁了,我怎么可能留着那些东西过封锁线?” “斯大林同志已经于一周前,停止了共产国际的运作,莱特同志,你最近大概没有看报纸?” “这……”莱特顿时语塞,他最近消息不畅通,看到的报纸都是两三周前的。 “共产国际停止活动了?” 周围人等都有些诧异。实际上,这个组织早就已经不活跃了,只是莱特一直以来,招摇撞骗的幌子而已,类似的招牌还有胡志明。 “呵呵,果然是狗急跳墙,共产国际停止运作的谣言都敢编造,你拿出证据来我看看。” “切……” “有没有?”莱特吓唬道,他心里没什么底,就是赌陈平也在使诈。 陈平继续不语,让莱特意识到,陈平根本没共产国际解散的证据。 “那就是信口开河。看来你已经在叛党的道路上走出太远,完全不可救药了。” “放屁,你说我是托派,可曾有过证据?”陈平一拍桌子起身。 罗洋起身,一丢香烟,他在外面的十来个卫兵,就要往里涌,陈平的警卫早有准备,抢到前面堵住入口,双方都没有亮枪,但是情况已经剑拔弩张。 “都别冲动……”陈平转向他的手下,“总书记想要证据,我拿给他看看。” 他知道出大招的时候到了,是否能扭转局面再此一举。几公里外偷听的林秀轩也在等待着这一刻,按说那张照片可以镇住莱特,也足够让屋子里这些浑浑噩噩的指挥官们,看清莱特真面目,但是他没来由心慌起来,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妥。这个老狐狸,真的这么容易就范? 陈平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照片,轻轻扔到桌子上,随后转过身去。离他最近一位同志,最先拿起了照片。那个人看了一眼照片,随后惊愕地闭不上嘴了。其他人围拢过来看,照片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最后到了一直按着手枪,一脸愤怒的罗洋手上,实际上只要陈平再乱说乱动一下,罗洋很可能会按捺不住怒火亲手毙了这个叛徒。 看到照片后,罗洋脸色也开始转变,只在一瞬间,他的神色由愤怒转为错愕,进而惊慌失措。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莱特,心急如焚,因为他看不到照片上是什么。他原本以为,陈平会掏出一张马来语或者日语报纸来,证明共产国际已经不存在了,这其实不算什么。组织消亡,只是斯大林的政治手腕,很容易向同志们解释清楚,只需要在接下来的措辞中,偷偷将共产国际换城人民内务委员会,一样可以治陈平与死地,但是陈平拿出的确实照片。 罗洋木讷地拿着照片,走向莱特,莱特接过来一看,刹那间周身冰冷,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住了恐惧,至少不让它从脸色上泄露出一丝一毫来。他需要时间来,破解这个难题。他的大脑从初时凝固迟钝状态开始运转,寻找每一种可能。 这个屋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实际上与自己并不熟悉。该死的是,照片拍的正是正面,不过衣服倒是换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莱特朗声大笑起来,笑的与会者一愕,连几公里外偷听的林秀轩也一奇,这是要出什么牌了? “哪儿弄来的照片,陈平同志?”莱特笑着问道。 “你别问出处,我只告诉你,是两天前的。” “两天前?你哪儿找来的这个胖子,想要冒充我?” ------------ 836 包围会场 陈平一愣,他确实思考过很多莱特可能的反击手段,但是没想到他会来这手。竟然睁着眼说瞎话。 “这是我从特殊渠道弄来的,据我所知,这个人就是你。” 陈平这句话,多少有些露怯。他不该提什么特殊渠道,也不该提“据我所知”四个字,这样显得退缩,而是绝不妥协地认定此人就是莱特本尊,现在已经完全摊牌,斗争的目的,不是让莱特低头认罪,而是引导懵懂旁观者的倾向性。 “呵呵,特殊渠道?”莱特冷笑道,“什么特殊渠道?倒是说说看?” 他很善于察言观色,已然注意到,这个所谓的“特殊渠道”陈平闪烁其词,似乎不想提,那么。这就是一个弱点。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说是不是你?”陈平继续犯傻,说了一句,注定让他进退失据的蠢话。 “笑话,我在柔佛州,天天钻山沟吃野菜,怎么可能这么胖?你说是两天前拍的,试问怎么可能有一个人在两天内面貌变化如此之大?” 莱特的应对明显高于陈平,他应对自如,没有半句多余,不似陈平,交锋中参杂太多无信息量的废话。事实上,莱特一直在偷偷观察旁边的指挥官们,他们显得茫然无措,将信将疑,所以这会儿并不急着一下子逆转局面,而是循循善诱,不断加以暗示,让他们相信照片是假的。 “这……”陈平一时无语,说实话,照片拿到手时,他一眼认出就是莱特,因为他与这位总书记打交道时间很长,但是早上一见莱特,却发现人还是老样子,并未发胖,照片毕竟是林秀轩给的,可恨林秀轩也忘了交代一些关键信息(其实马强也忘了把莱特被鞋底子打脸的事,报告林秀轩,因为觉得不重要)。 “我问你,照片是什么渠道获得的?”莱特见对手松了劲头,知道攻守逆转的时候到了,既然他露怯了,就必须揪住不放,死缠烂打。 “我不能说。”陈平被逼,说出这句完全泄气的话。 几公里外偷听的林秀轩也知道陈平这轮过招输了,看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他也知道自己出现在那里,会给陈平造成更多的背景疑点,但是形势急转直下,不如此已然不行了,也许陈平很快就要被干掉了。 “为什么不能说?”会场上,众人追问道,有冲动的,开始向前涌。 陈平如果足够老练,应该把从国军那里获得情报的事情和盘托出,无非是与友军合作,但是他已然失去冷静,分不出轻重缓急了。他不说,自然拱手放弃了最后翻盘的机会。 “同志们,同志们,静一静听我说……”莱特示意大家安静,俨然一副沉冤得雪的嘴脸,“陈平同志不愿意说,那我来告诉大家……照片是从英国军情6处弄来的,他的上级是查尔斯韦斯特上校。这处闹剧的目的在于搞乱我们革命队伍的人心,呵呵。说说吧……韦斯特上校是怎么策划这一切的?” “什么韦斯特上校?”陈平的反问显得迟疑,莱特的每一击都在预料之外,以至于他无从反应,他的神色慌乱,在旁人看来,无疑是坐实了心里有鬼。 “好,那么谈谈战争前与你交往的艾芙琳小姐。那个新加坡富商与英国女人的混血女儿。还有还有你们在南非的产业?” 又是一个陈平闻所未闻的名字,莱特的无耻让陈平始料未及。必须承认,他的老辣和城府,以及对人心和时机把握的技巧,使得莱特即使随口编造的东西,也比陈平手上切实的照片来的更让人信服。现在,他的寥寥数语,将一个战前就潜入革命队伍,心怀鬼胎的托派奸细勾勒出来。 “说啊!你怎么哑巴了。”周围人不断逼问陈平。 倒是最先与莱特私下见面,并违反约定带来队伍的罗洋,此刻有些退缩了。他当然一直看不起陈平,也更愿意相信莱特。但是大约36个小时前,他见过莱特,当时借着篝火,确实发现总书记有些虚胖,当然没有照片上那么严重,但是比今天精瘦的莱特,更接近照片上那个样子,另外照片上的哈吉马蒂亚特他也认识,这个人与日本人却有勾结,不过他的家族与英国人有世仇,很难相信他们会合军情局走到一起。罗洋站在众人身后,开始犹豫。 “罗洋!”他听到总书记喊他的名字。 “到。” “你来说说,最近一年,陈平在军事指挥上的种种奇怪的地方。我们来梳理一下,整个阴谋。” 莱特仍然不急着收紧口袋,他注意到了罗洋的犹豫,他当然知道一天半前,自己脸上的肿还没有消,这可能引发了罗洋的怀疑,所以要必须要让他来罗织一些罪名,这样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说服。 “好,我来说,最近一年,我们在斗争上完全处于被动可以说,完全是错误的军事路线造成的,为了与本地土人武装达成互不侵犯的默契,宁愿自己的根据地被分割。而土人根本不承认这种默契,他们不断地扩张他们的势力范围,使得我们的底盘越来越小,甚至无法相连,而日本人则利用这种态势,不断进行围剿。我们则自缚手脚,无法施展。” “对,对。”罗洋的话,挑起了其余指挥官们的怒火屡屡对土人退让,这都是陈平来到霹雳州,执掌军事指挥权后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附近,监视会场的马强,收到林秀轩指令,立即执行B方案,即解决掉会场外围暗哨,为林秀轩大队,突然控制会场做好准备。 会场内,陈平已然成为众矢之的,被围在了中间百口莫辩,大家纷纷指责他的指挥失误,而忘记了对照片的进一步追究。莱特估摸着,候车不多了。他向边上的两名手下各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偷偷离开,去销毁证据——行李里的那套衣服(正是照片上,莱特穿的那件)。 另一名手下悄然到了人群后面。 “决不能轻饶了这个叛徒。”手下突然喊了一嗓子。 人群立即被煽动起来,要抓陈平,也没有在意刚才那嗓子谁喊的。 陈平的警卫员冲进来保护首长,罗洋的人也上前与之扭打,会场乱成一团。不过,胜负早已没有悬念。 几分钟内,陈平和他的人全部被缴了械。因为与会者,都没带着绳子,所以也没有捆绑,而是被持枪的士兵压在一个角落里,等待最后的命运。 “总书记,这个叛徒会不会出卖了今天的开会地点?”立即有人想到了这一层。 “是啊,我们应该立即转移。” “对,我也赞成转移,”莱特说道,“但是这几个人怎么办?”他指向灰头土脸的陈平。 “不如毙了吧,马上要在丛林里行军,万一跑了,又给敌人通风报信。” “我不赞成枪毙,”罗洋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我觉得,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 “罗洋同志,事情已经够清楚的,我代表中央的意见……也是尽快处决,以免后患,这样我们好立即转移。”莱特说道,他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可久留,因为地方是陈平选的。 “好吧,我尊重组织的意见。但是,陈平的警卫,他们或许并不知情。” “不不,特殊时期,形势严峻,绝不能宽容姑息,一个不要留。”莱特一反忠厚长者的做派,突然变得狠毒起来。 罗洋被迫同意,于是在大家带来的警卫部队里挑十个人,组织行刑队。 不远处响起一声枪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那是是布置在外围的哨兵与什么人接上了火。 马强解决了所有四名哨兵中的三个,还有一个来不及解决,结果林秀轩来的太快,还是响了枪。 不过这些小问题已经不重要。林的高机动部队的行动,仍然比游击队的反应要快很多。十几辆半履带车一起从林子里涌出,将教会学校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游击队退缩进教室,准备借助窗户进行反击,当然如果交火,他们手上轻武器子弹,根本不足以击穿那些装甲车。奇怪的是,半履带车停在了大约50米开外,并没有进行射击,只是控制住了各个通道,没有进一步的进攻。 躲在里面的莱特正招呼自己人发报,让罗洋的援军赶来。就在这个功夫,外面林秀轩的人开始喊话了。 “我们是国民革命军201师的队伍,是自己人。” 里面被堵住的大约五十人面面相觑,冲出去将要面对十几挺.50机枪,显然死路一条,但是对方好像确实是中国军队。最近一周,两军已经展开了合作,对方也提供了很多武器,似乎不应该有误会。 “我是陈宏,罗洋哥,你能看见我吗?”不远处装甲车上,站起一人来,“星洲抗日游击队被打散后,我参加过你的队伍,你忘记了吗?” 罗洋听出了是自己曾经小老弟的声音,仔细观瞧,正是那小子。 他记得,新加坡陷落后,确实有个叫陈宏的番禺老乡,参加过自己队伍,后来大概是嫌马共游击队较为教条主义,行动僵化,又听说北方褚亭长的队伍正招兵买马,于是离开了游击队。走的时候,还惜惜相别,各自流了泪。 ------------ 837 卑鄙者的通行证 “老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不是敌人……等着,我这就放你们的人走。” 陈宏说着话,四名被缴了械的游击队员,从装甲车后面放回。罗洋示意,让人开门,把自己人放进来。 动手前,马强早就观察好了每一个哨位,安排人手盯住,下手时都没有伤人,只有一个哨位响了枪,不过也被及时制住了,这次四个人一起放回来。不过马强手上还有一个人,就是正巧溜到外面毁灭证据的莱特的手下,现在是人赃俱获,不过暂时还在由林秀轩审讯中,没有一起放回来。 四个人走进屋子,向屋子里的人,确认了发动袭击的确实是国军,他们的指挥官带来口信:中国人绝不打中国人。 屋子里的大部分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有莱特心急如焚,他第一个意识到,陈平背后的势力亲自出马了。 来时,铃木就特别嘱咐,夺权后,要加设法与附近国军发生摩擦。他当时就感觉到事情蹊跷,但是铃木闪烁其词,对整个意图没有说太清楚。现在他知道,这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显然是对着自己来的。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里唯一不是中国人的,就只有他自己。 莱特不知道为什么与罗洋部队约定的频道,无法通话了,只隔着一个山梁,而且特意在高处假设了天线,但是突然间,耳机里充满了杂音。 他是个小心人,要求通信员每半小时联络一次,以确保通信畅通,早上以来,通讯一直没问题,但是突然就不畅通了。暂时只能发报,这样接受距离更远一些,不知道那边收的到没有。刚才响了一枪,不知道山那边听到没有。都怪罗洋,似乎不太愿意游击队内部操戈,把部队部署的远了。 陈宏在外面不断喊叫,要求派代表进来,“好好谈一谈”,里面人七嘴八舌,有的表示,不妨让他们进来,有的则认为可能是一个圈套。目的在于消灭游击队首脑。当然如果外面十几辆战车一起冲过来,消灭这里的游击队员,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圈套。 “总书记,不如让他们的代表来,看看什么情况?也许可以和平解决,如果他们只是要陈平,大可以给他们,陈平既然暴露了,以后也不可能再为害了。”罗洋找到莱特表达了看法。 “如今,也只能如此。让他们派一名高级别军官来,如果谈不拢,可以挟持做人质。” 莱特的建议让罗洋小吃一惊,总书记如同换了一个人,各种阴毒计策信手拈来,似乎距离原来的忠厚长者的形象,越来越远了。 很快教室里有人大喊,同意来两到三个人谈判。但是不许带枪。 林秀轩与陈宏没有带武器,离开装甲车,向这边走来。 莱特从一扇窗户移动到另一扇窗户,仔细观瞧走过来的两人。他注意到了那个瘦高个子的与众不同,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人物,让他进来,或许会有巨大的祸患,不如……他将自己一名警卫叫到跟前,悄悄面授机宜。这一幕,被罗洋看在眼里,他察觉到总书记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了。 门被打开一条缝,林秀轩微笑着挤了进来,他刚刚得到胡志明和吕青山已经在路上的极好消息,所以一点儿不担心,莱特已经不可能逃脱,他要做的,是先进来稳住局面,保住陈平的命。陈宏提着一个小皮箱,随后也跟着进来了。 有人过来搜了林和陈宏的身,没有发现武器。但是陈宏带着一个奇怪的机器,不像是*,但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他们都没见过这个形同烤面包机的,韦伯斯特170-2型的钢丝录音机,这算是本时代最为高级的设备了,可以把声音录在一根通过磁头的钢丝上。这是褚亭长从美国人那里搞到的,然后交给了林组长,一直没用过。今天用来录审讯时的音频。有人将这个机器没收,放到墙角边。 “少校?”蹲在角落里的陈平喊道。他意识到少校来救自己了。 “陈司令员,别怕,有我。”林秀轩说着转向其他人,“游击队的指挥员们,终于有幸见到诸位了。”他扫过人群,终于从人群里找到了獐头鼠目猥琐不堪的莱特。 “外面还有人要进来。”有人喊道。众人向外面看,只见两名非武装的士兵,押解着一名游击队员。士兵到了门口就离开了,留下这个人和一个包。所有人都认识这个人就是莱特的警卫,那个包是他们来时就带着的。 警卫低着头,抱着那个包,走了进来,他刚才在林的逼问下,把最近两年,他们干过的最坏事情全招供了,原以为要挨枪子儿,没想到却把他放回来了,不知道这群国军的用意何在。他偷眼观瞧莱特,莱特正狠狠瞪着他,但是这么多人关注下,他只能低下头,暗示莱特情况棘手。 他当然知道,刚才审讯自己的少校,就站在这里,不过关于招供这部分,他不太担心,因为可以全盘否认,并没有人让他在任何招供状上画押,这意味着刚才的审讯,本质上等于0。他担心的,是没有完成莱特的指令,将这个包袱挖坑埋了。不过审讯时,他们好像没太在意这个包,也没问,也许可以蒙混过关。 众人围定林秀轩,神色各不相同,林秀轩转向总书记。 “想必这位就是总书记?” 莱特不理他,哼了一声,转向一边。 “我那张照片,你收到了没?” 林秀轩故意挑逗,提到了照片。他知道陈平在这张照片上栽了跟头,于公于私,他必须在同一个地方把莱特干倒。 “你们这些无耻的帝国主义鹰犬,竟然试图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瓦解我们钢铁一样的革命队伍。可笑,可笑啊。” “这么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莱特再次哼了一声,显得不屑回答。他的人生经验教会他,越是在心虚到极点的时候,越是要显得藐视一切。 “来,我这里还有一张,大家看看。。” 林秀轩说着从身边又掏出一张照片来,是马强那日连拍的照片中的另一张,进屋后,警卫只重点搜查了武器,没注意到他还夹带了照片进来。 这张照片中莱特的上半身占据画面的一半,自然没有了其他人,照片放的更大,可以看到一脸谄媚的莱特和一只正拍向他脸的拖鞋。林将照片捏在手里,转了半圈,让四周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上等兵,告诉大家,这是在哪儿拍摄的?” “在吉兰丹河以北的日军营地。”陈宏说道。 “放屁,”莱特大喝一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莱特稳住了心神,他发现这个家伙,并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两张照片显然是同一个人,在十秒钟内连拍的。 “来,让你的人把包袱打开。看看他刚才试图扔掉的是什么。”林秀轩说着,将手上照片拍到桌子上。 场面僵持了三十秒,那手下自然不会自己打开包袱,最后还是罗洋过去,夺下了包袱打开,抖落下几件衣服。众人围拢过来看,衣服平平无奇,但是有人渐渐联想到了照片,于是回身看照片,似乎就是莱特当日穿的衣服,连上衣上被扯掉的扣子位置都一样。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林秀轩厉声追问那名手下。 “我在营地外小解,被他们抓住,包袱和衣服都是他们塞给的,是他们要栽赃总书记。” 这狗日突然反咬一口,显然看出了总书记仍然掌控形势。但是他说法并非全无破绽,因为这个包是他们带来的,这一点很多人都还记得。 “呵呵呵,卑鄙,无所不用其极……”莱特挺起瘦弱胸膛,对着高一头的林秀轩,昂起了头颅,“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们可以用你们的谎言,用你们的坦克来杀死革命者,但是你们永远不能改变他们的信仰,我要用一句高尔基的诗来,来形容而此时的心情……” “别高尔基了,”林秀轩打断他,“来听听你手下的口供。” 那边陈宏过去,从木讷的守卫边上取过原本被没收的钢丝录音机,摆放在桌子上,正压在那张,莱特用他微笑着的脸,迎向拖鞋的照片上。 陈宏按下按钮,他算是很机灵,学了一遍,就知道怎么用这个东西了。 只见机器上的绕线器开始转动。众人看着这个神奇的机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自己交代,你和莱特为什么来北方……”机器里传来略微失真,但是明显是林秀轩的声音。 “长官,我们一直在柔佛地区,但是……”另一个声音显然是莱特手下的,如果他刚才大喊一声翻供,很多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声音背景很嘈杂,但是仔细分辨,可以听出是陈宏的喊话声,可以隐约听到那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显然录制时间,就是刚才,地点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 “你只管老实说,我们的政策你应该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录音里林秀轩继续问话,当然只听录音,并不会知道,当时他的手枪正顶在那家伙头上。 “好……好,我交代……是铃木太君……” 周围听众开始耸动。 “铃木太君?哪个铃木太君?” “是,是,铃木敬司,五天前,他要求我们即刻北上,说是重要任务。” “什么重要任务?” “除掉……除掉陈平,然后……与国军制造摩擦……” ------------ 838 胡志明 林秀轩小心观察着人群的躁动与不安,他知道火候差不多,莱特死撑不了多久了。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这是录音机。美国货。这是刚才,我们抓到这个小子后,他亲口招供的。”林回答道。 “不是,不是,”那名手下大喊起来。 “到底是不是你说的?”罗洋追问道。此时,陈平也走到人群后面,已然没人看守他了。 “这些话……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诬陷我,我没说过。” 林秀轩不得不佩服这些狗日的无耻,遇到录音机这样从未见过的设备,竟然第一时间,果断狡赖。不过,他知道莱特的伪装基本已经奔溃了,固然可以靠卖力表演,补救一下,但是人心变化是微妙的,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人的信任。 “为了瓦解我们的革命队伍,你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啊。”莱特段喝一声,站到人群中间,形势逼迫他再次亲自出马,“这些衣服还有声音,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大伙儿没觉得有一点儿奇怪吗?还有这个少校,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及时,把我们围在这里,然后强迫我们接收这些所谓的证据?” 莱特不再掰扯证据,而是从阴谋论入手,召唤开始涣散的人心。这一招着实高明。他很清楚,这些被林少校抓到的证据,固然很难撇干净,但是林少校针对自己的阴谋是存在的。所以,只要揭露出可疑的地方,把阴谋气氛制造起来,那些照片和奇怪的,能录下声音的神奇机器,其实就变成一个用心良苦,筹谋已久的阴谋的一部分。而整个阴谋,就是为了帮助陈平夺权,这是可以自洽的。 “同志们,大家想想看,陈平的阴谋一被揭露,这位少校和他的坦克车就出现了,真是何等的及时,还有这些所谓的证据,真是让人眼花缭乱,连我都不禁觉得是真的。大家用脑子想一想,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因为这就是一个,筹划了很久的圈套。要把我们的事业葬送掉的圈套。” 他的话起了作用,大部分人觉得事情确实有蹊跷。一早上,陈平颇为自信地拿着那张照片来蛊惑人心,以为可以扳倒总书记,事败后,林少校就气急败坏,带着他的一干人马围住这里,显然他们之间有默契,用心也昭然若揭。 “胡志明同志教导我们,革命队伍可以没有武器,但是不能没有头脑。现在正是日寇败退的关键时刻,各方面势力都想利用我们的队伍;斗争形势很复杂啊。我恳请大伙儿好好想一想,我们党的第三次代表大会以来,上层领导屡屡在重要会议时,被敌人一锅端,教训如此惨痛?难道我们不应该警惕?今天我们的敌人故伎重演,又是一次围困会场……请问,会议地点是谁决定的?”他说着转过身,瞪了一眼陈平,“敌人一直在研究我们的弱点,试图分化、瓦解我们……” 莱特说着走到刚才被抓,招供出铃木太君的手下身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们有些同志,受到了敌人威逼,”莱特偷偷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时地,权宜地,说了违心的话,如果是出于迷惑敌人的目的,我可以理解。这是革命的策略。” “没错,是他用枪指着我的头,”手下顿时领会了莱特的意思,“那些话是我说的,但是是他写在纸上让我念的。他说,不照着念,就崩了我。我不得不按照那张纸念。” “原来是这样?太可恶了。”莱特刚才面授机宜的另一位手下,立即开始煽动。 人群里再次发出了,如同恍然大悟的惊叹声,茫然无知的人们,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被从一头赶向另一条,莱特似乎又搬回一些局面。 事实上,林秀轩也有一些吃惊,眼前这个狗日太能挣扎了,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还能找到避重就轻,引导众人。当然,自己与陈平同时出现,确实会带来了阴谋气氛,这是当初预计到的。没料到的是,莱特的应变能力如此之强。不过,饶他八面玲珑,接下来的一击,显然无从破解了。他原本希望在胡跃新来之前,就解决莱特,现在看起来,莱特这个臭虫不是那么容易捏死的,非得等老胡来。 “里面听着,还有三个人要来。”外面又在喊话,听声音分明是马强,“少校,他到了。”马强的声音里透漏出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显然这个他不是指胡志明,而是某个熟人。 林秀轩知道,吕青山也来了,显然还有胡志明和胡跃新,他们可真能拖戏的,今天才出现,晚到一步,事情还很难受了。 “决不能让他们再派人进来了,罗洋同志,我们必须立即控制住这里几个人,挟持他们做人质,冲杀出去。”莱特有些气急败坏,他想出的挟持人质的办法,完全不像是总书记该说的话。 “不许再派人过来,否则我们开枪了。” 这边有人大喊起来。 “是胡志明,胡志明要过来。”那边马强喊道。 “放屁,一派胡言,”莱特急的脏话都蹦出来了,“胡志明怎么可能和国民党的队伍在一起,胡志明在蹲他们的监狱。” 事情似乎又要转折,对峙双方全都安静了下来。 “张红同志,听得出我的声音吗?”一个虚弱声音,飘飘荡荡进来屋子。 莱特有些恍惚,这确实是胡志明的声音。正思忖对策,只见前方一个身影,飘然下了装甲车。这个人,瘦削干练胡须稀疏,分明就是胡志明。 “他怎么来了?”莱特心里一惊。这里可不是只有自己认识胡,至少罗洋也见过,也就是说,让人乱枪打死胡志明是行不通的。 三个人走了过来,胡志明走在中间,一边是一个文弱商人模样的胡跃新,另一边是精神矍铄的吕青山。 林站在众人身后,看到了他们三人出现。当然他很清楚,马强当着两个连士兵,喊出胡志明三个字,显然要给褚亭长带来很多麻烦。但是这会儿顾不了这些个了。自天津与吕青山生离死别,已然大半年,今日再见显然颇多感怀。 “是胡伯伯,是他……”屋子里有人说道。 “开门。”罗洋下令道,也不管莱特是不是愿意。 三人依次进来,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拢胡志明,倒是把其他人丢在一边。林秀轩不管他们,上前与吕青山紧紧拥抱,两人相对,竟然无语。然后他才与胡跃新握了握手。 “林九同志,有些事,我还没与胡志明同志说。”胡跃新轻描淡写道,话里似乎有什么深意。 “那,密码……” 胡跃新向他神秘笑了笑。林秀轩立即领悟胡跃新示意他先别提密码,显然没有和胡志明说的,正是这件事。 事实上,胡跃新一进来,就看到莱特还神气活现站在这里,印证了他的预判,这个人不好对付。好在,他留了一手,密码已经破译,但是这件事,他从未和任何人提及过。20分钟前,他们在秦小苏开车护送下来到这里,在马强讲述了大致经过,并出示了那张照片后,胡志明一直缄默不语,他的态度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那边厢,胡志明与欢呼的同志们一一握手,倒是莱特远远躲着,偷眼观察。看到胡志明向他招手,才突然间喜极而泣,推开众人冲上前去。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一刻,莱特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 “您不是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了吗?我是日日思夜夜盼啊。”莱特抽泣问道。 “多亏了中共的同志,”胡志明转向胡跃新和吕青山,“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跃新同志,这位是青山同志。他们也是是中共方面代表,护送我到这里,很快日本人就会退出整个东南亚,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打回家乡去。” 莱特走过来,与两人握手,心里权衡着形势。林秀轩和吕青山互相拥抱,他偷眼看到了,显然他们是认识的,也就是说,胡志明也是他们搬来的,这个阴谋没完没了,确实让他难以招架,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他知道,即使事情全盘败露,自己仍然可能利用胡志明这层关系逃过一劫 一时的热烈气氛很快消散掉,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因为大家并没有忘记,还有重大的难题悬而位决。脑子反应慢的,还都急着想要为胡志明介绍这里发生的事情,当然明白人也不少,能看出胡志明从装甲车上下来,必然是已经知道这里情况的。 “同志们,这里的情况,我大致知道了。”胡志明开宗明义,表明了自己了解情况,他注意到压在录音机下的照片,于是抽了出来。 “革命队伍出了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他的语气严厉起来,然后将照片重重拍到桌子上。一边的莱特脸上笑容僵硬起来。这个暗示太过明显了。 “我离开柔佛时,与陈平同志有过几次面谈,当时他还很年轻,我可以向大家保证,陈平同志不会是叛徒。他是可靠的。” 胡志明为陈平解了围,与会者开始频频点头。显然他已经知道了陈平是被陷害的,而他的强势地位,并不需要什么证据,就能说服大家。 ------------ 839 胁从不究 “至于这些照片么?”胡志明停下作沉思状,“中国同志确信这些照片就是真实的,但是我与莱特同志也很熟,我觉得,他确实有一些缺点,但是不会投靠日本人。当然,鉴于情况的复杂性,我觉得,莱特同志不适合继续担任总书记的职务。” 胡志明没有如同担保陈平那样,斩钉截铁断言莱特是清白的,但是轻描淡写间,又暗示照片来路不可靠。这里有不少国军在场,他当然不能直说国军造假诬陷,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他是这个意思。 林秀轩不相信,胡志明会这么天真认为莱特是被人陷害,但是很明显他是要保莱特,可能是出于政治的考虑,他不希望自己内定的人选,其实是一个叛徒。他如果执意利用自己的权威来和稀泥,确实是个麻烦。 “那么,中国方面的同志,有什么看法?”他转向胡跃新。 胡跃新不置可否微笑着,并不答话,他似乎还有意无意撞了吕青山一下,让正要开口的吕也没有插嘴。 胡志明转向其他人,征求他们的意见,不过看起来,以他的个人威信,没人会质疑。 胡跃新这才转向林秀轩,看了看他,又向陈平努了努嘴,林秀轩立即领会了内中含义。 这个时候,必须陈平站出来,要不然这种莫衷一是的结果,必然造成他的凝聚力削弱,或许待会儿胡志明会让罗洋或者其他人来担任新的司令员,变数又会重生。 胡跃新也是来的路上,单独和秦小苏坐一辆吉普,听他谈及目前面临的复杂情况。他知道抓住牧野的关键,在陈平身上。胡志明和了稀泥后,陈平大概率是要靠边,这是必须解开的难题。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胡志明身上,没人注意到林秀轩到了一脸不服气的陈平边上。他只在陈耳边说了几个字,陈的脸色神情立即一转。 “胡志明同志,”陈平大喊一声。 胡志明转身时,看的出脸上一转而逝的不悦。 “难道这个叛徒,就这么轻轻放过?” 胡志明刚刚担保了陈平不是叛徒,他却反戈一击,情理上确实不通。不过,陈平豁出去了,这不是跟人的恩怨。胡志明是救命恩人,也是拦路石,必须把他踩下去,才能一劳永逸消除他对马共的控制,这关乎党的命运。 刚才林秀轩在他耳边说了:“跟他们干”,四个字。给了他非常强大的心里支撑,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林少校和中共有什么关系,但是林和护送胡志明到来两人又是拥抱,又是握手,他也看到了。显然他们之间,是有勾兑的,而且他现在肯定有了新的证据。 “陈平同志,我觉得,我们还是拿出证据说话为好。”胡志明平静道。 “好,我以北方区,军事领导人的身份,要求审讯莱特和他的四名警卫员。” 胡志明转向莱特,他以一己之力强行压服众人,也行得通,但是必然损害威信,所以想征求莱特的意见。 “我的人都是可靠的。”莱特向胡志明,清楚地传达了这个信息。 他知道,胡志明心里跟明镜一样,一定是恨透了自己,说不定会以后还会派人干掉自己,但是这会儿,他们还是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同志”。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几个手下都是聪明人,只要胡志明在,他们就不会乱说话。另外,自己的物品里,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了。刚才确实准备发给铃木太君发电报,搬救兵,不过只是口授了内容,通讯员会根据秘钥,将内容写成一个待发的电文,这张纸如果来不及毁掉,倒也也没什么,因为没人看得懂那些数字。 “好,把莱特同志的警卫员带来,”胡志明说道。 “还有行李和电台。”一直一言不发的胡跃新,突然小声提醒了这么一句。 “对,还有行李和电台。” 有两名警卫员已经在这里,很快有人到了隔壁,把另外两个人和电台和行李都带来了。 “我看,也问不出个结果,不如先查看一下行李。”胡跃新变得活跃起来,开始不动声色的引导。 罗洋亲自动手打开几个包袱,竟然翻出一摞美元来,胡志明脸上依然保持微笑。罗洋索性将背包倒过来,将里面物品倒出。几本色情杂种掉落在桌子上。有那么一刹那,胡志明脸上仿佛有些不好看,但是转而有平静下来。倒出的物品还有威士忌酒和金条。 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与看到这些东西,那两本色情杂志书页都已经翻的翘起来。 “莱特同志,你可真是我们党的好书记啊,酒色财气占全了啊。”陈平朗声喝问,打破了安静。 就在刚才,他幼稚的政治学,突然开了窍。领悟到,要确立自己在这个党的个人权威,必须排除胡志明和他的越南小圈子,而这个时候,必须抓住胡志明对莱特的担保,狠狠打打胡志明的脸。打的越狠,他的威信跌落越快。 “你的人怎么都带着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堂堂一个党的书记,也不教育他们?”胡志明埋怨道,似乎有意无意在替莱特开脱。 “是的是的,我对身边这些人的教育,松懈了。” “这些美元,也是你手下人的?他们那儿来那么多钱?”陈平咄咄逼人追问道。 “陈平同志,党内确实有一些经费,需要莱特同志管理,这一点,还是不要借题发挥……啊……”胡志明说着,转向胡跃新,寻求支持。 “是的,是的,秘密战线,总是有些资金需要贴身携带,”胡跃新含笑点头,“其实啊,也不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你们看,不是还有马列方面的书籍?” 胡跃新似乎也在为莱特找台阶,将众人注意力引向他那堆行李里的马列书籍。 “这些书才是我的,对,是我的。”莱特赶紧承认书是自己的。 胡跃新继续翻看这些书,看上去大部分都特别新,唯独一本翻的很旧了。胡跃新的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现场只有林秀轩观察到了,他知道今天莱特死定了。 “胡志明同志,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哎哎不得了,这是王亚楠郭大力同志,1938年在上海租界印刷的第一版《资本论》,简直是……”胡跃新激动地扶住了眼镜仔细看。 他似乎不理会其他事,专心于最新发现。胡志明好奇地走过去,捧起这本特别旧的《资本论》,似乎触动了什么记忆。 “不错不错,上海的读书生活出版社1938年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记得当时只印了三千本,船运去广州时,正逢广州沦陷,连船带书,全部落日日寇之手了……” 胡志明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头,赶紧住口。 一边的莱特,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他不知道这个戴眼镜的讨嫌小开哪儿来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插话,都往要害上领,这样讨论下去,怕是要破案。 “胡志明同志,行李都搜查过了,没有其他发现了,还有这几页纸,没人看得懂什么意思。”罗洋说道。 胡志明起身,拿起那些写满了0到9阿拉伯数字的纸,随便看了一眼,就放在桌上。 “这些是译电码,保密通讯时要用到……怎么这么不小心,没有及时毁掉。”胡志明埋怨道。 “是是,应该及时毁掉。”莱特示意手下人赶紧过去。 其中一人赶忙过去,火柴都掏出来了,又被胡跃新抢先,抢过了几页。 “其实无所谓嘛,这些电文在空中传播,还不是大家一起看?”胡跃新笑着转向莱特:“关键是秘钥要保存好。” “没错,没错。”莱特赶紧点头,他是个聪明人,已然觉察出这个东拉西扯的家伙,看似无害,绝对比陈平或者林少校,更坏。 “电文什么内容?”胡跃新一转,问了一个他不该问的问题。 “党的机密,”莱特正色道,“根据党的纪律,即使是胡志明同志,也无权过问。” 胡志明在边上点头,这是今天他看到的最让他欣慰的一幕,虽然莱特是叛徒无疑,但是从应变能力上,确实称得上最得意的学生。 “叛徒,一定会自己暴露出来的。” 胡跃新将折叠纸放到桌子上,然后将那本厚厚的资本论,重重拍到纸上。这个动作的暗示性,足够莱特的一名手下,当场昏倒,口吐白沫。 “莱特,你为什么会有一本广州沦陷时,全数被日本人缴获的书?”陈平一拍桌子问道。他在政治上的突然开窍,并不足以让他参透全部机关,但是他已然看出两腿发抖的莱特正在崩溃,就在胡跃新重重拍了那一下之后,可见这一击的威力,远比刚才自己出示照片来的大。不管有用没用,他把之前想到的这个有关书的问题,抛出来,吓唬一下莱特。 “简直东拉西扯,胡说八道。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莱特狠狠瞪了一眼陈平。 林秀轩又悄悄到了陈平边上,他注意到陈平抓仍然有些不得要领。这一层纸,一点就可以破,但是他却向错误的方向开火。无论如何,这个脸还必须陈平来露,以便确立他的绝对威信。 “别管莱特,从他手下下手。”林小声提醒道。 这一语,陈平猛然醒悟过来。 他转向莱特警卫几名警卫。 “谁先交代清楚,可以获得宽大。” 莱特想要说话,罗洋过来挡到前面。 “都听到司令员的话了,胁从不究。都交代一下吧。” 其中一人噗的一下双膝跪倒。另两人见势不妙,也紧跟着下跪。 ------------ 840 伏击铃木 形势急转直下,周围的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看着这几位突然跪倒。似乎只是因为某个不认识的人,拍下了一本书而已。这个动作何以起到了逆转形势的作用? 胡跃新刚才的举动,对于不明就里的人,自然是完全一头雾水。但是知道底细的人,内在的警告含义是清晰而又严正的。 陈平刚才说了既往不咎的意思,但是也提到了先交代清楚的,才有这样的机会,大有让这些个叛徒展开内部竞争互相揭发的意味,这一切就在莱特和胡志明眼皮底下发展,莱特已然技穷,然而胡志明是明白人,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插手的时候,自己必须立即抛弃莱特这颗烂果子。 事实上,胡志明从看到那张照片起,就确定莱特是叛徒,他和莱特十几年前认识,比这里任何人都更熟悉,那个人分明就是被打肿的莱特。于公,出于对马共前途考虑,他做出了罢免莱特总书记的决定,但是于私他并不希望立即置莱特与死地,倒不是因为和自己的交情,而是他的叛变,会连累到自己的威信,这是一个微妙的局面,作为政治家,他自然知道如何追求最优解。但是胡跃新的插手,使得行驶变化很快,他必须退而考虑如何止损。 “莱特同志,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罗洋追问起莱特。 “党的机密,恕难奉告。”莱特继续嘴硬。他仍然盼着胡志明能挺身而出,阻止这些人继续抽丝剥茧,最后把自己挖出来,但是胡志明好像不打算帮这个忙了。 “谁能翻译这份密电码的内容?”陈平已然开窍,既然找到了七寸,就要穷追猛打。 “我能,我能。”几个叛徒抢着举手。 “不不,”胡跃新阻拦道,他之前与陈平没有交集,这回要送一个人情,这份罪证,最好由他翻译过来,这对于他稳固地位十分有益。“陈平同志,很简单,不需要他们,你自己来就行。” “我?我没有受过翻译电文的培训……” “不用培训,我教你啊,一听就会。”胡跃新说着拿起那张纸。 “这些数字,两边空格之间的为一组,看到下划线没有,每组数字的第一部分为页数,第二部分为行数,但部分为第几个字。” “那,就是这本书?”陈平指向那本1938年版的《资本论》问道,即使再迟钝的人,这会儿也该开窍了。 “我也不确定,不过,这本书疑点最多,首先这批书全部被日本人缴获,其次,它显得太旧了。不如先试试这本。” 胡跃新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只说了疑点,让陈平自己去破解。他也不想让胡志明觉得,自己一直隐瞒这么重要的信息,陪他来马来,就是为了让他当众下不了台。但是他来之前领受的任务,就是要让胡志明下不来台。从长远看,剥离胡志明的羽翼,不仅仅对于马共的命运,还有东南亚其余地区的前途,都有牵一发动全身的作用。 胡跃新的欲盖弥彰,让陈平有些迷惑起来,他也不知道翻开那本书,真的会拿下莱特,看起来莱特还是嘴硬的很,不像被震慑住的样子。 没有座位,他就蹲到桌子边,开始按照胡跃新传授的方法翻书。众人围拢过来观看,焦急等待结果。 倒是胡跃与胡志明到了窗户边,开始攀谈起最新的苏德形势,两人显得置身事外,云淡风轻。他们谈到了重新夺回莫斯科,对整个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大意义。谈到了畑俊六准备打通河南至广西,再至越南的交通线问题。谈到轻松处,互相抚掌大笑,似乎对正在进行的罪证收集工作,以及莱特的命运漠不关心。 陈平满头大汗地翻译着,他很快注意到,按照刚才那位小开教给的方法,果然能翻译出连贯的句子,显然方法没错。 “当下,情势紧急,还请阁下速调人员,或可……” 或可两字后面的文字,显然会决定这份电报的性质。 他按照数字翻到地64页19行,第6字,是个“一”字。57页第5行第7字,是个“举”字,再往下翻译,是“消”。陈平知道,狐狸尾巴抓到了。 他迅速完成了部分翻译,起身:“当下,情势急迫,还请阁下速调人员,或可一举消灭游击队首脑分子……” 众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虽然电文没有提到对方是谁,但是不用问是日本人。 “莱特,你要谁派兵来消灭我们?” 莱特面如白纸,一步步向后退,他偷眼观察着一边打开的窗户,盘算怎么能靠近那里。 “是找日本人,找日本人来。”一名手下赶紧抢答了问题。 “电报发出去了没有?”胡志明突然转过身来。 “不知道,发了几遍,但是至今没有回复。这里地势太低洼,白天发报,未必能收到。” “你这个叛徒,”罗洋上前一步,当胸抓住莱特衣服,一把将莱特推倒,他没想到莱特除了调自己的兵要灭陈平,还找了日本人要杀自己。他拔出手枪。林秀轩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胡跃新眼神阻止。 “司令员,你说怎么处置这个叛徒?”不过,罗洋倒是冷静的很快,知道不能冲动。 “胡志明同志,这个叛徒怎么处理?或许还能审问出一下敌人的情报,”陈平也不敢乱来,转向胡志明。 “日本人可能已经收到了电报,正赶来,我们必须立即转移,这个人不能留,立即执行纪律?”胡志明平静说道。 “兄长,兄长……”莱特双膝行走,几步过来,一把抱住胡志明双脚,“大哥,我也是被逼无奈,铃木他拿到了我的把柄,我的家小都在泰国,在他们手上,他们让我……大哥,看在当年同甘共苦的份儿上……” “拉出去,”胡志明赶紧甩脱莱特,“执行党的纪律。” 他真怕莱特胡言乱语,又乱说些什么。 烂泥一样瘫软的莱特突然起身,以空前凌厉的身手,纵身一跃,跳出了窗户,众人中反应最快的是罗洋,他抬手就是一枪。外边警戒的马强听到枪声,只见一人冲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见这个人跑了几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背后一滩鲜红。 众人出了屋子,发现莱特背后中枪,已然毙命。罗洋的枪法,也真是神了。 “日本人随时会来,看起来,我们必须立即转移?”胡志明仍然关注这个问题,对他的小老弟的死不甚关心了。 胡跃新点头,并转而征求林秀轩意见。 “你们转移,这里交给我,我正盼着和铃木正面交手。如果铃木没有收到那封电报,我可以再发给他一遍。” “以逸待劳?”陈平道。 “不错。陈司令员你看,周围地势,非常利于伏击战。不过,我的人手有些少,无法占领所有制高点。” “司令员,我有一支队伍,大约三百人,碰巧就在附近,还带着电台,随时可以调动。我们两军可以合作,打鬼子一个伏击。”罗洋一边插话道,他巧妙地把带兵造反的事情遮掩过去。 “太好了,赶紧让你的人过来。”陈平正担心手上没兵,被国军小瞧,但是鬼使神差,罗洋竟然有一支人马在附近,正遂了心愿。 几个人正筹谋计划,却听几声枪响,这才注意到。那边,胡志明找到昔日部下,将莱特的四名手下全部处决了。 陈平不由得轻叹一声,他刚才说过胁从不咎,不是审讯时的权宜之辞,而是真的想挽救这些人,但是一不留神,还是没保住这些人的命,胡志明也许担心转移带着这些人不安全,也许还有其他考虑,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了。 胡志明引着众人走过来,与陈平紧紧握手。 “军事斗争,我不参与了,我和其他同志先行转移,以后马来的重任,就交托给你了。” “我一定不会辜负期望。” 再众人关注下,胡志明郑重将马共总书记的职务委托给了陈平,在今天这一幕大戏落幕后,这已经成为了胡志明唯一可行的选择。如果他什么也不做,陈平也势必会凭借挖出叛徒的功绩,成为众望所归的那个人,另外,还有诸如胡跃新这样的人明了暗里的帮助,总书记的位置非他莫属;所以不如送个顺水人情,也就别让自己太难看了。 那边秦小苏开始按照原文给铃木发报,希望能把这个老狗日骗来,做一个了断。之前莱特手下发出的电文,他都知道,也很确信在自己的干扰下,铃木不可能接收到莱特的求救电,但是现在情况转变,林秀轩希望靠一次成功的军事胜利,来确立陈平的领导地位,毕竟他这一年间,军事上的成绩乏善可陈。另外,于追杀牧野的任务而言,消灭这支日军和随同的那支巫族武装,也可以减少很多变数。 在林秀轩的主要敌人排序中,牧野永远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影佐祯昭,再其次不分前后有好几位,铃木就在其中。铃木敬司的南机关,顾名思义,是针对整个东南亚的特务机关,能连根抛掉这个单位,对于褚亭长的进攻也大有裨益。当然,林担心的是铃木未必会上钩,因为他手上兵力也不多,而找牧野也需要人手,很可能会派一个副手来。 ------------ 841 请君入瓮 小型无人机无法追踪铃木的去向,不过这次倒是极好的机会,秦小苏将原电文发送,等了两个小时没有回复,他又反复发送了这条消息。 铃木接到了这条电讯,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去帮莱特这个忙,看起来莱特处境不妙,如果他顺利夺权,不至于如此。 他把莱特找来,是帮自己的,说穿了把莱特当狗,关键时刻牺牲也在所不惜,现在牧野刚有眉目,莱特哪儿又要分兵,简直喧宾夺主。 对他来说,歼灭游击队首脑,早就不是优先选项了,事实上,现在的游击队指挥层似乎进取心不足,打掉他们,或许会冒出一批更有作为的来。 莱特的电文里没有提及太多信息,不过铃木估计是不妙,因为他们约定过,只有他夺权不利的情况下,才会发报求助,其实歼灭游击队的指挥员,只是下策而已。铃木还指着利用他们来牵制陶明章在这一带的军事存在。 “去救还是不救?”铃木一脑门子官司。 哈吉马蒂亚特倒是有不少人马,这张牌或许可以动一动。不过,铃木发现自己最近是指挥不动哈吉了,而且上次在破机场被国军伏击,一箱子黄金漏了眼,哈吉的人一直在铃木指挥部附近转悠,总给人心怀不轨的感觉。昨天,他又自作主张,把他的舅舅的队伍也找来了,这使得土人部队的兵力远远超过了自己。 这些本地土人非常不可靠,他们的文化里没有感恩怀德这么一说,这一点铃木心知肚明,如果日军战线继续向南退却,或者自己带着的黄金被他们看到,说不定自己也会被反噬。 不过,哈吉倒是很乐于和游击队交战,不如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了算了。他将哈吉马蒂亚特找来,说是有任务,果然这小子推脱斋月期间,不宜作战,许诺将来给一批枪也不行。哈吉也知道,日本人正在败退,这些嘴上说说的好处,毫无意义。 铃木随即告诉他,抓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全歼马共游击队的首脑分子,大概一共有四十几人,而且没有太多守护兵力。 哈吉对本地马共情况了如指掌,他粗算了一下,按照分队计算,这个数字,大概是全部分队长以上军官,这对他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诱惑。于是哈吉一口答应下来,铃木告诉他,有一个人不能伤害,就是那天在营地见过的越南人。哈吉自然也愉快答应。 领受任务后,哈吉来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让自己的一名兄弟,继续留在日军营地,观察他们是否还有黄金,以及他们正在寻找的东西在哪儿。然后召集了头领们,商议进攻方案。他原本带来了200人,为了补充日军损失,又从附近召集了三百人,不过这三百人就并不那么装备精良了。当然,既然是规模很小的军事会议,装备倒是其次,关键是人数,得足够把会议地点围住才行,安排完一切,他带着大约五百人立即出发了。铃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最近总感觉后脖颈发冷,某种程度上,哈吉的威胁比陈平还要大。无论哈吉这一击成败与否,他希望这个人永远别回来了。 秦小苏继续监听日军电台,得知日军缅甸方面军的残兵,开始在陶明章的战线南方登陆,这样敌人的兵力就超越201师了。林秀轩不由得往最坏处打算,如果敌人立即投入战斗,已经扩张到极限的陶明章会有一个后退过程,因为目前他的控制区,并不是马来半岛最狭窄区,并不利于防守,对于牧野而言,一直蛰伏不动,熬到那个时候,似乎是最优方案。但是牧野不可能知道有利情况正在出现,他的惶恐一定会促使他继续出来活动,寻找铃木。 秦小苏等到了铃木给莱特的一条复电:让他继续拖延会议,马上会有军事行动。电文进一步要求其:仍然设法获得游击队领导权。 看起来,铃木还是把莱特当成救命稻草,这当然也是林秀轩希望看到的,如果铃木亲自来,可以一劳永逸将其消灭。但是林分析,铃木不会亲自来,如果他派别人来,也不是坏事,或许可以继续假冒莱特与之通讯,曲折分析出一些牧野的信息。但是前提是,必须将来袭的敌军一人不剩的全部歼灭。跑掉几个,就可能暴露意图。 秦小苏没有监听到敌人有关部署的电讯。但是入夜后,无人机看到一支队伍正自西向东偷偷靠近。无人机悄悄飞过枝头,查点敌人纵队,大约200人。 小型无人机的夜视仪,帮了不小的忙,因为这支队伍鬼鬼祟祟,根本没有打起火把或者手电,完全靠着星光和月色,摸黑前进。 从行军队形看,不是日军,队形要散得多,也许就是照片上那个用鞋底子打莱特脸的,叫做哈吉的家伙。按照陈平的说法,他有大约200人的精兵,装备非常好,而且熟悉本地地形,十分擅长丛林战。 林秀轩和罗洋合兵一处,有四百五十人,击败这样一股敌人不成问题,但是如何全歼是一个难题。林秀轩立即让马强和吕青山,展开侦察。自己则与陈平、罗洋研究方案。 林秀轩不能告诉二位自己的情报获取方式,只能告诉他们,敌人接到了莱特发出的电报,大约200人可能会在黎明时分突击会议地点。他提出,将计就计,伏击敌人,一个不留全部消灭。 罗洋对这一带地形很熟,他一下午还做好了沙盘。他的沙盘和无人机观察到的情况,大致不差。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四面是山,对于伏击倒是可行,但是要全歼有些难度。林秀轩提出,用半履带车堵住每一处出口。不过罗洋和林秀轩打赌,一定不可能完全堵住。以他的经验,这样的山区和茂密森林,一定存在地图上没有的各种出路,被打散的敌人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一定能有一些跑掉,或许敌人会翻越山梁,或许会借助植被躲藏,总之,他还未见过有人能在丛林山区,全歼一个连以上敌军的情况。林知道罗说的也有道理,暂时他只能堵住所有山口,只放开预料敌人会通过的那处山口,让他们进去。 马强和吕青山,分头出发侦察敌情,他们没有带着其余人,这样方便他们使用夜视设备。 马强最先发现了无人机指示的敌人,来袭敌人避开了山脊,而在更曲折的山谷中行动,以为这样就避免了被发现的可能。不过面对微光夜视仪,这样的经验并不起作用。 吕青山则追踪到了另一支队伍,看起来小型无人机的视野死角太大,遗漏了重要敌情。但是这支人马同样不是日军,也是由本地人组成的。 他跟踪这支队伍,发现两支敌军并不汇合,显然还有一个分进合击的计策。这样必须让林组长赶紧修改计划。将已经设伏的东面通道打开,放另外一支敌军进去。 黎明前,哈吉率军到了指定地点,远远望去,只见那里的传教士学校里还亮着光,看起来,马共游击队并没有料到会遭遇袭击。 他舅舅苏沐儿的人马此刻应该还没到,所以还得等待黎明才动手。他的计划与林秀轩的计划,几乎没有差别,就是围住敌人,一个也不放跑,至于铃木说的不许杀死莱特,他只是当耳旁风而已。 事实上,哈吉已经看出铃木现在的虚弱,处处需要仰仗自己,只是还不知道他在这里鬼鬼祟祟行动的目的何在,显然不是恻隐日军反击。 他的人偷听日本人说话,说是日本人后撤时,有什么贵重东西不及带走,这次铃木亲自来,就是取这样东西的。不出意外,应该是钱。他正计划等铃木找到那样东西,把他和那小二百日本人一起干掉,来一个黑吃黑。 东边泛起亮色,和舅舅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 是时候围住那些中国人,杀一个人头滚滚的时候了。 他站起,示意队伍前进。他的人马在行进中展开,呈月牙状向两侧包抄过去。马强在山上用望远镜观察,注意到敌人果然训练有素。即使没有通讯设备,两百人密集队伍,展开成1.5公里宽松散队形的动作做的不错,而且很注意利用,前进路上的障碍物进行掩护。 与此同时跟踪另一支敌军的吕青山注意到,这支人马的行动要糟糕得多,一股脑乱糟糟就上去了。 林秀轩等待敌人聚集起来,然后将其围歼。 突击中的哈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眼看那座破旧的房舍就要到了,却没有看到敌人哨兵,他原本预料,战斗在200米左右打响,他与游击队交手很多次,敌人不至于糊涂到,完全没有防备。 哈吉一抬手,人马立即停下,他的两侧的队长们,依次重复这个动作,让两侧远端的士兵看到,于是很快两百人齐刷刷停下。当然鉴于没有无线电通讯,他无法阻止他舅舅的人马还在猪突。 哈吉蹲下,查看地面,发现了清晰的履带和轮胎交错的印记,这是敌人那种半履带车留下的痕迹。在不到一天之前,敌人的机动部队,到过这里,他猛然觉察到一切都太顺利了,也许有鬼。 ------------ 842 玩心眼 与此同时,挥舞砍刀的另一队人马,已然从对面杀进了房间。借着天光微亮,第一名匪徒破窗而入,看到的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莱特。匪徒以为是睡着的游击队员,不由分说上去一顿乱刀,将人头砍下,提在手中欢呼起来,后面的匪徒们蜂拥而入,搜索这座废弃的教会学校的每一个房间,却没有找到其他的任何人。很快有人觉得不对劲,因为每一件屋子都散发出一股臭味。 秦小苏躲在一公里外,手里拿着一个*。他在学校里安装了*,为了给身边人一个解释,还拎着一个线滚子,布设了一段距离的引爆导线,装装样子,实际上他并不需要什么导线。他有更可靠的无线电引爆的办法。 他观察着敌人的动向,有一股敌人始终停留在西面,没有靠近。看起来,不能再等所有敌人上钩了。他果断按下起爆按钮。 分置在简陋学校各处,是个铁桶内的大约20公斤*和30公斤*一起爆炸。限于部队携带*数量有限,爆炸当量只能到这个份儿上,不过昨天一下午,他带着一个班,收集了不少铁片、碎石、人畜的粪便,作为破片和附带杀伤。加入粪便是为了增加被破片击中者伤口感染的机会,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种感染意味着一周内死于败血症的机会增加几十倍。 哈吉在大约150米处看着,一名士兵,手拎着一颗人头,在众人簇拥中走到屋子前广场上开始跳舞,他预料可能到会发生什么,他可以提醒自己舅舅和他的几百名手下,但是没有这么做。他觉得,或许可以让这群乌合之众试试水深,也许只是自己猜疑了。至于舅舅的命么,他没太放在心上,他有十几个舅舅,死一两个倒是无所谓。 爆炸声骤然而起,围绕学校的几百名匪军在火光中全数瘫倒,爆炸威力将木结构房屋夷为平地,一些充作破片的,体积较大的石片,由于动能充足,甚至崩到了150米外哈吉部队的头上。 随即,*在他的队伍四周炸响,他选择在黎明发动进攻,为了能见度良好,不至于发生误伤,但是这也使得山头上中国军队的迫击炮手,能更好的观察目标。 炮弹落在哈吉队伍四周,好在他的队形分散,一时间没有造成太大伤亡,但是部队很快发生了混乱。哈吉马蒂亚特迅速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他从稀疏的爆炸声判断,敌人只有一两门迫击炮。他眼看部队已经失去组织,来不及收拢所有人,赶紧放弃了较远的左侧部队,带领身边右翼部队,向来时的路跑。 林秀轩在山上观察敌人,果然是赶兔子那样,一哄而散了。他的半履带车从隐蔽处使出,用12.7毫米机枪扫射撤退中敌军,将他们赶向罗洋的伏击阵地。但是即使在旷野,也有足够多的障碍物,为敌人所用。一些零散的敌人,还是四散乱跑,有的死于枪弹,有的隐藏在蒿草里,一时无法歼灭。 大约一百人正跑向罗洋的阵地,很快他们陷入到了交叉火力中,装甲车从侧后的火力以及正面的机枪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来,60毫米炮弹又不时在他们中间炸开。敌人主力被歼灭这是时间问题了。 林秀轩看了看表,是时候给铃木发去一封报平安的电报了。他示意秦小苏,立即按计划发报。电报内容为:游击队上层已遭毁灭打击,我已获指挥权,不过部队较分散,还需数日才能整合。 这封电报暗藏玄机。为了试探铃木是否掌握牧野的位置,所以电报中暗示了游击队处于分散状态(当然也是事实),如果铃木对游击队调动有所指示,则可以进一步进行分析。 与此同时,围歼战还在进行,枪声已经渐渐稀疏下来。还在进行最后的清缴,清点死尸的工作已经开始,部队抓到几个活的,逼迫这些俘虏辨认死尸中是否有哈吉或者其他首领。林秀轩当然知道,全部围歼敌人不大现实,总会有一些漏网。如果只是普通匪军,大概就跑回家了,但是哈吉那样的逃跑了,情况要复杂得多,如果他回去报信,当然欺骗铃木的计划会破功,另外,马共头领们,似乎还挺忌惮这个人,对于将来本地的稳定而言,最好先解决掉。 铃木收到莱特报捷的电报,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原本担心莱特可能会被自己人识破,或者被桀骜不驯的哈吉“误杀”。他尤其担心的是后者。 哈吉不喜欢中国人,也不喜欢共产党,而且很固执。即使莱特既不是真的*,也不是真的华人,哈吉仍然时不时挡着铃木的面殴打莱特,这让铃木下不来台,所以铃木有理由担心莱特会被哈吉干掉。 但是很快另一个好消息,冲淡了铃木的疑心。早上,一名土人找到了铃木的部队,自称一直在附近找日本人,还带来了另一个日本人的重要口信。口信说:准备好黄金,前往吉兰丹河畔的郑和庙。 他盘问了来人,确认是牧野送出的口信。最近部落长老,已经派出十几名这样的信使,到处找附近日本人,这样的举动无疑有些冒险,但是牧野现在走投无路,只能冒一些风险。他大概是知道,日本人是乘船来的,所以把下一次脱身的机会,放在了河边。可谓明智之举。 不过来人也说了,目前土人与游击队正处在交战状态,牧野要到到河边汇合的想法似乎有些想当然了,他来时,遭遇了几次游击队搜查,因为身上有没有武器,所以得以放行。但是如果是一群人去往丹河边郑和庙,一旦遭遇游击队,可能就要打起来了(这是有武器的土人武装的第一反应) 铃木敬司犹豫该怎么做,他必须绝对保证牧野的安全,而现在牧野正处在风雨飘摇中。南方日军很快会打过吉兰丹河,但是牧野无法获得这样的情报,所以他不知道,隐藏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而是急着要跑,自己只能顺应他的计划进行配合。那么只有莱特这张牌能打了,但是为什么莱特那边为什么会这么顺利?他毕竟是个职业特务,不可能不思考这样的问题。 群灭游击队首脑这样的事情,在莱特这样的内奸帮助下,多次发生过,倒是不足奇。当然游击队如百足之虫,仅仅消灭首脑无法彻底破坏,所以莱特当年献过一计,让一个无资历,无能力,人头又不熟的小子来当北方区司令员,这样增加游击队内耗,反而比一直进行暗杀来的有效。当然这条毒计背后,隐含着,陈平是个废物这样的信息,这确实也解释了,铃木当下的疑惑:为什么莱特能顺利获得控制权。 想通了这一层,他立即发报给莱特,要求他对游击队做出诸多部署调整,将一些部队集结起来,让出一些区域。当然,内容里不可能不注水。他要求让开的地区,大部分没有意义,这些地方远离吉兰丹河,只是为防备整个意图被看穿用的。 林秀轩这边,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没有找到哈吉尸体。他接到了这封电报,显然铃木上钩了。他将陈平、罗洋找来,询问以上这些日本人希望游击队离开的地区,并进行分析。 他们两人对地形很熟,很快看出发送这封电报的人的用意在于获得行动通道,因为这些区域都扼守着一些主要通道,放弃这些地区,意味着敌人可以自由往来。不过,给出的地方很散,所有地方连接起来,超过两千平方公里,如此广袤的地带,不像有什么内在关联。 林秀轩当然看得出,这是铃木在玩心眼。于是他又给铃木发去了第二封电报,声称,一些部队通讯困难,他或许可以在四到五天内,将这一意图全部贯彻下去。同时,他从中筛检了大约一半地区,让陈平发报给以上区域部队,按照铃木意图进行调动。 铃木带着几部电台,使用了不同晶体,就是为了随时探测马共游击队的通讯,这些通讯频道与密码,当然都是莱特提供的。 他的电台果然截获了一些马共游击队发给各处的电报,莱特似乎已经开始贯彻他的意图了,不过也漏掉了大约一半地区,这当然也属合理,因为有些部队并没有电台,需要通讯员送情报。这是莱特复电中提到的,需要四五天的原因。不过他真正关心的区域已经在电台里提及到,所以可以看做计划得逞了。剩下那些地方,爱怎么调动,已经无所谓了。 于是又补充了一条电文,以消除更多隐患,电文要求要求游击队停止向吉兰丹河流域的挺进。这是他在看到了莱特夺权成功的是实证——发给各地游击队的电文后,做出的一个略显轻率的决定。当然也是为了确保拯救牧野行动,而进行的无奈之举。 林秀轩立即获得了足够多的情报,进行筛选。首先他确定,没有发送电报的区域,并不在铃木的计划中,因为他没有追问,所以他将区域缩小了一大半。其次,当然是铃木希望游击队,不要南进靠近吉兰丹河。 这条河的流经甚广,所以铃木觉得没有泄露太多信息,但是如果将两部分重叠起来,就很容易找到,铃木真正关心的那个地方。正是吉兰丹河的拐弯处。 ------------ 843 铃木的失误 林秀轩指派部队分成两队,罗洋部队利用山间小路向那里出发。他的部队利用机动性,绕远道行进。另外,马强与吕青山为一组,从最近的路线(当然免不了翻越一些山梁)。由于不知道时间,以及将要面临的道路状况,所以他只能分摊风险,各部走不同的路,他预计,马强和吕青山,率先赶到没问题,其余两队人多,就很难说了,尤其他的机动部队,非常依赖道路条件。 郑和庙位于吉兰丹河入海口以西15公里。河面很宽阔,当年郑和船队曾经停泊在这里避风,并以堂堂威仪,成功斡旋了一起土人部落间械斗,土人感恩戴德,于是修建了这座庙宇。 牧野没有本地的地理常识,但是大概是听说过那里停泊过郑和船队,所以判断那一带江面很宽,于是在焦急中,定下了这个计划。他希望长老派出去的十几个使者中有一个能碰到日本人,然后自己在那里脱身。 林秀轩得到的坏消息,日军正向201师发动进攻,陶明章一直没有稳固吉兰丹河的防线,他的部队人数不足,补给线太长,势必逐渐撤入泰国境内的防线,这原本也是计划。这样留给林秀轩的时间也不多。为了争取时间,他必须延缓南方敌人进攻的速度,完全依靠陶明章似乎不行,他试图说服陈平,用江南边的所有力量帮助国军顶住日军进攻,这当然可能导致游击队的重大伤亡,没想到陈平一口答应下来。林向褚亭长要求派遣一架联络机,将两人用最快速,送到陶明章指挥部,然后陈平将直接在陶的指挥部,用陶明章的电台,指挥他在江南的一些部队,据陈平说,大概有四千人。过去一年,这些部队在莱特的干扰下,很少袭击日军。 吉隆坡。上岸才两天的影佐祯昭,正不停地催促坂垣司令官立即发起进攻,他着眼的当然不是整个南亚坍塌的态势,而是拯救牧野。 坂垣注意到,201师的进攻已经到达极限,即使没有与缅甸撤回的日军主力交战,也已经无力南下。他的部队还是较为依赖公路和汽车,比之一前山下奉文沿着同样路线的进攻,来势更凶,但是衰退也快。从新加坡调来的重炮来的很及时,这样他不必等待港口缓慢地卸下重武器,可以直接发起进攻了。 他的队伍从仰光后撤,伤亡很少,甚至还撤出了一部分重炮。这是让坂原格外迷惑的地方,因为面对的敌人战斗力相差太大。即使在202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第4师团,打的日本朝野惊呼不可思议的时候,他的一个大队,仍然可以挡在74军的主要进攻通道上三天,让对方寸步难进。影佐自然告诉他,那是穿越者在发挥力量,但是他没有发现日本穿越者具备这样的本事,可以在战术、战略、以及作战技巧上,帮助陆军长足进步的,实际上一点儿忙都没帮上。牧野所起的作用都在技术层面,注定了他的主要受益者是海军。 201师,坂垣还从未遭遇过,鉴于202师如此地让人印象深刻,他不敢等闲视之,所以,他不敢立即向其空虚的右翼(正是牧野企图脱身的区域)进行包抄,而是先进性一系列试探性进攻。 进攻由第2师团发起,这支部队在海上颠簸了几天,刚下港,就急行军60公里,投入战斗,日军指挥官善于从士兵身上榨取剩余战斗力,即使在参谋部计划阶段,这些超负荷的潜力,就已经被压寨殆尽,具体作战时,仍然是好不怜惜地层层加码,透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陶明章的部队正在向前搜索时,与同样搜索前进的日军撞到一起,一交手,发现绝不是之前追击的那些个机场守备队。 黎明时,敌人越来越多,201师被迫后撤。第二天,敌人发起了不停歇的进攻,并且有了重炮的支援。他意识到,缅甸敌军主力比他预计早了三天到达。敌人不吃不睡不修整,上了岸就快速行军100华里以上,赶来了。 他按照计划,开始部署阻击,并逐次后撤,同时给林秀轩发报,告知敌情。 他知道林在追杀那名日本人还未成功,希望他知道时间不多。随后林的复电,告知会有重要人来到,并带来口信。林秀轩也必须防范,国军的通讯被南机关截获,并破译,所以电报里没有说出陈平的名字。当然他预计,陶明章应该和陈平会相处的不错,他们的政治取向非常接近,当然指挥水平也很接近。 林的机动部队靠近河边时,已经可以听到隆隆的炮声,那是日军师团级野炮在射击。这是他最担心的,牧野的忙中出错,建立在他没有足够消息的基础上,但是这些炮声会给他很强烈的暗示——日军在反攻。如果他决定掉头回去继续猫着,坐等日军反攻回来,那可就麻烦了。 如林秀轩所担心的,牧野在一群越来越急躁的土人护卫下,向郑和庙赶去。 他确实也听到了炮声,但是他却听不出这些爆炸属于哪方。在他心里,也闪过了一丝的理性,或者还是回去坐等,但是情势却不容他做这样的选择。不在于日军是否在进攻,而在于他身边的这群土人正越来越失去耐心。因为自己答应他们的钱,一直没有兑现,而他们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这次计划,已然是部落长老最后一次支持自己。如果再看不到黄金,很难说,他们会不会犯浑干出什么傻事来。昨天夜里,土人给他的食物,就是直接扔到地上的。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向那里去了。要是铃木没出现在那里,或许土人会把自己绑在石头上沉了江。 走了一整夜,岸边那座破落的明代古庙就在那里了,很多年来,本地华人一直对这座小庙加以修缮,但是日军攻占马来后,那座破庙就没人管了,土人也懒得去拆了它。它就一直站立战山头,俯瞰江上来往来的船只。它看着郑和船队的巨大宝船消逝,然后出现了葡萄牙人的快速帆船,接着是荷兰舰队和英国皇家海军的舰队,最终是日本人的舰队。六百多年过去了,中国舰队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一行人躲在远处,长老让一名机灵的小子,先行过去查看,以免有诈。 这小子名堂挺多,担心被暗人暗中监视,识破来路,于是绕远路到山前,沿着山前石板路上了山,鬼鬼祟祟跑到破庙门口,似乎什么也没有,走进山墙时,门两边灌木从里,两个鬼魅般身影突然冒出来,一左一右夹住了他将他摁倒在地上。这是两名披着树叶的日军士兵。 铃木从庙后面转出来,身边带着翻译。日本兵把这小哥揪起来,仔细询问一番,发现正是牧野派来的人。那小哥说,此时牧野正躲在附近,但是具体是哪儿他不能说,必须得看到钱,才能交人。救援日本人解放者的行动,似乎变成了绑票行为,确实足够让那些死在这里的日本兵瞑目。不过铃木不以为然,他早知道本地人的德行,于是取出一根金条,交给来人,让他带回去。他保证那个日本人获救后,会有加倍的报酬。 那小哥捧着这根八两重的金条,乐呵呵地回去了。铃木兴奋地站到破庙外,用望远镜跟踪这小子,看着他一路兴冲冲下山,进了森林不见了。他不敢派人追踪,他怕土人敏感,生出些节外生枝的事情来,既然自己表现出诚意了,那就等吧。 吕青山在大约600米外,监视着山头破庙里日本人一举一动。他和马强没有随林秀轩大队行动,那样绕远道太慢,也没有跟着罗洋走。马强沿丹河行动时,就观察到一条道路,可以更快赶到这里。于是两人翻山越岭到了这里,那时候铃木的人还没到。铃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破庙周围进行了周密部署,他数到大约100名日军就埋伏在附近,自以为很隐蔽,有的离他不过百十米。 眼看着那小孩儿进了庙还能出来,可见是关键线人。他示意马强跟踪。他预计牧野很快就会出现,此刻,要是罗洋和林秀轩的人马有一支到了,就能打一仗,可惜都还没到。林组长行军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这让他忧心忡忡,他倒是有*,但是并没有见过牧野,只听说有点儿混血,但是在瞄准镜里,很难确认这样的特征。另外附近日军很多,也不可能连续射击。 现在他的瞄准镜里,是山头上那个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的日本人,那家伙穿着便服,带着盔式帽,显然是个头目。如果己方人员不出现,那就只能靠自己和马强了。按照舒平的说法,牧野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他倒是不信那个邪。 铃木还在哪里苦等,按说,自己显示了诚意,很快就可以看到牧野了,怎么等了一小时还不见反馈?哪怕是再来个人狮子大开口也行,钱不是问题。但是不再有人出现。 那边,牧野也纳闷,派去的小子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不会说不清楚,被铃木的人扣住了?应该不会啊。 只有马强觉察到情况不对头,他跟踪那小子,没有发现他和任何人汇合,而是越跑越远,似乎要离开这里。他与吕青山紧急联系,是否还要追赶这个目标,吕青山盘算再三,让马强截住那小子,逼问一下,看看什么情况。他特意提醒马强,无论问出什么,不要留活口。 ------------ 844 混乱 那小子正掂着一根金条,兴冲冲离开,显然要上演一出卷包会。马强从丛林中闪出,从后面一下子将其扑倒,一把刀顶在他的喉咙上。 “说,日本人在哪儿?” “#¥%@……” 马强承认自己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吕青山显然也忽视了这一点,如果他有一张牧野照片倒是可以追问一下,但是并没有。他想试着用英语,觉得毫无必要。 没有没有多余时间,思考对策,马强只能一刀结果了这小子,尽管看起来他已然无害,但是难保会发生任何意外。 他将尸体拖到水沟里,内心毕竟有一些内疚,他看到了那小子极度亢奋的眼神,在几秒内转化为恐惧。 于是将那根金条就扔在尸体边上,让他带在路上开心。在没有获得确定任何情报后,他迅速返回。 那边,铃木终于坐不住了,派出几名善于丛林侦察的士兵立即去附近丛林搜索。同时,召唤附近港湾里陆军货轮靠近,他预感到哪儿不对劲,现在宜粗不宜细了。如果牧野在附近,应该可以清楚看到江面上的己方船只,他感觉比他在破庙上竖起一面日本旗稳妥。当然也是为了可以乘坐这些两千多吨的近海散货轮船迅速逃走,那两艘货轮上还有相当强的火力,各自装着20毫米和40毫米炮,除了防空也可以防潜艇,当然对地面也有很强的火力压制作用。 中午时分,江面上两艘船只出现,秦小苏在2小时前,就监听到了敌人电台反复呼叫一条很短的电文,虽然无法破译,但是猜测是与船只有关,因为之前,他们之间就是这么联络的。 他的无人机提前赶到,观察到两艘轮船,不算大,大约两千至三千吨,但是武器对于地面部队有压到优势。陶明章调拨给林秀轩两辆带75毫米炮的半履带车,但是他嫌那种车重心太高,不适合越野,没带来。现在他的最强火力,只有12.7毫米的机枪和60迫击炮。 牧野听到了江上船只汽笛。赶紧爬上高处,看到了飘扬着日本旗子的轮船,就在江面上,一时兴奋不已。 他赶紧告诉长老霍温比。长老显得不怎么开心,因为日本人没有显示出任何诚意。自从这个日本人投奔自己后,除了一块劳力士的手表,没有收到任何其他财务,这期间,自己已经死了不少人。牧野承诺的黄金,却始终没着落。 牧野要求继续派人到江边去,挥舞小旗子,给轮船打信号,长老犹豫再三觉得不妥。他警告牧野不要乱动,继续老式趴着,这是自己带人继续观察。 铃木在制高点上,看到了东面丛林里有异样,似乎有什么人要出现。他下令,一个10人小组前往接洽,看看是不是牧野的人来了。小组再一名中尉带领下,迅速向东面靠近。他们并不知道,赶来的是罗洋的队伍。他们以最大的战斗热忱,赶来了,比林秀轩的汽车轮子还快了一些。 旋即战斗爆发,十名日军根本阻挡不住,很快被歼灭。铃木发现不妙,立即派人阻击,同时招呼货轮上火力支援,并派支援兵力上岸。 林秀轩通过秦小苏的无人机发现了战斗爆发,在牧野出现前,沿岸乱成一锅粥,不是他想要的。混乱,非常不利于让牧野暴露出来。他只得命令部队加速,向枪炮声响起处靠近。 林间阻击的日军,开始释放信号弹和烟雾,为船上40毫米炮指示目标,这些火炮开始射击后,罗洋的进攻被遏制住了。这是瑞典博福斯L60快炮的复制品,欺负火力贫弱的敌手,有压倒性的优势。 吕青山呼叫林秀轩,询问是否要加以狙击,考虑到他目前的侦察位置,过于靠前,一旦射击,可能会导致自己暴露。林秀轩让他自行选择。既如此,吕青山决定暂不行动,虽然马共游击队正在损失,但是他综合考虑了方方面面,他觉得帮助他们的时机未到。首先是自己的位置更利于侦察,其次是敌人炮位前和两侧安装了装甲板,虽然他预计*发射弹药可以穿透,但是也没有十足把握。 躲在丛林一隅的部落长老,发现情况不对头,他无从考虑如何在如何混乱的局面中自处,于是决定先跑。 一群人过来拉拉扯扯,要把牧野拽回去。牧野意识到,自己最后的机会就在眼前了,跟着他们回去,意味着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信用,反而会更加危险。当然他还有一名学生,留在村寨里作抵押,不过现在不是考虑他会被气急败坏的土人如何处置的时候了。 牧野假装顺从跟上队伍,他一贯文弱的作风,使得土人不认为他还能跑,但是他的忍耐和对机会的把握,总是出人意料的。 正当大约三十名土人骂骂咧咧拉开队形,准备远离炮火时,牧野悄悄挪到了队伍后面,身边只剩下一名看着他的十几岁男孩。 他一把将男孩儿推到边上水沟了,然后转身向枪炮声方向跑去,他大致清楚哪边是己方,现在是放手一搏的时候了。身后土人大概在30秒后才做出反应。气急败坏之余,开始向牧野射击,但是丛林里密集的树木,阻挡了射手们的视线。 吕青山是战场是上第一个注意到,第三方出现的人。然后只用了一两秒钟,确认不是林秀轩的队伍赶来,而是某一支使用杂牌武器的队伍在胡乱开火。罗洋的队伍装备甚为精良,清一色的英式火力,铃木的部队则是日军武器,而这一支队伍,即使吕青山的耳朵都分辨不出哪路武器,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燧发枪射击时的沉闷响声。 林秀轩的半装甲部队,是最后加入这场大乱战的,由于从无人机获得了敌人武装货轮的位置,他调整了队形,选择了从侧面包抄的策略,同时让两个迫击炮小组提前下车,抢占有利位置,期待通过他们压制敌人轮船。他当然知道,这种混乱场面是最利于扰动原理起作用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只能是摧毁那两艘轮船,暂时不让牧野从海上逃脱,然后再全歼河北岸敌军,或许打扫战场时,会有意外惊喜。 吕青山在树上,观察着敌人从脚下混乱地调动,沉着观察战场,犹如局外人。 自从去了延安,列席几次政治局会议,他已然能够从全局看待问题,而非只看到眼前的得失,他知道自己动手的时候没到。自己的优良视野和隐蔽位置仍然是,全局中最重要的。 他继续通过瞄准镜,观察着,山头上那个蓄着小胡子拿着望远镜的便衣男。吕青山可以看出,他是整支日军的灵魂,指挥着地面和河面上的所有火力,要盯紧的是这个人,如果牧野有足够的理性,会向这个人靠近,唯一的问题是,他没见过牧野。所有人中,只有林秀轩一个人见过牧野。他在脑子里勾勒着牧野的模样:狼狈、惊恐,或许比一般日本人高一点儿? 第一辆轮式战车出现在了河岸边,开始用12.7毫米机枪,挑战2500吨的日本货轮。车手选择了一段没有掩护的,但是射界良好的路面,预计将在大约一分钟内,向敌人船上的后炮位倾泻220发子弹,期间需要一次更换弹链。不过估计敌人来不及反应。 如果没有得手,半履带车将迅速拐进从里躲避敌人反击。 一门20毫米机关炮正热火朝天射击毫无还手之力的游击队,不料在射击线120度夹角上,新的敌情出现。夹杂着曳光弹的机枪火力向它笼罩过来。由于从机动且颠簸的平台射击,半履带车上机枪打的没什么准头,但是每分钟500发的高射速,加上持续性较好的连续射击能力,使得射手可以长时间观察弹着点,并进行粗略调整。最终在双管20毫米炮完成调转炮口前,一发子弹穿透了前部钢板,削掉了射手的头。随即一发四处乱丹的曳光弹,引爆了堆放在后面的弹药。整个炮位被炸上了天。而且还是一次引发了连锁爆炸。 吕青山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他趁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枪干掉了船只另一端的40毫米主炮的炮长。 炮长站在炮位外,负责搜索、测距以及下达开火命令。在这种非正规的战斗单位里,六个人的炮班,被缩减成了五个人,所以很容易辨认出那个拿着一米长测距仪的家伙应该优先解决,当然他也没有装甲保护。 通过瞄准镜,看着这个家伙滚落到地上,吕青山停止了射击。他已然最大限度地帮助了罗洋的队伍,点到为止即可。 炮位里的炮手,躲在钢板后面,即使可以通过钢板前方开口观察曳光弹,来修正弹着点,但是他缺乏足够视野观察战场,除非他站起来。那样,吕青山就有机会给他也来一枪。 迫击炮开始射击,炮弹呼啸着飞向目标。两个小组射击几发,观察落点激起的水柱,等待对目标形成“跨射”,于是开始爆发出最大的射击速度。30秒内每门炮射出十发炮弹。只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射击方式,会引发例如炸膛或者部分*提前点燃,导致炮弹掉落在跟前等危险,不过也是避免跟踪10节移动的船只,而需要不断修正方向和高低的最好办法。 ------------ 845 击毙铃木敬司 对炮手来说,好歹船只是个较大较慢的目标,以迅速射击方式,编制一张火网撒下去,从统计学上看,撞到大运是迟早的。 第一发炮弹还在空中,后面七八发已经发射出来。炮弹铺天盖地砸下去,在两艘轮船四周激起巨大的水柱。 日本大副拼命操舵打算避开,但是过多的转向,反而减慢了速度,对于没有精确瞄准,只为打散布的密集火力而言,转弯并不能减少被击中的概率。 两艘日本船先后被击中几次,炮弹在轮船甲板上爆炸,并点燃了船只,它们冒着黑烟下游逃去。其中一艘船,因为黑暗挡住了驾驶台视线,发生偏航搁浅在了岸边。 河面上,七八只小船正在靠近,上面满载准备上岸支援的日军。刚才还背靠强大武装货轮,准备上岸支援己方,但是转眼两艘大船被打的七零八落要炮,河面上运兵小船失去了掩护,成为了孤零零的靶子。正好撞见林秀轩的半履带车出现在沿岸。日军只能用船头轻机枪与之对抗,完全打不穿装甲车正面装甲。 .50机枪的扫射,将船上日军被打的残肢乱飞,只有少数人跳河得以逃生。转眼,所有小木船全部被撕成碎片。 牧野跑向河边的过程中,看到了形势急转直下。如同变戏法一样,一群敌人战车就出现了,河面上的船只竟然抵挡不住了,而自己身后还有土人疯了一样紧追。这些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紧跟自己追进了战场,他们刚才分明还显得十分谨慎和犹豫。现在,这些奔跑速度远快过牧野的土人,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要是追上了,可能会不容分说,给他后心一刀,反正他们已经对赏金的事情完全失望了。 他不顾一切地跑向交战中的一支日军,日军正在败退。他们原本可以抵挡住罗洋的游击队,但是林秀轩的装甲车出现后,处在了腹背受敌转态中,于是开始后退。 牧野意识到,即使能追上这些人,也意味着被四面八方出现的敌人围困住,毫无疑问,这些敌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索性跑向了游击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理性告诉他的最优求生之策。 游击队也被侧翼乱哄哄的局面迷惑住,看到一个人挥动双手向自己跑来,看穿着,像是个华人。背后紧跟着的是一群本地武装。 游击队下意识地停下射击并转向牧野,在还未搞清状况的情况下,牧野就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土人便开始向他游击队射击,这些人向任何挡住他们路的人开枪,不管是游击队还是日军。这使得牧野和日军都得到了松动的机会,各自向不同方向逃走。林秀轩的部队开始沿河扫荡,他注意到对岸从里里已经出现了小股日军部队。他已经很难高清这样一团乱的情况下,牧野会出现在哪里,现在能保证的,就是他肯定还没有过河。 乱局中,只有吕青山还在原地等待着几乎。战斗至今,他竟然没有移动过位置,就这么俯瞰着战场,他预计主要目标可能不会出现,那么应该退而求其次,消灭那个次要目标,别让山头上指挥的那个日本人溜掉。 铃木还在焦急地观察着局面,敌人机械化部队突然出现,让他意识到哪里出了纰漏,他当然可以想到是莱特那里出了问题,但是自己并没有向莱特透露过这个地点。 现在是先设法自保的时候,影佐祯昭少将就在对岸了。他在山头转来转去,观察撤离的路线。吕青山耐心地等着他停下,看到他从部下那里取过电台,似乎要与对岸展开通话,他果断扣动扳机。 瞄准镜内,那个日本人重重抖动一下,浑身散架一般倒下。 日军失去指挥,开始一股脑溃散,有些会游泳的,拼死游向对岸,吉兰丹河中隐藏的暹罗鳄,正在等待这些冒失下水的人。更何况,中国军队架设的机枪,开始封锁河面。 不等战斗终结,林秀轩开始下令搜索战场,他的命令发布下去,很容易被游击队和自己的部队理解为打扫战场,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他想要找到的是那具关键的尸体。不过这里除了他,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牧野。 同一时间,日军第二师团正在试图围住陶明章。自从在曼德勒被重创后,该师团已然有些对褚亭长的部队犯怵,板垣征四郎亲自召集低级军官的战前训话中,也是满篇复仇之类的煽动。日本陆军的一个隐含的优点,当时士气低落时,可以通过激将法来弥补战斗的缺失,日军的恐惧很容易转化为某种歇斯底里状态下的盲目勇气。这是其他军队不具备的。 坂垣的这种方式对日军总是特别有效。第二师团在吉兰丹河以南发起的进攻,中规中矩,但是进攻周密严谨,不断以重炮和冲锋考验着陶明章,使得201师有些吃不消。 缅甸南方的盟军机场正在抢修,但是仍然无法起降大型轰炸机,所以201师暂时只能得到一些重型战斗机的掩护。P38战斗机可以飞到日本人头上,投下两颗500磅*,但是通常没什么准头;或者对着丛林里的日军发射24枚*,但是威力不太大。对于在缅甸承受过重大轰炸器压力的日军,这点空袭不足以阻挡其进攻步伐。吉隆坡拉来的12门大正四面年式150野炮更是给第二师团撑了腰。陶明章的重炮,来不及渡河,只能在河北面进行反击,损失了不少射程。 防御战进行到第二天,日军新锐第54师团从新加坡赶来,加入到正面作战,使得陶明章压力倍增,不过适当其时,陈平和徐冲来到了他的指挥部。 徐冲到达后,立即查看敌情,发现201师的情报工作,退步到了1942年上半年水平。各种报告里充斥着:可能、很可能、不排除、无法排除等字眼。地图或者沙盘上,代表敌人的小旗子不断地被更换,因为总是有不同来源,但是自相矛盾的情报出现。 这显然是陶明章无法组织有效反击的主要原因,而日本人似乎对他的部署较为透彻,他们的炮火支援基本都在关键位置,这很明显是本地人通风报信造成被动情况,敌人没有利用情报优势实施包抄,很可能是碍于整个第5军的威名,而害怕踩到陷阱。但是坂垣这样的老家伙,应该很快会察觉到,与之交手的指挥官,更像传统的中国陆军,而非开了挂的褚亭长。 419不知道为什么耽搁了,并没有及时出现在泰国湾,也就无从利用其信息能力,不过陶明章的困难还不在于次,他与马共游击队的情报沟通始终无法完成。进攻前,他的部队中补充了大量本地华人,但是这些人大多离开一年多,对本地情报收集已经力不从心。而游击队对国军的敬而远之,让情报战的天平倒向了敌人。 陈平立即与自己散落在吉兰丹河以南的部队联络,要求提供情报。同时他要求主力迅速集结,准备配合201师作战。 莱特对游击队的破坏,全面而又深远,以至于游击队一直在如此狭小的半岛地带,躲避中国军队,在他鼓吹的一套政治正确中,与本族军队配合竟然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陈平需要立即扭转这种情况,不过时间不多。 新的情报通过几部电台和游击队的线人送来,及时弥补了陶明章指挥部的难堪。看的出,坂垣正在准备一次包抄作战,游击队报告一支日军不动声色地在丛林中寻找一年前,山下奉文的旧路径。这一带草木繁茂,导致那些自行车小道,已经不太好找了。 徐冲觉得,应该实施一次小规模反击,拖延敌人节奏,为林组长争取一些时间。他建议带领两个营去阻击敌人,考虑到情报的延迟,目前敌人的进展应该用最坏情况去考虑,也许已经到达河边。 陶明章立即批准了建议,由徐冲和陈平指挥他的部队,去侧翼阻挡敌人可能的进攻。 在陶明章侧翼行动的,正是影佐祯昭指挥的第二混成旅团,他没有想成为整个战役的一部分,他的目的是游离于战场外,赶紧赶到吉兰丹河边,以掩护铃木的行动。他的部队行动,要比徐冲做出的最坏判断还要快了一些。 不过部队赶到时,河北岸战斗已经接近结束,一艘轮船搁浅在入海口附近,仍然在燃烧。他的部队找到几名游过河的残兵,打听到铃木大佐可能已经被打死,至于要拯救的那个人,没人说的清楚。 牧野的真实身份绝对保密,所以参与行动的日军也不知道,这次任务的真实用意是救人。现在他的部队没有渡河器材,也无法过河。好在影佐祯昭早有一些准备,还在船上时,就已经预海军进行了联络,现在有一艘小型潜艇应该已经到了入海口附近待命,他下令用电台呼叫那艘潜艇,立即得到了回应。 坂垣观察到了影佐祯昭的这次秘密行动竟然获得了成功,他意识到与自己打交道的,可能不是褚亭长手下最优秀的指挥官,指挥风格上,看不出什么积极对应,显得有些迟缓和被动。他决定不再束手束脚,而是把所有力量压上去,一举压垮敌人。 ------------ 846 隔河通话 陶明章立即面临到日军两个师团的压力,他在吉兰丹河上的浮桥,可以保证部队及时后撤,但是在南岸,无法支撑太久,当然他很清楚自己每多抵抗一小时,对未来历史可能造成的积极意义。就态势而言,日军已经控制了东面,他在整条流域以南的控制区越来越小,常识上,必须后撤。他必须将实际情况告诉林秀轩,他会多撑一阵子,但是明天上午,可能是后撤的最后期限。 入夜后,江畔游击队与隔着河的日军互相射击渐渐停止,不过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隔着河的枪声不时响起,然后又突然消停下来。 牧野偷偷从藏身地爬出来,小心爬到江边舀了一些水喝。躲藏了大半天,水米未尽,他感觉自己快干瘪了。现在游过河去,显然是一个办法,但是他自认游泳水平不行,只是粗通一些狗刨,这么宽的江面,他没有把握。尤其他观察了江面,在星光下异常明亮,两边又都神经紧张,游过去被自己人打死的机会也很大。 当然,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但是还等等待时机。 首先当然得弄点东西吃。他在土人那里的得了痢疾,在那些上完茅房不用纸的本地风俗面前,日本人的肠胃显然经手不住考验。如今虽然恢复了,但是身体也正虚弱,经受不住太久的饥饿。 罗洋的队伍来不及生火做饭,于是部队排起长队,分发罐头和饼干。趁着月黑风高,他混进了人群,周围人要么说国语,要么说广东话,完全听不懂。他不时低头并咳嗽,掩饰自己瓦全听不懂,以及高鼻梁。 不过并没有人在意他。罗洋的队伍,也是为了执行莱特的命令,而临时将手下最精锐的人马拼凑出来的,所以互相也都不熟。 他从司务长那里经过,领到一个美国肉罐头和一包饼干后,赶紧隐入黑暗,离开游击队营地前,顺手偷了一个手电筒。他冒了巨大风险,进入游击队营地,当然不是为了偷一个罐头。 不过,这个罐头对他也很重要,不仅仅是里面的食物,他必须用它做一个遮光器,保证他在向对岸发送信号的同时,不被河这边的人看到闪光。 一个小时后,他完成了准备工作,然后躲到河边灌木后面,准备发射信号。他不能太靠近河边,水面可能会反射光源,另外河边有不少一动不动,犹如烂木头的暹罗鳄。这当然也是他不敢游过去的一个原因。 影佐祯昭在营地内焦急地等待消息,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既没有好的,也没有坏的。在这个战场一隅,牧野仿佛并不存在了。游过河来的士兵,全说不清状况,铃木对手下人保密甚严,知道整件事的,连他自己在内不超过五个,不过这五个人,全都没有活下来。 河对岸,林秀轩比影佐祯昭的情况略好些,他的华裔士兵,开始按照计划,审问被俘的土人武装分子。如他所预料,一开始,这些俘虏或斜眼冷笑,或默念经文,显得看淡生死,威武不屈。任凭林秀轩怎么问话,没一个肯说。直到他一排桌子,帐篷外马强进来,把其中最横的那个揪住脖子拖出去,然后在外面随便开了一枪,上演了一出假死刑。一时间,帐篷里面的人,心理防线崩溃,磕头如捣蒜。 从收集到的情况看,他们确实控制了一名日本人,外形描绘看,有些像日本人也有些像白人。正是这个人许诺的奖金,才让长老答应收留他,并为他去找日本人。 战斗打响后,长老打算往回撤,结果这个家伙就开溜了,后面的事情,与罗洋那边的说法就能对应上了。一个人跑向他们,后面跟着一群龇牙咧嘴拿着土枪和弓箭的土人。这个人从罗洋队伍前跑过,然后土人就与罗洋部队发生了冲突,战斗呈现一面倒,没什么可多说的,长老本人死在了那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日本人的去向。 林秀轩确定此人必然就是牧野,但是他判断牧野应该会远离自己,这是最合理的推测,她或者会在远处找办法渡河,或者另找通讯办法。 以他对三名日本穿越者的了解,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有胆子的,牧野在上海宪兵队的表现也只是略比尿了裤子的浅野好些罢了。基本上,都是平成时代的怂货,所以他没有料到牧野还会回来,还从他的部队里弄走一个罐头和手电筒。 牧野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河对岸就有日军,不出意外,影佐祯昭就在那里。吉兰丹河流经很长,不是每一段,都有日本人,他盘算再三,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至少有机会与影佐少将建立联系。这段日子,他是多么渴望与自己人完成一次联络。 就在林秀轩动员了人马,在丛林里展开搜索的时候,牧野躲在河边,等到了他想要的时机。他开始向对岸发送信号,他下午就仔细观察了对岸的机枪阵地位置,就对着那里发射。 影佐祯昭正一筹莫展,听到有人报告,看到对岸有信号,可能是被困在北岸的铃木支队的人。他赶紧拎着望远镜到了外面观望。看到了那里不断闪耀的莫尔斯码信号。他默念出了内容:求救,拯救日本。 一般的日本兵怕是不会莫尔斯码,即使会,也不会发送这样的信息,拯救日本算什么意思?除了牧野,谁能拯救日本? 影佐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那个不停闪烁的灯光后面,应该就是 牧野,如今他们就隔着一条河。他下令手下人立即准备两条船,设法趁着夜色,将营救小组送过去。他知道这样莽撞的营救,不太可能成功,不过那显然也是必要的。 他不能直接向牧野发送灯光信号,那样会被对岸看到。正巧乌云遮住了一轮弯月和漫天繁星,他的两只小船就载着八名划船士兵,向河北岸过来。船到河流中央,月亮从乌云中钻出,可怜这两只船,一下子暴露了出来,立即遭到几挺轻机枪的扫射。河中间的日军进退不得,只有挨打的份,很快被全歼,只剩下几块破船板漂浮在河上。 影佐祯昭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无非是八名士兵的性命,但是他却完成了一次通讯接触,简单说:回应了牧野的信号。 即使两岸的各种机枪还在交火,牧野已经开始发送新的信号了,他躲藏的地方,距离最近的游击队机枪阵地,不超过150米,几乎就在眼皮底下。他很清楚,只有在双方对峙区,才能建立有效通讯,今天他豁出去了,他的前半生从未有过今天一半的勇敢。 影佐祯昭读出了新的信号:地点,地点…… 这个词一直在重复,显然八名士兵的牺牲,让讯通信进入到了第二阶段,一个实质性阶段。 影佐确实无计可施,他不可能用手电筒发送太长的信号,因为会被对岸看到,并记录下来,这一带游击队接受了大量的英国电台,不少人受过英国人的通讯训练,明白人可能会看明白。必须发送一种,牧野能看懂,但是其他人未必能立即明白的有效信号。 他必须立即想出办法,因为牧野就躲在敌人鼻子底下等待着,一旦捱到天亮,他就会被游击队揪出来。他让副官把队伍里最好的机枪手找来,询问机枪能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射击,简单说,通过枪声,能分辨出长和短两种方式。 机枪手告诉他,完全可以做到,大正十一年机枪每隔五发会有停顿,不适合这样的任务,但是92重机枪射速很慢,即使没有快慢机,但是射手可以通过手上控制射速,将单发和两发连射加以区别。 看起来计划可行,他立即草到了河边,用手电向对岸发送了一条短语:“听”。短语发送了两遍。 这样短的句子,显然不会被对岸敌人识破,但是可以让牧野领会其中意思。 牧野立即就得到看到了影佐给他的信息,但是还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就在此时,那挺奇怪的92重机枪开始射击了。听上去这挺机枪有些故障,无法持续开火,他的枪声断断续续,而且射击漫无目的,没有有效压制对岸任何火力,甚至罗洋的人,都没有看到这挺机枪躲在那里。 通常机枪射击总会有火光暴露,即使藏的再好,射击再短促,也不可能完全消失,除非它没有向对手射击。游击队当然看不到它,因为它一直躲在土丘后面,对着相反的方向射击。 牧野是在机枪重复信号到第二遍中间时才意识到,这是影佐给自己出的哑谜,他立即回应收到,希望重复。 1.5公里外林秀轩,正领着两个连,在牧野消失的地方展开搜索,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岸边又交战,他也听到了,但是没心情去理会。双方的对峙线,就是如此,通常会在没来由的情况下,神经质地对射一轮,然后消停下来,今天夜里也已经有过很多次了。渐渐的,双方枪声消停下来,但是有一挺日本重机枪还在不依不饶射击。枪声很奇怪,如同前列腺病人小便一般,稀稀拉拉的。通常有经验的射手,确实能打出一两发的短点射来压制目标,但是战场环境下,射击肯定不是这样断断续续的。 ------------ 847 吕101号潜艇 林秀轩最先听出了机枪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罗洋的机枪阵地没有反击?明明给他补充了弹药。而且枪声显得很怪。他在枪林弹雨中滚爬了这一年多,对于子弹飞向自己,或者远离自己的不同多普勒效应还是能听出来。这分明是子弹向南飞去,但是动静是92重机,据他所知,罗洋的部队轻装赶来,只有轻机枪。 “不对,枪声里有门道。”他猛然醒悟过来,然后开始留心机枪声音。那是奇怪的单发,和双发,是某种信号, 信号在重复发射,但是不是没有变化。比如第一部分,他还没完整听到,枪声传递的内容就变化成了第二部分。要么是约定好了的,要么就是双向的通讯,所谓一问一答的方式。但是没有听到这边有枪声回应。 他判断,这边可能是用无声的光学信号进行联络。也许是一个手电筒,或者类似的东西。他带着身边一个排赶紧向河边赶。同时留心通讯内容。 “……大约10公里,在那里渡河。” 这是林秀轩得到的信息,然后神秘的枪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杂乱的双方交火声。 他并没有完整听到第一部分。所以不知道,是让躲藏在河流这边的人,往东还是往西去。但是总算有了一个具体的距离,于是与马强各领着一个排的部队,前往不同区域追击。 之所以带少数兵力,是因为怕太多人惊动了牧野。牧野的诡诈和小心,他已经领教过了。他按照直觉向东追去,因为那里更靠近暹罗湾,如果日本人有什么渡河手段——比如说一艘快船,显然会躲在那里,一旦接上人,逃到海里,大致就安全了。 往西的河段,被罗洋的火力封锁住了,船只要通过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也不能不防,也许日本人会在西面用舢板偷偷过来。 一艘日军小型潜艇——吕101号正在河面上行驶,这是日本少数可以在这样内河航行的潜艇,但是也不能太过深入,因为河床情况不明。当然大部分时候,它都在河面航行。 艇长伊藤治久中尉,接到了来自联合舰队指挥部的直接命令,进入这条河流,不顾一切地拯救一名“要人”,他们刚刚接到影佐祯昭给他的电文,要求迅速穿越交战区。 电文如此简单,甚至没有加密,如同寻常战场上随时发送的数以百计的电报般寻常,这封电报逃过了秦小苏的检索。某种程度上,秦小苏更关注加密的电报,越是加密高级,越说明其中有鬼。但是今天,影佐祯昭反其道而行了。他用对陆军的语气,向海军舰艇发送信息。如果不明就里,会以为只是让某支部队,进行一次突击,谁会想到,他是让一艘潜艇,经过一段交战的河道? 影佐祯昭留给林秀轩的难题可不止这些,他故意颠倒了信息次序,将接人的方向,放在了第一部分,重复三遍,牧野回复收到后,才是距离部分。这样做的目的,是他确定,战场附近某个人,迟早会注意到奇怪的枪声,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人会是林九或者他的同志。所以他将一个最容易判断出错的信息,放在前面。无论如何这个人,会在觉察到时,漏掉最重要的信息,这样他会按照常识,向出海口方向搜查。这是影佐祯昭给林秀轩挖的坑,不过,林秀轩没有太过托大,他还是派了马强前往河流的上游区域。 潜艇靠近了罗洋的控制区,可以看到前面不时还有曳光弹飞舞,两边还在不时交战。伊藤中尉下令潜艇下潜。他从未领受过这样的任务,某种程度上十分冒险。边上那艘已经搁浅,当时仍然在燃烧货轮就是例子。 这里的水文地理接近空白,陆军只需要知道能不能架设浮桥,或者普通补给船能不能行驶即可,这些信息,可以从英国陆军测绘部门缴获,但是英国陆军也不会有河流能否通行潜艇的资料,尤其这些热带地区的河流,其深度是一直在变化的,通常在4月份的枯水期,恰恰是一年中水位最低的时候。即使这艘潜艇只有六百吨,但是潜航且保持潜望镜状态,仍然使得龙骨仍然会处在很深的深度,与大型潜艇相差不大。 中尉转动潜望镜,看着两边有气无力地对射,对于潜艇艇长而言,这是罕见的体验。两边的人都距离他这么近,河面上横飞的曳光弹,几乎擦着他的潜望镜飞过。他就从交火中通过了。 潜艇突然一振,艇下方传来了骇人的扭曲声音,那是龙骨撞到河床了,所幸河床是软沙而非岩石,潜艇得以继续得以大约4节速度继续前行。伊藤试着借助星光,通过潜望镜调整航向,避开较浅的河床,但是潜艇仍然继而连三触碰到河底的沙子,显然越往上游,河流有越浅的趋势。 避开了交战区,他赶紧下令上浮。并没有完全浮起,只是使得潜艇舰桥漏出河面,这样暴露的危险小一些,也使得潜艇彻底陷在河床淤泥里的可能性减低,另外,他可以开启柴油机,把航速增加到9节。这几乎是夜航能达到的最高航速了,他只能依靠星光在河面上反射,来分辨大致的河流宽度,避免冲上岸。 牧野在黑暗中飞奔,他必须在黎明前跑完15公里,对他这样刚刚得了痢疾的技术人员而言,实在是一大难题,但是影佐将军的意图是正确的,距离敌人太近,很容易发生问题。他也亲眼看到了刚才两船人,被撕成了碎片。丛林里深藏着各种危险,也许是游击队,也许是蛇虫虎豹,不过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挡他披荆斩棘跑向那个地方。他知道中方穿越者,很可能有先进夜视设备,所仪刚才混入游击队营地时,还顺手偷走一件雨衣,这种厚实特质尼龙为面料的英国货可以最大程度遮挡自己散发热量,使得对方使用热像仪的距离大大缩短。当然,如果能及时下一场雨,那就更好了。 马强沿着河搜索,他确实发现了端倪,但不是牧野的,而是听到了河面上柴油机发出的轻微动静,很快他凭借肉眼看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他确定那不是小船,因为航行时速接近20公里,正在远离自己,那是一艘潜艇。他集结队伍出发,比林秀轩晚了大约十分钟,所以明显进度落后了。 现在必须用最快速度追赶,才赶趟了。他不顾一切地奔跑,以至于身后自己的队伍追赶不上,被拉下一大半。 潜艇率先赶到预定地点,开始用灯光发射信号。气喘吁吁的牧野几乎同时赶到,利用他装上了遮光器的手电向潜艇发射短语。 艇面上,水兵们迅速给一只充气橡皮筏打气,然后三名水兵跳上这只系了绳子的橡皮筏,划船向这里靠过来。小橡皮舟赶到河边时,牧野已经到了河边,他犹如见到亲人般,淌水飞奔过去,也不管河里会不会有吃人的鳄鱼了。 水手们将他拽上小救生筏,就要往回赶。几道手电光刷地射向他们,大约一百二三十米开外,几支汤普森和*一起射击,马强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小会儿,但是机会仍然没有失去,敌人还在他的武器射程内,他当然知道打开手电射击的风险,敌人潜艇上双联的25毫米炮,正监视着河岸。但是此刻不容半点犹豫,那个关系全局的人,就在枪口下,岂能措施良机? 他的手电就挂在汤普森*护木下,短点射非常准确。不过他面临最大的难题,就是要在第一个*打光前,优先射杀艇上所有四个人,还是优先把那只筏字打沉。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他几乎下意识地选择射杀船上俯下身子的几个人。 按照舒平研究的理论,如果你不能杀死,目标所在区域内所有的,可能是目标的人,那么他会是最终逃脱的那个。这种玄之又玄的理论是数学推算的结果,在日本人进行穿越,破坏了不同维度空间的原本的平衡后,概率成为了捉摸不定的因素。在长谷川和浅野死去后,这种宿命在牧野身上,变得更加明显。 马强打完第一个*,小救生筏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筏子正在漏气,它在艇面上的人力拖拽下,迅速的远离,使得它在马强的最后几颗子弹射出时,跑出了他的平直弹道,有一些子弹击穿了筏子。现在,它开始漏水。 艇面上双联25毫米机关炮开始射击,没有给马强的部队,继续稳定射击的机会,虽然马强的部队仍然在反击,但是只能不时从隐蔽物后面漏出头来,胡乱打几下而已了。那门机关炮火力太强了。尽管这种吕式小潜艇,这是海战中不值一提的侏儒,但是其火力压制步兵排,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马强大喊一声:谁带着巴组卡? 很快有人匍匐过来,将背负的火箭筒递过来。狂奔十公里,还带着这么个7斤重的玩意儿着实不容易。马强接过火箭筒,等着那门25毫米炮射击停顿,那是它重新装弹的时刻。他从隐蔽物后奋力起身,向着潜艇轮廓发射一枚*。 *在大约200米距离上没什么准头,它打着旋飞出去,仍然砸到了潜艇,射流在耐压壳上留下了不大的一个口子,甚至于艇上人没有察觉到这次损害。艇面组正拼尽全力救人。他们中几个人跳下河,试图从快速干瘪的救生筏里找到那个可能还说着的人。 ------------ 848 猛击 跳下河展开营救的日本兵看到,小筏子里一片血污,所有的四个人都中了弹,只有牧野还在扭动。 他们迅速将四仰八叉胸口冒血的牧野抬起,举到艇面上,也不管这样的动作会让血灌进肺部。于此同时,艇面上另外的机枪手和步枪正在机关炮停歇的当*击,保持对敌人压制,不过这些水兵操作武器十分生疏。小筏子里剩下的三个人似乎没必要救了,因为完全没有存活的可能性了。于是丢弃了艇上三名水兵,潜艇开始撤退。 影佐祯昭没有在电报中名言,救到牧野后如何处理,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送到河南岸,但是他担心那样多余的描述,会让电报显得奇怪,进而被心思缜密的敌人发现有诈。所以他在这种关键问题上任由艇长自己想办法。 他这么做不是没有理由,在他与419的长达一年半的斗争中,任何精心策划的行动,最终都将走向失败,表面上,是因为敌人拥有更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如果对一些节点放任,反而会造成暗中的敌人失去应对之策。这是他个人的体验,或许与佐藤的扰动理论有一些暗合。 潜艇继续向西航行,为了摆脱马强的十几号人的纠缠,然后在江面上完成掉头。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牧野被放置在艇面上,由两名医生急救。现在还不是把他塞进空气污浊的潜艇内部的时候,尽管子弹还不时落到潜艇上或者附近水里,艇面随着河面浪涌晃动,但是急救工作还在进行中,必须给他进行紧急的止血。 牧野躺在甲板上,仰天看向胸口,他胸口挨了太多针麻药,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昏昏欲睡。他意识到自己快死了,任由那挺双联机关炮在不远处射击,他却完全听不到,世界变得出奇的安静。 他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出发前,在鹿儿岛的秘密会议。佐藤教授站在会场前面,他神色凝重地走来走去,还叼着烟斗。 “我们的使命会非常艰巨,未知世界里,所有的不确定,都会对我们不利,会不断打击我们……这是可预见的,也是扰动历史,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佐藤说着吐了一口烟,“但是,哪怕我们最终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完成这样的使命。” 牧野一字不差地记得佐藤的原话,他甚至记得左手边那个不知名的蠢家伙,在这样肃穆的时刻在偷笑。 “如果只剩下一个人来拯救日本人,我敢说,那个人是我。”那个轻佻的家伙说道。 当然后来牧野知道,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叫做浅野,只是管理档案的小角色。 牧野想,自己大概就要死了,就要去见他们所有人了。他死后,日本会毫无疑问,会经历更多的痛苦,那些他主持开发下的半成品的系统,会被军部拿去做最后一搏,但是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没有了自己,也许日本可以在一年后,收集到足够材料,制造一枚2万吨枪式引爆的核弹,但是那仍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只能让敌人更加疯狂的报复。他不由得想,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潜艇在前方4公里,加速到8节,同时,伊藤艇长找到了地图上的那片开阔河面,这让他同时有了足够转弯的舵效和空间,他必须完成比较紧凑的转弯,最好一次成功,很难说那些中国军队是不是还在紧追。 马强正在黑暗中紧追,他掉队的部分士兵刚刚赶来,送来了第二支巴祖卡火箭。这只是一种对付十几吨坦克的武器,战斗部一公斤多而已,但是现在成为他对抗600吨潜艇最有效的武器。他不能完全不做任何努力。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狂奔,最终他甩掉了其他所有的战士,他们实在是跟不上马强的速度,当然这反而有利于他在夜间使用夜视仪。在黑暗中,他看到那艘潜艇正在试图转弯,但是很不巧,它的转弯半径过大,竟然卡在了对面的浅滩上,借助夜视仪,可以看到潜艇后面水花翻腾。它已经没有速度,只能借助发动机倒车,来摆脱。看起来,日本人穿越者的逃脱之路,也分外曲折。 倒车有了效果,陷入烂泥的吕101号终于倒退了出来,马强等在岸边,等着它靠近自己。 潜艇在河面上拼死挣扎着倒退,腾挪出地方,伊藤艇长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开始观察四周,马上他就要再次穿越下游,逃进大海了。 一团耀眼的火光向他飘飘摇摇飞来,如同是平射的信号弹,但是速度更快。 那团火,再次击中潜艇前部,但是好像没造成太大损伤。艇上机关炮试图射击,但是在潜艇掉头时,机关炮被帆罩遮挡,失去了射界。 吕101开始加速,它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是逃命。 马强用对讲机通知组长敌人动向,并告知,艇面可能被自己击穿两次,林秀轩命令沿岸所有火力对目标展开拦截,逼迫它潜下去。 他的半履带车全部开到岸边,迫击炮也做好了准备,此时已经接近黎明,天色渐渐放亮,等候的士兵们可以清楚看到远处那艘潜艇正猛冲过来,它在上游成功加速到了12节,接近最高航速,按照这个速度,不出40分钟,它就能冲进暹罗湾。如果潜航,速度就将损失三分之二。 迫击炮开始射击,然后是射程较大的12.7毫米机枪,紧接着一些轻机枪也开始加入射击。潜艇从1.5公里外,用那门双联炮反击,但是最终意识到,前面的封锁网已经强大到无法压制了。于是伊藤艇长决定放弃强行突破,转而下潜。他把命运交给了上天。 北岸火力看着这艘潜艇越来越近,轮廓则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一根潜望镜,留在河面上。 所有火力对着潜望镜射击。大部分士兵并不是因为意识到,打坏它,能够使得敌人失去了在水下所有的导航能力,而仅仅是因为这是唯一可以射击的目标。 伊藤在水中的航速迅速跌落到8节,这是使用电池最大功率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甚至还借助了一些河水顺流的优势,但是仍然太慢。他转动潜望镜,看着密如繁星的火光飞向自己,水花不是在附近飞溅,那是迫击炮,因为他可以清楚听到炮弹在水中爆炸。他的舰桥就在水下几米的地方,任何一颗使用普通触发引信的*药,直接触碰到,仍然会引发灭顶之灾,他只能祈求上天的保佑,这种事情不要发生。 很快,后舱有人报告,进水无法控制。其实无需报告,他可以感觉到脚下的水已经到脚脖子了,看起来被那种小型火箭击中还是非常致命的,但是并没有多余选择,他必须硬着头皮冲出这段河道。 “双车全速!”他不断重复着这个无意义的命令,因为早就是全速了。 艇长不时观察河面,发出左舵或者右舵的指令,保证正确航向,但是更多时候,他得将潜望镜转向南岸,观察火力。 彭的一声,潜望镜物镜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很快河水从上方涌进来。伊藤不得不从边上取过雨衣船上,才能继续从瀑布一样的潜望镜里,继续观察情况。 敌人火力终于渐渐减弱了,前面的河面也越来越宽,即使积水已经没过膝盖,但是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伊藤下令潜艇上浮,漏出帆罩,这样有利于进行紧急艇内排水。他估计再晚个20分钟,潜艇就没有足够正浮力了。不过只要帆罩打开,就可以用抽水机,将水抽走。 一个小时后,潜艇渐渐远离了出海口,吕101这才彻底浮出了水面,艇身已然很难保持平衡,因为马强击中的两个地方,都在前部,现在好了。不但可以利用前部武器装载口,布置第二部抽水机,也可以让那两个可恨的,大约直径4厘米的破洞处于水位以上,不再进水。 暹罗湾仍然是日本的天下,尽管日本海军在这里力量十分薄弱,但是盟军(主要是英国海军)无法突破马六甲,进入到这里,现在伊藤艇长可以放下那颗悬着的心了。他钻出帆罩开始指挥修理破损,给电池充电,同时向上级发报,报告任务完成。 所有的成员在大难不死的庆幸中,听到了奇怪的海底尖叫声,他们并不知道那是419发出的主动声呐在进行探测,为了在最后阶段完成目标确认。 程大洋经历了一次战斗,耽搁了一些时日,但是他的419仍然及时赶到,并于林秀轩恢复了联络,现在他决定不浪费宝贵的*,来解决这艘破败丑陋的小潜艇以及它搭载的牧野。当然他很清楚,*对海面上的潜艇,没有全灭的把握,反而是419亲自来,比较有把握。 419全体做好了撞击的准备,所有人成员,就近找到了可以抓握的管道或者把手,尽管那只是一艘吨位不足419十八分之一,且制作粗糙的潜艇。日本人对这微型潜艇没太大的浅深要求,所以它也并没有很厚的耐压壳。 在吕101艇面忙活的日本人,清楚地看到了海面上没来由出现的巨大涟漪以及下方快速逼近的阴影,他们意识到,自己要倒大霉了。 ------------ 849 半岛防御 程大洋发布命令,仰角30°冲出大海,根据目标的噪音、航迹以及419的主动声呐探测,他有把我会拦腰撞到那艘粗制滥造的潜艇。他对摧毁目标,且对419不留损害,十分有把握。 核潜艇以30节航速冲出水面,犹如海底的巨怪一般,将吕101一截为二。这是这艘核潜艇第二次出现在日本海军面前,第一次是在一年多前,当她刚刚被连带穿越至整个时代,曾经被2名不知道好歹的日本人飞行员发现,并扫射过,当时她失去了动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情况已经反转,她的耐压壳厚度超过1943年几乎所有的坦克前装甲,用的是最好的钢材,而且最重要的,艇艏使用了拱形设计,是非常耐撞的外形,而吕101按照后世的技术指标,实在太薄弱了,尤其它将被撞到的,还是最脆弱的中间位置。 艇面日本水兵被巨大的撞击,撞飞到天上。留在艇内的,第一时间被撞的东倒西歪,大部分人没活过这一击,随即是巨大的进水。 水不是从任何破洞或者裂缝涌进来,事实上,水是从整个断裂的潜艇断面灌进来,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从空中落下的人,立即被吕101沉没带来的巨大漩涡吸入海底。人体在这样巨大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在这样的攻击中,吕101上没有人可能活下来。 饶是如此,419仍然在海面上,冒险停留了一会儿,确认没活口飘在海上,当然还得检查一下自己的损伤情况。 艇面组检查表明,除了一些前部消声瓦,没有人任何损失。艇艏的坚固程度,是整艘艇最强悍的,设计要求能撞开北极两米厚的坚冰,摧毁一艘吕101自然不算什么。稍有些消声瓦的损坏,对潜艇没有大的影响,尤其在这个时代,各国潜艇还在依赖人耳侦听的情况下。这一年多以来,419几乎未被任何敌人追击过(仅有一次是被一条声自导*),原本最重要的安静原则,似乎变得不太重要。 419等了15分钟,没见到任何活人,声呐探测表明那艘潜艇已经沉入海底,没有探测到多余的动静,倒是几十海里外,有几艘日本大船靠近,可能是接到电报,前来接应的。419撞击时,伊藤艇长的电报刚发了一半,然后中断了。于是那边接应的船只按捺不住,就过来了,那就让他们来吧。 程大洋下令下潜,下一步行动,得等到与林秀轩合计以后。 这天夜里,日军彻底控制了吉兰丹和南岸,但是陶明章还是很从容地将部队,连同大约4000名游击队,通过他的浮桥撤到河北岸。他的进攻或许不是很犀利,但是他的防御和退却,要比周有福做的好,从容而又周密。敌人的各种迂回和穿插,很难在他步步为营,且有炮火掩护的防御中讨到便宜。 子夜时,201师的部队开始向更纵深的,已经建立的差不多的阵地退却。吉兰丹河的流经太过曲折,需要很大的兵力才能进行防御,陶明章决定放弃这条河流自有其道理,他现在要慢慢退到克拉地峡附近,在那里他的一个师就能挡住敌人三个师团。当然他的兵力不止201和204两个师,另外还有超过一万人的游击队已经站在了他这边。这样他就可以设立第二第三道防线,然后逐次后撤,等着敌人慢慢啃。他正在催促军部,加快补充游击队武器,这里的游击队员都经历过一年左右的战争磨砺,远比训练营出来的小伙子们更善于战斗和丛林,缺少的只是武器。他与陈平彻夜相谈后,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的讨论话题甚至已经到了,如何先建立一个,主要由华人组成的兰芳共和国的程度。很多年前,这个华人国家,就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如果不是荷兰人的入侵,这个国家也许还存在。 林秀轩与程大洋进行了简短通讯,程大洋那里可以保证,吕101出了出海口没有与任何敌人舰艇汇合过,这是他的综合声呐得到的信息,虽然声呐在河流入海口附近总是不太准确,但是这次却完整监视到了整个航迹以及柴油机的动静。吕101出了河口,似乎急着上浮,然后可以听到的,除了柴油机就是抽水机的响动,速度一直保持在大约12节。显然这么快的速度,不可能转移走什么人。 但是林秀轩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马强的部队追击吕101的过程中,有一段时间,这艘潜艇脱离了马强的视线。这段时间很短,大约不到十分钟。随后,马强就通过夜视仪看到了吕101在非常靠近南岸的地方陷入淤泥,试图倒车脱困。再以后那艘潜艇,一直就在整个下游夺路而逃,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没有人看到它停下送走过什么人。这个过程与419声呐再次找到它,虽然不能无缝衔接,但是419捕捉到了它上浮的时间,也就是说在上浮前,也不大可能转移人。 “组长,是不是可以说,牧野这个祸害终于除掉了?”马强问道。 “也许吧。”林秀轩也不太敢相信这样惊人的结局。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秦小苏追问道。 “等徐冲回来,先把人聚集齐了。我们这个队伍,至今还是完整的,如果确定牧野死了,我们就要放弃一些高危的行动。” 坐在边上的吕青山笑而不语,自从回来以后,他变得话不太多。 “那牧野留下的那些武器系统呢?日本人一定还会接着发展。他们有不少武器专家。”秦小苏说道。 “没有牧野,日本人的发展速度势必大受影响,从历史角度看,大部分技术路线都走不通,会浪费大量时间和人力物力,牧野能提供的,恰恰是未来人角度的,技术可行性,这才是最关键信息。本时代的专家做不到这样的预见性。”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到如何回去上了。”秦小苏说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别下结论,还是先留在这里,首先帮助褚副艇长把越南拿下,其次也关注一下南机关的消息,或许他们那里能漏出些什么消息,能从侧面印证牧野已经死了。” “真想跟着褚艾云的队伍杀回国内啊。”马强咬牙切齿道,他似乎对回到自己的时代不是很上心,一心想的是多杀日本人。 第二天,徐冲坐车赶到,身后已经是日本人的隆隆炮声了。日军昨晚已经试探着在几个河段进行渡河,发现守备部队已经撤走。坂垣发现,原来中国军队没打算沿河设防,这确实让他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可以用新锐的46师团打一下侧翼,他最怕在这样的半岛地形一路平推,最好能跑到后撤的敌人前面去,阻止他们设防,就像山下奉文那样。但是和褚亭长的交手,让他变得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现在他失去了宝贵的几个小时,眼看着敌人退向半岛最狭窄的地方——克拉地峡,在那里敌人势必要层层设防。如果没有两栖进攻包抄后方,进攻这样无休无止的防线,简直是步兵的噩梦。 林秀轩打算先停留几天,看看陶明章能否守住这里。419则先向越南方向行驶,为褚亭长的进攻提供战略侦察,如今周有福已经打到泰国与越南边境的地方。 寺内元帅亲自指挥了防守作战,这是褚亭长目前遭遇到的最高军衔的敌人,奈何寺内的兵力不足,整个越南十分空虚,只有第4师团和几个不满员的旅团,根本无法在广阔地带防御坦克进攻,只能步步败退,目前已经退却到金边附近。等待从菲律宾赶来的第5师团登陆救援。 得到419请阿伯的褚亭长,赶紧把周有福喊住,免得他昏头昏脑一下子冲进柬埔寨。最近一段时间,他其实没有额外的侦察支持就把陆军元帅打的屁滚尿流;不过,日本人还是破坏了一部分铁路,还是得立即修复,即使维持周有福一个师进攻。穿越缅北和泰国的公路线也已经力不从心。 419趁着夜间发射的一架无人机,对金边以西地区进行了一次侦察,使用热像仪,以清除看到日本地面部队的大致部署,显然寺内寿一之前的慌乱和溃败,多多少少是演戏,看起来,他正准备利用很少的几条进攻通道,准备给周有福布置一个口袋。 寺内虽然不算日军名将,没打过大歼灭战,但是韬略还是有的,他之前被撵的一路向东,但是他毕竟知道哪里适合反击。 他一直在观察对手,等待时机。现在时机等到了。空中侦察表明,周有福的进攻正面越来越窄,这说明敌人在追击中,实力减弱很大。这与他研究德国闪电战得到的结论一致。但是敌人仍然在进攻,因为进攻太过轻而易举,他们收不住脚了。 装甲部队最容易犯下的错误,就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如同希特勒的部队在越过明斯克后那样,他们仍然妄想,能进一步夺取莫斯科。 周有福的部队,仍然维持着机动性和火力,背后是脆弱不堪一击的供应线,为了维持速度,他不耐烦地甩掉了大部分的摩托化步兵,只剩下一些同样履带行军的步兵。金边作为一个诱人的果实,正吸引着他一步步靠近。 ------------ 850 山下奉文 419的情报来的太过及时,这是褚亭长来得及把周有福叫住的原因,要不然老周一路杀进去,可能面对兵力相当优势的敌人。日本人停在预设的阵地等待着一次伏击,集结兵力有第4师团和新到的第5师团一部分。这次寺内元帅终于凑出了一支比较像样的兵力,另外山下奉文也搭乘陆军飞机,赶到越南作为他的前敌指挥官。山下确实也已经准备和闻名已久,却没有机会交手的褚亭长好好打一仗。但是他本人对寺内元帅的伏击计划并不买账,具体所知,褚亭长从未中过伏,以他的军事生涯而言,他喜欢主动出击,他认为任何守株待兔,都不太适合日本军队。 在西点军校最近半年收录到的本次战争中,可以编入教科书般的几次战例中,褚亭长指挥的战斗,入选了两例,仅次于曼施坦因和朱可夫,排在他后面的,是山下奉文。这次战例评选,当然有作为美国陆军下一步作战的参考的因素,所以强调大规模机动作战。褚亭长吃亏在于用兵规模太小,很多未达到战役级。至今为止,他没有发起过,超过2个师的进攻。不过,他仍然靠着奇袭加尔各答和泰国北方的战役,获得了军界好评,被冠以丛林之狐的称号。 这次褚亭长的情报,不算恨重逢,至少他之及不知道山下奉文文一会那个到了,日本方面完全没有宣扬山下到了越南。 作为日本人南下的战神,他的威名足够提升士气,但是大本营举得,如果大肆宣传,反而让民众和士兵注意到南洋的败仗已经吃到越南,需要这样一位救火队员来拯救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另外,山下本人也不想提前暴露自己,他希望给从未交过手的褚亭长一个惊喜。 419并没有截获关于敌人指挥权转移的电文,这半年来,日本人在电讯保密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山下赶到金边,与寺内元帅面谈后,才被任命为临时组建的第27军军长,这个军名义上有两个师团组成,但是第五师团还没有到齐。会面时,寺内主要谈到了他的诱敌深入的计划,谈到敌人的进攻能量衰退到了之前的一半,谈到了,他需要一位优秀将领,帮他完成这次伏击,这一击若是成功,可以把褚亭长最强的一支主力消灭。 山下奉文静静地停着元帅的话,没有加以反驳,不过此时,他的部队正在马德望车站附近下车,准备赶赴现场,为了防备敌人的侦察,他的部队没有在马德望车站下车,而是使了一个诡计,在更远的地方下车,然后徒步向目的地前进。他的第五师团第11联队,也没有去往寺内元帅预设的制高点,而是前往更有利机动的地点。山下觉得,如果敌人真的中埋伏,第4师团足矣,如果敌人识破了元帅的伎俩,那么就需要一支机动部队。他的部队并没有调动汽车,完全靠两条腿在山间行军。 周有福的部队姗姗来迟,他最后的两个坦克连以及一个机步营停在了诗梳风,这里是进入柬埔寨的铁路节点,部队至此,不再向前一步。老周不明白为什么军长喊住自己。在他看来如果行动拖延,敌人就会在金边西北破坏铁路。 褚亭长意识到敌人摆了一个口袋,如果没有419的航空侦察,他也已经有所警觉,因为他一直在计算减低数字,没有发现敌人收到毁灭性打击,看似溃退,其实还挺有序。对于日本人来说,即使看上去已经崩溃了,但是可能发动反击。现在他看到了敌人的部署,也看到了敌人的破绽。敌人沿着铁路摆下口袋,但是后方囤积物资的小站奔雷显得空虚,如果出奇兵,越过第四师团占据那里,敌人退路就被截断了。 计划毕竟有些冒险,因为周有福只有30辆坦克和大约2000名步兵还能机动,用这样一支奇兵深入敌后,确实让他有些提心吊胆,他希望林秀轩至少派一个人来协助自己,但是沉浸在吕青山返回后,林秀轩似乎重新对小组的行动风险作出了评估和限制,他只是答应了褚亭长,很快会派一个小组到泰国东部。 褚亭长只能先打胡志明这张牌。三天前,他已经让人护送胡志明到达交火线附近,联络那一带的越南抵抗力量,越南南部游击队与美国战略情报局已经建立了联系,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黎笋指挥的游击队。 这些南方游击队,正在负责一些收集情报,和拯救美军飞行员的任务。随着美军驻云南和广西的侦察机和轰炸机,不时进入中南半岛,飞行员被击落事件时有发生,于是他们便于本地游击队进行了一些合作,用电台和武器,交换一些营救工作。 胡志明很快就表现出了诚意,他将他的部队收集到的日军情报,发送出来,包括每天火车班次,以及车站探子数到的敌人重武器数量。至少可以填补一些419的无人机在天上无法看到的情报死角。从游击队得到的消息看,马德望车站,每天到达八趟列车,全部是二线的旅团和物资下车,也看不到很重型的武器。 综合各方面情报,他决心利用周有福的机动部队,再打一仗。敌人一直退却,确实给他带来了巨大荣誉,但是战争胜利的本质仍然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敌人设伏,意味着他们终于停下来了。 第4师团从缅甸退到泰国,又退进柬埔寨,简直比黄鳝还滑。他也有些急不可耐想要把这个老冤家摁住干掉,如果能在澳洲撤回的日军登陆前,歼灭它,越南的事情基本就算搞定了。 419在泰国湾,因为金瓯半岛遮挡,无法收集太多南中国海情报,所以并不知道第5师团两个联队已经到了。而美国情报单位得到的结论,第5师团,似乎停留在棉兰老岛,可能的去向是新加坡,去支援坂垣集团的反攻。总之,褚亭长对美英这些情报也不太相信,他们离战场太远,有时候就是后方参谋部瞎猜的玩意儿。 他要求周有福部队补充油料后,趁着夜色秘密转移,将原有阵地让给刚赶来的黄天仰203师,这样就在敌人面前完成了一次移花接木。天亮后由黄天仰发起一次佯攻,让敌人以为得计。再由周有福的机动部队,突然绕到第4师团侧后,截断其退路,不让其退守金边。 战役建立在419夜间拍摄到的红外图像上。无人机从4000米高空俯瞰地面,拍摄到一个个微弱发光的人体图像,整建制的敌人尤其明显,能够大致构建出敌人兵力的分布。无人机确实看到了第4师团的部署,但是无人机并没有发现第5师团的动作。 山下的第11联队,在闷热的夜间,穿上了糊了泥的雨衣行动,遮挡住了红外信号。 这是牧野在几个月前,提供给陆军的一些躲避侦察的参考方案,高层没有太多人当一回事,毕竟那艘牧野口口声声存在的核潜艇从未被证实过。只有山下奉文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也切实研究了这些办法。某种程度上,他不愿意相信,褚亭长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军事才能,打出那么多胜仗,所以他更愿意接受,他是利用了某种未来技术,偷看了对手的底牌。他的神经质的行动,使得今天,他的主力躲过了无人机侦察,事实上,这些简陋的办法也无法完全隐藏一支部队,但是使得一个联队的规模,在红外侦察中,缩减成了一个大队。 他的策略与褚亭长大致一样,同样是一招移花接木。他假设寺内元帅的部署,已经在敌人预料之内,那么就要反其道而行。 黄天仰在清晨发起了进攻,他用12门105炮向敌人阵地轰击,正面敌人不堪一击,迅速后撤。他的部队以一个营为先导,向敌人发起冲锋。他当然知道分寸在哪里,褚亭长已经跟他交代了他在这次战役中的角色。 敌人一直退却,他步步逼近,没太花力气,他就连续突破敌人几道防线。大致停在敌人第四团两种主力联队中间,开始构筑工事。实际上他已经进入敌人口袋,但是寺内元帅还准备等一等,等到再深入些才下手,毕竟敌人是汽车轮子,他的部队是脚底板子,未必能追的上。 一直在研究战场态势的山下奉文,意识到,寺内元帅的这个自以为得以的包围圈早被人看穿了,但是他还不能直说,免得驳了元帅面子。不过他手里捏着预备队,随时准备应变。他研究了褚亭长的用兵,虽然每次都是出其不意,但是阶段交通线是拿手好戏。显然马德望以南的每一处车站,都是他可能下手的区域,他倾向于敌人会袭击奔雷,因为那里囤积了大量物资。 周有福在早上发起突然进攻,迅速越过了第4师团直奔奔雷。他需要疾驰40公里,最好在前一半的路畅不要被敌人发现。 三十辆坦克,用好了,可以是决定战局的主要力量,用坏了,被步兵缠住,几乎会在瞬间被消耗掉。这样深入敌后的进攻,确实有些冒险。 ------------ 851 赛跑 老周一直注意着敌人的铁路。从曼谷向东一路攻击,敌人总是很及时地破坏铁路,通常自己的前锋出现前两三天,敌人就会炸毁铁路,有时候把路基都毁了。这些过早的爆破,会导致自己的部队来不及利用铁路后撤,不过寺内也在所不惜。他在泰国北部被夺走铁路桥,吃亏吃狠了,所以有点儿矫枉过正的意思。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老周攻击的这一段,敌人铁路保持完好,这说明:要么敌人自暴自弃了,要么,他们或许还没准备放弃这一带。他通过指挥车向褚亭长报告了这一情况。 铁路上日本军用火车,在大白天,拖着浓烟疾驰着,几乎与周有福的部队隔着一公里并排逆行,日军在这一带似乎不太惧怕美军空袭。这里太深入南方,差不多靠近到金瓯半岛。无论从广西还是缅北起飞的战斗机都很难为轰炸机完成全程的护航。P38战斗机固然可以飞过来投弹,不过没有大型轰炸机不断以水平地毯轰炸横切铁路线,起不了什么作用。 无人机还在空中监视周围情况,不过419的无人机磨损过大,虽然经历了越来越频繁的大修,但是零备件奇缺,滞空能力也减弱。也很少能执行,两架无人机互相接替的无缝对接的侦察任务了。 不过跟踪了一晚上,并没有发现重大敌情。敌人基本依靠铁路在运输物资和部队,这样能够输送多少人马,是可以计算出来的。金边城内兵力不多,但是物资囤积不少。从黎笋的南方游击队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城内只剩下72混成旅团和第4师团的几座医院,没有发现其他番号的敌人。在金边的内河港口,发现了少量第5师团的联络人员,他们在港口附近建立了一个指挥部,接管了港口的一些通讯设置,看起来,是在为大规模到达做准备。 褚亭长只能依旧这些情报,做出判断,他觉得势必要趁着敌人没有完成集结,多占据一些要地。当然,他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气氛,因为黎笋的情报表明,金边一片平静,日本人似乎没有乱成一团。 黄天仰两侧的敌人按捺不住,开始出击。既然中国军队始终不上钩,那么只能主动包抄了。看看能不能以一次钳形攻势,夹住当面之敌,这次进攻是寺内寿一插手指挥发起的,山下奉文没有阻拦。当然山下已经敏锐发现敌军的坦克不见了。 敌人背靠铁路线,炮弹还算很充裕。大量重炮参与到进攻中。黄天仰也不是傻子,一看苗头不对,下令后撤。他不需要为进攻不利担责任,本来就是来佯攻的。 他的一线部队,迅速后撤到后方汽车集结区,由于早就做好了准备,汽车部队整装待命,每个营,每个连上车区域和退却路线,全都经参谋部确认无误。这次摩托化的快推,显示出了部队高度的组织能力。参谋部在一天前,就已经对道路、桥梁进行了分配,派出“纠察总队”在路口维持秩序,防止部队走错路造成拥堵。整个撤退次序井然,部队很快撤到后备阵地。 “纠察总队”是褚亭长抽调了陶明章的一个营,又补充了一些学生兵,新组建的战地警察部队,用来维持部队纪律和军法,也肩负一些保护通道,防止敌人奸细破坏的任务,为了不刺激重庆老蒋,褚亭长没敢将这只部队命名为宪兵,而是换了这个不伦不类的称谓。 第4师团两个主力联队,以及一个坦克大队,从两侧猛攻黄天仰部队,期待以最快的速度,包抄到敌人后方,断起退路。按理说,日军拥有一些速度不慢的坦克,但是仍然没有黄天仰跑的快。在敌人的交替阻击下,远远看着车队向西而去。坦克大队丢下步兵,快速挺进,比之计划提前了一个小时攻击到预定位置,但是所谓的包围圈内,已经没有敌军了。事实上,日军从来就不擅长这种依赖机动的钳形攻势,在中国本土的战役也是如此,虽然每每能靠火力优势击溃国军,夺取他们想要占据的地方,但是很少能靠一次干净利落的包抄,大规模围歼国军。 此时,周有福纵队遭到了小规模抵挡,他估计隐蔽前进也没有意义了,决定穿越铁路线,让敌人知道自己来了。 一列日本军列隆隆驶来,不幸撞到了全部由斯图尔特坦克组成的部队前锋。车上日本人眼看着前面大量坦克从山梁上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刹车了。 坦克冲近到一百米内才开始射击。火车则只能用尾部的双联20毫米防空火炮还击,旋即被坦克消灭。 很快坦克炮火引爆了车上的弹药,整列火车开始爆炸。周有福的坦克以及半履带车迅速通过铁路,向着奔雷开去。根据胡志明提供的情报,那里只有一个第56混成旅团的一个中队驻守。 山下奉文接到了火车被攻击的确切消息,确定了敌人坦克部队越过铁了的地点,现在他有把握敌人的目的地是奔雷。 他的11联队距离那里还有10公里。与敌人距离那里的直线距离差不多。他下令沿途守备部队,尽量拖住敌人。同时命令10个小时没有休息的11联队,放弃原有森林路线,翻越山脊,抄近路赶到奔雷站。随后他迅速查阅了奔雷陆军辎重囤积点的清单,看到其中,除了大量弹药还有十几门新式47毫米战防炮和步兵炮,他又向11联队补充了一封电文,丢弃所有辎重和拆散的重武器,丢掉战马拖拽的大炮,以最快速度赶到目的地。 第三封电报发给奔雷守军,要求他们不要浪费时间设防,而是立即从仓库内,将战防炮、*、步兵炮,全数搬运到空旷地带。 他发布以上几个命令的时候,对于11联队即将翻越的山脊也不是很明了,只是从等高线地图上看,是有机会攀爬过去的。他草草心算了掉队率和武器的损失,估计会有2500名轻装士兵及时赶到,设置阻击。根据他对闪击战的了解。坦克实际上是攻击软肋的武器,遭遇筑垒地带,上策是绕过去。所以只要守其必攻,敌人就进退失据。 几个小时来,他一直任由寺内元帅沉迷在他的合围幻想中,因为他也猜不到敌人具体会在哪儿发起突击,褚亭长的路数太怪异,确实没把握完全猜到。所以他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他只需要一支强有力的预备队,用来随时挫败褚亭长图谋。 周有福的部队暴露了意图,遭遇到了几支日军阻击。但是敌人来的很仓促,来不及组织防御。有的还在刨坑埋雷,就被迅速赶到的坦克撞见,直接用火力驱散。有的部队则从侧面进行一些干扰,迫使他饶了一些路,甩开不明的敌人,确实浪费了他的一些时间。这使得,日军11联队跨过山脊,将路程缩短了一半,他们的两条腿,跑赢了坦克履带。 山下最担心的,不是他的部队能不能及时赶到,只要他下达命令,11联队没有完不成的任务,他最担心的是奔雷的兵站部队能否有效发挥作用,比如找到战防炮与之配套的弹药。有时候,这不是人力能完成了的,各种武器和与之配套的弹药,被囤积在不同兵站,是常有的事情。陆军并不认为辎重保障偏向于管理学,而只是将其当做一个兵种,在陆军大学设置了相应科目,通常只有学员中最缺乏天分,最好逸恶劳的人,才会投选择辎重兵科。 管理上的混乱司空见惯,而陆军武器口径又非常多飞常乱。他的部队在澳大利亚苦战到弹尽粮绝时,发现后方补充的却是6.5毫米子弹,而他的部队早半年,就换装了7.7口径的步枪。 他等待着奔雷守备部队的电话,果然最糟的情况出现了,兵站部队只找到了4箱16发47毫米战防炮炮弹,战防炮数目倒是超过了16门。那里倒囤积了几千发37毫米*,但是却没有一门,这种老式战防炮。 他向行军中的盐田大佐,告知了这些情况,要求果敢主动地面对敌人,发扬11联队的战斗精神。 虽然又是老一套的精神鼓动,但是队日本部队总是特别有用。11联队几乎是乱成一团,跑进奔雷小镇的。部队建制基本跑乱,军官找不到部队,部队找不到军官,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敌人将从西面出现,而且会有坦克。于是部队自行组织、编组,占据那些制高点和有利地形,部署机枪阵地。这是第5师团的传统,该部队没有接受过类似伞兵的的训练,但是他们在马来半岛进攻时,经常面临部队乱成一团,进而学到了这些本事。 即使是炮兵,也可以从步兵中拉几个人头来完成临时炮班。他们推动步兵炮,进入路边草丛,进行快速隐蔽。 周有福的部队在一公里外,暂时停住。老周从指挥车里用望远镜向前方观察,发现奔雷镇上敌人很多,但是很乱,看不到防御阵地,以及他最怵的战防炮。 他没有带上谢尔曼坦克,因为太重不适合这里很多桥梁和道路。斯图尔特的装甲,执行攻坚任务,有些弱,抵挡不住敌人哪怕是37毫米的*。 ------------ 852 夜间空投 周有福毕竟和鬼子打过很多仗,知道一点儿深浅,即使是缺乏重武器的混成旅团,也不是那么容易啃的,尤其镇子里敌人虽然乱哄哄,但是看上去不少。他的坦克占据制高点,开始对镇内一些疑似的目标进行射击。同时他的步兵也开始从1.5公里外,发起攻击。 发起进攻的距离,适合.50机枪和60迫击炮,而敌人如果真的是二线部队,将很难还手。日军的掷弹筒和92重机枪的射程都差了一些,虽然92重机枪的射表射程有2500米,不过实际上受制于7.7毫米子弹,过了一公里,也就没什么准头了。也就是说,日军大队以下单位,只有迫击炮能够有效反击。 当然,用这些武器压制敌人,不仅仅是为了占一点儿射程上的便宜,那样就流于一般指挥官的水准,周有福希望从敌人的反击中,判断一下敌人规模。后方情报表明小镇上只有一个中队,但是他放眼望去是不止,不过铁路枢纽地带的敌人部队总是很乱,所以他得试探一下。方法是通过,诱使敌人重武器开火,如果有步兵炮,那么至少是大队一级。如果有战防炮,情况更严重一些。 他没有仗着坦克一头扎进敌人阵地,虽然敌后的猛冲猛打,其实是装甲兵的典型战术。但是他觉得并不着急。 炮火对小镇里的建筑进行精准点射,在这个距离上,他的坦克平和重机枪可以有效拆毁挡在路上的一般建筑。很快小镇外围冒起滚滚浓烟。而敌人的反击止于迫击炮,他的耳朵不揉沙子,镇里最多只有两门迫击炮,虽然看不到,可能是躲在什么障碍物后面,但是数量不会更多。这意味着至多是两个中队规模,也许就是些辎重、医院之类单位的非战斗人员。 他的火力始终没有沿着铁路,向核心区域延伸,因为根据胡志明游击队的情报,敌人兵站囤积物资就在车站一带,储备着各种弹药和汽油。汽油是他最想要的,武器弹药也最好能拿下,褚亭长的部队扩充太快,又加上马共游击队的需要,现在整个褚亭长集团,需要所有能够搞到的武器。 简单制定了进攻计划,他的两个排的坦克,从两侧包抄过来。这种简单的两翼包抄是对付步兵理想的战术,正面敌人会看到坦克从侧面过来,并且两侧敌人会形成交叉火力。防守敌人会感觉自己正在被包围,从而加速从心里上瓦解。 但是具体到这个地方,由于中间铁路以及很高的路基阻隔,使得两侧坦克实际上被分割在不同区域,并不能形成交叉火力。 他来时只有法国殖民当局绘制的,标注着铁路线和基本建筑的地图。没料到铁路路基这么高,也许是为了防范湄公河泛滥期的洪水。虽然斯图尔特坦克指挥塔上的车长可以看到铁路另一边,但是路基高度只是略低于火炮射击线,几乎没有互相支援的射界。 断垣残壁后面,日军中队长土屋光治,指挥着他的47毫米战防炮,慢慢移动炮口,跟着渐渐靠近的坦克。 他的中队分散在各个敌方,目前他能指挥的只有这一门炮,炮班东拼西凑,有的是其他中队的人,有的是驻守本地的治安旅团部队的人,所幸炮手是正经干这个的。 炮手在澳洲已经摧毁了超过5辆的敌人坦克,包括远比斯图尔特结实的谢尔曼,但是他仍然讨厌斯图尔特,因为它太快。所以,必须等它慢下来。 从炮兵阵地的位置,可以隐约看到障碍物后面坦克在减速,车长正在四处张望,不时给后面步兵手势,示意他们离得太远了。这名车长显然是个老手,不惜被冷枪打死的风险要探出头来,保证坦克的视野。 炮兵摇动手轮,使得战防炮慢慢移动。它选的阵地不错,躲在草丛中,即使50米外,也不容易被发现。 一声炮响,击中了坦克侧面,角度不是很理想,但是仍然击穿目标。可以看到坦克炮塔还在转动。日本兵如同上紧发条一样装弹。第一次炮击的烟雾,一定会暴露自己,所以必须比拼一下速度。坦克的反击有些急躁和盲目,一发37毫米炮弹打过来,击中战防炮一侧,将一名躲在后面士兵拦腰打断,却没彻底摧毁火炮。 日本士兵们开始推动歪向一边的火炮,使其可以重新射击,也来不及考虑驻锄翻出土层,需要重新砸进烂泥。 飞速完成装弹和瞄准的火炮再次射击,这一击,将退却中坦克彻底摧毁,但是火炮猛然后座,也撞碎了炮手的面目。 周有福发现情况不对,他突然听到了几门新式47毫米战防炮在射击,这甚至不是日军大队级别武器,而是联队一级武器。 前方坦克的通讯杂乱不一,但是都在报告敌人开始反击。老周意思到情况不好,下令坦克后撤,同时命令车载75毫米炮和60迫击炮掩护。他的重火力毕竟不够,无法压制敌人反击。战防炮出现一分钟后,他看着从废墟里冲出来的大约500名日军,呐喊者冲向他的坦克,试图包抄切断坦克的步兵。眼看着坦克倒车中,被一一摧毁 说实话,他很久没见到日军这样紧凑的反击了。从缅北一路打下来,日军的作战能力一直在下降,即使反冲锋,也较为拖沓,步炮协同不好,但是今天他看到了敌人从伏击到反击的快速转换。这不是什么守备部队,这应该是很善于与坦克作战的甲种师团。 他下令区域坦克迅速推进,接应后撤部队。这使得这些部队同样将面临敌人不明战防炮的攻击,他很清楚日军47毫米战防炮有机会在一公里左击穿斯图尔特,但是在1200米以上,这种火炮*的动能衰退很快。但是他无法从容保持优势距离,他必须跨过这条无形的线,拯救自己出击的部队。坦克迅速前进展开,对冲锋敌人展开攻击。奇怪的是,周有福最担心的敌人战防炮没有再射击。战场上,6辆坦克残骸正在燃烧。只有两辆坦克退回了出发阵地。 他立即向褚亭长报告,奔雷车长发现新的敌情,由于没有抓到俘虏或者缴获文件,他无法确定敌人番号,但是他想褚亭长保证,是没有遭遇过的新对手。 他下令部队向敌人仓库射击,既然自己攻不进去,他不想留下这些物资。很快仓库内燃油被击中,引发熊熊火焰,奔雷火车站被浓烟围绕。 419号上的无人机,大约同一时间,发现了了金边的内河港口边,已经聚集了大量船只,显然敌人正在通过湄公河运送兵力,这是一个被疏忽的情报。 最近一段时间,敌人有意无意的欺骗动作不可谓不多,显然这支部队没有直接在柬埔寨港口登陆,而是远道从西贡(胡志明市)的湄公河入海口直接运抵金边。因为突出的金瓯半岛遮挡,419的声呐无法直接探测到南中国海的船运动向,这给敌人钻了很大的空子。 现在褚亭长必须重新评估面临的情况,一方面,寺内显然中了自己计策,但是另一方面自己轻视了敌人的后备力量,显然他们通过湄公河的航线,运送来了一支数量很大的敌人。从胡志明得到情报看,很可能是第5师团。而且指挥这支部队的人,应该不是寺内寿一。 褚亭长充分考虑了敌我的优劣和消涨之势。敌人拥有一条从金表到边境的铁路,以及一支实力强大的新锐部队,但是他们应该没有远离铁路的足够机动性,因为卡车不足。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在铁路附近保持一定的机动能力。既然敌人给自己一个惊喜,那么他决定也给敌人一个惊喜。他立即联络了曼德勒的史迪威,要求进行一次空投补给。 史迪威很诧异他又要搞什么花样,这次史迪威的情报部门倒是领先于419搞清了,正在金边坐镇指挥的,是日军名将山下奉文,虽然这一情报,可能仍然是后方参谋猜测的,但是总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史迪威表示,由于缺乏远距护航,他只能在夜间行进空投,这意味着准确率很低,大部分物资可能被敌人找到。 但是褚亭长要求无论再大代价,也必须进行一次补给,主要是燃油和弹药。他将利用周有福的兵力,越过奔雷或者通向金边铁路上的任何其他节点,他要直接向金边发起一次进攻。 史迪威听到褚亭长的计划,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下来。这个计划确实太过大胆,出于西方军人对山下奉文的敬畏,他建议褚亭长郑重考虑这项过于冒险计划,当然话没有说死,褚亭长以往的不败战绩,同样让史迪威买账。当然,如果按照褚亭长的计划实施,他和山下这两位,都还未曾有过败绩的战术天才间,必然要有一个首尝败绩。 褚亭长倒是很有把握,他早在曼谷以北时,就已经开始研究柬埔寨地形,当然现在更有了无人机测绘的帮忙(尽管还没完成),他注意到金瓯半岛附近地形,丘陵很多,但是远比缅北平坦,有利于发挥坦克机动能力。而日军的战役能力,只能在铁路附近施展。 ------------ 853 偷袭金边 褚亭长料定日本人不能脱离铁路做太持久的机动,不管是第5或者第6师团,除非他们完全不想要重武器。山下的部队是日军王牌中的王牌,肯定不是为了守住铁路线来的,他的主力必然会寻找周有福决战。那么就可以充分发挥机动能力,让这支心高气傲的敌人看一看,什么叫做速度。当然,依靠本时代的技术,无法完成这样高难度的“敌后武装游行”,必须依靠419的侦察能力。 他将计划电告周有福。老周听了也是后背一凉。此刻他还有退路,如果按照军长的意思继续向金边前进,补给和退路都可能要断,当然军长的主力200师,以及自己202师大部,很快就会上来, 但是自己这里可是一有差池就会被围住。某种程度上,步兵翻山越岭的能力,使得他们在山地能够抄近路,堵住机械化部队。这一点不得不防。 而且装甲部队,最怕的就是断了供应,这可不是能打游击战的兵种,虽然老周在密支附近消灭55师团时,也用过这种战术,但是那时候敌人处于被动,而且当时对战55和56两个师团毕竟是乙种师团,与老练狡诈的第4师团和未尝败绩的第5师团不能相提并论。 周有福复电褚亭长诉说目前部队兵力不足,燃料不足等问题,暗示他很难继续向东南挺进。其实褚亭长要的就是他兵力不足,他要是齐装满员,美国人也补给不过来,这些都是褚亭长参谋部精算过的,包括史迪威判断的80%补给品会落入敌人之手。他也按照这个夸大的下限计算过。当然话不能这么与周有福说,他只是告诉老周,他夜观天象,此战有惊无险,且必可破敌。若能进入金边,他势必首功。 老周毕竟很吃这套,他对褚亭长的信任几乎是无保留的。 于是他率部队离开奔雷向东南前进。入夜后,在预定山谷里点燃篝火,等待美军空投接济。美军按照约定赶来,由于在泰国北方建造了导航站,飞机勉强能找到这了,但是仍然有一部分没能找到目标。 找到目标的机群则降低高度,开始扔下油桶和弹药。周有福的部队四处收集,黎明时,竟然收集到了足够燃油和一部分弹药。 与此同时,山下的部队正翻山越岭紧追过来。日军夜间战斗机发现了敌人点燃篝火,判断敌人在等待空投。按照山下的想法,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必然是要向回跑,他命令第二批赶到的21联队,与11联队,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希望堵住退路,能歼灭这支冒进的敌人。他严令新锐第21联队,兼夜赶路,尽量堵住向西北退却的山口,也就是说他没有太在乎,去往金边去的通道。在他看来,飞机能提供的运力,支持一支装甲部队一个基数的燃油是不可能的,无非是混乱扔一些补给,蓄一口气,好往回跑。熟料美军当夜出动160架C47,愣是扔下了2万加仑燃油,其中三分之一被周有福部队收集到(比预计的20%多很多)。 山下毕竟是指挥过马来追击战,这使得他具备两方面心得,其一是对于山地战速度的强烈追求,山区可通行道路很少,一旦抢占,意味着敌人无路可逃。第二点,是对后勤的无奈,在后续筑路部队完成山间道路前,只能靠士兵靠着自行车的载重自持。这些想法早就了他的独到之处和局限性。 潜意识里,他不看好装甲部队在山区的作战潜力,他研究过德国人闪电战,除了在阿登森林和南斯拉夫,鲜有在山区运用坦克或者大量卡车的。参谋部总是将道路分为五级,步兵可以在没有道路的区域行军,最适合山地战,而自行车可以在平坦,偶有沟壑与河流的二级道路行驶。坦克和卡车需要的道路级别高得多,这使得他们即使能找到路,其行动也具备明显的可预测性,只可能在地图上有明显表示的公路上行军。当然,他真的没想到,202师会向截然相反的方向赶去,而且走的是地图上没有的路。 第5师团11联队在周有福部队离开后的2个小时赶到山谷,找到了大量随意丢弃的降落伞和空油桶,并且在附近发现了不少来不及带走的满油桶。地面上,发现了向西北去的履带痕迹。 由于周有福利用半履带车带走了大部分降落伞油桶,给敌人造成了假象。日军向来精于算计,很快从降落伞和油桶数量大致推算出了敌人夜里得到燃料数量。这个数字诚信报给了山下,与他判断的差不多,也就是说敌人撑死了,得到了大约1万升燃料。 他通过电台勉励部队继续完成使命。他没有在电台里直接下达命令,因为他知道敌人可能偷听,所以所谓使命,无非是21联队从金边出发时,约定要的合围。具体的进攻路线,已经由日军联络飞机直接扔到部队头上。这种方式的优点是保密,缺点是,调度上缺乏足够灵活性。 日军开始拼命靠两条腿围堵周有福,如果堵住,他们携带的新式反装甲兵将大显身手。那是一种类似巴祖卡的单兵无后坐力炮。这是一种,口径45毫米的,在一米长的发射筒内,塞进了一发80毫米长的弹药的反坦克武器。平射最远射程只有可怜的100米,可精确瞄准的距离,大约25米。简单的空心装药弹头,使得破甲能力理论上有80毫米。应该说所有的指标稀松平常,只有最后这个静破甲厚度,是这种武器唯一的优点。 于是这种武器从实验状态,就被提前量产,提供东南亚日军,主要就是为了抵挡褚亭长。 在澳大利亚,由于地形平坦以及双方交战也没什么奇兵,所以日军可以按部就班使用战防炮来对付坦克。大本营判断,只有在东南亚的广阔丛林,这种射程超近,但是破甲能力很理想的武器,才有发挥的余地。 目前21联队的每个小队,都至少有两门这种武器。对于日本士兵而言,能够在30米左右攻击敌人坦克,已经是惊世骇俗的高科技了。武器培训是没有的,这门武器上甚至没有任何准星和照门,手册上告诉士兵:越近越好。 周有福的车队,故意向西北行驶一段,用来欺骗敌人,突然转向东南进入森林。他就是要调动敌人跟着自己,等他们把腿跑断了,轻而易举甩掉。 419的无人机正通过合成孔径雷达进行地面测绘,寻找新的通道。因为日军在此前一天,曾在他们修建的公路上埋设*。无人机虽然很难侦察到林间的敌人行动。但是敌人在公路上长时间埋雷是看得到的,这些地段必须绕开。 新的路线通过电台发送个老周,老周也不管这些道路是英美情报,还是军长求神问卜得来的,他知道军长的本事每每仙人指路,必然无错。 第11联队与21联队,紧赶慢赶,终于在当日下午,两军先头各一个中队会师,没有等到201师的装甲部队出现。敌人好像莫名其妙消失了。 周有福的坦克在丘陵间迅速穿过,他收听到了后方给他的最新情报,据金边城内的游击队探子查明,日军新到金边港的部队,也已经乘火车离开,目前金边城内相当空虚,而寺内寿一的临时指挥部,就在金边的四臂湾大皇宫内。寺内寿一元帅本人是不是在城内,并不知道。城内大约有几千日军,包括辎重医院宪兵等等非战斗单位。 刚赶到前线的山下获悉敌人消失了,也是大为吃惊,他预计敌人还能机动不超过100公里而已,不可能绕太远。他的部队一夜跑了20公里山路,堵住了敌人可能的退路,但是敌人没有出现。空中侦察竟然也没有发现敌人去向,是不是燃料用尽,躲在哪个山沟等待褚亭长进攻?金边指挥部的寺内元帅也是大为惊讶。这么大一支部队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去了哪里。 一架从广西飞来的日本轰炸机,在距离金边50公里的区域公路上,看到下方一支机械化开进的队伍,队伍很长,他没看到尾部,只看到头部。飞行员算是个有头脑的家伙,他意识到,日军在这一带凑不出这么多车辆,于是降低了高度,正准备低空观察,遭到了12.7毫米机枪射击。飞机赶紧拉起来,向第1飞行师团报告,发现敌人车队。当然第1飞行师团正处于419无人机的干扰之下,所以连同前面很多的飞行员的发现敌情的报告,都没有接收到。同样受到干扰的,还有金边的指挥部。这些干扰击中在厘米波段,这是日军飞机和一般地面部队常使用的波段。日军势必只能等到飞机降落后,才能得到空中侦察的情报。敌人的早期预警时间,又被推迟了很久。 周有福再次经过铁路时,遇到了从金边出来的日军军列,军列满载着2000吨物资和10辆新上岸的坦克,这些崭新的97坦克从本土工厂运来,底盘上堆着放着备件的板条箱放,还根本还有投入过战斗或者行军。 所有的斯图尔特坦克调转过炮口,向着疾驰的火车射击。炮手很有经验,对着火车头的轮子开火,射击锅炉只能让火车停下,射击轮子,可以让它出轨,这是最有效的对付火车的办法,甚至于可以让敌人铁路瘫痪一段时间。 ------------ 854 进攻得手 火车巨大钢轮不是37毫米炮弹可以一炮摧毁的,不过架不住而十几辆坦克一起射击。而且打的还都是一侧轮子。很快火车失去平衡,向一侧侧翻,连带整列火车出轨。那些平车上携带的坦克,也崩开钢索,翻落到地上。周有福命令后面步兵带上*,下去一个排,挨个将翻覆坦克,从内部再炸毁一次。这些坦克装备了比斯图尔特更强大的火炮,可不能让它们轻易修好了。 步兵们接收命令,冲下半履带车,杀光少数还在抵抗的日军,冲向这些坦克,在每一辆坦克的炮塔里扔进两三颗*,并且将发动机舱炸毁。有一些士兵带着工兵*,则更考究些,连炮管一起炸坏。 褚亭长进入泰国南方后,几乎没在战场上遭遇过日本坦克,显然在澳洲和中国的作战,消耗了日本国内几乎所有的产能,现在寺内好不容易得到这批新式的坦克,一炮没开,全部报销了。 周有福继续前进,前面就是洞萨里河大桥。根据游击队情报,这种大桥附近有一个中队日军。他知道现在是横冲直撞的时候。他见过工兵在桥墩上布置*,大概得花半天时间,炸桥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不过你要是犹豫不决,敌人可能还真就加强部署了。所以现在就凭一个字——勇。 他的坦克纵队向着洞萨利大桥疾驰过来,隔着2公里,就开始遭到日军迫击炮攻击。日军的火力没有对周有福的纵队造成任何损伤,反而暴露出自己的慌乱和兵力不足。有经验的指挥官会发现,只有一门迫击炮在急促射击,打光半个基数,这门炮就听不到了。 现在轮到坦克回敬那些守桥的日本人了。 这座大桥是法国人在20年前建造,跨径很大,计算引桥部分,超过1.5公里。日本人在桥头修建了炮楼和沙袋堆砌的工事,装备了几挺机枪和掷弹筒而已。但是碉堡里的日军小队长还是用电话给上级报告了敌情 但是敌情尚未报告完毕,就被一发破墙而入37毫米炮弹贯穿,打的尸骨不存。至此,周有福部队的行踪,总算彻底暴露出来了,事实上他的部队只要跨过大桥,就算进入金边外围了,10公里外,金碧辉煌的宫殿已经可以看到。 37毫米坦克炮,可以轻易洞穿碉堡。在内部爆炸。坦克还在盘山公路上减速时,就通过火力摧毁了桥头炮楼,那些沙袋垒砌的简易工事更不在话下,坦克懒得对付它们,这些工事被半履带车的12,7毫米机枪打的七零八落。 日军企图沿着桥逃走。但是机械化速度,使得步兵很难边打边撤, 50公里时速的坦克,从一公里外冲到桥上,桥上敌人刚刚逃到这座十六座桥墩的大桥的中间。坦克毫不留情地对目标展开扫射。日军被杀死大半,只有少数侥幸跳下河。 周有福纵队通过大桥时,寺内和一群参谋军官正在研究敌人逃窜部队的去向。他们在沙盘里推演敌人可能的出路。沙盘是日军自1941年7月份,从维希法国手中夺取此地后,不断测绘而得到的最精确的地理模型。日本人很自满于自己的军事测量水平。 认为“几乎”没有偏差。2个小时前,一名飞行员报告了50公里外,发现敌人纵队。用飞行员的话说:队形非常整齐。 当时,寺内仍然没有太在意,他认为敌人不可能打这里,那样他们势必会因为缺油而停在路上。而且一大早出城的48旅团就在公路上,但是该旅团没有等到敌人。48旅团的离开,使得金边更加的空虚。但是如果仅仅从沙盘看,敌人所有靠近金边的道路都已经堵死了。 日本人用接近2年时间测绘的地图,似乎不如419无人机在24小时内测量的地形更有效。无人机重点测绘了周有福的通道——一个长条状的地形,顺便还进行了一些光学侦察,发现了敌人城内最后一支预备队出城的部署情况。这当然给了褚亭长灵活指挥的余地。 一小时前,第二份报告送到陆军元帅手上,敌人在离城25公里的地方袭击了铁路。敌人规模不详。 他有些疑心是游击队,但是报告表明看到了敌人车辆。他判断可能是敌人分散了兵力?亦或者把燃油集中到了少数车辆上。 他的错误判断来自于两个原因,其一是沙盘的精确度不够,不足以让他洞悉鼻子底下其实还有很多其他可以通行轻履带车辆的道路。在褚亭长的参谋部里,道路不是被分成五种级别,而是十种。中型和轻型装甲车辆的通过标准是不同的,所以周有福的部队,将轻型坦克和半履带输送车编组,而没有加入可能拖累的谢尔曼坦克,虽然谢尔曼的通过性也不错。日本人缺乏装甲战经验,对机动作战理解也甚为肤浅,所以他们把道路简单分为五类,大致就是应应了:步兵(无道路)、自行车(崎岖山路)、履带车辆(起伏地形)、马驮(稍平整道路)、轮式车辆(公路)。这样粗糙的分类作业,使得他们对威胁视而不见。 使得寺内判断失误的另一个原因在于,所有情报的延迟,主要是419干扰造成的。所以他得到的飞行员报告,是飞行员降落在越南机场后才发出的。 所以,当他故作镇定地围绕沙盘转着圈,研究敌人可能往哪儿逃跑,并在哪里无以为继的时候,周有福正气势汹汹来取他的人头。 当然,老周并不知道城里有一位尊贵的陆军元帅,他只知道这里有一座皇宫,可能有很多宝贝。 褚亭长也不是很确定寺内是不是在这里。419刚到这里,来不及收集整理太多的情报,如果秦小苏坐镇,或许能迅速整理出一些头绪,不过他现在正在马来半岛协助陶明章,抵御板垣征四郎的进攻。 洞萨利大桥守备队与敌人交战的电话,让在场的十几名军官惊愕不已。寺内倒是最先明白过来的人,他立即走到皇宫阳台上,用望远镜向西北方向瞭望。 看上去倒是很平静,也听不到枪炮声。难道情报有误? 一发75毫米炮弹就落在皇宫前面。 周有福决定来一个敲山震虎,给空虚的城里制造一点儿惊慌,他远远看到了皇宫金顶的闪光,就让车载大炮朝那里轰一下。 阳台上寺内猛然意识到不对头,敌人不是窜到跟前的散兵游勇,他们甚至带着重火力。这分明是美制M1榴炮。 他赶紧回到指挥部,研究对策。 逃跑当然不是陆军元帅的选项。他必须集结手头兵力和敌人作战。目前他手上兵力大概有宪兵教导队200多人,船舶工兵13联队三百多人,铁道第7联队四百号人,南方军气象部队200多人,防疫给水部队一百多人,第11野战邮局机关。另外司令部机关人员倒是很多,大概能凑出近千人,但是大部分没有武装。野战医院收治的伤号,可能有一千多人,受过一些军事训练的妓女大概一百多。 他这才注意到,把看家的48旅团派出去后,城内没有一支作战部队,所有这些人集结起来可能有两三千,但是没什么重武器了。 “打开军火库,把司令部机关武装起来。” 他刚下达命令,就知道晚了,因为敌人迫击炮也开始射击了,那是射程只有2公里的武器,敌人显然已经到了城外。 “急调48旅团回来。” “是。” 48旅团主力三千多人,一早上骑着自行车,带着新式反坦克武器和*出去了,现在正在预设防线上傻等,要回来谈何容易,毕竟他们只有自行车。 周有福期初还有些恐慌,毕竟这是敌人在东南亚最大的指挥部,自己又远离后方。 支撑他冲向这样大一座城市的勇气,大部分来自于褚亭长神神叨叨的迷魂汤,褚亭长告诉他此战必捷,这是他夜观天象了解到的结论。但是他在几次火力试探后,老周注意到敌人的反击,杂乱而又弱小。 前方敌人机枪没响几声,坦克轻易突破了敌人的防御,他的指挥车随后跟进,看到被坦克推倒工事里,躺着几具被碾压成肉酱的死尸,一半人带着眼镜,还有几名日本妇女。 他知道军长绝不会骗自己。自己这次真的踢到敌人软肋了。他决心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此刻必须放弃了集中兵力原则。他下令坦克和步兵战车分散,最快速度扫荡一切敌人,最终将皇宫地带包围起来。他倒不是因为皇宫顶上那面飘扬的日本旗子去的,他也不确定日本人指挥部会在这里,他是从金碧辉煌中,嗅到了黄金的气味。 盟军对这些古建筑和内部宝物有着严格的保护措施,但是通常是美国观察员、美国记者和宪兵赶到后才执行纪律。所以现在,这里他说了算。 日军的抵抗毫无组织,火力也无法集中。419无人机在这座城市上空盘旋,通过光学侦察吊舱收集情况。只看到各种车辆在皇宫附近横冲直撞。日本人试图将燃烧的车辆横在街道上形成临时防御,但是这种防御对付坦克并没有效果。即使斯图尔特是一种12吨的坦克,但是推开几吨重的卡车足足有余。在推开这些燃烧路障的过程中导致了城内发生了火灾。恐慌笼罩着整座城市。 ------------ 855 战火中的西哈努克国王 半履带车携带的步兵紧随坦克赶到,这些车辆在行进状态下发射的火力已经足够强大,那挺12.7毫米机枪,对于来不及设防的城市,几乎是无坚不摧的火力。 最先攻进皇宫大门的,竟然是一辆误打误撞的半履带车。外面的坦克正在护城河外转的晕头转向,暂时找不到其门而入。 士兵们从半履带车上下来,开始向皇宫进攻。日军从二楼的各个窗口向外扫射。半履带车用重机枪还击,打的日军抬不起头。这挺机枪具有极强的破坏建筑的能力,通常砖墙和沙袋,挡不住它的连续射击。射手很有经验,并没有直接射击窗口,而是对着窗口下沿的墙壁射击,子弹动能,足够穿透这些墙壁,杀伤隐蔽其后的日军。 寺内寿一仍然在皇宫内没有逃脱,现在他不必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敌情了,敌人坦克已经到了鼻子底下。他原本判断敌人是无路可逃,才进的金边,他们是怎么绕过防守不到到来的已经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么逃离这里。 寺内深知,日本还从未有这么高级别的陆军军官战死的,即使要死,也不是在这里。他有足够理由担心,自己如果自杀,尸体会被美国记者翻来复去地拍摄成纪录片,并以此侮辱皇军和天皇。 暂时只得下令部队死守,他的警卫部队好歹有些战斗力,但是一样没有重武器。 接二连三的半履带车冲进了皇宫,这些车辆在褚亭长的部队中扮演步兵战车和输送车的角色。相对于后世的专业战车,这种车辆的敞开式车厢也具备一些优点,使得士兵可以比较容易地对外部射击,而不太受限于射界和视野。 第一辆坦克终于淌过护城河,撞开了一段宫墙。一辆95式公路铁路两用坦克,正在皇宫里疾驰,它因为修理而留在城内,成为了南方军此刻唯一的重火力。 日军的小坦克,准备攻击那些正辆闯进来的半履带车,以它的装甲和火力正好可以压制一下半履带车。但是它正好撞见了破墙而入,如同庞然大物般的斯图尔特坦克。 中国坦克手也被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吓了一跳,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船不像船,车不像车。 当然装甲战场,看的还是重量,外形奇特不能当饭吃。37毫米炮洞穿了眼前小巧的铁路战车,然后坦克猛冲过去,将底盘较高的日本轻战车撞翻。 周有福的指挥车在附近高地上俯瞰皇宫。他注意到自己的人马围住了皇宫,但是敌人没有放弃抵抗。如果让步兵进攻,恐怕要吃亏,他下令坦克直接攻入皇宫,步兵紧随其后,可以使用任何爆破手段。 他在加尔各答攻占银行时,曾经把更重的自行火炮开进建筑物里面,为了用那门105炮轰开金库大门,跟着褚亭长的这些奇特经历,让他在战场上的思路不受限制。当然另一方面,战斗造成的古建筑损毁,不会受到盟军方面谴责,而一旦建筑损坏,那么一些物品的莫名消失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盟军司令部已经连续来电给他上紧箍咒,一些电文跳过了褚亭长,直接给他。要求他切实保证皇宫、金边市政设施,以及周边法国军营安全。尤其是诺罗敦西哈努克国王的人身安全,必须保证。 22岁的年轻的国王似乎已经预盟军方面有了接洽,愿意与盟国合作,摆脱日本与维希政府的统治。当然关于这些秘密勾当,连褚亭长也不会知道,更别提周有福了。 美国人从战略角度,还是希望与这些软弱的国王打交道。某种程度上,这些人最容易驾驭,如同墙头草般,总是倒向强者。相对而言,胡志明或者山玉成这样有理想的民族主义者,虽然可以暂时收买,但是较难控制。 对这些电报,周有福并不买账,凡是类似电文一律不回。他就是要在皇宫里开墙破洞,制造一次激战。他压根没想过寺内寿一就在这里,金边的防守兵力给了他很多误导,他判断这里撑死了有一个少将旅团长。 坦克直接冲上台阶,进入皇宫,给防守日军带来想象意外的惊恐,原以为坦克会停下在外部形成火力支撑,由步兵展开进攻。但是现在这些大家伙,竟然直接上来了。何止冲上台阶,它们还冲进了皇宫。 斯图尔特坦克确实适合这样的任务,它们蜂拥而来,紧随其后的,是四面开火的步半履带车。 日军布置在门口的重机枪迅速被消灭。步兵下车,展开各个楼层与房间的清缴。部队不受限制地使用了大量的自动武器和*,半小时后,整座皇宫都在冒烟。 六百年历史的皇宫,在周有福的眼前战栗着,他才不关心什么历史人文遗产,亦或者柬埔寨皇帝陛下的生命,他得赶紧结束战斗,然后洗劫一番。 与此同时,褚亭长很少动用的主力200师。正式投入战斗,不再是奇兵偷袭,而是正面推进。他为200师配置了一个坦克营和一个自行火炮分队,沿着铁路向奔雷杀过来,两侧是202师一部和203师主力。他已经知道奔雷的第5师团指挥官是山下奉文,他就是要硬抗一下这块硬骨头。 第5军和第5师团算是老冤家,虽然褚亭长本人没有卷如果两者间的历史恩怨,不过老兵们都是憋着劲要报仇的。如果计算战史,第5军还从未赢过这个第5师团,即使昆仑关一战击毙了该师团的一名旅团长,但是昆仑关最终,还是被第5师团完整占领了。 当然,现在形势逆转了,当年作战缺乏重炮和中型坦克,现在第5军都有了。 褚亭长的M7牧师自行火炮,是修通漫长的铁路线后才运抵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处。拖拽大炮在这一带部署不便,敌人很会利用山体掩护,尽量躲避曲射火力。此时,机动能力则显现出重要性。 当然本时代的大部分炮兵专家,还没有领悟到自行火炮这一层的作用,这是因为他们的侦察和通讯指挥能力还没有达到门槛,无法发起窗口很短的短促攻击。 山下奉文手上手上有两支主力,是刚刚因为合围失败,而沿铁路线后退的第4师团,以及并不满员的第5师团。另外还有两个混成旅团。他的部队拥有不少150榴炮。他自认为兵力活力充足,防守有余,但是金边的情况,也让他分心。 金边是重要的据点。陆军物资有一半通过湄公河航运运抵金边,然后通过这里的铁路运送出去。另一部分物资在越南芽庄上岸,通过铁路运送,金边也是毕竟一站,应该说相较于去年远道缅甸西海岸的漫长供应线,补给线已经大大减短,但是敌人仍然打在了要害上。与这些相比,寺内寿一元帅的安全,倒是一件其次的事情。 不过,山下与一般头痛医头的军官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他在是否回援金边的问题上,仍然有自己的主张。 敌人目前占尽了优势,但是其隐藏的意图已经全部暴露出来。褚亭长的目的,就是要用奇兵截断退路,然后正面平推。如果自己分散兵力,等同敌人正中其下怀,即使能复夺金边,敌人主力也会,紧跟到城下,与其那样,不如反其道而行。 他严令48旅团回师救援金边,自己的两个主力师团,退却到奔雷不动了。等着宿敌褚亭长,来啃奔雷。他现在没有后方,就是要依托铁路线上兵站囤积的物资,和敌人周旋一下。敌人如果以为他会无以为继,那就大错特错。 在他接管这个烂摊子后,唯一让他惊喜的地方在于,第4师团对于兵站建设的用心。从各种武器弹药,工兵器材医疗药品到锅碗瓢盆,物资的充裕程度让人咋舌。该师团一直向司令部讨要一切资源,然后把它们藏在铁路线边上,虽然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这些储备可以发挥作用了,他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无人机在空中盘旋,收集敌人的动向。褚亭长也利用美国陆航的远程战斗机(主要是P38)收集敌人情报,当然每架侦察机收集情报的效能,大致只有无人机的两千分之一。它们只能短暂停留战场,除了飞行员肉眼,没有任何先进传感器,很容易被日军的伪装欺骗。但是这些飞机的存在,是必要的,为他指挥炮兵发起攻击,提供了足够的理由。 美国人错漏百出空中情报和褚亭长指哪儿打哪儿大炮这间,是他的指挥部,除了陶明章,没有人能够搞清楚,他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把乱糟糟且延迟很久的情报,转化为精确的火力,总之他总是能做到。 他的24辆牧师,以及一些携带75毫米山炮的半履带车,被分成3个分队,此刻正在山区穿行,为了轻车简行,每个分队只带很少的步兵。 部队按照指挥部划定的路线前进,在适当的时候,在适当的地点地下,然后指挥部给出的坐标展开射击。目标指示非常清晰,通常不需要前线观察员对试射弹药落点的观察和反馈,以及多达几轮的校射和再观察,如果有这样的步骤,也是意思意思。 ------------ 856 打捞核材料 山下的部署滴水不漏,充分利用了地形掩护,但是敌人炮兵太能跑了,总是能绕到某侧侧面打上几轮炮,然后消失。而他的部队无法袭击敌人,即使他拥有不少射程更远的十四年式105野炮以及威力巨大的150重炮,仍然很被动,他渐渐意识到褚亭长的技术优势有多大。他何止在用坦克打游击战,他甚至在用炮兵打游击战。 从越南起飞的日军飞机,疯了一样扑向柬埔寨,试图为地面部队搜索敌人动向,这些飞机带着*,也可以发起攻击。但是盟军已经在泰国西部高原,部署了雷达,为褚亭长提供早期预警,使得部队在理论上可以有几分钟时间躲避空中侦察。 当然这些非常不精确的雷达情报,通过褚亭长的指挥部时,就会被偷梁换柱了,甚至不需要褚亭长亲自出马,无人机就可以将419雷达发现的敌情,通过伪造的语音呼叫或者己方密码,发送给前方战斗部队,从而让部队提前躲避。高度伪装的车队,只要停下,天上飞机就很难发现。 由于褚亭长进军过快,导致盟军机场建设滞后,所以很难给与有利的空中掩护,而远程P38截击机,无法与任何一种日本战斗机格斗,只能在垂直方向找找便宜,几乎无法在低空保护地面部队。褚亭长正在打造一支可以随同部队行进的防空部队,不过暂时还没有成型,暂时只能靠一些灵活手段来藏住装甲部队。 同一时间在东海,根据牧野前往马来半岛前留下的计划,1943年度的打捞行动再次展开。这次由佐藤荣作亲自主持的打捞行动,成为了关乎帝国命运,不容有失的任务。 从南方军回来的人,已经告知了牧野失踪的情况。由于无法在电台里谈论这件事,所以本土并不知道影佐祯昭和铃木是否找到了牧野。当然从最悲观的角度看,太平洋战争似乎支撑不到牧野所说的1945年8月份。这当然使得军部很多将信将疑的人,接受了牧野的,中方穿越者存在的观点。 另外,汤川对于佐藤公式的研究有了进一步进展。他引申出了另一套新的理论,这项理论隐含着一项推论,如果不存在克制力量,春日丸的穿越或者不会成功。这项理论使得某种隐藏在混沌状态中的宿命脉络,清晰起来。 现在佐藤荣作必须与命运抢时间,他将例行的打捞时间,提前到了10天。大本营例行的战局讨论上,褚亭长的装甲部队渐渐取代尼米茨的舰队,成为最让军部头大的话题。要求立即研制出*的呼声也日益高涨。*不再仅仅是抑制正在暴增的美海军杀手锏,陆军也开始认真研究这种武器阻挡地面部队进攻的效能了。 对于节节败退的陆军而言,一种几万吨当量,可以瞬间将坦克化为废铁的*,越来越具有吸引力,而且一种新的论调表示,日本越早使用这种超级武器,就能越早使得盟国丧失与日本决战的决心。军部也已经开始严肃讨论,牧野不存在的情况下,如何抵抗盟军进攻。 必须承认牧野正深陷危险,并不是没有好处。现在所有躲在暗处的力量,都在泰国湾盯着牧野,对于佐藤的打捞工作而言,这无疑是最佳的窗口时期,没有人会干扰他的行动。 牧野已经将各段舱室的重物物资,在图纸上画的清清楚楚。与去年和前年的打捞不同,这次日本不仅仅有了深海潜水服,还有了为潜水员提供动力的,潜水式推进器,以及一种可以切割开钢板的水下切割器。去年挡住去路的塌陷钢板,将不再成为一种阻碍。 8能代号轻巡改装的8000吨打捞船,三天前就到达指定海域。今天风浪减弱,佐藤就下达了打捞命令,深潜器载着多达四名潜水员下到了海底,由于新的技术保障,这次可以将多一倍的潜水员送下去,超过50名潜水员在去年年底前被训练出来,大本营完全不在乎一次损失四名潜水员。 潜水员到达海底后,迅速找到了倒卧在海底的春日丸,他们离开深潜器后。一名潜水员从深潜器的一侧,解下一艘可以手动调节浮力的推进器。这部小机器的技术,来自于意大利海军的一种偷袭用袖珍潜艇,不过海军技术部门进行了改进,使之可以潜的更深,并且携带更多载荷,当然牺牲的是航程,不过他们的任务并不需要航程。 深海推进器帮助潜水员迅速到达春日丸,而且可以帮助携带更多的物品,包括沉重的使用乙炔和氧气的切割机。这将使得打捞的效率大增。 具体到这次打捞,佐藤违背了牧野定下的优先原则,不再盯着各种图纸,而是直奔藏着核材料的船舱而去。 仁科芳雄领导的*研制小组,已经拿出了几种设计方案,可以立即组装一枚枪式核弹,透镜爆炸的理论也日臻完善,但是要稍晚些。但是这些方案只是云中楼阁,因为没有足够的核材料。 自去年起,日本已经沿着离心分离机和气体分离两种技术路线,开始行动,但是收集到的纯度85%的铀235,只有3.5公斤,虽然提炼速度在迅速提升,但是要凑足一颗枪式弹所需的大约55公斤铀,至少得等到45年初,大本营显然等不起了。 现在需要现成的,纯度更高的钚239来救急。制造一枚枪式钚弹,只需要11公斤钚,根据牧野的说法,春日丸的钚分装在18个铅封的桶内,每一个桶内的钚,正好是临界质量的一半。得到任何两个,就可以制造一枚大约2万吨的核弹。这些钚如果合理使用,可以为至少50枚,百万吨级的*提初级引爆源。哪意味着,足够扭转战局的威力。 潜水员并不知道1941年9月,参与到这次打捞任务的前辈死亡率高达9成,活下来的也都留下残疾。1942年的更惨,由于阿贺野被一艘货轮炸毁,所有三十名潜水员几乎全军覆灭。他们只知道自己肩负着,帮助帝国打赢战争的重大使命。 周有福的部队在金边城内横冲直撞,抢夺各种物资和贵金属,他注意到游击队出现在了附近山上,似乎要下山摘桃子。他对这些本地游击队一直没什么好感,虽然游击队为他提供消息,但是那也是提供给褚亭长司令部,再间接转到他这里,所以他也并不派人联络。游击队似乎很想乘势攻入金边城内,去抢占日本人的军火库。但是周有福下令部队向任何靠近的武装开枪,他不希望有本地人看到他的洗劫行动。游击队尝试了几次,全都被打回来,于是退却了。 不过周有福的麻烦还不算完,驻金边的法国部队也在寻求与他的联络。他们希望周有福不要破坏本地民生设施,比如炸毁电厂和水厂,城内外还有2千名法国人(大部分是军人)需要干净的水和电力。法国人希望中国人和日本人到城外面去打嗝你死我活。 下午时,一名趾高气昂的法国上尉,摇晃着白旗来见周有福,口袋里揣着本地法军最高指挥官贝福纳上校的一封信。老周见到这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他原以为法国人至少会派一名中校来,没想到这帮家伙派了连级军官来见自己。 他下令警卫八队把来人乱棍赶走,把那面白旗撅了,信撕了。他知道法国人要说什么,电厂有他最想要的燃油,当然不可能放过。至于法国人,如果老老实实别乱动,他也懒得理他们。 法国人在电台里向周有福发出警告,如果不停止洗劫,他们将强硬面对。 从政治层面考虑,维希政府仍然没有正式承认了南京汪伪政权,这个伪政权同时在重庆和南京两面派有代表。所以,如果周有福有一些大局观,至少应该给贝福纳几分薄面。 不过老周是个势利而又记仇的人。他还记得在广西打仗时,法国人关闭了从越南进入广西的铁路,使等同在背后插刀。尤其现在法国已经被德国灭了,在这里被日本人欺负的屁都不敢放一个,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装蒜,他当然有一肚子邪火要撒。 法国人的最后通牒在电台里播放第三遍的时候。周有福的炮弹落到了法军军营了,几辆坦克推到围墙冲进军营。 法军正在准备作战,没料到中国军队先下手了。法军下令还击,当然完全不是对手,很指挥部快升起了白旗。 最高指挥官贝福纳上校认栽,表示愿意向中国军队投降,周有福派了一名修理连的少尉,去商谈缴械,就是不想给法国人面子,结果法国人还是投降了。 周有福正沉浸在羞辱了法国人的兴奋中,有人报告,皇宫里找到几具切腹的日本人尸体,其中一个老头儿似乎身份很高,因为他的军刀很特别。来人把军刀拿给老周。老周对日本军刀毕竟识货,他也常常和想要日本刀的美国人做一些小生意。 这把刀装饰考究,还有日本皇家的菊花徽章,似乎是一把天皇御赐的刀,他又询问了一下,那名死者的年龄,来人告知,看上去有六十多。 老周心想:这么大年纪,恐怕来头不小,活不会是天皇表弟什么的? ------------ 857 水下切割 周有福原本还想让自己显得尽量干净,所以不想出现在皇宫,但是这把军刀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决定亲自去一趟,解开这个谜。 去往皇宫前,他下令战斗部队,迅速肃清城内敌人,随时准备好撤离。敌人48旅团快到了,这是褚亭长的空中侦察得到的情报。老周是不怕一个不满员的轻装旅团,不过没必要和这样的二流部队纠缠。他对坦克战的理解,就是长途奔袭,避实就虚八个字,强攻或者死守都不是坦克部队适合的任务。 城里的战斗还在零星进行,老周的警卫部队还在皇宫里搜索古董和黄金。当然周有福也知道轻重,不敢挤占有限的战斗车辆空间来装这些东西,所以他已经命令工兵,在城西北森林里挖出一个深坑,暂时把东西埋在那里。他估计不消几天,褚军长主力就会打来,到时候再去取也不晚。要是带在身边,被随军记者拍到,实在吃相难看。自从成为高级将领以后,他终于开始顾忌吃相这两个字了。 到了皇宫,他在众军官簇拥下,从正门进入。一楼已经被打成了瓦砾,一辆坦克停在大厅中央,坦克兵正忙着给它换履带,日本人的自杀攻击炸坏了履带,它正在准备恢复行动能力。 步兵正在清理死尸和搬走物品。他在主攻营营长陪同下走上台阶到了二楼。没想到这地方外面看着古朴*的亚洲风格,里面倒是欧式装潢。首先出现在眼前的一台三角钢琴,地上是破碎的吊灯,各种人物雕像被炸的七零八落。 士兵们在楼梯上上上下下搬东西,有日军重要文件,也有一些看上去像贵金属的物件。 老周穿过大厅,正要上三楼去观看那具死尸,发现边上房间里,士兵们正搬出各种金光闪闪的盘子、碗碟、刀叉。 他也是个没太见过世面的,决定先去那里查看。于是先进了国王的御用厨房,发现这里一长排冰箱并列着。他走过去,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是各种鱼类,肉类。边上水族箱里,各种鱼虾正在游水,罐头堆的到处都是。他走处一排炉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前面一口大汤锅大概正在熬汤的时候,被*打了几个窟窿,香味从那里传来的。他揭开盖子,一只红壳龙虾正躺在里面。 “我日,这么大的虾,这得多大河里捞上来的。” “报告师长,这是龙虾。海里的。” “真会过日子,这里的皇上他妈一定是个吃货。能搬走的都搬走,犒劳弟兄们,那些洋酒也要带走,他妈的,怎么没有白酒?” “人皇国王法国留的学,爱喝葡萄酒。” “酸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喝的,哪儿有汾酒、五粮液好喝。” 参观完国王的厨房和酒库,终于到了三楼,当时日本人的抵抗,随着三楼指挥部被攻破而瓦解。由于周有福的部队来的突然,敌人来不及部署防御,甚至武器库也来不及打开,将武器分发给非战斗人员,所以虽然日军指挥部人员虽有必死之心,但是想同归于尽也缺乏武器。最终的战斗,手持自动武器的202师官兵,呈现压到优势。他们攻上三楼时。日军只能七八人围成一圈,共用一颗*自杀,或者从并不太高的三楼跳下去。 三楼简直是一片狼藉,战斗痕迹不多,但是地面布满了残肢断臂,这是日军穷途末路,集体自杀时造成的。 “怎么这么多大佐中佐?”老周犹在纳闷,“不像旅团部啊。” “师长,这里决定不是旅团部,肯定是师团部。正在找关防大印,找到了一定是大功一件。” “快去找。” 一行人到了军衔最高的那几具尸体边。其中有几名中将,这让老周振奋不已,他知道这里甚至不止是一个师团部,日军师团指挥部,也只有一名中将而已。 他再往里走,发现了一位死者的肩章,竟然比中将还多了一颗星,这分明是一名大将。 他还从未见过日本大将(日军元帅与大将肩章一致),显然这次要露大脸了。他不由得有些后悔,让部队抢劫了皇宫,早知道消灭了一个军部(他还不敢想是南方军临时司令部),应该让美英记者来拍照才对,现在搞成这样,显然不合适了。 “要不然?”他眼珠一转,诡计上心头,“要不然,让工兵把皇宫再炸上一遍,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解释成战斗时造成的损毁?可惜没这么多*,要不然去法国兵营取一些来?” 正瞎琢磨,通讯兵跑来,传递了一份褚亭长电报,电报严令他不得损毁柬埔寨皇宫,不得伤害皇室成员。 “皇室成员,”他突然想起,进来还没见到这里国王,也就是那个吃货。 “这里国王呢?” “国王全家正在四楼,我们派人保护着。”一名军官汇报道。 “走,去看看。” 他们来到皇宫四楼。国王一家正瑟瑟发抖,等待着命运的安排。中国军队攻入皇宫,使用了不少*,在皇宫里开墙破洞,着实把国王吓坏了,他躲在四楼阳台上看到城内日本人被消灭,城郊法国兵营被炮击,那些坦克在四周转来转去,俨然天下无敌的样子。随后一名中国上尉冲到四楼,一枪打死了他的日本顾问,然后用枪对着他的头半天,才最终决定不扣动扳机。这些都是他这辈子没有经历过的。国王固然从小就是法国人的傀儡,后来又被日本人利用,但是毕竟没人用枪指过他的头。 随后,中国军队,就视他们如无物,就在周围绕来绕去,搬走各种物品。他从法国买的大自鸣钟,日本天皇送的日本古画……全都搬走了。 周有福走向国王,国王一看苗头,是一位大官,赶紧过来,一位宫廷总管站在边上作为翻译。老周向他敬了个礼,看到假装镇定的国王搂着一位神色紧张的花季少女,想来是把人家女儿吓坏了,也有些不忍。 “都给我停下?”他大喊一声,周围般东西的士兵,全都停下手,“谁让你们拿这里东西的?军纪还要不要了?都撂下。” 众人惊愕地看着他,都没想到师座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命令分明就是他下的。 “都走,去法国经营找些能用的东西,别在这里吓着人家。” 宫廷总管,在国王耳边耳语,将周有福的话翻译过去,显然国王踏实下来,脸上露出微笑。 “感谢盟军,解放了我的国家?”国王通过翻译向周有福表达了谢意,“只要对贵军有用的物品,请随便拿走。” “战争时期嘛,动枪动炮的,瞧把你闺女吓着了。” 周有福原本想客套一番,不过这句不得体的话,把宫廷总管吓着了。 “这是皇后陛下,不是公主殿下。”总管提醒道, 周有福张大嘴一脸惊讶。他毕竟是城市流氓无产阶级出身,见识有限,童养媳倒是见过,但是那也是成年后才圆房,没见过这样乱来的。 “哦,原来这样,你们皇上他……很会享福嘛。警卫连长,周连长……” “有!” “保护好国王全家。” “是。” 他领着人匆匆下楼,回到指挥部,然后在城里找到法国通讯社摄影师,带到皇宫拍摄寺内寿一的死尸。他没有随军记者,现在得留下证据,他知道外国通讯社最管用,这是自己重大的资本,可以让他在于陶明章的竞争中,占据绝对上风。 东海,沉没的春日丸号附近。日本潜水员借助推进设备到了巨大的倾斜船体一边。这次他们不再试图通过进入船舱,断裂的豁口进入船内部,过去两年已经尝试了很多次,还搭上了不少人命,但是从那个裂口进去,并不能直达他们想要的核材料,太多阻碍挡在前进通道上。 现在他们决定换一种玩法,直接在装载铀239的船舱边上开一个口子。这在前两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因为潜水员无法携带笨重的切割设备和需要大量消耗的乙炔和燃料,但是去年,有了从意大利引进的,被称作:“猪猡”的海底推进设备,这种可能性终于出现。 通过几次物资输送,所需的切割器材。燃料、氧气,都已经堆放在船舱外部。几名潜水员开始轮流切割,每个人参与切割20分钟,然后撤回深潜器,再通过减压,返回能代号。也就是说,每个人每次来回,需要至少8小时减压,真正能起作用的时间,只有20分钟,但是这是佐藤荣作计算得到的,最高效率的方式。 能代号使用两舷四座吊放支架,连续送下潜水员,但是终究无法达到佐藤期待的满负荷工作。这当然是因为减压时间实在太长了。断断续续的,切割工作一直无法完成。 21世纪的钢板,毕竟不是初级的水下切割技术可以轻易切开的。尝试了一下午,只切开了一角,当然还是证明了切割本身可行。 佐藤在打捞船上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待在海上多一分钟,都是危险。危险,不仅仅来自于那艘不明的中国潜艇,还来自于美军。美军已经攻占了吉尔伯特群岛,马绍尔群岛,夸贾林环礁,此刻正在进攻威克岛。 ------------ 858 敌后机降 由于没有能夺取所罗门群岛,布干维尔岛已经成为了美军的潜艇部队基地,其远洋潜艇已经经常在小笠原群岛、巴士海峡以及巴林塘海峡出没,袭击日本货轮,也偶尔会在台湾附近,攻击从海峡经过的日本补给船队。 这些盯着运输船队的潜艇的航线不定,台湾海峡是日军运输最繁忙的区域,美国潜艇正越来越将注意力投向这里,当然大部分时候在垦丁以南海面出现,台南航空队的飞机经常会看到潜艇在海上游荡,有时一艘,有时候两艘。但是基隆以北则较少见。 佐藤荣作不敢掉以轻心,敌人潜艇很少见,并不等于不会出现在能代号周围。如果美国潜艇艇长恰好路过,发现这艘巨大的一动不动的船,多半会发起攻击。现在能保护这艘宝贵打捞船的,只有6艘驱逐舰和运气了,某种程度上,运气比驱逐舰更重要。 又一批视死如归的潜水员下去,试图切割开那艘船,到目前为止,下去的潜水员致残率是10%,也就是说仅仅执行一次任务,就有十分之一的人,会因为潜涵病留下终身残疾,大部分是心肺血管或者耳膜破裂。下面传来的消息,仍然只割开一半。 日本宝贵的潜水员以及氦气资源,正在慢慢消耗掉。好的一面是,敌人仍然没有将目光投放到这里。 前线的山下奉文被任命为临时的南方军指挥官,接替寺内寿一的陆军大将阿南惟几正在路上,可能需要几天才能上任。 大本营意识到了最可怕的情况。就是褚亭长的陆军,与美国海军可能采取一次联合行动,直接切断整个路上交通和海上运输线。试想褚亭长的军队攻占越南,美海军出现在南海,那样巨大的南方作战集团与本土的联系就将完全中断了。阿南惟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委以重任,到南方来救火。军部考虑到,阿南是一个善于决战的将领,现在不是找一个善于巧战的智将,而是有决死抵抗决心的人,这样的人与山下配合会比较好。 山下奉文在当日下午,获得明石泰二郎少将的48旅团进入金边的消息,整个过程,没有与敌人遭遇,敌人提前两个小时离开了。留下了满目疮痍的皇宫。 国王领着家眷在皇宫门口,迎接了明石少将,哭着讲诉了中国军队的残暴洗劫,甚至抢走了天皇御赐的古画,他有提到了寺内寿一元帅最后时刻的视死如归。闻者无不感动涕泪。 山下决定暂不回军,那样一定是褚亭长希望看到的,他还得堵在路上给褚亭长出难题。他知道横山静雄的第8师团正在赶来,第6师团很快会在金边登陆。现在限制周有福在自己后方乱跑已经晚了,不过可以等他自己消耗掉燃料和弹药停下来。他得到的消息,金边的油库还是及时被破坏了,敌人所获不多,而敌人的弹药应该无法补充。他用一套来自于日本陆军的经验,得出敌人将无以为继的结论。按照陆军自己的统计,机械化联队每日消耗物资,是一般步兵联队的10到20倍。这样深入敌人的作战,几乎不可能持久。 周有福并没有按着山下的想法走向衰弱,他在金边以北的乌东,盯上了日军战略机场。 该机场原本属于南方军直辖,因为距离各个战场较远,只担任航空运输枢纽,并没有战斗机轰炸机部队进驻。 机场周围守备很严密,部署了大量的75毫米高射炮,甚至还有两门120毫米高射炮。仓库里储备了大量*和*,原准备运往各个战场,但是这些*,足够把该机场的两条跑道炸毁几遍,如果日本人洞悉褚亭长的目的,他们本应该炸掉机场,而不是死守它。但是日军指挥官对机动作战的初级形态尚不能理解,更别说垂直补给,敌后机降类型的作战了。 在周有福的部队赶到前,黎笋的游击队已经提前提供了敌人机场守备队以及周边地形的情报。机场处在平原上,一面是日军公路,三面是水网地带。日军守备机场的是25机场大队以及野战高炮75大队,总兵力有两千人。 敌人得到金边被占领的消息,第一时间开始做战斗准备,守备这里的日军指挥官倒是没把有限的*用在炸毁跑道上,他大概觉得自己能挺住。于是将*埋在公路上,又将大口径高射炮部署到正对大路一边。这些八八式75毫米高射炮,平射威力,远超周有福坦克部队的37毫米坦克炮。这大概是日军的底气。 游击队在电台里只是粗浅报告了敌人有十几门高射炮,但是侦查员对敌人兵器部署的观察,只能画在地图上,而地图很难通过电台表述告知后方。所以说的乱糟糟的。 不过这份电报到了褚亭长指挥部,奇迹发生了。所有混乱的情报,被整理的清清楚楚,事实上,周有福在距离机场15公里时,得到了褚亭长指挥部联络机扔下的攻坚地图上,敌人每一个炮位都画的很精确。这当然是419无人机的功劳。并且,通过无人机精确测绘,已经大致得出了这些炮位的射界和死角,这样褚亭长直接给周有福下达了进攻指令。要求他绕开正面,从两侧低洼地区展开进攻。 周有福对褚亭长的方案稍有一些疑虑,他跟随第5军转战华南时,吃过水网地带的亏,眼看着几辆坦克陷入水稻田无法爬出来,结果被敌人摧毁。尤其现在的情况,机场四面空旷,即使部队从三面水网稻田包抄,敌人高射炮仍然可以调转炮口对自己移动中的坦克展开打击。当然他并不知道,精确的合成孔径雷达地形探测表明,即使敌人可以随时看到坦克在周围移动,但是他们部署的高射炮全都位置偏高,存在致命的高低射界的不足问题。这一点倒是褚亭长一时无法说清楚的,但是他标注的进攻路线全在最低洼处。 周有福向军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稻田包抄,会减慢坦克速度,并且用侧面薄弱装甲对敌,是大忌。他建议要么等到晚上,进行侧面包抄,要么就在白天进行正面强攻。无论哪种方案,他都有把握拿下机场。 褚亭长的复电只让他照自己的方案行动,并且特意指示,包抄时,不要因为畏惧敌人火炮,而远离它们,要严格按照指定路线。老周觉得军座隔着一百公里,靠着美国人航拍照片以及越南人的侦察报告,未必能掌握全局,尤其要求靠近敌人炮位,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他对军长的信任毕竟到了盲从的地步。历史经验告诉他,军长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因为最终他总是对的,他是有满天神仙护佑的。 于是他在十公里外,下令分兵两路,将所剩的二十几辆坦克分为两队,从两翼包抄,严令按照划定路线走,不许远离敌人。 坦克与半履带车对敌人机场展开攻击。 守备日军注意到敌人放弃正面强攻,改为两翼包抄,这当然不是问题,所有这些高射炮全都具备360°方向射界,谅敌人跑不出手心。 但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炮兵可以清楚看到目标,但是- 1.5度的下射界,竟然不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敌人从鼻子底下过去了。 炮位上士兵开始七手八脚推动高射炮,但是这些重武器,哪儿是那么容易移动的。而此时,战车上的机枪可以够到敌人炮位。 一时间,敌人进退失据,驻守机场的日军指挥官,这才接到上峰指令,要求他立即摧毁机场,但是已然来不及了。坦克的行动速度太快,指挥官在机场塔台里,眼看着坦克群在两侧稻田里快速移动,然后借助两侧的建筑和飞机掩护,向自己这里杀过来。他只听说,隆美尔在北非用高射炮,痛揍对手装甲部队,但是自己遇见的敌人装甲部队,为什么这么多鬼名堂? 斯图尔特坦克冲进机场,机枪使用*对付那些仍然在拼命调转炮口的高射炮炮位,只要击中弹药,就会引发连锁爆炸,将炮位炸上天。 二十分钟内,敌人的部署全部被周有福的坦克推平,他立即得到了褚军部要求情理机场跑道的命令,于是赶紧将机场被炸毁的敌人大炮和运输机推走,好在他有十几吨的坦克,必要时可以当推土机用。然后将一些弹坑用烂泥填平,暂时只能这样了。 二十余架P38战斗机飞临机场上空,为控制这一带制空权,但是敌人轻巧的战斗机并没有出现。在褚亭长设计的垂直降落计划中,并不需要完整的制空权,但是他需要一定的时间窗口来降下运输机,将他的补给品和鸿翔部队,以及一座野战医院送下去。另外,还要将周有福部队的重伤员带回来。既然山下奉文用自行车打出了一场闪击战,被奉为日本的机动战之神,那么褚亭长今天就要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知道,自行车并不是真正的潮流。他的运输机群正在飞来,此时正处在金边指挥部被摧毁的混乱期,敌人所有机场上的战斗机都无法得到有效的拦截指令。 ------------ 859 8吋巨炮 金边的南方军指挥部被端,确实造成了敌人的巨大混乱,至少依赖电话线的指挥陷入瘫痪,因为南方军向四面延伸的电话线,大多通过金边,而空中的无线电通讯,419是有办法干扰的。这是褚亭长敢于实施这次计划的底气。他让周有福,把金边的敌人通讯设备全部炸掉,关键地方挖地三尺,挖断所有电话线。 由于金边为四水交汇之地,所有电话线都必须沿着铁桥钢架布设,所以要找到它们并不困难。周有福又是极有经验之人,他在抢劫皇宫之余,早于褚亭长的电话提醒,将几座桥梁附近的电话线挖断了。 202师制造的指挥和通讯上的混乱,导致占据优势的日本陆航飞机迟迟无法起飞。第1第5飞行师团完全无法得到情报来制定计划,于是白白错失了最初的,消灭敌人运输机群的时机。 英国设立在泰国北方的雷达,最先注意到日军军机起飞效率和方向错乱的问题,这让一直犹豫不觉得史迪威开始相信,褚亭长的敌后降落计划是可行的。 虽然在实兑,他的101师502团已经实施过一次类似的行动,但是那只是一次规模不大的行动,而且用的是伞降和滑翔机,并没有后续的行动。而这次,褚亭长变本加厉,要求实施一次不间断的,连续的空中支援。规模大到,要在24小时内,运送下2500名士兵和900吨物资。要知道,在褚亭长打通滇缅公路前,通过驼峰空运向云南的空运,一年也只不过运输了1万吨物资而已。 史迪威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不再是褚亭长的直接上级,而是扮演了,替他打打下手,干干保障后勤的这么一个角色。褚亭长越来越旺盛的需求,大部分时候都超越他的想象力,但是客观的说,并没有超越他的能力范围。褚亭长似乎对美国人在这一带能做到的极限,偷偷做过分析,所以每次他提出的要求,虽然很严苛,但是恰好是美国运输能力可以做到的。比如,他在进攻之初,就限定了周有福突击部队的规模,这显然是考虑了铁路运输仍然没有恢复的问题,然后他就在敌后夺取了重要机场,要求实施这次行动,并同时拿出了清单,清单内容十分详细,不仅仅是重武器,对细小如水壶、担架之类的军需品的要求,精确到个位数。 褚亭长告诉史迪威,他正在策划的,是一次在金边周围歼灭山下奉文集团的战役。他等待着自缅甸一路延伸至此的铁路,抢修通车的时间节点,将他的5个师及时部署到正面,在这个节点到来前,利用周有福一支团级规模的队伍在敌后搞他一个天翻地覆。现在时机到了,他又要利用占领机场,补充周有福,让他从偏师升级为正军。 这几乎是逼迫史迪威动用手上所有资源来支持他。而史迪威此时,正在策划,利用新一军进攻苏门答腊,从而夺取新加坡。现在,这个计划只能暂停下来。 第一批C47飞机,在昼间飞越没有制空权的空域,开始向目标进发。他们没有遭遇日本战斗机的阻挠。他们将要去的机场是日军战略机场,有完备跑道,且还不止一条,这样按照褚亭长的计算可以在降落的过程中同时起飞飞机。 现在山下奉文将面临巨大的麻烦,他如果以为周有福的进攻力量会越来越弱,而无需理会,那么他将眼看着202师的这支特遣队得到补充而变得更强,如果他决心回军夺取机场,那么正面褚亭长的3到4个师将压过来,最终他仍然将面对敌人的两面夹击。 第一批C47降落并卸下物资时,褚亭长的正面部队也发起了进攻,进攻投入了大量的坦克和炮火,铁路运输恢复后,他可以迅速得到大量的军需来支持一场正面进攻。 面对滴水不漏的防御,褚亭长必须在炮火上完全压制住敌人。日军最怕的是射程超远的长脚汤姆*炮。这种155毫米重炮可以敲开日军在东南亚新建的所有永备工事,但是这次,褚亭长带来的不仅仅是155重炮,还有4门203毫米的巨炮。这些炮的射程不如155炮,但是威力远超长脚汤姆。 不过,M115重炮,从火车站卸载到前沿部署都非常困难,以至于进攻发起时,还没有到位。但是这个时间上的空档期,足够让空中的无人机观察敌人的防御,提前,为它们寻找有价值的地堡和集群目标。 无人机观察到,独立混成第24旅团,正利用森林地形在积极调动,该部队完全轻装,骑着自行车行进,似乎并不构成太大威胁。当然他们可能的集结区,正在8吋炮射程内,可惜炮弹输送车还没到只能先盯着他们,暂不理会。 这支部队带来了日军的新式武器,一种单兵反坦克的无后坐力炮,发射一种超口径的,空心装药反坦克弹头。这种武器无论射程还是精度,全都一无是处,唯一的优势在于大约80毫米的静破甲厚度。日军在澳洲初次使用这种武器,意识到这是目前陆军能得到的,少数能击穿谢尔曼正面装甲的武器之一。 暂时只有从澳洲返回的第5师团和这个24旅团得到了这种新式兵器。 日军阵地,已经在谢尔曼坦克的进攻下,摇摇欲坠,47毫米战防炮对付谢尔曼前装甲,也显得力不从心。现在急需24旅团来救急。 24旅团的一个反坦克分队已经赶到前沿。 正在高歌猛进的赵小力,突然接到前沿的战损报告。过去20分钟,9辆坦克被击伤,这个损失超过了他下上午进攻的损失,所幸这些坦克全都是都只是被击伤,其中8辆得以退了回来,一辆燃烧起火,但是车组撤离了。士兵报告。是被敌人一种无头苍蝇一样,打着旋飞来的东西砸到后,竟然装甲就破了。 赵小力亲自去机械连查看。发现被击伤的坦克装甲上,只留下了手指粗细的一个孔,看起来像是日军机枪打穿的,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孔的口径比日军92机枪的口径要大一些。士兵们几乎众口一词,那是一种类似巴祖卡之类的东西。日军从一百米外,采取秘密发射的方式,一次发射至少六七发,但是并没有一辆坦克被击中两次以上的。 无人机此时才看清楚敌人自行车后架上携带的这种反坦克武器。当它携行时犹如一根管子,只有装上超口径弹药后,才被注意到是反坦克武器。 显然日军有了一种可以有效击穿谢尔曼的武器,虽然射流威力很小,但是对于使用汽油发动机的谢尔曼,也是极大的威胁。而且敌人似乎总结出了一套集团使用的策略,他们准备用大量这种武器,在前沿进行齐射的战斗方式,大概是要解决这种东西,远距离毫无准头的毛病。 第24旅团正在持续集结中,无人机看到手持发射器的士兵越来越多。赵小力向褚亭长报告了敌情,其中包括新出现的威胁。褚亭长让他稍安勿躁,暂时停止进攻,无需做无畏伤亡。 无人机正在观察敌人行军队形,预计将进入狭窄山谷,势必是进行集群杀伤的最好机会。 此时8吋炮弹终于拉倒。4门炮一字排开,根据电台传来的目标位置,进行瞄准,很奇怪,上峰要求装填一般*,而非用于校射的*。这个时代的炮兵唯一的精确法射击,必须依赖前沿观察哨的落点反馈,也就是说,如果要射击纵深目标,通常无法太精确。 按照无人机的要求,炮兵得到了每门炮间隔十秒发射的要求,对于陆军而言,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命令,实际上这是为了便于无人机分辨4门炮的落点,以便对每一门炮进行微操。如果齐射,就不容易分清楚,具体哪门炮发射的炮弹了。 命令下达,第一门重炮开火,炮弹历经30秒落到敌人自行车纵队前方,落点并不太准,但是巨大的威力,还是将远处骑行的日军全部从车上震下来,可以观察到,其中一半人爬不起。 第二发炮弹落在敌人1.5公里纵队的后方。第三第四发落在一字长蛇阵的中间位置。 得到修正命令的第一门炮,在一分钟后,发射了第二发炮弹,这次准得多,直接掉进密集人群里。日军突然而至的炮弹打懵,前面的向后跑,后面的向前跑,所有人都按照直觉远离炮火,这使得队形大乱。 程大洋和政委在指挥舱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敌人茫然无措,全然不知天上的天眼。 漫长的等待后,后续的炮弹接二连三落下。第二轮炮击已经显现出了巨大的杀伤力,但是仍然只是为了达成驱赶敌人纵队,使之更加靠拢的目的。 炮弹掐头去尾,压缩了敌人纵队,对于那些跑出这个范围的敌人,不再理会,而是用心将中间这段很可能包含了指挥部的部队,往一起赶。 第三轮炮弹直接落在敌人最密集的人群中,203毫米炮本身的精度与70年后的的大口径火炮没有太大区别,而威力则更加巨大,它需要的只是信息化的支持。 ------------ 860 野马战斗机 24混成旅团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其指挥部在第三轮攻击中,就被一锅端。 程大洋可以看到,硝烟弥漫的弹坑周围,呈放射状,密密麻麻散布着大量的尸体,即使远至100米外,仍然有大量不动的尸体,或者扭动的伤员存在。一些勉强爬起来的人,也只能拄着步枪,缓慢行走,或许内脏受了伤。 赵小力得到了褚亭长重新进攻的命令。他指挥军部直辖的两个坦克营,七十余辆中型坦克展开进攻。同时还有24门155毫米大炮,超过100门的105毫米榴炮,为他的这次进攻进行火力掩护。 自1937年以来,整个中国战场的国军,都从未集中起这么强大的火力。而伴随坦克,紧跟炮火进攻的,是褚亭长最精锐的200师主力。这支部队最近很少参加战斗,成为了为新建部队提供军官的模范部队。今天褚亭长把这张牌打出来了。 在这样摧枯拉朽的进攻面前,第4师团根本抵挡不住,只能撤退到第二道防线。按照山下原来的计划,部队将逐次撤退到后方防线,不断消耗对手之余,还需用预备队在更纵深的地方修建防线。等待敌人进攻锋芒被挫,再由他的主力第5师团展开反击。设想固然很好,但是在褚亭长面前却并不实际。 坦克即使在阵地战中,也可以发挥出速度优势。这次进攻,虽然中规中矩,仍然打乱了敌人后撤节奏,即使第4师团的一些部队能够利用交通壕撤回去,但是主要重武器,比如战防炮和一些野炮步兵炮,根本来不及撤退。而且后撤部队被打的乱糟糟的,无法在二线立即重组,投入战斗。 这一带原本根本没有大量的永备工事,只有临时挖掘的普通战壕和覆盖了树木、泥土的简易工事。应该说,在缺乏机械设备的情况下,日军能用工兵铲,迅速完成这样成体系的防御,也算不易。但是,这样的防御,显然挡不住褚亭长的炮火。 炮击过后,日军90%表面阵地全部被摧毁,机枪掩体被炸成平地,武器被炸成碎片。大口径*爆炸抛起的土,足够活埋附近战壕里的敌人。以至于坦克进攻时,一些可能成为阻碍的较宽的壕沟,已经被泥土和尸体填满了。当天下午,坦克已经在日军筑垒地区,突破了两道防线。部队可以发现,一些堡垒刚刚建造了一半,来不及部署武器,日军混凝土搅拌机还停在原地,来不及带走。显然,山下的意图是要利用阵地拖延时间,但是显然褚亭长的时间表得到了执行,而山下的时间表没有达成。 与此同时,C47战斗机大量地降落下来,将部队和武器弹药补充到周有福的部队。这期间,202师只遭遇了很少的反击,金边的48旅团,与使用法制武器的,由朗诺指挥的磅湛地区伪警察纠集到一起,对周有福部队进行了一些小规模骚扰。 朗诺率部进入金边时,周有福军队撤离多时,他当即向国王表示,这样的乱局或许不是坏事,但是应该小心对应。他用教训手下的口气,提醒西哈努克国王,这些外国军队:法国人、日本人或者中国人,迟早都要离开。但是队国家真正的威胁来自于活跃于东南亚的共产党,所以应该与各方合作,对侵入柬埔寨的黎笋游击队展开行动。根据他散布在民间的眼线收集到的情报,除了越南人,本地的赤色学生组织,也在蠢蠢欲动。这些人暂时没有武装,但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夺取法国人的武装,要格外引起小心。 西哈努克国王本人一直偷偷致力于国家独立,倒是对本国赤色武装没有太多反感,至少在争取民族独立这件事的立场上,似乎没有太多分歧。他对朗诺也有一些忌惮,也并不直接反对。 朗诺认为目前的形势,柬埔寨可以倒向法美日各方,唯独必须避开中国,褚亭长的部队在泰南和马来武装当地马共,这是真正危险的行动。所以他认为,现阶段应该帮助日本人抵抗中国军队,同时积极与美英展开联络,争取美国军队直接占领柬埔寨。这样既可以驱逐日本,也可以赶走法国人,更可以遏制中国和越南势力,同时监视本地左翼学生,简直一举无数得。 国王对朗诺的奇思妙想,不置可否,从直觉上说,一举多得的事情好像都是不靠谱,当然他能带着几千警察来“勤王”,还是要嘉许一番,虽然这个人肚子里藏着鬼名堂,也很难说。 国王没有实权,朗诺的行动并不需要他的同意。在于国王交换意见后,他找到了日军指挥官明石泰二郎少将,提出用法国兵营武器武装他的部队,他的人马将配合日军作战,尤其是一些侦察作战。 明石泰二郎(48旅团指挥官)正愁兵员吃紧,他与朗诺打过交道,知道他花花肠子很多,原本是法国人提拔起来的地方官员,日军来了投效最快的也是他。不过暂时,这里缺少作战部队,这些柬埔寨人熟悉本地地形,倒是可以利用,尤其他的计划需要大量侦察部队为空中袭击指示目标。 明石少将当即许诺,可以用法国武器武装柬埔寨军。由于日本与维希政府维持着“同盟”关系,日本人一直没有在这里扶植属于自己的傀儡,武装过本地伪军。不过事急从权,来不及请示东京,明石少将做主,让朗诺配合自己进攻。这功夫,日本人总算修通了与越南机场的电话联络,这下,这下子有陆航的飞机可以使用了。 下午四点,第1飞行师团60余架战斗机和轰炸机起飞,奔赴机场,企图炸毁跑道和机场设施。第1飞行师团制定的计划很奇怪,没有先用战斗机截断敌人空中运输线,而是直接上了轰炸机,显然在日军参谋军官看来,截断航线只是治标,而摧毁机场才是治本。在起飞次序上,也是优先让轰炸机起飞。 即使是担任护航的KI43型战斗机,也携带了一枚重达250公斤*。由于从越南起飞,航程很近,所以日军充分利用这样的优势,用*取代了副油箱。代价是,隼式战斗机长航程巡逻的截击机会大为降低,而且这种飞机几乎没有水平投弹的精度。这些*能起到什么作用也很难说。 英军雷达利用泰北较高的地势,提前发现了这次反击。这足够使得已经在空中的运输机机队,临时改变航向,降落到泰北新建的机场。同时调动从泰北和云南起飞的战斗机,投入到机场保卫战中。 这显然是关系到本次战役成败的关键性战斗。从缅甸起飞的美制P38战斗是优秀的截击机,但是格斗性能很差,而从云南巫家坝起飞的,则是一种优先装备亚太的新式战斗机——P51A。 这种飞机的定型刚刚完成,日本人对野马还知之甚少,它看起来有些像P40,但是更大一些,翼载荷更小。据飞过这种飞机的飞行员说,这是美军第一种可以与零式或者隼式进行格斗的飞机。而且这种飞机的航程很长,正好可以胜任这种,从较深远后方起飞,支援中南半岛作战的任务。 日军轰炸机由于较短的航程先行杀到机场,但是遭到地面防空火力的拦截。防空火力一部分来自于缴获的日军大口径高射炮,另一部分来自于最新运到的小口径防空火炮。 日军试图在机场跑道中央,炸出一些横切的弹坑,以破坏其运输能力。但是在高射炮干扰下,三菱九九式轰炸机的凌空轰炸,没有达成预想效果,*落点散乱,倒是摧毁了一部分堆在跑道边来不及拉走的物资,但是落到跑道上的寥寥无几。日军由此错失了最佳的作战机会,今后几天,他们将领教到盟军雷达与新式飞机的组合,在地面指挥人员获得磨合后,不断升级的威力,笨重的轰炸机,将再无机会实施这样大大咧咧的轰炸了。 P38战斗机最先赶到,此时日军重型轰炸机刚刚离开,战斗机冲向一群正准备俯冲投弹的轻型轰炸机。日军参谋部看重重型轰炸机威力,所以没有将拥有精确轰炸能力的轻型轰炸机排在前面,这些轰炸机正准备轰炸塔台之类的机场设施。就遭遇从空中呼啸而来的战斗机拦截。一时间半数被击落。 日军KI43战斗机匆匆扔掉*,企图拦截P38,但是它们本身也处于投弹阶段,即使扔掉*,也没有足够的速度和高度,P38风驰电掣般闪过,然后迅猛爬升,这种飞机的爬升能力,纸面上不如日军轻型战机,但是借助巨大的俯冲速度,一时间以超越日机一倍的650公里时速,轻松躲过。日本人曾经嘲笑这种用方向盘操纵的双发飞机笨的像头猪,但是在巨大的速度支持下,这种飞机仍然具备很高的垂直方向机动能力。 日军眼看着目标消失在云层,为了追击目标,隼式战机爬升到了不适合这些飞机的高空,而且大角度爬升中,速度损失极大。 高空,飞行变得笨拙而又不稳定,在空气稀薄情况下,隼式战机发动机出力的副翼效果都开始下降,滚转变得迟缓,只有等慢慢恢复速度,才能恢复部分机动能力,但是飞行队长并不甘心用高度换取一些速度,因为担心P38会掉头回来。 ------------ 861 偷听 于是20架隼式继续停留高空,监视四周。 云层中,美军飞机若隐若现,这次不再是P38,而是机头画着鲨鱼嘴的轻型战斗机。高空并非隼式擅长的作战区域,不过对付各方面都略逊一筹的P40战斗机,飞行员仍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对方进入缠斗,没有什么盟军飞机(包括喷火)是日本战斗机的对手。虽然盟军发展出了很多战术,比如利用俯冲速度一击而逃的偷袭战法,或者本质上是以多打少的萨奇剪刀,但是盘旋和爬升的优势一直在日本飞机这边,这是大幅度牺牲了防御力后日本飞机得到的优势。 眼看敌人并没有高度优势,日军飞机绝对给敌人一点儿颜色。 的双方迎头对射后滚转,进入第一次交错,部分飞行员这才发现,眼前的P40飞机似乎变胖了,而且机腹下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进气口。 闪念间,双方进入了自由格斗中。此时的美国飞行员,对日军隼式、零式战斗机性能已经大致摸透。他们知道自己驾驶的新式野马战斗机,可以在较高的高度上,与敌人比拼一下盘旋,而不是盲目地避让。日机以对付P40的常规方式,进入转弯,发现敌机迅速超越3/9位置,其瞬盘借助其副翼效率超越了日机。日机企图在持续转弯中发挥稳盘优势,但是似乎很难做到。在日本飞行员的记忆中,还没有一款盟国飞机,能这样紧凑转弯。 P51A的稳盘能力,除了更出色的气动,更多的来自于1200马力艾莉森夜冷发动机以及新式的涡轮增压器,这使得飞机在较高空域可以保持95%的最大出力,而日本飞机在4500米以上进行持续转弯,速度势必越来越慢,最终使得角速度难以为继。 眼看盘旋吃亏,日本飞机开始掉头向下,企图将美国飞机引入较低的,对己方有利的空域,同时补充一下速度。 参加战斗的14航空队飞行员,都是从飞虎队时期打过来的老油条,他们很乐意看到日本人被迫损失高度来交换一些速度。日本飞机太轻,俯冲不是它们的强项,被迫俯冲,只会增加劣势。 P51A在俯冲中,狠狠咬住日机,用4挺机枪教训敌人。战斗再次进入到美国人习惯的俯冲猎杀阶段。逃避不及的日军战机纷纷被击落。有些企图反咬对手,却发现P51A的脱离速度,比P40还好。 驾驶这批新飞机的老手们,自然知道日军飞机的飞行包线,绝不会轻易在较低区域与之进行缠斗。飞机脱离后迅速爬升,然后投入第二轮攻击。日机发现自己陷入了巨大的被动,追击敌人,势必爬升到对自己不利的高度;如果放弃追击,敌机很快又占据高度俯冲下来。隼式处在绝对的劣势当中。 借助这种新式飞机,美方战斗机性能上的短板,被渐渐弥补起来,如果不是这种飞机火力较弱,这次空战将更加的干净利落。 就在日本战斗机自身难保的时候,之前逃走的P38战斗机重新回到战场,它们开始拦截第二批赶来的日本轰炸机。P38非常适合袭击装甲和自卫火力都很单薄的日本轰炸机。雷电的机头火力密集且准确,没有射击协调器导致的火力间歇以及机翼火力的散乱问题。 它们就直接使用迎头攻击的方式,向一式炸机直冲过来。正面恰恰是所有日本轰炸机的罩门所在,其正面防御火力依靠机枪塔内2挺7.7毫米机枪。而P38的20毫米机炮可以以精确点射的方式攻击正面座舱、机翼和发动机。 周有福的部队在下面看着一架接着一架图着太阳旗的飞机坠落,美国陆航的鸟枪换炮,使得他们抵消了航程上的劣势,长时间地出现在这里。 老周算看出门道来了,这座机场一定能保住。他下令部队冒着被日本飞机砸到的风险,抢修跑道。当然并不是太困难,用烂泥填上弹坑,然后夯平即可。一旦运输机在降落时,折断了起落架,那就赶紧派人推到跑道边处置,决不能耽搁降落效率。同时,他将仓库里发现的铁丝网,布设到机场外。 日本飞机刚刚被击退,尾随而来的C47运输机立即赶来,开始一架接一架降落。送来周有福急需的兵员和物资。即使在昨天,老周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C47竟然还送来了不少威利斯吉普车,这使得刚刚降落的鸿翔部队,竟然就有了很高的机动能力,远比踩自行车的日本军队要强大。这些车辆可以携带60迫击炮以及不少弹药。鸿翔部队,临时编组,组成了几支可以作为坦克部队先遣侦察队的队伍。 后方的史迪威也惊叹于褚亭长的奇怪思路,竟然想到为机降部队赋予了相当的机动性和火力。虽然美军同时拥有运输机和吉普车,但是通常而言,用运输机运送的车辆,只是供指挥部军官使用。没有想过完全由这种车辆,在敌后形成机动部队。 这些部队被以连为单位,迅速投入到敌情薄弱的后方区域,开始大显身手,虽然受限于燃油供应,无法机动太远,但是远比普通步兵要灵活得多。 419通过截获法国电台,获悉,法军在柬埔寨各地的军营,都在遇到了本地伪军武装的监视,一些地方发生了抢夺。 朗诺的粉墨登场让局势变得复杂起来。从历史上看,这个人最终会投靠美国人,当然现在应该还没有与美国人取得联系。褚亭长倾向于把这个威胁提前干掉。林秀轩的小组正在赶来,不过褚亭长不准备再等林组长的计划,他要求降落部队分成几部分,先行接受各地法军投降,防止武器流落到任何一方地方武装手上,使其做大。 每一个野心勃勃的军阀,都是潜在威胁,很可能在这样微妙的时刻,造成对将来影响深远且负面的影响,褚亭长必须未雨绸缪。 金边城内,明石少将收敛完寺内元帅尸体,赶紧运往越南机场,再送往国内。日本还未阵亡过元帅,所以这件事仍然处于对国内保密状态,只是报告了军部上层。不过本地军队中,元帅被围困而自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寺内的死对士气打击是空前的。包括明石在内的很多军人,第一次开始怀疑这场战争可能会失败。曾经不可一世的陆军,为什么会打成这样?作为旅团长,他得到了来自参谋本部的直接命令,要求他发扬夜战优势,不惜代价夺回机场。 明石从缅北一路败北至此,知道夜战对于褚亭长的部队不起作用,但是军令如山,他必须照此执行。他集合起所有5个大队,大约4000人,准备发起夜间的白刃冲锋。 他知道,这是一个接近自杀的任务,机场四周全是开阔地。而且敌人似乎在傍晚时,加强了一道铁丝网。但是如果不发起攻击,敌人每6分钟,就降落下一架飞机,过了今晚,不知道会变得如何强大了。不需要前方报告,他在指挥部,就能听到敌人飞机从头上飞来飞去。他的旅团缺乏重火力,金边所有的重炮都被山下奉文带走了,他无法用炮火阻断敌人在这里的降落,只能用人命填。 他下令用唯一的4门75毫米山炮和两百多发炮弹,对机场展开一轮射击,然后部队从几个方向向敌人发起进攻。 几个小时前,周有福还没料到敌人会发起一次全面进攻,日军没有炮,没有坦克,凭什么发起进攻?他唯一担心的是敌人的骚扰部队溜进来,炸毁机场设施,或者来不及起飞的运输机。所以他只是利用机场仓库内的铁丝网加强了一些防御,另外在几个方向部署了机枪。 不过,无人机侦察到了敌人的反常集结,他们趁着夜色向机场急行军,然后三个大队分散开,从很远的地方包抄了机场,显然要发起进攻。 褚亭长的电报随即发到周有福指挥部,告诉老周,今夜他卜了一个天泽履卦,卦辞是:凤落岐山闯四方;可见夜里危急四伏,而再以六爻测算,今夜为官鬼幺,势必有敌偷袭,且敌人会应卦,从四面八方而来。老周不敢怠慢,赶紧做了部署。 远在曼德勒的史迪威指挥部,将监听到的褚亭长电报,立即转发华盛顿。 一个月前,国防部以下新成立了一个“战争预测办公室”的秘密单位,网罗了全美顶尖的星象学者和自称可以预见未来的人,正在由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学者对其预测,进行统计比较,企图找出有效性。褚亭长的每一次预测,也在统计样本内。由于全美,没有找到周易方面学者,所以暂时无法将褚亭长的这套预测学进行横向比较。所以周易门类下,只有他一个,当然,褚亭长偶然也会用古来的中国观星术来进行解读。自然也在统计之列。 美方发现,他的几次对星象的观测,与天文台观测到的星象其实不符,但是结果总是应验。 而其余一百零九位,代表各种流派的预测学家中,没有一个人的准确率可以达到褚亭长三分之一的。事实上,由于秦小苏长期不在419上主持破译工作,419也不知道美方在进行这样无聊的偷听行动。 ------------ 862 打捞成功 日军善于利用复杂地形进行进攻,但是这里全然没有复杂地形。周有福在白天发起进攻时,倒是利用了一下低洼地形,避开高射炮的的射界,但是对于步兵冲锋全然没用。四周水田里,只有5月份低矮的水稻,即使匍匐前进也藏不住身子。 日军企图以正面炮击引开守军注意力,然后以偷摸靠近的方式,尽量接近目标,再发起冲锋,以减少伤亡。当然这样大规模的,在狂野中的接近行动,不可能隐蔽多久,就是有黑夜掩护也是如此。 周有福接管的机场探照灯突然亮起,开始向四周扫射。日军神枪手很快击毁了探照灯,但是枪声暴露了他们行动的大致方向。 从无人机的视野看,机场东西北三个方向,各集结了敌人一千多人,显然是三个大队规模,另有两个大队在东方较远的地方,作为预备队。如果他们进攻,势必要冲过几百米的无遮挡狂野,然后要面对一道铁丝网。 机场四周原来就有铁丝网,几个小时前,被老周的坦克破坏了不少,但是后来他利用仓库里的剩余铁丝网又补上了。没有坦克,士兵要逾越薄弱的铁丝网也并非易事。 没有太多准备,命令下达后,三个集团几乎同时发起攻击,几千名日军就这样盲目冲向目标,不知道谁给了他们这样的勇气,在缺乏重武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发起冲锋。 或许他们认为敌力仍然很少,弹药也很缺乏,或者认为坦克在夜间,效能很低。明石少将并不知道,周有福在入夜后的运输行动中,已经得到了大量的武器和人员补充。 日军偷偷冲锋时,可以看到头上的C47运输机不断降落下来,他们以此判断中国军队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动。 照明弹突然从天而降,将大地照的透亮。机枪手可以清楚看到旷野中,日军脚下由长变短的人影。机枪开始射击,对着几百米外的敌人。 装载着重机枪的半履带车和吉普车迅速行驶到战壕后面,补充战壕内火力。迫击炮开始对着敌人还来不及散开的后方密集人群发起攻击。 期初周有福还有些后怕,但心不断降落下的飞机,将跑道切割开,使得他无法及时调动兵力穿过跑道进行救援。但是随后,各个方向传来的消息,让他安心,敌人的进攻被阻挡住了,他们疯狂的冲锋到铁丝网前,就差不多中止了。 敌人进攻似乎很仓促,甚至没有准备炸开铁丝网的器材。他们就在密集的火力下,企图用液压钳割开铁丝网。 一些铁丝网确实被剪开或者*炸开,这造成了冲锋日军向这些突破口集中,而202师机枪手则利用敌人的密集队形,集中火力向这些缺*击。 威利斯吉普车则以最快的速度,堵住突破口。很快这些漏斗状的突破口成为了陷阱,它们很快被尸体挡住,无法通过。还有些日军士兵试图爬过铁丝网,当然在敌人视野/射界良好的情况下,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零星的日军火力打到中国军队阵地一侧,大部分是掷弹筒和轻机枪,完全无法压制中方火力。即使是毫无防护的吉普车,也敢于在日军部队前方一百多米的地方来回行驶,寻找更好的射击位置。 周有福不必等待前方报告,他站在指挥部里,也能听到敌人冲锋减弱了。子夜前,所有的日军进攻都渐渐停止。褚亭长在半天前,坚持要求守住机场,当时周有福有些犹豫,因为驻守机场意味着失去赖以生存的机动性,而当时他的弹药和油料都很短缺。他也从未面经历过这样的战斗。最终促使他留下来的,除了对褚亭长的迷信,还有就是,他确实有不少重伤员需要及时送走。周有福的部队,纪律松弛,很多时候靠着战场上兄弟情谊和江湖义气维持战斗力。他倒是真的把军官和士兵当兄弟,尽管赌桌上从未手软过,但是从未将士兵当成消耗品。即使202师不时有人犯下抢劫或者强奸的重大罪行,他也尽量会保住自己的士兵。 黎明前,只剩下零星的枪声,以及战壕前日军伤兵的哀嚎声。天亮后,士兵走出战壕,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敌人尸体。夜里的战斗,甚至没有出动坦克进行反冲锋,仅仅靠机枪就消灭了大量的敌人。草草清点,机场四周,至少躺着两千五百具敌人尸体。敌人48旅团,接近被消灭状态。 这是身处本土的参谋本部越过指挥官,直接对48旅团下达的命令,他们对敌情的掌握,显然都是错的。现在周有福逐渐具备了从后方威胁山下奉文的兵力,不过褚亭长并不急于让周有福投入到歼灭山下的战役中,他让老周将一些部队分散,用最快速度控制整个柬埔寨,接管日本人兵力不足后留下的真空地带,同时收缴法军武器,他最担心的是,本地武装力量迅速获得武器强大起来。无论是胡志明、黎笋、朗诺、还是山玉成,都是潜在的威胁。 柬埔寨没有强大的华人势力,任何一方军阀做大,都可能倒向美法。唯有王室比较温和而适合合作。褚亭长不希望越南势力过多地渗透到这一地区,毕竟他们之间文化相通,可能在战后形成一个中南半岛统一的政权。 东海海面,能代号打捞船还在不间断进行打捞工作。水下,潜水员们冒着巨大的,足以使人致残的水压,拼命工作。切割器的蓝色弧光下,那块坚不可摧的钢板,渐渐被切割开一个长方形的口子。 水面上情况正在复杂化。一小时前,能代号的电报室坚挺到美军潜艇电文,判断有潜艇正在附近。而气候正在发生不利的变化。 能带号本身正在执行无线电静默,所以面临问题只能自己解决,所以几艘驱逐舰扩大了巡逻区域,但是海上起风,海况加剧并减低了能见度。这艘一动不动的船只只能靠运气继续等待了。风浪中,敌人的潜望镜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而能代号较高的桅杆,则很容易暴露。 通过水下通话器,佐藤每隔20分钟询问一下进度。他在自己舱室内,支起一块黑板,在上面绘制了大致的切割进度。看起来,方形入口的三条边都完成了,还剩下最后一个角。 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不过,海况正在加剧,如果摇晃太大,能代号将无法升起深潜器,这其中当然涉及到漫长的水中减压过程,使得事情变得复杂化。船上起飞的水上飞机,看到了南面的巨大气旋,很可能向这里靠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打捞接近成功,天气就会变的恶劣,三年来莫不如此。佐藤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冥冥之中的玄学开始起作用。一旦返航,意味着一周无法返回,他决心冒一下险,再等一等最后一批的四名潜水员。 军曹浅见作为最后一批四名潜水员中的队长,仍然在用切割器,试着割断最后的几厘米。对海面上的风浪,全然不知。 他从未见过如此坚韧的钢板。没有人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凭他觉得这艘船非常“超前”,无论是材质还是外形。他猜测,这可能是一艘德国或者美国的船。 他终于完成了整个长方形的切割,但是钢板还留在那里。他用一柄铁锤对着钢板使劲砸了几下。钢板凹陷下去,最后整个从孔洞里掉落进去。60个小时的艰苦工作,终于收获了成功。 氧气还剩下不少,显然可以进去找找东西。虽然没人告诉他们前因后果,但是这里每一名潜水员都看过牧野绘制的图片,那是黄色的圆柱形罐子,大约110厘米长,直径40厘米,因为有铅外壳的原因(防止自然界的慢中子渗入),所以非常重。上级告诉他们,捞到这些东西,就等同为战争做出了巨大贡献。 连接好潜水绳,浅见示意两人留在外面,随时准备推拽,自己与另外一名潜水员进入内部。他们带着电筒和一根一头带着刷子的棍子,因为要找的东西可能被泥沙隐没,所以需要用小扫帚清扫一下。 两人进入船舱,赫然显现的是飘在眼前的各种箱子。他们不必费神去关注这些东西,因为要找的东西很重,不会飘在眼前。 他们慢慢走过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包括几套压水反应堆模型,当初日本人的计划细致入微,除了纸质的说明的文件、塑料的防水文件、电子文档、设计图纸,还有各种模型,用来直观指导本时代的技术人员。 浅见从杂乱的东西中走过,手电扫过时,看到了显眼的黄色。他的手电光赶紧返回,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黄色罐子。尺寸和颜色,与佐藤交代的一般无二。他放眼望去,地上至少有七至八个,如果向四周延伸搜索,一定会找到更多。 不过他没有时间干这个,他得赶紧运送这些东西回去,根据上级指令,至少得带回两个。上级告诉过他们,这种东西,必须成双收集,单数没有意义。 他将自己身上潜水绳解下,捆绑住这个黄色的罐子,与此同时他的同伴用自己的潜水绳,捆住另一个。 ------------ 863 四平八稳的计划 拉动潜水绳发出信号后,外部的潜水员开始启动“猪猡”水下推进器,利用推进器的动力,牵动沉重的罐子。每一个罐子重达120公斤,即使在水下,也不是人力可以搬动的。 外部的潜水员,利用推进器推力,终于将两只巨大的罐子拖出船只。在牧野的计划中,这些东西并不是最优先的打捞物,并非它觉得钚239不重要,而是直觉告诉他,一旦这些东西捞出来,军部会立即将它们投入实战,而不是投入到对*的研究当中。 这些钚实际上是美国在越南战争失利后,故意放松对日本核技术管制的一部分。当时美国面临从亚太收缩,而苏联的扩张势头甚为猛烈,于是对日本在核领域的研究睁一眼闭一眼。希望日本在对抗苏联的桥头堡作用,能够有所增强。 随后日本一直秘密使用这些钚,进行核武器组装的练手,储备了一批熟练人才,当然最大的遗憾是无法进行核试验。所有某种程度上,一切努力也接近于空中楼阁。最终安倍政府,决定将这些钚投入到穿越计划中。 与之配套的,还有氚和氘等聚变元素的提炼工艺。本意,当然是希望这些钚被用作威力更大的*或者三相核弹中去。日本对*的秘密研究,一直在进行中,对构型的猜想也相当成熟,配套的自然也有计算机模拟得到的数据,唯一欠缺的,就是核试验。 出于对军部的不信任,牧野一直利用自己的身份,尽量拖延这些东西的打捞。他更注重于其他常规兵器的技术。在牧野看来,只有载具和核弹同时成熟,才具备在战争中使用这些武器的条件。不出他的预料,军方对超级*的渴望,超越了对技术兴趣。他们需要大威力武器,来扭转不利的局面,无论是陆地上的战争还是海面上的。 佐藤荣作在焦急的等待中,得到了海底潜水员的信息,目标已经达成,“货物”正在深潜器内。 他喜出望外,下令升起深潜器。但是南方的风暴正在靠近,实际上能带号已经进入暴风外围。他现在面临一个难题,就是还需要等待几个小时的减压时间,才能看到那些“活物”。所谓减压,就是通过缓慢提升深潜器来逐步排除血液内溶解的气体,但是如果按照规程来做,能带号无法启航向鹿儿岛逃离。一旦风暴到来,能带号自身也势必陷入危险,而安放在深潜器外部收集篮内的钚,则可能在巨浪中脱落,重新回到海底。这是一个困难的抉择,他必须决定是继续等待下去,还是牺牲那四位功勋潜水员,赶紧得到钚。当然无论如何痛苦,最后的抉择,其实是注定的。 佐藤下令迅速升起深潜器,回收最宝贵的钚239,至于那4名完全不减压就升起的潜水员的命运,他不能考虑太多,这场战争中,白白牺牲的日本人已经太多了,相对而言,他们算是死得其所,应该感到欣慰。 暴雨中,深潜器被提起,可以隔着玻璃看到,里面的潜水员已经耐守不住痛苦,自己摘掉了头盔,有两名还在地面翻滚,另两名已经不动弹了。所有人口鼻出血,面色发紫,这是潜涵病的表征。不过重要的是,外部的物品收集篮内,那两只黄色的罐子赫然在列。佐藤在甲板上指挥手下人,赶紧将罐子回收,然后下令起锚,迅速返回鹿儿岛。 越南战场,周有福的主力第二次向金边靠近。他原本不打算复夺金边,因为没什么油水了,不过48旅团全军覆没后,金边再次成为空城。褚亭长倒是很在意金边。这座城没什么战略价值,不过日本人奇高的效率在过去48小时,将金边的地下通讯电缆又接通了,他需要重新把这些电话线切断。 现在他的部队夹在山下奉文的和板垣征四郎之间,事实上已经切断了敌人在东南亚的主要陆上联系,如果美海军能派出更多的潜艇切断从南中国海至泰国湾的海上运输,则日军在战略上的败势就将非常明显。当然敌人一定会继续挣扎,试图打通南北联系。 从全盘战略高度而言,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中国兵法强调:攻其必救。因为这意味着巨大的主动性,而敌人则只能亦步亦趋,跟着自己指挥棒走。 他迅速地向陶明章补充了2个师的兵力,以及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工程器械。陶明章的部队并不善于进攻,不过防御还行。马来半岛的狭长地形,非常适合201师发挥其防御特长。目前陶明章还在坚守第一道防线,而其身后已经建立起了三道防线。坂垣面对的,是看不到头猛攻和无休止的巨大伤亡,这样利用空间,一路退却/防御消耗敌人,交换比上显然十分合算。在这样按部就班的战斗中,林秀轩的小组显然起不了太大作用。目前林秀轩的小组已经离开,回到了褚亭长指挥部。 在越南方向,山下已经很难靠自己摆脱出来,但是敌人依仗海上优势,仍然可能耍出一些花样来。褚亭长需要林组长的协助,除了一些特种的敌后渗透,还需要对敌人的下一步行动,进行一些预测。 这群人终于再次聚集到了一起,上一次会面还是一个月前在泰北的泰皇行宫里,当时战局还很不明朗,而现在敌人陷入到了巨大的被动中,至少日本陆军已经颓势难救了。 “他们一定会调动广西的11军借助法国铁路进入柬埔寨,拯救山下的部队,”既然集思广益,徐冲第一个做出了他的判断。 “根据美军情报,新任的南方军司令阿南,没有直接来越南,而是去了广东。佛山23军的104和129师团正在开赴广西,可能是接替11军的空缺,也可能会一起进入越南。”褚亭长说道。 “这样国内的压力会小很多。而我们这里……如果我们迅速歼灭山下的话,就不用怕他们, 两广的104、129师团,都只是预备役为主的乙种师团。”徐冲说道。 褚亭长意识到,一片乐观的情绪中,林组长似乎没有说话。 “林组长,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我是日方指挥官,在面对现在这样一团乱的局时,会不会按部就班地行动?执行一个明眼人就能看懂的计划?从广西调一个军,利用铁路到达金边,然后利用湄公河下游的航运,再从海上调一个军到这里?太明显了吧?” 会场陷入沉寂,组长说的不无道理。站在日本人的角度,显然现在不是四平八稳地用兵的时候。 “我注意到,他们的第6师团不见了,美军判断他们会在金边上岸,但是没有。紧跟着的第8师团,也去向不明。目前这两支部队去哪儿了?419的无人机和电子侦察也没有头绪,敌人对我们的防范做的算是不错了。同志们,我们必须注意到,最近这半年内,敌人已经开始有意识地采取了很多针对我们的欺骗手段,我们以往的很多优势,已经一去不再了。”林说道。 同一时间,新加坡的日本海军指挥部内。海陆军军官们,正坐在一间秘密会议室内,研究新的计划。参与会议的最高将领为海军方面的山本五十六大将,陆军方面,则是板垣征四郎大将。 “我的15军不能这样沿着马来半岛继续进攻。这个地域太狭窄,太有利于防守,褚亭长建造防线的速度,超过了我军进攻的速度。那些来自未来的中国人,确实不容易对付。”坂垣摸着光头,无奈说道。他知道这样打下去,很快会在半岛消耗光了。他痛恨的是,他从缅甸撤退时,褚亭长还远在泰北,他怎么就下手这么快,一下子夺取了马来半岛。 山本五十六不住点头,他看出陆军遇到*烦,要不然不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既然是海陆军共商,你们应该已经有一个需要海军协助的计划了?”山本问道。 “不错,”坂垣点头,“目前在金瓯半岛的第6师团,新加坡的第8师团,是最近的兵力,我们希望用这些兵力,在敌人后方进行一些登陆。希望海军配合我们的行动。” “海军的情况也不乐观啊……”山本说道。 “总比我们好一些吧?” “我们当初根据浅野的建议,放弃所罗门的恶果,正在显现出来。目前美舰队集结在图拉吉,前沿航空兵和潜艇部队在布干维尔,这些兵力出没不定,随时可能袭击从巴士海峡到澳洲的漫长航线。” “无论如何,需要海军进入泰国湾,支援这次行动。至少需要海军舰队,守住南中国海,防止美军潜艇,进入南中国海。” “海军与你们陆军不同,不是防御兵力。所以单纯的把舰队摆在巴士海峡是不成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认为,褚亭长的进展如此迅猛,美海军一定会有相应的动作进行呼应,最可能的做法是攻击塞班和关岛。” “塞班和关岛?我们讨论的是泰国湾和南中国海,你怎么扯到这么远的地方?” “这恰恰是你我专业不同的地方……”山本笑了起来,“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褚亭长这个人,倒是具有海洋视野,他总是超越地平线看得很远,我不由得怀疑,他可能是海军。” ------------ 864 行踪不明的第6师团 坂垣的意图显而易见,他需要一次在陶明章侧后的两栖登陆,但是大量的陆军部队需要从较远的区域通过航运调来。这需要海军的协助,在陆军看来,最大的威胁来自南中海一带,因为美军的远洋潜艇目前可以在大白天,轻松突破巴士海峡。驻扎台南和菲律宾的陆军航空队,巡逻时经常可以看到浮在水上的美军小鲨级潜艇,但是很难有效封锁海峡。所以需要海军舰艇的协助。 当然山本的看法与陆军大相径庭,他担心的不仅仅是潜艇,而是美国人觊觎着关岛和塞班。他判断尼米兹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从珍珠港或者布干维尔出发,夺取这两个地方,一步步逼近日本本土,同时也可以与褚亭长形成呼应。 他比几个月前,更加迫切地等待着一场决定性的海战,趁着这会儿日本海军在数量和技术(主要是制导武器)还占优的时候。 目前美海军仍然可以动用的航母,只剩下企业号和约克城号。通过卡纳里斯的间谍网络获悉,在纽波特纽斯船台上下饺子一般下水的埃塞克斯号,可能已经下水了三至五艘,但是因为舰载机部队的形成周期,暂时还不至于投入战斗。所以目前,虽然补充速度缓慢,但是日本海军仍然掌握从主力舰到海军航空兵的各方面优势。山本一贯的想法,都是通过决定性战役,削弱敌人。 在419参与的上一次代价惨重的海战中。山本毕竟消灭了美海军部分主力。而且最新式的制导武器,正快速地形成战斗力。这是大西泷治郎,在马来瞎搞一气偷袭英国舰队后,获得的唯一成果。这些不成熟的武器获得了实战检验,并且有了具体的实战经验。山本有了可以自己寻找目标的*,射程更远的*。这让他有底气,再赌一把。 与会的海陆军高级将领,都很清楚,整个战略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雪崩式的恶化,他们都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赌徒。 澳洲的战事还未彻底结束,并且似乎永远不会结束。按照浅野的信口开河,调整的战略,几乎没有一项不存在着长远的隐患。放弃所罗门群岛是一项,导致美海军轻松威胁关岛和塞班,直对第一岛链,而进攻澳大利则是拖垮陆军的那一项。 美澳军队牢牢控制着塔斯马尼亚岛,并且利用这个岛不断向澳洲本土运送部队和补给品,帮助部队在澳洲南方偏远地带进行抵抗。而日军根本无法有效控制所有海岸线。日军能够控制的仅仅是沿岸铁路通过的东海岸而已。麦克阿瑟兑现了他不再退却的诺言,他在奥古斯塔港站稳了脚步,并发起了一次规模有限的布罗肯希尔反击反击,第一次在澳洲(也是他本人军事生涯的第一次)打赢了日军。这当然也得益于褚亭长上个月在泰国和马来的胜利,导致日本陆军高层的分心。不过,美国军方已经将这次消灭了六百名日军的小胜,与褚亭长在曼德勒的挫败整个缅甸日军的战役,以及华西列夫斯基重新夺回莫斯科的,消灭了25万德军的巨大胜利相提并论,将其称作历史性的第二次转折点(第一次转折点为褚亭长攻占加尔各答,以及朱可夫在伏尔加河霍特集群的战斗)。 麦克阿瑟的胜利,本质上得益于澳洲的日军开始后撤,其主力第5和第6师团,快速部署到了褚亭长的方向。现在他们需要抽调更多的兵力,来对付日渐强大的褚亭长。有情报表明,褚亭长正在利用美军装备,组建他的第10个师,并且他得到了更多的后备兵员,可能进一步扩军。与中国国内需要大量抓丁的情况不同,他的部队全都是志愿者,而且兵员质量很好,几乎没有不识字的文盲。 “必唯一的办法,是在曼谷进行一次登陆。海军必须保障我们的登陆,不能让敌人潜艇溜进来。” 坂垣提出了他的计划和对海军的要求,尽管他不是很懂山本五十六的战略,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认为这不是最明智的做法。”山本不客气说道。 “重新打通马来半岛与新加坡的联系,有何不明智?” “牧野君说过,所有的行动,都不能太靠近海岸,那样敌人会很容易看到你的部署。” “对此,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坂垣突然有些得意起来。 “哦。愿闻其详。” “这个计划,只能在这个屋子里告诉诸位,离开这里,就是最高机密。” 见与会者纷纷点头。坂垣走到地图前。 “我的运输船队将停留在新加坡、波撩和文莱,只在进攻日在海面上进行集结,这样敌人无法预料它回去柬埔寨还是在其他地方登陆。而泰国湾毕竟是很小的地方,船队到了海上,可以迅速改变去向。在这之前,敌人将无从判断。” “想要骗过褚亭长,应该还有其他手段吧?”山本追问道? “当然,既然褚亭长的所有胜利,都建立在他的侦察能力上,我们就要利用他的侦察优势,反过来欺骗他。我们利用广西的十一军迅速从越南赶过来,救援山下,阿南惟几现在是南方军司令,他应该会吸引褚亭长的注意力。” “这种欺骗的手法,以前不是没人用过啊。”山本说道,他觉得坂垣还是没吃够苦头,会说出这些话。 “那就让我们做的更好一些。” “怎么做?”现场的陆军将领们,一下子都来了兴致。 “让他认为我们会在柬埔寨沿岸登陆,而非泰国。我们的参谋部,必须制定真实而又严密的进攻柬埔寨磅汛碗的计划,通过最严格保密的通讯,向部队下达进攻柬埔寨的指令,相信通讯再保密,敌人仍然可以获得这些信息,但是只在最后一刻,我们才部队传达转向去曼谷的消息。这个时候,船队距离柬埔寨的磅逊湾和曼谷的距离相差不多。敌人毕竟是陆军,即使调动再快,也不会比我们通过运输船调动更快。” “确实是好主意。不过一定会引起我们自己的混乱。” “嗯,必要的代价在所难免。不过只要第6师团出现在曼谷,我就能从后面抄了马来敌人的后路,然后再于山下将军合兵,东西夹击褚亭长,届时所有的部署都在明面上,即使他看穿我们的全下一步行动,也只很难应付了。也就是说,这次行动,唯一关键的地方就在海上集结前,不能让敌人预测到我们的行动方向。” “不是磅汛湾就是泰国湾,无非是两个地方,他不可能完全不防。”山本说道,他似乎被坂垣的这个计划打动了,但是仍然提出一些质疑。 “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据我所知,褚亭长能战的部队并不多,大部分是新部队,目前他的201师被我牢牢吸引在马来。202师在六百公里外的金边,200师在和山下将军作战,只要这几个师不回到曼谷,计划就可以实施。” 会场陷入寂静中,所有人都开始憧憬这种可能性。 与此同时,周有福重新夺取了不设防的金边,但是无法立即加入攻击山下奉文的战斗,情况有了新的变化。日军从广西调来的11军两个联队已经利用铁路到了跟前。他必须着手对付这个第104师团。据美军情报,指挥第11军的,是曾经在长沙被薛岳击败的阿南惟几。而且阿南是来接替南方军司令职务的,这让美方大致确认了寺内阵亡的消息,不过保险起见,美军还是空投了一个小组来调查这项战果。不过,寺内的尸体已经被日军运回本土了。 周有福才不管来的是大将还是中将,他前两天才干掉了一个陆军元帅,这份光荣对于没什么虚荣心的老周而言,也是够可以的了。 他占据皇宫作为指挥部,打发走了感激涕零,感谢他二度赶走日本人的西哈努克国王,就开始着手作战计划。他计划直接迎战阿南,别看对手是大将,但是兵不多,而且是二流的104师团。老周知道这种1XX番号的师团都不是很强。所以他有把握,趁其立足未稳将其击败。他担心的是日本精锐会在磅汛湾登陆,尤其敌人最的第6师团可能在其中。 1937年8月至年底,他驾驶这一辆侦察车,从上海一路退到南京,尾随追击的,就是第6师团。当时,追的很近第六师团突然消失。仓皇撤退中的所有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可以有时间部署南京外围防御了,但是该部队犹如天兵天将般,突然从侧翼杀出,截断了退路。 老周的指挥官随即丢下部队自己跑了,而他和其他老兵油子看出苗头不对,没有按照命令原地等待油料补充,而是换上老百姓衣服混进难民里,趁着夜色,从第6师团两个联队缝隙里钻出去,才逃了一条命,和他一起逃的几名士兵,全都死在日军封锁线的机枪下。 黎明时,当他他钻过封锁线时,可以从山上,看到了山脚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战俘,正被日本人着向江边押解。 某种程度上,这次逃跑,是他军人生涯最不光彩的一面(他倒是不认为坑蒙拐骗有什么丢脸的),而从此他对第6师团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忌惮,尤其当这支部队行踪不明的时候。 ------------ 865 自欺欺人 褚亭长与林秀轩小组的会谈达成共识:日军一定会进行一次两栖登陆,将其主力投送到这一带,以挽救现在的局面。目前日军正在湖南常德一带发起进攻,所以不可能从大陆腾出太多兵力进中南半岛,而且即使从大陆日军或者关东军抽调兵力,时间上也来不及,所以必然会动歪心眼。稳妥的办法,当然是将部队海运至越南芽庄登陆,然后利用铁路进入柬埔寨,但是那样还是太慢,而且本身铁路运送广西日军已经没有多余运力。所以他们不会选这条路。那么直接在磅汛湾登陆是比较好的选择,目前磅汛湾还在日本人手里,而且距离周有福也并不太远。一旦登陆,可以立即投入夺取金边的战役。 当然,讨论并非只有以上共识。在会议最后,林秀轩提出了,日本人也可能在曼谷登陆的可能。这当然,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褚亭长倾向于,日本人不会这么做,因为操作上难度很大,毕竟曼谷在自己手上。而且,419正在暹罗湾,要想在她的眼皮底下玩这样的暗度陈仓,实在有些困难。他觉得,只需盯紧敌人即可,如果他们有意在曼谷登陆,一定会提前几天漏出马脚,届时他可以利用铁路,迅速调动兵力,歼敌与海滩。 林秀轩没有进一步强调自己的判断,不过以日本人在澳洲的登陆看,日军已经加强了专用登陆舰艇,不再是金山卫登陆时那样,完全靠小船转乘。另外,还有陆军的几艘航母(实际上接近两栖攻击舰)可能提供支援,抢滩的冲锋舟也已经在新几内亚和澳洲运用。当然,这些先进载具能够提供的输送能力有限,所以敌人必须夺取一座港口,才能将整个师团以及重武器卸下。曼谷和磅汛港,在基础设施上,都是可能的。 他决定,先不急着做出判断,等待419的侦察讯息。 419很快侦测到了敌人的船只在48小时内的集结。失踪的第6师团终于被找到,其一部在越南金瓯半岛。另一部远在文莱。第2师团仍然在马来半岛,被陶明章阻挡住手脚动弹不得。 第8师团在新加坡,正在上船。第10师团到达菲律宾,似乎不可能加入这次战役第一阶段。 敌人的电报通讯相当严格,几乎无法监听到有效信息。不过通过一些侧面分析,仍然能找到敌人可能的动向。第6师团的通讯部队,发出的电报表明,他们正在收集金边以南地形的地图。日军运输船队要求补充的燃油基数,必须保证船只从新加坡出发,直抵磅汛湾后还能再去一趟棉兰老岛,显然是要接菲律宾的另一支部队。 从419近两年来分析敌情的经验看,日军的目标确实就是磅汛,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掩饰行动目的,所以几乎截获不到完整的,提及目的地的电报,但是下面的部队的电讯,总会漏出一些马脚。 坂垣的欺敌之策,并没有任何实质的细节,他只是向部队下达了将在磅汛登陆的讯息,让自己的部队信以为真而已。他相信,一切会按部就班发生,他知道陆军的毛病,他们会在无意间,把情报泄露出去,所以无需任何刻意表演。加入太多欺骗戏码,反而会让敌人看出破绽。 每一艘运输船,每一个步兵大队的指挥官,都收到了一只到海上才能打开的信封。信封里装着新的命令和需要的地图。坂垣倒并非蠢货,他深入研究了对手,得出的结论是:要想欺骗神一样的敌人,只能先把自己骗了。当然这样的操作势必面临很多的问题。首先是自己部队的混乱,这确实难以避免。另外,就是整体指挥的混乱。 寺内死后,整个南方军,在指挥责权上乱成一锅粥。仅就这个战场而言。目前并没有统一的指挥,甚至也没有最高指挥官。 阿南惟几还在西贡。临时指挥官山下奉文还在敌人夹击中苦战。而这次行动,坂垣作为方面军司令,与海军的联手,完全没有知会大本营。当然他知道,如果向大本营报告,计划可能被否决,而且在通讯阶段泄露情报的可能性很大。这个计划,是影佐祯昭向他提议到的。影佐认为山本会同意这样的想法,果然一拍即合了。山本认为,板垣征四郎的这套自欺欺人的办法,恰恰是可行的。他的一支舰队已经进入暹罗湾,准备支援陆军的行动。 所有能集中的船只从几个地方出发,集中到磅汛湾外海。这个过程无法保密,也无需掩饰。好在磅汛距离曼谷并不遥远,一旦部队获得新的任务,立即就能转向曼谷。 敌人那里的情报也非常稀少。坂垣并不知道,目前驻守曼谷的中国军队的具体情况,只知道是番号203的一个师。当然据他所知,褚亭长的部队,只有200至202的前三个师具备很强战斗力,那些部队不仅仅编制大,而且装备好。202以后的师,其实更多是青年部队,并不满员也没什么重武器,主要为前三个师提供兵员,有时候负责一些低烈度的后方防御任务。 躲藏在曼谷城内的南机关漏网特务,并没有获得加快情报收集的指令,所以他们和其他地方的日本特务一样,按部就班地发回情报,其中的信息自然也没有针对性。但是特务在例行的报告中,还是提到了港口设施完好,守军人数不多,大概三个营。这是坂垣需要的情报。 林秀轩在前往柬埔寨的路上,获悉419的情报,越南的第6师团一部,也在金瓯登陆,显得有些反常,金瓯距离金边很近,而且有公路相连,似乎没必要船运。这加强了他的猜测,敌人可能要去一个比柬埔寨更远的地方。他特意给褚副艇长发去电报,要求他格外注意敌人海上动向。一旦步兵上了船,其部署速度就会增快到,机械化部队也来不及补救的地步。 褚亭长一经提醒,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目前他各个方向用兵,确实兵力不足。曼谷方向只能让正在换装的黄天仰防守。另外,何必胜的独立机步旅,倒是正从曼德勒运送至前方,一天后会到达曼谷。他觉得,可以让何必胜在曼谷附近副线停留几天,一旦有情况可以,配合黄天仰进行必要防御。这个旅是褚亭长尝试的新式编组,部队在周有福常用突击集群的规模上加强,更突出了火力。 看起来,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褚亭长仍然觉得黄天仰这个人,脑子还不错,应该能够独当一面。 不过黄天仰对褚亭长让他防御曼谷,却是十分不满。他觉得,褚亭长是为了让他作为陶明章的预备队,随时进入马来半岛进行支援,毕竟曼谷就在半岛边上。但是黄天这让他觉得屈才。他才不想给陶明章或者周有福的部队打下手,眼看着周有福可能击毙了一个日军元帅(盟军仍然未确认),而他却要在曼谷晒太阳。 那些在中国犯下累累罪行的,第2第4第5第6师团,都在等着他下场收拾。然而这样关键的时刻,自己却被部署到了一个两边不靠的地方,这难免让他觉得,褚亭长是不是故意想压制自己的军功? 正巧他叔公过生日,叔公因为当日,孤身入城,劝降守军的功绩,远在瑞士的泰皇都拍电报来祝寿。提前三天,曼谷城内就开始高搭彩棚,制作花车,准备为致公堂的黑社会老头子庆贺。 黄天仰没事可干,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早上,褚亭长提醒他,至少要在港口安装*,随时准备炸掉起重机,当然被他当了耳旁风。他随便指派了工兵营长去港口干这件事。工兵营到了那里,报告缺器材、缺人手,总之缺这个,缺哪个,这种事情,一把手不盯着,下面人就糊弄事儿。当然始作俑者,还是褚亭长自己,他的潜意识里也觉得日军登陆曼谷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那超过了他们的能力。 为了给叔公庆祝70大寿,黄天仰带着部队,在城里搞了一次阅兵,部队后面是舞狮子,舞龙队,一条三十米长的巨龙后面,是各式花车,女校学生,戏剧明星,妓院头牌们,纷纷站立车上搔首弄姿。 整个曼谷沸腾起来。这些年国王不在,曼谷还没有搞过这么盛大的庆祝。听说,夜里还有烟花表演。 傍晚时分。日军船队在磅汛湾外集结。所有指挥官,按照约定打开信封,发现任务发生了变化。 大约60艘船,开始了乱哄哄的转向,其中属于日本陆军的秋津丸号航母,航母甲板上,停着几架外形奇特的旋翼机,这些旋翼机将要起飞,对目标进行侦察。另外,这艘航母内搭载了几艘快速大发机动艇,用来搭载部队快速抢占港口。海军的驱逐舰围绕左右,将为这次进攻提供火力支援。 舰队迅速开进,事实上,他们距离曼谷,只有200海里,可以在子夜时分赶到。419立即通过声呐察觉到苗头不对,敌人的一支舰队突然脱离了慢吞吞的船队,向西北方向驶离了。按照419被动声呐探测,他们的目标将是曼谷。与此同时曼谷城内的黄天仰,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 866 放弃曼谷 工兵营因为缺少*,闲着无事,大部分跑到城里看热闹。此时,城里正在花车游行,最先抬出来的,是偌大的泰皇照片。随后是舞龙队伍,以及寿星老头子画像,再往后是短裙女学生的游行队伍。民众和中国军队士兵们,涌在街道两边观看这次中西合璧的盛大庆典。 远离曼谷的港区此时一片漆黑。日军撤退后,曼谷港基本已经没有了船运业务,毕竟整个泰国湾还在日本人手里,工人们歇业都走了,为了省电,港口也并不开灯。 仍然坚守这里的,除了少数工兵外,还剩下一支部队,就是褚亭长的纠察总队。这支部队以陶名章部队一个步兵营为基础,充实了大量201师伤愈归队人员,部队正在美军宪兵训练下,学习宪兵业务吗,没有受到城内庆典干扰。该部队秉持了陶部一贯的严于律己的传统,自觉与其他纪律松懈的部队区分开来。 这支部队原本可能成为褚亭长各蒋介石决裂的最后一根稻草,要知道,与蒋介石作对的各路军阀,也还都没有宪兵部队。当然,褚亭长毕竟鬼名堂很多,他将宪兵营,改成了纠察总队,听上去和自立为王还有那么一步之遥。重庆最终选择忍气吞声,假装没看见。 这支部队的存在,就是要解决中国军队在国外作战的纪律问题,目前来看,成立的有些晚了,国民党军队先天的问题以及兵员的混杂,导致纪律很难维持。为了弥补这种缺失,褚亭长特意挑选了纪律性最好的陶名章的部队为基干来组建这支部队,部队装备好,军饷高,不接收来自202师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执行纪律,该部队还必须负担一些作战任务,尤其在该部队仍然集结为一个1100人规模的加强营,并未分散去各地的时候。 美军为该部队提供了大量的吉普车和自动武器,但是这支部队没有装备轻重机枪和迫击炮。 褚亭长意识到,敌人进攻方向可能会有一些问题后,先给黄天仰发去电报,黄部的每次回复甚为敷衍,似乎黄天仰出了什么状况。于是他决定动用自己直属的纠察总队,加强港区防御。当然因为缺乏*,纠察总队也没办法在港口预先布置*。但是纠察总队在港区的巡逻中,发现了有人预先放置在港口的柴火堆和汽油,一共发现四处,似乎是潜伏的日本特务放置于此的。这些线索已经足够指向日军的真实目的。 日军在掉头疾驰了几个小时后,船队分散成了几部分。陆军航母“秋津丸”和海军的驱逐舰舰队,由于速度较快,甩开了运兵船先行到达港口外海,这当然也是坂垣在山本帮助下,制定的计划的一部分。山本建议他利用几艘陆军航母,先进行港口抢夺,他的三川军一面对将提供有力的火力支援,黎明时,其余低速船到了,可以非常连贯的实施卸载作业。 但是秋津丸现在面临一个问题,黑灯瞎火,很难确定港口的具体方位。由于潜伏特务畏于纠察总队的巡逻,不敢露头,现在并没有人为日军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指示港口位置。港口的停电使得其与海岸其他地方一样,隐入黑暗中。 登陆部队指挥官越泽三郎大佐,焦躁地站在船头,等待导航结果。说好的岸上内应放火,指示登陆位置,时间都过了,怎么还没有信号。要是没有正确的位置指示,他的部队贸然过去,哪怕偏出一公里,也很可能陷在烂泥滩、芦苇荡里不能动弹,这样的亏以前也确实吃过。 他可以派几艘冲锋舟去摸一下底,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会暴露行动意图,并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突然远处,火光冲天。越泽以为是岸上展开了炮击,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不对头,分明是在放烟火。简直是天赐良机。知道了曼谷城的位置,他就可以精确推算出港口位置了。虽然不知道城里为什么要放烟火,但是越泽完全没有考虑,可能是敌人的诱敌之策。 他下令秋津丸上所有的快速机动艇出动,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纠察总队,还未将发现岸边燃烧物的情况报告褚亭长,就得到了军部:立即部署,防范敌人登陆的来电。 水下419提前发现了敌人异动。但是对于褚亭长而言,预警时间虽然提前4个小时,但是仍然太短了,他来不及调遣其他方向军队,如林秀轩所言,海上机动远快于地面机动。现在只能想办法使用曼谷本地军队。 过去几个小时,褚亭长连续给黄天仰发去电报,要求他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下半夜敌人势必有行动。 不过黄天仰已然酩酊大醉,怎么喊都喊不醒,好在他手下的军官们——一群南洋大学生出身的中级指挥官,意识到情况不对,开始在城里拉起警报,阻止了庆典活动,但是有一半的人,都在城里放假,一时间部队无法集结起来。 日军乘坐大发交通艇发起首轮进攻的,是第6师团的快速联队,由越泽大佐指挥。该联队规模较一般步兵联队小得多,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却担任部队的搜索/侦察任务,经历的实战,较之一般部队多得多。 黑暗中,冲锋舟靠近海岸,没有遭遇任何岸炮的袭击。只在靠近港口时,发现海岸边发生爆炸,一些起重机被炸毁。 防守部队直到日军十分靠近了,才听到汽艇的声音。于是开始发射照明弹。照明弹落下时,大约一百艘架着轻机枪的日军冲锋舟已经近在眼前。从秋津丸上起飞的旋翼机,也飞抵港口上空,开始寻机空投*,虽然这种奇形怪状的低速飞机,只能携带一枚60公斤*,也没有机枪。但是其借助黑暗,盘旋在空中发出的动静,还是对防守部队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毕竟一般的空袭,飞机都是呼啸而过,而这个东西,似乎一直在头顶,如同苍蝇一般嗡嗡飞行,就是不滚蛋,极大地分散注意力。 日军派出旋翼机,原意是为掩护的驱逐舰舰队的炮击提供观察,但是这会儿,黎明还未到来,只能在交战区上空停留,由后座飞行员,扔下一些照明弹算是支援登陆部队。 大约650名日军率先登上海岸,机动艇立即返航,去接下一批日军。这三个中队日军开始艰难向前挺进,他们面对的,是缺乏重火力,但是异常顽强的纠察总队。日军试图一鼓作气冲锋,但是冲了几次,进展不大。他们呼叫了驱逐舰火力,但是驱逐舰担心被岸上火力伏击,不敢靠近,指挥这支舰队的三川军一在马来半岛,遭遇过岸上105炮群打击,有些心有余悸。远距离射击因为缺乏校正,落点非常之差。日军上岸的一个火力组的两门迫击炮成为了压制中国军队,比较有效武器。 第二批日军赶来时,岸上日军只推进了大约100米,伤亡却高达五成,日军算是占住了一块月牙形的桥头堡。此时天色微亮。日军的驱逐舰意识到,岸上中国军队,并没有强大火力。六艘驱逐舰,这才开到岸边实施近距离火力支援。中国军队占据着仓库和港务局建筑进行坚守,但是这些支撑点,在驱逐舰大炮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在六艘强大的阳炎级驱逐舰,总共36门127毫米大炮的支援下,日军第六次冲锋,得以占领了港口设施,与此同时,203师的部队陆续赶到港口附近,但是遭遇日军旋翼机的目标指示。日军舰队火力非常准确地打到了部队集结地。从马来半岛起飞的日本陆航飞机也开始连续赶来,参与到空袭当中。对中国军队而言,战斗变得非常艰难。 黄天仰此刻已经从酒醉状态醒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一个弥天大祸,如果无法补救,整个东南亚的局面可能会急转直下。他急着赶到前面,打算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带人猛冲一次,试着将日军赶下海。或者至少,把港口毁掉。但是褚亭长的电报及时到了。 电报颇为奇怪,要求他立即带兵后撤。他看了三遍,没有太明白军长的意思,是不是被自己气糊涂了?这等同于要放弃海岸? 这当然不是褚亭长气糊涂下达的命令,而是经由419对这次日本人瞒天过海的大行动的充分侦察,以及林秀轩与程大洋仔细讨论后得出的结论,黄天仰的部队缺乏重武器,既然敌人上了岸,他肯定受不住曼谷港,不如把港*给日本人,把部队后撤,避免敌人舰炮火力杀伤。419观察到了敌人的船队规模,大致判断,日军在将来三天可能上岸的规模,不会超过2个师团。进一步增兵,需要将船队开回新加坡。敌人自以为,可以在褚亭长背后薄弱处,开辟一个新战场,但是一切军事冒险都是双刃剑,现在他们将自己的部队,也分割得七零八落。四支主力:第2、第4、第5、第6师团,分处于不同战场,互相不能支援。所以,解开这个局的最佳办法,或许就是让敌人上来,以日军的运输能力,相信不用给他们制造麻烦,他们自己也会无以为继。 褚亭长放弃了歼敌于滩头的想法,他必须依靠黄天仰以及其余几个青年师,与日军历史最悠久,也是最能打的部队交一下手。 ------------ 867 适时撤退 越泽大佐的快速联队在天明时占领了大部分港口。大佐本人,紧随着第三批登陆部队上了岸。原本心里七上八下,担心会是一场恶仗,没想到海军舰炮加入后,敌人就迅速后撤了。海军畏手畏脚,不敢第一时间投入,让他的第一批攻击部队损失惨重,这让大佐耿耿于怀。不过,港口设施总算大致完整接收下来了。敌人似乎做了破坏准备,但是他们的*不足,很多地方布设了线路,但是没有安装*,看起来天佑第6师团。他们在布里斯班登陆时,情况可没有这么好,当时美澳联军的防御不但有两个南北对应的岸防要塞炮阵地,还有躲在纵深的美澳陆军炮群。强行登陆后,敌人已经将港口设施全部破坏,无法卸载重型武器,而夜间澳军又发动了几次偷袭。作为报复,日本海军的战列舰和重巡,对布里斯班城区展开了炮击。随后第6师团对城内居民展开了屠杀。战前自称绝不从布里斯班后退半步的麦克阿瑟,在围城前,连夜逃走了。 就在日军占领曼谷港的稍后,陆军熊野丸号大型登陆航母,在曼谷以西60公里的沙没颂港展开了登陆。这里原来是曼谷港的备胎,防备港口被破坏,无法将重武器送上海岸。当然还有另一层战略意义,沙没颂港位于马来半岛的根部,在这里建立桥头堡,可以迅速向西挺进,截断正在半岛层层拦截坂垣的陶名章部三个师。 按照坂垣的计划,他的第8师团将在这里展开对陶名章的一次决定性的包抄,这样整个马来半岛上的劣势就会一转。但是由于载具的限制,目前他的第8师团主力,还在新加坡。在此登陆的,这是该师团以下的两个中队。当然由于黄天仰的疏失,这里几乎没有设防。 如果坂垣的计划彻底实现,他将在泰国上演一处四面开花的大战,兵力上,将是6个绝对主力的,番号前10的师团(第2、4、5、6、8、10)和5个混成旅团,对抗褚亭长的8到10个师,计算兵力,日军还占据不小的优势。 当然,褚亭长的真实兵力一直是一个谜,不仅仅无所不能的南机关搞不清,事实上,就连盟军和重庆,甚至褚军内,都鲜有人能搞清楚褚亭长的番号和兵力。褚亭长有了熊向晖这个副军长帮衬后,这些数字,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弄明白。 除了一般师,褚军在后方,还组建了大量没有番号,且数量不详的“补充营”;大量的直属于军部的,番号乱七八糟的“机步合成营”;用于攻坚城市的和碉堡地带的“工程步兵营”;类似于宪兵职能的“纠察总队”,另还有 “坦克教导团”和“独立机步旅”。以及并不常设的“装甲突击群”。 史迪威派出很多人下去调查褚亭长的军队规模和混乱的编制情况,当然他很清楚编制搞的乱糟糟,就是应付他的。所以美军参谋部的人,每次连蒙带猜得到的情报,都不尽相同。只有在褚亭长伸手向美国人要武器,或者调度铁路运力时,才可一窥其真实实力的一个侧面。 史迪威参谋部得到的褚部兵力上限是20万人,这是通过其可能招募的兵员规模猜测的,但是褚军自称的规模只有11万人,这显然只是下限,按照盟军下发军饷计算,他的部队,大约就是9个师11万人规模,但是数字明显偏小。一个最大问题是,如果他藏着多余的军队,又是如何发放多余军饷的。单单放任周有福走私,应该不足以弥补这么大一笔钱。 而褚亭长伸手向美国人要的轻武器,大致能装备25万人,即使考虑战争中的损失,剩下的也应该不少。另外,他的二线部队,常常使用英国和日本装备。褚部在战场上缴获的日本武器,以及洗劫的英国军火库,也是另外的谜。 无论如何,坂垣是按照褚亭长满打满算有12万人的规模来规划这次作战的。如果战场靠近海边,海军的炮火可以弥补一部分重武器不足,那么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坂垣并不担心,敌人会避开沿海地带,在内陆与自己交战。因为连接南北的铁路,就经过曼谷。而曼谷,在海军大炮射程内。 曼谷一片人心惶惶的时候,何必胜的合成旅,正在曼谷卸车,这个旅原本要上去支援200师进攻,昨天夜里接到电报,就在曼谷下车。 何必胜与黄天仰见了面。被告知情况严重,褚军长竟然要求放弃港口。何必胜毕竟打过加尔各答战役,知道这是避开敌人舰炮火力的必要措施。但是开会的时候,敌人炮弹就落到曼谷城内了。从马来起飞的日海军侦察机,开始为舰队指示目标。黄天仰原以为,日军的驱逐舰炮火够不到这里,但是从爆炸的声音判断,绝对不是轻巡或者驱逐舰的火力,显然敌人出动了相当强大的单位。 发射炮弹的,是长门号战列舰上的8门410毫米主炮和一侧的9门140毫米副炮。何必胜的合成旅只有12辆牧师自行火炮显然不是对手。但是他和黄天仰都知道曼谷的重要性,一旦敌人复夺曼谷意味着三个方向上的人马会被割断,除了东西铁路不能相连,最危险的莫过于半岛上的陶名章,因为他的部队没有退路。 两人于是决定,趁着日军上岸兵力部队,完成一次突然袭击,不求把敌人赶下海,但求重创敌人,拖延一下时间。但是褚亭长的电报随后就到,要求何必胜的部队迅速卸车,并带走所有燃料,然后向北,退出曼谷。 两人只能照命令执行,203师连同纠察总队以及何必胜的独立机步旅,一起向北撤退,在哪里等待进一步命令。 第6师团的先锋兵力进入曼谷城内,发现城里到处高搭彩棚,花车扔在街头,地上满是鞭炮碎屑,似乎刚进行过庆典。看起来,敌人真的是被坂垣阁下骗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城内没有抵抗,部队轻易靠近到距离皇宫一条街的区域。看起来敌人望风而逃了。 神田正种师团长,不等后续部队和重武器卸载完毕,立即下令部队挺进。海军炮火一直延伸射击,掩护陆军前进。这可谓是罕见的陆海军亲密协同的一幕。下午两点,部队已经攻克火车站,三点时,部队已经前出到铁路以北2公里的地方,建立起了防御,神田中将亲自来到火车站,庆贺胜利。 神田带着一群军官,特意站到曼谷火车站巨大的站牌前,日军记者们蜂拥而来,拍摄照片和电影。背景中除了车站牌,还有一列停靠的火车。 “诸位,我希望提醒你们此刻的意义。”神田正种中将趾高气昂道,“褚亭长的大血管,被我掐断了。” 距离曼谷150公里的沙旺,褚亭长的指挥部刚刚建立于此。他正与熊向晖研究地图,现在整个东南亚的局面,双方算是互相纠缠,乱作一团。大本营显然是要孤注一掷,甲午战争前,日本陆军草创时的几个主力师团,出现在了周围,试图要一举夺回泰国,把自己打回缅甸。 “敌人的战前战略欺骗做的不错,419也被骗过了。”褚亭长说道。 “敌人这是死缠烂打,不但兵力分散,连自己的后方也不要了。” “日本人就喜欢背水阵,搞孤注一掷。他们依仗的,就是投入战场的兵力,比我们要多。他们以为,我们只有3个师能打,另外还有6个训练不充分,武器较差的青年师。所以他们投入六个精锐主力师团和5个混成旅团,以为从兵力和质量上,可以压到我们。这个算计,也蛮精明的。” “看起来,只能把底牌打出来了。”熊向晖说道。 “确实有些早,不过藏也快藏不住了,亮出来吧。” “如果这样,不止重庆要吓一跳,恐怕史迪威也要吓一跳。最近重庆一直责成我调查第5军扩充的规模,到时候我也难免有不查之责。” “事急从权,罗斯福总统指明要我下个月我陪老头子去开罗,到时候向他们解释一下。只要向老蒋宣誓绝对忠诚,强调部队还姓蒋,应该能糊弄过去。美国人那边,能打胜仗就行,他们的武器绝对不会断。” 曼谷城内,日军开始搜索褚亭长部队曾经的指挥部,黄天仰撤退仓促,很多东西来不及销毁,被日军获得。 志得意满的神田中将亲自查看了敌人留下的一些布防和工程施工的图纸,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敌人的公路等级划分,竟然细分为十级。这十级分别对应,不同机械化装备的通过能力和平均速度。他曾在战前,考察过欧洲军事,以机械化作战闻名的德军,对高速公路以下的各等级公路细分,确实比日军做的好得多,但是亚洲没有高速公路,日本以外,也鲜有像样的四车道公路。褚亭长的参谋部却能将泥结碎石路面、路基较高,排水较好的泥石路面、夯实过的泥土路面和易于积水路面划分清清楚楚,这显然不是农业国军队该有的严谨和眼界。他们的部队行动前,对气象情报的重视,也远在日军之上。显然褚的参谋部还要充分考虑,履带车辆在雨天中对道路的破坏,以及对后续跟进摩托化部队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 868 旋翼机 这些文件让神田感觉背脊发凉,敌人一直在研究的,竟然是机械化部队的行军速度,其细致入微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就在日本陆军内还保留着大量常备的骑兵和兽医单位的时候,褚亭长的作战部队后面,是庞大而又严密的战车修理和筑路单位。非常设的测绘部队细分成水文和山地两种。文件中,还发现了湄公河的下游水文报告,调查重点是其航运能力,以及架设浮桥的地点,且已向美国要求制造这些设备。 神田的轻敌思想立即被一盆冷水浇醒,他意识到,褚亭长不是麦克阿瑟那样的虚有其表的庸才。他冲进布里斯班麦克阿瑟指挥部时,能找到的,除了墙上,美国上将留下的涂鸦叫嚣外,就是各种标注错误的地图。后来的战斗也证明了,错误地图,并非故意留下的诱敌之计,是美军的侦察本身缺陷。麦克阿瑟的嘘声动喝,后来成为了日本军队内部的笑话,他的口头挑衅几乎成为了脚下开溜的必然先兆。 神田下令部队不得盲动追击,而是等待后续部队全部上岸,同时保证部队在海军舰炮保护之下。很快部队从抓到的本地人那里了解到,攻入市区前几个小时,还有几十辆坦克在车站卸车,这些坦克当时已经向南行驶了一段距离,似乎要投入战斗,但是在海上日海军重炮开火后,掉头向北不见了。 本地人的证词与车站附近留下的履带印可以对照,显然是真实的。可见敌人实力不容小觑。登陆前,神田得到的情报很有限,但是坂垣告诉他,褚亭长最能打的三个师,肯定都不在这里,所以这里必然是软肋。不过神田知道,褚亭长未必完全靠三个主力师作战,他还有一些直属的装甲部队。坦克是他最担心的东西。尤其第6师团仓促登陆,重型反坦克武器还没有到位。他对刚刚上岸的机炮大队的37毫米战防炮毫无信心,在澳大利亚已经证明了这种武器,只能在不到200米的距离起作用,47毫米炮对付谢尔曼也很吃力。 事实上,在进攻墨尔本的时候,由褚亭长的老师蒋纬国指挥的美军坦克部队,一度穿插到了师团指挥部附近。当时紧急调动了师团部附近12门八八式75毫米高射炮,才收到了奇效。在他心目中,对付坦克的利器,是这种高射炮。这是唯一一种,能在一公里外,击穿谢尔曼正面装甲的武器。但是高射炮部队,却被坂垣排在了很后面,因为陆航向他保证,从马来起飞的飞机,可以保证制空权,所以他认为高射炮没有必要出现在第一批登陆的器材中。 当然,神田也并非盲目防御,他派出了骑兵部队四处搜索敌人。泰国民众在战争中秉持中立立场,这使得日军的情报工作不是很畅通,尤其在泰皇明确表达了站在盟军这边的意见之后,就更是如此。为了打开情报局面,神田决定祭出法宝,开始全城搜捕华人奸细,他以为这样可以获得本地人的好感。 刚刚过完隆重生日的致公党头子,黄天仰的叔公,就这样被日本人抓获。老头子没有逃离曼谷,他就坐在唐人街的家里,等着日本人上门。日本人将黄九公押到皇宫前,将其斩首。如果铃木敬司还活着,一定会阻止神田盲目的行动,因为他了解南亚各国家民族性格的微妙区别,这样做在印尼或者马来西亚行得通,但是在泰国,一定会招致反效果。 果然,神田的恐怖行动,没有引发本地人的拥护。泰国长期处于独立状态,其人民与缅甸人和马来人不同,他们厌恶残暴的日本陆军。到了夜里,附近寺庙的和尚自发赶到皇宫门口,开始静坐念经为老头子超度。制造过无数屠杀的第6师团当然不会坐视这样事情发生,于是日军用机枪扫射了泰国和尚,这使得情况急转直下。就连那些在战俘营,等待泰皇回国后处置的叛军,也决心不再响应日军行动。日军攻破几处战俘营后,叛军就全部逃散了。 第二天一整天,双方仍然保持对峙,第6师团不敢远离舰炮射程。 褚亭长在指挥部,仔细计算自己渐渐赶来的兵力。他的三个主力师,都无法投入到对付日军最凶残的第6师团的战役中。所以这一战,必须用新兵来完成,不过兵力占优,很快会到达3比1。 419的情报源源不断送来,关于日军海上运输情况。无人机在曼谷港盯着,清点敌人下船规模和卸载武器数量。日军拼死枪战了港口似乎意义不大,因为他们的运力很快就衰竭了。从一开始的上百只船,浩浩荡荡堵塞港口,来不解卸载,到现在曼谷港空空荡荡,也就隔了一天。现在所有运输船都往新加坡或者文莱去了,显然第二批部队还都在大海那边。褚亭长确实很难理解,在这样单薄的运输能力支撑下,坂垣竟然能制定的这个野心勃勃的计划,显然在中国战场被一触即溃的国军惯出来的毛病,又开始故态复萌。 从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看,敌人主力在曼谷北面,大概一万多人,配有十多门火炮合少量坦克。但是褚亭长忌惮的不是这些师团级别火力,而是曼谷港外的日军战舰。为了这一战,山本投入了两艘战列舰和两艘重巡洋舰。这样就使得支援火力可以打到40公里外。美国陆航做了几次努力,但是效果不大。陆航有一些远程轰炸机,但是缺乏对付海面目标最有效的俯冲轰炸机和*轰炸机。B17轰炸机的高空投弹,对快速行驶军舰毫无准头;P38一窝蜂的火箭发射,对付驱逐舰还行,对付大船,也没什么威力。 而从马来起飞的日军战斗机,则可以借助航程较短优势,长时间盘旋在舰队上空提供掩护。山本这次没有派来航母,但是这里还有两艘陆军航母。这些航母派出的旋翼机,是一种很好的低速侦察机,可以将舰队炮火准确引导到目标头上。 “神田这个老狗日不肯出来啊?泰国中部下雨,我们的远程大炮,还要再等一两天才能到。”熊向晖说道。他显得有些紧张,毕竟在国内战场太久,对第6师团是既恨又怕。这支部队在中国战场,几乎是攻无不克的存在。即使强如第5师团也在平型关和昆仑关吃过两次败仗,但是第6师团却只在长沙城下,受过一次微不足道的挫折,在该部队的记录中,曾经与超过100万的国民党军队交战,消灭了21个师(旅)级单位。 “不出来,也能打。”褚亭长说道。 “那些海军重炮怎么办?要知道,现在这里的部队可都是新兵居多,新兵第一次听到那样的重炮炮弹落在边上,可是要……” “我担心的不是敌人重炮……”褚亭长无所谓道,“我甚至可以让敌人重炮掉到他们自己头上。” “真的?”副军长目瞪口呆。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吹过牛?我担心的是会暴露……林组长一直要求我们非常隐蔽和小心地使用419的力量。” “你觉得让敌人炮弹落在他么你自己头上会暴露力量?” “通讯欺骗,骗骗陆军火力是可行的,但是敌人战列舰上,要是有录音设备的话……可能记录下伪造的音频通讯。” “事急从权嘛。我担心的是时间拖久了,敌人破坏铁路,这可对下半年的进攻计划,有很大影响啊,再说,万一他们没有录音机呢?” “好吧,我试试越过林组长,请示一下程大洋同志。” 褚亭长知道林秀轩这一关不容易过,不过程大洋和政委这里同意了,林秀轩的条条框框就不起作用了。 一个小时后,何必胜得到命令,命令他的部队在黄昏前发起进攻,尽量诱使敌人出击。 何必胜对敌人的战列舰重炮心有余悸,尤其那些讨嫌如苍蝇般嗡嗡盘踞头顶旋翼机,它们的存在可以让那些410重炮的一次齐射,报销自己一个营。 旋翼机可以从5公里外,用望远镜准确引导炮火,而部队的防空火力完全够不到他们。他更愿意在夜间发起进攻,而不是黄昏前,就是想规避这些空中眼线。不过夜里进攻也有问题,坦克车长原本有限的视野,几乎会减低到0,确实很容易被步兵摸到边上。 接到命令,他战战兢兢带领部队进攻。他的谢尔曼连,迅速突破了敌人的一处阵地,消灭两个37毫米战防炮阵地,随后是敌人的第二道防线,看上去防御阵地还未完工,战防炮也没有进入阵地,大量打着赤膊的日军还在未完成的阵地上挥锹抡镐,如果发起突击,就能轻松消灭他们。但是敌人旋翼机,果然嗡嗡而至。 何必胜下令横向移动,用坦克火力试探敌人阵地,同时规避可能的重炮袭击。远处的旋翼机不紧不慢保持着2至3公里的距离,进行侦察。这种丑陋的飞行器,同时装着向前推进的螺旋桨,和向上保持升力的无动力旋翼。 如果需要,它甚至可以短时间,悬停在空中不动。这是一般飞机不可能做到的。悬停对炮兵侦察机意味着,可以准确测量相对角度。而超过150公里的时速,则可以使它轻松超越坦克群,时刻保持跟踪,这是气球所没有的优势。 ------------ 869 录音证据 日军旋翼机等待着敌军出动。他们不断调试电台,就等着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些低速飞机滞留空中,表面上,很容易成为盟军战斗机的猎物,诸如P38这样的高速截击机可能突然摆脱较慢的日军飞机,俯冲下来,收拾毫无还手之力的KD1型旋翼机。不过,有经验的旋翼机飞行员知道,躲避战斗机诀窍,恰恰是较低的高度和速度。P38飞行员下来时,势必要保持较高的速度,这让他们几乎没有窗口,打中悬停的飞机。 事实上,整个白天的作战,还没有KD1被敌人战斗机发现过。这些奇怪的飞行器,只要悬停略高于树木的高度,很难被3000米空中,一闪而过分战机飞行员看到。 何必胜指挥的坦克群,进行战场横向移动,并非某种怯懦的表现。他当然知道,这种场合,冲入敌人部队人群,才是避免被炮火伤害的保险方式,但是褚亭长严令他不得过早冲锋,必须与敌人阵地保持距离。何旅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的身后,只有很少的炮兵,事实上,他并不需要炮兵掩护,就能冲破敌人未完成的阵地,真要拖上几个小时,等到天黑,就不好说了。 长门号上8门主炮转向目标区域。通常而言,战舰当然会使用自己的水上飞机进行观测,但是泰国湾内有美军潜艇,所以战舰始终在机动游弋中,这对回收飞机是一个麻烦,而山本司令官强调的本次作战要点,就是海军与陆军的合作。在标定目标位置上,旋翼机自然也拥有无可取代的优越性。 旋翼机上,黑岩中尉用望远镜自己观察敌人坦克群。发现敌人没有冲入阵地,而是不断移动,并射击。可见敌人没什么经验,他倒是很担心敌人冲锋,这样势必投鼠忌器,保持着几百米距离恰恰是最合适的。 他不知道中国军队意图,他们要么是害怕阵地上的战防炮,要么是在担心海上的重火力。以为这样可以保持在足够安全的距离外。敌人大概以为海上只有几艘巡洋舰,却不知道,准备开火的是长门上的8门410毫米大炮和伊势号上6门356毫米火炮。 伊势号由于较慢的速度,无法参加海战,不过山本参加坂垣的秘密计划时,它正在新加坡,于是也参与到这次地面支援行动中。 黑岩清楚计算了敌人的行进速度,推算出了覆盖区(毕竟炮弹要飞40秒以上)并且还数了一下敌人数量。他向海上舰队通报了方位角和距离以及目标移动提前量。但是海军不可能直接按照这个数据射击,他们势必要进行一次试射。进行校验。 空中的沟通通过电台,全程语音。KD1较低的高度,使得通讯时不时会中断,不过最终,海军还是接受到了信息。 长门号的主炮发射后20秒,伊势号主炮,也进行了一次射击,错开时间,是为了让空中观察员,先后观察到落点,不至于混淆。这样,不同的校射数据,会分别给到两艘战舰。由于伊势的主炮使用更高的弹道,所以实际到达战场时间更长,会比长门的炮弹晚落地30秒。 炮弹落在何必胜装甲群的北方大约150米距离,相隔30公里打出这样的精度,实在让人吃惊。 正冒着炮火挖掘战壕的日本陆军振奋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为海军欢呼。刚才看到敌人坦克出现,他们都有些惊愕,因为敌人数量很大,而阵地上几乎没有反坦克武器。但是掉落下来的炮弹威力实在是巨大,显然超过陆军的任何口径火炮。随即,士兵们又开始抱怨,觉得海军太小气,没有一次把炮弹都打出来。 “这样的火力,要是来一次齐射,即使是谢尔曼坦克,怕是也要被掀翻了吧?” 伊势号的炮弹姗姗来迟,因为曲射角度大,炮弹飞行时间长,自然偏的更多。 黑岩中尉向海军报告了修正数字。长门号上的炮术指挥官大吃一惊,要修修正的距离,竟然多达0.8公里。可见陆军观察员的第一次观测数据是多么的不靠谱。如果海军和陆军交换地图,他会当即发现,修正后的目标区域,就在陆军阵地上方。不过在缺乏数据链的年代,这样的情报共享显然是不可能的。 主炮开始调整射击角度,然后开始射击。 战场上,何必胜和他的部队,都在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他们刚才见识到了2发相隔半分钟落下的,威力巨大的炮弹。大部分士兵之前只见识过日军105毫米榴炮的开火,以为那就已经很可怕了,刚才,他们见识到了真正的“火力”。 何必胜比这里大部分人,都更有经验,他知道两发炮弹分别来自两艘军舰的试射,这是敌人火力覆盖的明显前兆。他一直在观察那架仅仅高过树梢的敌人旋翼机,可以看到后座的日本人也在用望远镜观察炮弹落点。第二轮炮火覆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预感到将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8枚410毫米炮弹,以各自微小的方向和高低角度差异飞向目标,在空中渐渐分散开。他们将覆盖长宽大约1公里,竖直方向500米的范围。在完成第二批炮弹装填时,等待观测员的报告。 炮弹先后落下,覆盖在了第6师团前线部队头顶上,爆炸气浪甚至裹挟住了就悬停在附近的观测机,飞机差点坠落。黑岩的望远镜也被甩了出去。他抓住通话器大声叫骂起来:混蛋,打错了。重复,打错了。 长门号的通讯室内,通讯参谋石井一直在监听通讯频道。 “很好,打的极好,保持活力,继续射击同一位置。”黑岩的声音出现在了电台里。一边的一台德国造录音机,将黑岩的声音录下。这里出现一台录音机,不是因为山本的先见之明,而是海军对陆军历来都得防一手,避免出了什么说不清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海军责任,当然就不用出示证据,要是陆军责任,录音就可以发挥作用,避免他们抵赖。 他将落点极好的话,简单重复给了炮术指挥官。与此同时,伊势号的炮弹落在较为靠南的方向上,几乎端掉了半个正在筑路的工兵大队。 何必胜目瞪口呆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这些分明来自海上的火力,把敌人的阵地给端掉了。他知道褚军长和天上的神仙交情不错,但是神仙们这样明显的插手凡人战争还是第一次见到。通常而言,上天会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暗示,通过占卜或者星象,来指点褚军长用兵,但是直接修改物理规则,让敌人的炮弹掉近了一公里,还是第一次看到,可见第6师团真的到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地步。 何必胜正要报告这一惊人的情况,褚亭长的电报先到了。他身后的一名通讯兵将一张紧急电报递给他。电报上只有一行字:迅速突破敌人阵地,歼灭有生力量,入夜后后返。 显然一切都在褚军长运筹之中,他一定是烧了一张急急如律令的符咒,安排了整个戏码。何必胜丢掉了所有的怀疑和不安,指挥部队调转车头,准备发起进攻。 同一时间,第3轮炮击再次落到敌人头上。日本人在这些表面阵地上,只挖了几条齐腰深的战壕,根本无力抵挡如此威力巨大的炮击,很多人被震个半死活埋在浮土里。半死不活地,一边咒骂着海军,一边向南跑去。 在空中观察到下面阵地惨状的黑岩中尉,不断呼叫后方,希望停止射击。但是他发现,不再有任何的回复。 何必胜的坦克群,开向那一片烟雾笼罩的焦土。敌人炮击已经停止。海军对陆军的掩护,当然也要计算成本,尤其观测机报告,敌人坦克被毁大半。显然继续射击,没什么收益了。久宗米舰长,通过通话器向全舰宣布作战大胜,然后军舰山过足了炮瘾的水手们,开始开饭了。 何必胜的坦克群,果断抛弃后面步兵,用极快的速度,追上敌人溃军。坦克直接冲进了敌人部队人群中,以一个钳形队形,尽量多地围歼敌人,日军早已失去组织,但是仍然各自为战,试图靠自杀爆炸,阻挡坦克。但是坦克间的交叉火力,很轻松地破坏了这些企图。 何必胜毕竟很有些坦克作战经验,他知道什么情况下,坦克必须严重依赖步兵,而什么情况下,可以丢开步兵,保持高速。比如现在这种情况。敌人失去组织,一哄而散,且夕阳下光线良好。那么,坦克可以谨慎地单独出击,当然,每个排必须保持较近的距离,而各个排之间不能相隔太远,以形成交叉火力掩护。较快的斯图尔特坦克在前方扫荡敌人,而谢尔曼排列其后。相较而言,谢尔曼更容易被敌方步兵攻击,因为速度较慢,以及缺乏炮塔侧面舱门,而造成侧面视野不良。 在炮塔侧面增加成员进出舱门的做法,显然弊大于利,侧面舱门不利于防弹和潜渡,只有二战前设计的坦克,才有这样的东西,不过在车长不敢站在炮塔上的时候,用来观察四周确实有用。斯图尔特坦克的侧面舱门即使关闭,也还有观察窗和射击孔。坦克手使用手枪,或者新配发的M3*,可以有效击退从侧面靠近的敌人。 ------------ 870 兵力优势 日军步兵自发的仓促反击根本无法成功。坦克发挥速度,从敌人乱糟糟的队形两侧包抄过来,让十分善战的日军无从应对,行进间,不断用机枪如同割草一样杀伤敌人。45联队在澳洲时,以善于对抗坦克闻名。部队以善于预测坦克新进路线而进行伏击北数次表彰。该联队原本在对抗褚亭长的部队时还有一些心理优势,因为他们曾屡次击败褚亭长的恩师蒋纬国。蒋纬国同样是在一场抛下步兵,坦克独进的战斗中北击败的,所不同的是,当时的美澳联军,以一字长蛇突入敌人后方,中间还有若干脱节,而何必胜的进攻阵型是展开的,而且轻重坦克各排间排列错落有致,将射界和互相掩护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另外,当然是长门号的重炮功不可没。蒋纬国进攻时,并没有这样的火力支援。 坦克群几乎碾压过了敌人的第二道防线,但是何必胜按照褚亭长的要求,及时停下了步伐。还有20分钟就要入夜。届时,坦克劣势就会显现出来。所以,部队不再突击,而是形成包围后,对包围圈内敌人进行压缩。 神田中将正在前方,指挥部距离最前锋的坦克不到300米。他清楚看到敌人见好就收,然后收缩,返回了。如果敌人冲将过来,他打包票这里的几门高射炮,一定拦不住。他的部队根本没有打算,要进行一次直捣黄龙的凌厉进攻。 他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海军搞得什么鬼名堂,竟然用如此强大的火力,痛打自己人。可恨没有一部电话可以连接到长门号上,要不然他可以痛骂那名下令射击的枪炮长。如果是陆军炮兵犯下这样的大罪,他一定会逼那名该负责人的家伙自杀谢罪。 但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完。他眼睁睁看着敌人坦克群展开最后的向心攻击,再次横扫过那片全无遮蔽的荒原。被围住的日军只能发起自杀冲锋,当然毫无逃出来的可能性。天黑后,战斗大致结束。45联队,作为一支主力部队,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至于伤亡数字,他不敢去多想,也许明天早上能统计出来。 大本营大约花了十年时间,用来讨论步兵与坦克交锋的各自优势,这场争论实际上至今没有结论。不过今天,神田亲自看到了这场一边倒的屠杀。他的部队横行中国,未尝遇到厉害对手。无论在火力、后勤、战术、顽强性各方面,敌人均不是对手。但是在这里,一切颠倒过来。他看着敌人在入夜后放弃了进攻,隆隆撤走了,进退显得颇有章法。 敌人的有序退却,给了神田很坏的感觉,敌人显然不在乎重新夺取曼谷,不在乎,自己在一晚上可以得到多少辎重,修建多少工事,要不然他们本该一鼓作气冲过来,赶自己下海。 褚亭长自然不必太急于拿下曼谷,他知道多给神田一天,他也拿不到什么补给。因为所有补给船全都返航了。日军的这次虚张声势的两栖作战,实际上没有太坚实的物质后盾。陆军为了凑足船只,征用了大约60万吨的货船,打乱了原来已经紧巴巴的部署。没有这批船将马来亚和印尼的橡胶、越南的大米运回本土,日本国内的军工生产和民生生产,大概率会在下个月停顿下来。大本营仍然缺乏一个,有能力统筹全局的人物。这次进攻,本质上会加速日本帝国的毁灭。 419探测到了大量的美军潜艇正在进入南中国海,其中几艘还进入了泰国湾。 不过美国海军的行动仍然有些拘谨,处在各自为战的地步。他们的狼群战术仍然不成熟,尤其在泰国湾这种比较小的海域内,不敢使用电台交流情报。不过419可以通过破译的美国电讯,给这些潜艇一些指点,能不能拦截到就看他们造化了。不过这么多船只正在往来新加坡和曼谷,潜艇总能撞到一些大运的。 夜间,山本五十六和板垣征四郎同一时间获悉,长门以及伊势号误击中了陆军,虽然情况未明朗,但是山本首先猜到了可能是那艘牧野预言的潜艇在搞鬼。 他没有立即去电,要求长门号解释,而是在电报里非常平静地要求长门将最近一月内,炮术指挥官指挥主炮实际射击的记录送到新加坡。实际上,最近一个月,长门号只有这样一次实弹射击。他想知道的,不言而喻。 长门号已然从监听到的各方面通讯中,发现情况好像不对头。陆军那艘秋津丸号航母上,不断发报要求核对情况。 舰长不敢怠慢,立即调动水上飞机,将各种记录,以及录音机录下的音频送往新加坡。与此同时,熊野丸上起飞了一架九七式战斗机,驾驶战机的,正是几小时前,从战场返回的后座观察员黑岩。他将带着一肚子怒气,前往新加坡与海军方面对峙。 黄天仰在营地,得知了自己叔公的噩耗,一名帮派分子,穿过日本人粗糙的防线,将日军杀死黄九公的消息带到黄天仰这里。 黄师长当场悲痛欲绝,哭倒在地。虽然他和叔公其实不熟,进曼谷前,也没见过几次,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已经情同父子一般。现在他心中除了恨,没有其余的想法。 他在营地里搭起灵堂,祭奠叔公。老头子含笑的照片摆在中间,实际上照片是从48小时前,大寿时的全家福里截下来放大的,看上去神采飞扬,不像是遗像。 黄天仰对着照片,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对天发誓,一定要将曼谷城内第6师团斩尽杀绝,这并不止是国仇也是家恨。他已经接到了褚亭长的进攻命令。褚亭长没有明确追究他之前的指挥责任,但是也没说就此放过。褚亭长只是说:先把这一仗打好。 城里敌情如何?黄天仰还是不甚明了。他在城内的眼线一直送出情报,但是敌人一直在进行调动。入夜前,何必胜先胜了一阵,让黄天仰看到了希望。褚亭长隔着一百二十公里,直接插手指挥。他派飞机扔下的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满了进攻箭头,精确到每一个连。 黄天仰巴不得军长亲自来指挥,他知道褚军座亲自用兵是八九不离十的。他对自己的指挥能力,是有一些挫折感的。 部队里早有传言,褚亭长是半仙,当然后来,更多人相信他应该就是神仙。按照褚亭长的命令,203师将于何必胜的机步旅同时发起进攻。但是进攻路线各不相同,褚亭长似乎有有把握,敌人海上的舰炮优势不会发挥出来。黄天仰的203师在撤退时损失不小,还丢失了大量武器,褚亭长将新到的6个摩托化合成营和一个炮兵营,全都补充给他。黄天仰不知道,军长怎么变戏法一样变出这么多部队,但是他已经没兴趣去想这些事了,他只想着第一个重进曼谷,把敌人师团长狗头砍下来,祭奠叔公。 曼谷城内,神田中将正在忐忑中度过这一晚。今天他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充,只有一些后备部队到达。第6师团改成三联队师团后,实力不如曾经,澳洲战役后,新兵补充很多。几个小时前,第45联队又被海军大炮和敌人坦克歼灭过半,城内兵力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两千人属于海军的水上第二机动旅团,并不归他指挥。 在他见识了敌人坦克的威力后,就下定决心死守市区,利用大量的建筑物,和路障来抵挡敌人。只要坚持几天,后续兵力就会赶到。神田心里当然有笔账。褚亭长目前要面对四个战场,分别在马来半岛、曼谷、泰柬埔边境以及金边附近,所以可能投入到这里的兵力也许就是两个师,至多三个。褚亭长的编制与一般中国军队不同,没有团一级编制,每个师,大致拥有10个步兵师以及直属辎重、炮兵、工兵部队,满员大约11000人。三个师不过三万多人。所以他觉得虽然死守难看一些,但是守住没什么问题,等待后续兵力到达,即可发起反击。 黎明前,褚亭长确认了敌人舰队不会再开炮。419从敌人舰队往来的电报,可以清楚发现海陆军开始为炮击扯皮,并且山本也发出明显的命令,要求停止通过陆军观察机修正的炮火支援。山本并没有在电报里明说什么,但是很显然他已经开始怀疑通讯环节出现问题。虽然林秀轩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但是褚亭长觉得,正好可以趁着敌人舰炮束手束脚不敢开火的机会,歼灭曼谷敌人主力,恢复铁路线。 他计划将由何必胜的部队先发起进攻,将敌人注意力吸引到城北,然后再由黄天仰的部队从西面发起进攻,从无人机侦察看,敌人放手兵力不足,而且准备仓促。让黄天仰对付较弱的水上机动旅团,应该不成问题。这一仗,他以2比1的优势发起进攻。很快在其他战场,也都会形成这样的兵力优势。 天亮时,各种火炮开始射击。203师步兵已经借助夜色,偷偷移动到敌人阵地前。炮火以来,黄天仰亲自指挥发起冲锋。敌人水上机动旅团,原本只是借鉴了中国治安战经验,在破碎海盗地区建立的轻装守备部队,战斗力不强,很快被压制住。 ------------ 871 狼獾 黄天仰部队最新获得的半履带M3侦察车以及六轮的灰狗轮式装甲车,开始发其进攻。这些装甲薄弱的车辆,并不是适合攻坚,不过黄天仰的部队并没有更加合适的武器。他本人对对面敌情也不甚明确,正面敌人如何部署,有没有战防炮、如果有是多大口径的,一概不知。他一脑门子就想着报仇。褚亭长倒是不担心他乱来,因为他可以第一时间获得情报,也可以利用每辆车的电台,随时叫停。这些机动武器,并不像步兵那样容易被咬住。 另外,褚亭长已经知道敌人的具体部署,知道这里是软肋,单单局部的兵力比为5比1。黄天仰15000人,敌人至多3000人,可能有几门步兵炮和战防炮。炮兵规模小到,无人机还没找到主要炮兵阵地。所以他把敌人的弱马,交给了黄天仰这个 “中驷”。当然,敌人利用了西部防线上的大量碉堡,这是一个麻烦。这里的碉堡群早在第5军进入泰国北部时,就开始建造。已经成体系,只是第一次进入泰国时,泰军没有认真防御就溃散了。 神田将二流的水上部队部署于此,显然也是想发挥这些碉堡的作用。他的意图是利用碉堡的火力支撑和大量*以及步兵突击阻滞对手,这样他在城内的机动预备队(包含坦克大队),就可以在不同的区域往来救援。 不过,神田的算盘打的太精明,各方面紧巴巴的,褚亭长支援给黄天仰的部队里,还有一支由28辆M10坦克歼击车组成的炮兵营(欠一连)。这个营级单位,是褚亭长用来给神田四平八稳的防御添恶心的法宝。全营完全置于褚亭长直接指挥之下,严禁黄天仰将其用于攻坚。这种坦克歼击车优点很多,速度较谢尔曼还快,行程还远,装备了亚洲最强大的反坦克炮,不过缺点是顶部敞开,所以进城作战有一定的风险,也许避开迫击炮和掷弹筒,当然“狼獾”非常适合远距离对敌人坚固堡垒点名。这也是褚亭长将这种坦克歼击车作为炮兵,而非装甲兵使用的初衷。虽然摧毁碉堡并非“狼獾”的本职,不过褚亭长预料,东南亚战场不会出现装甲很厚的敌人坦克,他从史迪威那里讹来的这种武器,也只能打打碉堡。 第二水上机动旅团夜间接受了泰军的碉堡,发现这里放防御已然成体系。旅团长太田熏少将亲自到第一线指挥作战,发现大型碉堡内电话都是现成的。黄天仰醉醺醺撤出曼谷,糊里糊涂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破坏这里的通讯。不过他手上倒是有敌人防线的现成图纸,毕竟他在曼谷驻防了一段时间。 侦察车开始发起试探进攻。引诱敌人射击,但是敌人的37毫米战防炮特别沉得住气,就是等待着这些装甲车辆靠近再射击。黄天仰的炮火急袭较为敷衍,他只有一些75毫米山炮和迫击炮,还不足以敲山震虎,让敌人暴露出来。敌军耐心等待敌人车辆靠近。但是那些车辆突然全部停住了。 无人机在高空可以看到敌人的调动,显然在一些主要支撑点附近堆砌兵力,似乎准备依托碉堡进行反冲锋,敌人战防炮虽然塞不进碉堡,但是都部署在碉堡边上。 M3侦察车接到指令,慢慢后撤。黄天仰厌恶复杂的指挥,但是本质上,今天是褚亭长亲自指挥,他只是执行者,褚亭长不想用宝贵的兵力去撞敌人的南墙。无人机注意到了,敌人指挥很呆板,几乎没有跟随车辆的一次佯动发生新的部署变化,于是他决定改变策略。 两个连的M10坦克歼击车缓缓行驶上了战场。它们各自寻找位置,准备向目标展开进攻。这些车辆躲在M8猎犬轮式战车后面大约一华里,并没有引起日本人注意。这种坦克的正面投影与炮塔臃肿的谢尔曼不同,实际上与猎犬的正面更像。虽然要大得多,但是距离远看着差不多。 日军能识别出猎犬侦察车,是一种速度很快,但是威力不足的轮式车辆,这里的大部分碉堡可以抵挡37毫米炮,猎犬的3吋炮的动能弹,至多能在100米距离内击穿厚实的混凝土防御,并且这种高速炮弹并没有*,即使击穿也不足以摧毁碉堡,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狼獾”停在目标2000至2500米外,这是阿伯丁试验场对76.2毫米,50倍径的M7反坦克炮试射后得出的最远反工事距离,这个距离上,炮手仍然当然由于这种武器并没有投入过实战,所以一切有待实战检验。 奇怪的僵持持续了一会儿,每辆坦克都在寻找目标——那些突出于地平线的建筑。虽然有些建筑用草木掩盖过,显得如同一从灌木,但是由于有图纸,坦克的全部5名成员,得以一起站在炮塔上,对目标进行观察然后对照地图,进行小组讨论。这样的集思广益,当然比车长一个人观察/判断要准确一点。 日本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远处的敌人车辆顶上站满了人,有用望远镜的,有拿着地图的,有手搭凉棚的,有指指点点的,总之都看向这里。敌人这是什么车辆,怎么没有顶?并且看起来,敌人在如此远的距离上,就失去了进攻的胆气。 一发炮弹飞来,击中了碉堡边上土堆,剧烈的爆炸将土堆炸成碎片。旁边的日军看的目瞪口呆。远处坦克歼击车上炮手意识到打错了,于是一致决定射击边上那个疑似碉堡的物体。 这种火炮的穿透力较之谢尔曼的坦克炮要大,并且高初速导致精度也更高,缺点是火炮后座行程也要大,这是狼獾使用敞开式炮塔的原因。 日军碉堡被一发高速炮弹瞬间击穿,在内部爆炸。他们还从未遭遇过如此精确的远距离打击。 由于太田少将的观念保守,没准备用机动部队进行防御,所以早早把弹药平分,塞进各个支撑点。所以这一炮也直接引爆了碉堡内大约5000发机枪子弹。 机枪子弹在碉堡内噼啪乱响,四下乱飞,依托碉堡的普通掩体内的士兵也倒了大霉。他们的侧面根本没有抵挡,被杀伤不少。 与此同时,两个连28辆车,一起寻找目标射击。太田少将突然发现,敌人展开的阵地战,并非他经历过的实战,或者教科书上那样。他在阵地前部署了铁丝网,后方是战壕、机枪和火炮,算是互为依托的立体防御,但是敌人根本没有进入火力范围,就开始摧毁自己的支撑点。他见过美澳军进攻自己的阵地,如果敌人部署战防炮,那势必要挥锹抡镐在远处某个视野较好的地方挖一阵子,然后才能把火炮推上来,他可以有充足时间,用迫击炮进行打击。但是敌人却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准确端掉了碉堡。歼击车较高的底盘,赋予了坦克炮极好的射界,远比同口径的战防炮优越。 他下令己方的92步炮和迫击炮进行射击。这些曲射武器对敞开炮塔的“狼獾”倒是很具威胁,不过狼獾却拥有强大的机动能力,迅速消失在观察范围外。 黄天仰的步兵这才发起进攻。敌人的完整防御,已经被狼獾的一次攻击,砸开了若干豁口,并且太田僵化的指挥,使得旅团部没有足够的预备队堵上这些缺口。大量M3侦察车,在下车步兵的掩护下,迅速碾压过铁丝网,突破到敌人防御后方。 从无人机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敌人防线被截成几段,敌人的调动盲目而又充满误判,太田没有一架无人机可以看清全局。敌人的整个防御,在第一次攻击中,就被突破了。 褚亭长迅速对黄天仰的进攻进行了若干调整,要求其投入部队,迅速包抄敌人后方,同时优先攻击敌人炮兵。虽然只是一些大队级别炮击跑和步兵炮,但是也不能让它们逃进城里。 敌人不满员的机动旅团在黄天仰五倍兵力的进攻下,迅速瓦解。20分钟前,神田中将还接到太田电话,说抵挡一天不成问题,但是转眼就从自己司令部的窗口,看到两辆装甲车从曼谷街道上驶过,距离自己司令部不过300米远。随后这些误打误撞的装甲车,看到了97式坦克,自行撤了回去。 神田赶紧从港口区调来自己的看家机动兵力,两个中队的97式坦克,进行抵挡敌人进攻。 为了装运这三十辆坦克,他付出了少卸载一千名步兵的代价。希望这些坦克不负期望,能阻击一阵子。原本这些坦克,是留着对付敌人坦克的。澳洲战役表明,这种坦克对付敌人斯图尔特坦克有一定优势。 黄天仰急于冲进曼谷,他本人就在第一梯队中,眼看着猎犬装甲车,如入无人之境,冲进城去。但是随即,又退了出来。两辆侦察车报告,发现城里有敌人坦克。他准备带着侦察部队硬拼,毕竟他的侦察车,拥有37毫米反坦克炮,可以对敌人坦克构成威胁。 褚亭长再次直接插手,直接通话将黄天仰骂了一顿,让后撤,黄师长毫不怀疑,自己身边藏着军部的奸细,把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透露给军长。 ------------ 872 猎犬追击 炮兵营缓缓从后方顶上来。这些装备长管76炮的战车,需要一个开阔的地形进行机动作战,按照一般经验,最好能找到一些低于炮口的有利地物,但是对付日军不需要。他们获得电台情报,敌人可能从东南方向出现,但是电台提醒他们,先从那里出现的,是己方侦察部队,切记不要误击。褚亭长的指挥已经精确到毫厘,完全脱离了这个时代。 误击当然是不太可能的。通常的坦克误击,都是在光线不良的情况下,不敢钻出炮塔的车长通过潜望镜观察外部时发生的。 狼獾的视野实在太好,此时,每辆战车上,除驾驶员外的所有乘员正站着东张西望。车组按美军标准配发了两部望远镜,不过很多车组有三到四只望远镜,有一些甚至是海军用20倍望远镜。 可以看到己方半履带车和侦察车迅速撤回,营长试图与回撤的侦察部队取得联系,但是隔着几公里,信号不理想。奇怪的是,100公里外军部直接下达的命令,总是很清晰。 现在军部为他们指出了敌人将要出现的大致方位。这些坦克歼击车隆隆向前开去。97式坦克是老对手,日军将最拿得出手的反坦克炮,塞进了这辆轻型坦克(日军标准为中型)里,但是中远距离上,没什么威胁。但是这种坦克被日军赋予了一些有价值的战术,因为它有较之斯图亚特更强的火力,较之谢尔曼更好的机动性。某些时候,它确实可以靠机动性绕到谢尔曼装甲较弱的方向进攻,这种战术在地形较为平坦和空旷的澳大利亚经常运用,在一些战斗中战果不错。所以最近,日本坦克手,有渐渐滋生出奇怪的自信。 狼獾的高大车体,使得它们更早发现紧追而来的日本坦克。日军正在追赶那些快速逃走的猎犬。猎犬保持了大约1.5公里距离。这样的距离上,日本炮手几乎不可能击中移动目标。 炮兵营排列成松散的队形,向敌人侧面冲过去。它们也没把握在2公里外击中移动目标,得更靠近些。 炮兵营长董全,曾经在周有福的部队当过连长,颇有一些经验。他希望尽量展开队形,发扬火力,在第一时间歼灭更多敌人。至于敌人是否可能借助空旷地形,绕行到自己侧翼,他没太多想。狼獾是不太容易被敌人包抄的,一则是360°无死角的观察优势,二来,它也有不错的机动能力,这辆歼击车的速度比谢尔曼要快不少。并且由于少了厚重的顶部,重心也更低,使之不容易在高速急速转弯时翻车。 日军坦克终于注意到侧面有敌人战车出现。大队长绪方诚少佐正在追击的一个中队中。看到敌情后,他赶紧钻出炮塔观察,好在距离还远,并且似乎不是他最担心的谢尔曼, 从正面投影看,来的似乎是某种底盘很高,炮塔却很小的侦察车辆。在绪方陈旧的思维里:炮塔小意味着火炮也不会太强。他下令全体转向,以正面迎敌。这是他犯下致命错误。在这样的地形上,以正面迎敌,固然可以加强防御,却势必使得坦克无法以速度脱身,如果敌人强硬冲过来,他的部队只能硬扛到底。 看到敌人错误的应对,董全当然有足够的信心,正面迎战,他就是要趁着敌人犯浑的时候,将战斗纳入最有利于自己的轨道。 狼獾的正面防御与谢尔曼接近,炮塔正面更小,当然不怕敌人的47毫米炮弹。事实上,这种歼击车成员最担心的事件依次为:空袭、曲射武器、步兵近距离偷袭(*以直接扔进炮塔),下大雨、敌人坦克、战防炮。 日军坦克的威胁实际上只是排在倒数第二而已。 炮兵营强硬压上,使得日军97坦克失去了应变的最好机会,现在他们只能一边倒车,一边还击。绪方少佐意识到,冲过来的是某种新式战车,因为它们看起来越来越大。那座看上去窄小低矮的炮塔里,似乎装了一门威力很大的火炮。敌人的零星开火,虽然没有击中坦克,但是落在泥地里的爆炸威力克着实不小。 日军有了几次命中,但是对目标全然无效。绪方下令各自寻找掩护,但是在倒车状态下,寻找掩护谈何容易。坦克车的一个毛病是驾驶员向后视野接近于0。 狼獾以一次猛烈的冲锋,将与敌人距离缩小到一公里内。现在董全意识到,敌人跑不掉了,他下令减速,以增加炮火准头。由于经历过一次消灭碉堡的战斗,所以这些车辆弹药都不充足,不敢在移动中随意射击,只能进行准头更好的短停开火。 日军一个小队企图移动到狼獾侧面,这使得它们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日军坦克越过2点钟方向,那么它们的火炮威胁就会逐渐增加。狼獾的侧面防御相对薄弱。 战车急停后,开始转动炮塔,而敌人的包抄动作,更多地暴露了它们的侧面,当然这门76毫米炮可以从一公里内的任何角度击穿97坦克,但是敌人暴露侧面增加的截面面积,对炮手是有益的。 炮弹呼啸而去,有的错过坦克落在后面,有的掉在泥地里,但是这些可以被观察到的误差,都会被炮手用于下一次射击的修正。在激光测距和自动装订火控没有出现的年代,人脑内加加减减的粗略计算,是命中运动目标的最重要一环。炮长本人对距离的判断,关乎高低上的细微调整;对敌人速度的判断,则成为他对提前量的判断。至于风偏,就交给太上老君去考虑了。有经验的炮手,通常不会在较远距离上,用同轴机枪来指示目标,这门火炮的初速较高,与机枪弹道不再接近;而且机枪击中装甲,会提醒对方坦克手不断改变速度,破坏提前量计算,其实得不偿失。 经过缜密瞄准,一辆狼獾开火,击中了1100米外的日军97坦克。炮弹在如此远的距离上洞穿了坦克底盘,打掉了负重轮,并穿透车体,打断传动轴。日军坦克迅速停下。 炮长赶紧瞄准,同时催促装填手装弹。日军车长试图逃出来,但是他的军刀卡在了舱门口,一时无法脱身。炮长通过瞄准镜看着这个狗日的一举一动,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要在带把刀钻进这么狭小的车体内。他摇动手轮稍微抬高了炮口,就等着炮弹装填完毕。 “完毕!” 装填手大喊一声。他在7秒钟内塞进一发沉重的炮弹。 炮长迅速踩下射击脚踏板,他必须抢在日本车长逃走前打出这一炮。炮弹准确击中炮塔,立即引爆了坦克内弹药。日本车长连带他的军刀飞向空中。 日军遭遇到了一种明显比谢尔曼更强大的武器攻击。狼獾的低平弹道,使得它的命中率更高,更宽大的炮塔空间,则使得装填速度更快。这是一种为了对付欧洲潜在重装甲对手,而设计的武器,对付亚洲的敌人,实在是轻松异常。 几分钟内,超过十辆日军坦克被摧毁。日军坦克击中狼獾的次数更多,但是除了在装甲上留下一些轻微凹痕,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失去缅甸的钨矿,使得日军原本孱弱的*水平更加底下。 狼獾启动,向着敌人压过去。电台里,各车组开始自报战果,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经由各自排长核实,这当然是关乎赏金的大事,所以很多车组不惜对着已经冒烟的敌人坦克进行重复射击来“冒领”战果,褚亭长部队的传统,对于重复计算的战果,也睁一眼闭一眼。 早已逃离的猎犬侦察车,并没有远离战场,他们利用低矮的车体,迅速溜走,然后又被军部叫了回来,要他们杀一个回马枪。 连长倒是有些忐忑,他不相信军部对局面掌握如此正确,他下车徒步进行了一次侦察,发现远处日军确实被咬住了,可能会向城里退却。这不是夜观星象或者要乌龟壳能做到的,粗放的战略性预判。军长是怎么和神仙沟通,做到这么精确的临时性,战术调整,无论如何是猜不到了。 M8轮式装甲车,装备着37毫米炮,具备摧毁敌人坦克能力,如果位置和距离合适的话。 这些坦克根据军部提供的敌人退却路线,迅速绕到废弃村落内。他们刚刚赶到,绪方的车队就越过一道山坡退到这里,在这里日本人终于可以利用山坡喘口气,然后赶紧掉转车头,逃回城内。日军坦克就在村落边烂泥塘里自行转弯,一时间场面大乱。 几辆灵巧的猎犬突然从河堤上冒出来,展开射击,就从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击中几辆坦克后,猎犬然后迅速倒车逃进河床。 轮式车辆的迅捷应变发挥了优势。它们的行动,甚至快过了日军炮塔的转动。等着日军将注意力转向河堤。另一个方向上的,又有猎犬则突然从矮墙后面,对一团乱的日军发起攻击。只少4辆日军坦克在这轮急袭中被摧毁,而且这些燃烧的坦克堵在了退路上,使得剩下坦克无法逃走。 第一辆狼獾爬上了高坡,它在坡顶高高扬起车体,暴露出薄弱的底部装甲,这是一个冒险的时刻,但是没有日本坦克向它射击。歼击车越过重心,重重落下。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所有日本坦克眼前,俯瞰着乱成一团的敌人。 ------------ 873 山本的洞察力 车长操纵炮塔顶部机枪扫射下方坦克,为炮手指示目标,火炮迅速射击敲掉这指挥官乘坐的坦克。 绪方少佐钻出坦克屁滚尿流滚入边上水沟,才暂时逃过一劫,他要赶紧逃回去,向神田报告敌情。乱哄哄的情况下,终于有一辆日军坦克转动炮口,做出反击。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上,竟然未能击穿这辆狼獾。 虽然97式的长管47毫米炮,理论上可以在200米内击穿谢尔曼车体正面任何位置,但是这仅仅是试验场得到的静破甲数据,实战时,仍然要考虑双方相对角度问题。当然,如果它发射的是一枚碳化钨芯弹的*,情况会好得多,但是日军最近这类弹药十分紧缺,所以击中狼獾正面6厘米厚炮盾的,只是一发普通*。 更多的狼獾冲上高坡,向下射击。战斗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狼獾的并不具备近距离作战的先天禀赋,它的侧面装甲其实和日本坦克差不多厚。但是在适当的战术下,这种歼击车,仍然可以用正面与敌人近战。没有顶部,也导致火炮俯角较大,如果是一辆谢尔曼坦克,在冲上高坡前,确实得掂量掂量俯角,但是狼獾却具备这方面的优势。 几辆狼獾冲下泥泞,对敌人看上去还完好的坦克射击,敌人没有步兵跟随,让坦克手放心,他们小心绕开那些燃烧的坦克,由于没有顶部,坦克手还得小心,被爆炸气浪抛起的各种东西砸到自己。 步兵随后赶来,黄天仰的两个营,立即开始进攻曼谷,目的在于调动神田中将的注意力。 实际上,神田的防御已经被打开缺口,只要一定的代价就能占领这里。但是褚亭长不希望主要战斗在城内发生,那样伤亡势必较大。他也不能直接占据港口,进行围困,毕竟需要考虑敌人海上优势,敌人海军仍然可以抵近到岸边,直接射击港口。所以最佳的策略是引诱敌人出来。此刻,周有福正在与从广西赶来的104师团作战,优势相当明显。褚亭长必须全盘考虑节奏和局势的复杂性。他当然没有黄天仰那样急切地复仇之心。第6师团固然是最凶恶的敌人,但是不急于立即歼灭。 狼獾歼击车到达曼谷西北停住,没有发起进攻。黄天仰的攻击并不犀利,褚亭长插手,限制了他投入的兵力。 神田面临巨大的压力。刚刚逃回的绪方少佐报告了敌人的装甲兵力情况,让神田感觉事态严重。他没有足够在白天与敌人硬扛的办法,但是到了晚上,则可以利用新式的单兵无后坐力炮进行反击。 他可以从指挥部的窗户看到敌人的不断进展,似乎直奔火车站来的,但是敌人兵力不动,很快被挡住了。看起来,敌人步兵和装甲兵还是脱节的。这让他萌生了新的想法:可以在夜里,利用战斗力最强的13联队,迅速穿插,割裂开敌人步兵,将目前正在进攻的这部分敌人围在城内歼灭。这样防御就能稳住,也许明天白天,舰队火炮可以恢复炮击,并且打的稍微准些。 新加坡的海军司令部。 坂垣和山本两位大将,正在一起研究长门误击事件。由于是海军打了陆军,所以兹事体大,必须十分严肃小心才行。 当然,前方陆军一方面不断恶毒谩骂海军,一方面又要求海军迅速恢复火力支援,以目前的形势,如果没有炮火,第6师团可能面临被重创。坂垣也搞不懂褚亭长哪里弄来这么多兵力,原本他以为褚亭长至多十几万人,兵力分散在马来和金边两个互不联系的战场上,而曼谷是势必软肋。但是神田一上岸就踢到了铁板,他报告,敌人不仅仅兵力很多,还有坦克。现在只能临时将原本准备截断马来半岛的第8师团用来从外围支援曼谷。这样原来充满机巧的大战略,势必变成了在已经暴露意图要点,不断进行添油的低劣战术。而且好像别无办法。 黑岩中尉一口咬定他发出的修正指令,准确无误,他带了的地图上有每次发出指令时,做出的标记。他表述,第一次试射炮击,分明就落在敌人坦克纵队边上,可见舰队方面狡赖说:陆军通讯不清,导致误差不断积累,是说不通的。而且他强调,第一次误击后,他迅速给出了修正数据,但是海军没有执行,第二论炮击继续砸在45联队头上后,他要求停止射击,但是炮击仍然进行了好几轮,从各个方面看,海军不像是鲁莽行动,因为他们打击陆军的火力准头很好。甚至陆军从阵地溃退时,其炮火还向退却方向进行了延伸。 这当然是奇怪的地方,如果海军故意为之,那么他们怎么可能延伸射击,因为当时天上没有海军的观测机可以观测到地面情况。 山本的副官拿出了海军方面录下的当时的通讯,录音录在一根带有磁性的铁丝上。在场的人员全都安静下来,仔细听取这部分录音。 黑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一开始当然没有问题,他清楚记得,自己通报了敌人的位置可坦克数量,然后海军进行了射击。这些与他在地图上标注的射击位置和时间可以对应。但是随后就出现了偏差。 第二次修正,他要求向南修正600至900米,对长宽各一公里内矩形目标实施覆盖。中尉惊愕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显然不可能是他说过的话。他至多只是对第一次射击的偏差进行了距离上的描述,敌人当时呈纵队,还行进,他不可能要求炮火对1平方公里的固定区域,进行覆盖射击,但是听到的声音分明是自己的。 录音继续播放,可以清楚听到黑岩的声音,进一步要求对敌人进攻部队实施炮击,这个声音一直指挥着舰队火炮进行了30分钟的炮击,并且包含大量战果评估,包括:很好、精确命中、持续开火等描述,完全没有要求停止射击的部分。 “我想这已经很清楚了。”录音停下,山本起身说道。 中尉瞠目结舌看着海军大将,大将似乎不准备给他辩解的机会,当然如果真的给他时间辩解,怕是也说不出什么来。 “嗯,我承认,事情很清楚了。”板垣征四郎说道。 “我……我……”黑岩还想争辩。 “中尉,你不必说了,这一切并不是你的责任。来人,送中尉出去。” 黑岩傻乎乎看着山本,他似乎洞悉了一切。 “中尉,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机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是……” 门外有人进来,将神情呆滞的中尉送出去,中尉当然还在忐忑是否会上军事法庭。最终会议室里,只剩下山本坂垣和几位高级将领。 “诸位有没有注意到,录音的语音毫无破绽?”山本说道。 “嗯,我注意到了。”坂垣抱着手道。 “但是对火力指挥的描述,还是太精确了。我在海军那么多年,一直想要的就是精确的炮火指示和战果评估,但是海军观察员做不到。通常在战争中,他们的紧张,会导致语无伦次。” “不错,陆军也是一个德行。” “还有通讯,这次使用的陆军飞机高度很低,在新几内亚时,这种方式只能保证沿岸20公里内较为通畅的语音通讯,如果再深入些,就只能用电报。” “是的。” “但是这一次,长门号与那架飞机的距离超过35公里。诸位也听到了,虽然时常有停顿,试图伪装出通讯中断,但是在关键时刻,声音很清晰。” “所以,牧野的看法是对的,”山本突然升高了调门,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褚亭长或者林九,他们背后有很强的技术支援。他们就在泰国湾,不但可以俯瞰我们的调动,还可以偷听我们的通讯,甚至……还可以指挥我们的炮击,并且他们正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有恃无恐,直接利用我们炮火打击我们的情况,以前并未发生过。” “也许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坂垣无奈冷笑道。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这次,也他们甚至还在试图利用海军和陆军的矛盾,想到这些,真的让我感觉到不寒而栗。” “现在打算怎么办?神田那里可是顶不住了?”坂垣说道。 “我马上坐海军飞去一趟吉隆坡,看看他醒没醒,如果神志清楚,我想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如果可能,最好把他带回新加坡。”山本说道。 “阁下,”边上大西泷治郎赶紧起身,“按照浅野的说法,今年您可不能在靠近战线的地方飞行。” “浅野的历史中,我在上个月就被杀死了,可见个人命运在变化的历史中,也未必有迹可循。另外,我军正在马来向北挺进,吉隆坡也并不算很靠近战线。大西,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我必须去一趟。” “那,我去安排护航飞机。” “嗯。你去办,务必不要用电台通讯。” “明白。” 曼谷城中,神田开始偷偷摸摸调动兵力,准备偷袭黄天仰的进城部队,白天的战斗中,黄的这支部队展现了勇敢和决心,但是也暴露出了经验欠缺,和战术能力低下。在城市攻坚战中,黄的部队,并不是贴着两边街道行动,也没有在建筑上开墙破洞。 ------------ 875 屠夫部队 神田接到了前面伤亡报告,但是他没有退路,只能判断敌人长了眼的炮击是歪打正着,他没有阻止部队发起进攻。无论如何必须趁着夜间,敌人坦克失去威力时,发起进攻。 13联队展开了队形,向前方发起进攻,完全没有己方的炮火掩护,只有黑暗的掩护,他们假装自己仍然躲在暗处,而敌人一无察觉,在经历了刚刚的炮击后仍然如此自欺欺人,确实有失理智。 某种程度上,第6师团的盲目,在于历史负担太过沉重,这支部队自上至下,都自诩为陆军最强。自从把旗帜插上南京新华门的那天起,这支部队扛过了很多硬仗,坚持到最后的总是他们。所以他们对小小挫折并不在意。即使在白天,他们看到了敌人滚滚的坦克群和后方连绵的运输车队,仍然坚信自己在夜间可以抵消所有的机械化和物资上优势,就如同日本人都长了一双红外线的眼睛一样。 部队在黑暗中前进了大约1公里,竟然没有遭遇中国军队的炮火,这让刚才被打懵的日军稍稍安下心来。看起来,刚才的炮击只是偶然为之,要不然,他们的火力就该一直持续,但是现实是打了一阵就停了。 前方传来轻微的声音,是汽油发动机的声响,不过不是坦克的,似乎是装甲车? 日军加速展开队形,向着敌人车辆涌去,按照他们的经验,如果敌人没有修筑工事,没有任何支撑点,那么进攻几乎一定会成功。 部队已经领受了命令,此战不留俘虏,必须杀到敌人胆寒,从此不敢与第6师团对阵,同时也必须让骑墙观望的泰国人知道知道:第六师团的心狠手辣。 尽管军部一直在压制,南京大屠杀的事实流露出去,但是对于第6师团来说,这次屠杀可以说是某种让敌人时刻掂量与第6师团对阵风险的正资产,在进攻布里斯班的战役中,第5师团迟迟拿不下城防,但是当飞机扔下传单,警告美澳联军以及当地平民,继续抵抗势必遭遇第6师团严厉报复后,麦克阿瑟丢弃了部队逃走,但是投降的部队仍然没有逃过第6师团的一次屠杀。果然,残暴成为了第6师团的旗帜,在随后的向南沿着海岸线的战斗中,很多城镇守军,只要看到这个师团,就会望风而逃。 黄天仰的部队耐心地等待着敌人靠近,他们其实不知道敌人在哪儿。只是等待着上峰的命令,好发射照明弹。士兵都知道敌人正在靠近,但是完全不知道在哪儿。这些战士毕竟年轻,大部分是在缅北战役后期才进入部队,经历战阵较少,对褚亭长也没有近乎迷信的信任。面临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发怵。黄天仰再莽撞,建立侧翼防御还是知道的,但是上峰竟然禁止这样做,几乎在侧翼打开大门让敌人在夜间来攻。没有体系支撑,敌人在夜间可以逼近到100米甚至50米才发起进攻,根本来不及进行防御。 褚亭长就是希望黄天仰的部队,迅速在与强敌的战斗中,磨炼战术并建立自信。他的无人机正在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看着敌人们鬼鬼祟祟靠近。 前线部队终于接到了反击命令,按照预设剧本,无数照明弹突然升起,同时战车车灯打开。 进攻中的敌人骤然间,在白光中暴露出来。他们被落下的照明弹照射的无处藏身,同时被汽车大灯晃的睁不开眼。对面,轻重火力一起开火,向着敌人扫射。 步兵在战车下方作战,他们依靠战车晃眼的车灯,而非装甲掩护,准确射杀那些乱窜到近前的敌人,而半履带战车上的12.7毫米机枪则向集群敌人射击,粉碎敌人集团冲锋。 半履带战车一边射击,一边缓缓倒车后退,步兵紧随车车辆向后。他们战前得到的指令,首要的不是坚守防线,而是同时与友邻车辆,与敌人保持距离。为后方火力提供时间。 上百辆半履带车和几十辆猎犬侦察车形成了一道移动的防线,他们缓缓向后退却,整个战线松散,但是火力十分密集。敌人集群冲锋被他们瓦解,而零星敌人也冲不到近前。在敌人重新组织时,战线停了下来,保持大约200至300米距离。 后方狼獾战车开始用加农炮进行准确的支援射击。迫击炮和山炮,则对大致区域进行效率射击。早在缅北,褚亭长就用过这样的策略,这是他机动防御战术的起源,但是那时候运用车辆还是较为死板,只是作为堑壕体系的补充,某种程度上,是充当了移动的碉堡,由于堑壕不能动,战车其实被捆绑在了防线上,只能进行横向的移动,在横向移动时,仍然很容易被敌人火力击中侧面装甲。并且坑坑洼洼的战壕和对垒的障碍物,经常性阻碍战车行动,或者遮挡射界。今天,他把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战术打了出来。 这是一种完全抛弃堑壕的,以空间换时间的战术。充分发扬了装甲车辆的正面装甲和机动能力,阻滞和杀伤,傻傻分不清形势的敌人,同时为后方各种火力争取时间。他的辎重部队,为这次作战,运来了一万发60*,炮弹被平均分发下去,要求用最快的速度打出去。每一门炮在得到新的目标修正后,用最快的速度进行射击,然后停下,冷却炮管,同时等待新的指令。他希望新加入的新兵,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成长起来。当然,胜仗远比败仗的效果好。某种程度上,中日战争爆发时,大部分日军也都是新兵,但是他们一路从胜利中成长起来,而中国军队则不断在败仗中损耗掉老兵。 第6师团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敌人的战线没有堑壕、铁丝网和*,但是它却如同通收割生命的钢铁怪兽一边后退,一边吞噬掉日本士兵。前敌指挥的大队长,不断发起冲锋,试图突破一点,然后瓦解这道防御,但是这样的古板策略显然不能奏效,死人无数,剩下的气喘吁吁,却追不上敌人。敌人的速度并非一成不变,他们很好地保持了与日军的距离。使得所有的日本反装甲武器,无论是单兵的反坦克无后坐力炮,还是枪射的*或者掷弹筒,都没有准头。只有20毫米反坦克枪发挥了一些作用,这些武器可以从很远距离射击那些晃眼的汽车大灯中间的位置,可惜这些武器太少,而且太过笨重,很难机动。并且这些武器效能也很有限。至少猎犬侦察车的车体正面的20毫米装甲是这些20毫米枪打不穿的。而那些半履带车的正面的13毫米厚装甲前面,全都用沙袋加强过。 神田在后方观察局面,他的反应有些迟钝,没有及时放弃进攻,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情况,从伤亡情况看,敌人一边倒的占优,但是自己的部队却在不断前进。他的陆军大学教育,以及后来的参战历程,无法给他现成的解答,于是他只能呆呆地任由局面发展成为灾难。他期许部队也许能在下一波冲锋种,突破某一点,但是这种情况始终没有发生。敌人损失了一些半履带车(大部分是被击毁轮子无法倒车),但是很快有一些新的战车补充进来。 与此同时,何必胜的合成旅正按兵不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他的部队构成与黄天仰的部队不同,八成是老兵,新兵也打过一两仗,而且攻坚力量强大,拥有三个连,42辆谢尔曼坦克。 褚亭长希望在天亮后,由他发起攻击,将第6师团,最后一个齐装满员的联队:第23联队打垮。不过进攻不能在夜里,必须等候天亮。进攻路线,就从13联队出击,留下的一个缺口展开。那里敌人还来不及部署防御力量。当然在这之前,还得等一轮美军的空袭。 美军B17轰炸机,将趁着夜色赶来,在黎明时突然现身轰炸。黎明会有一个时间窗口,因为远离这里日本战斗机来不及赶到。当然这次轰炸,并不是为了掩护褚亭长进攻,而是为了炸毁堆积在港口的上岸物资,看看能不能炸掉一些商船。褚亭长不敢在美国人轰炸前发起攻击,避免被毫无准头的高空轰炸伤及。 黎明时分,由65架大型轰炸机以及同等数量的战斗机组成的松散编队终于出现。他们很容易找到了海岸线上的港口,开始实施轰炸。美陆航出动的规模越来越大,其生产力优势正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确立起来。 日军战斗机从吉隆坡或者河内的机场起飞根本来不及参与拦截,山本没有将宝贵的航母投入到泰国湾,没有人能救第6师团。港口附近,只有高射炮在无力抵抗中。 神田看着港口化作一片火海,大的大约4000吨物资被摧毁。更让他胆寒的是,自己主力的13联队好像不存在了,他没有等到伤亡报告。因为伤亡已经无从统计。所有大队长全都战死,角野联队长失踪。从23联队的阵地向前面观察,只看到密密麻麻的的尸体堆积在前方。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的恐惧,这是他的从军生涯从未有过的恐惧。倒不是怕死,只是他知道,如果第6师团被消灭,那么帝国战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他以前从未想过。 ------------ 876 黄天仰的复仇 美军的高空轰炸毫无准头,*波及到了曼谷城内外,褚亭长没有及时给何必胜下达进攻命令,显然相当明智。 护航的P38倒是提供了更加准确的投弹精度,由于这些飞机分的更低,并且可以大角度俯冲,所以投弹精度还不错。一些飞行员冒险冲下高空,用强大的机头火力扫射地面日军高射炮阵地。由于英军雷达已经推进到了泰西部的掸邦高原,占据得天独厚地利。日军从马来半岛起飞的日军机群很容易被发现,所以这些护航飞机敢于在低空横行。要是有几架隼式战斗机在较高空域,这些飞机绝不敢轻易下去。速度是这些飞机对抗轻巧日本飞机的几乎唯一法宝,但是如果敌机占据一定的高度,仍然可以借助俯冲轻易追上闪电。 新的评估显示,P38战斗机以及新到的P51A战斗机,已经渐渐获得对日本飞机的优势,目前美国陆军正试图用最快速度,在亚太地区部署新式飞机。东南亚已经成为重中之重,罗斯福甚至动用了新下水的几艘护航航母,来用来运送陆军飞机。 这些护航航母,从美国东海岸出发,穿过好望角一路向东印度赶来。其中几艘将在卸载飞机后,租界给英国,用来加强皇家海军在印度洋方向的力量,也为不久后在印度尼西亚登陆(利用孙立人的部队),做好准备。 眼看美国轰炸消停了,何必胜的部队开始发起进攻。正面的谢尔曼坦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向敌人23联队正面压过去,敌人的火力很难摧毁这些钢铁巨怪。但是真正的攻击来自于轻型的斯图尔特坦克,他们正在己方阵地后偷偷机动,准备偷袭13联队出击留下的一个缺口。 褚亭长的基本战术并不复杂,通常都是以正面佯攻引诱敌人注意力,然后出其不意,以一支偏师攻击敌人软肋。这一招他用过很多次,日军没有一次应对很好的。当然这些策略上的胜利,其实都是建立在优势兵力、优势火力和优势机动上,所以日军即使看破也很难应变。事实上,神田在部队转运到泰国前,做了充分的工科,他专门阅读了辻政信撰写的:《褚亭长用兵策略》。 这本册子里就详细介绍了大本营收集的褚亭长机动作战战例,以及背后的用兵原则,但是临到与之作战,神田才发现,即使你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但是褚亭长控制的战场节奏,是自己无法适应的。 神田现在没有预备队来填上13联队留下的缺口,他只有师团部直属的一千多人的侦察联队、九百多人的辎重联队和水上第二机动旅的残兵败将可以调动。不过如果把最后这些人调过去,他的师团部和203师之间,就没什么防御了。目前203师一部已经进入市区,距离他的指挥部不足一公里。 他脑子里闪过一线侥幸想法,或许可以趁着203师停止进攻,先偷偷调动这些兵力先堵住缺口。当务之急,是防止敌人突然穿插到23联队后。这个目标达成了,就可以慢慢收缩兵力进市区,然后利用城市建筑为依托,逐次向港口后撤。 很快,第8师团就会在后方登陆,这样曼谷这个桥头堡就保住了。想明白这点,他决定不要师团部周围防御了,将最后的这张牌打出去。 第六师团虽然在大本营的编制改革中,成为了3联队师团,但是实际上能战斗的兵力仍然很充沛,其辎重、工兵、炮兵部队都很很好的战斗技巧,更何况其直属的侦察联队,更是整个师团中最迅捷的机动兵力,这些兵力整合,其战斗力不亚于一个4000人的步兵联队。 与这些敌人抢时间的,是何必胜的合成营,这个营由两个坦克连和两个机步连组成,坦克连七成都是老兵,几乎所有的车长和炮手岗位,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们与褚亭长战术的磨合时间很长,很清楚上峰的意图就是一个快字。所以坦克不能太顾及后方步兵速度。 坦克从犬牙交错的战线后方迅速迂回,突然出现在敌人要害地点上。在无人机的的监视下,城内日军的调动没有秘密可言。可以看到,有一支兵力乘车机动,速度很快,还携带了几门战防炮,显然会比坦克先到。褚亭长下令坦克歼击车阻滞敌人调动。 日军利用距离较近优势,先行进入阵地,但是远处狼獾一直在其调动路线上进行狙击,虽然距离很远,但是炮弹仍然可以飘飘忽忽打到纵队,迫使其绕行更深远的地方。 斯图尔特坦克赶来时,敌人没有做好准备,以战防炮为中心建立的防御支撑,全都来不及隐蔽。这些47毫米炮的炮身很低,如果有足够时间,寻找射界优良阵地,并对阵地进行必要伪装,将是头疼的武器。不过,它们也是刚赶到战场,卡车就停在不远处,士兵们蜂拥周围修筑工事,这一切都使得它们很容易被坦克车长发现。 坦克群蜂拥而上。十几辆坦克,围攻区区四门战防炮。 虽然优势明显,但是坦克仍然选择正面低速推进和侧面迂回策略,给与射界有限的战防炮巨大的压力,这些炮的水平射界有限,左右各25°。斯图尔特坦克的行动,就是要让敌人无从顾及侧面。所有的行动,就在800米外,敌人可以看到的距离上进行,没有人任何掩饰,何必胜就是要以这种方式,给劣势装备的敌人施加压力。 正面坦克,保持距离,不断向敌人射击,当然由于敌人火炮低矮,炮击持续很久只摧毁了其中一门。但是侧面迂回的两个排,则迅速逼近到敌人射界外区域。对于日军炮兵班而言,47毫米战防炮的一个缺点是比原来的37毫米炮更重,更难移动。他们必须将驻锄已经砸到土里火炮转向目标,这样做的后果在于自己的侧面暴露给了另一个方向的坦克。并且一旦射击,驻锄在后坐力作用下,又会重新插进烂泥里,重新变得很难移动。如果日本兵明智,早该意识到,挣扎是多余的。 在这样以多欺少的群殴下,四门战防炮没有取得任何一个战果,即被全部达成废铁。褚亭长部考核各部军官指挥的标准,早就不看胜负,而是看重伤亡和敌我损失比了。何必胜的指挥能力,成长很快。 他迅速占据了23联队后撤通道。后续的机械化步兵赶到,开始向纵深发展。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野外歼灭敌人主力。 黄天仰意识到,自己正面的敌人守军被大大削弱了,敌人似乎把自己面前的大部分兵力都调动去抵挡何必胜了,这让他感到自尊心受挫,毕竟自己是师级单位,而何必胜只是旅一级,理应受到对手更多的尊重。当然,他并不知道在褚亭长的参谋部里,何必胜这支新式部队的战斗力综合评分为3.2,是褚部战斗力最强的单位,而缺乏重武器的203师,综合评分只有0.9。 不过好的一面是,黄天仰发现,自己复仇的机会更近了。他在城内的眼线不断送出情报。所以他很清楚,敌人的师团部位置。 敌人师团部的位置,黄天仰甚至连军部都没有告知,他希望最先冲进敌人师团部的,会是自己。他发誓,要亲手砍下日本师团长狗头,为叔公报仇。为此,他特地附近关帝庙,请来一把400年前,明代华侨打造的82斤关刀。 黄天仰的小算盘,褚亭长看的很清楚,但是不想揭穿。他也希望黄天仰能快速成长,并建立一些战功。这个人将是将来经略东南亚的重要一环,他的家族在东南亚根基很深,而且有上朔百年的爱国传统,是需要优先争取的对象。 黄天仰的部队看准时机,发起进攻,叔公的徒子徒孙不断送出敌人调动情报,帮助他的部队更快打开了缺口。在曼谷西北僵持的街巷战后面,203师的突击队已经准备好,黄天仰准备用半履带车完成这次突击,他本人将亲自指挥战斗。 前面部队敲掉了街道上敌人最后的一个碉堡,终于在防线上打开一个缺口。黄天仰的部队迅速冲过街道,深入到曼谷内部。 黄天仰的行动,并不在神田预料之外,但是神田已然顾此失彼,完全拿不出任何机动兵力来抵挡他了。现在挡在他的师团部和急于复仇的黄天仰之间的,只有几百名水上机动旅团的残兵。第6师团最后的防线,竟然要靠海军来防守。 敌人用机枪组成火网,试图阻挡半履带车前进。黄的部队没有太多花活儿来穿插、瓦解敌人防御,黄天仰选择直接正面猛攻,他曾经将卡车当做坦克冲锋,半履带车在他眼里,就是坦克。 很快敌人用速射炮摧毁几辆半履带车,但是车上步兵仍然顽强冲锋,利用美军轰炸后的废墟靠近敌人,接连将敌人指挥部所在的曼谷综合大学附近的高射炮阵地摧毁。更多的半履带车爬过废墟,利用12.7毫米机枪掩护进攻部队,而敌人竟然拿不出足够火力,抵抗这样孱弱的火力。除了12.7毫米机枪和60迫击炮,黄天仰也没有更多的火力。 ------------ 877 第6师团覆灭 神田已经无需望远镜,他站在指挥部阳台上,就能看到敌人车辆在跟前横冲直撞。通讯中队和野战医院的轻伤员已经上去,但是敌人来势很猛,看起来,整个曼谷防御已经崩溃,师团部陷落将会在半小时内了。他下令将师团旗取来,等待着最后时刻。 实际上,黄天仰的部队还来不及最后围拢司令部,不过神田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没救了,所以他也不打算跑了。他当然不知道,某人请来了一把锈的掉渣的大刀,要取他首级复仇,要不然,他应该考虑向港区后撤,撤到海军炮火保护内。哪怕自杀,也比到时候,自己人头和猪牛羊头,一起并列在祭台上好。 黄天仰与往常一样,亲自处在一线指挥,通常他不是蹲在迫击炮阵地附近,就是在机枪阵地旁,半蹲着,用他的蔡司望远镜观察敌人部署。如果对面任何一扇窗口里,躲着一名狙击手,黄天仰精心修剪过的小胡子和手上闪闪发光的金表,腰里别着的银色勃朗宁手枪,都会招致优先射杀。不过,他似乎天生被运气笼罩,竟然没有人向他射击。 眼看前面部队进攻受到了阻遏,敌人一群伤兵补充进了防线,似乎颇有些战斗力。黄天仰按捺不住有些急躁,他将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招到边上,拿过通话器。 “孙营长,告诉弟兄们,第一个攻进指挥部的,赏美金一千块。” 这样的阵前赏格,褚亭长的军部当然不会买账,每次都是黄天仰自己出钱。 敌人的指挥部设在了曼谷综合大学内,最后的防御阵地,由几座相邻的房屋组成,虽然敌人来不及互相挖通建筑并修筑工事,但是建筑物本身坚固,12.7毫米机枪都很难穿透,并且开设大量窗户,可以互相掩护,十分适合防御。 不过,黄天仰对这个地方倒是很熟悉,最近一阵子,他常常来这里对学生做演讲,讲讲他这半年来,从富家少爷成长为一流将领的心路。顺便打打网球,搭讪搭讪女生。所以,他知道综合楼有一侧是没有窗户的。如果敌人来不及在这面墙开墙破洞,那么那里会是射击死角。他下命令半履带车从侧面绕过去,然后由工兵在这一侧炸开缺口。这是他的指挥生涯里,罕见的闪光点,竟然有了避实就虚的战术。 八辆半履带车迅速行动,行动时,不断遭遇日军从楼顶用掷弹筒发射的弹药。对于敞篷的半履带车,这类曲射弹药始终是一个威胁。车上士兵不断用自动武器扫射楼顶,压制敌人观察,但是并不能阻挡敌人躲在死角里射击。 现在他们必须在敌人的掷弹筒和*之间的空隙里行动,不过,确实存在这样一个两种火力覆盖不到的通道。日军的掷弹筒只能以固定角度射击,通过控制发射桶长度来选择弹道,否则就没有准头。尤其在位置较高的地方射击,存在一个100至120米的最小射程,而*则无法投掷过远。这个覆盖死角被中国士兵观察到,几辆战车在连续的爆炸中穿过,接近黄天仰指定的位置,果然这一面敌人来不及炸出射击孔,部署机枪火力。 车上工兵携带爆破筒下来,向着坚固墙壁前进。重机枪在墙上留下了不少打穿的空洞,只要将*塞进去,就能成功炸掉一面墙。 日军发现了中国军队的动向,拼死从顶部扔下*,并且试图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用机枪火网阻滞中国军队行动,但是中国军队自动武器太多,完全压制住上方日军探头探脑的观察和架设机枪的企图。 一名工兵连滚带爬,躲过日军*,到了墙边,将爆破筒塞进一个孔洞,然后拉下*撤离。 巨大的爆炸声中,这面墙坍塌下一半。日军指挥部彻底暴露出来。两个排士兵奋勇冲进敌人指挥部。在狭小地道的短兵相接,使用*和*的中国军队完全占据上风。日军弹仓步枪加上拼刺的传统技巧,反而处于劣势。 黄天仰亲自坐镇火力连,指点迫击炮攻击楼顶的敌人。他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楼顶上的敌人指挥官。神田也在用望远镜看他,两人同时从目镜里看到对方微微一笑。 楼顶上的神田已经被弹片击中,额头在流血,他开始做最后的部署,趁着通讯还畅通。 神田中将要求将临时师团指挥部,转移至23联队,任命同样重重包围中的23联队,须藤大佐,接替师团指挥权。然后转过身,转向一名士兵手上拿着师团旗,另一名士兵正在泼洒汽油。 神田下令点燃旗帜,任由这面明治21年(1888年),天皇御赐的师团旗燃烧起来。这面旗帜曾经耀武扬威地飘扬在威海、济南、石家庄、上海和南京的城头,现在化为灰烬了。 黄天仰并不知道自己的这次盲目攻击的所有意义,他对第6师团的侵华史其实所知寥寥,这一刻在他心中,家恨其实超越了国仇。他的叔公,成为了第6师团屠杀的最后一个中国人。 中国军队迅速将几座建筑物内抵抗敌人肃清,连带消灭了较远距离上的敌人野战医院。野战医院成为了神田最后的后备兵员来源,轻伤号死光了,能射击的种伤员也投入了战斗,但是这样的抵抗轻易被瓦解了。黄天仰的部队用*解决了最后顽抗的医生、护士和伤兵。 士兵们攻上了屋顶,发现了六门被炸成零件的迫击炮和近一个中队的死尸,他们从死尸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神田中将。几分钟前,中将企图用*自杀,但是一枚60*在他边上爆炸,将他炸晕,从而粉碎了他最后的愿望。 士兵们将他拖到楼下,黄天仰和他的行刑队冒着战火赶到了现场。 一名在大学教《奥本海国际法》的瑞典女教师,看到了一辆吉普车几名士兵下车,两人从车上拖下一柄大刀,看上去锈蚀的全是缺口。 她预见到会有什么有新闻价值的事情发生,于是站到士兵身后,手上拿着莱卡相机。士兵们呵斥女教师,想赶她走。 黄天仰赶紧阻止了士兵无礼,并向这名和他打过网球的女教师报以微笑。他没有政治神经,见到有外国人围观,还颇为得意,他哪里知道,不是每一个西方人都站在盟军一边。 满身是血的神田被拖到黄天仰眼前。 “请关刀!”黄天仰站在吉普车上大喊一声。 两名士兵扛着大刀过来了,这把刀当初打造时重82斤,现在锈蚀了不少,但是仍然有70斤上下。 一名彪形大汉接过大刀,试着轮了轮,确实很不趁手。 “若关将军保佑褚军长大军,一路杀到东京,灭了日本,就请一刀砍下此贼狗头。” 他向天上拱了拱手。 “叔公,侄儿发誓要为您报仇,现在侄儿做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去。 “斩。” 壮汉手起刀落,却发现很难驾驭如此沉重的武器。一下子,锈刀拍到神田后脑,当场砸了*迸裂。 黄天仰转过头,发现搞砸了。 “怎么搞的?连杀头都不会,不是说你最会杀猪?让人外国人笑话。” 黄天仰转向那边瑞典女教师,只见那女的手里拿着相机,脸色苍白正瑟瑟发抖。 “师座,要不再来一次?” “嗯,这次务必把头给我砍下来,不然回去坐禁闭。” “是。” 壮汉抡起大刀,第二次砍下要准得多,但是只是砸碎了颈部骨骼,人头还连着点儿皮,黄天仰也无奈,只能草草收场了。 褚亭长并不知道黄天仰给他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可能会导致他的开罗之行受挫,此刻,他的注意力转向山下的第4和第5师团,这两支部队已经被自己主力围困在柬埔寨泰国边境很久,就等后续部队赶来,好一举歼灭。他预见到自己的一连串胜利,将会大大缩短战争进程。与原来的历史走向可能会有不同,这一次日本陆军将要先与日本海军奔溃。 周有福在东面打的顺风顺水,从广西赶来的日本部队根本不是其对手,现在这支救援部队,距离山下越来越远,已经很难拯救山下的命运了。 不过马来亚方向,陶明章发来一份电报,使得他不得不分心。陈平那里终于有了情报。吉隆坡的陆军医院,最近戒备森严,似乎有什么大人物在里面。尤为奇怪的是,陆军医院竟然请了几名海军军医前往会诊,可见大人物还很不一般。似乎关系重大且不能移动回本土救治。 这个消息让褚亭长脑子嗡的一下子。他预感到,林秀轩所说的:“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穿越者都可能从指头缝里溜走”的预言可能成真了。 当然如果牧野真的存活下来,可能处于某种无法移动的“严重状态”,或许还来得及补救。他紧急将情况告知了正在第5师团附近的林秀轩,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林秀轩正在研究山下的防御,他的小组刚刚赶到,希望通过夜间侦察,找到敌人最薄弱的防守区域,完成一次分割包第5和第4师团。由于本地丛林覆盖率很高,使得无人机侦察无法完全洞察敌人部署。一些死角需要地面侦察辅助。 ------------ 878 秦小苏的别出心裁 看起来,又得把小组分开了。无论如何,消灭牧野远比消灭第5师团来的重要,林秀轩让其余人继续执行侦察任务,自己带着秦小苏迅速折返褚亭长指挥部,那里通讯条件最佳,如果有必要,他将要通过褚亭长指挥部来遥控盟军的飞机。现在他的小组已经来不及深入马来半岛,不过或许盟军轰炸机可以替他干掉牧野。 陈平的消息正源源传来,吉隆坡的华人比例很高,可以随时观察城内敌人动向。早上有人看到一列车队,竟然由装甲车开道,进入了陆军医院,还有人看到下车的人里,有穿海军军服的。尽管敌人颇有先见之明地在通讯上静默,但是总是有一些马脚漏出来。大西泷治郎确实太过小心,他派出大机队护航山本的做法,反而使得计划暴露。他的思路基本还是直线式的,浅野告诉他山本会因为密码破解被盟军干掉,于是他就用两个办法来应对:不用电台和加强护航。 马共游击队的消息通过林秀轩小组离开前,秦小苏留给陈平的密码本的发送,密码使用本时代规范,但是在敌人收集到足够样本前,应该无法破译。 在路上,秦小苏已经开始收集盟军信息,设想可能的行动方案,这是林秀轩交给他的任务。目前盟军在缅甸的轰炸机,航程可以够到吉隆坡甚至新加坡,但是盟军轰炸机很难在缺乏护航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并且凭借其糟糕的高空轰炸精度,去完成这样的任务,恐怕只会伤及太多无辜的市民。当然,怎么哄骗美国陆航,去执行这样任务,是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不过秦小苏并不思考这些,这些是林秀轩和褚亭长需要考虑的。 同一时间,褚亭长在指挥部,接到了黄天仰攻克半个曼谷的消息,他立即严令黄天仰,只需配合何必胜,将敌人最后一个联队歼灭即可,不要追击残敌,以免落入敌人舰队炮火。 黄天仰复电表示他不怕日本舰炮,只要允许他指挥直属炮兵营(狼獾歼击车),他保证可以用这个营,击退敌人舰队,或许还能击沉几艘。 看起来,黄大少虽然吃过见过,但是一些基本概念仍然错乱,对敌人舰队火力没什么概念,以至于对自己的火力又过于自信,以为二十几门75毫米炮可以和驱逐舰队,乃至几艘重巡洋舰对抗。褚亭长再次去电,把黄天仰骂了一顿,让他执行命令即可,不要胡思乱想。 正在海上的日军第8师团,得到坂垣紧急命令,停止前往曼谷登陆,而是改在曼谷以西120公里登陆,他仍然没有放弃,从后方切断陶明章部队的想法。原本第8师团就是要干这件事,但是曼谷的突然受困,使得他不得不临时改变海上机动的部队去向,转而去救第6师团,现在看起来,第6师团已经没救了,他又再次转变了命令。 坂垣颠三倒四的指挥,说明他已经从当初总是出人意表的战争之妖,转变成了头痛医头,平庸无奇的修补匠了。 原本的形势,双方都是穷极兵力,在互相不能支援的四个地区较着劲,但是随着曼谷战事倒向褚亭长,攻防形势已然易手。褚亭长将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其他的战场,对于坂垣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救出山下的主力,而不是去围困陶明章。 路上的林秀轩对于战场上的胜利,已然没有太多兴奋了。突然冒出的马共方面的消息,让他觉得十分沮丧。看起来,日本人的那艘微型潜艇在倒车进芦苇荡的时候,把牧野移动走了,这或许是他们事先决定的方案,也可能是艇长临时起意的决定。总之,长达一个月的布局和追踪,看起来泡汤了。当然舒平早就告诉过他,追杀穿越者绝不会轻而易举,而且随着猎杀目标的减少,会越来越困难。这套理论听上去,就如同某种形而上的玄学,但是确实是通过缜密的数学计算得出的。完成这次任务,并没有近路可循。 当然,陈平传来的消息里,也不是没有积极的信息。最有利的部分,就是牧野很可能身受重伤,以至于两个星期一直停留在陆军医院。从情理判断,如果伤势稍微平稳,不至于还留在那里,而是转移到新加坡。然后可以再转至菲律宾和越南、台湾,就能将他送回本土。 当然不能排除,目前他的情况已经稳定,可以通过空运运输了。这可能是日本海军飞机大规模调动的原因。无论如何,时间不多了。 “秦小苏,有没有想出什么引导轰炸机的计划?”林秀轩一边开车,一边问道。秦小苏坐在他的边上。他们的警卫开着另外两辆车,在后面跟着,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路谈论,而无需顾忌其他。 “组长,我觉得轰炸非常不靠谱。”秦小苏耸了耸肩。 “是啊,如果是轻型战斗机低空投弹或许还准确些,我观察到的美军轰炸机高空水平轰炸,误差鲜有低于500米的。” “诺顿光学指挥仪,在吉隆坡那样的大城市很难起作用。而雷达指挥仪更不靠谱,这种指挥仪只能发现城市,而无法找到城市中的具体目标。” “你的意思,我们就放弃这次机会?轻型飞机带上*,根本无法飞这么远。” “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如果陈平那里,可以弄到敌人运输机起飞的具体时间,可以用战斗机击落那些飞机。” 林秀轩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秦小苏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根本不可行,因为战斗机航程根本不够,即使勉强飞个单程,也很难拦截住运输机。 “不,行不通。曼德勒的机场距离吉隆坡太远了,P38飞机或许能勉强够到,但是几乎没有搜索和拦截时间。” “我的意思,并不是用曼德勒的机场。” “从缅甸海岸的草地上起飞?还是太远了。” “为什么一定要从陆地上起飞?为什么不是航母?” “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目前在加里曼丹附近的英国航母都被击伤了,航母上的飞机也都转移到了印度。而且英国人,私心很重,不是那么容易指挥的。” “我查看了盟军的运输计划,”秦小苏决定不再卖关子,把想法倒出来,“有几艘护航航母正在为陆军运输战斗机,最近的是卡萨布兰卡号,已经到了加尔各答外海。” “但是那上面运输的是调拨10航空队的P38飞机。甲板上停满了飞机。” “我计算了甲板长度,把前半部的飞机推下海,后面的飞机可以起飞。” 林秀轩停下了车,他决定在路边抽根烟,仔细思忖秦小苏这个别出心裁的想法。盟军的整个运输计划,他当然了然于胸,所以他很清楚那艘甲板长度150米的护航航母上,运送的是新式的P38H战斗机,速度较之之前的闪电快,因为换装了新式的艾莉森1420马力发动机,而航程也更远。 如果让这艘护航航母开到马来半岛西海岸潜伏下来,然后按照陈平提供的情报,设定准确的时间和航线,或者可以拦截到那些运输机。当然,如果敌人决定再夜间运送,会造成一定的不确定。但是这些细枝末节暂时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假设建立在一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上——如何指挥美国海陆军。 “理论上可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大。” “也许,可以虚构一个大人物,就说山本五十六在飞机上?美国人会急于报珍珠港的一箭之仇的。” 林秀轩必须承认秦小苏的鬼名堂挺多,有些地方比自己想的深远。 “组长,关键就在于,副艇长能不能说服史迪威。” “这件事史迪威也做不了主。如果要让史迪威去和海军或者英国人扯皮,那就没完没了了。不过,或许可以用一用,褚亭长和罗斯福的私人关系。罗斯福上个月说过,褚亭长可以随时与他联系,通过他的军事顾问布鲁克。” “布鲁克已经成为总统顾问了?” “对,他还是陆军武器采购和评估部门的头头,陆军选择任何武器,都需要他的评估,职位不高,权力很大。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成为我们与罗斯福之间的桥梁。” 柬埔寨边境。 马强趁着夜色,对第4师团的防御进行了一次认真评估。目前敌人依托山地,构筑的防线,已经成为体系。山下大概是想死守,等待机会。显然他的兵站补给足够,所以才有恃无恐。 突破口选在了第4师团这边,因为其战斗力不如第5师团,而且参战时间较久,部队相对疲劳。 看起来,敌人的阵地完全依托山地,十天内,这里的山已经被日本人挖的沟壑纵横,一些火力点上,以松木覆盖加固。火力配置合理,既有纵深,也有交叉,相信还有很多暗堡,当然这些暗堡靠夜视仪或者无人机是很难发现。如果猛攻,损失一定很大。但是马强发现,表面阵地虽然坚固,但是敌军不多,这说明敌人将主要兵力藏在了反斜面,或者还没有观察到的坑道里。他们可能是惧怕我方炮火,才会做这样的部署。一旦我方炮击,他们就暂时放弃山头表面阵地,等我方炮击停止,步兵发起进攻,他们会迅速上来,重新抢占阵地。这确实是一套对付步炮协同的好办法,但是这样对步兵恢复阵地的速度,要求极高。他将这些发现,迅速报告给了褚亭长。 ------------ 879 木琴 马强将侦察情报汇总到后方,吕青山与徐冲一起制定了攻击方案,200师没有师长,褚亭长直辖,现在实际上就是他们几个说了算。 初步的方案是打乱步炮协同节奏,让敌人摸不到规律,多来几次,就会使得敌人心理产生阴影,相信其反应会越来越迟钝,最终可以仅仅用炮兵,就将敌人主要有生力量消灭在他们的坚固阵地上。当然这样的攻击,对第5师团或许效果要差些,对第4师团,则效果会更明显些。曼德勒战役后,第4师团一直欠一个联队,兵力没有得到补充,士兵都很疲惫,所以也是较弱的一环。 为了实施方案,褚亭长三天前已经将美制203毫米巨炮拉到了前沿,进行了很好的伪装,但是一直没开炮,就等着凑够炮弹并等待时机。 这些火力足够削平山头,是最佳的山地炮战利器,但是运到前沿却破费了周折,特意动用了两个工兵营修建公路和加固桥梁,最终才将8门炮打到制定阵地。 褚亭长没指望用美军轰炸来解决问题。因为必须在夜间,将部队偷偷拉倒敌人阵地前很近的地方,他担心美军轰炸后会炸到自己人。目前而言,炮兵是更适合与他的精确打击方式结合的兵种。实际上本时代火炮与未来的火炮,除了信息化之外,没有本质区别。 但是为了对付这两根硬骨头,他调动了200门身管火炮(不计算迫击炮)和40门用威利斯吉普车装载的T27多管火箭炮。 这是褚亭长通过与布鲁克的关系,要求优先生产的武器。他这里也优先得到了这种比牵引火炮更轻便,火力更密集的武器。专门用来破日军自以为灵活的多层次防御战术。通常的火炮射击节奏,容易被有经验的步兵掌握,他们可以在炮击时躲避,炮击间歇,突然又冒出来。但是这种114毫米36管火箭炮,可以在瞬间将所有火力打出去,不是那么容易靠躲得开的。 当然为了给敌人毁灭性打击,最近一周,对山下奉文的部队一直围而不打,就是为了囤积弹药。褚亭长也觉得,一边打一边补充,等同添油,不如先补充几个基数,然后一起打出去来的有效。 然这样做不是没有代价。山下利用围困自己的大约5个师的中国军队没有发起进攻的机会,构筑了坚固的防线。他甚至没有突围。因为坂垣给他的建议是继续坚守,佯装不支,以吸引更多的敌人在周围。这样坂垣就可以在其他方向打击中国军队。 山下接受了这个建议,任由对手围住自己。他如此有恃无恐,当然是因为铁路沿线的兵站物资充分,如果急着退却,势必要毁掉这些辎重,而且四周地形有利,这让山下觉得放弃这些有利条件十分可惜。另外他观察到了围困自己的敌人中新兵很多,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随时突围,甚至反攻,也没什么可怕的。 为了吸引住褚亭长,他还屡屡示弱,放弃了一些阵地,于是双方静坐了一周左右。现在褚亭长要给山下一点苦头尝尝了。 炮兵观察机不断在敌人头上飞过,观察敌军的调动。包围圈内日军也意识到敌人炮击近了。飞机每次观察到的,暴露在交通线和阵地上的敌人都很少。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应对可能的进攻。按照山下的计算,中国军队如果猛攻,第一天至少就要损失一万人,几天之内,敌人就无法困住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回过头去收拾周有福。 第一轮射击的是M1山炮。这些火炮打到山上,掀起了几道微不足道的烟尘,全无威力。 山下在指挥所用望远镜观察敌人的炮击,看上去攻击地狱很广,没有重点,且有气无力的。 “褚亭长,你准备了一周,就是这样的火力?”他不由得有些得意。早听说,美国人的后勤强大,他在澳洲已然见识过,其实也只是在沿岸港口强大,一旦深入内陆,也不过如此。他不太相信在东南亚糟糕的路况下,他们能为褚亭长送来多少炮弹。根据他的计算,围困自己的那七八万士兵的吃喝,就该把褚亭长供应线八成的运能占用掉了。 当然日本人的这笔账,显然是按照自己的能力,算出来的。在第6师团截断铁路前,已经有6万发各型号炮弹拉到了前方,随后,褚亭长建造了简易机场,用飞机往前面拉炮弹,每天有大约200至250吨炮弹运到。现在他手上有12万发炮弹。 飞机在空中盘旋,观察着敌人的调动。敌人也在通过炮击,预判中国军队即将发起进攻的区域,一些平时隐蔽的单位开始运动起来。 迫击炮和105毫米榴炮加入了射击。开始攻击敌人纵深的运输线路和指挥部,敌人施加真正的压力。 日军飞机从河内起飞,赶到战场后,轻松驱离了观测机,不过这些观测机就从200师师部附近草地起飞,可以随时回来,而日军战斗机饶了几圈,只能远道再返回越南。 果然,炮击时,大部分敌人缩进了坑道,炮击过后,躲在坑道内的敌人陆陆续续冒了出来,重新占领了阵地。高空中无人机利用热像设备,记录下坑道出口最密集的位置。这些区域将成为攻击的重点。敌人很好地利用了反斜面的优势,但是褚亭长的重炮靠前配置。可以牺牲射程,增加曲射角度,打到这些地方。 敌人坑道内部无从知道,但是无人机可以观察到其洞口以木头为支架支撑。如果炮弹落在附近,仍然可以震塌。 前几轮炮击的目的,全都在于敲山震虎,进行观察。 炮火渐渐减弱下来。以至于山下觉得敌人可能要进攻了。他的各部队统计,敌人在几个小时的炮火准备中,一共打出了超过5000发炮弹,差不多一小半的储备量打光了,再不进攻,恐怕又要等一周了。 第5师团正面,中国军队开始向敌人山头阵地运动。敌人重新进入阵地,开始加固被打坏的工事,将一些被浮土堵塞的坑道挖通,同时部署机枪。第5师团自恃经验丰富,完全踩着炮击的时间点行动,撤离时,竟然还有条不紊带走了重机枪,防御时再搬出来。双方刚刚交火,鬼子还未来得及,用潜伏的交叉射击痛击,中国军队就后撤了。鬼子意识到这是一支毫无斗志的弱旅,决定发起一次冲锋。 两个中队日军冲出战壕,居高临下发起冲锋,企图一举推进到中国军队出发阵地附近。中国军队的155重炮此时才开始怒吼。炮弹直接打到了阵地后方,正在斜面集结,接替冲锋部队的人马落入火网中。随即105毫米野炮直接覆盖了表面阵地。这次炮击较之之前全无重点的盲目炮击,不仅准确而且火力密集了很多。 冲出战壕的日军倒是没有挨到大炮,但是他们的退路被火网断绝了,发现回不去了。山下奉文在几公里后方的高地观察到苗头不对,下令预备队向北侧高地转移,防备敌人乘势夺取侧翼屏障。无人机将敌人预备队行动路线观测到。敌人部队在通过一座木桥时,队形收拢。后面部队挤作一团过不过去。显然时机到了。 被称作“木琴”的40门36管火箭炮开始射击。这是日军从未见识过的强大武器,虽然准头差些,但是可以在瞬间投放1440枚弹药,这是普通身管火炮做不到的。 挤作一团的日军,观察到前方滚滚红云涌动,似乎云层中无数火龙正在翻滚。一瞬间,几千名无依托士兵,被密集落下的火箭笼罩住。就在山下眼前,一幕地狱火海般的场景降临。 褚亭长的火箭炮潜伏了一周,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初次表演机会。实际上,这些武器也可以用在攻击表面阵地上,但是前沿的敌人太警觉,而且兵力不集中。所以他一直在等待后方敌人调动,后方行军状态的敌人不仅队形密集而且携带大量重武器,不是那么容易躲得开的。 这次炮击可以看做完整的,完全只有炮兵参与的火力表演,从空中观察,到各种火力以不同弹道、不同纵深,不同时机的打击,将火炮攻击的每一个细节雕琢到极致。敌人的前沿仍然只能观察到数公里内的敌情,而褚亭长已然将信息站观察到迫击炮一级单位上。实际上他的200师至今空缺师长,由他兼任,他坐在很远的后方,就能将亲临战阵的山下打一个鼻青脸肿。 至此褚亭长的203毫米巨炮仍然没有开火,它们在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第4师团看着远处友邻阵地被强大的火力吞噬,看的胆战心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炮击,一开始打的乱糟糟的,但是突然发狠,从阵地倒纵深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落下,尤其最后一击,几乎瞬间,集中了至少上百门*炮才可能拥有的火力,狠狠砸了第5快速联队。这是动用10个师团的重炮联队,也做不到的火力密度。但是自己这边倒是出奇的安静,只有一些*时不时落下。看起来敌人将要从第5师团那里打开突破口。 ------------ 880 条件反射 对第5师团的炮击断断续续,持续到夜间,处于东面的第4师团防线,并没有收到太大考验。师团部的头头们判断,显然中国军队的炮兵都部署在了西面。他们准备从那里发起进攻。 马场正郎师团长,刚才就在山下指挥部开会,见识了第5师团捱到的火力,他觉得这个时候,不宜太过招摇,要避免刺激正面敌人。他要求部队减少在阵地移动,也不要向敌人发起任何进攻。从前方送来的报告看,第四师团正面,在整个白天,只观察到很小规模的敌人行动,敌人很明显没有从他的防区进攻的想法,要不然,应该先占领一些正对防线的制高点,但是敌人没有这方面的行动。敌人后方厨房的炊烟也暴露出,自己正面敌人兵力并不多,大约也就是一个师,判明番号是205师。 这符合落到己方阵地上的火力规模。褚亭长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每一个地域,维持同样强大的火力,如果他们调动大炮到自己这边,至少是48小时后,必须先用工兵修路才行。 关原六师团在缅泰边境吃败仗的时候,马场就在指挥部,他知道褚亭长的一套玄虚,进攻必然有主次,走运的是,目前第4师团不在其主要进攻路线上。 夜幕降临,205师炮兵部队的攻击还在持续,该师只有75炮和60炮击跑,没有重火力。日军白天观察并研判的敌情,几乎没有错误,褚亭长在这里只部署了一个不太强的轻装师。但是夜间,200师悄悄进入阵地,并向敌人控制山头前进。这次进攻有极高的隐蔽接敌要求,必须偷偷摸摸靠近到敌人主要阵地附近。 当然,敌人一直在发射照明弹,要一次靠到距离山顶100米距离,还是有困难的。所以必须是一支十分老练的部队,通过炮兵反复掩护,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两个主力营分别有徐冲和马强指挥,部队按照已经观察好的路线前进,吕青山则单独行动,负责观察和总指挥。 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前,部队进行了认真的伪装。200师是从缅北一路逃到印度的老兵为基干重组的部队,是褚亭长最有经验的丛林战部队。白天,褚亭长没有对这里发起炮击,也是担心日军反击,会摧毁一些出发阵地的丛林植被,妨碍第一步行动。 部队出发,向着敌人控制的山上前进,这次进攻没有如何常规的方式,先占领主要高地侧翼较矮的次要高地,那样容易暴露意图。 部队行动到山脚下出发阵地。105跑群的射击开始。直接打到了敌人山顶的阵地。炮击猛烈而又短促,就是为了让敌人退出阵地,进入坑道。 果然,无人机观察到大部分敌人部队迅速退到斜面阵地坑道,一小部分通过表面阵地坑道逃走,他估计山顶正面可能有暗堡之类的。 吕青山向徐冲和马强下达了行动的指令。他一个人在后方协调整个行动,依靠无人机的热像仪视野,可以观察到阵地上敌人少数兵力的动作,几乎没有一个人能逃过热像仪的法眼。但是从山下到阵地前,偷偷行动,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通过几次炮击来掩护部队靠近。他正好通过这个过程,观察日军反应速度。 部队缓慢向上攀爬,一些陡峭地段必须手脚并用。必须说日本人很会利用地形选择防御。第6师团主动收缩了防线,放弃了一些高地,但是把最险要的部分保留了。这里的山势,就是白天柱着棍子向上,也十分困难,何况也是夜里背着沉重的武器?如果按一般方式发起进攻,损失一定会非常大。 炮击结束。吕青山没有立即叫停部队,而是观察日军从坑道里出来的速度。他注意到,敌人迅速从六条主要坑道内出现,但是人数不多,显然敌人并不准备在主阵地部署太多人马。他给了马强和徐冲信号。步谈机部署到排一级的200师,执行命令很快,两个营所有人趴到地上。 日军也是纳闷,为什么突然炮火增强了,他们也担心敌人夜袭。于是两个中队日军重新进入阵地后,立即发射照明弹,但是200师距离他们还远,所以并没有什么发现。 发射照明弹的行动,立即招致第二轮猛烈炮击,日军被迫再次转移坑道。这边吕青山下达指令,要求1000名进攻士兵迅速向上。 炮击停止后,敌人再次恢复阵地显得有些犹豫,吕青山观察到,他们比上一次行动,慢了一拍。敌人再次进入阵地,也没有急着发射照明弹,因为实在看不出中国军队大规模上来的可能,他们担心的,其实只是小股侦察部队趁着炮火上来侦察。敌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又发射了两枚照明弹。几乎立即招致炮火急袭。 吕青山就是要让日本人形成某种条件反射,让他们知道发射照明弹会发生什么,和训狗差不多。第4师团是难缠的部队,他和那些喜欢死磕的师团不同,非常善于学习和适应,对付这种聪明的敌人,最好的办法是把他带到沟里去。 果然敌人第三次返回不仅更慢,而且很久都没有打照明弹。他们也发现了对面人来疯一样的炮弹,与照明弹有一些关联。于是只是用手电筒向下方照射,当然什么也没发现。 僵持持续了一个小时。炮击再次落到山顶,日军按部就班撤离。按照无人机视野的观察,整个三次炮击,打出去炮弹1500发,消灭的敌人不超过60人。必须说,敌人是精明和狡诈的,他们在用最小的代价,维持有效防御,不过这一次 ,他们就要吃苦头了。 这次加入攻击的,是155毫米重炮,炮弹一直落到反斜面上,追着日军退入坑道。 距离主要阵地还有150米的200师战士,不再隐蔽,开始最后一次冲锋,这次他们将要抢在日军前抢占制高点,然后将敌人压在下面。但是他们进攻的这一面,没有道路,却有铁丝网。可能在壕沟前,还有暗堡和*。而敌人后方山坡却有完善道路,所以进攻,绝不可以拖泥带水。 炮火没有在山顶持续多久,就延伸向敌人斜面倾斜,为了能够炸毁其通道入口,当然这多少需要靠运气。地下设施通常有很多通道,而且加固过。 躲在大山里面的敌人也纳闷,怎么敌人火力能揍到这里。这说明敌人的炮火应该就部署在前沿才对,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弯曲的弹道。 褚亭长的155重炮,确实就在前沿待命,攻击完第5师团后,这些重炮,马不停蹄运送到了这里的预设阵地,工兵修路和加固桥梁的动作,都在夜间进行,敌人没有观察到。一旦战斗拖延到白天,还拿不下山头,这些重火力可能会被重新占据山顶的敌人观察到,从而找来炮火摧毁。 部队进攻十分艰难,虽然很多险要,白天通过山下望远镜侦察,全都看到了,但是实际进攻时,才发现,即使山顶没有敌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去的。假设山上有一挺机枪,几乎可能阻住整个一千人规模的进攻,。手脚并用上山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抬头还击。而且靠近阵地前最后一程,完全无遮无挡,只要有照明弹配合,进攻者和靶子差不多。 机枪声响起,山顶附近的暗堡,终于借助炮弹爆炸火光,发现了逼近的敌情,开始扫射。部队进攻立即停下。 一名班长从侧翼靠近,在勉强的角度上,用巴祖卡向暗堡侧面攻击。火箭筒的后坐力使得班长站立不稳,滚落下山。 *射进暗堡附近土里,将这个隐蔽的机枪掩体炸开。几名士兵用*,将其彻底摧毁。但是滚落下去的几枚*也炸伤了不少自己人。 山后坑道内的日军听到枪声,意识到不妙,无论外面炮打的多么狠也得出去了。吕青山可以看到,日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从山后面钻出来。他下令动用最后的火力,封锁住敌人。 一直处于隐蔽状态的8门203毫米重炮,开始射击。它们就是留在最后关头,通过火力阻遏敌军重占山头用的。 跑出来的敌人还来不及散开,密集的炮弹就掉落到他们头上。其中不乏155和203这样的大家伙。一时间,山后敌人被炸的血肉横飞,即使敌人坑道距离山顶只有二十几米,也一时上不上去。日军竟然被从天而降的火力完全阻挡住。 最终仍然有几十名日军突破了炮火封锁冲到山顶,他们发现,中国军队的炮火竟然没有覆盖山顶,这显然不是好兆头,只能说明敌人步兵快到了。不等他们发射照明弹,中国军队的照明弹先落下。一片刺眼的白光中,四十名日军与一百五十名已经占领山头的200师官兵遭遇。战斗持续了一分半钟,日军全部被歼灭。 徐冲下令第二梯队赶紧上去,以免敌人反扑,上面人手不足,重新被赶下来。他下令部队带上*。预计山顶附近敌人不会老实,会利用坑道偷袭,必须压制住他们。不过实际上,躲在山后的敌人已经根本出不来了。他们的坑道出口只是用木桩加固,大部分已经被203重炮震塌。 ------------ 881 间谍 200师第二梯队迅速登山,突破口已经打开,就看如何进一步切断两个背靠背的敌人师团之间的联系了。而此时的炮火则不断向敌人纵深发展,试图把敌人打懵。 其实此时,山下奉文指挥部连接第4师团防区的电话线已经被炮火打断,但是山下还是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边情况不对头。这样猛烈的炮火是他从军多年,也未见识过的。就参谋部观测,第4师团扼守阵地两侧主峰,竟然被炮火削低了不少。也就是说,整个山梁,已经无法封锁。山下不知道,那道山梁还在谁的手上,但是敌人的炮火显然已经向后山延伸,这是十分严重的情况,如果敌人钻进来,穿插分割了自己的两个师团,情况就严重了。 他的预备队——中泽部队,已然在下午,被火箭炮打的七零八落,损失了七八百人,于是他决定,将第5师团的另一支预备队——长濑支队,派去支援第4师团防御,如果那里有失,他希望能迅速建立起第二道防线,收容前方溃军,重新组织防御。 山下奉文本人,当然早就知道火箭炮的厉害。早在诺门坎战役时,当时苏军就实验性第投入了这种武器。从未被日军缴获了一些未爆弹。参谋本部判定,这种武器威力虽然大的惊人,但只是一窝蜂乱飞,没什么准头,在战场上要抓到瞬息万变的信息发起进攻,谈何容易,尤其运输和装填如此缓慢的东西,战术价值显然有限。所以日军发展此类武器,主要用作攻城用,而非杀伤大量集群目标。 但是褚亭长却知道这种武器战术价值,甚至于,还挖掘出了一些战役价值。这种一窝蜂乱飞的东西,一旦用在关键时机上,可以实现战场遮断。 今天下午之后,中国军队就再也没有使用这种原始的114毫米火箭炮。主要是忙着再装填,并转移阵地。中国军队使用威利斯吉普车机动这些东西,越野能力显然比卡车和马车靠谱得多。 现在前敌总指挥吕青山注意到,敌人再次在深远地带调动兵力,这种毁灭性武器露脸的时候又到了。当然他还得照例找一个敌人队形必然收拢的狭窄地点预先瞄准。不过在山区,部队的行军路线总是很容易预料(从无人机视野) 长濑大队提心吊胆向炮火前进,他们从澳洲的尸山血海中杀出,面对五倍敌人时,也未如此恐惧过。他们恐惧的,不是与敌人短兵相接,而是下午杀伤中泽部队那种,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火力。集结过河的中泽部队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长濑大队,就在附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准确的火力,简直如同天神降下的惩罚般精确,一下子将1500人的部队吞噬了。 前沿大约一半的高级指挥官是炮兵科出身,他们知道炮兵的威力,也知道无论什么炮兵都不可能这么准。尤其中泽部队当时在相当靠后的位置,头上没有对方的观测机。 整个下午,长濑大队都分散部署在几平方公里区域内,挖掘战壕,毁灭之火,没有降临到他们头上。现在他们开始集结。指挥官长濑渊少佐,前所未有地恐惧起来。他知道,自己的1200人收拢起来,意味着风险增大。他早就听说,褚亭长是孔明转世的妖人,可以借助神鬼的力量,今天下午所见,果然没错的。他几乎从下午的攻击,解读出了褚亭长用兵的要害。他一定会等目标集中起来,再行攻击。 他下令四个中队,分头三路行动,并且隔开距离。即使稍微违背一下军令,也可以避免被一锅端。大队部则居中,跟着两个中队行动。 吕青山注意到了敌人动作,显然是考验自己细微操作的时候了,当然他背后还有419.可以适时给前方炮兵部队下达指令,敌人分散,那么他的炮火也必须分散。 很快他就在敌人的每一个行进路线上划定了相应的覆盖区域,当然这些预设,还需要一些应变和调整。因为山地遮挡,攻击本身会有很大的限制,所以不能同时攻击所有敌人的三个纵队。 长濑胆战心惊地指挥部队向前,空中传来,最让他害怕的刺耳呼啸声。他抬头,西面滚滚的红云,较之白天,更清晰骇人一千倍。褚亭长的神之惩罚果然又来了。 但是雷霆般的攻击,没有落到他所在的纵队头上,而是越过他们,飞向了左翼纵队。随即,亮彻天际的火焰,飞向了更深远的地方,这次落在另一个中队头上。长濑下令部队停止行动。 隔着一道山梁,他也可以看到冲天的火光。 他脱离部队,爬到制高点上,观察两翼部队损失。他的一个中队,几乎被覆盖全队。整个中队连带一侧山坡都在燃烧,孔明善用火攻果然是没错的。他意识到,自己最坏的预感全都应验了,自己所受的专业教育,自然无法抵挡敌人超自然的妖法。看起来,自己的大队部再向前一步,也势必遭到灭顶之灾。 吕青山等着这支部队继续向前,走出地理屏蔽区,他已经瞄准了前方,只需要这个纵队再向前走500米即可,但是敌人不动了,那他只能继续等待。无人机的孔径雷达测绘,结合炮火弹道计算,加上随时的监视,使得他占尽优势。敌人唯一的出路是化整为零,那他真没辙,但是那样势必让部队失去组织。 长濑没有让吕青山多等,他下令部队后撤,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灭顶之灾。当然该来的还是回来,躲不过去。 大队部和作战部队向后退却,渐渐离开山势的保护。长濑胆战心惊看着四周天空,担心属于自己的惩罚降下。所有担心的事情,最后都会变成现实。 呼啸的*从天儿降,将他最后的部队笼罩住。 吉隆坡陆军医院内,山本五十六终于见到了昏迷中的牧野。牧野已经这样昏昏沉沉躺了半个月,期间有几次苏醒,但是都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其中较长的一次苏醒,牧野似乎说了什么,当时他口齿含混,左近的医生都没太听清楚。 山本在玻璃窗外,看着昏迷的牧野,他的手术还没全部完成,即使把海军的军医找来一起会诊,也无法在这里解决胸*入的最后一块弹片,弹片卡在了脊椎,无法取出。 “医生说:他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一旁的大西泷治郎说道。 “必须用尽一切办法,救活他。” “实际上,牧野君留下的计划已经足够充分了,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基础,自己来发展处威力巨大的武器……” “你真的这么认为?” “司令官,据我所知,很多人觉得,牧野君的计划,其实有些保守了,我们应该利用现在的基础,崛起更大的战争潜力……”大西大言不惭起来,全然忘记了,牧野躺在这里,全是因为他过早使用制导武器的缘故。 “不管怎么样,牧野还是要救的……”山本似乎被大西的话说动了,“对了,上层有很多人认为牧野的计划过于保守?” “是的,当然是这样!”他见司令官问,想要赶紧表达自己的看法,“牧野君确实帮助我们建立起了一些新式工业的基础,但是他却迟迟不肯将武器样品投入实战。他总是觉得时间未到。” “确实如此啊。”山本感同身受道。 “现在的情况可是时不我待,司令官,陆军在东南亚的败局越来越明显,很快,我们海军就要被孤立在南洋了。” “这确实是我担心的事情。坂垣司令的计划,看起来也行不通了。” “新式的制导武器是可行的,我们在加里曼丹附近袭击英国舰队的战斗时空前成功的,很多飞行员看到了那些武器划过优美的线路,追上那些敌人舰船。” “嗯,我看过报告了,不过牧野的意思,还是再改进一下,才投入量产。” “来不及了,褚亭长在陆地上的扩张,只有我们在海上能遏制了。至于工业生产,可以一边改进一边进行。他的笔记里将发展步骤写明白了,其实我们可以不用他来指导了。” “先不谈这些了,这次我来,还是要把他带回新加坡,然后尽快送回本土。这里着实不安全。” “是啊,医生说,这里太湿热,也不利于恢复……” “大西君,眼下,还是设法把运走牧野的事搞妥当,要把那艘中国潜艇可能制造的最*烦,都计算在内。” “这不成问题,我仔细研究了敌人可能利用的航空基地,全都无法对我们返航的航线构成威胁,更何况届时会起飞40架战斗机护航。” “战斗机是不是太多了?搞的如同作战任务一样?”山本犹豫道。 “当然不多,浅野不是说了,您是死于护航飞机太少。” “话虽如此,但是历史也不会简单重复吧?” 陈平游击队的一名密探,就在日军吉隆坡航空基地干杂货,他长的又矮又胖,两眼分的很开,如同唐氏综合征患者。 日本飞行员并不太忌惮这个看上去傻乎乎,总是带着一顶日军作训帽的胖子,还经常拿他取乐。自然也不避讳他在边上时,谈天吹牛。这个人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更不要说听懂日语了。但是他还真的能听懂日语。 ------------ 882 罗斯福的私人关系 间谍将获得的基地内情报,迅速送至游击队情报单位。由于铲除了莱特这个潜藏马共内部的奸细,使得游击队效率空前高涨,所有消息都能迅速通过电台传送出去。应该说,正因为有了莱特这样窃居高位的巨奸,在原来的历史中,手握重兵和民意的马共走向了最不可思议,也是最坏的一种结局,也导致勤劳智慧,且在文化上占据优势的华裔在东南亚数百年的经营,濒于瓦解。 消息传到褚亭长这里时,林秀轩刚刚与秦小苏赶到。他们赶了2天的路,才回到泰国的指挥部,就是要和褚亭长一起面对这样棘手的局面。 如今的情况,战场上倒是相当稳健。最先分出胜负的是曼谷,日军的两个从广西赶来的二流师团(104和106师团),在畑俊六指挥下,根本无法靠近山下。这支部队被周有福揍的步步后退。畑俊六自以为指挥过几十万人级别的大会战,但是在修车兵出身的老周面前,何止没讨到便宜,简直损失惨重。 只有马来半岛上,日军还在进攻,但是代价很高昂。 柬埔寨西北,山下奉文被围困的两个师团是日军甲午战争前成立的老牌师团,他们被围在金边西北,无法动弹。只要褚亭长在任何一个其他战场腾出手来,山下奉文这个集团就可能被歼灭。对日本陆军而言,第5和第4师团被歼灭,几乎是无法承受的打击。但是褚亭长还不急着消灭山下奉文,他觉得留着这个老狗日,给日将军留点儿念想,他们会派遣更多兵力来添油,而自己则可以以逸待劳歼灭他们,同时等待山下储备的粮食吃完。他也对山地攻坚有些头大,一天打出去几万发炮弹,但是仍然很难分割敌人。 当然压到一切的,还是消灭牧野。从陈平的消息来源看,山本可能真的到吉隆坡了,飞行员们在食堂肆无忌惮地提到了山本这个名字,被暗藏的间谍听到了。而且飞机还带来了不少医生和技术人员。有人看到,降落了多达二十余架战斗机,另外还有一架运输机和两架一式陆攻。下飞机的人排场很大,由本地陆军出动了装甲车护送去了陆军医院。陆军如此待见海军飞机上下来的人,也是奇怪的情况。最后一个消息是,有人看到陆军医院在建造一套空气调节系统,这套系统以水泵抽取地下水,用来调节室内温度。种种迹象都表明,陆军医院里的那个病人,绝不一般。 褚亭长对这些消息,有些存疑,他没见过陈平,只知道马共内部内敌人渗透的如同筛子一样,敌人甚至给马共换了一个假书记。他确实有理由不相信,那里传来的情报。 “组长,陈平的消息可靠嘛?” “情理上可靠,如果敌人要制造假消息,不会用山本来冒险。” “可要考虑影佐祯昭这样的老狐狸可能在和我们玩心眼。” “如果以这种方式制造陷阱,他们明显不能得到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打算怎么办?我的人短期内不可能解放马来亚。目前,陶明章的部队还在后撤。” “哎,怎么可能依靠地面部队。” “那么……你想亲自去一趟?” “那也来不及了。我是想,如果陈平那里能弄到敌人机群起飞时间的情报,让美国陆航的飞机,出其不意打掉敌人的运输机。” “航程够不够?另外,敌人要是夜间起飞怎么办?吉隆坡到新加坡也只是很近的距离。” “即使夜间起飞也要打一下。机不可失。航程么,秦小苏刚才想了一个计划,大致是可行的。” “你们计划的毕竟只是空中楼阁,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调动美军?” “你看着我干嘛,这里除了你,谁还能解决这件事?” “史迪威和陈纳德是仇人,这件事很难通过陈纳德来解决。” “那就通过罗斯福……” 吉隆坡日军医院内。山本正在焦急等待医生会诊,给出一个方案来,看看病人适不适合用飞机运输。为了接走牧野,他特意带来了一架运输机,还对飞机进行了改装,方便担架安然进去。 但是医生的结论却颠三倒四,一方面觉得病人不适合空运以及其他任何运输方式,另一方面又判断,在这样湿热的环境里,昏迷状况势必加剧。现在是6月份,到了7月,相信天气会更热。 大西在山本前面走来走去,走的山本心烦。 “大西君,刚才你提到牧野醒来时,说过什么话?” “哦,是的。不过当时他口齿不清,没人听得懂。” “你把当时在场的人找来,我再问问。” “好。” 大西离开去找当时在场的医生和护士,不一会儿来了几个人。医生们纷纷摇头,表示他们当时离得远,所以没听太清楚。但是护士长礼子小姐,正在替牧野情理创口,所以听的清楚些。 护士长站在海军大将面前,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她的局促,好像还并不仅仅因为大人物出现在了眼前。 “礼子小姐,当时听到病人说了什么吗?” “当时……他说的很含糊,而且,病人好像神志也不清楚,所以我觉得……” “没关系,你把他说告诉我就行。” “他好像说了一句……赶紧投降什么的。”礼子赶紧低下了头。旁边的医生们也不敢看山本,显然他们当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是他们比护士知道轻重,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丧气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也许……也许我听错了。” “没关系了,你们走吧。” 山本目送所有人离开。他边上的大西快要按捺不住怒火了。 “简直胡说八道,我们正要占据巨大的优势……他却说出这种叛国才能贼说出来的话?” 山本犹站在原地,仔细思忖。 “大西,你认为凭借那几样武器,可以歼灭美国海军吗?” “我不知道,至少可以抵消他们的造舰速度。” “但是陆军先垮掉怎么办?目前褚亭长的军队正在节节胜利。” “影佐将军去鹿儿岛了,我想,他会带来好消息的。” “是啊,上次密使带来口信,说那里的进展很理想,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 “一种比全世界大炮同时射击,还能产生更大威力的武器。我想到时候,我们可以轻易消灭褚亭长的军队。即使他也来自未来,但是他们显然没有这么强大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如果有,不早就用出来了?” 大西的理由,从逻辑上无可辩驳。山本觉得不无道理。 褚亭长的指挥部里。褚亭长和林秀轩一起等待着华盛顿的反应。几个小时前,他们一起起草了电文,然后给布鲁克发去了电报。 罗斯福给褚亭长来过亲笔信,允诺他可以直接找到总统。当然,也可能只是说说客气话而已。谁知道呢。 电报中,褚亭长提到了自己在马来亚的眼线,确定了一项重要情报,偷袭珍珠港的罪魁祸首:山本五十六本尊。此刻就在吉隆坡,而且将在未来几天返回新加坡。他期待总统先生能够斟酌目前的形势,通过一次果断的行动,让战争进程缩短,以避免更多的损失。 行动方案,他们也已经替罗斯福拟定了——将正在执行陆航飞机运输任务的卡萨布兰卡号和长岛号两艘护航航母,偷偷拍到马来西海岸,等待适当时机,直接从那里起飞16架P38战斗机。当然为了清空炮道,必须将一些战斗机扔到海里,但是与人类抗争法西斯的伟大事业相比较,这些损失显然是无所谓的。 因为借用史迪威指挥部的大功率电台和密码,全盘计划,史迪威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两个小时前,褚亭长发出第二封电报,询问布鲁克进展。但是也没有得到回音。也许布鲁克正在与总统开会,作为总统的军事顾问,他应该会尽量阐述一些细节。 从原有的历史看,罗斯福显然不会太拘泥于什么骑士精神,但是这件事已经预历史不同,他应该会从常识上掂量机会成本。 倒是秦小苏那里先获得了情报。 正在加尔各答外海的长岛号航母,突然接到命令——暂停卸货,去向安达曼群岛,与另一艘运送陆航飞机的航母——卡萨布兰卡号汇合,然后等待下一步命令。这个命令,显然让航母舰长一头雾水。因为安达曼附近仍然有日军舰队出没,而他的航母上,并没有可供起飞的海军战斗机,甲板上停满了陆军飞机。 这条日军命令来的很蹊跷,但是显然是好消息。至于好到什么程度,他们不愿意多猜,只能等待进一步反馈。 又过了一会儿,华盛顿的布鲁克给他岳父发动了一份电报,要求转交褚亭长。电报言简意赅,询问情报的可靠性。 褚亭长看向林秀轩,他觉得还是组长来拿主意比较好。 “告诉他,情报百分之一百的准确。” “组长,真的这么确定?” “不如此,他怎么会下决心?” 林秀轩说的不无道理,你要是告诉罗斯福只有七、八成的机会,他自然会进一步打掉折扣。所以,不如斩钉截铁告诉他,百分之百的收益。这种话,别人说出来可能是胡言乱语,但是褚亭长情况不同,他有太多不可思议的胜利,来保证他的信用。某种程度上,古怪计划和大获全胜成为了他的名片,他的计划越离谱,越让人觉得其实可行。 ------------ 883 宿命 褚亭长按照林秀轩的建议,大言不惭第向布鲁克发去电报,告知他的情报绝对可靠,百分之百能猎杀山本。 远在华盛顿的布鲁克觉得这个话太满,如果不兑现,后果严重,不过以他对褚亭长的了解,只要他说出来,几乎就可能兑现。最终他决定一字不改,将电报直呈总统。 实际上褚亭长的出现,已经深刻第改变了美国政治决策。目前总统以下,还多了一个超自然预测的神秘团体。负责这个班子的是美国首席星象学家,斯坦利女士。 罗斯福总统目前每周都要会斯坦利一次,语他见马歇尔将军的次数持平。他会想斯坦利寻求一些建议,然后在那些似是而非的江湖行话里,寻找他需要的部分。 具战略情报局的一手情报,希特勒也已经组建了自己的星象预测小组,这个小组,全权由希姆莱领导,希姆莱在研究神秘力量方面,颇有些建树。 由于希姆莱的建议,希特勒甚至推迟了在哈尔科夫反击苏联的“堡垒”计划。因为希姆莱的首席通灵师在梦境中,看到了成群的猛兽,帮助女武神战胜了东方的野蛮人。他在恍惚中大喊着:猛兽战胜布尔什维克。 这句话被希特勒解读为,这一次决定性的战役,必须依靠更多的新式坦克和坦克歼击车。因为这些坦克被命名为:“虎”、“豹”和“象”。 罗斯福很快接受了褚亭长的保证,一周前,他的女星像师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六月份火星的逆行至巨蟹座,将导致敌人的一名重要人物陨落,这个人会在新月中死于肝病,或者子弹击中肝脏。但是敌人可能在7月份水星能量的帮助下,获得新的战争力量,这种转机将在日食当日出现。 如果严肃看待,这项预测等同于废话,因为几乎每个月都有轴心国高官死亡,每个月也都有轴心国新式武器出现,所以预测很容易应验。 但是无论如何,顺应天意是罗斯福总统此刻需要的,这是罗斯福此刻的想法。他的曼哈顿计划正在缓慢进行中,敌人的新式武器,可能只是某种雷达或者可以从法国打到伦敦的*,他并不十分担心。 罗斯福似乎对褚亭长很感兴趣,他进一步询问了一下布鲁克,关于褚亭长以往的奇妙事迹。 布鲁克痛苦地回忆起那些强行改造他世界观的日子。虽然他出生于爱尔兰天主教家庭,但是他自二十岁起,就不再相信任何科学以外的诡辩,直到他见到了褚亭长……一切又发生了深远变化。 布鲁克还记得在缅北第一次参与褚亭长的军事决策时的场面,他看到褚亭长竟然直接在军用地图上占卜,然后按照那些铜钱的排列,就在地图上修改敌人进攻的红色箭头,将真正的侦察兵汇报的敌情抹杀。当时布鲁克感觉受到了羞辱,这是一种对军事情报专业的严重亵渎,他恨不得拔出抢来击毙褚亭长,因为他要他的士兵为一个乌龟壳去白白送死。 当天夜里发生的战斗一边倒,追击的敌人竟然就按着那只乌龟指引的路线前来,直接走进了褚亭长的伏击圈。事后发现,日军为了进攻,还进行了佯动,这次佯动,成功骗过了褚亭长的侦察兵,但是没有骗过他的乌龟壳。 布鲁克花了一些时间,讲述了几次经历,他没想要刻意神化褚亭长,不过这些事情只要照实说出来,也就足够了。 “布鲁克,这些东方哲学,真让我着迷?” 总统神往说道。 “总统先生,就是说,你打算支持这次行动?” “那当然,让小伙子们去干吧。山本是偷袭夏威夷的元凶,我们应该讨回血债。这也有利于我们的战争国债发行,我们总得让人民看到我们做到了什么。” 马来半岛以西220海里。两艘航速缓慢的美国护航航母悄然靠近。他们周围只散落着几艘老式驱逐舰。原本的运输陆军飞机的简单任务,突然变成了一次战斗任务。没有人想到,这种商船改造的小型航母,竟然可以在第一次战斗航行中,执行进攻任务,不过船上的飞行员个个跃跃欲试。小伙子们都等待着一次意义非凡的战斗。 新式的P38战斗机比日本人的飞机快的多,所以,即使技巧差一些,也不愁逃走,前提是不要与那些灵巧的日本飞机绕圈。飞行员们从本土搭乘航母赶来,每个人的平均空中训练时间不过150小时,原本要在第10航空队完成最后的演练。现在他们得到了这项光荣的任务。 水手们开始清空甲板,当然不能将飞机通过升降机送进甲板下的机库,因为机库里也装满了单发战斗机,而且升降机塞不下双发且无法折叠机翼的P38飞机。排在前面的十架崭新的飞机,被推进大海,这是决绝问题的唯一办法。飞行员们预感到这次任务相当重要,要不然不至于下那么大本钱。 有了一半的甲板长度,起飞不成问题,这倒不需要陆地上实验,因为一年前,有过B25飞机从航母上起飞的经历,虽然那是跑道更长的舰队航母,但是B25携带*,远比闪电来的重。这些飞机起飞后,将直扑目标,然后返回缅甸的基地。 航母在海面上漂浮着,冒着不小的风险,虽然日本舰队退过了马六甲,但是这里随时会有日本潜艇出没,而从马来基地起飞的日本飞机,有时也可能会飞临这里。但是起飞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 飞行员们甲板下的简报室等待着,他们前面的黑板上已经贴上了山本五十六的照片,虽然这张照片对他们识别目标没有任何用处,不过可以很好地激励士气。谁都知道这个人,偷袭了珍珠港。现在需要的,就是他的机队的起飞时间。 “新情报……”一名军官快步进来,“山本的座机周围,将会有多达20至30架战斗机护航。” “这个*养的还真是怕死?” “今天云层怎么样?” “我们得到的情报,云层很低。” “我们可以利用云层掩护,突然冲破他们的队形……” 任务下达的很仓促,并没有很具体的方案,所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细节来。 “根据情报,机群中将有三个主要目标:两架贝蒂,一架型号不详的运输机。这是我们的目标,那些零式战斗机不是我们的目标。” “明白。” “小伙子们,所有的弹药都换成了曳光穿甲*,击中几发,就可以让那些飞机燃烧起来,但是如果有可能,尽量在空中,把它们打到解体,避免它们迫降。” “我们会直接用20毫米机炮,送那个老狗日的下地狱。” 吉隆坡陆军机场,山本的车队刚刚到达,原本他想等到夜间再起飞,从这里去新加坡其实很近,夜间航行较为安全,但是昨天,美国舰队在马里亚纳附近出现,这让他坐不住了。当时出击的陆基航空兵飞行员,在马里亚纳群岛附近,看到了至少2艘美国航母,其中有一艘可能为新式的埃塞克斯级航母,一艘为老对手企业号。 埃塞克斯的出现比他预计早了至少3个月,浅野告诉过他,美国人新式航母会在43年秋天,陆续出现在太平洋,但是现在才六月份。他有些坐不住,想要赶紧返回拉包尔,组织一次反击。大西向他保证过,新式的制导武器可以抵消敌人快速下水的航母,他急着要部署战斗。 日军基地内,飞行员们开始集结,他们将要比山本的飞机先行起飞。在空中等待与运输机汇合,至于司令官为什么要摆这么大排场,他们不知道。 潜伏基地附近的间谍。获得了大致的起飞时间,他装傻充愣得以混到基地外部的送货区,但是仍然不能进入岗哨林立的核心区,不过远离跑道也能看到山本的车队到来,眼看时机差不多了。第一架零式战斗机起飞时,间谍走到窗户边,摆弄他放在那里的一块镜子。 镜子的反光很容易被附近山上值班的同志看到。那里的间谍向陈平发报:敌人开始行动。 当然与此同时,419也从泰国战场,腾出一架无人机飞临到敌人上空,观察山本去向。山本的车队太过招摇,他显然没有影佐祯昭那样,习惯于诡秘行动,他应该得到过某种警告,不过他大概有理由恃无恐,因为美国航母都在马里亚纳,而美国陆军飞机够不到他,所以即使行动大胆,这里没人能威胁到他。 两艘护航航母迅速得到了消息。首先起飞的,是两名中队长。他们起飞后,航母甲板将变得更长,排在后面的飞机也更容易起飞。 第一架P38,迅速冲出跑道,向下载了一段距离,终于拉了起来。甲板上水手们欢呼雀跃,第二架飞机紧跟着起飞。每艘航母上将起飞9架飞机,最终凑足18架飞机,飞向吉隆坡,在那里,飞行员将依靠自己的视力搜寻敌人机群。一旦找到目标,他们将利用自己更快的速度和极强的火力,进行一轮攻击。 山本还在机场边等待着,运送牧野的车辆还没到来。牧野的情况很不稳定,医生并不同意这次飞行,当然医生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这让山本举棋不定。 ------------ 884 山本毙命 山本觉得,最好还是一起带走牧野,既然来了,不能白白回去。他决定不转机新加坡,直接飞菲律宾,然后转回拉包尔。 大西泷治郎跑来向他报告两件事,好消息是牧野醒了,坏消息是牧野不肯一起离开。他的神志似乎不太清楚,听说要上飞机就开始大喊大叫。 山本五十六决定亲自去安抚一下牧野。他到了那辆救护车边上,就听到牧野在里面喊叫,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 “我要见司令官,我要见山本阁下……” “我在这里……”山本推开门,挤进进狭小的救护车,里面还有两名护士在给牧野打点滴。 “长官,千万不要起飞……” “为什么?” “他们……他们无处不在……那些人,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杀死你我的机会。”牧野的思路看起来很清晰,并没有如同大西报告的那样,昏头昏脑说胡话。 “放心,这里是吉隆坡,我们的地盘,他们没有办法干掉我们。” “不,不,他们一定有办法的,决不能这样起飞。” “牧野君,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这里太热,不适合你的治疗,来人,把牧野君抬上飞机……”山本决定来硬的,指挥手下来抬担架。 牧野见情况不妙,突然撕扯起胸口的绷带,所有人都吃惊于他会这么做,再要阻拦已经晚了,他撕开了缝合处,胸口冒出血来,然后翻了白眼昏厥过去。山本大惊失色,赶紧退出去,等着医生急救。不一会儿,医生出来,表明胸口伤口倒是可以处理了,但是今天肯定无法空运了。 “早知道,给他打一针麻药就好了。”大西说道。 “他为什么这么怕上天?” “他被敌人吓破胆,神志不清了,不过也能怪他,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难免会精神失常。” “也许,我们不应该起飞?”山本也狐疑起来。 “司令官,您不会也担心有什么危险吧?” 大西无心之言,把山本将在那里。山本意识到,自己在部下面前表露出了一丝软弱和胆怯,这是他最忌讳的。 “嗯,没时间考虑个人安危了,我这就返回舰队,大西你留下……” “我留下?” “这里没人知道轻重,你和运输机留下,把牧野给我完完整整带回东京。” “是。” 山本嘱托完毕,转身上了飞机。此时,所有的零式飞机都已经起飞完毕,随即两架一式陆攻起飞,他们将直接飞往菲律宾,而不在新加坡停留了。所有飞行员都预先得到命令,不得在空中使用电台呼叫,只需跟随保护即可。 与此同时,美军飞机分成两队,相隔一定夹角,向东飞行。分成两队是为了增加搜索范围,他们也知道,这次任务是需要撞大运的。 飞行员们原以为,不会有目标的情报。他们在国内训练时,飞机一旦飞出佛罗里达,就很难接收到地面的通讯信号,必须靠自己在加勒比海导航。但是今天的情况截然不同,他们不断受到一些零散信息帮助他们找到目标。 首先他们得到了航母的航向指示,与起飞前布置的航向不同,起飞后,又有了一些调整。随后,他们幸运监听到了日本飞机与塔台的通讯。 飞行员们学过三天日语,这使得他们能听懂日本人念1到10,通常来说,这点儿日语水平,用来监听敌人航向已经足够了。 飞行了进入马来领空后, 似乎没有惊动日本人。日本人还来不及在这里部署他们的电探。不过,飞行还是有些盲目,飞过吉隆坡时,没有发现敌人机群。 “乌鸦乌鸦,我是麻雀,在090方向发现目标。”第一分队的托马斯队长突然呼叫乌鸦分队的米勒队长。 “明白,我马上跟上。” 米勒随即再次调整方位追击。 与此同时,托马斯也接到了米勒的通讯,向同一个方向追去。419在暗中指挥着一切,程大洋利用电子欺骗,让他们汇合,并且指点了正确的方位。 托马斯队长率先看到了前方耀眼的闪光,那是油漆剥落的零式战斗机反射的阳光。 P38机群开始迅速爬升,在展开攻击前,他们必须有足够的高度。这些飞机使用了浅蓝色的涂装,这使得他们可以很容易的融入天际。 日军机群则不敢飞的太高,他们怕进入云层,编队相撞,他们的护航飞机太多,反而造成了很多的麻烦。 P38飞机迅速追近目标。日军飞行员围绕两架轰炸机飞行,都没有发现猎手正借着云层掩护,偷偷靠近中。 十八架美机终于汇合,当然没有时间互相寒暄一番,顺便发现有人伪造了通讯。他们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目标上,下面某一架飞机里,坐着那个发动战争的日本老头子,这是天大的机会,杀死他,说不定日本海军就完蛋了。 双身恶魔扔掉油箱,钻破云层,呼啸而下,它们必须在攻击时,将时速从高空巡航的400公里,利用俯冲,提升到650公里。这个速度将帮助他们获得胜利。 这种飞机就是为速度而生,它摒弃了这个时代,双发重战的传统布局,不再有又粗又长的机身和向后的旋转机枪。闪电牺牲了滚转而盘旋速率,只优化了速度。 洛克希德的设计超越了时代,设计出这架干净利落,外形古怪的飞机。流线型的机身配合强大的艾利逊夜冷发动机。使得它们的极限时速,超越零式150公里/小时以上。它可以在零式战斗机,自以为是地盘旋企图咬住6点钟方向的时候,轻松摆脱它们。而闪电的火力,也远优于那些使用射击协调器,从螺旋桨中间射击的轻型飞机。它的机头由4挺.50机枪和一门20毫米机炮组成。雷电的射击训练简单得多,飞行员不需要在射击时,判断什么射击交汇点。所有的火力都将倾斜到正前方的直线上。 日本护航飞机终于注意到上方云层里有东西下来,那是美国人的双身恶鬼。没有人知道,这些飞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方圆2000公里,没有敌人的机场。 日军飞行员开始转弯,准备迎向敌人,参与护航的日军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超过900小时,远超过那些俯冲下来的菜鸟。但是闪电战斗机对于菜鸟十分友好,这是一种无须花哨动作,直扑目标就能作战的飞机。 它的作战方式倾向于垂直面,而非水平面。这是一种称之为BZ战术的,简单的能量空战思想。专门用来欺负,异常灵活却动力不足的日本飞机。 美国飞行员还记得,教官教导他们的,俯冲后,可以借助惯性,在随后的拉升中甩掉零式战斗机,虽然零式的爬升能力在纸面上不错。但是能量空战理论中,起始高度是决定速度和垂直机动能力的关键一环,理论的爬升速度,没有太大意义。 闪电冲向远比他们多得多的日本飞机,在零式机群下方,有两架轰炸机。 他们开始向迎头而来的日本飞机射击,毫不退让。对初生牛犊而言,能够迎头对射,显然是占便宜的。 老练的飞行员,自然不愿意加入这种轮盘赌一样的对射,更何况美机的火力和防护,都更加占优。 日本飞机纷纷转弯,退出迎头,老鸟们故意做出局促慌乱的闪避动作,期望能让对手上当,引诱他们减速,进入盘旋。绕上两圈,闪电就会损失四分之一的速度。 美国菜鸟没有上当,倒不是他们的经验足够识破敌人的阴谋,而是大家都憋着想要摧毁下面的轰炸机,所以并没有谁去和盘旋中的日本飞机比拼机动性,他们从零式边上一闪而过,蜂拥向轰炸机扑去。日机一下子被甩下,等转过湾来,敌机早就跑出一公里了。零式的俯冲速度糟糕,只能无力地追赶,并在后方一公里开外射击。零式的20毫米机炮,弹道散乱,初速底下,根本不可能击中1公里外的战斗机。 轰炸机的自卫机枪开始射击,孱弱的火力,根本不足以抵挡敌人强大火力。最先冲到的几架P38呼啸着展开扫射。机枪塔被打成碎片,机枪手被打成一团肉渣。曳光穿甲*迅速点燃了轰炸机。但是这还没完。第二轮攻击的战斗机开始向轰炸机机翼射击,企图让飞机解体,如果能有几发20毫米炮弹击中机翼根部,或者发动机位置,就做到了。根据上级的要求,他们必须在空中解决问题,不能给敌人跳伞或者迫降的机会。 由于速航速太快,每一架P38的射击窗口都不长,他们完成扫射后,必须立即拉起,然后在足够高的高度,再投入第二轮攻击。 日军零式拼命抵挡,但是根本无法阻挡住这些高速飞机的冲击,第一轮冲击后,护航机群就被冲乱了,虽然击落了三架P38,但是一架陆攻已然成为火球下坠。另一架,歪歪斜斜向下方冲去,显然如果停止攻击,它可能会坠落在水面上。 美国人当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几架战斗机来不及爬升到足够高,就滚转180度,一头栽下去。疲于奔命的零式战斗机,再次勉强拦截,又击落了一架P38。但是美国人的战斗热忱丝毫没有减弱。它们在空中积攒速度,追击目标。零式的弹幕就在闪电四周乱飞,那些7.7毫米机枪不断击中飞机,但是坚固的美国飞机并不是那么容易击落的。挨过地狱般的十几秒后,日军再次被甩开。 这次,P38机群,依次向仍然在顽强飞行的最后一架轰炸机展开攻击。山本坐在座位上,紧紧握住军刀,胸口渗出一片鲜血,他被一发穿透了机身和几名幕僚身体的12.7毫米子弹击中。子弹在他体内耗尽最后动能,将五脏六腑全部捣烂。 ------------ 885 逃走 一式陆攻拖着火舌掉落下去,美国战斗机不依不饶,不断扑上来补刀,飞机被各种口径弹药打的千疮百孔,坠落时,机内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但是机体奇迹般第始终没有折断。飞行员在最后关头,将飞机从海上转向陆地,试图迫降在沿岸海边,但是没有成功。他死后,飞机继续向西南飘落。 最终,轰炸机以不大的角度坠落到海里,然后搁浅在海边。美军飞机使用机头上的CG-16照相枪,完整拍摄了整个猎杀过程,包括第二架飞机如同落叶般掉落下去。 当然仅凭这些还无法证明机上人员全死光了。飞行员无法飞到海面上,多绕两圈,确认它沉下去。大量的日本飞机,正杀红了眼追赶他们。 P38机群利用最后的一两千米俯冲到海面附近,摆脱日机。对于他们来说,拉开500米,就意味着基本脱险了,除非运气差到被飘忽的20毫米炮弹打中。事实上,真的挨一两发20毫米炮弹,也未必能将这种重型战斗机击落。 他们在甩脱日本飞机后,开始缓慢爬升,并转向北面。距离扔掉副油箱已经过去了30分钟,他们需要穿越整个泰国湾,进入到褚亭长部队控制区,如果燃油足够,他们将穿泰国战区,去向曼德勒。如果燃油不允许,飞机将在泰国南方的盟军控制机场降落。最终,他们中的大部分飞跃了掸邦高原,在曼德勒降落。 坠落的陆攻就这样搁浅在海边,由于正值涨潮,海水扑灭了火势,同时将飞机推向岸边。日本陆军的巡逻队,最先赶到那里。士兵们涉水爬进飞机。飞机里面如同绞肉机一般,血肉模糊。 万恶的美国飞机,向这架飞机倾斜了上千发枪弹,里面已经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了。当然山本的御赐军刀和大将肩章,帮助士兵认出了他。士兵们将尸体收敛到几个袋子里,然后装到一个担架上抬到岸上。 第二天上午,山本的尸体,又回到了吉隆坡。 史迪威那里也刚刚冲洗出了P38照相枪里的胶卷,但是光凭这些无法确定山本死活,他希望英国人情报部门能帮忙确定情况,兹事体大,他得赶紧向华盛顿报告这件事。山本的死活对于罗斯福总统,早已经超越了战略意义,而成为了他验证褚亭长神奇价值的突破口。 还没等英国情报部门动手,日本人自己公布了海军大将的死讯,并发誓要对这种违背武德的暗杀行为,进行十倍报复。两名被击落后跳伞的美军飞行员,被日本人俘虏后,送往本土进行审判。估计是死路一条。 褚亭长自己倒是七上八下,他想要的其实不是山本,山本的猎杀优先级,甚至不如影佐祯昭,他想搞清楚的,是牧野在不在飞机上。别人以为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都想从他这里讨到只言片语,但是他自己真正渴望知道的事情,却无从用乌龟壳占卜得到。 牧野经过紧急抢救渐渐脱离危险,并苏醒过来,他在昏昏沉沉当中,就听到了外面大西泷治郎难听的哭声。他睁开眼睛,看到眼睛哭肿的大西就在边上。 他缓缓伸出手去,大西一把抓住了。 “怎么了……” “司……令……官他?” 大西哐当一声跪倒在地。 “悔不该不听你的话……司令官他……他……” 大西泣不成声,边上医生,赶紧退出去。牧野将头转向一边,哀叹了一声,不说话了,显然他预料到的情况发生了。 直到夜里,大西再次来看望牧野,神情依旧凝重,看起来完全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大西至此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当时山本已经意识到可能有危险,是被他的一句无心的话,顶在了杠头上,如果当时他识相,给一个台阶下,山本势必不会上飞机。 “你又来了?” “是啊,司令官的尸体已经收敛好了,这里太热,很快会发臭……所以,必须立即送回本土。大本营已经决定了以元帅礼仪,进行国葬。我要亲自送司令官回去。” “怎么送回去?”牧野问道,他的声音很轻,显得有气无力。 “原本接你的那架百式运输机,是司令官特别调拨的,你没上飞机,就一直停在吉隆坡陆军机场,现在只能用这架飞机将司令官送回去了。” “哦,是这样?” “嗯,幸好你没上去,要不然……”大西哀叹一声,“悔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应该阻止司令官上飞机的。” “别自责了,我想问一下,飞机今天夜里起飞?” “是啊,燃油和飞行员已经就位,等尸体搬上去,就起飞。我现在,就是来向你告别的。” “我想……我想最后看司令官一眼。” “牧野桑还是算了吧,司令官他被敌人大口径机枪打烂了,实际上,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不,我还是要去看一眼。”牧野坚持道。“你不让我去,我就拒绝治疗。” 牧野再次使出他的任性,大西知道他什么都做的出来,不敢违拗他。 “那……我去安排装甲车开路。” “不不不,”牧野赶紧阻止他,“找一辆汽车就行,我能坐。” 牧野说着,强行直起身子,示意他可以坐起来。“千万不要装甲车……也不要卫队,也不要告诉司机去哪儿,切切。” “那……我这就去找车。” 大西被搞的一脑门子糨糊,山本死后,他已然昏昏沉沉,根本没有精力去仔细思忖牧野的目的,实际上,牧野连他都防了一手,他才不想看刚刚缝合好的山本最后一眼。 十分钟后,牧野在护士和大西的搀扶下,坐进一辆福特轿车后排。大西坐到副驾驶席上,除了带着一把手枪的司机,车上没有第二个武装人员,汽车一路直奔吉隆坡机场的那架飞机边上,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危险。 牧野攀着扶梯上了飞机,飞机客舱正中,安放着一副棺椁,里面必然就是山本。大西上了飞机,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司令官,牧野桑来看你了……”他说着,试图去推开棺材盖子。 “别看了……”牧野摇摇手。 “怎么?这么老远来了,又不看了?” “告诉飞行员,立即起飞,我们离开这里。” “不不不,牧野先生,您一定是搞糊涂了,现在升空很危险。敌人的飞机航程比我们估算的要远,他们可能会袭击这里。我这次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您就不必冒这个险了。” “关键不是航程……”牧野发现大西至今没开窍,“关键是情报……情报的时效性……赶紧起飞,再拖延,可就不好说了。” “真的起飞?” “没错,你和我一起回本土。现在起飞最安全。” 大西仍然没想明白状况,但是牧野似乎很肯定他的这个判断。大西不再多想,绕过棺材,跑到前方驾驶舱,通知飞行员起飞。 5分钟后,运输机在跑道上滑跑起来,然后轻巧升空。飞机上除了两名飞行员和两名乘客,就是一副棺材,并没有太多载荷。 飞机起飞后,大西胆战心惊,不时向舷窗外观看,生怕突然从云层里闪出几架敌机来。 可以夜间作战的飞机,已经出现在欧洲,德国人通报了他们的HE219夜间战机技术,用来交换日本的反舰*技术。按照一般常识,美国人的军事技术距离德国不远,显然他们可能也会拿出用雷达搜索的夜间战斗机,显然这种飞机将是暗杀利器。 “别害怕,他们不会来了。”牧野反过来安慰大西。 “真的?” “他们的行动需要精确的情报,司令官的尸体转运,就是最好的掩护。他们即使能想到,短时间也没有能力分辨真伪。” “下一步怎么办?” “影佐将军那里进展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不过他一直没有回来,说明情况很好。我们可以去鹿儿岛,看看,他们这次打捞上了什么。” “我想和他谈论一下帝国的命运,或许到了放弃的时候了。” “放弃?不不不,我们的优势正在建立,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我想司令官的遗愿,也该时如此的。” “哎。” 泰国曼谷。 黄天仰的叔公头七还未过,他就接到褚亭长命令,要求他领兵向西。围堵陶明章的日军第八师团,刚刚在曼谷以西150公里的区域登陆,并建立了桥头堡。他们下一步,势必将要从后方切断半岛,威胁陶明章的三个师。 黄天仰不知道褚亭长为什么如此后知后觉,日本人上了,站稳了,才想到自己这张王牌。不过也不晚,他刚刚歼灭了敌人最强师团,正急着继续表现一下。 陶明章是褚亭长最倚重的老部下,自己如果能拯救他,显然是打打漏了一手。 他集结了部队后,誓师出发,同时最后一次祭拜叔公和阵亡将士。那颗日本中将人头就放在猪头和羊头中间,任由各路媒体拍照。 誓师大会上,黄师长发誓要学驱逐鞑虏的岳家军,成为中华铁军,说道兴头上,突发奇想发明了一个新名词:“褚家军”,他宣誓自己这条命就是褚家军的。然后就在众多媒体前,三番五次,提到自己的这个创造性的造词。一年来,他的家族,穿梭与国内外,为延安筹措药品,已然让老蒋十分恼火。现在黄天仰,又要给褚亭长添乱了。 ------------ 886 去开罗 在向美方通风报信,击毙山本的过程中,褚亭长获得了罗斯福总统的正式邀请,要他作为蒋委员长副官,参加开罗会议。由于他在历次战役中表现出的卓越情报能力,或者说某种未卜先知的才能,罗斯福很有兴趣与他见上一面。实际上,罗斯福见褚亭长的意愿,可能远远超过见蒋介石。 褚亭长本人有些为难,目前,歼灭山下奉文集团的时机,正在显现。他有意在柬埔寨歼灭日军主力,一旦日军逃进多山的越南南方,战局会变得较为困难。另外,坂垣冒险在陶明章侧后登陆,仍然是一个威胁。虽然他有足够兵力解决问题,不过如果此时去开罗,还是不太放心。 褚亭长想,是不是找个借口不去?正好林秀轩来到指挥部,他想最后寻求一下林的意见。 林当然知道褚副艇长骨子里是想去的,年初刚有风声,他就找了加尔各答最好的裁缝,专门定制了一套军服。后来有些发福,又重新定制了几套。军服参考了英军的元帅制服和美国海军制服,只是颜色是国军的。 “我只是担心,这里的局面还没有完全明朗,这样一走,怕是……”褚亭长开门见山,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万一山下奉文带兵逃走,或者坂垣在马来得逞……”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些。” “组长,还会有其他事情?” “下午刚刚截获曼谷军统的电报,可能对你不利。” “曼谷已经有军统了?” “要不是截获电报,我们也不知道戴笠的进度这么快。” “电报怎么说?”、 “黄天仰昨天在誓师大会闯了不大不小一个祸,他把第5军称作‘褚家军’。” “真的?”褚亭长眼睛里闪烁出一线兴致,“这个黄天仰,简直乱惹祸精,迟早把我害死。” 他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太多责难的意思。 “我建议,让熊副师长也发个报给重庆,打一下小报告,既然老蒋都已经知道了,不如让我们的人也表明一下立场,让老蒋稍微有底。” “嗯,可行。” “我在想,军统潜伏在曼谷,为什么只报告这件事?” “为什么?” “自然是兹事体大。军统或许带着老蒋的任务来,显然老蒋最担心的,就是你的部队自立为王。” “不得不防?” “是的,电报还通报里的飞机可能的起飞时间,和停留地点。十分从这里起飞,飞机要中转缅北、印度、伊朗、伊拉克。英美地盘问题不大,但是缅北可能会出问题。” “目前廖耀湘在缅甸练兵。同时保障我军的铁路运输。” “他是老蒋的天子门生,飞机到了他的地盘。也许会把你扣住,也许会在飞机上装一颗*。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事情,他们都是做的出来的。” 褚亭长背着手走了两趟,觉得林秀轩的说法不无道理。要是自己飞机到了曼德勒被扣住,那可就麻烦了,自己最近半年几乎和重庆分庭抗礼:自行扩充了大量的兵力,直接接受美援,与史迪威打的火热,还和罗斯福建立了私人关系,这每一条,都犯了老蒋大忌,实际上等同摊牌。如果自己在部队,自然没有危险,第5军目前确实可以称作“褚家军”,但是离开了部队,就不好说了。 “那……我不去了?” “不,你必须去。到那里哄一哄罗斯福,可以让美援倒向亚洲,尽快结束我们的任务,一旦我们解放亚洲的行动快过苏联反攻欧洲,必然美国会在接下来的与苏联交涉中强硬些。原来历史中,就是国军太废物,美国不得不倚重苏联导致外蒙古丢失。现在可能补救。另外,见了蒋介石。也可以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一番,能消解一下他疑心。细节上,至少要让美国将领同机作为担保。最好能从这里直飞加尔各答,回来时也一样,不要让重庆的特工有机可乘。” “嗯,这么说,我该去一趟,不过,你和徐冲最好随行,否则我不放心。” “这没问题。” “另外,这里部队的指挥……” “我和程大洋还有政委有一个共识,让陶明章回来,接替前敌指挥,你不是想要让他建立威信?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熊副军长继续控制后方训练兵员,他和重庆一直有秘密沟通,一旦如果重庆有行动,一定会通过他,这样就有了提前预警。只要前方十万人和后方十万人都在我们手里,重庆没有多大办法。” “让陶明章主持大局?我怕周有福不服。” “这个你来做工作。还有黄天仰不是在曼谷有势力?最好想办法通过黑帮,把军统的情报站给搞掉,留着始终是祸害。” “好,就这么办。” 正在马来半岛抵挡坂垣猛攻的陶明章,突然接到褚亭长电报,要求他飞赴曼谷以北120公里泰皇行宫,接替临时指挥。陶明章难免有些受宠若惊,他只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褚亭长的几支部队全都打的有声有色,周有福两进金边。黄天仰反攻曼谷,何必胜的新式部队也打的顺风顺水。只有自己这里一直在退却,虽然以空间消耗敌人这是既定的策略,但是毕竟没太多闪光的地方。他现在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不断建工事,抵挡日军,二是提防敌人在侧后登陆截断自己。 不过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一旦419的同志们回到自己的时代,要靠自己带领这支部队,为新国家的建立建功立业。所以绝不是推辞的时候。 他搭乘一架美国联络机返回。飞机在空中,可以看到日军战列舰炮击沿岸,第8师团已经在自己侧后登陆,一旦完成包抄,自己的三个师将陷入险境。不过他已经有了方案,并且储备了物资,可以两线作战。 他下决心,自己接替褚军长全军后,一定要好好打一仗,既然黄天仰这种纨绔子弟,都能歼灭第6师团,那么自己至少要歼灭眼前的第8师团。419的情报显示,紧随第8师团登陆的,可能还有日军新组建的近卫第2师团。不过日军投送能力有限,在有港口设施的曼谷,也无法一昼夜上太多兵力,在普通海岸,登陆将更迟缓。 他凌晨来到指挥部,褚亭长正在试衣服,林秀轩也在一边,看起来他们马上就要动身。 林秀轩示意陶明章先看桌子上的电报。陶取过一份,迅速看完,然后是第二份…… 这些点阿伯全都是202师周有福发来的。电报内容不外乎两件事,其一是死谏褚亭长不要去外国开会,他预料老蒋没安好心,所以凶多吉少。第二件事,是诋毁陶明章和熊副军长。在老周眼里,陶明章没有军事才能,而熊向晖很可能是老蒋的暗桩,随时要拉走部队。 他恳请褚亭长,至少仔细算一卦,看看风险再做定夺。 “我这一走,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和熊副军长紧密合作,争取再歼灭一部分敌人有生力量。”褚亭长转回身说道。 “我是有决心的,但是黄天仰和周有福,都不太好驾驭啊。” “黄天仰毕竟还嫩,好对付,周有福么,我也有办法。” 褚亭长走向另一张桌子,上面对着几个绸缎小包。 “我去电告诉他,我已经料敌先机,留下了锦囊妙计,到时候让他依计行事。他会听的。” “计划已经写在里面了?”陶明章傻傻问道。 “当然没有,是空的。一切应变要靠你了。到时候,他不听你指挥,你就用联络机给他扔一个,就说是我扔给他的。放心,秦小苏会协助你的,他才是我们的小诸葛。” “军长,什么时候走?” “本来今天走,不过还得等徐冲带着军犬来,先检查一下飞机。军统的电报通报了我的飞机航线,来接我的飞机在机场停了2天,我不是很放心。” “你是怕老蒋……” “记住,如果我有意外,你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你要和熊副军长,把接下来的使命完成。” 褚亭长留下沉重的嘱托,拍了拍陶明章的肩膀,继续照起了镜子。 “林组长,我觉得袖子有些窄。胸口的扣子还得改改,最近又有些胖了。” “别穿这件,白色太扎眼了,千万别让老蒋觉得你抢了他的风头。” “那还是第四套比较沉稳些?不过我不喜欢双排扣和刺绣袖口。” “第5套吧,那双皮鞋鞋跟还是太高,老蒋也许会注意到的。” 徐冲从前线返回,带来了军部直属工兵部队的狼狗,这些狗接受过美军的排爆排雷训练,可以嗅到危险品。几次临时演习中,也显示出了威力。有一次,甚至找到了周有福暗藏在卡车里的走私虎骨和象牙。 当然除了狼狗,他还有一些技术手段。其中一种是林秀轩的监听设备,可以在封闭寂静的环境中增益附近声音信号。这个时代的*,只能用机械方式定时,这意味着会有滴答滴答的响声,可能很轻,但是仍然可以发现。当然还有化学腐蚀引信牵引钢丝的*,这就需要靠狗鼻子了。 狼狗上上下下搜索了两遍,没有任何发现。看起来,飞机是安全的。他准备下飞机时,狼狗没来由狂吠起来,显然它们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可疑情况。他上飞机时,已经让附近卫兵离开,所以附近不该有可疑人物走动。于是他戴上夜视仪,向狗叫的地方望去。可疑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快速逃离。 很可能只是夜里出来瞎转,想偷一些东西的本地人,但是他觉得这件事不可掉以轻心,毕竟也可能是军统的人。 ------------ 887 报复心 徐冲决定跟踪这个人影。他留下狼狗看守飞机,自己迅速紧跟上去。 他的夜视仪帮助他可以保持几百米距离,跟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最终,那个可疑的身影穿过一片森林,跑向一辆轿车。他记住了车牌号码,接下去的跟踪任务,只能交给无人机。无人机正在曼谷以西,执行跟踪日军登陆船队任务。无法跟踪这辆轿车。但是徐冲注意到轿车开往曼谷,也许黄天仰叔公的势力能帮助调查这件事。 林秀轩得到报告,陷入了左右为难。让美国人再派一架飞机来不难,但是仍然难以保证军统不会找到机会下手。因为这些飞机,都是从缅甸中转来的,而缅甸在廖手上。 即使飞机上并没有发现*,即使没有发现军统想要搞掉褚亭长的证据,即使褚亭长有斯福总统的邀请(料想蒋不敢下黑手),即使史迪威将在明天中午,会派弗兰克梅里尔准将与褚亭长同机,但是林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林秀轩正在犯难。泰北熊向晖发来急电,熊副军长,第一次使用了上次分手时,秦小苏交给他的那套密码,可见情势严重。 电报内容表明:戴笠亲自秘密拜访了他的指挥部,要求他提供褚亭长部队的编制、总兵力情况,还想要搞清楚褚亭长在缅北招兵处的政治审核标准,为什么大量三青团成员被拒之门外。 重庆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熊向晖全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只将责任全都推给褚亭长,表明他故意搞乱了很多事情,让所有部门的人难以窥探全局;另外,每次征兵,他都能提前从什么渠道,搞到军统密探的名单,然后将这些人踢出去。 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也要增加重庆的疑心。仅仅他将重庆秘密派来的三青团坐探,全部排斥出去的本事,就足够让蒋介石警惕。警惕他在重庆也有内应。 发现可疑人物,和戴笠密访熊向晖这两件事是否只是无联系的孤立事件,他不敢说。但是确保褚亭长安全,是他最近唯一的重要任务,至于牧野是否在袭击中死亡,他暂时也探听不到消息,只有放一放了。 从指挥部望出去,蓝翔部队与美军工兵团临时修建的跑道上,飞机正一架接着一架降落下来。他想出一个好主意:临时征调一架运货飞机或者轰炸机,就可以彻底打乱可能存在的阴谋。飞机到了加尔各答,基本就安全了,因为老蒋的手还伸不到那里。 早上八点。加拉哈德劫掠者部队的指挥官,弗兰克梅里尔准将,准时来到机场。 准将正在老挝边境与苗族游击队进行合作,企图寻找一条从柬埔寨进入越南北部的秘密通道,对北方越南游击队进行支援;在用金钱买通了年仅15岁的老挝小军阀王宝后,这条道路已经找到,暂时被称作梅里尔小道。 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史迪威把他召回泰国,因为他是本地级别最高的美国将领,史迪威希望由他陪同褚亭长去加尔各答。原因事,神机妙算的褚军长突然有些惊慌,希望美国人同机好做个担保。当然史迪威也很想知道梅里尔小道的情况,所以希望他顺路到加尔各答做一次报告。 梅里尔抛下军队,坐着吉普车,花了三天,穿越周有福与日军的混战区,这才返回泰北。他对褚亭长的想法颇为不解,他确实打了太多惊人的胜仗,但是个人膨胀的也太快了,竟然到了要美国将领陪同才上飞机的地步。他当然知道,褚亭长正陷入到复杂的中国式的人事斗争当中,但是现在是大战时期,他不觉得重庆会愚蠢到以得罪罗斯福的方式来除掉褚亭长。 梅里尔到了机场才得到通知,褚亭长突然肚子疼,临时决定今天不去了。准将气的想要骂人,但是褚亭长避而不见,让他无人可骂。 那架转机倒是已经停在了跑道上,他犹豫是否回去,继续与王宝和他的童子军的合作,但是与史迪威见面的约定还是要执行,于是上了那架C47,直飞加尔各答。根据褚亭长与美方的协议,飞机将飞跃缅北,不做任何停留。美方也充分“理解”他的安全上的需求。 褚亭长当然每肚子疼,他仍然在指挥部里,等着裁缝改衣服。林秀轩则监听着那架C47飞机上飞行员与电台通话,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 如果梅里尔没事,那么褚亭长就随便找一架返航的飞机,临时修改航线,去东印度。如果有事,是否有必要进行这次旅程,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飞机飞跃泰缅边境时,飞行员发现油量表迅速下降,飞机的两个又想,同时没来由漏油了。秦小苏很轻松截获到了飞行员与地面的通话,看起来,没发现*不等于没动手脚。 与此同时,曼谷城内。一群拿着斧头铁锤的帮派分子,突然闯进了唐人街的一处二层住宅。住宅边,停着那辆轿车。 黑帮分子没来由地打砸一番,将屋子里正在发报的6个人全部打走,随后将屋子捣毁。他们接到的指令,只要砸毁那里即可,不要伤人。大肆破坏一番后,十几名彪形大汉收兵回去。徐冲在街道另一边等着,看到黄天仰的人离开,赶紧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随地散落着纸片和各种破烂物品。不过,他有检索物证的本事,可以迅速阅读只言片语,找到有用的东西。那些密码本之类,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这伙人的目的。 他草草看过所有的文件,很快找到了一份计划,计划附带飞机平面图,显然与褚亭长有关。 计划其中中包含两套具体方案。第一套方案为破坏飞机油路,使其在高空漏油。最终迫使其在就近机场降落。 第二套方案是破坏气压高度计,使得飞行员无法掌握高度撞山。但是计划强调,此方案,只适用于夜间,需要探听“目标”的起飞时间。并且政治风险过大,需要等待上级评估。 从配套的图纸看,是针对美国运输机的。可见,确实有一个阴谋针对褚亭长。但是也提及了政治上的风险。 看起来,他们实施的可能是第一方案,目的倒并不是想致褚亭长与死地。 与此同时,梅里尔的飞机燃油损失大半,飞行员被迫与曼德勒机场联络,要求进行紧急降落。好在飞行员非常熟悉这条航线,使得他没有在空中浪费任何的时间。C47到达曼德勒机场上空时,已然只剩下几十升燃料了。飞行员降落时,机舱内梅里尔,注意到跑道上有一溜卡车紧跟着自己。他也不知道这里的中国守军吃错了什么药了。 飞机停稳后。大约两个连的士兵包围了这架飞机。梅里尔准将刚推开舱门,就看到有人用*指着他。军队后面吉普车上坐着廖耀湘。他们在作战会议上见过一次,算是老相识。 一名低级军官连拉带拽,将他“请”下飞机,然后七八名士兵冲上飞机。 梅里尔心里想:褚亭长肚子疼绝对是骗人的,一定又是他的乌龟壳起了什么神秘的作用。可恨他明知有危险,却还让自己升空。 士兵们出来,向廖耀湘报告了机上没有褚亭长。廖耀湘这才转向气呼呼的美国人。脸上堆满了尴尬。 “廖将军,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奉命,来保护你和褚亭长将军的这次旅程。” “我看,飞机故障不是偶然的吧?我会想史迪威将军报告这件恶劣的事情。” “我向你保证,事情是偶然的,我事前并不知情,只是接到塔台报告,知道飞机又了故障,想来保护你们。在下还有公务,先走一步,等飞机修好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廖耀湘显得前言不搭后语,他知道这件事无法解释清楚,索性糊弄一下开溜。他还得赶紧给重庆发报,告诉老头子事情搞砸了,当然老头子未必第一时间收到坏消息,因为他也已经上路去埃及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到中东了。 上面给他的命令是把褚亭长抓住,直接押解到国内,但是不许伤及姓名。 他当然理解校长的感受,罗斯福对褚亭长的直接邀请,是对校长最直接的威胁。所以校长希望自己去往开罗与另外两大巨头见面的时候,身后不会出现这个讨嫌的人,晃来晃去。 褚亭长第一时间,得到了飞机降落曼德勒的情报,随后秦小苏截获了梅里尔向史迪威告状的电报,显然老蒋就是要设法绑架自己,这当然是一条一石二鸟的毒计,一方面可以乘势夺取自己的军队,另一方面可以防止自己出现在罗斯福和丘吉尔面前,威胁他的地位。但是老蒋显然忽视了一件事,就是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看起来,他信奉了基督教后,已经不再对中华传统文化持有敬畏之心了。 “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你和他彻底搞僵了。”林秀轩问道,他似乎想知道,褚亭长还有没有决心去开罗。 “去,当然去,来而无往非礼也。把那套最体面的白色军服带上,还有那双内增高皮鞋。我要让他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舒平3D打印的那副一级上将肩章呢?”林秀轩撺掇道。 “带上!他奶奶的,气不死他。” ------------ 889 规划 “不,绝对不行。那样只会比珍珠港的偷袭,更加激怒对手。我们不应该仅仅考虑到我们在这个领域,微弱的领先;更应该考虑,美中都是领土很大的国家,他们承受这种区区几万吨核弹攻击的能力,都要强于我们。” “区区几万吨?” 大西被牧野的口气吓了一跳。 “*,只是这个领域的入门级武器,它的当量不可能做的很大。真正强大的是热核武器,而这种武器是未来的日本,也没有掌握的。有了那样的武器技术,可以制造出几乎无限的爆炸当量。” “未来有几个国家掌握了这种技术?”大西瞠目结舌问道。 “二战后控制世界的五大国,”牧野伸出五根手指:“美、英、中、苏、法。” “也就是说,世界格局趋向于永久和平了?”一旁的影佐祯昭插话问道,他的思考,显然的比大西更进一步。 “是的,这些国家在阻止其他国家拥有热核武器上,会采取相同立场,虽然人类间的仇恨没有减少,中等规模战争仍然不时发生,但是这些国家间形成了恐怖平衡。” “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采取行动,防止这种令日本永远失去机会的局面发生。”大西咆哮起来。 牧野转向影佐祯昭,希望他能在帝国存亡的事情上比较明事理些。 “牧野君,我觉得,您应该先看看,我们最近的成就。” “打捞清单我已经看过了,大部分设备进水损坏了,只有少数能用,并不足以扭转战局。” “还记得上次,您提过应该找到一个工程和数学方面的人来整体规划我们已经获得的技术和发展方向。” “是啊,我一直在做这项工作。”牧野觉得这没什么好讨论的,自己是唯一人选。 “在您昏迷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物色到了台北帝国大学的木村毅一教授来接手这件事。” “那又怎么样?” “这期间,我们用您开发的自寻*和*技术,与德国交换了弹道*技术。木村教授研究了,火箭武器与核弹结合的方案,他觉得,这将大大简化火力投送的复杂性。比当初您规划的,由航空兵来投射核武器,所涉及的,需要升级的产业路线要短得多。” “V2火箭连伦敦都打不到,它的圆概率误差大概是10公里。”牧野不屑道,他意识到影佐祯昭非但没有比大西更明事理,而且更加的剑走偏锋。 “我们稍稍修改了您的发展方略,当然只是腾出了一小部分资源来发展这条技术路线,木村教授建议,使用春日丸打捞出的新式陀螺仪和您去年主持开发的惯性自动驾驶仪技术改善*精度” “这种原始*,根本不足以飞跃太平洋,攻击你想要攻击的区域。” “德国人向我们转让了一种,潜艇浮筒发射技术。可以由潜艇拖曳这种*,在射程内海域,立起浮筒。当然这种浮筒技术还可以使用到我们已经掌握的樱花*上。” 看起来影佐祯昭最近下了一些功夫,他可以在这些他不熟悉的武器领域说的头头是道了。 “你打算用这种武器攻击哪里?” “这……” “当然是夏威夷……”大西喊道,“找一个美国海军舰队云集的日子,扔它一个。当然第二方案是用大型潜艇携带的自杀飞机。我认为这更有效。” “这一定不可行。” 影佐祯昭看可看表。 “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我们的第一次火箭试验。不用去兵器试验场,从鹿儿岛的任何一扇窗,都能看到。” 影佐祯昭说着打开窗户。 牧野勉强转过身,透过窗看向外面,他意识到自己困在马来的这段时间,他们不是什么也没做,而是自行其是地搞了很多名堂。 “那边,山后面……”大西指向前方一座山。 突然间,那座山后面冒出火焰,隆隆响声传来时,一枚粗短的V2火箭,从山后腾空而起。房间里三人,张大嘴看着这枚火箭缓缓上升,火箭一开始保持上升势头,但是随即在空中变得不稳定,开始出现明显的摇晃。 *的中部冒出火焰,上升弹道演变成了抛物线,向远处打着旋飞去。还未落地,就在空中爆炸,巨大的爆炸声隔半分钟才传到,燃烧的碎片掉落到远处,不知道有没有掉在海上,以及会不会造成人员损失。。 “怎么搞的?不是说,用U艇提供的零件组装的德国货?”大西嚷嚷起来。 “你们想用这种不可靠的液体火箭去袭击珍珠港?它根本不可能从摇晃的海上平台起飞。” “您先休息,我去一趟兵器试验场。”影佐祯昭阴沉着脸走了出去,大西泷治郎随后也离开了。显然军部的人,都在极力促成各种东拼西凑的新式技术的整合。根本不去考虑,日本已经没有磨合这些技术,并使之成熟的时间。 褚亭长一行顺利到达加尔各答。史迪威与英国空军少将罗奥,到机场迎接。没有什么欢迎仪式,因为到目前为止褚亭长的行程仍然保密,为了不让军统的杀手循迹而来。 他将在加尔各答停留一天,与史迪威以及英国方面交换意见,然后起飞去往开罗。史迪威带来了一些总统关心的问题,希望让褚亭长提前做一下准备。为首的问题是如何解决澳大利亚的困境。第二个问题是,开辟欧洲战场的恰当时机。 作为盟国最耀眼的将星,罗斯福迫切希望在这些战略问题上,咨询一下褚亭长。虽然第二个问题看上去,与他毫不相干。 他们一行驱车,前往英国总督府。林秀轩和徐冲坐到了后面的车上。褚亭长与史迪威以及英国少将同车。 一路上可以看到,去年打烂的街道和房屋根本没有得到修缮。当时打坏的日本坦克残骸,还在原地。 “怎么还是老样子?和我们离开时一样?” “我们只能先恢复港口设施,日本人抢走了加尔各答银行所有的黄金。”副驾驶席上的罗奥少将摇头道,“没有这些黄金什么都干不了,大英帝国在东印度的税源越来越枯竭,印度人反抗情绪没有减弱。” 林秀轩注意到街道上印度人都用警惕地目光看着一溜插着英美旗子的轿车。 “有多少黄金?”褚亭长问道。 “很多……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确切数字。”罗奥含混回答道,实际上,如果他想知道确切数字,可以问褚亭长,他的答案精确到盎司。 “战后,这里的殖民体系一定会发生变化,不仅仅是印度,”史迪威抱着手说道,“荷兰的婆罗洲,法国的越南,也许还有菲律宾,都会很麻烦。总统担心,战后的世界格局会有新的挑战。美英中都将面临苏联的压力。总统希望中国能承受住压力,但是现在看起来,你们委员长的政府,太腐败,完全不堪重任。” 史迪威肆无忌惮离间起来,他知道褚亭长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因为蒋委员长刚刚准备搞死褚亭长。 “哎……褚某一心为国,竟然遭此下场,”他说着哽咽起来,“委员长一定是受了坏人挑唆。也许他老人家,会在日记里忏悔。” “忏悔?不,花生米唯一后悔的,只能是他的特工没有得手。我算是看透这个人了。” 汽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褚亭长可以清楚感受到,史迪威把话题引到蒋介石,是有预谋的。他和英国少将似乎有什么下文。 “褚将军,如果你的部队进入越南,在那里接受日本人投降,并进行战后治理,丘吉尔首相一定会支持你。我们可以帮助你建立文官体系,训练警察,或者还可以帮你建立海军。” 罗奥少将算是开门见山,他开始露骨地煽动褚亭长与重庆决裂,当然是拿法国人的领土做交易。 “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当然,你的军队,不再进入缅甸。并从马来撤离。如果我们按照战败国处置泰国,届时,你还可以在泰国东部保留你的影响力。这样我们几方合作,可以最大程度防止苏联势力渗透进东南亚。而不是现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况。” “这个建议么?”褚亭长佯装思考,“但是,即使我的部队撤出缅北,但是下缅甸依然还有很多委员长的军队。” “一旦日本投降,蒋介石政府一定会和中共开战,届时这些部队就会离开。苏联会用大量的战后剩余物资,支援中共,战争就会没完没了,我觉得,你应该远离那样的局面。” “美国是什么态度?”褚亭长问道,他当然知道史迪威能和英国人一起出现,必然是穿一条裤子,不过还是要佯装懵懂。 “美国目前没有明确态度,仍然以打败轴心国为首要任务,但是总统肯定对战后格局,有预见性的想法。美国的物资会优先考虑那些,能够打败日本人,并对战后秩序发挥积极作用的力量,而不会向那些不确定的,可能会破坏战后格局的新势力,投入太多资源。” “如果是这样,总统何不推迟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 “这得看最新的战况,德国在苏联战场的主动权,正在摇摇欲坠,但是今年,他们没有发动大规模春季攻势,而是集中力量到了7月份。斯大林的军队在哈尔科夫太过突出,也许会重演基辅战役的一幕。” “我们在北非领教了德国人的新式坦克……”英国将军补充道,“一种巡洋坦克,装备25磅炮。” ------------ 890 反坦克* 看起来英国人的情报仍然有些混乱,对坦克的理解,也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那一套。 褚亭长倒是不太担心苏联人会在这一次德军的进攻中,失去主动权。虽然伏尔加河的鏖战后,德军在哈尔科夫东方的春季反攻有了一些收获,但是乌拉尔的坦克产能已经起来了,某种程度上,此消彼长的那一刻不是在战场上决定的,而是在那些开足马力的工厂里。即使曼施坦因试图有效组织兵力来阻挡这种趋势,德国战略上的劣势已然形成,而且会随着时间更加明显。关于这一点,褚亭长无需通过419的无人机,而是通过自己对战争本质的理解,就能得出结论。 德军兵员枯竭,武器产能提升有限,而战线却依然过长,正面依旧太宽阔。他们也缺乏远程轰炸机,攻击敌人后方运输和生产。苏联几乎可以无忧无虑扩充产能。这是41年和42年高歌猛进,付出的代价。 褚亭长自己也面临同样面临,他的补给线过长,而且港口和铁路线捏在廖耀湘手里。虽然他觉得老蒋不至于敢动这条运输线,否则会招致国内的强烈抗议和美国的严厉惩罚,但是很难说,他会不会搞一些花样来限制自己的进攻节奏和部队扩张。所以现在,他必须假装积极考虑和英美之间的私相授受。他最担心的是英国人,如果他们看穿自己的全盘意图,很可能会转而与重庆达成什么勾当,将自己的势力排挤出东南亚,毕竟自己不像苏联能自行生产武器。所以现在,必须隐藏野心,假装自己只是一个缺乏战略眼光,可以在任何问题上进行利益交换的军阀。 “褚军长,你的越南进军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史迪威问道。 “还在参谋部策划阶段,不过目前的问题也很多,比如说补给……”他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向他预设的方向,“如果能缩短铁路运输,比如物资在毛淡棉或者马来半岛的某个港口上岸,情况会好的多。” “那你的部队得先在马来稳住地盘才行。” “坂垣正在孤注一掷。他的第2师团和近卫师团,都会投入到这个方向。但是一旦敌人这次冒险失败,马来的情况会好转,届时可以还以一次两栖进攻,切断敌人退往新加坡的退路。从而解决整个马来半岛。” 他谈论马来攻略的时候,英国少将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英国当然不希望褚亭长继续在这个方向进攻,但是褚亭长说的不无道理,横跨缅甸的补给线确实很难维持他的部队继续向东进,听起来,他就只能留在原地。 奥罗少将个人的感官,褚亭长是个可以合作的人,表现出了机敏和个人进取心,但是绝对不算目光远大。并且他和蒋介石之间的嫌隙,已经非常清晰而不屑隐藏。一旦计划得当。战争结束时,褚亭长这个祖宗,会被哄去越南,而蒋介石的部队会退出缅甸应付内战,这样英国势力可以趁机返回。目前英国缺乏兵力控制这些旧殖民地,但是如果一切拿捏精确,英国军力返回的时刻,将正好是中国内战爆发的窗口期。丘吉尔清楚地看到了这个机会。 “我觉得,大英帝国应该会支持重新开辟新的运输路线的计划,既然日本人退出了孟加拉湾,我们没有理由不加以利用,”少将代表他自己,先做了表态。他希望给与褚亭长独立的补给线,加速他与重庆的分裂。 “如果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将缅北的军队,调动到泰国,全力向东进攻。” 褚亭长适时给了英国人一颗定心丸,他暗示了缅北的部队,其实是监视廖耀湘的。在英美面前故意表现出对重庆的对立和戒心,可以让他们安下心来。这也是基本的政治学儿原理。 “我看行得通。”史迪威立即同意了这个草率方案,“现在就要看陶明章的部队,能否守住马来了。” 刚刚接管部队陶明章正在着手应对坂垣的进攻,他手上只有黄天仰和何必胜的部队,可以挫败日军第八师团。类似的半岛作战,没有太多花样,狭窄正面和大纵深是进攻者的噩梦,所以他们必然会想到以一次两栖登陆,来截断防御者的退路。 不过,褚亭长离开前,给他留下了秦小苏。秦小苏帮助他利用无人机观察敌人的行动。 陶明章一屁股坐到显示器前,几乎被这种技术迷住了。他以前从未想过,敌人的部署可以在自己眼前一览无余,甚至使用屏幕一侧的+ 号还以放大倍数。 “敌人已经登陆了一万六千人。他们在侧翼部署了战防炮,等着我们进攻。”秦小苏介绍道。 “这样我们就只能绕过去?”陶明章谦虚求教道。 “恐怕不行,你可以利用线条工具,计算敌人海上火力覆盖范围。你看,这些区域,全在敌人火力射程内。” “太神奇了。” “暂时,只能越过敌人,在其通道上,进行防御。” “那就让黄师长来坚守防线……”陶明章移动画面,观看密密麻麻的敌人正在搬运海滩上的物资,因为缺乏港口,所以敌人的重武器无法卸下,只能用小艇运轻武器,看上去,他们装备了大量战防炮和单兵反坦克无后坐力炮。日本人对空心装药破甲技术的掌握,比原来的时空要早,并且第八师团士兵手上有了一种超口径的,很类似RPG2的武器。不知道是日方穿越者的关系,还是从德国方面得到的技术。另外还观察到,敌人用小艇运输上岸的,还有一堆奇怪的金属箱子,箱子很大,但是带着轮子,单兵可以拖动,无法识别是什么东西,也许是工兵用的*。 陶明章的全面防御的命令迅速下达到黄天仰那里。要求他在预定区域利用地形建立防线,阻挡日军向西挺进。黄天仰的203师利用机动能力,挡在了敌人前。 黄天仰对于单纯的防御命令,并不太买账。尤其命令是陶明章下的。所以,他有些阳奉阴违,偷偷留着预备队,随时准备进攻。他的小九九,当然通过无人机,被看的一清二楚。 横山静雄师团长,原以为进攻会很简单,因为敌人主力远在曼谷,他占据了180公里的领先距离,但是就在他建立桥头堡,等待后续部队和物资上岸的时候,曼谷之敌开始调动。他的部队,碍于潮汐,上岸速度时快时慢,而敌人则乘着卡车,迅速运动到自己前方。 早赶慢赶,横山还是晚了一步,被中国军队抢占了进攻通道上的碍口。他亲自到前线,研究敌人草草建立的防线,希望找到突破口。 他注意到,对面的指挥官,行动颇为果断,竟然在一些关键通道,用卡车进行了堵塞,虽然脆弱,但是抵挡步兵已经足够了。他没有卡车和骡马,来迅速移动笨拙的战防炮,不过他有了一些新式的武器,可以摧毁这些简单土木防御。 他的特别分队,奉命进入前沿。第8师团士兵,好奇地看着那些奇怪的金属箱子。 特别分为每两人为一组,开始组装这种十分轻便的遥控火箭。士兵将这种*取出,装到发射箱上导轨上,然后连接上导线。然后*就可以搬上发射阵地。 发射过程并不复杂,只需在视场很大的2.5倍标准镜内找到目标,然后就可以发射,并遥控这种*。*图纸来自于前苏联的AT-1反坦克*,当然做了一些改动,增加了弹头装药,减少了导线长度。 牧野的自动驾驶控制体系成熟后,海军和陆军同时开始着手这方面研究。但是技术路线不同,海军走了无线电指令的路线,而陆军走了更简单的线导遥控路线,但是由于线材质量不过关,所以射程被控制在了一公里内。再远,导线必然会扯断。不过陆军觉得,减少射程也不失为好事,因为可以增加弹头重量。现在,横山中将无需笨重的火力,就有把握砸开进攻通道。 黄天仰的士兵正在进行土工作业,等待敌人进攻。看上去日本人那边不紧不慢,似乎在等战防炮就位。203师渐渐打出了经验,日本人的进攻僵化、单板,很少有变化。 一辆半履带车在前沿横向移动,进行火力侦察,一般情况下,敌人的机枪火力伤不到它。半履带车上的机枪开始向日军阵地射击,引诱敌人隐秘阵地开火。 一簇橘色火焰,贴着地面晃动,如同一只乱飞的萤火虫。 目镜后面的日本射手正试图通过不断地修正,控制这团火焰,撞上敌人。这种*的气动布局,可以保证它基本平行与地面,但是在左右方向上,飘忽不定,这需要操纵者来修正。 *的速度很慢,转弯过载很小。按照陆军的实验结论,角速度过大,或者持续地转弯,都会导致*因为不明原因失控。所以射手不能将操纵杆压下一方,只能轻轻,间歇敲动它。*在每次小幅度转弯后,由于布局上的横向静稳定性,会自行修正坡度,不至于失去升力坠落。当然,对于操纵者来说,这样的,间歇施加指令的操纵体验,绝对是噩梦。 ------------ 891 第一条锦囊 *可用的角速度非常小,要追上半履带车,就有些困难了。尤其*的瞄准镜放大倍率较不足,而*自己则一直在无规律的晃动。 后世的优秀*,无论是激光驾束还是半主动激光制导亦或者角度跟踪,射手都只需专注跟踪目标即可。而这种原始*,想要攻击移动目标,需要同时跟踪目标和*,并施加修正,难免要让射手手忙脚乱。 半履带车后车厢士兵注意到,那簇火光向自己靠过来,用力敲打驾驶室顶部。这是一个约定的信号,告诉驾驶室内,视野狭小的驾驶员:赶紧逃离。 驾驶员并不知道实际情况,他以为是发现了敌人战防炮出,于是按照规避战防炮方式迅速踩下油门逃离。 笨拙的*越过车辆,飞向纵深,但是缺乏测距的日本射手并不知道这一点,他继续跟踪*,试图合并目标与*,*移动时,后面的导线刮到了战车断裂,顷刻间,*失去控制向着中国军阵地乱飞过去,最终撞到一座山头,发生了剧烈爆炸。 这种武器,并没有使用新式的空心装药,来制造射流对付装甲目标或者坚固工事。它使用了一个15公斤的超大爆破战斗部和两种普通引信(触发引信,和导线扯断后的两秒钟定时引信)。 它的威力,比任何前沿火力——迫击炮或者战防炮厉害多了,实际上爆炸后腾起的火球让人觉得,是敌人的105以上重*炮在射击。 横山中将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一幕,漏出了微笑。虽然失的,但是他看到了这种坂垣司令官寄托巨大希望的武器的价值。 他的师团从新加坡和文莱分批上船时,第2师团的败绩已经传来,当时他本人很质疑这次进攻的意义。作为高级将领,他当然很担心一次出其不意的突击打成没完没了的添油,并且也很担心脱离港口,在滩涂登陆,很难运输重武器和车辆。也就是说,部队上岸后,将面临,既缺乏机动性,有缺乏火力的境地。 不过坂垣告诉他,会有一支驾驭新式武器的秘密部队帮助他解决机动性和火力的问题,这种武器无需车拽马拉,两个人即可部署。火力方面,它可以从一公里外,摧毁所有敌人的防御。简单说,这种武器比需要一个班操作的战防炮或者步兵炮管用得多。 在这次失败的攻击前,横山中将对新式武器的效能将信将疑,但是现在,他看到了这种新式武器,追踪目标的明显趋势,以及一个……巨大的战斗部。这让他信心倍增。 第二枚*迅速部署,并射击,目标为黄天仰部队堵塞住通道的卡车掩体。卡车上堆积了不少沙袋,架起了机枪,可以抵挡战防炮从较远距离上的攻击。 这次攻击不负众望,*摇摇晃晃击中了目标,将卡车连同车厢内外,堆积的几顿土,炸上天。 两边制高点上的中国士兵,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没有听到敌人炮弹落下前,划破空气的尖锐响声。实际上,这种武器飞行时几乎没有动静。 日军后方的90毫米迫击炮和70毫米步兵炮加入了攻击。黄天仰的临时防御完全针对这两样曲射武器建立,工事的正面,夯实的堆土很厚,上方覆盖木料抵挡迫击炮,这些由土木碉堡和堆土卡车建立的支撑点,对敌人的火力具有很强的针对性。 根据他的想法,只要七成支撑点,捱过敌人火力准备,待敌人冲锋时,就可以大量杀伤敌人,但是他的旧经验不管用了。他的防御支撑点,在敌人奇怪攻击中,被一一点名,然后炸上了天。那些坚固的碉堡,似乎都是被一击摧毁的。 黄天仰本人就在前沿,他看到了从敌人阵地升起的火球,摇摇晃晃飞向掩体,它们速度很慢,而且飞行轨迹变幻莫测,但是具有某种自行找到目标的能力,且威力巨大。 他疑心是某种自杀武器,日军在澳洲已经使用了自杀飞机来攻击坚固堡垒,这是敌情通报里写的,但是飞向自己阵地的那些东西显然还没大到可以坐进一个人去。 他下令预备部队填上去死守显然还没到向上级发报寻求帮助的阶段,尤其他也不认为陶明章隔着老远,会有什么方法帮自己。 不过陶明章还是从无人机视野,看到了这一幕。事实上,敌人在战线后面组装这种武器时,秦小苏就知道黄天仰将要面临巨大困境了。 “这显然是春日丸带来的穿越武器,大约是一种50年代水平的指令*。”秦小苏看着画面说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对抗?” 他边上陶明章焦急寻求计策。 “如果是无线电指令,我们会有办法,但是这是线导的……没办法干扰。” “那怎么办?” “简单的办法么?要在阵地前,建立起几道铁丝网。可以大概率破坏贴地飞行的*或者其导线。” “他的部队轻装出发,哪儿去找铁丝网?” “另外么,这种*飞行速度很慢,不到100米/秒,击中目标需要大约10秒,可以用机枪扫射敌人阵地,在*到达前,消灭操作人员。” “但是士兵们都不认识发射阵地,现在也很难把这种方式传达下去了。” “让部队先顶着,争取时间建立第二道防线。陶师长,我马上绘制新的工事构筑要领,可以破坏*,你用联络机扔到黄师长那里。” “但是黄天仰这个年轻人……”陶明章轻轻摇头,“上次开会故意占了我的座位,开会时几次三番打断我发言,我看他刚愎自用,未必听我的。” “就告诉他,是褚亭长的计策。老褚不是留了锦囊了吗?” “看起来,也只能如此了。”陶明章哀叹一声,他在部队没什么威望,还得仰仗褚亭长留下的那些唬人玩意儿。 战斗持续到夜间,黄天仰靠着他预留的部队不断填上去,才顶住了日军进攻,伤亡算是相当惨重,尤其一线武器损失很大。 防御方的优势荡然无存,新建立起新的防御,很快就会被敌人消灭。前沿冲锋日军一旦被火力点压制,就会向火力点附近投掷发烟弹,然后那种慢悠悠的火球,就会飞过来,把工事解决掉。 除了佣人填,黄天仰想不出对策,他不是一个临场发挥很出色的将领,基本上,除了猛攻和死守,他并没有其他的战术可以寻求。他建立在制高点的指挥部,也被敌人猜到,莫名挨到了一发*,被炸塌了半边。他本人倒是没受伤,但是敌人新式武器的威力,算是真切领教到了。 正犹豫是否向上级求援,陶明章神奇的电报突然到了,告知如战况不顺,可在二线建立新的防御,同时等待褚军长预留锦囊从天儿降。 黄天仰不敢怠慢,赶紧下令修建后方防线,不多久,一架联络机飞到他头上,扔下一个小降落伞。有人把下面的金属筒子捡来给他。 打开一看,是一副图纸。精确绘制了新的防御要领。原有的筑垒防御不变,但是需要在碉堡前50米,堆垒起荆棘。荆棘高度,略低于碉堡射击线,厚度不低于5米,具体的施工方式,图纸上画的清清楚楚。 黄天仰有些迷糊,褚亭长显然通过未卜先知的本事,料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敌情,但是他为什么不早说?当然,这一点还好解释,类似褚军长这类仙人,喜欢神神叨叨。但是第二个疑惑,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通常的常识,都是在工事前,情理射界,不让一草一木遮挡己方视野,也不能留给敌人步兵藏身的屏障,但是为什么要自己在工事前,加上一堆灌木? 他本人最近也在积极汲取传统文化营养,暗自发奋想要追赶褚军长,但是五行八卦的理论中,凡战场武器的属性,要么属火,要么属金,但是木既不克金,也不克火,在阵地前堆砌灌木,就能起作用? 当然,此刻不是追问原理的时候,防线附近灌木倒是不难找,实际上到处都是。黄天仰特意下令后方部队,修筑工事时,不要按通常方式,一把火烧光前方灌木丛,留下一道5米至10米厚屏障。 子夜时,他的第一道防御摇摇欲坠,日军在反复较量中,稳稳占据上方。他只能下令部队后撤,后撤倒是很顺利,他的卡车停留在后方,迅速带上人马扬长而去。日军随即占领了梦寐以求的进攻通道。 横山中将随即勘察了敌人的工事,亲自测量了敌人的工事厚度和破坏情况。他发现敌人的筑垒地带,绝无偷工减料,有些机枪掩体甚至有1米厚的土层保护,上方覆盖了松木,但是这样的工事,仍然被轻易掀掉了,以往摧毁这样一个工事,需要迫击炮或者掷弹筒反复命中,然后在压倒性火力掩护下,由步兵抵近用*摧毁。但是现在,一发新式武器就解决了。 他洋洋得意地向坂垣发去了报捷电报,报告他打开了截断半岛的突破口,而且似乎发现了新的进攻办法。他高度赞扬了新式武器的优越性——部署很快,且无坚不摧。电报最后,请求优先补充新式*。 坂垣很痛恨自己将领在电台里谈论新式武器效能,不过现在不是指责泄密的时候,他回电横山,更多的“东西”会如期运至。 ------------ 892 黄天仰的三板斧 秦小苏的防御办法,专门针对这种早期*,他预料*后方导线因为材质重量,会低于*飞行路线。这样设置一个简单的障碍物,就可以破坏。当然,这只是一种原始的主动防御,另外,烟雾可以作为一种干扰视线的被动防御。即使在70年后的战争中,烟雾仍然是有效的策略。 灌木丛,与机枪掩体相距五十米的距离也是精算过的。他观察了敌人*的飞行速度,只有80至100米/秒。而且从其神经质的抖动看,根本无法保持直线飞行,需要大量的人为干预。 不难计算出,最后0.5秒是最关键的时刻,这部分的指令修正,关乎大约9成5以上的命中率。 当然他不能把这个距离留的太大,因为观察到,有些*没有击中目标,但是在距离发射阵地1100至1200米距离,也发生了凌空中爆炸,估计扯断导线后,会引燃一段2秒钟左右*,作为简易定时爆炸方式。目的在于,不让这种新式武器落到对手手里。 工事的机枪射击略高于荆棘从,仍然可以发挥作用,虽然会给进攻的敌人步兵提供一些掩护,但是机枪可以穿透这些灌木。灌木并不连贯,只遮挡工事,还得留出反冲锋的通道。 黄天仰打开这个绣着“一”的锦囊,发现是防线构建图,虽然看不懂,但是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褚军长离开这里前,就已经算到了敌人会用这种新式武器,并且有了应对之策。 为什么不早点儿把锦囊给自己?想来想去,只可能是陶明章心粗忘记了。不过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得赶紧按照这个方案部署第二道方向,他预留的预备队起了作用,很快构筑起了一道新的防线。 而日军因为夜间不适合这种并刚刚被命令为“竜”的武器发射,而放弃了连夜发起进攻,给了203师喘息的机会。 虽然夜间没有战斗,但是敌人新式武器的阴影还是笼罩了下来。灰头土脸的203师上下,弥漫着严重的失败情绪。士兵们谈论着敌人鬼魅般的武器,像长了眼睛一样攻击碉堡。 根据看到的士兵所说,这种东西如同鬼火一样飘在空中,寻找目标,一旦找到,就会如同膏药一样贴过来。何止是攻击不会跑路的碉堡,很多人看着它追踪行进中的卡车或者半履带车,虽然好像都没有贴上,但是其追踪目标的趋势是十分明显的。 传言通常会随着时间的延续而变得神乎其神,下半夜时,升级的版本中,敌人的武器来去无影,可以长时间漂在空中,如同孔明灯一般,当它看到目标,就会化作一团烈焰劈头盖脸落下来,然后腾空而起,寻找下一个目标。 新的防御阵地,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前面增加了一些灌木掩护,似乎根本起不到作用。 部队的恐惧情绪,通过各营发给黄天仰指挥部的电报可以一窥。大部分将领都在询问,如何才能有效防御敌人的“鬼火”,很多人建议放弃制高点,转入机动作战,黄天仰也对新工事不明就里,自然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小苏和陶明章通过截听电报,意识到军心不稳的问题,尤其电报中不断提到“鬼火”,这个词,显然是部队内心恐惧的直白表露。203师毕竟不是老部队,这种新兵多的部队,打顺了可以迅速成长,遇到挫折则没什么韧性。 秦小苏一时也没了应对之策,倒是陶明章有了一点主意。他从很久以前,就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决策时,不断地问自己,这种情况下,褚亭长会怎么做?最终他意识到:自己的世界观底线,限制了想象力。 “我觉得,还得再扔另一个锦囊给黄天仰。” “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 “具体部署已经足够了,但是,要稳住军心仍然嫌不够,必须得配合一套装神弄鬼的说辞,部队现在……就信这个。” “陶师长,这个办法倒是好……但是谁会他那套神汉体的胡言乱语?” “哎?我来试试吧,他神神叨叨的军事会议我参加的多了,总算……有点小小心得,希望能有七八分像。” 陶明章摇着头,开始起草锦囊。 凌晨时分,又一架飞机飞临黄天仰指挥部上空,扔下一个包袱,包袱上挂着一个小小锦囊。有人捡到,飞奔送到指挥部。 陶明章打开这个外面绣着“二”的锦囊。里面有一张信笺。 纸笺上写着四句话:“破敌须用奇门术、草木为兵鬼影除;符咒一纸狼烟处,百步穿杨强敌灭。” 再打开那个包裹,里面全是黄纸,看着像符咒,但是没有朱砂描的鬼画符。聪慧歌谣看,这些黄纸是要贴到碉堡或者那些灌木上。不管了发下去吧。至于用法,倒是不难传达,203师的电台每个排都有,防线上也布置了电话线。 当然黄天仰也觉得奇怪,以往褚亭长的奇门诡术偏理论性,他会告诉你相生相克的道理,星象变化的预兆;占着巽位可以借风;兵出鬼门必然凶险,如此这般的,而不是含糊其辞的歌谣。而且空投的符咒竟然就是黄纸,显得有些草率。 实际上,当然是秦小苏个陶明章那里实在来不及搞那些东西了,只找到黄纸,一时间没有朱砂,而眼看着敌人就要进攻。 黄天仰的另一个疑问是既然早有一个编号“二”的锦囊,为什么分两次扔?看起来是陶明章何止心粗,简直是半傻,看起来军座虽然算无遗策,但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陶明章这么耽误事。 果然,褚亭长的神威加持了部队的信心,而且这次褚亭长送来的是无字符,对普通士兵来说,显然更加玄妙。歌谣中的鬼火显然指的敌人那种飘在空中的兵器,看来很有针对性了。 早上九点,日军开始在隐蔽阵地上部署新式武器。横山再次登临制高点,他要亲自看着自己的部队发起摧枯拉朽的攻击,将敌人摧垮。凌晨时,侦察兵抵近侦察的报告已经送来。侦察兵看到,敌人阵地后面用高音喇叭念叨了一首儿歌,然后观察到敌人在碉堡上贴了黄色符咒。 一想到敌人荒唐到借助迷信,横山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褚亭长部装神弄鬼他也有听闻,看起来今天自己也赶上了。 “师团长……”一边参谋打断了横山的狂妄的笑声,“我听说,褚亭长的妖法还是很灵验的。” “池田,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妖术终归不敌科学……” 池田参谋不由得有些脖颈发凉,一年前,他在33师团时,听樱井中将说过类似的话。 日军随即对已发现的目标发起攻击,但是敌人事先有了预备,突然间阵地前冒起了滚滚黑烟。 所谓的:“符咒一纸狼烟处。”其实是为了干扰敌人的瞄准。根据秦小苏的估算,有效的烟雾可以将敌人命中率,降低50%。 果然烟雾起了效果,敌人的*发射手,很难通过倍率很小的瞄准镜,看清烟雾后面的情况。 当然这些固定的目标的位置不会变化,日军射手仍然可以根据记忆来,勉强修正目标。 *摇摇晃晃飞向目标,后面拖曳着指令铜线。为了防止尾焰烧断电线,释放拖线的角度向下,使得导线高度低于*。当*飞跃鹿砦时,导线就在剧烈的左右晃动中,刮到了灌木。于是不可避免地扯断。 横山可以看到自己发射的秘密武器, 穿过了灌木和浓烟,在敌人阵地后方爆炸。脸上自信的笑容渐渐僵硬,他当然能看出所谓的褚亭长妖法后面是有一点“科学”道理的,昨天他查看那些武器时,就担心的纤细的导线会断。他问过操作手,得到的答案是:过大的机动,都可能导致导线扯断。 敌人怎么会这么快就摸索到了防御的要领?这不科学啊? 部队请命,要求继续抵近,这样低倍率瞄准镜可以穿透烟雾,更有效瞄准目标。横山没有选择余地,当即同意。 拖着巨大箱子的发射小组开始跃出阵地,向中方阵地靠近。 黄天仰预先部署在阵地后方的半履带车,开始用12.7毫米机枪阻击这些小组。当然距离实在太远,达不到歌谣中要求的“百步穿杨”。不过,敌人的这些鬼鬼祟祟的小组,还是很容易地被眼尖的士兵看到,并联想到所谓的“鬼影”。于是机枪重点对着这些目标扫射。几乎不给敌人组装武器的机会。 一些小组勉强组装起*,展开发射。但是火球升起的那一刻,就召来了对面整条防线的集体仇恨,所有轻重机枪,够得着的,够不着的,都向发射阵地附近扫射过来。士兵们当然还不知道,消灭阵地就可以破坏*命中,只是单纯的仇恨驱使他们展开了正确的攻击方式。 横山意识到新式武器已经被敌人破解,他不再多等,下令部队发起全线进攻,但是火力准备显然是不足的。 黄天仰按照自己总结的,三段式,对抗日军集群冲锋的方式,下令阵地后方半履带车冲过战壕和己方烟雾,形成新的支撑点。 日军立即遭遇几乎加倍的火力阻击,全线进攻顷刻受阻。与此同时,黄天仰的M1山炮开始向敌人出发阵地展开攻击。这是他三板斧的第二招,企图打乱敌人第二波次冲锋的准备。就在敌人发生混乱后,进攻变得犹豫不决时,半履带车与步兵发起了果断地反冲锋。战车绕过己方预留的灌木,冲杀出来。后方迫击炮则不断延伸打击,对战车形成掩护。 ------------ 893 圣墓教堂 第八师团虽然久经战阵,但是其所经历的历次战斗,攻防转换都很慢,通常需要等一天,或者更久,敌人才能从残破的工事后面出来,发起反击,确实没见过攻守之势如此迅速翻转的。 横山的前沿几乎没有很好的防御,只有一些伪装用来掩护*和机枪阵地。黄天仰是猛冲猛打惯了的人,没什么迂回、穿插、欺敌、之类的策略,也不不会因为谨小慎微耽误战机,他根本不去想敌人会有预备队和陷阱,会让自己薄弱的,缺乏步兵掩护的半履带车陷入孤立。他只知道,褚亭长锦囊算到了“强敌灭”,于是没头没脑冲了出去。事实上横山还真没有任何的准备,于是黄天仰的三板斧,犀利无比。 日军第8师团一时抵挡不住,战线向后撤退,把指挥部所在山头也丢掉了。横山正在至高点上,眼看部队溃败赶紧带着指挥部溃散,赶紧着指挥部逃跑,跑的急了吧关防大印给丢了。 黄天仰随军带着曼谷来的记者,很快“横扫”敌第8师团的消息就见了报,速度之快,比褚亭长还先到中东。 褚亭长知道黄天仰大捷的时候,正在史迪威陪伴下,在耶路撒冷参观阿克萨清真寺。他们的开罗之行颇为曲折,给英国人添了很多乱子,最终到了这里。 一切的起因,是林秀轩为了防范可能的暗算,不断建议他临时更改路线,好在有史迪威随行,史迪威与英国人打交道有一套,于是他们一路从东印度开始,在英国控制的各个殖民地之间,跳来跳去,胡乱改变航线,以避免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暗害。 飞机先是突然转孟买,然后转古吉拉特,飞跃阿拉伯海后,突然改变航向,没有去预定的巴格达,而是降落到了英国保护国阿曼。 从约旦起飞直飞开罗的当口,又遭遇沙暴,临时降落在了政局不稳的约旦(正在爆发反英斗争),然后在手忙脚乱的英国陆军安排下,坐车前往加沙,预计再过苏伊士运河,从陆路进入埃及。 当然路线通报给了英国方面,意味着行踪可能泄露。考虑到卡纳里斯的纳粹情报网在法属叙利亚盘根错节的存在,林秀轩继续建议修改路线。于是最终,他们突然造访了耶路撒冷。 当然来的确实有些仓促。多变的行动,可以最大程度破坏有预谋的暗杀,但是耶路撒冷本身也非太平地方,他们到达的同一天,城区就发生了犹太复国主义分子,对英国占领军的自杀攻击。这让林秀轩神经紧张,这会儿他正带着英国警卫部队,在褚亭长的警戒线外乱转,寻找可能的自杀攻击者,而徐冲则贴身保护褚亭长。通常来说,*追求的是政治轰动,以达成政治诉求,他们可能并不认识褚亭长,但是也会因为他是盟国大人物而发起进攻,更何况,德国情报部门可能认为干掉褚亭长对于挽救轴心国的江河日下,有一些帮助。 林秀轩立即发现情况不对头,他发现耶路撒冷老城方向还有大量的英军警戒力量,似乎除了林秀轩,这里还有其他大人物。这是自己的情报没有掌握的。 褚亭长倒是不甚担心安危,他从未来过耶路撒冷,于是决定好好参观一番。 远远地,宪兵控制的安全区外,一群举着报纸的大喊:“南亚大捷,褚亭长部即将进攻日本本土!”看起来卖报的小贩,也从报纸照片上认出了自己。他微笑着向小贩挥手。 不等他说话,边上徐冲早打发人,去买来几份报纸。这些天他们在天上乱转,倒是错过了很多军情,看起来要通过报纸来补充信息了。 褚亭长展开英文的每日邮报,看了几眼,心里暗喜,想来陶明章的位置稳固下来了,虽然字里行间没有陶明章的名字,只有对黄天仰的吹捧。乍一看,黄天仰才是自己接班人。不过,政治这种事,只要有契机,就可以操作,他自然深谙这些道道。另外,他知道黄天仰一向与媒体关系不错,这次大捷水分不少,但是从整个大局看,对中国非常有利。 但是随手翻看第二页,就有不好的消息,日军在河南的攻势有一些进展,看起来洛阳被华北日军攻占了。 整个盟国现在都更加倚重中国了,这意味着在外蒙、藏南、琉球、香港、南亚等一系列问题上,都可以开价了。只可惜,老蒋的第一战区,不早不晚,竟然在这个时间点,吃了一个败仗。报纸上没写损失,但是估计不会小。 蒋介石一心想扶植起来,用以抗衡褚亭长或者还有孙立人的,中原第一勇将汤恩伯,在一次主动收复郑州的毛躁行动中,被岗村宁次以六分之一的兵力击败,郑州再次被日军夺回不说,洛阳也陷入敌手。现在日军打开了南下华中,或者西进进入陕西的通道,战略上获得了极大的灵活性。岗村宁次唯一欠缺的,就是机动兵力而已。 正是八路军再次对正太铁路发起攻击,岗村宁次才不得不,急调兵力返回黄河以北进行扫荡,要不然,蒋委员长从开罗返回的时候,会发现日军打通大陆交通线了。 黄天仰在境外破敌主力的大胜,和汤恩伯在国内的丧师失地的大败,相差一天先后到来,显然会给英美方面非常错乱的感觉。他们的对中国军队的印象也必然会有巨大的落差,这在世界大战的其他战场是不存在的。 “黄天仰的这场胜利来的很及时,”史迪威说道,“要不然,河南的败绩,会让花生米脸上无光。” 他的口气有些冷嘲热讽,现在他坚信褚亭长在自己这边。 自从蒋介石企图绑架褚亭长后,史迪威越发觉得,这个人继续在中国掌权,对整个战局不会再起积极作用。 “是啊,如果不是岗村撤回黄河以北,敌人可能会一路南下,与华中11军打通。” “看来,你对国内的局面也有研究?” “嗯,熊副军长,会收集一些国内情报。我可以猜到这次岗村宁次的大致用兵。应该是第一军为主力,沿黄河攻击,12军在侧翼威胁许昌,第11军在华中佯动,吸引我军其他方向注意力。” “滇缅公路重新打通后,我们陆续给了蒋介石24个师的装备,他用这些武器重点加强了汤恩伯的部队,但是训练完全没跟上……我知道他有复夺郑州的意图,我建议他等到秋季再发起反击,但是他背着我提前动手了,大概是为了在开罗会议上的面子。结果搞成这样。” “这次败仗,这会让老蒋在罗斯福面前丢脸?” “那是自然,如果如你所料,攻克洛阳的是华北第1军,那么主力只是110和115师团,都是二流部队,与你的部队在南亚交手的那些主力,根本不是一回事。看起来,给汤恩伯的那些坦克也没有起作用。” 褚亭长知道老蒋一直在偷师自己,让蒋纬国和廖耀湘编写装甲教材,并用美援建立装甲教导部队,企图在更适合装甲战的河南平原地带,发起一次漂亮反攻。但是这次玩砸了,可能这半年通过滇缅公路运进去的武器,就这样打了水漂。自己的战术,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误导了老蒋,因为自己每每孤军深入的行动,是有信息支撑的。 “前面山下怎么也乱哄哄的,我们过去看看。”褚亭长手搭凉棚看向前方。 “我打赌你不想过去。” “为什么?” “我忘了告诉你,委员长和夫人,正在那里的圣墓大教堂祈祷。” “他们已经到了埃及?” “我也是刚听英国人说才知道,他们在这里,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在这里多已经停留了几天。每天都来大教堂祈祷。” “怎么没人通知我?” “因为你的委员长和英国人打了招呼,不想受外界干扰,只想安静倾听神的旨意,我想,只是他不想见你的借口罢了。” “既然这样,咱们更得过去打个招呼。” 褚亭长似乎来了兴致,看起来,无需等到开罗,就可以先和老头子见见面了。他无心再看别的,跳上吉普车,向神墓大教堂疾驰而去。那里相传是耶稣背负十字架复活的地方,显然对于笃信基督的老蒋而言,是意义非凡的所在。 褚亭长知道老蒋痛恨自己,但是这会儿,他还真想要在会议前,私下与之见面,协调一下立场,事关中国的前途,只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车队驶向耶路撒冷老城。道路两边有英国军人守护,由于本地巴勒斯坦独立和犹太复国主义风起云涌,英国人不敢怠慢,当然守备的英军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些天这么多中国人到这里来。 车队在山下阶梯出停住,褚亭长跳下吉普车。山上教堂并不大,原先只是一座墓地,后来修建的教堂。建筑肃穆*,阶梯上有教士和士兵把手。 有人过来告知:蒋公和夫人,正在山上礼拜堂内。褚亭长与史迪威并肩,走上台阶向山上走去。 到了教堂外,却见宋子文与王世杰正站在门外。宋子文正一脸阴郁,大概是在忧心国内的败绩,会给领袖的出访蒙上阴影。耳听乱哄哄声响,抬头看,却见一行人走到近前。 ------------ 894 圣地忏悔 此二人与褚亭长未曾谋过面,而且褚亭长比照片上胖了不少,但是史迪威与两人时老相识。一看到,史迪威立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二位也在这里?”宋子文脸上瞬间迸发出了惊喜,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赶紧过来与史迪威握手,然后走向褚亭长。 “这位想必就是当世诸葛,少年白起的褚亭长将军。久仰。” “宋部长好。”褚亭长也是满脸堆欢奉迎道。 “委员长可是一直叨念着你,说是打的极好,重挫了日本武人的狂妄,乃是不世出的英才。”他故意提到委员长,提醒边上王世杰赶紧去报信。 “亭长,岂敢贪功,都是领袖威望震慑了敌酋。” 两人寒暄胡扯的功夫,王世杰偷偷隐退,撒脚如飞,进去报信。 蒋介石夫妇,正在小巧古朴的礼拜堂里低头祈祷,英国人为他清空了教堂,只有几名保镖远远站立着。 祈祷当然不是装装样子,最近他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需要神的慰藉。 汤恩伯在河南的进攻搞砸了,日军夺取了1200辆卡车,已经开始南下,有可能要打通华中11军,这样楔如黄河以南,让日军寝食难安的第一战区的巨大突出部,就会被拉平。这可是在日军抽调了大量主力去东南亚堵褚亭长,美国飞机从成都起飞,基本控制制空权的时候,吃的败仗,盟军那里实在说不过去。 第二个挫折,当然就是戴笠试图绑架褚亭长,吞并起其部队的计划失算。 这项计划看似天衣无缝,褚亭长军内部也埋下了熊向晖这颗闲棋冷子,只要抓住褚亭长,他的十几万人马就可以轻易控制,然后花半年时间,将这些部队调入国内,再用廖耀湘部队,替换其在东南亚的存在,老蒋就可以收复满洲以外的主要国土了。 褚亭长广招东南亚华裔,单独接收美援,对中央阳奉阴违,有走向境外割据的苗头清晰无比,而且英美可能已经暗地里给与背书。对委员长而言,这是绝不容容忍的。 这次来开罗,他其实也就两件事。其一是准备挟中原大胜之威,向罗斯福要更多援助。 其二,是拿住褚亭长,再与丘吉尔谈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势力划分问题。他不会容忍自己的将领,在英国人支持下,去越南建立一个小中华王朝;但是如果英国人让三分,他也可以退一步。他可以向丘吉尔保证,战后中国军队会从马来、缅北、越南撤退,简单说,维持原来的各自势力范围,甚至可以在撤退前,帮助英国人摧毁东南亚的共产党游击队。要价是英国人给自己一批二手轻巡洋舰重建海军。 两项计划设想的很好,却都没有达成目标,实在让人沮丧,尤其河南的失败太糟了。 日本报纸上,日军爬在崭新的谢尔曼坦克上耀武扬威的照片,肯定会送到罗斯福手上,他知道史迪威干的出这种事,这样,自己在开罗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老蒋从低头祈祷中醒来。 “达令,我刚刚按照你说的方式,静下心来感受,似乎听到耶稣基督的召唤……” “真的?”宋美龄欣喜起来。 “耶稣基督在这里死,又在这里生,背负着十字架,让愚昧众生看到了他的神迹……我想,神正在考验我……我想,很快我们就可以从短暂的挫折中走出来。” “那简直是一定的。我想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会尊重我们的胜利的。我听说,你正在准备反击?” “冈村宁次屡屡放话:汤恩伯是他最敬畏的中国军人。哎……看起来是诡计……还是褚亭长的本事大一些……戴笠告诉我他的计划万无一失,结果却被亭长溜走了。也许传说中,他的能掐会算,其实也有些道行?” “达令,在这样神圣*的地方,千万不要谈论外道的恶魔。” “是的,是的。”老蒋赶紧点头,“所幸的是,这次行动,至少应该吓住他了,他不至于赶来开罗给我难堪。你知道英国人有多刻薄,他们不会放弃每一个羞辱我的机会。” “只要我们诚心与他们沟通,他们会听到我们的心声的,毕竟我们都是基督的子民,我们的心是可以沟通的。” 一道阳光从十字架上五色琉璃窗中照射下,背负十字架的耶稣基督笼罩在一片七彩霞光之中。 蒋氏夫妇双手紧扣,看向上方慈祥的基督。 外面响起急躁的脚步声。王世杰三步赶作两步冲了进来。将这样美好神圣的场面破坏了。 “委员长,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老蒋不悦道。 “那个神棍来了。就在外面。” “哪个神棍?” “还能有哪个?就是那个褚亭长啊。” “你看到了。” “看到了,史迪威陪着,比照片上胖了一些。” “怎么办?”老蒋转向宋美龄,“我不能见他。” 他当然有些理亏,下意识想避让。 “怕什么?”宋美龄突然提高了嗓门,“这里是全世界最神圣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怕他?让他进来,你可以直接斥责他破坏抗战大局,破坏美中关系。” 经宋美龄雌威一振,蒋介石顿时鼓起了勇气,他意识到自己才是领袖,没理由要躲着褚亭长。 “让他进来。我要在这样神圣的地方训诫他,感化他,如果他忏悔,我自可以赦免他的过……” 史迪威觉得这个地方很不适合谈论军国大事,于是等在了外面。褚亭长一个人走过冗长、凹凸不平的过道,进入到礼拜堂,远远看到蒋介石夫妇正站在十字架下一滩阳光里,他佯装没看见,走向入口处圣母玛利亚巨像前停下,双手合十,诚心祈祷起来。 王世杰悄悄靠近,想做个引荐,却听到褚亭长正念念有词: “碧源上界凌霄圣境随心感应仙姑正神老娘娘在上,保佑我中华人口兴旺,多子多福……惩罚那东瀛从此骄奢堕落,人丁日减,不成气候,皇室衰微,三世不产男子。” 蒋介石站的远,听不到那奸贼褚亭长念叨什么,只是见他一年未见,倒是胖了不少。又见他诚心祈祷,似乎还有悔改之意?或许今天在这里碰到,不是巧合,而是神的意志?要让褚亭长在这里幡然悔悟,主动放弃兵权,归附中央? 王世杰等不及了,咳嗽两声,褚亭长这才停下。 “褚军长,委员长在那里等候……” “罪过,罪过,忙着参拜仙姑,竟然未见到领袖伉俪……” 褚亭长赶紧过来,与委员长握手,然后再与夫人握手。 “亭长你胖了!” “是啊?委员长操劳国事,明显瘦了。” 对话在无聊的寒暄中展开,但是委员长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褚亭长何止胖了,似乎还高了不少。 蒋介石并未预料今天见客,所以只穿了平常皮鞋,褚亭长有备而来,特意换了内增高。他原本比老蒋高了七八公分,如今几乎高了一头。这确实让老蒋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 “亭长,既然来了,你来看看这基督背负的十字架?”夫人插进话来,“这是罗马时代圣物,已经几千年了。” “哦!”褚亭长佯装瞠目结舌,抬头仰望耶稣。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是吧,耶稣背负苦难,只为了拯救不肖的人类,良心尚未泯灭之人,到了这里诚心忏悔,都能得到灵魂的救赎。” 夫人循循善诱,希望褚亭长能领会一些委员长不得已的苦心。 “原本只听说,耶稣是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点化的一路神仙。今日得见,果然悲悯仁慈,法相*。” “……” “夫人,我刚才在这耶路撒冷老城游走,却见这山间,隐藏着九宫八卦的恢弘布局,就感觉传说有据……后来又见此处寺庙林立,或在圆顶竖起新月为阴爻,或以十字装饰尖顶为阳爻,无处不是阴阳合璧之妙啊。” 蒋氏夫妇,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就这么看着褚亭长走到圣象下四处寻找。 “亭长,你这又是……” “既然是缘分,少不得敬奉,”褚亭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意思意思,只是不知道功德箱在何处。” “亭长,不要胡闹!”老蒋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呼道。边上王世杰不由自主,向后倒退几步。 “这是何等神圣的地方?竟敢亵渎。” 礼拜堂随即安静下来,老蒋的雷霆之怒似乎震慑住了所有人,但是肯定不包括褚亭长。 褚亭长站立在耶稣前,双手合十。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褚亭长绝无害人之心,谈何亵渎?” 他低声说道。 王世杰一听不妙,赶紧把四周站立的保镖赶出去,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绝对不能有闲杂人等听到。 老蒋站在原地,一时无语,只能从边上取过一边拐杖,狠狠杵了一下地面。 “亭长,不要这样……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夫人见闲人都出去了,赶紧过来打圆场。 “要不是我临行前算了一卦,还真就被戴笠给绑票了……” “我不知此事,你不要对我讲。” 老蒋背对着褚亭长,开始抵赖。一时间照耀耶稣的那束阳光消失,礼拜堂内暗淡阴森下来,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委员长,既然与你无关,你可敢当着慈航道尊伽蓝正神耶稣圣象起誓?” ------------ 895 茅塞顿开 “这……”老蒋转过脸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场面僵持下来。在场的四个人全都在慈航道尊悲悯慈祥的目光俯瞰下,无语。 按理说,撒谎对蒋介石不是难事,但是这个地界,还真的让他天人交战一番。并且褚亭长随口给基督敕封的这个不伦不类的封号,也是他这样正经基督徒无法接受的。 “不听调遣,私自募兵,将国家军队,当做私人武装,你将中央置于何地?”老蒋咆哮道。 “不要转移话题……” “自设宪兵,越境走私、与英美私相授受,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继续转进……” “好你个褚亭长,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上有兵权,你要当了英美儿皇帝,你就是民族败类。” “我只问你一句,戴笠要绑我的票,你知不知情?” “我刚才说了,我不知道,你不要跟我讲这件事。” “敢不敢起誓?” “哼!” 宋美龄在一边看着事态向不可收拾的方向滑落。两人的车轱辘话,又绕到赌咒发誓这个死结上,她虽知道此事和蒋必然有关,但是自己倒是没有参与。她想,不如自己来发个誓,哄哄褚亭长,来破这个局。 “都少说两句吧,在这样神圣的地方。”美玲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亭长你也真是,委员长执拗不肯发誓,你却要咄咄相逼,不过,既然亭长执意……还是我来起誓吧?”说着她伸出左手来指向上方,“我以圣灵起誓,我从未见委员长未参与到这桩阴谋里,如所言不实,必遭神的惩罚。” 她话里面留着机巧,只是保证,她没有看到老蒋策划,这些花活儿,褚亭长当然听的出来,不过他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瞎闹一气,还是要点到为止,毕竟还有事关国运的大事要协商。 “既然夫人起誓,我自不会再追究。” 褚亭长走向外面圣母,在圣母像下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起来。宋美龄用眼神示意王世杰赶紧过去。她觉察出事情好像有转机了,得让王世杰再拉一把,弥合一下分歧。 褚亭长一个人伫立神像前,小声念叨着: “凌霄圣境随心感应送子仙姝在上……今日夫人起誓,恭请老娘娘请做个见证,若是夫人瞒心昧己,信口开河,必教她不得子嗣,孤独终老。” 他离的远,念叨的轻,蒋氏夫妇自然没听见,只有赶到边上的王世杰听到耳朵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委员长曾说,褚亭长为人险恶,脏心烂肺,今日一见,果然大差不差。 “褚将军,褚将军?”他在边上呼唤,褚亭长这才转向他。 “夫人都做了担保,咱们还是以大局……” “褚某不才,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竟然空口诬陷了领袖,还逼迫夫人起誓……实在罪该万死。” 事情出现了神奇的转折,褚亭长突然给了委员长台阶下。不过转的确实太硬,难免还是有些尴尬。老蒋干咳了两声,示意宋美龄再从中周旋一下。 “既然亭长也认了错了,达令,我看,还是国事为重……” “亭长大才,屡立奇功,如今大敌当前,自当爱惜人才,我不会与他计较。”老蒋勉强说道。 “来,一片云彩散了,我们就在耶稣基督面前,一起祈祷国运昌盛……” 宋美龄拉住褚亭长到了蒋介石边上,然后三人一起坐到第一排条凳上。蒋宋二人默默祷告,低头不语,不时在胸口画一个十字。边上褚亭长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也听不清念的是什么。 却见那五色琉璃圆窗后面,阳光再次普照下来,祥和安宁的气氛重新笼罩礼拜堂。 “亭长,我只听说你是民国四年生人?” “正是……” “可曾婚配?”夫人进一步道。 “哎……敌寇不除,何以为家?还不曾考虑……” “不如这样,我有一个侄女……” “达令……”蒋介石强行打断了宋美龄的话,他觉得,夫人在这个奸贼面前,退让的有些多了,竟然要与他攀姻亲。“我与亭长,还有军国大事要谈,这些儿女事情,以后再议吧。” 史迪威在外面踱着步子,刚才听到里面吵吵闹闹,四名保镖也退了出来,显然发生了严重的状况,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料想褚亭长应该和老蒋摊牌了。最终必然不欢而散。这对整个中缅印战区而言,显然是巨大的隐患。尤其褚亭的供应线,还未建立起来,目前的运输需要通过实兑和仰光的港口上岸,通过铁路运送到泰国,这些地方都在老蒋的部将手中。他担心褚亭长把事情搞僵,会有些早。罗斯福总统交代过:褚亭长军,目前是最宝贵的力量,必须不惜一切保证其壮大和独立,将来还有重要的作用。 但是又过了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 此刻礼拜堂内。褚亭长与委员长正坐而论道。褚亭长希望抓紧时间,把形势分析清楚,希望老蒋能看到,自己的褚家军才是他的强大后盾,他完全不必在美英面前,缩手缩脚如同童养媳一般。 “委员长,英国如今何等的虚弱……你也看到了,巴勒斯坦……阿曼……印度、缅甸,苏伊士运河,无一不是危急暗藏。此刻在东南亚振臂一呼,必然应者如云……” “亭长糊涂,”蒋介石痛心疾首起来,“大英帝国,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只是暂时陷入欧战泥潭,一旦德日战败,势必卷土重来,我中华仍由半壁陷于日寇,另有中共割据作乱?谈何与列强角逐?我中华,无百年休养生息,攘内安外,绝不可动此心思。” “褚某夜观星象,大英三百年国运,已然到头,此一战,虽可惨胜日本,但是从此江河日下,最终必然退缩会英伦三岛而已……” “幼稚。各地土著造反,还能动摇英国国本?” “领袖执意要退让,势必保住缅北,还有缅甸西岸之皎漂港。我中华将来势必需要印度洋出海口。目前这些地方目前可都在我军掌控之下。” “丘吉尔绝非妥协之主。那英国再江河日下,国力也强过我中华十倍,”老蒋背过脸去。 他心里想的,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他预料战后肯定还有内战,怎么可能和英国人撕破脸,争夺缅甸?再者,印度洋有没有出海口,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委员长,不日我军还有捷报,英美自当对我国刮目相看。” “你是说,你的部队还会有大胜?”老蒋冷冷说道,他潜意识里,已经将“你的”,“我的”分的很清楚了。 “英国人最怕山下奉文,畏他为马来之虎,只要拿这张虎皮,当见面礼。到时候,丘吉尔自然会知道进退的。” “你有把握?” “当然,南亚多山,唯独越南南方有大片平原,正是我军用兵之地,占据此地,不但切断日军退路,还可控制稻米区。我军再乘势北上,即可收复两广、湖南、广西、福建。” “你是说,你的部队,会打回国内?”蒋介石心中一动,若褚亭长军回国内,倒是两全其美。一是可以利用这支铁军收复国土,二来,也容易掺进沙子。 “正是。只要夺取法国人进广西的铁路,指日可杀回国内。届时,美国必倚重我国军力,用于登陆日本本土,无论提出什么条件,罗斯福都会答应。” “是这样……” 老蒋起身踱步,在脑子里推演局势,思忖如何倒向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褚亭长这个方案对他来说,太美好,美好的不像真的;当然他深谙政治学,知道其中确实存在合理性。 一旦褚军迅速收复东南沿海,自己在罗斯福心目中的地位,必然超越丘吉尔。如果需牺牲英国利益,来交换中国兵力登陆日本列岛…… 也许罗斯福会……不,简直是一定的。 当然最诱人的还是褚亭长军的走向。如此推演,登陆日本本土的军队,势必只能是褚亭长的军队,而褚亭长很可能在华裔数量很大的越南割据,却不大可能在日本割据称王。 “委员长,日德眼看战败,美英破局在即啊,此刻英国已然明日黄花,不趁机夺取地盘,可就让那些土人占先机了。” “你想要我向丘吉尔要大英帝国的地盘?” “不,其实应该是向罗斯福要那些地方。”褚亭长一语道破要害。 “我不太同意你刚才提到的,英美很快会破局的说法,毕竟苏联也变得很强大,英美还是会走在一起。” “美苏争霸势必在陆上,英美暗斗在海上,只需看清这一层,我们自可以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亭长,你的建议倒是有些见地,我会仔细考虑率。我倒是还想问你,对付西北割据的共产党,可有研究?目前,他们可是在北方各省扎下根来了,据说已经扩充到七八十万之众了。” “当然。解决*之道么,在于切断其外援?” “苏联?” “惟长远计,须在日本失败后,迅速把蒙古和满洲拿到手里,这样*不足为虑。” “可惜,目前我军都在南方,若日军土崩瓦解,只怕到时候共军捷足先登,从绥远、热河、察哈尔出关,控制满洲。” “委员长无需多虑,我鸿翔部队,可以从山西或青岛机场起飞,抢先空投关键地方,决不让共军有机可乘。” 蒋介石突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眼前这个奸贼,竟然有如此深远的政治谋划,而且他画出的每条道路,都是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实在让他吃惊。 ------------ 896 三号锦囊 “亭长,你的想法真的行得通?我是说,美国人那里……” “卑职向史迪威交过底,他完全赞同我的计划,现在只需一鼓作气,占领越南南方,百万日军主力,就会被截断在南洋和澳洲。而这些部队大部分都是从华南、华中抽调出去,我军可乘势北上,预料在中原地带,一举击溃冈村宁次。” 褚亭长的一番豪言壮语,让委员长一闪念间,有了些许动心,尽管褚亭长与史迪威私相授受,自行其是,是犯他大忌讳的,不过暂时可以不管。 他知道史迪威有直达天听的本事,几乎就是罗斯福的密探,所以如果他同意这个计划,表示罗斯福也大概率会同意这个计划。并且褚亭长如果在中原与日军交手,距离中共在黄河以北的,控制着千万人口的控制区,可就不远了。到时候或局面就会进入自己熟悉的,借力打力的领域,可以想出无数种办法让他们之间摩擦起来。但是他不确定褚亭长是不是包藏着什么祸心。以他的政治阅历,当然知道,没有一件好事是没有代价的,如果完全看不到,意味着可能是一个陷阱。 “亭长啊,你我这次相见,想来也是神的意志,用来弥合我们的分歧。”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尊不愿见人间涂炭,自然会寻找人间的使徒,而这位师徒,就是委员长您。” “我听说,罗斯福总统与你,会在会议前,提前见上一面?”老蒋豁出去了,把戴笠刺探来的终极情报全盘托出。原本这是他促成他决心绑架褚亭长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他实在不能容忍罗斯福挖自己墙角,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他和褚亭长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微妙到,可以拆了门板说亮话了。 “想必是戴笠搞来的情报。” “这么说,是确有其事了?” “确实。不过,罗斯福总统只是想询问,澳洲和欧洲的局势。” “他竟然要问你欧洲的局势?”老蒋一时难免激愤。显然,褚亭长获得的礼遇还真的超过自己,因为没人想问他关于欧洲的事情,罗斯福对于他的最高期待,似乎是不要投降。 “你见到罗斯福,把你的这套方略先说一遍,如果总统决心支持,中央自然无异议。” 看起来老蒋还是有所保留,希望褚亭长先去试探美国人,如果美国同意他的这项大大牺牲英国利益的方案,他才敢直起腰杆去和丘吉尔掰扯。 “委员长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褚亭长的战略经营的第一步已经跨出去了,他自然有办法说服罗斯福总统,说辞会和与蒋的有一些不同,重点会落在中国收复东北和蒙古,对苏联在远东战略牵制方面,当然这都是后话。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你刚才谈到的,消灭马来之虎,是否只是戏言?” 老蒋按捺不住虚荣心,问起这个问题,一个现实的问题是,汤恩伯给自己丢了大脸,如今可以对冲这次惨败所造成的,政治声誉巨大跌路的唯一希望,就是消灭所谓的马来之虎山下奉文了。他知道,英美都很怕山下。 “委员长放宽心,山下被我围在深山中,部队早已疲敝,实则早十天,就可灭了他,留着他就是为了今天,给英美一个惊喜。我已然留下锦囊妙计,只需部下依计而行,此獠必破。” 老蒋惊愕看着褚亭长,嘴越长越大,褚亭长这个牛吹的确实有些大,远远超越他的想象力极限。这些年,打日本打的他心力交瘁,几度挣扎想要求和。却不料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自称把“马来之虎”养着玩儿,想什么时候灭,就什么时候灭。 “亭长可不要玩笑?” “委员长你等着瞧好了。我已部署妥当,一周之内,山下必全军覆灭。” 褚亭长丢下这句话,与老蒋握手告辞。他一走,蒋介石突然重重瘫坐到凳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宋美龄过来搀扶,却发现蒋介石竟然神情疲惫,整个人萎靡苍老了不少。 “达令……” “亭长真妖人也,长远必不可驾驭……哎……” “你的意思?” “我可以嗅到阴谋的气味,但是暂时还看不破……他这个计划,看似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我担心的正是于此,所谓盛极则衰,泰极而否,如果其中暗藏一祸,很可能就是要命的。” “达令,什么盛极则衰,泰极而否?你怎么也变得和他一样神神叨叨的?在神的面前,可不能乱谈这些外道的歪理。” “夫人提醒的极对,我需要忏悔。” 褚亭长回到住处,林秀轩已经安排好下一步去往埃及的路线,他们将驱车前往西奈,从从那里度过苏伊士运河,然后前往开罗。从现在起,褚亭长将不再坐飞机,因为没有无人机,林秀轩和徐冲也很难高清本地错综复杂的情报组织。 当然现在最关的部分,在于,正在柬埔寨的周有福能否,突然会师,并在几天内,歼灭山下集团。 褚亭长刚才对老蒋所言,并非全是虚言。他确实故意给被围困的山下留了一口气,等着关键时刻爆一个大新闻。目的在于给老蒋打打气,免得他站在却面前,自惭形秽,气势上先矮了几分。其实早一个星期,他已经实践过,用精确的重炮火力对盘踞反斜面阵地的敌人展开攻击的方法,确实很奏效,他的青年师,也能在火力掩护下击败敌人主力。 但是随后他故事放松了进攻节奏,一则囤积弹药,二来等待政治上的时机。现在,这个时机到了。 坐镇泰北,全盘指挥的陶明章。按照预定时间,向周有福投下三号锦囊。当然所谓锦囊除了装神弄鬼以外,也是避免敌人监听电报,因为与周有福的通讯只能使用较为简单的密码,很难确定日本人是否有破译能力。 周有福部队经过十几天航空补给,已然兵强马壮。在金边以东的反复争夺中,将从广西赶来的敌人两个师团打的没有脾气。他正计划在越南游击队配合下,突击西贡,为此还专门见了胡志明,事情都已经谈妥。但是关键时刻,褚亭长丢下战事去了非洲,更让他气馁的是,褚亭长让陶明章坐了中军,变成了自己的上峰。这让他完全不能忍受的。 果然,陶明章一来,就自行其是,否决了他快速突击西贡的计划。然后将有限的兵力分拆,将战斗力最强的何必胜旅拉去救黄天仰,然后又让黄天仰解救马来半岛。整个局面,就是日本人不断放火,陶明章跟在后面灭火,显得处处被动,全无章法,一盘好棋被陶明章下的乱七八糟。 褚亭长自然知道老周的脾气,所以第一步,自然是安抚。 周有福正每天十几个电报,斥责陶明章瞎指挥,同时要物资,要兵员,突然收到电报,让他等着接收褚亭长锦囊。 随后半小时,锦囊还就掉下来了。他有些半信半疑,不过留下锦囊,写下天机这种事,倒是褚亭长的风格。 他亲自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封褚亭长亲笔信(其实是秦小苏起草,陶明章誊写的)。 陶明章在信中,以褚亭长的口气,循循安抚周有福,告诉他:自己早已料定战局走势,故而将大功留给他。他预料山下大限将至,但是山下毕竟是白虎凶星下界,命数不凡,若早动手恐逆天命,所以只等待时机。而能应此天命之人,放眼天下,除老周别无二选。 陶明章写到这里时,难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是还得捏着鼻子写下去。 周有福看到结尾,已然激动的双手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左右不知何故,面面相觑。 “知我者军长啊……” “师座,军座这锦囊里,写了些什么?” “军座把200师,还有何必胜的合成旅的指挥权给我了。你们可要知道,200师可是军长看家部队,从不撒手,连师长都没有任命。” “真的?那岂不是……” “军座神人也,他给了陶明章一个总指挥的虚职,糊弄糊弄他,实际上只是不想让这个庸才独挡一面,只让他按计行事而已。军长真正依仗的,还是我们。呵呵,这锦囊里的天机,要是让陶明章看到,还不活活气死他,呵呵,找机会,一定要给他看看。” “师长,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得好好露一手……暂时放弃进攻西贡……”他振作起来,走到地图边。 “何必胜的合成旅,在曼谷打了一仗,日军以为他去往马来,其实正迅速赶来……而我军则虚晃一枪,造成攻击西贡的假象,迅速全师回金边。围困山下的200师以下5个师,则会围三缺一,让逃亡金边。最后的决战就在金边。” “我军这半月,已经三次占领金边,三次放弃了,这样岂不是成了四下金边?” “不错,军座锦囊里说的清楚,过一过二,不过三过四,但是他就是反其道而行。” “这样一来,我军兵力可达八九万人,围攻敌人四万人,兵力上有绝对优势。” “何止是兵力,还有军属的炮兵,何必胜的合成旅,我早就想抓到手里。金边东南,地势平整,正好适合坦克作战。” “那太好了。” “不过,军座也限定了时间,我们必须在六天内,歼灭山下全军。命令部队,不要袭击湄公河上敌船,给日军造成,仍然可以从金边洞萨里湖,船运逃走假象。” “敌人会上当吗?” “他们饿了几天,没有什么选择了。” ------------ 897 水贼王宝 周有福的部队刚刚痛击了畑俊六从广西赶来的救援部队,前锋距离西贡已然不太远。但是日军的救援部队,正从朝鲜、大陆和台湾赶来,一些已经在芽庄登陆。 老周研究了锦囊的意图,成败核心在于欺敌,实际上自始至终,褚亭长作战的核心都是欺骗。老周深谙其道。 为了营造进攻西贡的假象,他特意将最近一段时间,合作无间的胡志明找来,与之商议分进合击的策略。现在没人约束老周,他几乎为所欲为。为了欺骗畑俊六,他觉得,必须从欺骗胡志明开始。利用越南游击队尽量缠住敌军,给敌人制造假象,最好把戏演足,他不能牺牲自己人,决定让胡志明去顶缸。会谈中气氛融洽,周有福满口答应了胡志明的狮子大开口,答应用重火力扫清胡志明市外围,但是让胡志明的部队,先进入西贡。 对越南南方游击队而言,原本只是坐地起价,没料到天上掉馅饼。中国军队竟然同意替他们打下手,最后由他们来摘果子。如果胡志明知道周有福以往的的为人,他应该要多留一个心眼。但是夺取西贡对他而言,意味着迅速得到合法性和国际承认,他知道美国人还在于顺化的保大接触,所以,老周开出的条件不可抵挡。离开周有福指挥部后,胡志明即开始筹划打回家乡。 准备工作不仅仅是军事的,胡志明的干将黎笋,颇懂一些政治,已然经策划改掉西贡的名字,用胡志明的名字来命名。这样可以第一时间,制造既成事实。下一步,还可以借助周有福,北上顺化,把保大皇帝消灭掉。目前,这个日美法都在争取这个傀儡,绝对是越南民族解放事业最大的障碍。 当然为了增加越南游击队的战斗力,老周很慷慨地给了几千支从日本和法国人哪里缴获的旧枪。 畑俊六坐镇大叻的旧南方军指挥部,正在整饬人马。一些部队从朝鲜和大陆,以及台湾赶来。可能会分头在岘港、芽庄、西贡先后上岸,这样他手上的兵力会大大增强。所以,为了让戏演足,他特意加强一下越南游击队的武装。这种时候可不能小气。 日军仓促后撤的行动,被越南游击队看在眼里,畑俊六似乎是要撤回大叻,以芽庄为主要补给港口,等待部队集结,而西贡以及南方的三角洲则相当空虚。日军似乎十分忌惮,中国军队的机动能力,而越南地形狭长,十分容易被分割包围,所以畑俊六没准备守西贡。 据越盟情报人员获得的情报,西贡以及湄公河下游地区,只剩下一些法国军队和名义上隶属于保大皇帝的,由保大朝廷尚书吴庭艳控制的治安部队,这支伪军部队由原来殖民地警察为主组成,没几条枪,战斗力极弱。 在获得这一最新情报后,胡志明决定耍一个花招,故意拖延了这些情报到周有福手上,他觉得既然西贡没有敌军,凭自己的万把条枪已然可以轻易夺取,没必要冒险,让周有福来一个突袭,他担心中国军队可能赖着不走。如果周有福放弃西贡和三角洲稻米区,沿着崎岖山地,向北一路打通中国广西,自己在后面收复失地,捡现成的,岂不是更好? 当然在胡志明心怀鬼胎,做白日梦的时候。周有福完成了最后一次突击,前锋进入越南领土后,主力突然掉头向西,只留下一个营在边界,负责监视日军和越盟游击队。 他这次贸然出卖越盟,将会造成一些意料之外的损失。美国潜艇刚刚秘密运送了一个小组进入西贡,准备趁着盟军进入西贡,联络吴庭艳,通过他联络上保大朝廷。 在美国人的心目中,胡志明绝对不是可以长期合作的人选。这项行动当然瞒着褚亭长,周有福更是无从知道,在战略情报局看起来时机刚刚好,预料进攻西贡不会有麻烦,法军肯定不会抵抗。中国军队进入西贡,他们就乘势在顺化赋值起新傀儡,与共产党控制的越盟武装撕破脸。这个小组,势必成为日军反攻后的,第一批牺牲品。 与此同时,围困山下集团的5个师,按照周有福的指挥,放开一个缺口,让敌人逃回金边。由于无人机的存在,419很早就判断出敌人要突围的迹象,秦小苏通过对敌人电报的分析,能够得到非常精确的行动时间。虽然敌人已然不在电台里透露关键情报,但是基层部队,在进攻前进行的协调,总会漏出各种马脚。对于21世纪的情报分析人员而言,这些一团乱麻的行动细节,恰恰可以起到互相印证,找到敌人意图的作用。 山下原本留在此处,假装困兽,原本只是为了牵制中国军队,为曼谷登陆争取时间,现在眼看板垣的计划泡汤,他只能倒向畑俊六的计划。虽然他夹在大叻和新加坡两个指挥部之见,感觉到无所适从,但是他自信可以轻易突围出去。 夜间日军开始按计划向各个方向炮击,日军航空兵也罕见的在夜间出动,对一些他们猜测中国军队屯兵的地区油库、以及关键道路和桥梁,进行轰炸。轰炸采用新的夜袭战术,由一架中型轰炸机投下照明弹,然后其余轻型轰炸机,跟进投弹。 轰炸只摧毁了一些道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残存的4万日军还是顺利突破了防御,从山区脱逃。这次突围组织上接近完美,打开突破口后,部队向两侧进攻,攻占关键制高点,而后方部队则趁机突围,竟然没有任何混乱发生。中国军队用重炮进行攻击,但是因为新兵太多,不太适合夜战,没有进行地面进攻。。 金边拥有通向大海的内河港口,所以这是山下奉文唯一的去处,并不需要过多判断。 中国军队不紧不慢追赶,没有发挥出速度。山下的部队,由两个老牌师团组成,在周有福部队没到之前,还是不能一口吞掉。 山下奉文一路破坏道路,兵撤向金边,他知道金边没有敌人,自己的一个在外围的旅团,刚回到那里。 下一步,他只能执行畑俊六的方案,先带兵顺湄公河去越南南部的湄公河三角区(金瓯半岛),等待北方的畑俊六完成兵力集结。预料敌人可能暂时攻占西贡(这是周有福最短的进攻路线),从而切断整个越南,预料给开罗即将召开的会议,增加不少喜庆气氛。但是自己只要身处金瓯半岛,就可以从海上获得补给,而敌人的补给线横跨印、缅、泰、柬、越,显然不可维持太多兵力。一旦自己与畑俊六的几个师团南北夹击,自然可以重新夺回西贡。 狼狈的日军经一天一夜行军,山下前锋终于回到金边。西哈努克国王与54旅团小山少将在城外迎接灰头土脸的皇军返回。 诺罗顿国王最近一段时间疲于奔命,不断迎来送往各路人马,一会儿是周有福的部队打将过来,把金边和皇宫洗劫了一遍;一会儿日本人又打回来,他身边,被抄了家气不过的亲日大臣,鼓动他出城迎接皇军。不料,隔几天逃走的周有福靠着一个机场缓过七来,又重新打回来,他身边亲西方的臣子,有撺掇他再次出城欢迎盟军入城。如此往复,已经好几次了。 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总之,日本人又回来了,他已然驾轻就熟与这一套,于是将“迎接盟军驱逐日寇”的棋子收起来,换上“大东亚共荣万岁”的旗幡,领着群臣出来欢迎皇军入城。国王倒是很想要看看,这样来回折腾到底还有几回。 山下奉文带兵进城后,非常敷衍地安抚了一下国王。他知道自己马上要跑,到时候这伙墙头草又要欢迎盟军入城。 他的司令部,立即着手查点船只,数量显然不够,不过他的部队以机动力强著称,可以走着或者骑自行车沿着河行动,他立即分配了前进道路,准备分头分批撤离。 按照情报,周有福正扑向西贡,暂时不会干扰自己撤退。而后面紧跟的敌人,除了200师,其余部队还较为稚嫩,不敢追的太紧。尤其后撤时,他沿途破坏了所有交通和桥梁,料想敌人会晚一两天到。 金边城内,没有找到任何汽油,但是洞萨里湖船队送来了大量自行车(马来战役后,大量自行车就囤积在越南大叻,作为战略储备物资)。这是他急需的东西,赶紧分配下去。 第4师团师团长木村,在军事会议上力陈他的部队太过疲劳,只能走水路,骑不了自行车,于是山下同意第4师团优先使用的内河船只,顺流向南去。第5师团则骑车撤退。 木村师团长自己登上第一艘货船,算是身先士卒。湄公河流域,早已不再安全,美军买通的一支由未成年娃娃军组成的游击队,最近就在下游活动,这支由王宝指挥的草寇,胆子越来越肥,之前还只是时不时抢劫民间商船,在得到了机枪和火箭筒之类武器后,连日本船也抢。几天前,逃离金边的一船日本侨民和慰安妇,就被他们抢走了,小山旅团扫荡了几次,没找到踪迹。 当然木村松治郎中将,不相信自己的装载着日军主力的船队会被袭击,他的船队,大部分是法制1000吨内河运输船,用来运送稻米。吃水不深,看着还挺大。他下令将机枪部署到两侧。如果真有不开眼的匪类敢靠近,那就不客气了。 ------------ 898 时间延误 周有福整个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封锁湄公河下游,不让日军找到快速溜走的通道。他的坦克正紧赶慢赶向截击点靠近,预设的拦截点就在地图上显示的河流最狭窄地段——金边东南25公里处的一段河道,这里的河面大约1100米宽,正好利用坦克的小口径跑封锁江面。 部队行进时,遭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三角洲沼泽地带不是地图上看上去的那么平整,斯图尔特坦克和半履带车的机动能力在这一带倍受考验。 当然老周不知道的是,419还准备了一个,秦小苏制定的备用计划……利用在这一带占河为王的王宝的童子军,来阻挡一下日本人,为了替周有福部队争取一点儿时间。 王宝的队伍大概有四五千人,美国人最近一直在试图武装这支队伍,作为抗衡越南左派游击队,甚至也可能为了长远制衡周有福的一支力量。 这支部队由未成年人组成,盘踞在老挝、越南柬埔寨的湄公河流域,目前收集了上百条小船,算是称霸一方。 这股水贼没有政治纲领,也不听命于任何人,他们既袭击日本人,也常常打击周有福的补给线,杀死士兵,抢劫物资。对于越盟游击队更是恨之入骨,抓到的越南游击探子,经常会被他们砍掉四肢,扔到河里喂鱼,虽然只是十几岁孩子,但是论起残暴,与日本人相比较也不遑多让。 秦小苏当然无法直接指挥他们,但是他知道这伙草寇自从从美国人那里弄到电台器材,一直在偷听周有福的通讯,常常在同一个频道里偷听一些运输车队行驶去向然后加以伏击。 老周的运输队屡屡被精准劫持后,加强了戒备,警卫部队也抓到了一些未成年人,拷打后供出他们受到了美国培训,但是又不太受美国人指挥。史迪威的情报部门,屡屡警告他们不得劫持自己人,但是几乎没有效果。王宝已然我行我素,但是考虑到他抢劫日军的次数也不少,美国人仍然维持着援助。 总的来看,这伙人都是初生牛犊,完全不知道好歹,最近一次甚至企图偷周有福的坦克,偷窃失败后改为明抢,当然周有福既不会碍于美国人面子,也不会对未成年人手下留情,一顿扫射,消灭了一百多,从此与王宝的梁子结下了。 秦小苏还从美国人那里获悉,王宝最近野心渐长,一直在筹划杀进金边,抢劫皇宫,美方以断绝援助作为警告,这才收手。 在周有福出卖胡志明同时,周秦小苏就利用无人机,故意在王宝控制区,发出一些他们的美国器材能听到,也能听懂的呼叫,内容关于,日本人将柬埔寨王室财宝装船沿湄公河海运。随后,无人机观察到了这伙水贼的调动。 秦小苏很清楚王宝会上当,每一个贪得无厌的人都无法抵抗住这样的诱惑,尤其是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这样的诱惑,远比模仿美国情报部门的直接命令,要有效一百倍。 至于,他们会不会看到这么多大船而退却,很难讲,但是王宝的队伍,靠的是争强斗狠来维系的,头领时刻需要表现出压倒一切的残忍和力量,才能控制队伍,如果临敌退缩,则可能会被取代。所以,秦小苏估计他会硬着头皮和日本人干仗。 日军逃走的货船,一共十艘,吨位在1200至2000吨,每艘船里挤了大约六七百人,此刻正缓缓前行。为了避免可能的空中侦察,船队没有照明。只是利用星光在河面的围绕反射前进。 无数条小船从两侧河岔里荡出,悄悄靠近这些船只,内河船吃水浅,船身低矮,水贼们打算先爬上船,控制驾驶室,然后再行杀人越货。 他们中一些人挎着新式的M3*,挂着*。汤普森*的*太长,这些短手短脚的儿童用着不顺手,需要锯掉*,新出现的伸缩托的*可以轻易改装,颇受他们欢迎。同样受欢迎的还有威力很大的美国*。 在他们看来这种压倒性的火力下,没有什么东西是抢不到的,他们不知道自己正要抢劫的是第4师团师团部和主力联队。 第4师团自缅甸一路败退下来,早已疲惫不堪,船上大部分人早已蒙头大睡起来,包括机枪掩体后面的射手,他们想象不出,谁会袭来击自己,虽然有传闻,湄公河入海口已经出现盟国潜艇,但是那还在很远的地方。 一只用布条缠绕的飞爪投到船沿上,没有发出太大声响。一个矫健黑影,嘴里咬着匕首,背后背着美制*,轻快爬上船只。黑影轻轻跳上甲板,发现几十名睡眼惺忪的日军,正看着他。 上船的小子也不含糊,,果断从背后甩过*,对着日本人就扣动扳机。 木村中将正在驾驶舱打瞌睡,听到枪响往下看,只见火光闪耀处,一名少尉手持军刀劈砍下去,将一名光膀子少年砍倒。其余日军上前,补上几刺刀。 “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船下*就扔了上来。连续几次爆炸,将甲板上挤的满满当当的日军炸的血肉横飞。 “还击,还击……”师团长大喊起来,他第一时间意识到,是周有福杀过来了。 船上探照灯突然亮起,四处照射,只见河面上,各种小船正在靠近中,每只船的船头,都站立一名赤膊少年,手里端着*。探照灯几乎立即就被打坏了。 最初的时刻,小船上的火力竟然压倒了毫无准备的日军,打的上面日军抬不起头,一些*抛上船爆炸,另一些礽的不够远,在船边近失爆炸。场面上,王宝的水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但是这样的上风,只持续了半分钟。第一挺日军轻机枪,随着手电筒照射扫射,靠的最近那艘小船,当即就被打成碎片。 越来越多日军加入到反击。他们居高临下,拥有有金属船体做掩护(可以抵挡*和*),而进攻的小船,几乎不能提供任何防护,唯一的掩护只有黑夜。 黑暗中一声锣响。发现情况不妙的草寇们纷纷调头逃走,来不及调头的纷只能弃船跳水。 不远处,周有福的部队正在黑夜里乱转,因为夜里难以靠景物参照,拦截部队找不到湄公河的方向。 枪炮声将周有福纵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于是部队直接向河边开来。正遇上王宝的水贼溃退,打算先避一避日军的火力。坦克打开探照灯,发现一群光着膀子,浑身纹身的小狗日靠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次终于撞见了。 坦克和其他车辆一边展开,一边对这群上了岸的草寇进行扫射。周有福一直打算利用湄公河的运力,补充物资,岂能容王宝控制河流,所以他早就命令部队,看到这些人格杀勿论。 一时间夹在两边火力下的王宝部队,无处可逃,被机枪扫射,履带碾压而亡的超过大半。 木村用望远镜观瞧,发现火光中,映衬出来的是美制坦克的轮廓,他知道这下完蛋了。只能下令船队快速行驶,企图溜走,可恨这些法国人用来运大米的内河船根本无法快速行驶,最高航速撑死了只有七八节。 这边周有福的坦克部队,可发现敌人船队就在前方,但是河边道路崎岖,很难找到合适的射击机会。 于是坦克利用更高的速度,在沿途山头间,曲折追赶,寻找射击的机会。船只虽慢,但是河面毕竟一片坦途,时不时把坦克甩到后面。 无人机在高空,看着干着急也没用,索性返回金边,观察那里敌人动向。 坦克群在下游15公里处,抢到第一个射击阵地。大约一半车组先后赶到,没有统一指挥,各自寻找阵地,对目标展开射击。 斯图尔特的火力异常精确,但是威力很小。一时间无法击沉一两千吨大船。船上日军火力相当贫弱,对付王宝是一回事,对付坦克,则聊胜于无。 很快船队中的2号和4号船,被37毫米炮击中太多次,开始下沉。其余船只闯过封锁线,继续向南慢慢而下,坦克手们这才摸索到要害——射击水线以下,效果比较好。 于是坦克群,继续追击,试图在更前方包抄敌人,一举将所有船只击沉。 木村意识到这么耗下去,自己的部队可能在无法还手的情况下被消灭掉,他下令船队向另一侧岸边靠近,虽然有搁浅的风险,但是可以远离对岸火力,也方便随时准备弃船上岸。 山下奉文,人还在金边,准备最后的撤离,却听闻木村松治郎的船队遭到坦克袭击。他在地图上迅速找到袭击位置。惊觉哪里不对劲。他的各路情报,都表明,周有福部攻击西贡去了,如今西贡外围已经发现了越盟,他们与周有福一向是联合行动的。怎么周有福又出现在了湄公河东岸? 如果周有福包抄过来,那意味着自己可能会被包抄。这里的中国部队,他只忌惮200师和202师,其余部队不敢紧追上来咬自己,但是这两支不同。 他的参谋长角田向他建议:不如留在金边,做殊死决战,同时等待畑俊六的外援赶到。 山下有些犹豫,金边被各方来回洗劫了几次,早就搜刮不出粮食,在这里坚守显然不如背靠南海,退守三角洲。但是敌情不明,不知道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位置在哪里?一向果断的山下,终于迟疑不决起来,最终他选择稳妥起见,等到天亮后,空中侦察给出明确的报告后,再行决断,他并不知道这五六个小时的延误,会带来多大的深远影响。 ------------ 899 塞浦路斯之行 天亮时,从岘港起飞日本飞机赶到三角洲地带,从空中,看到一支规模很大的军队,正在向东南行进。队伍中没有坦克,主要是吉普车和卡车,卡车上装着巨大的浮桥器材,所以飞行员确定自己错过了前锋,而整个纵队的规模一定要比看到的大得多。 周有福通过空运获得了大量的美制威利斯吉普车,随后在山下被围困山区的时间,梅里尔的一次突击,为他打通了一条陆路补给线,他的202师主力,得以与早期空运的而到的部队回合,组成一支大军。 由于道路崎岖狭窄,一些地区无法双车道行进,美军将大部分卡车留下。周有福原本打算利用这些卡车发起进攻西贡的战斗,但是现在他另有用处,就是运输蓝翔部队和美军渡河器材到湄公河,修建一座一公里长的浮桥。当然这其实只是备用计划,他的首要计划,还是夺取法国人在湄公河下游修建的大桥。 正如寺内寿一活着的时候感慨的一样,褚亭长的部队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夺取了泰缅铁路上的每一座桥,在他看来这是军事史上的奇迹。实际上,夺取敌占区大桥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正是因为这些大桥处在敌后,敌人的矛盾心情,使得他们不舍得炸桥,才使得夺桥成为可能。 周有福深谙夺桥之道,无非出其不意,越深远地带的桥,敌人越不可能做好炸桥准备。他的参谋部从领受命令后,几个小时就做出了计划,仍然使用坦克夺桥的老办法。当然由于情报收集不足,除了英国人提供的地图,没有其他情报,包括大桥守备情况和是否安装了*,一概不知。老周就是要赌日本人毫无准备,既然褚亭长的锦囊里说明了:要断敌后路。那么敌人一定没准备好。 日本人虽然屡屡吃亏,但是这次仍然没有预见性的做好准备,这座大桥几天前还是由法国人守备,两天前增加了一个小队日军,但是并非炸桥工兵,只是为了防备王宝的探照灯部队。 周有福的轻型坦克和侦察战车组成的分队,迅速赶到大桥,远远看到桥上守军,于是毫不犹豫地开火。法军指挥官果断下令撤退。他们的大部分武器都让日本人收缴了,用来武装吴庭艳的队伍,确实没理由参与战斗。一个小队日军试图接管桥两头防空高射炮,阻挡坦克,但是很快被打垮。周有福的部队,按照以往的经验,压制住薄弱火力,然后疾驰而过,顺利占据了大桥。 山下在得到空中发出的,敌人突然调头向自己的报告后十分钟,获悉下游的大桥被夺取,这意味着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第5师团工兵联队,长泽联队长倒是个明白人,他在看了大桥照片后建议,用第4师团运兵的货船,装上*去撞击桥墩,或许是一个解决办法。如今第4师团被坦克阻击,船只都停在了河西岸不敢动,正好可以实施这项计划。 山下立即派长泽找到下游的大阪师团,看看能不能用那些搁浅的船,在夜间炸桥。同时命令陆军航空兵不惜一切代价炸掉大桥。 他的主力停留在金边不动,在错失了逃走机会以后,他决定索性就留在这个,寺内元帅身首异处的不祥之地应战,毕竟这里还有大量的房屋可以充作掩体。 周有福得到了胡志明的电报,告知他的队伍已经杀进西贡,建议中国军队直接北上,进攻顺化,不必浪费时间打西贡外围了。周有福原本还对胡志明有一些内疚,越盟帮了自己不少忙,最后自己的队伍不告而别,不过看起来,人家倒是很希望自己的队伍离的越远越好。以他的经验,日军肯定会反扑,不过暂时不好判断会不会耽搁几天,于是也没有给胡志明任何建议。 越盟游击队一万多人攻入西贡,在市区没有与正规日军遭遇,事实上,他们来到之前,法军和吴庭艳伪军之间已经开始互相交火,这使得人数占优的越盟很快,杀退两边,夺取了大半个西贡市区。不过正准备彻底剿灭吴庭艳伪军的越盟并不知道,一支从台湾左营出发的日军海兵队,正迅速赶来,此刻已然在外海。 如果无人机有所发现,至少会通过陶明章的指挥部,给与越盟警告,但是419的无人机所处位置,目前无法收集到南海敌情。 停留在西贡港外的美军潜艇,最先发现日军舰队靠近。潜艇来不及接回战略情报局的特工小组,赶紧下潜溜走。临走前发出的电报被419截获,这才知道有4艘运兵轮船在三艘小型炮舰掩护下,到了外海。 日军的3艘残破驱逐舰,用舰炮轻易驱散了西贡港口大约一个连的越盟部队,越盟在欢庆胜利,驱赶法国俘虏游街的半天时间内,没有在港口做好任何防范登陆的准备,既没有控制炮兵阵地,也没有留下足够兵力。 留守西贡的南机关特工,发出的电报,告知西贡虽被占领,但是港口未被控制。让海上的日军也大吃一惊,于是这支台籍日本兵超过五成的部队,才敢在海上改变航向,放弃原来在芽庄登陆的计划,直接向这里驶来。 运兵船靠着3艘排水量仅900吨的老旧二等驱逐舰(箬竹)的火力掩护,直接停靠到泊位上,士兵从船侧的网绳上直接爬下来,参与到战斗中。 越盟部队完全没有控制港口城市的经验,放着法国炮兵阵地不去控制,先在市区强迫市民进行联欢,对日本人上岸全然没有防备。 游击队的大意势必付出代价,他们即将面对一群,急着在主子面前表现的台籍日军的猛烈攻击。 大约2000名海军陆战队,毫不畏惧地向5倍与己的敌人扑过去。在今天之前,台湾人组成的军队很少大规模投入战斗,大部分被充作军夫在后方工作。 但是浅野死前留下的几项策略中,就包括大量地使用台湾人作战的部分,他明确告诉上层,台湾人是天皇最忠实的死士,即使日本投降后很多年,台湾人仍然视日本为母国,远不似朝鲜人那么忘恩负义,可以放心大胆地充作炮灰,投入最危险的战场。由于他的方案,来自于确实可信的未来信息(牧野也给与了确认),所以大本营不敢怠慢,在42年底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台籍士兵征招工作,此刻已经有大约20万台湾志愿兵加入了日军。一些已经被褚亭长的凌厉攻势,截断在了东南亚无法返回,一些在大陆北方实施治安战。这一支隶属日本海军,联队规模的左营海兵团,在出发前,就知道皇国正处在风雨飘摇中,全体都是抱定必死的决心来迎战褚亭长的。当然今天,他们注定要失望,他们面前的只是一支乌合之众,并非褚亭长的部队。 与此同时,褚亭长正搭英国皇家海军托布鲁克号驱逐船从塞浦路斯出发前往埃及。 从巴勒斯坦去塞浦路斯,倒不是林秀轩的主意,是英国人的盛情邀请,英国人把委员长丢在耶路撒冷,倒是情褚亭长去了一趟塞浦路斯。想让他帮忙策划欧洲反攻的战事,同时让他看看反攻欧洲最前沿备战情况。上岛后,他几乎成为了明星,在岛上每一处出现,身边始终环绕美英记者。大批的盟军将领慕名而来,与之探讨战略战术。 一开始褚亭长还准备发表一下看法,但是林秀轩最先看出了名堂,这似乎是美英在利用他干扰德军指挥层判断,让德国误判,英美部队将进攻保加利亚或者希腊。要不然,不至于这么锣鼓喧天地欢迎他的到来。 军事会议上,自称仰慕他,而特意赶来的巴顿将军表示:控制塞浦路斯,即可控制希腊,而希腊是进入欧洲的最佳通道。这一点即是历史定论,也是神的启示。 褚亭长不知道巴顿是装糊涂还是自己也在局里面,被当做战略欺骗的棋子。他直言,以他昨夜对星象的研究,意大利与德国,很快就会因为外力而走向决裂,所以他判断,所谓外力,不可能来自巴尔干,只可能是一次对西西里的攻击,而盟军一旦登陆亚平宁,意大利就会投降。这才是神的启示。 随后,他又表示,征服欧洲的最佳方式,并非从多山的亚平宁出发,翻越阿尔卑斯山,而应该如同爱德华三世那样直接进攻地形平坦的法国,直取齐格飞防线,进入德国腹地。 蒙哥马利随即表示了担忧,他认为即使在法国成功登陆,进攻齐格飞防线也异常困难,毕竟德国人在那里准备了几十年,而躲在齐格飞后面的德国装甲部队又异常的可怕。他期待褚亭长能施展占卜术,对未来一两年的欧洲战略,做一些预测。 在众人请求下,褚亭长当众卜算一挂,卜了一个上艮下震的山雷颐卦,卦象简单说就是惊雷之下一切完好。他进一步解释道:德国装甲兵的实质也好,齐格飞防线的命运也罢,实际上,都处在外刚内柔的崩溃边缘。也就是说,德国军队已经处走向覆灭,而与第三帝国命运关联的尔齐格飞防线,无非也是外强中干:那里长满了草,还养了牛,所以根本不值一提。 ------------ 900 姻亲 塞浦路斯之行终于终结了。 这座岛与希腊遥遥相望,不过反攻欧洲的进攻,不可能从这里发起。褚亭长还站在落日下,向着西北一片汪洋看了很久,当然什么也看不到,距离最近的克里特岛也有500公里,只是为了让围绕自己的一群记者拍照而已。相信这些信息会给德军统帅部,带去一些足够误判的信息。 褚亭长的威名已经传遍了世界,当然不可能不触及德国陆军,赋闲中的古德里安,特意研究了褚亭长的用兵,发现其用兵的精要之处,归根结底,其实是体现在“预判”上,从他的每一次调动(日本通报信息)看,目的性都很强,似乎行动前,就已经洞悉了先机。并不存在一般作战中的,普遍的:侦察/试探/调整/再调整,这样冗长的过程。 所以褚亭长站在地图前(很明显的巴尔干地图)指手画脚的照片一经传出。德军立即从苏德前线和法国抽调了几个师(至少有两个党卫军装甲师),这些师目前在路上,但是很可能会用以加强保加利亚和希腊的防守。这使得苏军即将发起的白俄罗斯方面攻势,以及英美的西西里登陆,减小了不少压力。 坐上托布鲁克号驱逐舰离开后,褚亭长将去往埃及。虽然舰上警报拉响过两次,但是褚亭长倒是不太着急,他知道德国潜艇很难在白天攻击驱逐舰,并且这些警报多半是不成熟的反潜雷达发出的虚警。 他当然还有其他需要担心的事情,主要是南亚那边的消息迟迟没有通过军方的情报渠道传来。他现在只能靠电台,了解一些远方战事。 这里靠近希腊和苏联,可以收听到各个方面,用英语播报的战争新闻,最新的德国战时新闻中,有一些东南亚新闻,括日军在西贡登陆,击溃了褚亭长的主力202师,歼灭五千人。新闻评论认为,这次败绩,势必让站在塞浦路斯装模作样的褚亭长颜面无存。报道断言,随着褚亭长在东南亚的成功扩张,美国人已经有意用褚亭长取代蒋介石,罗斯福可能会支持褚亭长使用空降兵突袭重庆。 这样胡编乱造的新闻,褚亭长一笑置之,他估计是胡志明贪心不足,放弃了农村去抢占城市,结果吃了一个败仗。 苏联方面的英文广播,主要宣扬他们最新的,在哈尔科夫地区的胜利。报道声称德国人60吨的新式坦克简直一无是处:粗糙、笨拙、缓慢、低可靠性,装甲也不怎么样,简直是一堆废铁。7月10日的战斗中,一个由女坦克兵组成的坦克车组,驾驶卓越的T34坦克,在6个小时内,连续摧毁了9辆虎式坦克,将超过40名法西斯匪徒送进地狱。车长伊莲娜多尔加科娃,将会与斯大林同志会面,并获得列宁奖章。截止7月11日,苏军在向第聂伯河挺进的战斗中,一共摧毁了超过1000辆德军新式虎豹坦克,歼灭了20万法西斯军队。 自由法国电台的消息称:戴高乐将军期待与褚亭长进行了会面,法国不会承认维希政府与日本帝国缔结的条约,自有法国感谢褚亭长将军收复了法国殖民地的日本人,法国一定会重新回到中南半岛。 看起来戴高乐这个光杆司令胃口还不错,褚亭长当然没工夫与他见面,他现在算老几? 当然所有这些消息,信息量都很低,多半是臆测或者政治宣传。对他掌握目前的情况没有多少用处。419每天会发出短波通讯,报告当日的战况,但是利用电离层反射的通讯,并不是那么可靠,有时候很难接受到(尤其在秦小苏不在的时候)。 褚亭长查看了舱外没人,关上门,又将收音机音量调轻,他有些问题得和林秀轩交流一下。由于最近事情太多,耶路撒冷与老蒋见面后,很多事情来不及交换意见,现在倒是有空了。 “我觉得,老蒋还是对我怀有敌意。虽然我觉得部分说服了他,但是很难保证他会不会又变卦……” “这很难说,这次罗斯福请你来,本身有挑拨的用意,对他来说就是仅次于延安的威胁。我劝你别来塞浦路斯,一定会被英美宣传机关利用,你不听。现在所有的通讯社都在报道你在指导反攻欧洲,当然会让他觉得难堪。” “英国人说是秘密访问,谁知道搞成这样。蒙哥马利和巴顿都来了,布莱德利还向我请教了旅一级部队的迅速展开与突击。”褚亭长谈论到这些人的时候,还流露出些许的得意。 “总之,现在得想办法补救,如果这时候,日本情报机关趁隙而入,你知道老蒋和日本人的接触其实一直没有中断,会对大局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噢,我想起一件事,在耶路撒冷那座教堂里,宋美龄提议我娶她的外甥女。” “真的,怎么不早说?”林秀轩突然来了兴致,开始琢磨起来。 “组长,她外甥女谁啊?我来不及做调查。” “自然是孔祥熙的二女儿。我觉得,你再见到她的时候,不妨答应下来,这可以大大降低老蒋对你的戒心。他这个人格局很小,唯亲是举,如果结了姻亲倒是方便下一步行动。” “孔二小姐?长得怎么样?” “长得么……还过得去吧……”林秀轩含混过去,“关键不是长得怎么样,褚艾云同志,你必须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嗯,虽然程大洋和老潘不在,但是我还是得以组织的名义,希望你郑重考虑这件事。” “长得……还过得去?”褚亭长似乎听出一点苗头不对。“现在不止全国女学生给我写信,很多美国妇女都寄照片来。我觉得……”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首先态度就不端正。目前首先要考虑的,是国家的前途和419的命运。” “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了,也不知道让周有福当这个总指挥能不能吃掉山下奉文。后天可就要见罗斯福了,我向史迪威可是吹了牛,拿山下人头当见面礼,可别搞砸了。” 金边以东30公里的湄公河下游。一艘日本的货船正趁着夜色驶向大桥,船上装满了*。准备趁着夜幕,偷袭几公里外的大桥。日本人自以为有夜色保护,如果航速较低,不容易被发现。当然无人机可以清楚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偷袭。 长泽中佐站在驾驶舱,紧张关注着前方,这次任务对他而言有死无生,但是他现在担心的还是能不能成功炸掉大桥。河岸一侧车灯闪烁,一列看不到头尾的车队,正迅速向着前面大桥过去。他不知道敌人已经远离缅甸的补给基地,怎么还能维持这么大规模的机动兵力,但是眼看敌人靠着这样的速度,一定会将山下将军的部队拦住。前面大桥上一样车灯闪耀,陆航已经展开了几次攻击,包括几次自杀撞击,但是轻型战斗机带上250公斤*,不足以摧毁法国大桥。现在,只有靠这艘装着160吨*的船了。船只前面焊上了钢板,就为了暴露出来的最后一刻(大约一公里左右)对目标进行突击,不过时间有限,两侧没有焊上钢板。 马强已经赶到沿岸制高点。架起了反器材枪。他是第一道阻击,希望可以引爆船上*,如果无法摧毁,还有吕青松在一公里外,使用温压弹进行一轮攻击。 他不知道*装在何处,只能随意射击了。 穿甲*,穿透船体发出的清脆响声,惊动了船上日军。随即是第二声…… 马强打光了弹匣,仍然无法引爆*,看着货船缓慢远去。他迅速装上第二个弹匣,这次他不再射击船舱,而是射击后方动力。从他的热像仪可以清楚看到发热的主机部分。几次射击后,他成功地减低了船速,并引起了一次火灾,使得隐蔽中的船只暴露出来。吕青松觉得自己不必插手这件事了,因为沿岸机动的部队已经看到它了。 何必胜的合成旅正在沿岸,看到了日军船只在河上偷偷行驶,他只当是敌人想趁着夜色溜走,倒是没想过是一船的*。于是几辆谢尔曼坦克开始射击。 巨大的爆炸使得两岸卡车里昏睡的士兵一时被惊起,他们已经习惯于在枪炮声中睡着,但是这次爆炸实在太强大了,火球升起时,甚至有一条3米长的鲶鱼,掉到一辆卡车上。 远在金边的山下,都看到了这次爆炸的一抹闪光,但是很快前方电话打来:偷袭没有成功。 山下随即下令所有部队收缩到金边,占领外围,他要在这里负隅顽抗。 黎明时,周有福亲自到了金边城外,这一带地形他已经很熟悉了,知道这一带西高东西,所有水流也一路向东南而去。他站在制高点上观察了日军部署。工事修筑的很快,可恨,褚亭长给的期限就要到了,而后面的重炮还来不及运到,没有重炮,他无法展开攻城,不过暂时也不能闲着。 他下令部队打开洞萨里湖水坝水闸,给这个湖泊环绕的城市放点儿水。金边倒是地势稍高,不过周围的那些,日本人正在修筑外围阵地的地方,都低于洞萨里湖水位。很快,围绕这座城市的无数条河流水位上涨,河水开始四溢,迅速吞没了日本人苦心挖掘的战壕,使得日军被迫后撤到制高点。 周有福点到为止,下令停止放水,避免一片泽国,遍地稀烂,影响他的坦克进攻。果然,停止放水后,那些被淹没的阵地渐渐又暴露出来。 ------------ 901 歼灭战 周有福的203毫米攻城大炮,终于拉倒城下,随即展开攻击。现在他手握7个师又一个实力超强的合成旅,绝对自信可以吃掉山下的2个残破师团又2个不满员的治安旅团,但是关键问题是时间,他知道军长等着自己的胜仗露脸壮胆。 他远远向炮火连天的城区望去,可见皇宫上插满了白旗,以示王室中立。诺罗顿国王早先试图逃出城去,但是山下奉文觉国王或许可以让中国军队投鼠忌器,于是没有允许他们离开。他们只能在宫殿顶上挂起大约20面巨大白床单。 周有福也示意炮兵不要射击皇宫,避免破坏这种古代建筑。他当然知道,敌人指挥部会躲在那里,但是这座宫殿是他的重要筹码。 自从黄天仰的“褚家军”论调见诸报端,就让周有福颇有些紧迫感,他一直视陶明章为主要竞争着,但是必须承认陶比较耿直,不太很善于逢迎;但是黄天仰这个小马屁精的突然出现,让他感受到压力。于是他一直在为褚亭长物色东南亚的宫殿,以备褚亭长哪天打算称帝,他好拿出现成的加冕方案。在他看来,褚军长去埃及见了英美大人物,就是为在东南亚称霸一方铺路,他暗自庆幸自己提前,看清了这一层。 炮兵一直延伸打到城里,这已经是金边第三次遭到炮击,但是前两次加起来,也没有这次的威力大。日军的土木工事,根本抵挡不住105重炮的攻击,更别提还有155的*炮和几门203巨炮。 山下当初停留山区故意被围困,为板垣的偷袭曼谷计划,吸引敌人兵力,结果玩出火来了。 褚亭长表面上违反了所有军事原则,包括集中兵力的原则,他在各个战场做针锋相对的对抗,采取添油战术。当然背后他其实是更充分地发扬了优势,机动和信息上的。 他不断在各个战场,对敌集中优势兵力,如今他在其中三个战场获得了胜利。山下奉文集团,作为其中最强大,也是机动最差的一支(其余方向均有海运和铁路),被留到了最后。这次他不止做到了伤其十指,还要切断其中七八根。 日军在火力急袭的惊恐中,迎来了何必胜中型坦克的攻击。攻击队形,背对着一轮朝日,最大限度增强坦克观察能力。 所有坦克都用多余履带板,布满正前方,作为附加装甲。坦克呈现非常密集的楔形队形,以保证视野和火力的互相补充。当然这种队形很容易遭到敌人*炮的攻击,但是山下从深山逃出来,已经丢失了大部分笨拙的火炮。日军缺乏汽车、汽油、马匹等拖拽工具。最终大部分重炮被丢弃在山里。 轻型坦克紧跟着中型坦克后方,随时准备进行冲锋。这是何必胜的特殊战术,他就是要用突变的节奏,让敌人无法适应。 日军的防御火力稀稀拉拉,都是轻型山炮和迫击炮。其破片威力不足以威胁到坦克。埋伏在阵地后面的战防炮等待着最后的机会,对于11联队的炮手而言,他们必须将敌人坦克放到很近距离才能展开射击,而且只有一两次开炮机会。根据澳洲的经验,击穿谢尔曼的保险距离是500米左右。 何必胜观察到进入敌人机枪射击距离,那些暗藏的,射击线很低,很能藏的战防炮会在晚些时候出现。 日军炮手瞄准谢尔曼坦克正面下方的一块圆咕隆咚的突起,这部分装甲斜度较小,也较薄,一旦击穿,后面就是变速箱,坦克会立即停下。这是第5师团在澳洲对付看起来差不多的谢尔曼坦克时,掌握的经验。 但是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何必胜的新型号谢尔曼坦克加强了这部分装甲,也减少了垂直部分的面积,使得瞄准异常困难。当然有经验的坦克手,也会利用稍微起伏的地型,来遮挡这个较弱的裆部。 日军47毫米战防炮开始射击,这种远远落后于反坦克主流口径的武器,实际上初速也不怎么样,在同口径火炮中也只是平庸之作。而它面对的谢尔曼坦克,正面装甲也从50毫米增加到了63毫米。 击中正面倾斜装甲板的炮弹几乎全部被弹开,不过敌人炮兵极善于隐藏,炮口烟雾不大倒是不容易找到。 于是何必胜招呼炮兵,将前沿可能藏着敌人火力的灌木丛和蒿草地带,再犁一遍。坦克在炮火掩护下继续挺进。日军的每门炮,只分配到两三发钨芯*,在失去缅甸后,他们就失去了这种战略物资的主要产地。大部分炮位等不到使用这两发炮弹,就被炮火摧毁了。即使发射了这些宝贵炮弹,在500米外,也无法击穿谢尔曼坦克正面。日军发现他们面对着一种更加坚固的美国坦克,在原来有把握击穿的位置和距离,均无法再打穿。 周有福焦躁地观察着战局,看起来敌人第一道防线即将突破,然后就看轻型坦克的了。山下的外围阵地还很大,所以得切割下一部分。通过几次这样的分割包围,最终将敌人边边角角的兵力解决,然后才是最后一击。 胡志明不合时宜地发来了求救电报,要求周兄(越南人喜欢称兄道弟)赶紧拉他一把。周有福哪儿功夫管他死活,让他自行向边境撤退,料想敌人不会追击。 但是很快,胡的第二封电报发来,表示他遇到的这股日军疯子一样追上来,完全甩不掉。 周有福知道,从西贡登陆的日军才几千人,美国潜艇看到了一共4艘运兵船而已。但是好像战斗力不弱,胡志明称其为疯子,也不为过。 这股日军占领西贡后,已经杀死了偷偷摸摸送上岸,联络吴庭艳的美军小组,还把尸体倒吊在路灯上。他们在西贡市区,杀死了一千多投降的士兵,包括:越盟游击队、法国人和吴庭艳伪军,美国特工。左营海兵队完全不甄别,对于有情报价值的俘虏也不审问,只是无差别的机枪扫射或者刺刀捅死。越盟的一万多人,被彻底打散,目前胡志明手下只有几百人,但是仍然摆脱不了敌人。 从目前态势看,这群疯子可能会追杀到边境。周有福自然不把这股敌人放在眼里。他现在没工夫去收拾他们,但是如果他们不自量力,自己杀过来,倒是省了不少汽油。 他继续指挥部队从东部楔入第5师团阵地。轻型坦克迅速从坦克阵型后方涌出,一改之前步步推进的缓慢节奏,迅速切割下正在按部就班,向后收缩的敌人主力11联队。他想山下老狗日这些要傻眼了。 一直在皇宫指挥战斗的山下,看着自己的主力联队被分割出去,自己却毫无办法。他甚至可以通过未被截断的电话线与11联队通话,但是却无法为他们打开一条生路。 他原本的设想是,一边消耗敌人,一边步步为营后撤。实际上这套战法,从樱井省三到牟田口廉一直都在使用。每一支因为机动差劲,而被围困的日军都以为可以靠保持弹性的阵地战消耗周有福,或许夜里还可以反攻夺回阵地,从而使得战斗进入反复争夺;但是他们仍然低估了机械化部队,在阵地战中的穿插能力。 山下明显注意到,敌人炮火从市区转移向11联队方向,几个小时后,他就接到11联队吉川大佐发来的,阵地丢失过半,伤亡过大半,将要实施最后反冲锋的电文。仓促建立的阵地,根本防御不住几乎挡住敌人强大炮火,而那些往来碾压的坦克根本无法击穿。 亚历山大港。褚亭长在英美荷法几个电影摄制组,众星捧月环绕下,缓缓走下了军舰。他穿上了那件白色军礼服,嘴里叼着一个烟斗,频频向欢迎人群微笑挥手,身后跟着时刻警惕的徐冲。林秀轩拎着两个箱子,躲在很后面,以免被拍到。 褚亭长一下跳板,一群记者就围拢过来提问,惊出徐冲一声冷汗,如果里面藏着一个德国间谍,情况可就不妙。不知道宪兵干什么吃的? “请问褚亭长将军,你是否说过,山下奉文是你最欣赏的日本将领,你学习过在马来的战术,所以要用同样的战术击败他?”一名英国记者喊道。 “见鬼,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保持仪态的褚亭长一时被激怒,收起了微笑,“我不欣赏任何日本将领,他们一个个战术雷同,反应迟缓,就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我留下了我的学生来对付他,已经足够了。” “请问褚将军,戴高乐将军说,他期待和你谈论法属中南半岛的未来?” 这个问题来的太及时了,他在船上与林秀轩有过预演。 “不,这件事他应该找蒋委员长,我是军人,我不关心政治,我只听命与重庆。” “听说你用某种超自然,或者说迷信力量打仗,是这样吗?”这个傻问题好像是美国记者问的。 “不,那些只是人们的误解,”褚亭长停下,略作沉思,“迷信?那只是我们对不了解的事物,缺乏尊重的称谓,我认为,这是蕴藏在自然和哲学背后的真实力量,她平和、朴实,而又无处不在。只要你们安静下来,呼吸、倾听,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么,你怎么称呼这种……神秘的力量。” “并没有什么英语词汇可以对应……或许,可以称做:原力。愿原力与每个人同在,谢谢。” 徐冲已经带着宪兵过来,将记者挤出去,然后护送褚亭长走向汽车。 ------------ 902 深邃的哲学内涵 布鲁克早已经在车队里等候,就这么远远看着褚亭长站在一群记者中间装神弄鬼。 除了胖了一些,褚亭长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口若悬河的家伙,而这次他似乎把他的那套艰深难懂的,阴阳和谐,无形相克的东方理论,进行了庸俗化解读,似乎是为了迎合西方记者。布鲁克最近也奉命研究了这些理论,洞悉了其中深邃的哲学内涵,绝非褚亭长今天谈及的“原力”之类的肤浅解读。看起来,褚亭长已经学会适应媒体了。 布鲁克这次来,作为罗斯福总统的特别顾问,本质上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与褚亭长进行对接,在会面前进行一些安排。总统时间有限,但是对褚亭长有特别感兴趣,应该说,对褚的兴趣,远远超过对蒋介石。实际上,总统原本想要询问褚亭长的问题,也不仅仅限于澳州、欧洲,或者其他地方的战争,还有一些对神秘力量的探讨,但是最终觉得有失总统高度,而被迫取消。但是不排除见面后,总统会临时起意,询问这些内容。 布鲁克准将,大步走去,与一身白色军礼服的褚亭长握了握手。 “我的老朋友,很少有陆军会穿白色制服。” “我还有绿色和卡其布的制服,还有英国风格的短裤,都在箱子里。”褚亭长挥了挥手,后面站着拎着箱子的林秀轩。 “走吧,总统等着见你。他希望你能发表一下,关于战争的走向的看法,还有……这里人太多,我们到车上谈。” 两人上了一脸黑色轿车,对话得以继续。 “听你的意思,总统他,又有了新的问题?” “是的,我们的情报显示,希特勒刚刚组建了他的星象小组,由斯文赫定学院的哲学系主任,也是欧洲最著名的黑魔法研究学者,赫尔曼斯腾贝格领导。总统很担心这件事。怕我们的敌人走到前面。” “哦?” “斯大林也在着手组建这样的力量,由人民内务委员会牵头,他们在巴库的一所精神病院,找到一名能够用意念预测未来的妇女。” “这种……”褚亭长想说无稽之谈,但是忍住了,“有什么效果吗?” “知道的不多,我们给苏联提供飞机坦克和粮食,但是他们不是每件事都告诉我们。” 布鲁克摇了摇头。 “说说,总统关心的事情吧?” “总统想知道,麦克阿瑟将军的命运,日本海军封锁了塔斯马尼亚航线,目前将军处境很困难,部队士气很低落。总统担心……担心麦克阿瑟会投降,这样会使我国蒙受奇耻大辱。” “我会如实向罗斯福总统告知我的想法。” “如果这件事发生,将会是我们在今年遭受的最大挫折,我们确实消灭了山本五十六,但是那毕竟是一次,怎么说呢……暗杀,而澳洲的失败,将是日本战争机器,并未衰竭的有力象征。” “放心,很快我的人就能干掉山下奉文,”褚亭长说着看了看表,就好像这件事马上就会发生,“到时候,整个盟军的士气,就会提升起来。” “但愿这样吧。” 布鲁克叹了口气,似乎一如既往,他并不是很确信褚亭长的每一次神准预测。 金边城外。何必胜的坦克群开始第二次穿插,这次的目标是切割城外53旅团的两个大队。同样,敌人无法适应这种突然变化节奏的阵地进攻。虽然山下奉文看出了保存有生力量的重要性,并且下达了,必要时可以放弃阵地,向核心阵地收缩的指令。但是前线日军总是习惯于,坚守到最后一刻,才向后撤。这种僵化的习惯导致了他们很难拿捏住放弃阵地,保存实力的时机,很容易就被突然加速的坦克,截断在己方阵地。 周有福从新的指挥部,看着分割行动干净利落,可惜这样的,削弱敌人外围的攻击,还得耐心进行下去,他现在占据2.5比1的兵力优势,280比0的坦克优势,仍然无法一口吞掉山下。 有一些原本适合坦克进攻的路线,因为他放水的原因,变成了水塘,也使得他的进攻路线选没有太多选项。 距离他向褚亭长保证的时间,还剩下2个小时,天也快黑了,他知道肯定不能按时干掉山下奉文了。 无人机在空中观察着敌人的部署,发现山下的部署存在一些问题,但是金边本身地势较高,并且有大量建筑,使得周有福在城区四周,修建的指挥部,无法观察到这一点。 简山下没有平均分配部队,那样确实像是庸才才会做的事情,有经验的将领,总是有其预判和重点。 他预料了周有福可能的主公方向是东西对进,并将主要兵力部署与东西方向,包括第5师团的21联队和第4师团,以及所有战防炮和其他反坦克武器。 但是在南北方向上,部署较弱,主要在于周有福放的水,在南方形成了一片泽国,把自己的进攻路线遮挡住了,他判断敌人坦克无法通过。 但是无人机发现,附近河流水位,已经下降到积水以下很远,只要疏通淤积的排水沟壑,积水可以迅速解决。 该如何提醒周有福,注意到敌人防守的漏洞?陶明章和秦小苏一起思忖办法,于是第四个锦囊,及时飘落到周有福头上。 老周从电台获悉,陶明章遗漏了一个关键锦囊,正骂娘,外面卫兵已经撒脚如飞,把联络及扔下的锦囊捡到了。他打开锦囊,发现只是一首儿歌: 欲破敌军,需用水攻; 水无常形,土堰成泽。 兵无常势,因敌而变; 五形逆转,相克相生。 老周毕竟是个粗人,赶紧找自己的参谋来解读一下。参谋一时也很难参透这样互相不搭,看似故弄玄虚的四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只能按字面解释。 第一句容易,显然军座早就预料到了老周水淹金边,并加以肯定。第二句指的,正是老周现在头疼的事情。水无常形,放水的时候完全没预料到,自己的进攻通道也会成为一片泽国。现在自己的进攻通道,被限制在没有被水淹的东西方向,这样敌人势必也很容易猜到,并作出相应部署。 第三句的意思,大致是提醒老周一定要有变化,千万不要硬着头皮,去撞敌人铜墙铁壁。 唯独第四句,颇有些费思量,参谋说他也不知道什么叫五形逆转,相克相生,据他说知,应该是相生相克才对。 周有福一个人在指挥部来回踱步,不远处巨大的炮弹爆炸声充耳不闻。果然,褚亭长真神人也,早就预料到战事发展会到这一步,并留下了破敌之策,只是被陶明章这个蠢货给耽误了,延误扔下三号锦囊也就罢了,不料还藏着四号锦囊没扔,做人糊涂到这个境界,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当然现在没时间去想陶明章的事情,只能以后找机会,告一番刁状了。现在,他必须抓紧时间参透军座给自己出的哑谜。什么叫:形势逆转,相克相生? 水无常形,土堰成泽。已然成为了事实,当然以土克水,是五形相生相克的基础理论,怎么才能无形逆转?军座分明在点拨自己,可惜却看不同奥妙。 陶明章指挥部内,秦小苏也正通过无人机观察敌我双方攻防,看起来山下的部署是不会变化了,但是比周有福这里也没太大变化,他猜测自己的锦囊写的太晦涩,老周没有理解。实际上,他还有一个锦囊写的直白很多,就是指点炸掉堰塞带放水,但是实在太不像褚亭长装神弄鬼的风格,生怕老周起疑,毕竟这么多临战指导的锦囊,分头扔下去,已经够可疑的了,再把具体堵塞,放水的具体位置也写进去,那褚亭长何止是智,简直是妖。 “怎么办?” 眼看褚亭长给的歼灭山下的最后时间,已经过去4个小时了,如果不能把握眼下,敌人部署的错漏发起总攻,按照周有福现在边角切割的方式,也许72小时也无法发起总攻。相反,敌人会因为外围的受挫,而不断调整部署,趋向于收缩兵力,最终会将薄弱点补充起来。 正没注意,无人机发现,周有福集结了工兵和美军工程小组,开始一段河道,一段河道的测量水位和地形。秦小苏终于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老周终于开窍了。 入夜前,周有福没有发起任何攻击,但是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确的方向上,他的工兵营和美军测绘小组,终于找到了几个可以疏通河道,放水回流的位置。 周有福留了一个心眼,他决定先不放水,等待天黑后动手。反正褚亭长的最后期限已经延误了,那就别太着急了(他预计按照军座料事如神的风格,给自己的期限也是打了埋伏的)。 工兵在河道里埋设了*,然后等到夜间,城内日军循例炮击的时候引爆,以免引起山下警觉。果然炸开几段河道,阵地前积水,渐渐回河道,再由支流进湄公河一路向东而去了。 下半夜,他不断以炮火攻击东西两侧敌人阵地,制造假象,并掩护何必胜的坦克偷偷调动到北方,炮声掩盖了坦克发动机的声音,使得调动没有太绕远路和消耗摩托小时。而他直属的两个轻型坦克营则在南方准备。然后派人带着柴草进入一片烂泥中,在最泥泞区填出一条通道。 ------------ 903 金边城破 天亮前,周有福的炮火准备开始,炮兵无差别攻击除了皇宫外,城内的一切地区,看似漫无目的,目的仍然是为了混乱敌人判断,同时掩护坦克发动机巨大的噪音。 他的两百辆各型号坦克、轮式战车和一百多辆半履带车,作为第一攻击波,开始发起偷袭。后面紧跟着工程兵的载满砂石的卡车,准备修建一条道路。再后面是坦克抢修部队,因为预计会有不少车辆陷在烂泥里出不来。排列最后的,才是第二波次的步兵。 不断有坦克或者轮式侦察车陷在烂泥里无法开出的消息传来,老周不为所动,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的最坏打算,是有一半车辆被陷进去,但是只要进展足够快。仍然可以突然以南北夹攻的方式,出其不意分割金边。山下的指挥部,就在他的进攻路线上。如果山下看到自己的部队杀到眼前,估计也会死心自杀。这样中午以前,他就能收获这颗人头。 战争本身,就是适应能力的较量。山下曾经用他的自行车部队,让盟军无从适应,他赢得了马来之虎的称号。但是这回,周有福要用自己的坦克车辆,让对手无所适从。之前他在外围的不断蚕食,而山下的部队,渐渐有了弹性,开始适应这种打法,但是现在老周再次变化了进攻方式和节奏。 日军于凌晨四点,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意识到中国部队越过沼泽区。那些糊慢烂泥的斯图尔特坦克和灰狗轮式侦察车突然冒出来,看上去大了不少。仓促反击中,部队开始向山下指挥部报告发现敌情。但是天色较暗,报告没有确认敌人车辆型号,只是使用了:无法识别,非常庞大,之类模棱两可词,进行了含糊描述。 山下意识到,敌人可能使用了某种具备储备浮力的两栖车辆,进行了小规模偷袭。在太平洋的一些岛屿争夺战中,美军已经投入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可以在岛屿间行驶,或者从登陆舰启航的两栖车辆。这当然表现出了美国人奇思怪想的天分,有时候山下也会羡慕美军层出不穷的新式玩具,如果他有自行车以外的机动装备,他自信也可以玩出更多的战术,但是日本军工企业提供的车辆,不仅数量有限,也只有那么寥寥数种。 当然他已然研究过,美军的LVT或者DUKW之类的两栖车辆,其实不能算战斗车辆,没有足够的火力和装甲,他判断周有福投入这样的装备,是为了引开自己的注意力。为他的正面强攻做准备。随即他责令参谋告诉53旅团坚持守住。但是指令没下达,电话线就断了(后方电线杆被一辆灰狗侦察车撞断了)。 这次误判,导致了他的最终失败。 最先冲出泥泞的,是一辆灰狗战车。较轻的车身,以及车长对路线的神准判断,使得这辆装甲车,超越了其余坦克冲到了阵地前。 被甩在后面的坦克,则要面对,被轮子和履带碾压的越来越稀烂的道路,好在周有福颇有经验,他的步兵载具上装满了树枝,不断投向烂泥塘,作为临时措施。在突击队后面,是大量的卡车,运载着沙石,等待铺设出一条临时道路。铺设道路与辎重运输同步进行。根据经验,一旦泥结碎石路面形成,车辆的不断通过,会形成有效夯实的作用,省略了缓慢的压路机,占据道路的麻烦。 当然得有工兵部队不断填埋,车辆留下的坑洼车辙印。 老周一路从缅甸山间打到这里,绕过工程机械不足的土办法很多。他着眼于,如何有效排列攻击部队和工兵序列,让所有部队同时高效起作用。 202师的修理部队也在工兵后方待命,准备投入马力强大的拖拽车,把陷入烂泥的车辆给拯救出来。周有福一晚上没动手,就是在筹划部队同步修路的细节。至于进攻,没有太细致操心,他知道只要大策略对头,几支有经验的部队,就可以自行完成任务,至于没经验的部队,本来也没有太指望他们。 突入第防线的灰狗侦察车迅速穿越敌人单薄、曲折的壕沟,它的任务是要乱搞敌人防线,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破坏其通讯。山下刚刚完成了整个防御的电话网络,前沿使用地下线路,后方用电线杆,他确实是做了长期对抗的准备。 战车开足马力,向那些光秃秃,且歪歪斜斜的电线杆冲过去,将其接二连三撞倒。 日军完全追不上溜到后方的侦察车,随即后方斯图尔特坦克也冒了出来。一些搭载在坦克上的步兵跳下坦克,展开战斗,目的是要确保一个缺口和两侧制高点,另外还需要搞清当面确实敌情(褚亭长的锦囊毕竟没把敌人番号写出来)。最先到达的步兵中,就有炮兵人员,他们带着光学侦察和通讯设备,很快抢占了敌人大队指挥部所在高地,随即开始引导火炮向纵深射击。 5点时,山下才回过味来,敌人在北方的进攻可能不是虚的,而且53旅团可能已经垮掉了,他在指挥部能听出敌人炮声集中到了南面,派去查线的人一去不回,他的参谋试图用电话和电台同时呼叫该旅团,都无法取得联系(无人机开始干扰其电台通讯)。 他紧急调动预备队建立第二道防御。但是为时已晚。5点30时,大约15辆装甲车已经窜到他肉眼能看到的范围内了。灰狗的37毫米炮已经开始对,挂着白旗的皇宫进行了射击。敌人来的这么快完全出乎山下预料,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凌厉致命的攻势。几乎直扑要害。 第5师团最后一支预备队,迅速投入到堵截敌人的战斗中。山下从望远镜里观察敌人后方的兵力投送,看到源源不断的半履带车过来。暂时,他还没有放弃希望,如果敌人只是利用这些越野车辆运送兵力和弹药,那么势必无法坚持太久。他需要赶紧反击。 此刻他还能维持指挥部,已然是周有福放了他一马,要不然老周的炮火早就覆盖这个明显的目标,将他崩出去了。山下没有了预备队,只能赶紧调动在其他方向的第4师团兵力,从两个联队各抽调一个大队,支援北方。 日军开始鸡飞狗跳的时候,何必胜的合成旅开始缓缓行动,这才是整个战役的“正兵”,这支部队在最后发起攻击。何必胜此刻握有褚亭长最强大的一支机动兵力,这个第5军内部的新编制,褚亭长集中使用坦克思想的集中体现,当然美国援助还不足以建立一支装甲师,于是就攒出这么一个合成旅来。这个旅的编程也十分奇特,集中了坦克、自行火炮和机械化步兵,没有摩托化步兵和牵引火炮,即使各国最精锐的装甲师也没有这样超越时代的编成,当然这也得益于这个旅级单位,规模比较小。 两个连的谢尔曼坦克,率先发起进攻,后方则是“狼獾”与“牧师”这自行火炮展开支援。敌人机炮部队,使用20毫米机炮从隐蔽的阵地展开射击,这些火力连续集中谢尔曼坦克正前方,带有明显斜度的5厘米厚钢板。坦克不紧不慢调炮进行点名,炮兵发现苗头部队,又拼死想要拖走武器,难免连炮带人一起报销在阵地上。日军缺乏足够火力,只能使用步兵炮直瞄射击,但是这种火力根本无法击中行进目标。 不过,第4师团毕竟是修工事的高手,战壕掘的犬牙交错,一旦坦克靠近,处处面临交叉火力,可惜日军火力甚至很难威胁到谢尔曼的侧面装甲。即使不少有经验的老兵,能从150米外,用掷弹筒命中坦克侧面,也很少造成破坏。 坦克不断挨着各种口径的炮弹子弹,在爆炸中缓慢推进,用火力一点一点消灭敌人火力,同时摧毁敌人的心理防线。狼獾歼击车的致命火力,不断从后方射击敌人碉堡和由小口径炮火。平均两三发消灭一个碉堡,或者炮兵阵地。第4师团完全没有做好应付这种武器的准备,阵地上精心保护和伪装的家当,很快就消耗大半。。 日军南方防线,渐渐展现颓势。终于于上午8点,被突破,坦克冲进了城区。金边市区很小,此时周有福南北夹攻的两支部队,炮火已经相连,隔着两公里而已。 山下意识到,敌人最终汇合的地方,就在皇宫附近。在过去的四个小时内,他的败局已经一点点铸成,现在已经不可改变了。 褚亭长与久别重逢的布鲁克聊着天,一边观察开罗的市区。整个城区已经进行了交通管制,郊外到处都是高射炮阵地,天上不时有战机飞过,尽管德军轰炸机很难对这里发起攻击,但是英国人还会做好了完全准备。 这次会议原本还邀请的斯大林,但是因为要讨论亚洲战局,斯大林不愿意破坏前年4月份签订的《苏日中立条约》,所以最终没来。这使得会议的基调出现了偏离,将更加偏向亚洲。而苏联的缺席,也使得褚亭长的长远规划,变得容易。很显然,在1943年7月份,盟军领袖间还没有展开认真的,战后格局讨论,现在正是先入为主,给美国总统灌输一些有利于中国的地缘概念的,最佳时机。 当然褚亭长已然精于此道,关键就是要把,自己的利益,包装一番,说成共同的利益。 ------------ 904 我与褚亭长只谈哲学 “总统真的这么忧虑澳洲?他真的觉得日本人还可能在澳洲发动新的攻势?” 褚亭长试探问道。 “当然不是,他有最专业的军事顾问……将军们也认为日本陆军在澳洲早就失去了进攻能力,而日本海军的封锁行动,只是山本死亡的附带产物。如果山本还活着,他大概不会支持这么无谋浪费兵力的行动……我们很快会进攻提尼安岛,日本海军只能被迫与我们决战。” “哦?” “所以我觉得,总统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你的东方哲学中的预测部分。对了,刚才你与记者们提到了‘原力’这个东西,我们共事的时候,你并未提及过……” “嗨,中华文明,绵延悠长,纷繁复杂,包罗宇宙,我所知的也只是皮毛而已,至于‘原力’这个词,可能是我的英文表达,词不达吧?其实我想说的,是和谐与共存而已。”他赶紧修补刚才信口胡说造成的误解。 “是这样?太……难以理解了。” 布鲁克半懂不懂地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褚亭长这些似是而非的表达方式,总之听的似懂非懂就对了,如果自己轻易理解了,反而可能是听岔了。 “据我预测,贵国与英国,想要进攻的不是保加利亚或者希腊吧?” “是嘛?” 布鲁克略有些吃惊,因为褚亭长刚刚从塞浦路斯回来,他得到的信息,都是将对巴尔干动手。 实际上,利用褚亭长来引起德国统帅部的注意,进而吸引德军兵力至巴尔干的馊主意是马歇尔出的,某种程度上,是马歇尔对总统沉迷与褚亭长的个人魅力和古怪哲学,有些不满,希望间接让总统看到,半神也可以上当成为棋子,任自己摆布。布鲁克参与了整个计划,他当时就向马歇尔表明:骗不骗得了德国人不知道,但是肯定瞒不住褚亭长太久。但是这戳穿的速度也太快了。 “那你觉得?” “我觉得会是在西西里。” “你用周易算到的?” “不完全是……我想丘吉尔和斯大林,应该开始考虑战后的欧洲格局了,如果进攻巴尔干……恕我直言,斯大林会担心你们的远程轰炸机,可能威胁到苏联的产油区。而且,这不是德国人最担心的两线作战的模式,他们可以轻易在两条不太远的战线上,来回调动,最坏的情况,苏德甚至可能在战场上达成暂时的默契,斯大林会放任德军向你们进攻,而按兵不动。” “对了,总统一直担心你的离开,会耽误消灭山下奉文的主力。”布鲁克赶紧换下一个话题。 “呵呵呵呵呵……”褚亭长笑而不答,显得胸有成竹。 “你确定山下跑不了了?” “不出……”褚亭长煞有介事看了看表,“三个小时,必有捷报。” 其实他心里也打鼓。只是军舰到港时,林秀轩终于接收到了一条419发来的短波通讯:告知总攻发起,事情大概成了。周有福军中美国情报单位不少,一旦有好消息,不出30分钟,可以通过电台送到开罗。所以现在必须把料事如神的高人范儿展现出来。 金边城内,南北两边的部队,开始发起总攻。山下发现他的全盘指挥,已经完蛋,所有通讯频道无法联络,大部分的电话线被截断。中国军队的重炮,不止对有生力量杀伤力巨大,而且对浅埋地下的临时电话线也具有极大的破坏作用。至于电线杆,他遭遇的这支中国军队,具有奇怪的传统,他们每占领一处高地,就会利用一切直射武器,优先攻击目视范围内的电线杆。 失去指挥的日军,将会按照指挥官对战役的理解,自行其是。第5师团的部队趋向于反冲锋,第4师团趋向于死守。但是山下此刻想要的,是将残存兵力,尤其是反坦克部队,集中到指挥部附近,遏制住敌人的进攻。并没有部队向他靠拢。 何必胜的坦克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他的中型坦克以排位单位,碾压过城市废墟,淌出一条路来。这些坦克交错排列,互相掩护,补充射界和视野上的盲区,日军的自杀攻击,根本无从靠近。 掩护坦克的迫击炮炮弹就掉落在坦克前方一百多米的地方,不断向前延伸。日军屡屡试图发起偷袭,但是很难突破航向机枪和后方步兵火力组成的火网。很快这支部队就打到了皇宫南面。从北面进攻的周有福坦克部队更是驾轻就熟,他们不是第一次打金边,对地形的来熟悉,要超过这里的日军。 最终最后一个街区的日军意识到自己已经腹背受敌,一边是灵活快速,一边是步步为营,即使从两边来回调动的日军部队也会感觉到,敌人的风格迥异,无所适从。中午前,部队终于在皇宫外汇合,将山下指挥部合围起来。 美军前线观察员的电报迅速发回指挥部,419截获了电报内容:此战日败局大定,但是山下将军扔在抵抗,战事或在一两天内终结。 褚亭长在布鲁克带领下进入罗斯福下榻别墅,与整个开罗,低矮丑陋的建筑群风格不同,这是一座坐落在小山上的,洛可可风格的法式建筑,布鲁克说是拿破仑建造的,但是他本人没有住过。 走过戒备森严的庭院时,褚亭长心想:怎么消息还不到。按照他对金边城区的了解,老周天亮前发起偷袭,这会儿应该拿下了。两百两坦克,加上那么多重炮,日军不可能抵挡得住。 他哪里知道,周有福为了将来“劝进”,特意下令炮火绕开宫殿,这个命令,使得最后的攻击变得束手束脚。 一个带着眼镜,打着领结的半秃顶的家伙迎了上来。布鲁克赶紧介绍:“这位是杜鲁门参议院,总统的高级顾问。实际上,他负责审批对各国的援助,以减少那些效率低下的援助行为。” “你就是拯救了全世界的非凡将军褚亭长阁下。”杜鲁门殷勤地域褚亭长握了握手。 “参议院阁下,感谢你对我军的全力支持。” “你的效率总是让人惊叹,几乎每一笔援助,都会收获胜利,我的工作,就是不让美国人民的税款,被某些对抗敌人效率低下,腐败方面颇有心得的政权浪费掉。” 听起来杜鲁门参议员话里有话, 让他不满的显然是老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个人走进一间明亮的大房间。房间里,罗斯福总统正坐在一张大长桌子后面,看见褚亭长进来,顿时来了兴致。 “褚将军,今天一早上,我都无心干别的了。” 侍从不在,布鲁克赶紧过去推动轮椅,看得出,布鲁克与总统关系不错,想来是能说得上话。 褚亭长过去与总统握手,然后坐到桌子一边。 “总统阁下,我与褚亭长将军交谈过去了,他对澳洲与欧洲的战局,确实有很深入的看法……” “不,不,布鲁克……”总统使劲摇了摇头,“这些事让马歇尔来谈,我与褚亭长先生,只谈哲学。” 布鲁克与杜鲁门都有些尴尬,总统似乎把焦头烂额的麦克阿瑟忘记了。 “我听说,东方的哲学家认为,所有的事物,都必须顺其自然,走向真实的归宿?”总统诚恳问道。布鲁克估计,总统避开军事会议,挤出的宝贵的时间难免要浪费了,这样的问题,势必会掉进褚亭长最擅长的,能把所有人彻底搞糊涂的逻辑大坑里。 “不错,”褚亭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布鲁克心想:果然。 “这么说,一切事物,都会自然而然发生?” “确切的说,只要顺天意,确实如此,而逆天意,则必遭反噬。” “嗯嗯。” “就比如德日两国,悖逆天意,他们只知道自己生存空间和物资有限,企图以武力攫取土地和资源,视其他民族为草芥。却不知,和谐共存才是‘天道’,天道循环,强力,并不可悖逆天道。” “这么说,超级武器也不可以?一种可以在瞬间夷平城市的武器?”罗斯福压低声音道。 一边杜鲁门的嘴唇不自然动了一下,他感觉总统距离泄密,还有50公分。 “呵呵呵呵……”褚亭长故作高深地假笑起来。“一个响指,消灭一半人口?” “差不多吧。” “打破平衡只是一时,但是平衡会重新形成,最终结果,就是谁都不敢用它。” “就是说,我们的对手,也会很快掌握类似的武器?” “天机只可参,不可泄。” 布鲁克紧逼双眼摇了摇头,噩梦中重复过无数次的场面,再次发生:褚亭长又在眼前叨叨叨。 “这不可能,”杜鲁门参议员决定加入辩论,“科学技术的障碍,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顶尖的科学家,不是每个国家都会有。” “但是人心是可以跨越的。”褚亭长觉得这个话题必须点到为止,不能说太透彻,以免干扰到历史走向。 “如果遵循道?是否什么样的奇迹都可以发生。” “是的。” “你说的道,也就是‘原力’?” 看起来记者群里还有总统的眼线,某人撒脚如飞把褚亭长最新的造词告诉总统了。 “是的,原力无处不在。他可以创造任何的奇迹……” 褚亭长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总统跟前。布鲁克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总统先生,你多久没有站起来了?” ------------ 905 计划顺利 “这……”罗斯福也有一些诧异,但是感觉到褚亭长问这样的话,必然带着极大的善意。“……其实很多年了,我想这是命运对我的考验吧。” 布鲁克走过来,准备推轮椅。 “不,不,总统他可以自己站起来。” “你疯了……” “原力无处不在,它可以创造一切奇迹。” 褚亭长伸出双手,握住总统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念念有词。布鲁克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他当初认识的褚亭长,还只是停留算卦画符等,预测层面的装神弄鬼,现在似乎跨界到特异功能领域了。 对于褚亭长来说,这当然有一些冒险,但是昨天与林秀轩聊天,无意中得知罗斯福虽然中年腿疾,无法行走,但其实能非常勉强地站立。在山下奉文迟迟没有拿下的当口,他必须有一个备用方案来震慑住总统。心理暗示+双手无意识搀扶,应该可以让老头子起来吧? “呼吸平和些……慢慢感受,感受到了吗?” “我感受到了双腿发麻,皮肤的刺痛。” “对,你原力感应的天分很高,总统先生。现在开始回忆那些往事,孩童时间的往事……想象着草地、河流……好……起来……” 褚亭长手上偷偷用力,罗斯福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来,走两步。” 总统,迈着步子,跟着褚亭长倒退走出了两步,后面布鲁克赶紧推着轮椅跟上,总统一屁股坐下,满脸兴奋和喜悦。 “天哪,真的发生奇迹了。” 褚亭长这才松开手,飘然到了窗前,一束阳光从外面射来,笼罩住他。可惜他穿着军服,如果穿一件剑袖短打,显然更像那么一回事。 “总统先生,这就是我所称的原力,这是天地的力量、草木的力量、日月的力量,世间万物的力量,所谓超级武器,在这种无形的力量面前,也只是浮云。” 他注意到在场的几个人中,只有参议员杜鲁门面无表情,布鲁克也严肃地点着头,看来自己拙劣的气功表演收获了成功,至少拖延了时间……他看到楼下,一名上校军官从旁边小一些的别墅里急匆匆走出,那座别墅上竖着横着不少天线,在这个电磁辐射还不会招致反辐射打击的年代,这样多的天线意味着下面有一个电台群,或者说,是总统的临时情报中心。而夹着公文包的军官的上校军衔,也表明,他将带来,一定是总统事先吩咐过,必须及时送达的消息,如果不是诸如希特勒被刺杀这样临时发生的极重大消息的话。 “褚将军,我想问一下,这种原力会不会被我们的敌人利用?”杜鲁门像个傻缺一样问出一个非常没深度的问题,这个问题破坏了褚亭长构造的缥缈、高远、空灵的气氛,也破坏了他接下来引导话题的构思,褚亭长心想:高中生插什么嘴。 “会的,参议员先生,会的,”褚亭长正色道,“原力具有黑暗面……事实上,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的一面……”他注意到罗斯福不住地点头,“愤怒、嫉妒、贪婪、残暴……这些品质都将把我们引向黑暗面。” 这些扭捏作态,故作高深的理论,最容易打动悲天悯人的西方人,如果他是民主党,就更不在话下;不过褚亭长还得琢磨着这么把杜鲁门这个话题给硬坳到自己的路线上:“即使隔着半个地球,你只需要小心感受,仍然可以瞬间感受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比光速还快吗?”罗斯福问道。 “是的。这是一种奇怪的纠缠状态,瞬间发生,完全同步。事实上,就在刚才,我感受到了原力的黑暗面,正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大规模地退却,我想总统阁下,你很快就会收获又一个好消息了。” “真的?” 外面传来敲门声。 布鲁克前去开门,那名陆军上校站在门口,将一份电报塞给了布鲁克。布鲁克看了一眼,快步走向总统。褚亭长从他脸上的兴奋劲头,猜到了七八分,看来不是曼施坦因被朱可夫收拾了,就是山下奉文完蛋,二者必居其一。无论是哪一样,他刚才模棱两可的预言,都算说中。 总统带上老花眼镜看了起来,显然电报很短,也就几行字。 “褚将军,我必须对你表达最由衷的祝贺,你的部队在半个小时前,攻占了金边皇宫,山下将军自杀了,他的部队,正在溃散中。” 褚亭长知道,现在不能兴奋地跳起来,那样有失逼格。他怅然转身,叹息一声。 “实则,我厌倦了杀戮和战斗,然而我又必须肩负起,平衡原力的责任,哎……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是的,人类必须在自我救赎的道路上努力前行。”罗斯福也若有所思道,显然他的格调,可以跟上褚亭长的境界。 “我个人觉得,超级武器就可以解决人类的杀戮。”杜鲁门再次插嘴,把现场的人文气氛引向低级。 “是的,参议员先生,感谢美国成为了反抗法西斯国家的兵工厂,为我们制造出对抗敌人的武器。” “很乐意为你的战区效劳。”杜鲁门洋洋得意道。 “山下奉文,只是通向胜利漫漫征程中的一个阻碍,接下来的战斗还会持续很久。” “那么,你觉得,战争大的走向,会如何演变?或者战后,会如何演变?”罗斯福问道。 “原力会归于平衡,善恶会变得模糊,但是变化本身才是永恒,新的对抗和颠覆,必然出现,黑白会再次分明。” “听上去共和党会上台。” 罗斯福的俏皮话,让褚亭长稍微愣了一下。 “是的,平衡无处不在。如同美国的两党制,往复交替,无休无止,但是世界格局将趋向于更加的复杂……” “褚将军,你预感到了什么?” “我预感到了北方,不错,北方的崛起。无可阻挡的崛起。” 干这行的窍门就是别把话说的太直白。 “是啊,我也正在担心这件事。”总统显然第一时间听明白了。 “必须找到新的平衡力量,才能遏制这种势头。” 罗斯福频频点头,杜鲁门继续面无表情。 “在亚洲只有中国能帮助我们平衡北方势力……” “可惜,中国做不到。”褚亭长黯然道。 “做不到?为什么?” “中国在过去三十年,丢失了太多要害的地方,正所谓,山川险而有缺,气韵盛又不足……自保尚且千难万难,如何能与强敌争锋?” 能把这样的话用英语表达出来,褚亭长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在众人焦虑地眼神中,他走到大地球仪前。 “以方位而言,西北居乾宫,乃中华人文之始,谓之开。”他草草指向陕西,“北方属水,滋养万物,谓之休……”他的手指移动到外蒙,“东北属土,阳气回转之地,谓之生;东方居震位,凶恶多灾之地,谓之伤。”最后,他敲在在日本列岛上。 “哦哦哦。”三个美国人半懂不懂点头。 “日寇自东方伤门儿来,欲灭我中华,然而真正的祸端却早于此。” “那,又在哪里?”罗斯福急迫问道。 “民国十年,苏联策动*,断我中华休门,从此中华内战连连,再无休养生息的日。我料斯大林,必有高人指点。” “嗯嗯嗯。” “民国20年,日寇策反满洲伪皇帝建国,断我中华生门。此一招如同釜底抽薪,从此我中华走向亡国灭种。” “原来是这样?”布鲁克茅塞顿开起来,当然,这套新说辞和他最近授命编纂的教材,大有出入。不过他喜欢褚亭长现在这个样子,偏理论和说教,至少可以归纳、整理,刚才那些,突然让总统起来走两步的惊悚场面,他自忖这辈子学不会。 “此二门之失,才是我说的,山川有缺,气势不足的根本起因,小到家宅,大到国家,若缺了地利,都绝难兴盛。” “你刚才提到,斯大林可能有高人指点?”罗斯福问道。 “不是的,我原本也不太确认,但是见他出兵芬兰,补了乾位,又瓜分波兰,堵住惊门,这两步,行事虽鲁莽拙劣,全无体面,却从五行命要上,长远断绝了德国偷袭之可能;可见必有世外高人指点。从行事风格上,偏刚猛,也许是西藏密宗,或者昆仑道门一脉。” “这么说,我们应该向加拿大要求魁北克领土?”罗斯福一本正经说道,杜鲁门也听不出总统是正是谐,不敢应对。 “据我推算,俄罗斯奇门地利的最后短板,就在易北河东岸,若占据于此,不出二十年,必如日中天,欧亚为之战栗,此刻若不做决断,全无争锋可能,或以委员长委曲求全之个性,会顺势倒向北方。” 为了迅速展开话题,他决定出卖一次委员长。 “这种事可能会发生,上周我与胡佛局长见面时获悉,蒋一直向世人隐瞒,他的长子是共产党。” 杜鲁门后知后觉,却又一脸严肃的劲头,显得非常滑稽。 “总统阁下,机会就在你的手中,”褚亭长眼见时机成熟,“如果缺了蒙古,对苏联而言,乃是西南坤宫,谓之死门,正好破了那高人的指点。” “事情已经很清晰了,”总统再次,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这次没有褚亭长的搀扶,当然他的双手撑在桌子上,“没有人能够从中国夺走蒙古,我会告诉斯大林,如果他还想从美利坚合众国得到援助,就要放弃吞并蒙古的企图。” ------------ 906 核弹组装完毕 鹿儿岛。牧野忍受着后背巨大的痛苦,查看着堆积的图纸。 回到日本后,他已经经历了一次大手术,可惜脊椎里的弹片仍然无法全部取出。不过他没时间等待新的手术方案了,此刻必须时不我待投入到工作中。 抽空他希望给天皇写一封信,向他郑重提出自己的,保留后路的。体面退出战争的想法。当然,可能会被军部认为是某种幼稚。 帝国大学的一群物理学家,已经完成了内爆法研究,*已经近在眼前,由于纯度极高的材料以及打捞上来的电子继电器的帮助,造出*似乎其实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结构还在研究中。即使是未来的日本,也欠缺这方面的经验,而这个构型,不可能从白手起家创造出来,必须建立在至少一次的*爆炸的数据基础上。 牧野在给天皇的信中,大胆提出了他的看法,可以将*使用在美国的重要盟国头上,而避免直接杀伤美国人,这样可以起到有限核讹诈,而又不激起太大仇恨的作用。如同他知道的历史中,美国使用核弹攻击日本,其实是为了杀鸡儆猴,遏制苏联。当然他知道,这封信也未必管用。 大本营倾向于利用潜艇拖拽的弹道*或者自杀飞机,携带核弹攻击曼哈顿计划的实验场地,那样直截了当,既起到恫吓美国人的目的,也可以摧毁其核工业基础。 褚亭长参加开罗会议的情报,也会送到他这里,他还从影佐祯昭那里获悉;额一条,潜伏重庆的特工送来的情报,军统正在试图搞死褚亭长,计划已经失败了一次,但是军统可能会实施第二次。他当然期待军统计划能够成功,但是他也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与那些同时穿越的中国人交手已经两年,他们最初在上海租界时,只是进行一些目的不明的战术层面的动作。自褚亭长出现在东南亚后,他们的行动升级到战役层面。现在好了,他们竟然插手到国际政治领域了。这样下去,日本前途堪忧。他只知道自己所在时代的中国人,无不梦想复仇,看起来唯一庆幸的,是那艘穿越潜艇没有核弹,否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使用。 汤川的小组,已经完成了第2枚实战型核弹的组装,没有使用枪式,因为日本实在消耗不起核材料,当然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历史中,美国人的第一枚被称作“瘦子”的核弹就是内爆式,技术上较扔在广岛的那颗“胖子”先进。当然不能理解为,美国人后来在实战中,使用了更落后的技术,只能说美国人的两种核弹是同步进行的,这符合战争情况下的逻辑。 大本营拍板,把已经组装成功的第一枚枪式核弹给拆了,这样就可以多组装1.5枚同当量的核弹(在内爆法允许的最低装药上,汤川还是略显保守)。 在拆解第一枚枪式核弹时,发生了一次亚临界事故,工人的疏忽造成两个钚239部件靠的太近,造成当时处在*周围的,大约60人,遭到了依照远近不同,而剂量不等的辐射,这些人大部分还都活着,一些在痛苦中等待必然的死亡。这是这个时代日本人为了操纵这种巨大能量,承担的第一笔代价。另外诸如,粗糙的车床加工,造成的放射性碎屑被人吸入之类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军部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新式的反舰*被证明是堪用的,他最担心的弹头雷达磁控管已经趋于成熟,足够找到目标,三菱最新生产的高精度积分陀螺,使得日本的惯导能力第一次超越了德国。在他来到这个时代前,日本人还在组装矿石收音机,对电子管也有了一些研究,但是属于亦步亦趋跟踪英美技术,完全无法脱离二极管的桎梏。他看到过大学教授们看到最简单的三极管图纸时,惊愕的样子。但是现在,日本正在利用春日丸的资料,发展自己的场效应管。这些元器件的大量出现,使得*导引头复杂化和小型化变得可行,但是时间,仍然显得捉襟见肘。 大西离开了鹿儿岛,他踌躇满志地带着他的计划,与新任联合舰队司令官丰田,一起去拉包尔了。 美军正在进攻提尼安岛,显然是一次诱敌行动,他们新到的一两艘辩赛克斯级航母可能会参与到这次伏击中,不过大西对自己的新式武器十分有把握。在最新的一次,澳洲东海面对抗中,美海军使用了一种电子干扰设备,欺骗两枚从空中发射的*错过了目标,但是大西有了新式的,使用不同波段搜索的新玩具,这当然得意于,去年在日立工业区筹备的负压式无尘工厂的完工,目前,日本在电子原件成品率上的数量级提升。 影佐祯昭非常准时地走进牧野病房,他每天例行带来一些消息,同时将牧野的批示的意见,带给研制方。 “你醒了……陆军那里对新式的反坦克*很满意。已经把技术转移给德国人了,这项技术把德国人惊呆了,呵呵呵,他们说早一年获得这些东西,就可以抵消苏联人的坦克数量。” 影佐打着哈哈说道,牧野惊叹于他还能笑得出来。 “德国人那里怎么样?” “德国陆军又获得了一次重大胜利,摧毁了上千辆苏军坦克,听说他们的超级坦克可以以一对百。这次胜利使得他们巩固了第聂伯河的防御。军部准备用*图纸换他们的这种坦克的技术。” “我还记得,他们上一次大胜在伏尔加河,这么多胜利,竟然越打越往西了?” “陆军么,难免会夸大战果。”影佐的语气显得他已经自觉游离于陆军之外。 “德国的坦克技术毫无意义,日本每年的钢产量不足以支撑机械化的军队。日本只能走*化的路。” “敌人要进攻印尼了,军部打算要把第一课核弹,用在那里。” 影佐祯昭突然甩出一个惊人的话题,他才是他今天来的正题。 “印尼?为什么不是褚亭长正在进攻的方向?” “军部觉得,必须考虑核弹不爆的可能性,所以想选择一个比较偏远的战场,万一失败,可以靠陆军回收。褚亭长的部队每天都在进攻,所有的战场,很快会变成敌人的后方,所以一旦爆炸失败,就很难了。” “是这样?”牧野大脑飞速运转,一时间他无法解读出军部这样的操作,算是聪明还是蠢。 “另外一点考虑是测量数据的器材,不容易在激烈的战区布置。在印尼,敌人打的是登陆战,机动能力不强,正好可以收集数据。” “如果真的那么关心数据,为什么不在占领区找一个试爆场?进行一次完整的实验?” “不把*扔到敌人头上……军部觉得太浪费了。” 牧野摇了摇头,军部……或者时候全体日本人,一向就是这个德行,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算的极精明,但是大事情上糊里糊涂的。 “可恨我的身体……可能没办法坚持到一年后了。” “放心,医生正在准备第二次手术。” “如果他们有这个能力,第一次就取出弹片了。” “这次不一样,陛下亲自过问了这件事,要求万无一失。汲川博士正在收集类似病例,难点并不在于取出子弹,而是必须看到中弹部位病理变化,才能做出相应预案。” “看到内部变化,那还补得截断我的整根脊椎?” “是这样的,但是不会是你的脊椎,汲川查看了几百张X光照片,发现汪精卫的伤情与你的很像,都是在第5至7节椎骨,深入到了脊髓,而且他的伤更陈旧,更有参考价值。汲川希望能剖开他脊椎,确切看到神经附近情况,好做手术方案。” “你们准备解剖中国领袖?” “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汪是我亲自从河内救出来的,我与他个人一些私交,但是于公而言,他是连狗都不如的傀儡。他本人应该也有这个觉悟。” “他真的愿意?” “那到不至于。我们让他来日本商谈进攻重庆的事情,然后再告诉他有了新的治疗方案,希望顺便进行手术。即使他察觉到问题,也无法抗拒。” 牧野无语。 开罗乡间别墅外。褚亭长洋洋自得地出来,坐车返回住处。他知道今天的说服工作完美落幕了。罗斯福当然不会像看上去的那样天真,他自然也有更大的地缘政治方面考虑,所以他很巧妙地贯彻了“寻找共同利益”的方针。他欣喜地时看到布鲁克已经不在如以前那么执念与科学了。布鲁克现在大概也负责美国的超自然方面的秘密小组,从刚才交谈的只言片语看,他最近在研究洛书和周易。送自己出来时,还问了先天八卦和文王八卦的运行差异和适用情况。他这辈子注定要迷失了。 明天的会议对他来说简单轻松,简单说,他只需要站在老蒋背后拍照即可。不过接下来的返程,仍然有些麻烦,因为失去了419的情报支援,无法掌握军统的动作,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继续搞鬼。如果戴笠打算再搞事,一定会吸取第一次的教训,计划会变得更加周密,这件事只能丢给林秀轩和徐冲去想办法了。 ------------ 907 天宁岛攻势 开罗会议的第一天,三巨头闭门会议,褚亭长没有参与。 他与林秀轩抓紧时间,商议下一步对策。目前的情况似乎对419十分有利,牧野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不管是死是活,这个人似乎正在失去能量。现在是考虑如何从陆路截断日军在大陆与东南亚联系的时候了,届时可能会迫使日军从大陆抽调兵力与第5军在越南决战的情况。不过这个关键时刻,英国人突然激进起来,突然有了一个构想,要在印度尼西亚登陆,想必是看出一点苗头来,想要增加在东南亚的存在感。 突破日军在马六甲的封锁,将太平洋与印度洋打通,具有很高的战略价值。丘吉尔大概是这样告诉罗斯福的。罗斯福算是一个深沉有谋略的战略家,但是小处并不精明,褚亭长可以诉诸共同利益来打动他,想必丘吉尔也可以。 由于中日穿越者的出现,现在的情况与原来时空,发生了很大变化,褚亭长的陆军将要切断越南。这样日军海上运输只有三个出发地可选:大陆沿岸、本土、台湾。 “英军要进攻苏门答腊。丘吉尔说服了罗斯福,用他的军队替换了孙立人的新一军。这是我刚从史迪威那里得到的消息。老蒋欣然同意了,他也急着把缅甸部队拉回去,对付冈村宁次在河南和湖北的行动。就在昨天,河南的国军再次崩溃了,如果不是老周灭了山下,这次委员长真的是要难看了。”褚亭长说道。 “为什么不直接攻击马来?” “我想,是因为苏门答腊日军人数很少的缘故,在抽调第2师团前往马来,进攻陶明章之后,整个苏门答腊,只剩下一个25军架子,以及以下2个旅团和军部直属部队,倒是时机适合。眼看,板垣征四郎在马来集中了重兵,扼守马六甲海峡,英国人显然不敢与之争锋,打算占领巽他海峡,算是打通一条通道。” 褚亭长说的头头是道,分析的挺有道理。英国人刚打完北非,本年在欧洲可能又一次对意大利的登陆,但是规模并不大。所以丘吉尔极力在这里搞出一些事来,目的在于,在日军提前崩溃的情况下,排除中国势力过多地进入东南亚,毕竟大英帝国还需要在新生的超级大国面前维持体面。而老蒋似乎也乐于把美式部队收回去,一方面拯救败局,一方面大概也是想要布局战后了。 “根据419的情报,整个苏门答腊,只有3万多日军,而马来半岛和新加坡,有17万日军,必须承认,英国人确实找到了最软的那个柿子。不过,这对加速日本陆军崩溃,确实有好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组长。” “还有一件事,上次没有透彻说清楚。我这两天想了一下,觉得咱们有必要再好好谈一下。” “那件事绝对不行!”褚亭长立即意识到,林秀轩想要谈孔家二小姐的事情,“昨天,宋美龄派人送照片来了,那长得,可真不是你说的还行……而且听说,这二小姐的取向也很奇怪,是个……” “别光看到不利因素,必须看到有利部分,这对咱们的任务执行十分有利,这几乎是压住住老蒋对你猜忌的最简单办法。我想,如果老程和老潘在,他们也会同意的。” “是啊,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尤其程艇长,我估计,他知道这件事,会把眼泪都笑出来。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褚亭长显得非常消极,他知道何止419三人自,如果让延安决策,大概率也会同意。 “慢着,慢着,宋美龄都送照片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和罗斯福聊天下三分,聊的兴起,把这事儿忘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希望我们见一下,不让我为难,不必去国内,可以让二小姐去印度,说是赶上我回程正好见一面。” “呵呵,她知道你不敢回国内,想的多周到?”林秀轩由衷点了点头,“那我拍板了,就先见一面吧?这样回程至少会安全一点,如果你现在拒绝,一定引起老蒋猜忌,我和徐冲不一定顾不过来。” “你是说,只是见一面,我可以选择拒绝?”褚亭长试探道。 “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你真觉得不可行,到时候把人八字要来批一批,就说不合。这个也不用我教你。不过无论如何,就算拒绝,必须等待最后,不要给戴笠留下策划行动的时间窗口。” “好的,太好了,有你这句话,我一定拖到最后一秒。对了组长,返回后,下一步行动定了吗?” 褚亭长赶紧引开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话题。 “得去一趟东海,接下来三个月,水温回升适合打捞,得去给日本人找找麻烦,另外,我们也得再进那艘船一次,找找返回的办法。是时候做这件事了。” “那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你真的那么想回去?” “我……” 马里亚纳群岛附近。一支庞大美国舰队正在不断游走,不时袭击天宁岛上日军战。从所罗门机场起飞的远程轰炸机,已经发现了日海军的蛛丝马迹,看起来他们正从南方赶来。 由于日军没有占领所罗门群岛,使得美海陆军可以借助群岛的基地,在南太平洋实施神出鬼没的机动,其主力舰队出现在了提尼安岛附近,目的在于威胁日军的海上运输线,逼迫其再次决战。 这一行动,显然与褚亭长的陆上进攻有所呼应。日军即将失去越南的现实,使得其东南亚部队的后勤,必须依赖第一岛链内的运输。而此刻威胁第二岛链上的重要岛屿,显然时机恰当。这是当时山本最担心的事情,尼米兹也清楚地看到了。 浅野根据肤浅的历史认知,胡乱插手战略,给日军留下了巨大隐患,且使得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化。 虽然不再有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残酷消耗战。但是美军轻易占据所罗门群岛八成岛屿,成为了楔入日军绝对防御圈的一个钉子,这里的基地在过去一年迅速扩充起来,不仅仅是快艇和潜艇的出发港,如今从这里出发的舰队和轰炸机,也将直接威胁到了日本帝国侧翼。即使远如马绍尔群岛,孤悬防卫圈边缘,还在日军手中,但是尼米兹并没有直接攻击该岛,而是将着眼点,放在打击日本补给该岛的运输队上。 最近几周,第5舰队以下的38特混舰队,则直攻击了密克罗尼西亚,然后转向提尼安岛,目的在于诱使在澳洲附近实施封锁战的日海军这里舰队南下。 哈尔西挑战联合舰队的底气,来自他的新扩充的舰队,在长达半年的时间内,太平洋上只剩下一艘美国航母,但是现在,他的舰队航母扩充到了7艘,其中4艘大型航母(含3艘埃塞克斯级)以及3艘独立级轻型航母。所有这些航母均为航速很高的舰队航母。 而日军的主力航母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只能拿一些改装航母充数,维持对美舰队航母,表面数量上2比1的所谓优势。但是由于改造的航母速度较慢,势必大大限制其海上机动的能力。 美海军舰队主力舰上,全都安装了新式的电子干扰装置,在澳洲东海岸战斗中,美军收集到了日本新式武器的初步信息,几个月前的安达曼海战役,英国特别空勤团甚至缴获了一枚,日军来不及毁掉的空射型*。这使得美国人很快了解到了这种雷达制导武器的特点和弱点。相信,简单的电磁干扰和铝箔条,就可以干扰到它的搜寻装置。 当然美英仍然倾向于这种武器的技术源头来自德国,虽然在欧洲未发现德国使用类似的武器,但是弹体本身,很明显是缩小的V1*。 看起来,这种武器是一个神奇的混合体,既包括很多仍然咋舌的神奇巧思(比如神奇的导引头无无线电测高部分),也有蠢笨到让人惊讶的弹体设计。 看起来日本人在V1基础上进行的*小型化设计,遇到了重心变化和气动难题,他们的解决办法是*后部加上一个无用的配重,来平衡重心问题,可见对V1设计都未吃透,所谓的配重其实是一坨生铁,甚至不是*,也许是因为靠近温度较高尾部喷口,担心*被点燃。 这其中产生的疑问显然是巨大的,如同看到一辆破自行车上安装了一套精密的陀螺导航仪。这件武器像是设计大师和刚毕业的本科生一起搞出来的,出出都传达出矛盾的信息,既有让人惊叹的思想火花,又有不忍卒读的粗糙设计。但时它的总设计师,竟然有本事,将这么多水平参差不齐的总成,攒成一件堪用的武器。 要破解它其实并不难,至少知道它的磁控管技术还很落后,使用连续波进行探测,只需要找到电磁波特征,再回送一个功率大得多的错信号,就可以让来袭*淹没在无线电噪音中,这样它的末端制导就不再起作用。考虑到这种*的在进入俯冲前,飞行高度大约有150米,所以它会大概率飞跃军舰。 同样的干扰设备,也正在用来加强欧洲的盟军军舰,但是德国人迟迟没有使用这种无法发起攻击。 ------------ 908 两枚核弹 哈尔西很清楚日本人现存的舰载航空兵实力,虽然航母仍然很多,但是本质上外强中干,也许等到明年,他们会有几艘堪用的舰队航母加入,但是现在正是其虚弱的时刻。 他的埃塞克斯级航母,已经投入了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机动部队避而不战。澳大利亚海岸战役时,双方都损失了大量的战舰和航母,但是这些消耗对于日本来说,要致命得多,因为其造舰能力,远不是美国可以比拟。 尽管斯普鲁恩斯觉得现在出击为时还早,因为新航母甲板上的战斗机仍然未各方面落后的野猫战斗机,而新式战机的交付,换装训练,正在圣地亚哥进行。包括两种性能要超越零式的飞机:钱沃斯特的海盗和格鲁门的地狱猫,半年内新的中队就能组建起来。等待或许是更稳妥的方案,但是,在这个节点上发起进攻,某种程度上是战略和政治上的需求。看起来大反攻已经提前来了,总统要求海军认真考虑从所罗门出发,进一步压缩日本帝国的海上运输线。褚亭长在东南亚打的风生水起,日本帝国奔溃近在眼前。总统另一个想法,是亚洲和欧洲的反攻同步展开,这是一个军事必须服从政治的时刻。 就尼米兹而言,选择攻击目标颇费周折,他不希望在一个敌人陆基航空兵很强的地方与敌人展开大规模航母作战,这样会抵消美军航母数量优势,另一个问题是不能亦步亦趋去澳洲解麦克阿瑟的围,同样的理由是那里距离敌人陆基航空兵太近,另外尼米茨觉得麦克阿瑟在澳洲被困一段时日,对于牵制敌人兵力有利,额外的好处是,陆军不至于插手反攻指挥权问题。 最终尼米茨与哈尔西一起选择了攻其必救的目标,一个即将交付的新式远程轰炸机,可以作为起点,直接轰炸日本本土的地方——提尼安岛。 美军故意泄露了一些消息,包括陆战一师在所罗门的集结,日本潜艇可以在夜间,侦察到简易港口,运送陆战队的船队停泊,这当然是一个容易解读的明确信号。 对于即将面对的日本将领,哈尔西并不清楚,山本死后,日军高层人事有了一些变化。他本人很熟悉南云的指挥,但是听说南云已经失宠,可能会让日军内部评价更高的小泽治三郎来指挥,据说小泽参与指挥了痛击英军舰队的安达曼海战役,对于新式制导武器,以及岸基航空兵的使用较为熟悉。当然由于情报疏漏,目前美海军还不知道*战的部分,是有大西泷治郎指挥的。 第一批水平轰炸机满载*从航母上起飞,轰炸提尼安岛上的日本基地,岛上日军有一个师团架子,另有一个航空警备司令部,但是兵力并不多。 太平洋上岛屿众多,这导致防御方将注定被动。日军将29师团的兵力,分散在自第二岛链至密克罗尼西亚至马绍尔群岛,超过两千八百公里的距离上。而天宁岛上,只是恰好有一个师团指挥部。上岛侦察的陆战队侦察兵估算,陆军兵力三四千人而已,另有大约40架各型号飞机,岛屿可登陆的区域有坚固要塞,使用了一些英国和德国的火炮。 新式的“复仇者”*机承担了第一次攻击。40架轰炸机携带160枚500磅*,对岛上目标实施了出其不意的攻击,摧毁了超过20架,露天停放的日军战斗机。 第二轮攻击,由从所罗门起飞的30架陆军B17展开,它们比海军攻击稍晚一些到达,但是单架携带的*比海军轰炸机多一倍。在安装了新式的陀螺稳定轰炸指挥仪之后,轰炸精度勉强可以与地空飞机一拼。这次轰炸成功摧毁了岛上的机场,使得日军航空兵暂时无法升空。 岛上日军立即感受到了压力,他们辨认出了低空投弹的舰载机以及高空投弹的重型轰炸机,判断这可能是一次来头不小的联合攻击。 为了加深日军的判断,一个小时后,抵近天宁岛近海的两艘北卡罗来纳级战列舰,用18门356毫米重炮,对海滩后面的混凝土工事,展开了炮击。日军将37年底从江阴要塞缴获的几门150要塞炮部署于此,当然完全不是战舰火力的对手,很快几个大型堡垒,就被巨炮火力摧毁。察觉到日军航空队无法起飞后,华盛顿号,起飞水上飞机观测,开始对纵深目标进行射击。炮击持续了几个小时,将日本人修复机场的幻想击破。 哈尔西的主力舰队,等待在提尼安岛以东150海里的地方,等待日舰队出现。利用远程飞机和潜艇的侦察,他相信,敌人一旦靠近,自己就会提前掌握。他期待着报一箭之仇,将机动部队送进海底。 与此同时,机动部队正在通过新不列颠与新爱尔兰岛之间的圣乔治海峡,没有选择近路从所罗门海直走,当然是为了防备提前被发现。根据这个航速,他们将在四五天后,赶到马里亚纳群岛附近。 大西泷治郎本人正在小泽的旗舰加贺号上,这艘舰队航母,是两年前偷袭珍珠港的6艘航母中,硕果仅存的一艘了。加贺曾经因为较低的航速拖累舰队的问题,已然不存在了,因为加贺成为了新组建的机动部队中,航速最快的一艘。祥凤和瑞风可以和它的速度持平,龙凤号要慢一些,飞鹰和隼鹰只有25节,冲鹰和云鹰号航母,更是低到21节航速,本质上,它们不是舰队航母,但是用它们来充数,势必将舰队航速减慢到这个速度。整个舰队沉浸在忧心之中,太多充数的特设航母加入到机动部队,其实已经使得舰队不那么“机动”了,而最新的情报,敌人拥有老对手企业号,以及两三艘新式埃塞克斯级航母,另有几艘巡洋舰改成的轻型航母,大量的高速巡洋舰和战列舰,虽然载机数量可能不占太大优势,但是其航母航速要超过日本舰队很多。 大西是舰队上下,最乐观的一位,他已然从山本战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新任司令官丰田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信任他的新武器和新战术。由于他参与了牧野项目时间最长,对新式兵器跟踪最深,所以现在几乎垄断了,围绕新式制导武器展开的海军战术制定。这次仓促战役的核心部分,就是围绕他的新玩具制定的。山本的死,某种程度上,释放了他的雄心。 在安达曼的胜利表明了制导武器的有效性,而在诺福克岛附近射失的几枚*表明,盟军迅速适应了这种武器,不过他有了新的批次武器——使用两种不同波段的导引头,射程更远的*。虽然没有收集到盟军方面破坏制导方式方面的信息,但是牧野早就制定了升级计划,应对这种情况,以牧野的历史高度,自然很清楚利用欺骗干扰是最直接的办法,而解决之道也是现成的,这并不取决于设计,只取决于日本电子管技术的提升。 新的*将以一种连续波段搜索目标,在进入俯冲攻击前,会自动使用第二种脉冲雷达跟踪目标,这将使得敌人干扰失去针对性,如果敌人使用全波段噪音干扰,则会导致干扰效率和距离下降九成,*仍然可能击中目标。 大西没有去指挥舰桥,他坐在电报室,收听电台广播。这里可以收听到所罗门的盟军宣传新闻。盟军军用这些大功率电台,为己方飞机提供导航,同时也利用北美集中营里筛选出的,愿意合作的日本人,来播报日语新闻,用以蛊惑人心。 最新的新闻是褚亭长将军,前往塞浦路斯,视察士气高昂的盟军部队,并发表令人激动的演讲。褚亭长将军表示:亚洲和欧洲的反攻即将到来,在欧洲,巴尔刚将士拦腰截断德国的桥头堡,而在亚洲,他的部队将进入越南。 蒙哥马利将军向褚亭长致敬,并表示:他将在一年内消灭沙漠之狐;而褚亭长将军的回答则更加令人振奋,他表示,只需要一周,就可以干掉马来之虎。双方在融洽的气氛中达交换了各自关心的问题。会面结束时,褚亭长向蒙哥马利赠送了樱井省三将军的佩刀,而蒙哥马利将军回赠了韦伯利*。 大西恨的牙根痒痒。两年前,褚亭长还只是远征军的一名画地图的中尉。而现在,竟然在谈论瓜分世界。 不过他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大西离开鹿儿岛时,看到了新组装的核弹,第一批两枚,大约4吨重。其中一枚给了陆军去苏门答腊,另一枚给海军晚些时候,送到吕宋岛。军部倾向于现在苏门答腊试用一枚,然后依据评估决定是否使用第二枚。当然如何投送是一个大问题,不仅仅是超重,古怪的外形,也使得目前日军(无论海陆)没有飞机能运送并投弹。陆军用什么办法不得而知,目前海军还没有想出办法投送。大西本人倾向于用自杀潜艇,直接送到敌人港口引爆。 有传令兵来让他去舰桥一下,小泽司令发现了新的敌情,想然他商议一下。他知道小泽现在心里没底,极想要自己的意见。 ------------ 909 VT信管 开罗的闭门会议仍然在进行,会场内的情况不得而知,没有人知道蒋介石会在褚亭长创造的良好环境中,顺势争取到多少长远利益;这其中最大的变量或许并非蒋本人或者罗斯福,而是丘吉尔。丘吉尔一直在对蒋采取威逼和利诱的两手,迫使他放弃主权,以换取短期好处。而罗斯福某种程度上乐见中英双方暗中使绊子。 这一招,丘吉尔在褚亭长身上也已经使过,暗示可以帮助他在越南建立政权,条件是放弃缅甸和马来,当然开价很低,低到没有诚意。英方表示可以用剩余海军物资,帮助褚亭长建立总吨位超过2万吨的,亚洲前列的海军。褚亭长后来算了算,听着很多,其实很小气。 当然,三巨头会谈,褚亭长和林秀轩得以找到闲暇时间讨论接下来的行动,当然其实没什么可谈的,褚亭长打定主意要抗拒林秀轩的联姻计划,他知道这项计划如果实施,对整个局面会有很大益处,但是与个人而言,是一场灾难。 思想工作没有进展,林秀轩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到闭门会议上。当然从他们的住处——尼罗河上的豪华游轮上,可以看到第一次会议所在地——美国大使馆。这使得林秀轩的激光窃听装置,可以发挥一些作用。 但是不凑巧的是,闭门会议实际上还是开着窗。这使得林秀轩的窃听计划,在物理层面不可行。 但是想要一窥内幕还是有一些办法,因为会议纪要通过加密的通讯被不断发动出来,虽然较之窃听要晚几个小时,但是总算是有。 褚亭长热心于解读这些文字,避免过多和林秀轩讨论孔二小姐的事情,因为组长一直存着幻想,想要迫使他就范。 从会议纪要看,罗斯福在第一天的会议中抛出的议题,还集中在长远战略上。他提出了,由中美共同出兵占领日本的构想。蒋介石很爽快地答应,可以让褚亭长的部队去占领日本。丘吉尔的想法则更务实,他认为欧洲的反攻,必须优先于亚洲。当然,如果亚洲需要反攻,他认为应该从日军最薄弱的区域下手,这样可以避免资源分配的不平衡。跟他他得到的情报,日本在中国东北的石油产量仍然是不稳定的,经历了1942年的,230万吨的年产量后,1943年上半年的产量下降到了95万吨,可见日本在战前囤积,以及在战后缴获的勘探和钻探设备,消耗很大,而其国内,还无法稳定生产这些设备。所以他建议先进攻苏门答腊和婆罗洲,这样可以断绝日本的石油供应。英国的部队目前集中在安达曼群岛,随时可以行动,可以在欧洲的X地登陆时,同时发起一次进攻。一次表明盟军的力量和决心,X地研判为西西里。 罗斯福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但是大概也察觉到英国人希望在亚洲边边角角下手的真实用意是,虚张声势,掩饰帝国衰落,同时也为了拖时间。他仍然希望倚重中国力量在解放亚洲的行动中,发挥作用。他希望蒋介石的部队,能参与到一些登陆战中,以便为将来登陆台湾或者日本本土积累经验。丘吉尔对这个提议态度消极,他认为登陆战依托海军,很难协调,中国军队应该先致力于在本土歼灭日军。同时他提醒蒋介石,必须约束他的军阀进入西藏。英国无私地为中国提供了印度的基地和大量补给,而中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做出有损盟国关系的举动。另外针对一个月前,汪伪名义上收复上海天津等八城市租界的举动,希望蒋介石能注意到敌人的险恶用心。 看起来,暗中布局,引导战后格局的气氛已经十分明显,但是整个会议上,蒋介石显得气场不足,虽然四平八稳,在各个议题上不置可否,也没有提出个人的,对于战后日本处置方面的观点。倒是再涉及到褚亭长部队去向的问题上较为警惕。 会议结束时,罗斯福故作神秘地表示:太平洋方向,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经历了珍珠港后痛苦的一年半,美国的海军正迅速膨胀起来。压倒日本人不在话下。 日军机动部队,利用夜色,全速驶向马里亚纳群岛。那里已经遭受了美军攻击整整三天。攻击集中在关岛、提尼安岛以及塞班几个方向,现在不清楚美军会在哪个岛屿登陆,或者其实不会登陆。 指挥舰桥内,小泽治三郎看着大西踌躇满志站在边上,似乎盼着美海军早点出现。 他的心境当然不一样,他最担心的还是美军的诱敌。他参与了上一次的澳洲以东海战,眼看着胜利在望,但是,就因为大西的所谓秘密武器——两艘*发射舰的到来,而使得战术被迫做了重大调整,甚至于出现了一些混乱,而美国航空兵和潜艇部分,神奇地抓住了机会,一举摧毁了赤诚、飞龙、祥鹤和瑞鹤号。这几乎是釜底抽薪般的损失,最终两艘*舰也几乎没哟?作用。 现在机动部队的舰队航母损失殆尽,以至于他必须用两艘战前邮轮改装的冲鹰和云鹰号来填补空缺。按照他的本意,决定性的海战必须拖到大凤号加入才行,而且时机选择上,最好是在自己选择的海域,进行一次诱敌战,而不是盲目扑向敌人的圈套,但是大西得意洋洋地表示,日本的新式武器已经足够解决问题,敌人如果有一个圈套,正好将计就计。 “大西君,我还是担心那些武器……两周前, 87战队,向马萨诸塞号发射了3枚樱花*可都没有命中,观测员的报告说,*甚至没有进入俯冲,就飞跃了敌舰。如果集中俯冲轰炸机,或许已经将敌人这艘舰打沉了。” “那是旧的武器系统还未成熟。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大西很轻巧地回答道。 “我希望先与敌人较小规模的舰队交战,以检验新武器。” “司令官,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空射型*,将会成为划时代的武器。敌人舰队规模的大小,其实没有太大意义了。”这句狂妄到极点的话,当场将小泽震住。 通讯参谋进来报告,一艘潜艇发现了一支美国重巡洋舰为首的舰队,就在密克罗尼西亚以西海域航行,辨认出一艘新奥尔良级重巡,其余为较小型军舰。 小泽研判,可能是马里亚纳主力舰队的侧翼警戒部队。很快驻佩里硫岛的水上飞机,也证实了敌舰队存在。舰队由六艘战舰组成,没有发现航母。 小泽觉得,倒是可以打一打,检测一下大西口中足够跨时代的新式武器。大西则不以为然,他觉得最好绕过敌人这支舰队,避免在大战前暴露实力。他与小泽担心的正好相反,他担心敌人主力会望风而逃。 最终大西无法说服小泽,机动部队试着以目前略超过20节的航速,前去堵截这支美军舰队。新式*是在摩尔斯比港补充的,加贺号以及祥鹤号上的97舰攻接受了新武器改装,部分飞行员参与了安达曼海战役,可以较为熟练使用两种制导武器。攻击仍然无法实现超视距,必须使用*自身雷达搜索目标,一旦测距、跟踪完成,即可发射。这一批次*比两个月前的更小,无需陆基双发飞机发射,97舰攻即可挂载。但是一旦起飞,就无法带着*降落。 日本潜艇偷偷跟踪美军舰队,敌人果然是一支警戒部队,并没有开足马力甩掉潜艇,而是不断在密克罗尼西亚至帕劳群岛间不断折返,显然这条通道时美军预判日本舰队可能出现的方向。舰队没有航母掩护,明知被帕劳日军发现,也不急着走,可见仗着雷达和航速有恃无恐。 小泽制定了计划,决定夜间接敌。他没有给帕劳的水上飞机部队任何指令,被动收听他们的侦察报告,即使面对一直实力薄弱的分舰队,他也要十二万分小心,另外,他也指望能一次试探敌人进攻马里亚纳的实质。 7月15日凌晨,舰队接近敌舰队东面,开始升空第一批攻击机,其中并没有*发射机,避免珍贵的*被浪费掉。 第一批战机立即被美军对空警戒雷达发现,美舰从机队规模和航速判断为日本舰载机,随即开始脱离,并向哈尔西发报,电报预警日本主力舰队已经出现。 第一批二十架攻击机,以常规方式对地舰队展开*攻击。但是在高航速的敌人舰队,不断机动,没有给大量新手驾驶的日本*机任何的机会。俯冲轰炸也以为敌人5英吋高炮发射的秘密武器——VT信管近*药,而损失惨重。 加贺的舰桥内,所有人都在为第一波次攻击的不利感到沮丧,另外太多的年轻飞行员也让人感觉很不靠谱。空中指挥官表示总共投弹10枚,发射了12枚*,但是战果竟然是0。 只有大西泷治郎颇为兴奋,他倒是担心俯冲轰炸机炸到目标,会使得后面战果计算很困难。6架携带制导武器的97舰攻已经起飞,目标是敌人舰队中最大的那艘巡洋舰。 驾驶这些飞机的,才是一航战硕果仅存的老鸟,他们在过去一年没有参与大战,一直在为换装练习,从而也侥幸错过了上一次4艘航母被击沉的灭顶之灾。 ------------ 910 西西里 一共12架97舰攻飞向目标,其中指挥官中泽中佐的座机没有挂载武器,他负责观测攻击过程以及统计战果,其余飞机中有5架挂载了普通*,负责引诱敌人防空火力以及*命中后的补刀,其余6架携带了新式*。这些*的小型化改造,使得它们对装甲较厚的军舰有些吃力,而较小的军舰则容易再波涛中被雷达跟丢,一万吨上下的军舰正是最理想的目标。 对付美军战列舰级别的重装甲单位,大西倾向于用声自导*。由于拥有更强大的动力,*也容易捕捉到大型舰艇的声音信号,而且重型战舰转弯半径较大,吃水较深,也可以抵消部分,磁引信不可靠导致的,穿越船体不炸的机会。 当然,这些势必会就造成了战术制定的复杂性,因为要在攻击前,搞清楚目标情况,然后再投入相对应的弹药,容易措施时机,这也是小泽担心的一个问题。 他发起这次进攻的本意,也是希望马里亚纳群岛方向美舰队知难而退,避免提前决战。他很难想象,指挥一支看似庞大,但是平均航速只有22节的舰队与航速超过30节的美军交战中获得主动。除了等待新的航母下水,他还希望大西能把他的东西鼓捣顺溜了,至少进攻时别有那么多碍手碍脚的限制。 他眼看自己的第一波次就被白白牺牲掉,进攻的99舰爆损失了一半。这个结果当然也十分不正常,电报室听到了飞行员在电台里惊呼:敌人的高射炮效率相当之高。也许敌人也有了什么新式武器。 “20分钟,大半个中队就这样打没了,而且投弹命中率如此之低下。一航战新手太多,完全无法激烈的战斗。”小泽慨叹道。 “如果知道投弹无法命中,不如直接撞上去。新手也不会撞不到吧。”边上大西无所谓道。 “如果最终敌人跑掉,我担心士气会……” “他们不会跑掉的,请相信我。” 小泽隐忍不语,他等着最终的结果出现。 美军舰队正在以高速逃向北方,这是既定的策略,他们发现了敌人舰载机的出动,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哈尔西的特混舰队了。实际上,并没有陆战队跟随海军行动,尼米茨也未做好在马里亚纳登陆的准备,这一仗,就是要进一步消灭日本海军,下一步将要进攻距离珍珠港更近的马绍尔群岛,然后才是帕劳和马里亚纳。 雷达兵看到了圆形的阴极射线管上模糊的条纹,条纹按照雷达转动周期,间歇显示。测高雷达还无法发现敌人,但是根据经验,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敌人机群,而且高度不大。 警报声再次响起,观测手接到方位指示,然后使用舰体各处的50倍望远镜,观察敌人可能出现的方位。 阿斯托利亚号已经安装了干扰设备,设备分为两部分,其一是主动防御系统,能迅速探测到敌人发射的雷达波特征,然后加以欺骗干扰。其二是一套被动系统,负责发射箔条。但是这两套系统无法整合,箔条系统由指挥舱的一个按钮控制,按钮则由一名副舰长,根据目测,决定发射时机。 日军飞机开始搜索,日本新的磁控管技术,使得他们可以在视距外,使用*本身雷达开始搜索,而不必担心雷达因为可靠性不佳,或者冷却不良等问题,而提前停止工作,如果没有牧野对日本电子工业的深度整合,这是根本做不到的。 一旦搜索到目标,机舱内飞行员会得到一个音频信号,而飞行员后方的导航员,则必须使用*的脉冲雷达进行测距,并迅速从示波器图形,进行判断目标性质,然后决定是否发射。 当然这一步显得多余,因为这样的超视距模式,即使在风平浪静的海上实验中,也从未达成过,最终还是需要目视识别。所以牧野一直想要的夜间攻击模式,目前也还存在技术难题,还无法跨越。 美军的人工适应干扰的准备时间大约为2分钟,这取决于探测到射频信号的人工分析,以避免不必要的虚警,因为各方舰艇上通讯或者雷达的信号很杂乱,必须对其是否属于日军*雷达进行判断,才能实施干扰,这也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一旦干扰天线开启,会导致舰队通讯和雷达失灵,所以干扰也是双刃剑,不能轻易使用。 日军飞机与美军水手,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日军来袭机队没有零式战机护航。这使得他们被敌人雷达发现的距离缩短。 六架轰炸机,先后捕捉到同一个目标——那艘最大的,最靠后的军舰。 阿斯托利亚号的防空火力最为强大,所以她留在舰队最末尾。3架*机在127毫米高射炮零星的火网中前进,然后在大约6公里外投弹。 日军*射程超群,但是在较远距离上射击高航速目标,机会几乎为零。但是随后发射的6枚*,情况就有所不同。这些*以200米高度飞向目标,在距离目标3公里的区域遭到了美军电磁干扰。但是*仍然一头扎向目标。美军没有探测到日军雷达信号波段的改变,甲板上的电子战人员眼见干扰无效,随即决定转为杂波噪音干扰。全频段噪音干扰使得127毫米炮发射的,使用VT引信的早期智能弹药,大量提前爆炸,反而错失了最佳的反制手段。 6枚*中的4枚,击中了阿斯托利亚号重巡。*改进的末端制导方式,使得其俯冲角度更大,撞击阶段,速度接近音速,其中两枚*击穿了船体,并在内部爆炸。 中泽中佐用望远镜看到了整个攻击过程,命中率66%,而且攻击效果极佳。他立即向加贺报告了战果理想,然后指挥两架*机,向航速迅速归零的目标补射*,他本人则继续停留在目标附近进行观测。 与此同时,哈尔西的舰队正猛扑过来,他放弃了对关岛以及天宁岛的攻击,想要一口吞掉小泽舰队。他立即接到了分舰队的电报,报告自己的一艘重巡被敌人重创。电报传达的信息混乱,一方面提到,电子干扰似乎无效;另一方面,也不排除是日本直航*或者俯冲轰炸机的战果。 哈尔西犹豫了一小会儿,他决定继续进攻,从而措施了避开这一战的最后机会。 开罗会议进入到高层会谈的第二天,与第一天不同,褚亭长被邀请与英美将领,进行战役层面的磋商。 与他一同参加会议的,还有两名国军少将:郭斌和沈醉。其实都不是作战军官,而是军统的人。褚亭长也搞不懂老蒋来开会带两个特务头子来干什么,不排除是针对自己的。 会议在各国将领吞云吐雾中进行,其实只是务虚会议,避免跟着领袖来的将领们无聊,让他们瞎聊聊。但是蒙哥马利并不这么认为,这些天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褚亭长。 不过,请教归请教,他还想藏着掖着,只是拿出一张金边周边地图,用以请教装甲兵在山地运用方面的策略。 褚亭长知道,英国佬心里的算盘,他们要在西西里登陆,但是目前涉及机密,不能明说,就拿柬埔寨的山地来询问装甲兵与工程兵的协同问题。蒙哥马利大概知道褚亭长的工程兵具备很强的,在筑垒地域向心突破能力,这是他的部队在沙漠里,不可能学到的,但却是急需的知识。 “褚将军,我们假设敌人在各个方向,部署了大量的兵力,构筑了坚固体系,而我的兵力优势只有1.5比1,而敌人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蒙哥马利在柬埔寨地图上,用手比划着,“埋设了至少15万颗*,我的工兵,必须在装甲部队之前,发起进攻……我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老弟,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而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呵呵呵,如此而已。” “什么?”蒙哥马利当场呆住。 “呵呵呵,就是说,战术是不能用来生搬硬套的,那只是庸才的组佛啊,必须因地制宜,临机应变……”褚亭长微笑着将地图移开,抽着雪茄飘然离开了。留下蒙哥马利一头雾水,但是他觉察到褚亭长话里有话,也许是担心这里人多耳杂? 英国将军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等了一会儿,看到褚亭长去了厕所,决定紧跟其后,或许那里没有闲人,说话方便,他当然不想屈尊去向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请教,但是西西里战役非同相克,情报表明,希特勒投入了最精锐的党卫军师以及难缠的凯瑟琳元帅,这位空军元帅实际上是炮兵出身,以善于地面战而著称。 蒙哥马利走进厕所,发现褚亭长背对着他,正对着一面镜子。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也知道你们的计划。” “你知道?” “这样小小的算计,怎么可能瞒过我褚某人……塞浦路斯,呵呵。你们要进攻的是西西里。” 褚亭长指向眼前的镜子,那里已然用哈处的水气,画了一幅潦草的西西里地图。 “我想……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神奇的将领。我确实很担心在那里的德国人。” “还有巴顿吧?他这样桀骜不驯的美国人可不会听你调遣。” “这样小小的算计,怎么可能瞒过我褚某人……塞浦路斯,呵呵。你们要进攻的是西西里。” 褚亭长指向眼前的镜子,那里已然用哈处的水气,画了一幅潦草的西西里地图。 ------------ 911 虚则实 蒙哥马利发现褚亭长连人事都料的清清楚楚,看来所谓的“肉馅”行动(用褚亭长去塞浦路斯欺骗德军统帅部),至少在褚亭长这里已经失败了也就是说,也没必要在他面前遮遮掩掩了。 “我已经预料到进攻会非常困难,陆军抽调了第三步兵师还有太多部队和空军去苏门答腊开辟新战场,只能用缺少经验的加拿大人顶替,所以必须倚重美军。希望总指挥艾森豪威尔,能从总体协调我们两军。但是我仍然担心岛上的山地和敌人的防御。” “你们的计划……” “我的第八集团军在东南登陆,巴顿的第7集团军在西南登陆,然后他越过中央山脉去往巴勒莫……”蒙哥马利在潦草地图上比划起来,“我攻占这里,卡塔尼亚,切断岛上德意军队的退路。” “这个计划行不通,”褚亭长直截了当道,“你们与美军挤在一起,势必乱做一团,岛上的公路太窄,无法同时通行两支大军,这是兵家大忌,敌人的炮火会猛烈攻击你们,而你们却动弹不得。至于物资,则会白白堆放在海岸,运不到前线,而德意军队可以利用山地,逐次后退,直到消耗掉你们的潜力。” 褚亭长连岛上公路狭窄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看起来,今天是找对人了。蒙哥马利以前当然不相信,亚瑟王靠一名巫师指点军事计划,打败对手,但是现在看起来是可能的。 “我正是担心这样的情况?以我对巴顿的了解,他会一头冲向敌人最强固的防御,而空军很难摧毁山区的坚固工事,所以我想请教,你的工程兵运用。” “呵呵呵呵……”褚亭长大笑起来,“关键不在于巴顿、工兵、甚至凯瑟琳的防御,而是在这里……”他遥手一指,指向即将消失的地图一角。 “你是说墨西拿?” “对,就是这里,让巴顿去巴勒莫,吸引德国人注意力……而你的部队,不必向岛屿纵深进攻,而是利用环岛公路,突然攻击这里,断绝敌人逃回意大利的可能性,然后……” “但是,即使如此,敌人的有生力量仍然存在?” 蒙哥马利追问道,褚亭长心想,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死脑筋。 “我夜观天象,轴心即将崩解,意大利军早已无心恋战,所以只需断其退路,军心必然溃散,到时候你要考虑的是战俘营数量的问题,剩下区区几万德军何足道哉?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还需要什么工兵?什么巴顿?” 蒙哥马利沉思片刻,突然醒悟:“不错,这是最佳的策略,只是……你是怎么猜到整个行动的?” “兵法云:虚则是实、实则是虚;天象,阴阳更替,周而复始;只要掌握其中精深奥妙,没有什么事情是预料不到的。哈哈哈哈哈……”褚亭长笑而退出,留下蒙哥马利呆呆琢磨他这番话。蒙哥马利注意到,其实褚亭长并没有小便,显然是故意来这里点化自己。 同一时间,领袖会谈进入关键时刻。老蒋终于拿出了一些勇气,提出了收回租界的要求。理由当然很简单,既然日本人将英美租界交还给汪伪是一项政治阴谋,那么破解之道,绝非由重庆发一纸声明,宣布此举无效,那样正中敌人下怀。 必须有英美联合申明,宣布废除中国境内一切不平等条约,由此加强重庆正统。 罗斯福对蒋的振作,颇为激赏,持支持态度,反正那些租界都是英国人的,而且现在其实在日本人手里。但是丘吉尔还在犹豫,他深谙政治策略,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但是却不可能退让太多,至少香港要保住。当然丘吉尔还是无形中感受到了罗斯福对他施加的压力,这种压力,表面上来自于那个叫做杜鲁门的呆头呆脑的参议员,对物资援助的优先取舍,做出的不经意的调整。但是本质上,其实是罗斯福,对大英帝国底气的试探,也是一种战后国际次序调整的预演。 他期待英国军队能够同时在两个战场打出胜仗,然后才好在复杂关系中游刃有余,寻求最大利益。 西西里的战役,几天内就会打响。对苏门答腊的进攻实际上已经展开,温盖特的部队和特别空勤团的侦察分队,已经上了岛,日本人防御异常稀松,不要说建立滩头防御,他们的巡逻队连所有海滩都无法覆盖到。这是抽调第2师团去缅甸,后来又转战马来,留下的后遗症。 温盖特的电报表明,只要发起攻击,就能获胜。登陆迪耶普而获得一些经验的蒙巴顿勋爵将会指挥这次3.5万人规模的登陆战。夺取巽他海峡对日本帝国威胁并不大,但是在抵消褚亭长日益增长的势力,以及美国人咄咄逼人的气焰方面,具有特殊意义。 哈尔西的舰队,正在迅速挺进,恨不得一口吞掉敌人舰队。美军轰炸机和潜艇已经数次目击到了日军舰队规模,识别出大大小小8艘航母。但是哈尔西并不在意其规模。他相信过去半年,他的58特混舰队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技术和数量优势,敌人的反舰*,他并不放在心上,根据情报,那些武器只能由陆基航空兵发射,并且很容易被干扰。本质上,他不相信不用人控制的武器可以击中人操纵的目标。从安达曼海战得到的情报,日本人的反舰*速度并不快,如果炮手得到早期预警,并且更沉着,可以有效拦截。他还没有得到,近*药和干扰设备不兼容的报告。 即使地狱猫战斗机还没有服役,但是高航速的TBF 轰炸机已经到位,比老旧的TBD轰炸机快了大约150公里/小时,通过俯冲,可以摆脱零式战斗机,也不太容易被敌人的防空火力拦截到。另外的技术优势,来自于雷达,干扰设备,和VT信管弹药。 日本舰队通过夜色躲藏起来,但是白天时又会暴露出来。日舰队全速前进时,重油锅炉冒出的浓烟,很容易被在空中穿梭的陆军飞机,或者潜艇发现。哈尔西很确定目标就在眼前了。 早上10点,哈尔西发现小泽舰队较快的翔凤号航母的小编队,于是立即起飞战机进行攻击,他通过无线电被动监听,获悉了开罗会议的一些内容,显然各方一致认为,要在两线,同时对轴心国发起反攻,促其灭亡。所以现在是加把劲的时候。 但是翔凤号新安装的电探,使得这支舰队预先发现美军机群的方位,加以回避。日本人使用的新式脉冲雷达,已经具备不错的测距能力,这加强了舰队指挥官掌控局面的能力。 翔凤号主动退却,退向庞大却又缓慢的机动部队本队,另外,几艘携带声自导*的潜艇正附海面告诉游弋。它们将是本次作战的关键性角色。 大西制定的最新战术,这些潜艇将一直保持水面高速行驶,甚至于发射*,也可视情况停留水面。他注意到,潜艇躲躲藏藏,各自为战的战术,无法适应舰队决战,也无法将日本新式*的高航速、远射程以及导引头优势发挥出来,必须让它们直接作为水面舰队更有效的部分投入作战,只在遭遇敌人反击时,才潜入水中。至于这样冒险的作战,潜艇损失率将会有多高,他还没仔细算过。 水面航速高达22节的伊10号大型潜艇,甚至于早上9点,起飞了一架96式水上飞机,主动寻敌。水上飞机在发现敌人舰队烟雾后,被追击日舰队却徒劳无功,正返航的美战机发现,一群野猫冲下来一顿暴打,将水上飞机击落。 小泽预计中午时分赶到交战海域,击沉新奥尔良号也打消了他队新式*的一些疑虑,这种武器确实可以在海战中确立很大的优势,如果敌人缺乏反制的话。 第一批战斗机从加贺号上起飞,任务是侦察,如今的联合舰队已经不再依靠重巡的水上飞机完成侦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那样的信息收集速度显然不够。零式战机飞往水上飞机被击落的区域,它们的超长航程,将会有利于长期滞空发现目标。 机群分散后,顺利跟踪到一群返回普林斯顿号航母的舰载机。美军雷达发现了日机群靠近,如临大敌,随即升空战斗机,但是日机远远看到美军舰队,就转而返航。没有交战的意图。哈尔西随即调整航线。这样可以避免被敌人在预测到的航线上伏击。截至此时,双方都已经知道对手就在附近,但是美国舰队的航速更快,在行动上也更主动。但是双方都拥有对空警戒雷达的事实,使得决战前的周旋会变得更加冗长和复杂,不再有一边倒的信息优势。 中午时,小泽觉得火候差不多,下令第一波次攻击机群起飞,但是仍然只是试探,没有携带了贵重的声自导*,因为一旦扑空意味着飞机无法携带这些*返航。 美舰雷达再次发现高度较高的零式战机,起飞野猫战斗机拦截。哈尔西也已经判断出了日航母的大致位置,但是他不急于抓住第一轮攻防的主动权,他自信击退日本攻击波毫无问题,根据他的经验,在敌人退却时再起飞攻击机,紧跟起返航飞机发起的反击,才具有真正的威力。因为那时候,敌人的甲板调度势必陷入两难的境地。 ------------ 912 埃塞克斯级航母 这是一次小泽式的攻击,由俯冲轰炸机和*机形混乱的攻击波,战斗机则提供掩护。在大西带着他的神奇武器出现之前,小泽一直绞尽脑汁,试图找到一种,运用现有的武器,的有效新战术。他的主要构思在于,发挥日本舰载机航程更远的优势,先行打击对手。在他的思路里,潜艇侦察和夜间航线调整,将使得日本特混舰队与美舰队保持有效距离,在黎明时发起进攻,打乱敌人的甲板调度,然后攻击将一波接着一波,不给对手还手的机会,让敌人在疲于奔命中渐渐损失力量。 当然在他的设想中,决定性大海战的时机不是现在,而是半年后,必须等待新的航母到位,以及机动部队的新手们,渐渐通过训练和低强度战斗磨炼出来,否则他的复杂计划难以实施。就目前而言,他的一些飞行员,经常会在海上找错返航的方向,投掷*也不够沉着,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同小泽的预期一致,空中进攻很快被敌人的拦截机群打乱。在小泽的进攻模型中,*机作为进攻核心,兼具两种功能,其一是突破与攻击,其二是将敌人战斗机吸引到低空,某种程度上,*机与零式战斗机必须配合无间,才能保证以较低的消耗达成目标,然后,俯冲轰炸机才能出其不意,突入到敌人头上。在数月前进行的导致4艘航母沉没的海战中,已经证明了,*机在进攻机动舰队时的效率低下,效能大约为俯冲轰炸机的三分之一。所以*机势必沦为次要的牵制性兵力,其作用在于,生存时间和牵制敌人的注意力。 但是新手们无法达成小泽的期望,他们手忙脚乱地应对这从高空俯冲下来的野猫战斗机,为了摆脱战斗机,飞行员做出了狼狈的蛇形规避,在这一招不管用后,一些飞行员不顾一切地,企图靠贴着海面飞行躲避攻击。 低空飞行并不能帮助飞行员躲开杀戮,轻巧的战斗机在一次俯冲中,仍然可以控制油门,获得几秒钟的射击窗口,而且子弹在水面激荡起的水柱,可以帮助飞行员目视测距,估算提前量。 *机被迅速击落,其中一些在规避中,自己撞到海上。零式战斗机在海上漫无目的地追击者野猫,不知不觉中,丧失了自己的高度。 *机并没有为俯冲轰炸机,赢得从高空进入的空隙,哈尔西的特混舰队有严密的防空思路,至少2个中队的战斗机随时停留在3000米高度,没有一窝蜂下去攻击*机(在早期战斗中,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这当然得益于雷达提供的早期预警,指挥官可以将小泽的大致组合拳套路看透。 99舰爆具有很好的机动能力,甚至可以进行一些盘旋,但是前提是扔掉*。飞行员们在犹豫间,敌机群已经到了眼前。此时护航的零式战斗机已然失去了高度,一时间无从救援。 混战中,轰炸机一架架被击落,只剩下大约一半,通过俯冲,暂时摆脱了野猫,不过,即使带着250公斤*,它们的俯冲速度,仍然不足以完全摆脱野猫。 野猫不顾已经进入己方防空火力的危险(尤其是危险的近炸炮弹),开始追杀这些轰炸机,此时美军舰上5吋炮开始射击,使得敌人轰炸机逼近的企图变得不切实际,为了摆脱野猫而丧失了太多高度,使得最后冲近美军舰队的轰炸机,决定进行角度较小的投弹,命中率自然大打折扣,另一些祭起撞击,倒是获得了一些不大的战果。 这次进攻的代价巨大的,并且几乎没有引起美军甲板调度的混乱,就在日军轰炸机发起最后绝望的自杀攻击时,两艘独立级上正在起飞美军轰炸机,他们将追上第一批寻敌的战斗机,去攻击日本舰队。小泽先下手,而一举夺取优势的节奏被打乱,现在他将要面临对手出招。 小泽通过截听电台,估算出进攻失利,并且损失很大。进攻的19架*机估计损失大半,15架俯冲轰炸机大概全搭进去了。攻击战果是击中了外围舰队的几艘小舰,没有消灭任何一艘航母,只有战斗机似乎完整。 零式战机上的飞行员观察到,敌人的战斗机正在起飞,为即将起飞的轰炸机腾地方。 小泽试图优先升空战斗机,以便在中途拦截敌人攻击机群,但是大西插手指挥,他必须清空大部分甲板,先起飞那些携带新式武器的*机,小泽被迫妥协。现在他只能讲樱花*当做救命稻草了。 16架*机从加贺以及祥凤号上起飞,这次攻击不需要护航,而是完全秘密进攻。在大西与牧野最后一次交谈后,他得到了调整战术的启发。停留在高空的护航编队,反而会成为敌人雷达容易看到的目标,这样护航最终只能起反作用。 他的16架战机,不需要护航,但是必须知道敌人战机反攻的大致航线,从而避开敌人机群。当然毫无疑问,敌人会沿着双方业已暴露的舰队间最近的直线过来,所以,他的这支偷袭机队,势必绕一个半圆。 已知敌人的舰队非常庞大,而且主要资产(航母以及战列舰)处在核心区域,这给大西的进攻带来若干麻烦,即使*具有非常远的射程,但是可能很难攻击到敌人舰队核心。 16架*攻击机上的飞行员,是一航战剩下不多的老手,他们将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偷偷寻找敌人舰队,完全依靠精深的导航能寻找到并发起攻击。他们携带的10枚自导*和6枚*,承载这大西的全部期望。 日舰队经受到第一次美军攻击时,他们还在路上。 美军新式的复仇者*机超高的航速,使得小泽计算敌机赶到时间上,出现了偏差。敌人战斗机连同轰炸机,几乎就是紧追着己方返航机群而来,这就是哈尔西的蛮勇战术。他并不急于打第一枪,而是紧追敌人返航飞机发起攻击,要让敌人航母面临起飞还是降落的两难。作为资深指挥官,他与小泽的投机战术的根本,都是给敌人甲板制造混乱。 零式战斗机仍然能在落后的野猫头上找到优势,这使得小泽舰队在这一轮攻防中,提心吊胆地维持着。但是损失势必会出现。 哈尔西的第二波次战斗机正在起飞,他的7艘舰队航母,载机450架,而小泽8艘杂七杂八的航母可起飞战机只有290架,实际上,日方如不能靠先发制人拿下一城,已然处于了劣势,现在,唯一的变数在于大西的偷袭机队。 美军雷达一直警惕着四周空情,但是狄原少佐指挥的偷袭机队,依靠低空飞行,避开了雷达的监视。在这个年代,放弃护航机队,而是依靠低空飞行避开敌人雷达,仍然是相当先进的战术,当然大西的新战术,完全得益于牧野超越时代的信息。 就在小泽舰队的冲鹰号特设航母,被美军*击中的同时。狄原偷袭队终于看到了敌人的特混舰队烟雾,预计敌人舰队就要冒出来。飞行员接通雷达电源,当然超视距搜索仍然不现实,只是为了预热雷达,使之进入较好的工况。 敌人正处在高速追击当中,预计一两个小时内,小泽舰队就会被蛮力压服,失去还手能力,对于航速极低的日舰队,失去主动,意味着无法逃脱,最终的结果是全军覆没。而今天,势必要成为太平洋战争转折的一天。 在视距内,飞行员观察到了海平面上舰体,借助望远镜,飞行员观察到其中一艘正在起降飞机。那是整个哈尔西编队的核心勇猛号:一艘埃塞克斯级航母。 它的侧翼有多达六艘驱逐舰和巡洋舰,但是这样的防御只能对付偷鸡摸狗的潜艇和普通*机偷袭,但是对付新式武器的攻击,仍然层次不足。 飞行员开始爬升,以达到标准的发射高度,在目视瞄准的前提下,雷达锁定格外迅速。大约同一时间,美军舰队才发现日本机群。 在迅速发射了所有制导武器后,日本机群分散成两队转弯逃离。空中的美军战斗机没有展开攻击,因为不清楚是不是还有日本战机靠近,所以他们并没有牺牲高度,去追赶掉头逃走的敌人。 康威号驱逐舰上的炮手,看着几架没有活塞的高速“飞机”从自己后方一公里飞过,飞向勇猛号。 截止目前,樱花*的一波次攻击,仍然限定在6枚,太多*同时发射,可能导致雷达间互相干扰,大西也觉得6枚足够瘫痪一艘航母了。 美军防空火力立即展开拦截,同时使用无线电干扰。 但是面对已经升级的日军多波段制导系统,这些早期的自适应干扰并不起太大作用,反而使得高射炮的近炸引信变得不可靠。 6枚*穿过弹幕飞向目标,与2天前的攻击一样,美舰队迟迟没有发射箔条,这几乎是对抗这种*唯一的有效办法,但是人工操作的箔条发射很难掌握发射的最佳时机。 粗笨的早期*,先后俯冲下来,击中勇猛号,它们的战斗部几乎无法穿透厚重装甲,但是对付航母恰好足够。 ------------ 913 不祥之兆 勇猛号被命中三发,立即引发了甲板大火。甲板上的水手们冒着巨大风险,试图将引燃的,装满燃料和弹药的飞机推下海,但是连锁爆炸还是在升降机附近发生。舰长希金斯上校,决定立即掉头,趁着航母动力未损,当然这艘航母的战斗能力,随着甲板的破坏,已经彻底丧失了。由于是深入到马里亚纳群岛附近作战,所以美海军最近的维修基地远再7000公里外的新西兰,或者,几乎同样距离的夏威夷,虽然在所罗门和瓦努阿图都有美海军基地,但是这些临时港口只能修复*艇,绝无修复航母能力,这势必是一次漫长的航程,滚滚浓烟,将会使得日军潜艇很容易跟踪到这艘航母。 此时,远离航母发射的10枚声自导*,仍然在海上乱窜。它们不似反舰*那样,可以在发射前,预先锁定目标,飞机在投掷前,只是根据附近*载机的脉冲来雷达测距,估算射程,然后利用简单的射击指挥仪,对准敌舰发射,剩下的就交给不靠谱的自导模块和运气了。 在牧野的主动声呐技术成熟起来前,这些被动的声自导*,想找到目标,必须靠一些偶然性。但是,牧野或者大西,此刻都没有认真想过,这种半吊子武器,其实很适合攻击大编队。 当它们向大编队航行时,就很容易在不断丢失目标的过程中,再次找到目标。酸素*超远的射程,赋予它们歪打正着的大把机会。 牧野坚持将酸素*作为自导系统的平台,使得这种武器的诞生,推迟了半年,因为日本没有现成的航空酸素*。他的本意只是希望更高的航速,带来较为理想的舵效,因为他预料声自导捕捉目标信号的距离较近,可能需要一些急转弯。但是这种平台的运用带来了两个额外的好处,超过8公里的射程,以及不错的隐蔽性。 美国水手习惯于在水面上搜索日本航空*的航迹,他们中一些看到了日军飞机投弹,对于高速军舰来说,躲开几公里外直线驶来,速度快不了多少的*,不算难事,只要提前能看到。 *开始追逐那些高速航行的弗莱彻级驱逐舰,很快被甩掉,但是它们没有暴露出来,随即它们在水中开始做S行航行,这将折损有效动力射程,但是有利于再次找到目标。*原本找不到正在调头的勇猛号,虽然这艘航母是这个区域,声音最大的单位,但是离得较远。但是甲板内的连续爆炸声,通过船体和海水传导开来,将其中几枚*吸引过来。 *在耗尽燃料前,终于钻到了这艘航母龙骨下方,它们不可靠的磁引信,很容易错过小吨位的战舰,但是不会错过这个庞然大物。 日军战机在偷偷撤离时,看到了后方冲天的爆炸。狄原少佐决定冒险,单独停留一会儿,观察敌人军舰的情况。 至此,哈尔西的一艘主力航母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由于攻击的突然,勇猛号来不及转移走甲板上下大约65架战机,这些战斗机势必随着燃烧的航母,沉入海底。只有空中的不到20架飞机,得以转移到其余航母上,这势必使得这场哈尔西势在必得的对抗,走向一个转折。此时双方战机力量对比,缩小到了350与270。美机重伤冲鹰号航母,只使得日本人损失了不到二十架战机。而埃塞克斯级航母这样的贵重的海军资产的损失,不仅仅在于航母本身,还在于多达九十架的载机和大量人员。 这次攻击还另外造成了一艘北安普顿级重巡洋舰。这艘重巡在不住不觉中,发生了龙骨以下爆炸。 哈尔西受到了挫折不在于一艘航母,而是嗅到了一丝不祥。如果勇猛好毁于俯冲轰炸,他势必会接着打下去,但是他已经接到报告,攻击勇猛号的是某种制导武器,而航母上的干扰和硬杀伤,都没有起作用。 新的敌情,让蛮牛心里打鼓。实际上,本次作战战机并不那么成熟,而马里亚纳不是理想的战场,这里距离基地太远,返航的航线,还隔着日本人控制的马绍尔。如果日本人的舰载机也能发射制导武器了,那么马绍尔的陆基飞机,势必也有这种能力。他做出了放弃优势,先行退却的艰难决定,给了风雨飘摇中的加贺号喘息的机会。 在经历了几次险象环生的近失弹后,美国人的攻击群,竟然在胜势大定的情况下退却了。 不再有催命的,雷达指挥舱的参谋跑进来,报告发现敌人新的波次机群靠近。整个指挥舱内,所有人都长吁一口气,只有大西气定神闲,面带微笑,如同整个事情,全在预料之内,包括那几架突破防空圈美机的投弹不中。实际上,一旦美军钻破零式战斗机的空子,就能形成有效供给,日本舰队的高射炮几乎是废物的存在,射速低,精度差,没有有效的近炸方式,只是美军飞行员还缺乏磨炼,使得攻击不太准确。 偷袭得手的狄原机群终于返航,返航的过程一样周折,饶了一大圈,避免撞见同样返航的庞大美机群。飞机降落后,日本舰队开始转向,他们不能在一个区域停留太久,毫无疑问,附近的美国潜艇正在赶来。 荻原少佐带来了好的消息,他确定重创了一艘埃塞克斯级航母,而且极可能会在一两天内沉没。小泽难以压制自己的兴奋。如果大西的玩具有效,这意味着反转局面的可能性。就在刚才,他几乎以为舰队要毁灭了。敌人压倒性的兵力渐渐占据了上风,而自己舰队的底下航速,却无法摆脱出来。 开罗会议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坏消息传到罗斯福耳朵里。他原本预期会议期间,能收获一场重大胜利,可以给盟国留下美国不可战胜的印象,却不料一艘刚下水的航母被重创,并且用的时是某种新式武器。某种程度上,美国可以接收,德国人在一些技术领域的优势,但是很难接受日本人的新式武器具有优势的事实。总统借助药物,任然不能入睡,他决定让布鲁克与褚亭长通一个电话,看看褚亭长睡没睡,或者能把他再次请来指点迷津。 褚亭长获知美军海战吃亏,几乎与罗斯福同时,林秀轩接到了419从8000公里外发来的一封电报,当然程大洋描述的重点,不在于美军损失,而是其中蹊跷的部分。419至今不掌握牧野的生死,只能通过日军的表现,来间接判断其中的“牧野因素”,显然这次敌人使用的制导武器,从抗干扰能力上,超越了安达曼海战时同类武器,并且似乎是从舰载机上发射的,可见小型化也在紧锣密鼓进行中。牧野如同一个打不死的幽灵一样,又飘荡在419全体人员的上方。 程大洋觉得419在泰国湾停留时间太久,必须立即去往东海进行监视,看看日本人有没有提前展开打捞行动。当然这件事必须等到褚亭长回来,目前褚亭长的部队在东南亚打的很好,但是很分散,也缺乏统一指挥,419必须给陶明章足够的支持。 褚亭长预感到事情可能还不止是眼前看到的危机,实际上一年多来,他本人装神弄鬼对历史的扰动已经很多,按照舒平的计算,过多的扰动是可能招致反噬的,这当然不仅仅是牧野的死活的问题。 电话铃,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预感到会是布鲁克。 “是褚吗?总统有些事情,想请你过来一下。我知道时间不合适,现在已经是凌晨,但是事情很紧急,有关于……电话里不方便说,你来一趟吧。” “好的,好的,我已经知道事态的严重,马上就到。” “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是的,子时卜问一卦,东方震位,旺而有折,恐水师有失。”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来快些来吧,现在只有你能安慰总统了。” 菲律宾,马尼拉湾,日本邮轮阿波丸号停靠与此。 新上任的联合舰队司令丰田副武与南方军实质的最高指挥官板垣征四郎,同时丢下胶着的战局,来到这里。来一睹,两枚新式的,具有毁天灭地能力的*。 为了避免陆海军的争端,大本营决定,二一添作五,每方给一个。从具体的理论当量看,海军的要略大些。 英军在苏门答腊西海岸攻占了所有较大岛屿,进攻势头已然很明显。大本营希望先由陆军来实验新式的核弹。由于重量太大,没有轰炸机可以承载,所以暂时也只能建立高塔试爆,以便观测数据。试爆和实战结合起来,一点儿也不浪费资源,只有战时的日本人能想出来。 坂垣走向货仓里,那枚漆黑硕大的*,看上去就是一坨铸铁而已,他伸手抚摸了一下。登船前,有人告诉他,这个东西相当于15000吨*爆炸当量。 “要是能小一些该多好啊?”坂垣感叹道。 “牧野他们正在努力,相信下一批,就会变小。”一边丰田说道。“我们指望你们先试一下威力,然后……制定我们的方式。” “能不能透露你们的想法?” “大西觉得,可以用一艘潜艇,开到敌人舰队集结的港口,然后引爆。你们陆军内?” ------------ 914 天命 “这么*么,只能把敌人主力,引到我们预设的战场,然后引爆了。如果失败,还得靠陆军打回去,把这个东西抢回来。它这么大,这么沉,简直想不出怎么用它。”坂垣说道,当然目前而言,*几乎没有战术价值。但是他已经等不及这种超级武器小型化了,必须立即投入使用。当然不敢对久经战阵的褚亭长部队用,英军招募了二十万印度军队,准备投入东南亚反攻,倒是很好的试验品。 已知英国人会进攻苏门答腊的产油区,由蒙巴顿将军指挥,苏门答腊有现成的石油井架,利用这些平台,可以在短时间内搭起一个高几十米的钢铁架子(与井架累积约80米高),达到了汤川要求的空中试爆的最低高度。同时布置测量设备并不困难,他已经着手在让人做了。另外,近卫师团(原准备投入柬埔寨)已经秘密上岛,等待万一*不炸的情况发生,好击退英军。当然对英国军队使用*附带的政治利益在于,可以立即收获核威慑。也许英国人会就此退出东南亚反击。 士兵们过来,开始搬运*,为了保密,大部分参与者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很贵重的军队物资。 褚亭长连夜到了罗斯福总统下榻别墅。远远看到老头子的屋子亮着灯,看起来总统得到前线坏消息失眠了。按照419通报的损失,大约是一艘航母,应该不至于,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每天都在死人。 褚亭长并不知道,就在他与布鲁克通电话的功夫,罗斯福总统接到了第二个坏消息,一艘独立机航母,在撤退时,被可能是来自于日本潜艇的几枚*击中,正在快速沉没中。当时正是白天,整个舰队刚经历了恶战,处于紧张状态,随时几百双眼睛盯着周围海面和空中,但是没有人看到潜望镜。也就是说,要么这艘日本潜艇离得很远,要么它就根本没有升起潜望镜。 罗斯福来开会之前,海军向他吹嘘:很可能会在会议期间,带来好消息。因为海军坚信联合舰队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没什么实力了。但是看起来,日本人搞出了什么杀手锏。 褚亭长在布鲁克陪伴下,走进会客厅。褚亭长注意到,一块黑板上挂着照片和武器图纸,还有刚擦过的文字痕迹,显然自己并不是总统的第一批深夜急招的客人。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照片,集中在一枚残破樱花*,和几种他叫不出名字的,形状怪异粗短武器上,可能是美国正在研究的无线电制导武器。看起来,刚才这里有过一次总统与军事专家和科学顾问的会商,讨论的是樱花*。 他与总统握了握手。没时间寒暄,事情显然有些紧急,紧急到总统希望第一时间寻求一些超自然方面的预测, “褚亭长先生,总统想听取一下,你对日本海军远期的看法,刚刚收集到的情报表明,日本人使用了某种可能颠覆局面的武器。”布鲁克说道。 “我听说了那些可以自己找到目标的火箭。”褚亭长尽量用外行化的语言,描述*。 “战争的格局会不会发生大的变化?”总统关切问道。 “需要指出的是,整个盟国的目前武器产量是轴心国的六倍,并且还在拉大,而美国的钢产量,是日本的18倍。”布鲁克插进话来,如果不是心虚自然不必提这样的数字。 “轴心国失败的结果当然不会改变……”褚亭长正色告诉总统,他知道这种场合,必须给出毫不犹豫的答案。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历史潮流一旦启动,就无法阻挡。但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又绝非可以简单看清楚……”褚亭长说道。 “所以总统希望你来指点迷津。” “长远看,日本帝国,已是夕阳余晖……但是大潮虽可预测,波涛却有起伏……我观天象,难免还要有三次回光返照,三次垂死反抗,三次起伏动荡。” “三次?” “不错,三次。”褚亭长伸出左手三个指头。 “会在什么时候?”布鲁克急切问道。 “天机未明,此刻褚某也看不太敢断言,只是百足之虫僵而不死罢了,纵使有些奇淫巧技暂续一时国运,也难违逆天意,所以总统请放宽心。” “原来是这样。”总统眉头舒展下来,显然褚亭长的一番话,比他的科学顾问拼命解释,日本不可能有超越美英的技术要管用。历史原本就是螺旋上升,所以褚亭长似是而非的话,恰好能打动总统。 “总统阁下,医生来了。” 侍从进来说道。 “好的好的,”罗斯福转向褚亭长“感谢你的深夜到来,我放心多了。” 医生进来,大概是因为罗斯福的失眠症,褚亭长与布鲁克退了出来。 布鲁克似乎还有一些疑惑,两人一出门,他迫不及待想要请教。 “褚,我觉得妳没有完全说实话,以往你的预测,对时间节点把握是非常准确的。这次怎么又说天机未明?” “哦?” “你不要瞒我,必然有什么隐情。” “嗯,我洞察天机,日寇确实将有三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死反制,战事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为何不直说。” “只因……” “只因什么?” “我观罗斯福总统气色……恐一怒攻心。” “你怕总统坚持不到战争结束?不,总统身体很好,只是有些失眠。” “总统面相周正,乃是富贵长命相,若不登总统大位,命中第一坎,理应在六次本命轮回之后的,七十三岁。可天命重任压在双肩,地球安危系于一身,恐怕要分摊一些世界劫数。” “天命重任?” “不错,试想,若不是天赋重任,总统如何会被压的站不起来?表面上是疾病,实质上是天道。” 布鲁克懵懂点头,褚亭长论点飘忽而又跳跃,但是内中逻辑,隐隐约约是有的。他也听说过,造成总统腿疾的疾病,大部分时候只感染六岁以下儿童。 褚亭长从罗斯福处回来,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日本人的三次反复,是他心口胡诌的,当然也不是没有估算,总之这种糊弄人的话留着很多活扣,到时候总是能圆回来的。真正让他不安的是,一路上眼皮一直在跳,不知道什么征召。他有时候也在想:假借天意的谎话说的太多,会不会有报应。 回到下榻处刚坐下,林秀轩就送来东西,原来刚才宋美龄派人送来了孔二小姐照片和写给褚亭长的亲笔信,显然对方还挺上心的,大概是用美国飞机送来的。来人送来时,嘱咐褚亭长亲启,不过褚亭长和布鲁克刚走,所以林秀轩就自己打开了。然后他就很盼着褚亭长快回来,好给个答复,宋美龄那里等着明天回话,如果答应下来,就在加尔各答见面。 就林秀轩而言,希望促成这件事,这样对于接下来的格局十分有利。 褚亭长翻看了两张照片,不由得打起鼓来,照片里孔二小姐短发微胖穿着一身男装,虽然一手抓着身边树枝,试图做一些女儿状,却又十分扭捏,并且手指还挺短的。 这二小姐不光姿色平庸,而且透着一股不对劲,总之看神态,更像个男人。他又看了看那封信,字迹潦草、笔画粗硬,没有半点娟秀细巧,如果不告诉谁写的,只当是行伍里的丘八写的。 “组长,我能不见这个面吗?” “当然不可以,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对了,罗斯福那里怎么样?我刚得到消息,日本人又击沉了一艘独立级航母。” “老头子为这件事担心呢。他有些疑神疑鬼,觉得日本人得到了足够撬动胜负的新式武器。” “我们绝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早些回去,别在什么加尔各答停留了。”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制导武器……我总觉得,我们对东海的监视,太放松了,这一年来,日本人不会什么都不做。” 机动部队的旗舰加贺号上,小泽得到了伊19号潜艇发来的电报,确认击沉一艘独立级轻型航母,这次攻击用了新的战术,潜艇甚至没有伸出潜望镜,完全依靠听音器对敌人舰队方位和大致距离的判断,进行了攻击,结果如此盲目的攻击下,*竟然还就追上了敌人舰队,拣了其中噪音最大的一艘攻击。这样的效率简直让人惊叹,这让小泽对大西刮目相看起来。 现在美国舰队正在退却,但是日本人占据了马绍尔至密克罗尼西亚之间的岛屿机场,这些机场起飞的飞机,可以抓到庞大舰队的蛛丝马迹,很明显,敌人在向夏威夷方向跑。当然凭借航速,已然甩开很远距离了。 现在小泽也难免想要请教大西。 “大西君,我觉得继续追击没什么用了,不如,先返回拉包尔吧。” “我同意,迅速补充更多弹药。” “下一步,有没有什么谋划?我看会有几个月,敌人会龟缩不敢出来了。” “哈哈哈哈……”大西狂妄大笑起来,“他们不出来,我们还能打上门去?我马上和参谋们,制定一个攻击中途岛的计划,如果他们继续退却,我们就攻击夏威夷。” “攻击夏威夷?”小泽一惊,自珍珠港以来,联合舰队还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区域。 “当然是夏威夷,我们手上有跨时代的武器,但是不保证敌人不会很快研究出对应办法,所以……必须反复攻击,把他们这一年来积攒的力量,全部消灭。上一次偷袭珍珠港,我们就错失了反复攻击的时机。使得敌人恢复起来,这次决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有必要的话,还要打到圣地亚哥。他们有一两艘新航母,正在西海岸训练飞行员,不能让敌人成长起来。” ------------ 915 开罗宣言 大西狂妄一言,震慑住在加贺号狭窄指挥舰桥内所有日本军官,进而点燃了他们胸中勃勃燃起的野心。 最近半年内,很多人开始担心海军的前途,甚至帝国的前途,尤其在海战中被一举摧毁了机动部队的主力航母,以及山本司令官突遭殒命后。这种情绪更加的普遍。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扪心自问:战争会以何种形态收场? 大西泷治郎几乎缺席了所有重要海战,没有人知道他最近一年多在干什么,但是他显然没有失掉自信,他甚至与较之偷袭珍珠港之后,更加地坚信胜利。 “诸位,我还要透露一个好消息给大家,日本拥有的,何止是这些会自行找到目标的火箭和*?我们很快会有,能在瞬间消灭敌人一支舰队的超级武器。诸君,只要我等抱定效忠天皇的决心,我保证,我们在一两年内,打到美国西海岸,打的美国舰队不敢过运河。” 开罗会议在并不那么祥和的气氛中,走向尾声,自珍珠港依赖,美海军经历过很多次挫折,但是这次输在了技术层面,这是绝无仅有的。 中美英三国在别具异域风格的米娜宫酒店,签署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开罗会议宣言》。褚亭长有幸站在蒋介石背后,瞄着老头子签字。 宣言表明:三国将以不松弛之压力,从海陆空各方面加诸残暴之敌人。盟国此次诉诸武力之目的,乃是制止惩罚日本之侵略,而三国绝不为自己图利,也无开疆拓土之意(这一条是丘吉尔死活要加上去的,被外界看做针对褚亭长的表述)。 三国之宗旨,在于剥夺日本自从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在太平洋上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在使日本所窃取于中国之领土,如东北四省、台湾、澎湖群岛等,归还中华民国,保证日本觊觎中国蒙古之领土保留与中国版图内(这是蒋拼命要求加进去的,罗斯福立即表示赞同,被认为针对苏联);其他日本以武力或贪欲所攫取之土地,亦务将日本驱逐出境;我三大盟国稔知朝鲜人民所受之奴隶待遇,决定在相当时期,使朝鲜自由与独立。 一旦与日战争终结,三大盟国俱有互相依存互助之责任,共同面对新生之敌(这一条是罗斯福要求加入的,表面上看似乎是针对德国)。 签署完毕后,众人在酒店外草地上照相。褚亭长穿上他较为保守的一套军服,站在领袖后面与马歇尔和亚历山大并列拍照。 拍照完毕后,亚历山大向褚亭长透露,英军很快就会在印度尼西亚展开进攻,确保从边缘地带砍断日本帝国吮吸资源的触手,使之战争机器逐渐停摆。 对于褚亭长来说,这次开罗之行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宣言中的中国部分多了一行字,但是战况的急转直下也给这次会议的意义蒙上了阴影。419断断续续发来的信号也表明,日本海军的制导武器从幼稚走向了较为成熟,美海军的电子干扰,这次显然没起作用。 褚亭长希望利用急迫的战事,找理由赶紧回去,避免与孔二小姐碰面,但是林秀轩坚决不同意,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褚亭长与蒋宋体系内的人靠近,具有隐藏其真实意图的意义,也是担心过早回绝,会使得军统刺客在印度或者缅甸下手。他给与褚亭长最后的底线在于,可以委婉回绝孔二小姐,但是必须见上一面。 苏门答腊米纳斯油田,日本工人们正在试图在一座石油井架上,焊接一个更高的平台,同时还利用原本荷兰人留下的地下建筑,挖掘新的工事。这些复杂工程当然不可能完全使用工程兵,工人们全部来自本土的建筑行业。 参与工程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荷兰人撤离前,摧毁了这里所有设施,恢复石油产量的努力一直没有收到回报,大本营早半年就放弃了修复这里的石油设施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要在这里动工了。 皇家海军的飞机每天都会对这些沿海地区进行侦察,英国人神出鬼没的部队已经上岸,不时有海岸巡逻队被伏击的消息,可见油田已经在英国人视野内。 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在油天地下设施基础上重新修建的地下工事群,远远超过了可以防御最大规模轰炸的深度。陆军似乎把原本修建海岸防御体系的水泥和钢筋用来修造了一个超级防空洞。 坂垣亲自来到米纳斯油田,监督工程进度。保守估计,英国人至少有一千人已经上岸。期初还只是空投和潜艇送小分队到岸边,现在已经到了直接用驱逐舰趁夜色运送人员上岸。如果不是蒙巴顿勋爵拙劣的组织能力,使得早已到位,多达上百艘的船队停在安达曼避风,进攻可能早就开始了。 蒙巴顿的的最大才能,似乎在于他可以使得事情一团糟,而不是条理化。这当然为坂垣争取到了时间。大本营急切地想要收集到爆炸当量数据以及实战中对步兵的杀伤效果。这两项目的几乎不可能一次完成,但是坂垣觉得可行。 他仰起头观看高架上飞散的焊接火花,几架英国轻型轰炸机,从远处迅速飞过。他很担心英国飞机或者间谍看到这个高大的铁架子会起疑心。用来欺敌的电文已经发出,但是也未必管用。 有人走过来送上一份新到的机密情报。他拆开看了一眼,是南机关通过卡纳里斯系统获得的英国情报。日本人对于中国的情报渗透一直有一手,但是对于英美,很多时候只能依赖德国。 “一万四千人的英国部队,和七万人的印度部队……进攻的第一步是夺取班达亚齐的港口,卸载重炮和坦克。” 看起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计划,直接从安达曼群岛出发,攻占最近的港口,然后用大约6比1的兵力优势,夺取苏门答腊和巽他海峡。 他不知道蒙巴顿为什么会在海军和飞机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拖延这么久。但是这样按部就班的行动,正是他想要的。 安达曼指挥部内。满头大汗的蒙巴顿勋爵正在一群幕僚陪伴下,研究进攻。他本人并不情愿来这里组织这次反攻,他更愿意留在欧洲而不是炎热的南亚。 他觉得丘吉尔这次试图撬动政治利益而下的本钱太小。只有第三步兵师一支本土部队,其余都是印度部队。经历了南亚溃败后,他对本土士兵持高度的怀疑,他们全都心怀鬼胎,随时可能倒向日本。 参谋送进几张照片,正是日本人在米纳斯油田修建的奇怪高塔。 “早上的航空照片,我们注意到,比上次特别空勤团拍到的,又高了至少十米。日本人修这么个玩意儿,一定有名堂。”参谋说道。 显然坂垣欲盖弥彰的东西,英国人早就发现了。 “查尔顿,军情处判断,这会是什么东西?”蒙巴顿心不在焉问道。他觉得,一个铁塔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是石油设施,看起来只是一个架子。” “日本人不会干毫无意义的事情吧?” “从截获并破译的电文看,是为潜艇准备的长波电台。如同日本人在本土依佐美建立的同样设施。” “这样就合理多了。本土的电台加上这里的,就能覆盖所有统治海域。我们也不必纠缠在这个奇怪问题上了。”蒙巴顿似乎恍然大悟。 “但是我觉得仍然不对劲。”他的情报头子表达了不同意见,“空勤团的小组连续几天抵近侦察,发现工地施工的是陆军人员,这很不合情理。” “怎么不合情理?” “日本陆军不会为海军建造设施,我参与对日本情报工作这些年,从未发现过类似的合作。” “是这样吗?”蒙巴顿转向其他人寻求意见,显然他对新的对手全然不了解。众人纷纷点头,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这个鬼地方正好挡在了我们的进攻路线上,我们占领它,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印度第9师怎么样了?” “刚抓到了11个激进分子,搜查到一批鲍斯的煽动独立的小册子,不过,总体还算平稳。” “修改原来计划,让第9师先行登陆去和日本人拼耗一下。” “还要修改计划吗?这样会导致不必要的补给方面的混乱。” “改。”勋爵无所谓道。“我最近留心了褚亭长的作战方式,他就是经常通过临时修改方案,给对手制造混乱。他认为日本人是刻板的部队,所以要时时刻刻加以变化,以变化应对呆板,多么深刻的东方哲学?” 参谋部内众人面面相觑,最近勋爵似乎迷上了褚亭长的兵法,处处加以揣度,并且觉得自己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用兵精髓,最近进攻的延误,与他的这种飘忽不定的指挥风格,也有一些关联。总之,参谋们觉得,勋爵又长了新的毛病。 褚亭长到机场为蒋介石送行,宋美龄特意与他私下交谈了几句,提及二小姐来信,表示十分仰慕,急切希望见面云云。 褚亭长硬着头皮点头,答应在加尔各答见一面。宋美龄表示,乐见有缘人走到一起。然后才登机离开。留下褚亭长一个人呆立原地,心如死灰。 ------------ 916 蒙巴顿视察前线 褚亭长知道林秀轩肯定能代表组织。这种事把程大洋找来,毫无疑问,会站在他那边。当然从道理上讲,林秀轩也绝对占理。又一想,也许照片角度问题,真人没那么“奇怪”和偏男性化? 想了想,无非虚与委蛇,应付一番,然后打发二小姐回家而已,想通这一层,他也稍微坦然了一些。 开罗宣言约定将在10天后,在三国首都同时公布,蒋介石和丘吉尔都暗自期待在公布宣言期间,军事上获得成功。英国方面指望在一个敌人防备薄弱的区域,赢得一场貌似重大胜利,以扭转英国国力正在下滑的形象,这是丘吉尔最担心的事情。 会议结束后两天,英国军队开始在苏门答腊登陆,这次行动,除了少部分美国观察员参与,全部为英国部队。罗斯福给了丘吉尔压力,他表述,如果英国人不能及时在亚洲打出一些名堂来,或许考虑让孙立人的部队攻击印度尼西亚,丘吉尔当然一口回绝了。荷属印尼虽然不是英国殖民地,但是英荷在石油利益上绑在一起,决不能容忍中国军队进入。 就在褚亭长飞往加尔各答的时候,英国人的的登陆成功了。日军根本没有实施海岸防御。苏门答腊适合登陆海滩太多,根本无法防守。先遣上岸部队轻松攻克了班达齐亚的港口,在强大的船队支持下,一天内,一个印度师koi顺利上了岸。日军两个治安旅团开始退却。 马共游击队为盟军传出的情报表明,日军第2师团仍然停留在马来半岛,对褚亭长军发起进攻,没有发现有离开的迹象。这与英军潜伏在新加坡的探子,得到的消息一样。不过日本海军仍然有效封锁着马六甲以及巽他海峡,所以无法出动足够多的潜艇侦察其在个岛屿间的运兵状态。东南亚破碎地带的岛屿实在太多,即使有少数美英潜艇渗透进来,发现日军的运兵企图。 原驻扎苏门答腊以及婆罗洲的第二师团,确实仍然在马来。但是船运而来的近卫第1师团早已经在苏门答腊登陆,但是仍然停留在岛屿东部,没准备动手。近卫师团师团长西村琢磨,刺杀东条时曾经站在影佐祯昭一边,但是随后就被排除出核心圈子,所以他并不知道要使用*这件事,对整个指挥颇有微词。他不认为放弃滩头,坚守内陆是好的方法。可恨,南方军似乎被褚亭长打懵了,连英国人也怕起来,竟然不敢反击。 坂垣给西村琢磨的电报里,老是一套稍安勿躁,务求不要暴露兵力的说辞,与以往果断老练的战神形象完全不同,日军将领们也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英军部队在登陆场坚守了两天,等待日军反击,同时积攒兵力,但是日军似乎一下子全撤走了。空军侦察也表明了日军没有实施反击的意图。蒙巴顿决定冒险进攻,并不是用他的主力,而是人心浮动的印度第9师。按照英国人的治军经验,这些不安定的部队,留在后方反而容易生出事端,到了前线,倒是没心思造反。 印度第9师曾经在新加坡被日军歼灭过一次,后来鲍斯在日本人扶植下建立的印度伪军部队的基干,来自于老的第9师,不过这支部队是去年新招募的,在褚亭长挡住了日本人进入印度的脚步后,英国人开始缓缓动员起印度庞大的人力资源。 约克中将的部队在轻型坦克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向前挺进。时不常与日军遭遇,但是日军抵抗都不强烈,一触即溃,这与他在马来和缅甸遭遇的情况截然不同。当然盟军情报机构得到的消息,日军国内大规模征兵,导致很多素质低劣的兵员进入陆军,这些部队往往分配到不太重要的地区,眼前这个第75混成旅团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交战至今,没有发现敌人有什么重火力。于是第9师壮起胆子,加速挺进。日本人的抵抗在靠近油田区开始激烈起来,英军迅速包围了这一区域。 英军侦察机对敌人集结区进行了几次侦察,发现数千名日军集结与此,正在附近构筑简易工事,但是奇怪的是,位于核心阵地位置的那座铁塔工程未停,竟然比上次拍摄到的时候,又高出了十来米。并且周围耸立起了一座吊车,看起来工程何止未停,还在加速。这激起了蒙巴顿的兴致,他严令进攻空军不得攻击那座高塔,必须完整夺取。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褚亭长的军队进攻停滞的时候,英国人似乎在这个世界大战的边缘打出了一个*,颇有心机的丘吉尔一直在等待这次胜利,他注意到了开罗会议中,中国地位的提升,正是有赖于褚亭长这样一个人物,而褚亭长何止会打仗,还是自我宣传的行家;所以他希望英国能在战争低谷期,好好做出一番宣传。他在返回英国的军舰上,给蒙巴顿发去电报,要求他务必将宣传工作做好,最好能按照美国和德国的战地纪录片方式,能多一些将领穿梭前线的镜头,而不要太英国化,太多将领们端着茶杯,站在地图前指手画脚的场面。 丘吉尔一语惊醒梦中人,勋爵立即动身,赶在进攻前夜离开安达曼的指挥部,飞去前线。他意识到,这样既可以把自己的形象,与这场必赢的战争牢牢结合,也可以尽早搞清楚日军的高塔下面藏着什么(他没想过高塔上面会有名堂)。 坂垣仍然停留在米纳斯油田,等待*吊装和各种测量设备安装。那颗*刚刚送到,藏在掩体内。没有提前吊装,主要是担心英军炮火摧毁钢架,但是预料明天,敌人就会发起攻击,所以必须在今夜夜间吊装。将铁架伪装成甚长波电台,到目前还是成功的,但是装上这个铁球,整个铁塔就会显得奇怪。也许敌人火力会射击它?当然这个六吨重的东西颇为结实,小口径武器倒是不会形成威胁。 黑夜中,在远处英军炮火光芒映衬下,这个铁球被安装到位,技术人员迅速完成了电缆连接和几项测试。如果英国人远程大炮打中铁架,一切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就得出动近卫师团来收拾烂摊子。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黎明时,英国军方摄制组,来到了距离核心阵地十公里的山头上,蒙巴顿爵士为了拍摄这段纪录片煞费苦心,特别从前线调回一个营,到这个可以看到炮火,却又并不危险的地方,配合拍摄。距离敌人防御圈十公里,是充分考虑了日军山炮射程而决定的。 勋爵站在弹坑边,抱着手,看向远方的朝日,这个镜头持续了整整二十秒。背景中,英军坦克正在缓缓移动,然后他转过身前行。摄影师紧跟其后,拍摄勋爵进入战壕,与士气良好的士兵们握手的场面,为了烘托气氛,特意为一些士兵头部绑上绷带,以冒充轻伤员。原本设计的分镜头剧本里,有士兵们亲昵地拍司令官的肩膀的部分,但是被勋爵否决了,这样的镜头太美国,太散漫,有损贵族形象。 蒙巴顿在坑道尽头与上尉指挥官握手,查看了地图并指点了进攻,上尉向他展示了缴获的日本旗帜。 十公里外,进攻部队正在展开向心突击,日军退却的很快,显得溃不成军。地9和第7两个印度师在前面,从北非赶来,一直没有捞到战果的英军第三师,迅速挺进,企图抢一些成绩。 日军快速退却,为了迅速进入防御坑道,也为了不让敌人展开延伸炮击,危害到铁塔。 指控室内,所有设备已经开始运转,墙上一个红色按钮,以及边上的两个备份按钮,将控制*的通电和爆炸。 日军混成旅团有序进入地下掩体,这些掩体造的极深,但是没有地面碉堡群,可以反击,所以很多日军很难接受这样消极钻洞的所谓防御。一部分日本部队,仍然停留在外部表面阵地上顽抗,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知道上级要求他们不断将敌人靠近的距离和兵力规模,通过电话报告,这些观察所就在铁塔下方。 英军的炮火没有及时覆盖下来,因为上级要求保护好铁塔附近设施,司令觉得里面可能藏着什么重大的机密,或许能找到日本人的通讯密码? 在一个不满员的坦克连(欠的一个排被拉去拍纪录片了)掩护下,将近两万名英军向阵地也就是那座高塔前进,日军的抵抗微乎其微。 十九米深的主控制室内,倒计时已经展开。通过表面阵地上,最后的几个观察所的报告,参谋人员在地图上,用小旗子大致勾勒出敌人进攻群的位置,和集群规模。有大约四个连队的敌人,进入到了核心区一百米范围内,在他们后方是,是配合坦克的大约三至四个营,再远的区域就看不到了。当然如果多等一会儿,敌人会更近,但是铁塔上的震动传感器发来的数据表明,敌人的炮击越来越近。也许敌人的坦克手会因为无聊,射击塔顶的铁球,这种风险始终存在。 地面传来了:抵抗不住,准备玉碎,决死报国的声音。重藤指挥官(坂垣已经在包围圈合拢前撤离)按下了红色按钮,与此同时,蒙巴顿正装模作样,举着望远镜向交战区观看。 ------------ 917 相亲 蒙巴顿勋爵看到一道炫目光亮闪过,一侧的旭日顿时变得黯淡无光。这是勋爵看到的最后一幕。随后他的的视野内一片闪烁的白色,这是视网膜神经被灼伤后在大脑里产生的错觉。 利用现成的控制电路和继电器,所进行的这次裂变爆炸获得了预料中的成功,爆炸威力至少达到了设计当量的95%,这是一次16000吨级的核爆炸。 在坂垣选择的这个稍稍低洼,四处没做遮挡的地形上,爆炸威力得以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地向任何方向延伸。 正准备攻击日军阵地,距离爆炸重心最近的大约一千名印度军,瞬间被热量吞噬掉,化作气体,没有留下任何遗骸。稍远一些的大约3500人的进攻部队,也暴露在绝对杀伤范围内。大部分人在第一时间被杀死,有一些则在随后十秒内被烧死。 紧跟辐射能量的是强大的裹挟着火焰的热风,英军投入的十五吨重的坦克如同纸片一样,被狂风吹走,巨大的环状冲击波,以超过音速的势头横扫过地面,摧毁一切阻挡物。 这片荷兰油田里所有的钢铁设施和普通建筑瞬间被夷为平地。只有东南方向混凝土储油罐在巨大的冲击波下,保留了大部分的残骸,从这个方向进攻的部分印度军人,靠这些设施阻挡,才得以保存了一些生命,但是大部分人仍然死于高温以及窒息。 即使距离爆心较远,杀伤威力仍然足够引起军服燃烧,印度军人很难解脱的包头布,成为了潜在的致死原因。很多人将在今后今天内死于大面积皮肤烧伤和其他外伤。 进攻中的两个印度师瞬间被瓦解,即使师部远在爆心3.5公里外,仍然被巨大威力摧毁,指挥部人员不同程度烧伤,所有通讯设备被毁。两架在空中执行炮兵指示任务的飞机被热焰瞬间焚毁,在更高高度的几架哈利法克斯轰炸机,被气流吹的东倒西歪,只有一架侥幸逃脱。 地震波带来了另一重杀伤,却没有直接作用与英军。 躲在十多米地下工事内的大约两千名日军感受到了强烈的地面摇晃,他们中绝大部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地质巨变,导致浅层石油随着各种破裂的断口蔓延,伴生气体更是迅速充斥了所有地下空间。 以为躲到地下就无事的日本人发现,他们的防空洞里迅速灌满石油和天然气。一些人被石油淹死,这还是好的,随即油气被外部高温点燃,整个地下设施内大约两千名日军,全部报销,无一幸免。大本营试图收集到的实验数据,也随着地下设施的毁灭而毁于一旦。 板垣征四郎站在40公里外,看着蘑菇云升起,激动的浑身颤动,他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武器。可恨暂时只有这一颗,他懊悔同意了大本营,在这样一个偏远地区半实验性质地投放,要不然这颗*就会落到褚亭长的部队头上。如果用在马来,突破口显然就会打开。 看着蘑菇云上升的势头减弱,坂垣下令近卫师团迅速发起进攻,将挣扎中的英国人歼灭。他对核武器杀伤效能知之甚少,并不知道此刻飘散四周的粉尘中将会携带大量放射性物质,,不过即使知道,发起这样的进攻也势在必行,他简直没有时间再等了,士兵的生命,本质上只是战争中微不足道的筹码,如同沙盘上随时可以拔起的小旗子。对他来说,现在是思考,如何用步兵与核弹配合进攻的时候了,接下来,这样的场合会很多。 他观察了*的大致杀伤半径,对于在战线上,打开关键突破口十分有用,比如迅速打垮一个敌人主力师,随后己方部队则可以从这个师的正面迅速突入,将整条防线摧垮。 在损失了将近两万人后,他的部队在马来只前进了不到70公里,陶明章在防御时,一直在有条不紊地修筑后方防线。简直就是步步为营的典范。 如果有了*……虽然使用仍然是一个问题。这个东西太笨重,大本营告诉他,改进的第二批重量将缩减到4吨,但是仍然太重。 褚亭长的飞机在加尔各答降落,到目前为止,他的行程还都是安全的。不过林秀轩知道,军统在加尔各答有情报站,所以还需要小心提防。 东印度距离419已然很近,通讯十分畅通,但是飞机降落前,通讯突然就中断了,林秀轩感觉到了一丝不详,自穿越以来,419的通讯能力一直没有受到过挑战。但是褚亭长的相亲任务就在眼前,他必须与徐冲着手安全方面工作,所以不得不放弃了继续通讯,要不然他会知道苏门答腊发生的事情。 加尔各答饭店的一间房间内,戴笠正亲自坐镇,等待褚亭长的到来。 之前,蒋介石听取了宋美龄的意见,决定以姻亲拉拢褚亭长,但是就在开罗会议曲终人散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味来,整个会议进程,实际上是被褚亭长牵着鼻子走,要不然会议宣言不会增加进这么多内容。 虽然会议本身为中国争取到了更多权宜,但是褚亭长对这件事的主导,却犯了老蒋大忌。他感觉褚这个人虚虚实实,颇有城府,绝非可以收买之辈。另外,老蒋本人对孔二小姐也没什么信心,感觉褚亭长绝非池中物,不可能被女人左右意图,尤其二小姐其实也不太像女人。 不过,褚亭长答应在加尔各答与孔二小姐相见,倒是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他知道戴笠在加尔各答新建了情报点,人手不少,决定让军统再安排一次绑架,褚亭长毕竟是与罗斯福丘吉尔谈笑风生的人物,所以直接干掉不可行,老蒋仍然企图将褚亭长绑回国内软禁起来。 加尔各答饭店曾经是褚亭长的指挥部,他与林秀轩对这里倒是很熟悉这个地方。如今这个地方恢复了营业,不过战争期间,基本没有大客源。饭店冷冷清清。 林秀轩到了前台,出示了身份,很容易地弄到了登记记录,迅速从寥寥无几的住客中筛检出可疑的人物。其中一家以中国木材公司名义入住的最为可疑,他们比孔二小姐早到了一天。就住在了二小姐同一层。 褚亭长已经提前将整个顶层十六间房间预订,确保不再有其他客人。但是军统的提前赶来,仍然会有麻烦。 林秀轩的第一步,当然是检查窃听器,当然,本时代窃听器并没有无线的,所以扫频仪倒是也没有用。通常而言,这个时代的窃听器通常会借助电话线或者电灯走线,连通到屋子外。所以林秀轩没有费那个事,逐屋寻找。 他趁着夜色,直接用一架小无人机,飞到可疑住客的房间阳台里进行监视。 果然,他的判断没错,这里就是戴笠的监听站,透过窗帘,可以看到几个人正在值班监听,还有一台钢丝录音机进行录音。看起来下了大本钱。 军统的大阵仗有些出乎了林秀轩的预料,如果老蒋意图招安褚亭长,当不至于如此。无人机转动摄像机跟踪出现在窗口的每个人,徐冲辨认,其中至少有两个是在泰国出现过的曼谷站人员。 曼谷站企图破坏褚亭长的飞机失败后,徐冲利用了黄天仰的黑帮势力进行了调查,找到了这些人的中华航空公司员工的假身份,但是身份证件上的照片是真的,所以他记住了这几张脸。看起来,这次相亲,还会存在诸多变数。 拉包尔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上。新任司令官丰田,第一次召集手下将领们开会。自山本被杀他接任司令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高级军官会议。 原本,临危受命的丰田副武司令官没有什么底气,但是最近的海战大胜足够提振人心了。日本海军一直没有技术方面优势,所以一直强调片面:战术方面着眼于集中兵力,战略层面强调偷袭,人员层面则强化精神力量。但是如今一转,日本在新式技术兵器方面,突然站到了美英德国前面。着实值得庆贺一番。 当然今天的会议,司令还希望对下一步战略展开一些讨论,当然是务虚性质,在丰田看来,美国人的这次败退,使得山本司令担心的最后决战又延后了半年,这使得日本海军可以等待更多的军舰下水。他没有想过立即发起进攻。 “首先,我要告诉诸位一个新的,从陆军那里传来的,令人震惊的好消息……”丰田副武卖关子道。长桌子两边的军官们交头接耳一片茫然,只有下垂手的大西知道怎么回事,他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陆军的新式*在苏门答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歼灭了数以万计的敌人。” “我听说,我们海军也得到了这样的武器?”有人问道。 “嗯,大本营给了海军一颗。原本准备投入海战,不过目前美军败退,暂时用不到了。不过我们可以积极地思考战术,等待国内将这种*小型化后……” “为什么要等待小型化?”坐在丰田边上的大西打断了司令官,如今这里,没谁能真正压制他了。 “大西君,你有什么想法?” “哈尔西逃回夏威夷,我们就追到夏威夷,他去圣地亚哥,我们就追去美国本土,一定要迅速把他的舰队全部消灭。” ------------ 918 二小姐之怒 “这……恐怕……” “我已经拟定了计划,只需要一艘潜艇载着那枚*,潜入珍珠港,然后就在敌人舰队密集的地区,引爆那颗*,美军太平洋舰队,将会被彻底消灭。” 与会者面面相觑,虽然这里有几位,已经被大西的狂傲和武力激怒,但是随后又被他大胆的计划所感召。任何日本军人,都不可能不被这样大胆的计划吸引。 “那潜艇上的人员呢?” “作为帝国军人,必须随身准备迎接光荣的死亡。” “但是巨型*在水中爆炸的估算体系还没建立起来……很那说……” “估算什么,一万几千吨的*,显然可以把港内整支舰队全部摧毁。说不定还能摧毁不少岸上目标。” 会场一片肃静,原本只是一场高阶军官为新司令官接风的务虚餐叙,被大西这一通煽动,顿时场面躁动起来,他的计划确实太煽动,太耸动,不过越是耸动,越能打动日本军人。他们重燃起的,何止是战胜美太平洋舰队的信心,甚至于开始做攻击西海岸新春秋大梦。 “大西君,那么,就拜托你来制定计划吧。”丰田司令郑重其事道。 “本人一定不负司令官所托。我会致力于将太平洋舰队全部消灭。” “那我就提前祝愿计划成功。” 褚亭长在加尔各答饭店睡了几个钟头,数次被同一个噩梦惊醒,一个穿着女人衣服,涂脂抹粉,却长着血盆大口的恶魔笑吟吟向自己过来。他试图逃走,却脚下绵软,怎么也跑不掉。 一身大汗醒来,时间到了,原定的见面就在一小时后。他照例不问一卦,卜了个天水讼卦,不算太吉,但是危急中蕴含着转机。 正在参悟,转机会在何时出现,转机还真的来了,史迪威突然打电话来,说是有要事要去维维尔总督府邸商谈,事情很急,很重大,不方便电话里讲。 褚亭长也觉得蹊跷,因为林秀轩没有提供情报,不知道哪里又除了篓子。不过这件事对他不是坏事,可以趁机避开相亲,于是他赶紧乘电梯下楼,去往总督府了。 饭店里留下徐冲,与二小姐那里人接洽,只说是突然有重要军务,先行去总督府,也许很快会回来。 与徐冲见面的,是二小姐的贴身女秘书,也希望赶紧见上这一面,因为二小姐这两天已然越来越焦虑,变得很难伺候。 徐冲从女秘书的言谈中获悉,二小姐一直很仰慕褚亭长,生怕失去机会,甚至于已经计划搬到泰国去。但是,拖延时间久了,又恐二小姐情绪不稳定。最近一两天,已经有砸东西、打骂侍者的举动。女秘书还伸出手来,让徐冲看自己手臂上的抓痕。 褚亭长一行,驱车来到维维尔总督府,这个地方他熟的很,当初就是他打下的,他对维维尔没什么好客气的,见了面也不按军衔敬礼,直接大大咧咧走过去握手,海拍了拍维维尔肩膀,如同上级见下级。 史迪威在场,则显得很不安。 “感谢上帝你总算来了,情况不妙啊,褚。你对总统的预言,大部分成真了。” “日本人的海上攻势?” “不,在苏门答腊。蒙巴顿的军队有了一些坏消息。” “他的6个主力师,无法对付敌人两个二流旅团?”褚亭长随便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起一只苹果来。 “你有没有听说过爱因斯坦曾经预言的超级*?” 褚亭长心中猛然一激灵,但是仍然假装镇定。 “没听说过。”他必须根据褚亭长这个人物的背景、学识做出恰如其分的回答。 “嗯,我也是刚听说……你的星相学对这种东西,就没有一点儿预兆?” “预兆?我看到了盟军最近会遭遇重大挫折,方向在东南。” “不错,不错……”史迪威若有所思起来。“当时你在北非,确实也是东南方向。” “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只能泛泛预言,不能看的太清楚。”褚亭长赶紧将自己能力所能及的界限划清楚,想来,林秀轩所最担心的通讯突然中断,是有原因的,他心中已然有底,日本人爆炸了一颗当量不明的核弹。 “蒙巴顿勋爵的部队,在苏门答腊岛西端,具体说也就是距离登陆港班达齐亚以东86公里的油田区,遭到了一枚巨大*的袭击,士兵们看到了两个太阳在天上……目前日军正在反攻,这使得我们的……”他一边说,一边在墙上地图上找到地方,“使得我们的情报收集变得极为困难,不过我们还是得到了几位飞行员,当时在空中看到的情景,还有一些照片。” “胶卷没有曝光?” 史迪威出神看着褚亭长,这句话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确实料事如神。靠近战场的大部分摄像器材都或多或少发生了胶卷感光的情况,他不知道褚亭长怎么预测到这样小的细节的,刚才他还说只能泛泛预测一些大事件。 “我是说,照片竟然能拍到?”这种掩饰总是越掩饰越乱。 “大部分胶卷提前感光了,不过有一些例外。一架P38侦察型的摄像机拍到了一些场面,他们告诉我,可能是因为离得远,或者是机头装甲的功劳。” 史迪威说着从桌子上找出几张照片,褚亭长站在很远的地方瞄了一眼,显然是核爆炸过去一两分钟后形成的冷凝云团,也就是俗称的蘑菇云。看起来没有人抓到爆炸场面,但是这个证据已然足够了。照片上布满了颗粒状噪点,如同蒙上一层雾,可见胶卷在拍摄前已经被射线部分感光。 “就是说,日本人用了特殊的*?” “是的,总统还在返回本土的路上,预计华盛顿时间,今天晚上回到白宫,不过本土的科学家已经进行了判断……总之,在场的士兵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地面震颤,甚至于后方人员,也感受到了一瞬的震动。” “战况怎么样?” “发现了日军近卫第1师团,日军进攻很犀利,里德尔将军暂时接替了指挥,不过败势很难抑制,印度军队吓坏了,他们认为天神站到了日本人一边,大量的倒戈。”维维尔总督说道。 “里德尔将军?蒙巴顿勋爵本人呢?” “勋爵在爆炸时正身临前线,那个被他形容为比太阳亮一万倍的火球闪瞎了他的双眼,可怜的路易斯,当时他正通过望远镜看向敌人……目前正在返回安达曼,不过军医说,可能很难恢复视力了。” 褚亭长感觉到一阵眩晕,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日本人没有将第一颗*用到周有福或者陶明章头上,这虽然值得庆幸一番,但是敌人一定会有第二,第三颗*投入战斗,无论如何,必须立即返回,与419进行商议。 但是突然间,他又意识到,或许也不完全是坏事,现在他有了一个加急返回,避开孔二小姐的绝好借口?即使是林秀轩或者程大洋也必须面对这样紧急的状况,无从否决自己的想法。 对,就这么办,马上返回部队,让林秀轩去和二小姐解释一下。就说,天大的事情,这次不能见了。 “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即返回泰国司令部,日本人如果有这么强大的武器,不会只在一个地方使用,必须立即修改策略。”褚亭长正色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做好应对的充分准备。”史迪威说道。 “好,我这就起身,现在必须与时间赛跑,晚一分钟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褚亭长转身离开。到了总督府外面,他将事情与林秀轩交了一下底,果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褚亭长要求立即返回泰国司令部,林秀轩自然也没话说。没想到自己全力促成的一出靠联姻来迷惑重庆的好戏,被日本人的*破坏了。 车队回到了加尔各答饭店,卫兵封闭了一楼餐厅,不许闲人打搅,褚亭长也不回房间,只在这里略作休息,等待其余人收拾东西(他现在挺能摆谱,行李很多),然后直接去机场。 印度侍者总来午餐的时候,褚亭长已经在桌子上铺开地图,查看起周有福的进攻路线来,他预料日本的*很重,飞机多半不能运,必须通过水路运送,所以如果要投入爆实战,必须在港口附近,所以进攻胡志明市(西贡)的计划必须放一放。 正研究的入神,突然听到餐厅一角乱纷纷。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喊大叫。褚亭长不由得抬头看,只见卫兵正拦住一名穿旗袍的女子,不让她进来,这大概惹毛了那女子,开始谩骂。他突然意识到,该来的还是要来。 “褚亭长……老娘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三天,你他妈逼的,这就要跑?”他一眼认出,正是孔家二小姐。 不知道谁把自己逃避相亲,要去泰国的消息泄露了,总之二小姐真的怒了。 二小姐自然有发怒的道理,她自幼娇生惯养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怠慢,为了讨好这个人中龙凤的褚亭长,她穿上最讨厌的女性化衣服,跑道炎热的印度等了三天,天天对着镜子练习仪态,没料到这个混蛋来了,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满以为今天可以见上一面,却竟然传来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他竟然要偷偷溜走走。 ------------ 919 劫持褚亭长 这何止是怠慢,简直是奇耻大辱。二小姐豁出去了,今天非要与褚亭长见上一面,争出个区直来。褚亭长的卫兵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只敢阻拦,不敢动粗,要不然,碰上这样硬闯的,早当做日本特务一枪崩了。 “褚亭长,你个孬种,你就这么怕见我,你给我出来……” 褚亭长定住神,思考了片刻,赔笑脸迎上去显然已经晚了。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撕破脸得了。他起身往后面楼梯跑,桌子上地图也不要了。后面人赶紧收拾东西,跟着他离开。 二小姐冲过警卫,紧追过去,可恨她穿了一双平生最恨的旗袍和高跟鞋,完全妨碍施展速度,一时间竟然被褚亭长溜走了。 她跑到楼下,褚亭长已经钻进汽车,眼看要跑,二小姐并不含糊,脱下高跟鞋扔了过去,鞋子正砸在劳斯莱斯车后。褚亭长听到了砰的一声响,心里想:这次和蒋家算是彻底搞糟了,但愿不会有太大的负面影响。 “开车!”他大喊一声,司机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车队一下子甩掉了二小姐,按照预定直奔机场。按照林秀轩的设定,褚亭长的加尔各答之行,基本安全,只要不与二小姐搞僵,情理上,褚亭长就不会在重庆的暗杀或者绑架名单内,但是现在搞僵了,褚亭长能想到的,就是第一时间逃回泰国,只要到了自己地盘,有二十万大军保着,那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当然这个早上日本的核爆消息,确实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再加上二小姐这一闹,两件事的冲击,给他施加了不小压力,警觉性上难免出现偏差。 他上飞机时,渐渐放下警惕,坐在位子上睡着了,现在,只等林秀轩和徐冲赶到,就可以起飞去泰国了。 徐冲一直在监视军统加尔各答站的行动,这个早上有关键发现,他的小型监视无人机,拍摄到了戴笠的画面。军统的特务头子竟然亲自到了这里,这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看起来,不仅仅是窃听褚亭长机密的问题。不过,由于早上褚亭长和林秀轩一起去了印度总督府,所以无法向他们发出警报,结果褚亭长一回来,一个人先去了餐厅,只有林秀轩一个人返回了房间收拾东西。他就只能现象组长报告。 林秀轩立即意识到情况很不好,不过只要褚亭长没有上飞机,就还来得及止损。 徐冲的小型无人机一直就停在窗台上,不过早上窗子关着,所以一上午除了拍到戴笠本尊外,没有窃听到有价值信息。不过此时气温升高,里面终于有人走过来把窗户打开了。 这个时代的特工自然也有防窃听的意识,但是他们并没有防范先进监听设备的经验。 监听展开时,戴笠正开会,讨论的话题是怎么对付褚亭长,但是显然错过了开头的部分,所以此时收集到的信息,都是些只言片语,相当不完整。从拍摄到的画面看,屋子里座的满满当当,显然他们的窃听任务以失败告终,现在正在进行另一项行动的动员。林秀轩注意到,戴笠的下垂手,坐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印度能见到道士还真是奇怪。 “……这次我们花了大本钱,委座那里,我也打了包票,不成功则成仁,诸位务必竭尽全力,完成最后工作。还有什么问题吗?”戴笠站在前面板着脸问道。 “主任,褚亭长一向鬼鬼祟祟,目前的情况,英美提供了3架飞机,很难确定他会上哪一架。” “不管他上哪一架,都在我的计算当中。”戴笠自信道。 林秀轩心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的人一定会检查飞机……可能会发现增压器失效。” “不至于……”另一人结过话头,“我们在泰国与褚亭长的人交过手,他们只是检查*而已,不可能发现机械上的故障。” 果然又有一个阴谋,但是这会儿,林秀轩还是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计划中谈到增压器,破坏整个不见,并不会导致飞机坠毁,但是会让机舱内乘客缺氧昏厥。 当然他和戴笠都还不知道,同一时间,孔家二小姐自行下楼去找餐厅的褚亭长去了,这势必给他们双方的计划带去变数。 “我总觉得有些画蛇添足,飞行员飞机发现故障,仍然有返回加尔各答的可能,这里我们没有太大的把握,不如直接……我的意思,用*或者从昆明起飞战斗机……”某人插话道。 “你懂什么?”戴笠立即打断,“只要褚亭长不公开背叛领袖,就必须活着。这是委座亲自嘱咐的,至于你说的问题,我们这些天已经周密计算过了,飞机只有飞跃喜马拉雅山时,才会爬升到可能导致缺氧的高度,这时候返航,必然只能落到我们的机场。” 林秀轩至此大致知道了军统的计划,大致上就是破坏了加尔各答机场上所有三架飞机的增压设备,这个故障不会导致飞机坠毁,也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在高度达到8000米左右时,会发现气压不足,从航线面临的高原看,位置都靠近中国或者缅甸,那么飞机只能就近降落在老蒋军队控制区域。这样就能轻而易举绑架褚亭长。听上去好阴险。 “主任,褚亭长又未卜先知的异能,我觉得……还是有些玄。”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呵呵……我从武当山把虚尘真人请来,就是破他的道术。真人,来说说吧。” “无量天尊……”三柳短须的道士起身,向众人微微欠身,“此番贫道来此,也是因为当年姻缘,回报委座助一臂之力。前日,我已在这酒店上上下下布下符咒,凡此门中人卜问,都会出现偏差而不自知,故而褚妖此二日占卜,必不准也,呵呵呵。” 这件事非同小可,林秀轩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没想到老蒋一方面拿二小姐虚晃一枪,一方面还在惦记绑票的事情,果然算是一路的枭雄。不过好在,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就被提前洞察,看起来还得再向史迪威借一架轰炸机。 突然冒出一个道士,增加了莫名喜感,但是不等同威胁解除。林秀轩正思忖对应之策,听到楼下乱纷纷。赶紧从窗口伸头出去看,却见下面三楼,军统的屋子里也有人伸头出来看。 下面广场上,一个女人疯了一样追赶车队,向其中一辆车扔出什么东西,车队转瞬开走了,林秀轩第一反应扔出的是*,但是等了片刻,却见那女人一瘸一拐过去,又捡了起来,原来是只鞋。 看起来与二小姐相亲彻底破局,褚亭长一个人屁滚尿流去机场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得赶紧赶过去,避免军统发现机会提前下手。 林秀轩与徐冲赶紧收拾东西下楼,跑到三楼,一群军统特工也急匆匆往楼下赶,顿时一行人挤在了一起,想来,都因为突发事件,准备乘乱动手。相对而言,因为缺乏预案,林秀轩这边要被动得多。 林秀轩跳上车赶紧往机场赶,途中试图与褚亭长展开通讯,但是都失败了,想来他没有开启通讯器材或者睡着了。 戴笠这边倒是一个电话先打到了机场,告知守候特工,立即按照一号方案行动。 所谓一号方案,是指在褚亭长麻痹大意,且己方情报可靠的情况下,直接控制飞机,将飞机开回国内。当然因为没人相信可能做到,所以只是备用方案。他们刚才讨论的破坏增压器的二号方案,才是首选方案。 加尔各答机场此刻几乎是整个亚洲调度最高效的机场,各种物资正源源通过铁路运来,然后通过飞机运输到各个战区,但是高效的另一面是管理有一些空子。 两名中华航空的飞行员走向褚亭长的那架飞机,他们原本就是真飞行员,负责国内运输,但是劫持褚亭长的计划,已经演练过几次。褚亭长的卫队正在搬运他的行李上飞机,没太注意飞行员偷偷登机。也怪褚亭长携带的东西太多(主要是为了掩护通讯设备,也有部分原因是虚荣心)。 飞行员自顾自上了飞机,没有人阻拦(卫队并不清楚褚亭长预约了西方人飞行员)。他们将频道调整到塔台频率,等待起飞,同时在另一个频道收听军统指示。眼看着后面人把东西都搬上飞机,关闭舱门了。他们等到了路上赶来的戴笠,提前起飞的指令。眼看天大的机会出现,戴笠不想多等,他毕竟是个吃过见过的,知道凡是拖久必生变的道理。只要上了天,除了飞行员,飞机上的其他人不可能知道飞去哪里,等到了境内,褚亭长就算天大本事,也不可能自己飞回来。 无论如何,戴笠觉得自己这次最高明的决策,就是把虚尘真人请来,要不然褚亭长或许会提前察觉计划。虚尘道人说的也很清楚,褚亭长为天人,自己道术只能制其一时,而且此番斗法,将折损阳寿一纪(十二年)只为报当年蒋公恩情,为国家做一点事情。想来党内很多同志,在效忠领袖方面还不如方外出家人。 飞行员向塔台请示起飞,塔台并未立即同意,显然发现了蹊跷,但是飞机仍然缓缓滑动,强行插到一架准备起飞的飞机前面,然后开始加速。只要干净起飞,整件任务,就算完成一大半了。军统许诺的五百两黄金也就到手了。飞行员抑制住激动心情,听着频道里后面美国飞行员骂街,心里想:无所谓了。 ----- 明天,或许还有后天吧,有一些事情就不更了。见谅见谅。反正褚亭长肯定是没事。 ------------ 920 雷部正神 林秀轩的吉普车迅速开上跑道,他和徐冲远远看到了正滑入跑道的飞机,看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拦住它,不让它起飞。 徐冲一脚油门下去,吉普车飞驰起来。但是后面军统的两辆黑色福特轿车紧跟过来。显然他们发现了吉普车的企图。 戴笠的手下,从前面一辆车的车窗里爬出来,手里拎着汤普森*,向吉普车瞄准。徐冲从后视镜看到了敌情,立即反打方向盘。福特轿车紧跟转弯。这一下可要了命,半个身子探到外面,又拎着沉重武器的军统特务被猛然一晃,失去重心,从车窗跌落出来。 徐冲继续加大油门向前面C47冲过去。但是第二辆军统轿车,出现在另一侧反光镜中,副驾驶席上有人升出头来,用*向他们瞄准。 “组长,左面。” “我看到了。” 林秀轩反转身子,用他的柯尔特手枪向轿车射击。一枪打死了司机,轿车歪向一边,冲出了跑道。 飞机上的褚亭长睡得太死,完全没有被枪声吵醒,他的10人卫队倒是有几位听到了枪声,但是没有看到后面的追车,要不然能认出林秀轩和徐冲,势必叫停飞机。但是电光火石间,最后的机遇被错过了。 另一辆轿车从另一侧过来,企图撞翻吉普车,徐冲灵巧躲闪。这种仅仅半吨重的廉价吉普车可不能与一般轿车冲撞,不仅仅是轻,威利斯吉普车底盘较高,很容易侧翻。 这次紧急躲闪,使得吉普车一侧轮子离地,眼看就要翻车,当然一切都还在徐冲计算之内,他必须靠急闪躲避保持速度,提前量太大的转弯势必失去拦截住飞机的速度。 吉普车回摆时,林秀轩得到一个侧转身射击的窗口,窗口很短,但是他抓住机会向最近的那辆汽车连续射击,打空了*。不过都打在侧面,没机会大中正面玻璃。军统司机反打方向重新转回,那也是一名老手,暗数着林秀轩射击的次数,知道7发子弹打光了。现在他要做的,是趁着敌人射击间歇,猛撞向那辆吉普车,不让它阻碍计划。 林秀轩一下子从副驾驶席上跳到后排,吉普车后排没有座位,空间用来放置物品。他一把揭开篷布,从一堆电台器材边上,抓起一把M3*。用这把枪,不仅仅是为了消灭军统追击者,也为了发出点响声,让飞机上人听见,眼看着飞机速度已经起来,可能要来不及。 他拉动机柄的时候,轿车第一次撞到吉普车,不过撞的比较正,没有撞翻车子,但是使得林秀轩手上的*脱手掉落。林立即捡起*,第二次撞击靠快到了,军统司机的已经近在眼前,正惊愕地看着林。 司机知道踩刹车躲避来不及了,他孤注一掷,决定最后一搏。林跨站在后座,居高临下对着下面轿车扫射。将福特轿车打的东倒西歪。 他回身时,飞机速度已然与吉普车持平,徐冲怎么加速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飞机渐渐拉开距离。林朝天射击打光*,但是没有起到作用,显然飞机里面的人没有听到或者根本没有当回事。 褚亭长此刻正在梦游天外,睡梦中,一只粉红色的吊睛白额的猛虎扑向他,幸好遥远的,似乎是新到货的美国黄油枪的枪声响起,吓跑了那母大虫。这使得他得以再次安稳入睡,枪声渐渐远去,但愿那大虫也不要再出现了。 徐冲眼看着飞机渐渐远去,然后拉起,飞走了。现在不是追悔莫及的时候,因为后面守备机场的美军正在集结,得赶紧溜走。 他一转弯从跑道边跑开,然后开始用电台呼叫褚亭长,如果没有中继设备,他与褚亭长的通讯距离不会超过15公里。不过距离并不会成为问题,因为褚亭长携带的便携设备,具有信息储存能力,或早或晚,他都会接收到信息。 褚亭长的整套系统由几个部分组成,通话器,连接在褚亭长的领子下面扣子里,但是耳机在他口袋里,如果他没戴着,就无法接收到信号。所有信号,包括语音的和文字的,都会储藏在内存里,他可以通过暗藏在手表里的液晶显示器看到。按照常例,褚亭长通常每小时会看一次,理论上并不会漏掉什么。一旦看到,他还来得及带领人马冲进驾驶舱,强迫飞行员改变航线。 不过褚亭长立即在电台里听到了军统的通讯,他们的飞行员可没有睡的跟死猪一样。戴笠直接在频道内呼叫他们,并修改了计划。 “……锁死驾驶舱大门,按原计划行动,一旦他们企图进来,立即放光燃油,然后跳伞,跳伞……” “明白,明白。” 林秀轩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小时内。军统可能驾驶飞机爬升到8000米,使得失压客舱内所有人失去知觉。或者,褚亭长及时发现,面对的也将是一架无人驾驶的飞机。 现在他和徐冲,或者还有419,都无法帮上这个忙,只能看褚亭长自己的了。 “组长,现在怎么办?”徐冲问道。 “看褚亭长自己的了,他有十个带枪的彪形大汉保驾,但愿能搞得定。” “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能轻饶了戴笠。” “杀回去?他们人可不少。” “不,上次他们暗害褚亭长的计划你还记得吗?我是指技术上的细节。” “记得,破坏高度仪,让飞机夜里撞山。图纸就在我脑子里,很简单,有改锥我就能做到。” “行,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就原样还给他们。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觉得,褚副艇长真的没事儿?” “嗯,他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他既然会开潜艇,可能也会开飞机。” “组长,开潜艇和飞机可是两回事。” “不,还记得我们和他在浦东分散的那次?他就是欧阳寿的副驾驶。以他的聪明,应该学到一些。” “但愿他行吧。不过组长,戴笠也是重要人物,我们把他干掉,会不会……” “日本人刚在印度尼西亚爆炸了一颗核弹,局面急转直下,这种情况下,老蒋还要玩阴谋诡计,一定要给他们一点苦头尝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把戴笠搞死,老蒋就知道轻重了,相信从此不敢在搞事了。” “我明白。” 林秀轩坐在飞机里,感觉到耳膜生疼,硬生生把他从梦中疼醒过来。他想,也许只是正常的爬升,于是忍住疼,先偷摘下手表看了一眼。显示器被装在了手表背面,无人在身边时,可以看一眼。 一看不得了,发现林秀轩给他的留下的文字信息表明,自己已然身处险境。他赶紧起身,四处张望,确认林秀轩和徐冲都没在飞机上。再透过窗户往外看,已然是一片山地。他定了定神,确定还在印度境内。 他在这里打过仗,很熟悉这片山脊走势,所以立即判定飞机在向东北方向开,阴谋果然缠上自己了。但是附近的山还没有积雪,说明高度未到雪线,还没有靠近喜马拉雅山。 他赶紧叫醒自己的卫队长傅鹏,这位是马强训练出来的好手,话不多,忠心不二,而且有武功底子。褚亭长告诉他可能出事了,得赶紧进驾驶舱。 两人拿着手枪到了舱门外,果然门关着,立即敲门,但是里面既不开门,也不应答。他闪到一边,示意傅鹏踹门。 飞机突然横滚,机舱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倒向一边。褚亭长压在舷窗上,一时起不来,眼看着一侧有两人跳出机舱,随后在下方打开了降落伞。飞机侧向一边,以一个很大的坡度向下盘旋坠落。好在渐渐自动改平了大约十度,使得人可以活动。 卫队长纵身起来,连开数枪,打坏了门锁,然后一脚踹开舱门。 褚亭长艰难第爬进机舱。一测打开的舱门呼呼响着风声,没有人能走过这扇侧门,而不被吸到外面。傅鹏一手抓住侧壁,一手板动边上把手,旋转了几十圈,将舱门收回。此时褚亭长已经做到驾驶席上,面前的方向盘倒是不难操作,他很快改平了飞机。 “傅鹏,你坐到边上,当我副驾驶。其他人,去找降落伞。” 褚亭长赶紧下达了指令。 他这才注意到,油量表在缓慢下降,原来飞行员跳伞前,打开了油路释放燃油,不过手忙脚乱,没有完全打开。他赶紧关闭了油路开关。之所以这么熟练,当年在滇池降落前,欧阳寿也有过同样的操作,所以他大致知道怎么处置。 “军座,找到4个降落伞。”后面有人报告。 褚亭长看了一眼仪表,现在返回印度,那里仍然有军统在活动,他实在不敢去了,那么……就直接飞越缅甸,去自己的地盘。至于到时候怎么降落,反正还有时间学。 他稳住航线,然后转了40度方位,大致转向泰国北部,然后开始连接导航台,他手下有懂通讯的,利用遍布东南亚的英美导航台确认方位并非难事。于是他开始四下查看仪表。既然降落伞数量不足,他不打算丢下士兵自己跳伞,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驾驭飞机。 “都听好了,今天没有人会跳伞,我们一起回泰国。” “军长?” “有我在,都别怕,待会儿过缅北,我自会请一路雷部正神附体,绝对可以安全降落下去。” 他的话立即稳住了所有人,褚亭长的话只要沾神仙,就格外靠谱,这是谁都知道的,所以也并没有人去想,神仙凭什么会开美国飞机。 ------------ 921 降落 对褚亭长而言,这是一次冒险,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跳伞,但是那样势必丢下飞机上的卫队,这是他做不出来的。不过难题摆在眼前,先不论降落,单单飞越缅甸,就不是万无一失的事情,驻云南的国民党空军,仍然可能威胁到飞机,至少在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另一个威胁来自于油料,看上去只是勉强够而已。 确定了方位,飞机开始了漫长的飞行,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摸索降落。他没有找到释放起落架的开关,不过他知道放下轮子的手动摇柄位置,当然暂时还不能将其摇下去,那样可能会导致燃油不足的问题雪上加霜。 他现在是飞机上最没底的一个,其他人都沉迷于他的神迹,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当然知道降落的原理:减油门放襟翼减速、尽量控制迎角,轻轻落地(三点同时落地为佳)……但是这些只是泛泛的知识,只停留在理论上。他知道今天的降落必定难看,唯一要做到的,就是别在地上翻滚。 “你们情况怎么样了,千万不要惊动褚亭长。” 电台里传来某人声音,声音稍微有些失真,但是很像是戴笠,在龙云的饭局上,褚亭长与戴笠有过一面之缘。 “戴主任,是我啊。” “你?” 电台那头,传来一个狐疑吃惊的声音。 “我是褚亭长啊……我没有被惊动啊。” “你……” “飞行员跳伞了,这不,我在开飞机。” “……” “好久没开了,有些生疏,不过总算能捡起来。” “褚兄,你没事?” “哦,早上卜卦,今天有故友来访,还有小人算计,可惜褚谋军务在身,只能先走一步。” 电台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他可以猜想到戴笠惊愕的面孔。不过气死戴笠不是此刻自要紧的,要紧的是怎么飞回去,最终还得看,谁笑到最后。 戴笠和他的人此刻正围拢在几辆轿车边,电台放在轿车顶上,鞭状天线竖的老高。戴笠正试图与国内联络,调动战斗机拦截褚亭长的飞机。当然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用飞机拦截,并没有任何的预先计划,只是刚才被褚亭长装疯卖傻羞辱一顿后的临时起意。这种突发奇想,无论在通讯、情报还是执行上都不具备可操作性。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一群人呆呆等着,电台里却没有任何回应。这样他们就错失了逃走的机会。 四周美军卡车渐渐围拢,美军并不靠近,只是围住这一伙军统,不让他们开溜,他们只负责保卫机场,远离机场的地方,还得英国人来管辖。 英国人的吉普车姗姗来迟,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是在等待维维尔的指示。原本,军统在加尔各答建立情报站,维维尔心知肚明,这种事大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但是今天玩到机场上追逐枪战,而且似乎是奔着超级战争明星褚亭长去的,可就不能轻轻放过了。当然维维尔也得与伦敦先取得联系。 一小时后,肖特上校终于等到了上级的命令,他带着宪兵,径直驱车到了这伙军统特务面前。他当过驻重庆的外交官,倒是与戴笠有一面之缘。 戴笠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向肖特上校,他已经编好了一套词儿,打算糊弄一下对方。 “上校,我们正在追查一个日本间谍团伙……” “将军,请先听我讲……”他断然打断了戴笠。 “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们的行动显然挑战了我国的法律底线,我遗憾地通知你,维维尔阁下,限令你和你的人,在24小时内离开东印度。” 上校说着看了看表,以示从现在开始计时。 “我……” “有什么话,还是与你的上级解释吧,我只负责传达总督的意思。” 看起来,没有转机。戴笠耸了耸肩,表示认栽。他知道从现在起,英国人不会远离自己,直到自己离开。这等同于下驱逐令。倒是褚亭长那两个手下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不知道英国人管不管他们。 林秀轩一直在监听英美通讯,以此确定戴笠返回的确切情报并制定行动方案。与军统的行动模式不同,林的计划,首先基于情报,然后确定计划,而非相反。 很快他就得到了戴笠被驱逐返回的飞机信息,将是中华航空的一架编好447的C47运输机,而戴笠的随员中包括两名中华航空的飞行员(正是泰国行动时的两位),并没有其他机组人员随同返回。戴笠似乎与其大部分部下并不同机,其余人将搭乘从东印度起飞的其余运输军备的飞机起飞。这其中原因还不清楚。 林秀轩和徐冲很容易就再次混进机场,他在附近妓院,很轻易偷到了两张通行证,随后在附近的二手市场,买到地勤的旧制服。 混进机场绝非难事,这里多国部队混杂,每天上千架飞机起降,本身管理很乱,尤其日本的谍报能力的低下,也导致了盟军守备力量松懈。 他们径直走向预定的那架中华航空的飞机,发现已经有人在那里,正在搬运东西。大包小包堆在地上。如果只是戴笠一个人回国,显然行李有些多了,当然谁都知道,那只是例行的走私行动。他就这么铩羽而归,倒是没忘记发一笔私财。当然如果不是他预先安排这些事情,林秀轩还不容易找到飞机。 搬运工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太理会。徐冲夹了一块记录板,大喇喇上了飞机,似乎只是例行检查。很快他从飞机上下来,与林秀轩一起离开。 得知这架飞机只有戴笠一人乘坐后,林秀轩其实松了一口气,他也不希望连累太多人,但是戴笠这个杂碎,非除掉不可。 泰国北方,褚亭长的飞机已然飞跃了缅甸。这一路,他的飞行高度很低,一方面为了躲开其实并不存在的空中拦截,一方面也便于他辨认下方地形。他熟读这一带地图,导航不成为问题。不过燃油已然不足,看起来,赶不到附近的机场了,好在泰北平原水田旱田很多,似乎可以随便找个平整地方降落下去。他下令手下开始摇动手柄,将起落架放下。 很快他观察到地面蜿蜒前行的车队,那是自己的辎重部队,这些部队正从缅北景栋地区,沿着公路向不断延伸的前方,运送补给品。 看起来就是这里了。 油量警告开始闪烁,褚亭长知道,自己不能太过磨蹭,他通过驾驶舱扩音器,命令手下人赶紧坐下,并系好安全带。后面人有说有笑,都不以为然。既然褚军长保证,这是一次神仙附体的降落,那么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前方有一段平整的甘蔗地,看上去至少有四五公里长。他知道当初美军曾经用滑翔机在这一带降落过蝉式坦克,所以,没什么困难的。 “来,一起收油门。”他对副驾驶席上的傅鹏说道,两人各伸出一只手抓住中间的两根节流阀,缓缓向后推。 褚亭长盯着高度、速度以及飞机姿态的仪表,确保速度高度下降的同时,飞机保持水平。 他一直没太搞明白减速襟翼的操作方式,所以就不管了,反正降落场的长度似乎是足够的,只是某位农名要蒙受损失了,他已经做好打算,只要降落下去,就把整片地里的甘蔗买下来,包赔一切损失。 飞机速度继续向下跌落,机翼提供的升力,渐渐无法支撑飞机的重力,于是高度开始下降。当然同时,失速导致飞机操纵变得困难,飞机开会左右摆动,他不得不增加一点俯冲,补充速度,地面的景物变得越来越大。可以看到田里的农名和附近土路上的大象正看向他。 今天要是载了,可就难看了。 他拉起机头增加仰角,高度噼啪乱跳,下降的速度显然有些失控。但是他不敢继续压下机头,以免撞到地里,飞机前翻。 油门已经收到最低,发动机发出声嘶力竭的喘振,几乎不再提供动力,现在,飞机凭着惯性滑翔者向下跌去。褚亭长意识到,自己减速有些猛了,或许火候还没到。他下意思向前推动节流阀,但是这一次没有与副驾驶协调,导致他一边的发动机开始咆哮而另一侧发动机没有出力。这当然会大致飞机开始轻微偏航。不过已经来不及做出调整了。 起落架与后机轮的三点着地,几乎做到了完美,除了下落的速度没有控制好。 飞机几乎是从两层楼跌倒了松软的地面。然后开始在甘蔗地里横冲直撞,不时转弯然后修正,如同喝醉一样,走出一条曲折的线路,索性速度不断下降。附近的辎重部队注意到,有一架飞机坠毁(由此可见降落不算很成功),已经派人赶过来。 飞机最终在农田里停稳,一侧螺旋桨还在转动,另一侧机翼陷到了泥里。机舱内一片鬼哭狼嚎,刚才那一下确实够受的。除了褚亭长和傅鹏外,没有人做好这样狗吃屎落地的准备,都以为有神仙帮忙,会是一些轻柔如掉进云端般的体验,没想到搞成这样。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傅鹏也是在最后关头,才意识到,褚军座的操作太过反复,可能没谱,这才提高了警惕。 ------------ 922 大西新计划 褚亭长揉了揉自己的腰,勉强起身,看起来大致没事,竟然把飞机降下来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可以利用这次降落,进一步神话自己。在东南亚,神秘主义永远有用,这也是周有福觉得他可以称帝的原因。 外面有人敲打舱门,他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是自己的部队,这下稳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用电台与熊向晖联系,一方面是确保部队不乱,另一方面只要自己的消息出现在电台里,419就会知道,这样林秀轩和徐冲就能尽快想办法回来。 回到自己的部队,只是第一步,日本人的进展,让已然明朗的局面急转直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一点还需要与419商量。他知道舒平已经改造了*,使之可以发射,但是在没有卫星导航的情况下,建立大地坐标系仍然是十分困难的。当然他知道技术上的难题总是能解决,最紧要的,还收集更多的敌人方面的信息,以便决策。 繁忙的加尔各答机场。 戴笠登上了他的飞机。之所以用自己人驾驶这架中华航空的飞机,是因为飞机上有不少见不得光的走私品。他赶来印度时,虽然对老蒋放了不成功则成仁的狠话,但是那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很清楚,老蒋还要靠自己拉拢褚亭长的队伍,目前,他已经在褚亭长的部队里埋下了一些种子,虽然职务都很低,但是褚亭长的部队内部升迁很快,相信一年内,就会有团或者旅一级的军官。这是他能够在委员长面前说得上话。以及老蒋势必会原谅他的本钱。事实上,最近这一年,他的主要情报工作,早已经从对日,转向了对褚亭长。他早就发现褚亭长这个人不简单,他的用兵如神,他的能掐会算、他的众望所归、每一条都犯了领袖大忌。可恨这次,又被他跑掉了。或许这次失败会导致他完全与中央对立,这样后面的事情就更难办了。 能带着一飞机的“货”回去,只是这次失败行动的小小慰藉。自从几年前,成立“稽私署”后,中缅印的走私活动,就由他垄断。即使是这么一次不体面的“遣返”对他来说,也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戴笠通知飞机员立即起飞,他不想拖时间。飞行员提醒他,现在起飞,飞跃喜马拉雅山时,正好是夜里。从安全上考虑,不如休息六七个小时。 英国人留下的的期限似乎够的,不过戴笠不能多等,他必须立即返回,向领袖解释这次失败的诸多客观因素(招致失败的主要因素当然是武当山老道的法力不够),拖延过久,就会有各怀鬼胎的人,抢先给老头子灌迷汤,或许会对自己不利。至于,喜马拉雅山地区耸人的山峰,戴笠倒是不以为意,他知道目前的导航技术可以避开那些山峰。实际上,在褚亭长的军队将日本第5航空师团逐出缅甸后,驼峰的运输线的坠机率下降了一个数量级,所以,这点风险完全可以承受。 飞行员请示塔台同意,随即起飞,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高度仪已经被动了手脚。当然,最初的时候,高度显示并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随着气温的进一步下降,缺乏加热装置的高度仪,就会因为内部结冰,而使得灵敏度下降,一旦高度显示,到达了7000米左右,飞行员就不会冒险爬升到空气更稀薄的极限高度。 无线电导航只能确保大致方位,却无法提供有效的高度信息。按照徐冲的计算,1500米左右的高度误差,会使得这架飞机撞山的机会,增加十倍。当然所有的思路都是拜飞机上的两名飞行员所赐,正是在曼谷缴获的图纸,让徐冲知道整个阴谋的技术要,然后来一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秀轩与徐冲以褚亭长随从的身份,搭上了一架去往泰国的飞机,每天这里都有上百架飞机去往泰国,返回并不困难。他们刚刚得到了褚亭长安全返回的消息,接下来,就等着戴笠撞山。冥冥之中,这种宿命似乎很难逃脱。 拉包尔联合舰队指挥部内,大西泷治郎正带着一帮参谋,研究珍珠港的防御。最近三天他都在寻找可以利用的破绽。 大西较之山本,要鲁莽草率很多,但是效率确实惊人。*还在路上,计划还没有完成,却已经调拨了一艘小型潜艇开始改装工作。同时艇员的选拔已经开始。拟定只需要十几名成员。 任务本身并不复杂,何种载具运输核弹,对于陆军是难题,对海军不算什么;招募死士,那就更不是问题了。现在卡主的难点,在于如何潜入港口。珍珠港的严密布防和狭小的入口是最大的难题。另外,当然还有情报问题。 几天前,潜艇观察到哈尔西的舰队退入港内,但是具体敌情(舰队规模)仍然不明。现在早已不是开战前,岛上的日本移民,要么被迁离港口,要么被关进了集中营,情报收集很难。 “如果用潜水员炸开防潜网,然后潜艇快速冲进去……行不行呢?”参谋黑村小心翼翼提出想法。 “不,太冒险,一般的军事行动可以考虑,但是这次必须万无一失。”大西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 “长官,这种超级武器在水中爆炸的效能到底如何?”另一名参谋冢田问道。 “相当于一万七八千吨的*……”大西环视众人,“其他情况不是很明确。” “陆军那里的情报,总该有些吧?” “那些废物把事情搞砸了,留在地下的,收集资料的设施被爆炸威力破坏,没有记录下有用的记录……不过十七米的地下掩体被震塌,威力可想而知了吧?” 他说的倒也是实施,原来将核弹用在印尼,正是为了在一个可以左右的战场进行试爆,既杀伤敌人,又收集数据,但是最终功亏一篑。 “那杀伤范围一定很大吧?” “一公里内夷为平地,目前统计,杀死了5600名英联邦士兵,还有……1200名,我方士兵。” 参谋部内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己方人员的损失。 “另外,战俘营内,有1900人在随后的五六天内死去。目前还在跟踪,每天仍然有不少敌方和我方暴露在爆炸照射下的人死于某种不明的血液病变。最终的杀伤数字可能会超过一万五千人。” “这么……厉害?” “我给你们看几张照片。” 他神秘兮兮从公文包里取出照片,摆在桌子上,照片上是被巨大狂暴的力量摧毁的储油罐,东倒西歪的磕头抽油机,以及倒在路边的坦克。虽然看起来,没有达到他夸口的夷为平地的程度,但是场面仍然骇人听闻。 “看到墙体上那些黑影了吗?”他提出问题,等着所有人都木讷摇头,“那些是印度士兵被高温融化前,留下的影子,是的,只留下了影子。” 会场内所有人都惊愕地长大了嘴,这是大西要的效果。 “很快,这样的*,我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国内有些人,一直担心美国的战争潜力,他们一亿吨的钢产量。在我看来,美国人的钢铁在我们的新式弹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好了,闲话少说,都回到正题上来,怎么突破敌人的反潜部署?必须想出办法来。”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什么主意,之前能想到的方案都提过了,也都被大西否决了。 “长官,我觉得,我们何必拘泥于珍珠港?”说话的是吉川中尉,会议室内资历最浅的一位,最近几天都没有出过声,不会知道为什么今天迸发出了勇气。 “不拘泥与珍珠港?吉川,说什么傻话呢?”立即有人打断他,日军内部,论资排辈的气氛还是很难跨越。 “不,吉川,你说下去。”大西赶紧鼓励。 “如果珍珠港防备严密……我们可以不去那里,”吉川走到桌上五米长的地图前,众人的视线紧跟着他,“他们在圣地亚哥的舰队规模更大,根据最新的德国方面的情报,至少有三至四艘大型航母以此为母港进行训练,还有大量的巡洋舰,这支舰队,随时前往珍珠港加入太平洋舰队。” “说下去。” “鉴于我们的舰队从未越过夏威夷,所以我估计那里的防卫不会那么严密。” “胡闹,那里的情报工作简直是空白,我们怎么可以单单听信德国情报……” “不,”大西打断了手下争吵,然后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这个荒诞方案的可行性。 “就是说,必须用一艘远洋潜艇,以及必要的支援,带能到达那里?”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对,吉川的想法很对,在美国人民面前爆炸一颗*,远比在夏威夷引爆,更有吓阻作用,也许美国军人吓破胆,他们会发动一次政变把罗斯福干掉,换一个愿意谈判的人上来?不错,这个建议是对的。停止那艘小型潜艇的改装,立即物色一艘远洋潜艇回来。” “但是长官,美国西海岸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啊?” “我会建议丰田司令官,先派出一两艘携带飞机的大型潜艇,进行先期侦察,摸清敌人的情况。” ------------ 923 劝进 会议室里沉寂了一会儿,显然所有人都在尽快融进这个出人意表的计划,大西虽然没什么正式指挥官职务,但是目前风头正劲,几乎可以钦定计划。 当然作为参谋人员,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寻找计划本身的漏洞。只有在思考层面的无数次试错后,可行的方案才会提交到纸面,然后付诸行动,尤其是这种“系全局与一役”的重大偷袭,更不能草率。“偷袭珍珠港”从概念到策划,最终到作战,用了几年时间,而目前来看,大西不准备浪费任何时间。 经过几分钟沉淀,参谋们渐渐想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难点。 “长官,目前没有携带飞机的潜艇在拉包尔,必须等待返航,或者用长波电台,发布命令,修改一艘潜艇的任务。” “不,没有时间等待,也不能使用电台发报。”大西立即反对。他知道其中轻重,时间紧迫是一方面,但是关于不能发报的问题,他不方面在这里解释。 日本拥有核弹以及制导武器技术的根源,仍然只是非常高级别的小群体掌握的事情,而牧野制定的无线电方面被动的防范错失,也只是以命令形式强制部队执行,下面的参谋也是怨声载道。一般人只知道,目前的无线电静默策略太过严苛,使得战斗指挥也变得十分困难。 “我需要知道,目前所有搭载侦察机的潜艇的位置。” 参谋圈里的神人,过目不忘的柳本实少佐,立即上前在地图上表示出来:“伊9在夏威夷附近,携带了一架E14Y1。伊14在斐济一带,伊12在阿留申侦察美军动向。其余潜艇,都不在作战区。” “这三艘潜艇,最近有补给任务吗?” “伊12会有一次远洋补给。由驯鲸号在阿图岛附近完成,随后会继续监视美海军舰队在北方的情况。” “很好,拍飞机去本土,然后转阿留申找到潜艇补给舰,务必把书面命令传达给潜艇,让他们去美国西海岸展开侦察。” “从拉包尔派飞机去阿留申?这样未免……太……” 柳本参谋实在想不明白其中关节,一封电报能够搞点的事情,到了大西这里变得异常复杂和繁琐,这样的行动,单单是在大脑里想一下就觉得可怕,飞机必须在菲律宾、台湾、九州、南千叶停留,然后飞去阿留申。 “其中缘由,我不能细说,总之如果发出电报,一定会被敌人洞察,所以赶紧制定计划。另外,改装潜艇,遴选成员的进度不能慢,8月份前,一定要完成。我们这一击,要让美国人重新思考这场强加在日本帝国头上的战争的前途。呵呵,自杀潜艇与超级*,简直太妙了。” 在大西的意识中,自杀潜艇意味着日本人取之不尽的精神力量,而*代表无限物质力量,当这两种力量全都在日本手中时,战争绝无失败的可能。 金边城内,褚亭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入城。周有福早打听清楚了柬埔寨王出行的仪仗,最高规格时(年例出巡)需12头大象开道,于是他特意安排了24头大象在褚亭长车队前行进,不料大象太多不好指挥,于是庞大的车队,被缓慢的大象堵住,在满目疮痍的金边城内,上演了一出闹剧。 老周这样大费周章,自有他的道理,他刚刚听说老蒋再次试图暗害军长,是可忍孰不可忍,显然到了与老蒋分庭抗礼的时候了,原本他还不敢向褚亭长劝进,现在火候到了。 褚亭长坐在轿车里,只见四周百姓挥舞的小旗子自己没见过,往日,周有福躯干东南亚土著上街,都会发青天白日旗,今天分明不是,青天白日的底色换成了黄色。周围被炮灰摧毁的建筑上,还挂着自己画像。他是多聪明的人,立即猜到老周要搞事。免不了等会儿骂他一顿。 两边欢迎的百姓倒是真的激动万分,褚亭长被神话的形象,在东南亚已然深入人心,不仅仅是华裔,很多土著也对他膜拜敬仰。或许在华人眼里,褚亭长还只是半神,但是在不少柬埔寨人看来,他就是神。 柬埔寨皇宫外。西哈努克国王亲自带着王族迎接。国王最近两年迎来送往习惯了,一会儿法国人,一会儿日本人,一会儿褚亭长。迎接只是例行事件,欢迎词也只是改几个字。 完成无聊冗长的欢迎会,褚亭长这才进入皇宫会议室,外面天还没完全黑,已经开会放烟花。周有福确实挺费心思的。 褚亭长没心思吃饭,而是急着要去会议室。这让老周有些难堪,他原本想找个私下的,环境好好表一下忠心,看起来找不到机会,于是就在去往会议室的通道里,屏开众人,赶紧劝进。这会儿,陶明章和熊向晖都在会议室等着,这些话当然不能讲给他们两位听。 “军座,您走慢些。这破地方台阶多,小心绊到。”他看着到了一段无人走廊,赶紧没话找话。 “周有福,我正要问你,整座城打的乱七八糟,怎么就皇宫保存的很好?” 褚亭长这一问,问到老周心坎里,他正要借机会表表功劳。 “军长,我特意留下这座皇宫,就是等着您回来。这破地方,也就这院子有点气派,不过我打听清楚了,顺化的越南皇宫更大,不过咱不着急,很快就把那里打下来了。” “急什么急……”褚亭长板着脸停下步子,“你占这么多皇宫,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说……我想说,既然老蒋不仁,别怪咱们不义。” 他壮起胆子道。果然,褚亭长没有说话,似乎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不如,军长你就在这里登基称帝,面南背北。和老蒋分庭抗礼……”老周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褚亭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他也知道所谓三推三让,期初,绝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但是未必心里不开心。 “军座,那白眼狼想要害你,我们可不能客气。” “你胡说什么?什么年代了,称帝?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我可刚听说了,那个戴笠,四天前飞机就该到昆明,现在可都没到。呵呵,军座你可是天命所归,挡你者亡啊。你不当皇帝谁来当?” “再乱说,信不信我撤了你的职?” “我老周是个粗人。撤了我的职,我还是要说,为天下苍生计,为东南亚百万华人想,就是天大的委屈,也要站出来,当这个家。这也是上应天命,下顺民意。” 老周突然声泪俱下,双膝跪倒,进而抱着褚亭长的脚。 “住口,信不信我崩了你。”褚亭长佯装发怒,要拔手枪。 “就算军长您崩了我,我还是要说……他奶奶的老蒋,屡次三番暗害你不说,还找了个全天下,最不像女人的婆娘来羞辱你,我老周也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哎……”褚亭长口气一软,手枪有放回枪套,“谁说不是啊。” “军座,关帝在上,我老周发誓和您一条心,您指到那里,我打到那里,您不是怕老蒋断你的物资……这有何难。把我的队伍拉到马来,陶明章怕第二师团,在我眼里,第二师团不过手下败将而已,我去把普吉岛的港口打出来。从此,咱们直接从美国人那里要装备,不受重庆鸟气了。” “你先起来。”陶明章双手搀扶,将老周拉起,“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这背叛政府,割据称帝的话,千万不要再提。切切。” “但是……” “不要但是,你这样是把我放在火上烤,让我背千万人唾骂。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最敬重关帝、岳王、武侯,此生只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会做悖逆天意民心的事情,所以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来,擦一擦眼泪。待会儿开会,别带着哭腔。”他说着取出手绢,交给老周。 “还有老周,明天我就搬离这里,去指挥部住。” “这皇宫不好?” “毕竟是皇宫,太过招摇,瓜田李下,难逃悠悠之口啊。再者,这里的金顶太过显眼,也不安全。” “不安全?” “你可知道,日本人在印尼用的新式*?” “不知道?”老周茫然摇头。 “日本人有了新式弹药,威力惊人,我让你部放弃西贡,就是担心这种武器……” “什么*,这么厉害……” “走先去开会,会上就知道了。” 两人走向会议室,推开门,熊向晖、陶明章以及黄天仰等人已经到了,墙壁上的作战地图,已经跟新的最信情报,可以看到敌我双方从马来至越南,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态势。 褚亭长与与会将领一一握手,有几位眼神都有些躲闪,大家大概都知道了军座这次仓惶降落,有些难堪,其中缘由大概是委员长再次动了搞死褚亭长的坏心眼,这种事老蒋确实做得出来,谁都觉得一场第5军月重庆的摊牌和决裂就要到来。对于会议室里的很多人而言,要在重庆和褚亭长之间选边,将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诸位,我从开罗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也带来了坏消息。”褚亭长站到前方说道。 “好消息是,委员长和罗斯福丘吉尔三巨头会谈成果巨大。至于坏消息……日本人在苏门答腊,是用了一种丧心病狂的新式*,据悉,英军的一个师,被这种*消灭了。” ------------ 924 加利福尼亚沿岸侦察 所有人都在等着褚亭长表态,关于重庆方面的。阴谋论总是传播的异常迅速,关于,军座在加尔各答,故意怠慢了宋美龄的外甥女,以向委座摊牌;以及随之而来的,重庆方面包袱,专机飞行员跳伞的故事。毫无疑问这两件事内在是有关联的,多数人相信,褚军座羞辱孔二小姐,是为了在东南割据,或许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美国人。周有福作为紧跟褚亭长的代表人物,最近屡屡放话:开罗会议不是三巨头,而是四巨头。似乎预示着分裂局面正快速成型。 正是诸多迹象的显现,使得军内人心浮动,陶明章和熊向晖看到了暗流,他们都希望褚亭长能够立即表态稳住人心。部队的中高级军官,绝大多数来自于原来的远征军体系,即使对褚亭长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会赞同在东南亚建立一个独立的华人国家。 “相信诸位都已经看过三巨头的公报了……呵呵呵,褚谋,有幸与三位巨头一起成为历史的参与者,荣幸之至啊。委员长他老人家……”褚亭长提到老蒋,非但没有咬牙切齿,反而呜咽起来,“他老人家竟然……竟然消瘦至如此,这才一年未见,两鬓却见斑白,褚谋都不忍……” 陶明章刚才还在担心褚亭长负气,难顾大局,这会儿又觉得军长演的过了,委员长分明是光头,哪儿来的斑白两鬓。 啜泣一会儿,褚亭长突然转而正色。 “最近有人妄图离间我等与重庆的军事委员会,说我要搞独立王国,这些谣言着实可笑。”边行周有福不自觉脖颈发凉,虽然他知道,军座说的多半不是自己,“我正要给重庆发报,揭露戴笠这个阴险小人,却又听说,他畏罪潜逃,去向不明了。” “想来,戴笠就是日本特务。”周有福搭腔道。 “这种可能不可排除。当然为了消除不必要的分歧,我建议,以全军高级将领名义,给重庆去电,表明我军效忠中央,坚决抗日之决心。” “好,军座英明。”熊向晖带头叫好。众人纷纷跟着鼓掌,周有福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摸不透军座的心思,也许,火候还没到吧? 见众人神色渐渐坦然,看起来是部署新的进攻的时候了。褚亭长走向地图。 “刚才提到日本人的超级*,我在加尔各答时,英美就通报了此事,我还看到了照片。”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的想象力,都不足以拼凑出一万几千吨*爆炸,所造成的巨大破坏的场面。 “确实是一片断垣残壁。据说,蒙巴顿将军当时正看着爆炸,结果眼睛都亮瞎了。” “军座,这么厉害的武器,该如何防范?” “防范?”褚亭长略作思考状,“也许日本人并没有很多这样的超级*,而且这些武器,重量很大,有十几吨重,不是那么容易投送到战场的。其实,只是纸老虎而已。” 看着众将领疑惑重重,他知道自己把一种超级*说成纸老虎,未免有些轻飘飘,现在必须给出一个解决办法。他当然知道,最佳的办法是419的侦察能力,当然不能直说,必须用自己的方式演绎一番。 “日本人悖逆天道,则必遭败亡,这一点毫无疑问。我昨夜观看周天星辰,白虎星乱颤,可谓一时凶险,不过中天星辰不乱,大势未变,日寇自作弥天巨孽,必遭加倍反噬。” “当然了,这些只是大势,我常说,天数为体,战术为用……所以,仍然需避开锋芒。周有福!” “有!” “放弃攻击西贡计划,你部转而进攻顺化。” “顺化?军座,顺化多山,地势崎岖,不利于我军补给。” “所以先攻顺化,敌人超级*太重,只能沿海部署守株待兔,我们不能撞进圈套。” “明白。” “陶明章。” “军长。” “马来,还是以守为主,不要反攻。” “是。” “黄天仰呢?” “黄师长部署太过沿岸防御耽误了。还在路上。” “行,大致就是这些,散会。” 褚亭长大手一挥,宣布散会,今天开会,军事战略,只是其次,主要还是安定人心,为此他需要传达两个信息,其一,第5军不会背离重庆,其二:*,只是纸老虎。 他现在急着与419的联络,讨论于下一步对策,那才是正经事。 目前看来,日本人在运用核弹这件事上,显得毫不犹豫,几乎完全没有在政治层面考虑过可能导致的后果。看起来,是时候讨论419核反击的问题了。刚才他在会上,夸大了核弹的重量和机动难度,把它说的几乎不可能投入实战,但是很容易想到,日本人在一次验证性质的核爆后,会把目光投向自己横扫东南亚的军队。 想来以419的情报能力,已经对那种初级核弹的威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他需要舒平为自己的部队给出一些建议,如何展开、行军以及防御,通过一些基于计算机模拟的方案,应该可以使得,部队在万一遭袭时,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从以往的经验看,超越时代的经验,对于防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有非常好的效果。他与日军的毒气和细菌部队都遭遇过,几乎没有损失。 阿留申群岛附近,一艘大型日本潜艇正在迅速向美国海岸前进,这艘伊12潜艇,在一天前,刚获得的命令,要跨越4500公里,前往美国西海岸展开一次侦察。对于这艘潜艇来说,接近美国海岸倒不是第一次,半年前,伊12曾经趁着夜色,在俄勒冈州外海,起降过一架水上飞机,原准备在森林上空扔下几枚烧夷弹,引发森林大火。最终飞机没有在规定时间(黎明时)返航,艇长神田不敢多等,下令下潜,抛弃了飞行员和飞机。唯一一次出击,就是这样收场的。但是这次失败,成为了他履历上的耀眼一笔,大西有限考虑让他的艇来执行这次要紧的任务。 神田大尉并不认同给自己的命令,这份任务,远比上一次的要复杂得多,甚至还特意更新了奇怪的密码本。 任务要求深入到加利福尼亚海岸100海里以内,沿海岸侦察旧金山、洛杉矶以及圣地亚哥的海军部署,搜寻敌人训练中的舰队,摸索、研究舰队部署规律,并通过电报及时发回。神田不知道是参谋部哪位制定的计划。总之,像是一个完全不懂潜艇战术的人,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硬塞给自己。 在他看来,要完成这样规模的侦察,需要大量的侦察机靠近敌舰队,加上陆上间谍的暗中监视,而潜艇只能作为最次要的补充手段。 虽然补给了物资,但是这样长时间的侦察,实际上是牺牲了潜艇返航的航程,也就是说,完成侦查后,潜艇的燃料将将只够去往马绍尔,这还不计算,长时间的水下侦察,反复对电池充电,势必造成的燃料过头消耗。显然制定计划的人,是个只知道坐在地图前,通过计算尺和草稿纸异想天开的傻瓜。 神田当然不知道,制定计划的大西泷治郎,刚刚升任中将,他的常识当然知道潜艇在侦察方面的效能低下,实际上,大西根本就不在乎潜艇能不能返航。他想要的,只是这艘潜艇通过一次性密码本(牧野确认这种方式,短时间内不会被暗藏的敌人破译),发回的消息,足够制定偷袭计划即可。 一路上,神田一直小心翼翼在白天避开敌人航线,主要是从西雅图至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援苏航线,这些装满粮食、燃油、铝铁橡胶的美国货船只,圈都悬挂苏联国旗,出于互不侵犯的掣肘,日海军对这些无护航的船只睁一眼闭一眼。当然,不代表这些船,不会向本土通报情报,事实上,美国人一直利用这条航线,侦察日本海军。 第二天航线,是从旧金山前往夏威夷的航线,美军船只密集往这条航线上,并且每支船队都有反潜舰队护航,所以,神田只能在睁大眼睛,时刻警惕,一但看到远处烟雾,就立即下潜。到了夜里,才浮出水面,加大马力向南航行。 经过15天的航行,伊12终于靠近了目标区域,美国在西海岸的反潜部署,没有东海岸那么绵密,不过仍然有大量反潜飞机,不时起飞。所以,白天靠近海岸,仍然要保持警惕。不过,从旧金山起飞的卡特琳娜水上飞机,大部分是在执行训练任务,航线较为固定,伊12上一次靠近美国海岸的一项收获,就是神田知道,如何通过监听沿岸电台与菜鸟飞行员之间的导航对话,来判断飞机的去向。有时候飞行员会以本房舰队作为假象敌,并向基地通报发现的反潜舰队位置,这些电台信息,也可以帮助神田躲过一些麻烦。当然,在决定是否继续深入前,神田决定先派出水上飞机,进行一次夜间侦察,这样可以让他确定敌人的舰队,大致在什么位置,他可不想通过潜望镜一一搜索加利福尼亚沿岸的每一个角落,那样浪费太多燃油。 潜艇在距离海岸220海里的地方,开始在艇面上组装那架飞机,伊12仍然不是真正意义的潜艇航母。要向起飞飞机,势必要冒一些险,对于一艘没有对空警戒雷达的潜艇,尤其如此。 所幸,两个小时的组装以及加油过程中,没有敌人飞机或者舰艇靠近。 ------------ 925 等待求和 理想的侦察方式,是在夜间起飞,黎明前返回,这样被敌人发现的概率较低,当然最大的难题在于导航。由于加州外海的行船密集程度远超俄勒冈,所以不能靠到岸边起飞战斗机,某种程度上,飞机往返近近两千公里,能在黎明前后,燃油将尽的时刻,顺利找到海面上潜艇的几率很低。海军还无法从统计出具体返回概率的数字,至今一共进行过4次这样的侦察或者放火行动并无一架返回,总之暂时可以认为机会在10%到25%之间。 当然神田需要的只是一份概略的情报,告诉自己敌人舰队在何处? 当然有利的一面在于,加州海岸不会实施灯火管制,甚至舰队也可能会打开照明,实施夜间降落训练,这样飞行员在夜间很容易看到海岸,并找到航母,这是上级最关心的。大西固然自大过头,但是上一战后,对埃塞克斯级航母的威力还是颇有些忌惮。感觉上,这型航母的战力绝不再约克城之下。 此时,日本在美国本土的情报网,基本被罗斯福充的集中营政策瓦解,但是日本特务在中南美还有一些势力,至少可以监视那些通过巴拿马云河的新造军舰,总之,不断累加的埃塞克斯航母的数字让海军坐立不安。 侦察机顺利起飞后,潜艇继续向东南行驶,伊12不能停在原地,那样并不会增加回收潜艇的机会,反而增加被发现的可能性,它与侦察机之间的的导航,建立在一系列加州外海的岛屿的识别上,飞行员会偷偷利用这些岛屿上的美国电台进行粗略导航,黎明时需要靠目视来确认岛屿方位,以此判断自己位置,而伊12必须停留在岛屿附近,这是相当危险的行动,因为岛上的美国人会看到日本飞机(由于任务仓促,侦察机仍然使用东南亚的绿色迷彩涂装,与美海军蓝色涂装截然不同) 飞行员崛口,是知道这次任务是自杀性质的,他的飞机上携带了一枚50公斤*,但是不是用来投掷美国人的,而是留给自己的,必要时(找不到潜艇的情况),他必须摧毁飞机(包括他自己和后座观察员)以及让飞机尽快解体,沉入大海。 一开始的行动还算顺利,找到海岸自然不算难事,一个多小时飞行后,他们就找到了旧金山港。港内灯火通明,这帮助他们发现了大量的等待出海的运输船,一些船只正在出港。 这是开战以来,日本海军第一次对美国本土港口的侦察。然而这不是任务的目标,他们转而沿海岸线,向南飞行,从截听到的大量通话看,美军正在某个地方,进行夜间降落训练,理论上就在洛杉矶至圣地亚哥之间的某个地方。漫长的,长达6至8个小时的任务,这才刚刚开始。 东京,近卫官邸内的电影播放厅内,近卫请来的核心成员,齐聚于此。近卫正需要将各方面消息汇总,然后做出判断。 第一颗核弹爆炸后的局面,已经向天皇报告。他相信裕仁这会儿也应该是坐立不安。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把压下去,最终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会议正式开始前,首先播放的是核爆场面电影。 按照浅野带来的消息,在他那个时空里,仍然拥有700万大军的日本,在挨了两颗*后选择投降,由此反证的话,意志薄弱的英美,一旦确认日本有如此强大的武器后,即使不投降,也至少应该求和。 坂垣特意派来了他的参谋长——和知鹰二中将,讲解这次胜利。当然原来精心准备的地下传感器,全部被破坏了,众人只能通过军方拍摄的电影来领略当时的场面。 由于核爆炸释放的辐射对胶片的破坏,影片背景布满了白色噪点,画面十分粗糙,但是当巨大的闪光亮起时,还是可以听到放映厅内大部分人长吁了一口气,进而发出低低的笑声。 “我们还有缴获的英国影片,他们的角度更佳,核爆与太阳并列,可以看到爆炸时,太阳的光芒被瞬间堙没,变得黯淡无光。”和知中将洋洋得意道,爆炸时,他就在苏门答腊岛上,亲眼看到了爆炸。至今,他每天夜里都会梦到巨大的爆炸。 “诸位,如和知中将所说,爆炸是成功的,牧野已经确认过,他认为爆炸当量在2万吨左右。”近卫补充道,抬出牧野让他觉得心里有底。“好,把灯打开。” 他最近三天,至少看了10遍,所以知道后面部分没有价值,都是近卫师团冲向蘑菇云的场面,步伐一些烧焦眉毛的印度战俘,以及坦克翻倒燃烧的镜头。 “现在的情况已经扭转,皇上的旨意,外务省需要立即做好英美求和的准备,如果他们愿意谈,我们可以退出澳大利亚……停止进攻新西兰,这是可以让步的部分。但是美英需要立即退出所罗门群岛和安达曼的对峙,停止对褚亭长以及中国战场的援助。” 近卫文麿开宗明义,显然天皇本人愿意尽快停止对美英的战争,虽然假设英美主动求和,但是天皇这边倒是先想好了条件。 “外交上行得通吗?毕竟,褚亭长现在切断了大陆与南洋的联系。”岸信介显得有些不太自信。 “目前而言,仍然不能确定……”近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是,皇上的圣断,还是很高明的。” 众人符合着点头,关于天皇的判断,当然不容有人摇头。 “给海军的那颗核弹,很快会投入使用,皇上的旨意,不宜对美国平民使用,我们要让美国人民战栗,同时又要将他们的恐惧和愤怒,引导向罗斯福的政权。”近卫接着说下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们陆军还是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消灭褚亭长的军队,解决运输问题,”和知中将小心应答道,“坂垣阁下的意思,第二颗核弹,还是交给陆军使用为好,毕竟我们有这方面的经验。” “简直一派胡言。”海军大臣岛突然间被激怒。 “诸君不要争论了……”近卫止住无意义的争吵,“所谓战略武器,势必是具有政治意义的武器,用到褚亭长头上,未免浪费。现在需要做的,是立即打消美国人的猜疑,让他们看到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让他们知道我们正在源源不断制造这些武器,逼迫他们和谈。诸位仔细想想,失去了美国援助的褚亭长,又有什么可怕的?” 近卫的话显然具有战略高度,他当然知道陆军报仇心切,但是他们的想法都是冲动的。 “只要美国人退出与日本的战争,我敢保证,重庆政府会立即屈服。他们在开罗的共识,也会变成废纸。我相信,褚亭长很快就会被困死。” “阁下,牧野先生在不在这里?”佐藤荣作问道。 “他已经到东京了,不过病况很严重,也许那个什么扰动定律在起作用,前一阵还说稳定了……”近卫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他现在觉得,有没有牧野,其实也不会影响大局了,“所以,还得先进行手术,我已经指派了最好的医生,把汪精卫弄到了东京做病理对照,相信没有大碍。” 日本侦察机沿海岸飞抵洛杉矶。与旧金山一样,这里同样的灯火通明,飞行员想不通,美国人在战争时期,竟然还这么放浪奢侈,已经都凌晨时分,还有那么多地方闪烁霓虹,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赢得战争? 远处,一队美国飞机,闪烁着航灯飞过,飞行员果断紧跟过去。敌人编队正在减速,显然就要降落。后座的观察员小野,用望远镜向远处观察,看到了海面上的光亮,那是一艘甲板灯火通明的航母。今天他们走运了。很快,又看到第二艘。 “立即向潜艇发报,发现敌人舰队,至少两艘航母,去往南方,可能是圣地亚哥。” 伊12收到了加密电报,确认了敌人舰队大致位置。然后向己方司令部发报, 419在泰国湾,立即接收到了这封电报,但是无法破译,电报内容很短,内容为:“发现巨蛇,就在原地。” 每当日本人开始使用这种约定俗成的密语,就会散发出诡谲的气氛。这些密语无法破译,但是效率很低,无法传达太多的信息,但是密语本身就是信息。这意味着周密到无需太多废话的计划,敌人正在谋划大的行动。 拉包尔的潜艇改装工作正在展开。就在阿留申的伊12赶往美国本土的时候,老旧的伊54号潜艇,赶到拉包尔并开始改装,改装工程并不大,难点在于抓住这段时间,进行艇员训练。与以往的潜艇任务都不一样,这次的任务,是要钻到敌人港内,在一个最佳位置,实施一次自杀爆炸。并且最近任务又开始改动。 大西等待着伊12的详细情报,包括敌人港口内的泊位情况,以及舰队规模。至于核弹对舰队的杀伤效能,其实他不太清楚,但是帝国大学给出的模拟计算,不是很乐观。 水的不可压缩性,确实可以掀起巨浪,但是军舰的复原能力很强,即使超过90度倾覆,也不至于毁损,而水会大大降低光辐射,贯穿核辐射,以及放射性沾染。实际上,水本身就是慢化剂,可以阻挡中子和其他射线。而且从政治角度讲,一次水下爆炸,可能会被美国人隐瞒过去,是否会造成壮观的,吓唬住美国人的蘑菇云,气象学家那里还有分歧。所以大西修改了计划,要求潜艇在敌人舰队中心浮起后起爆,而且爆炸必须在白天。 ------------ 926 自选目标 这当然也会涉及到核弹的改装,已经安装的*,只有四种倒计时设定,分别为一小时、30分钟、15分钟与5分钟。但是5分钟倒计时仍然嫌太长,很可能核弹还未爆炸,潜艇已经被敌人舰队炮火消灭。这势必让整个计划更加的局促和困难。事实上,核弹在不同介质中爆炸威力传导的机理还完全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急吼吼要发起这样的攻击,实在不算明智之举。不过日本没有时间了,即使近卫文麿仍然在大谈“战略性”和“前瞻性”,并且刻意贬低褚亭长的威胁,将其降低到一个次要方向的战役级别威胁,但是本质上,正是因为褚亭长几乎将帝国拦腰截断,使得日本帝国的的决策者们,被迫将赌注加大到远超东条时代的规模。可恨的是,暂时还无法对褚亭长使用核弹。 侦察机在旧金山发现了庞大的商船队和驱逐舰分舰队,另外还有多达4艘的航母,但是从长度判断,可能是某种商船改良的“特设航母”。 进一步的侦察,发现了美军庞大舰队正在洛杉矶至圣地亚哥外海训练起降,今天的科目是夜间降落以及夜间无线电导航。大把的新手驾驶着新式的地狱猫战斗机,正在热火朝天地展开训练。之所以选择海岸边训练,是为了防止一旦导航失败,找不到航母,还可以就近在岸上海军机场降落。 海岸防空雷达不可能发现单架的小型侦察机。日军飞机以低航速紧跟目标。大致确定这支拥有2至3艘大型舰队航母的舰队,返回了圣地亚哥军港,这里曾经是美太平洋舰队的母港,所以德国的情报还是可靠,美国的训练舰确实有一部分分散在旧金山或者洛杉矶,但是主力确定就在这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除了珍珠港那支令人生畏的舰队,美军还在这里隐藏了庞大的战力,更别提他们在东海岸还有针对德国的舰队,想到这些,飞行员还是有了片刻的恍惚,日本曾经感觉华盛顿会议决定的3:5的舰队比例,吃了大亏,但是当美国人真的开动机器开始生产,才发现那个比例,绝对是美国人给帝国留着遮羞布。人家只是不愿意国内高积累,玩军备竞赛。 飞机几乎飞过了舰队上空,偷偷摸进港口。港口的灯光,足以那些没有开灯的军舰显现出来,看着泊位上整整齐齐停靠的军舰,仅仅这里的舰队规模,就已经可以匹敌半个联合舰队了。不仅仅是航母,紧跟其后的大量驱逐舰和巡洋舰。 后座观察员用摄像机拍摄下方情景,与地图上标示的一样,港口的入口很窄。美海军选择军港似乎都倾心于这样窄入口的海湾,这会给舰船进出港,增加难度,但是也给防御带来诸多好处。 入口宽度大约700米,蜿蜒向北,然后90°转向,越是大型的舰只,越是靠里。当然细节不可能看的太清楚,可惜,不能白天过来看一眼。 侦察当然是不充分的,燃油不挤,飞行员只能选择返回,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一部分——在茫茫大海上返航,找到那艘潜艇。这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加州外海岛屿很少,只有少数礁石以及灯塔可以提供参照,一旦错过,意味着不能找到那片海域,而潜艇在黎明时分,在海面上只是一条细细的影子,很容易被旭日下金色的波涛掩盖住,而且一旦有风吹草动,它就会潜入海中。 早上四点,飞机降低高度,等待黎明。不幸的是,一架一大早出来驯海的卡特琳娜反潜机,看到了低空飞行的日本侦察机。美国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60小时,不确定是不是己方飞机,但是出于好奇,决定靠近看一眼。 天色稍微转亮,美国飞机上的机枪手才从望远镜里看清,那是一架日本飞机,飞机上的太阳标记甚至都没有掩饰(任务仓促)。卡特琳娜算是一架速度很慢的飞机,但是刚刚好追上更慢的侦察机。 缓慢的长达45分钟的追逐过程,足够日机将发现的情况整理后发报,具体到敌人规模以及港口守备的级别,日军使用了随同命令一同下发的密码本,当然是无法破译的。神田艇长接到电报后的第一反应是立即下潜,他知道侦察机没救了,现在要先救自己,如果让美军看到潜艇,那么任务意图(尽管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次侦察最终会导致何种任务)就有可能暴露。 反潜机在靠近侦察机后,使用旋转机枪塔内武器向目标开火,日机立即用后座机枪反击。这场火力比拼中,日机当然占据绝对下风,飞行员一直试图躲到敌人射击死角内,但是那架蠢笨的反潜机,几乎没有火力死角。 最终侦察机被打的残破不堪。飞行员启动*后,选择撞向海面,后座飞行员在临死前,发出了最后几个字:我等以死报国。大概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没有对照密码本进行加密。飞机在海面被炸成碎片,很快沉入海底。 美机迅速巡航四周,与早上7点15分,发现可疑潜望镜,但是很快潜望镜就消失不见了,随后的报告中,美飞行员判断是一艘日本大型潜艇的侦察或者破坏活动,因为看到它时,正自东向西飞,显然任务已经完成,正在返航,在其返航方向上,发现了可疑潜艇。 日本潜艇出现在西海岸并非第一次,但是这次美方截获了日军电台通讯,可惜无法破解。事实上,这封使用一次性密码加密的电报,连419也无法破译,不过从电报文本长度上,还是留下了不少信息,可以做出一些判断。 秦小苏一直留在褚亭长指挥部,担任联络和情报分析工作。他从文本长度,判断出这事一份内容充实的电报。 什么情况下,飞机会在被击落前几十分钟,拼死发出电文,而没有使用更加简单的语音通讯,显然内容十分要紧且必须保密,最终日本人用它们最擅长的自杀,保住了秘密。当然,其中漏出的马脚已经足够多了,即使无法直接破译电文。 秦小苏个人的判断,日本海军的下一步行动,可能会在西海岸(结合美军通讯,判断位置)。鉴于日本海军舰队不大可能直接跳过夏威夷展开行动,他判断即将到来的,可能是一次潜艇携带核弹的自杀行动。甚至于地点,都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可选目标只有四个,分别是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或者圣地亚哥,从飞机被击落的区域看,他倾向于最后几个选项。日本人的鬼鬼祟祟让秦小苏确定他们会有一次重大行动,当然不可能是去美国森林放火,如果加上他们的丧心病狂,就不难判断,他们会直接使用仅有的核弹进行袭击。 他的意见立即得到了程大洋和政委的赞同,不过,现在419面临两难抉择。日本人的核弹来源,毫无疑问是春日丸,显然419不在东海的时段,日本人偷偷进行了一次打捞,而且较之前两年要成功得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显然是迅速赶往东海,破坏其打捞进程,这样一来,对于日本人的这次袭击,就只能听之任之? 这种两难的时候,林秀轩的意见就变得格外要紧,很多时候419需要他来进行关键决策,并担起责任。不过,他的飞机在泰北降落后,因为洪水冲毁道路,在很难进行通讯的地区耽搁了几天。此时新的状况接连出现,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意见。 他回到褚亭长指挥部的第一件事,竟然就如此棘手。 当然他在思考了一夜后觉得,去往美国的那颗核弹可以不管。日本人敢那么做,只是基于他们的历史认知,认为一次堵到家门口的火力展示,足可以迫使对手屈服,如同当年对付俄罗斯和清朝,但是以此对付美国显然只会起反作用。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断断绝日本从春日丸获得更多的现代军事技术。 当然执行这样的任务,必须有吕青山参与,因为他是419号上最专业的潜水员。所以419暂时还不能离开泰国湾,需要等待登登陆小组返回。 林秀轩的判断,有一点点冒险(罗斯福会屈服,暂时退出战争),不过整体上还是很有说服力。目前日本人获得的,只是初级的裂变武器,距离核威慑还远得很。美国不大可能被吓破胆退出战争,当然日本人的决策总是一厢情愿和缺乏理性,一些简单道理,他们就是看不明白。 就在419做出向北去往东海决定的同一天。改装完毕,携带了一枚核弹的伊54号潜艇,离开了拉包尔去往马绍尔。它将在那里进行最后一次补给,然后前往目标区域执行这次单程自杀任务。由于此刻伊12仍然停留在圣地亚哥附近,侦察、试探该港口的反潜措施,所以大西在制定计划时,又做了若干修正。 新的计划中,圣地亚哥不再作为唯一目标区域,只是第一优先目标。计划不再拘泥于消灭敌人舰队,而是将目标选择权,交给了伊54号上的指挥官,由他来决定在三座备选城市中,选择最可能成功的目标。 ------------ 927 貌合神离 如果将目标提升到恐吓美国人民,显然更符合“战略”的定义,但是圣地亚哥不够理想,主要是人口太少。 客观上,艇长也担心无法钻进圣地亚哥650米宽,且水深不明的港湾。日本掌握的美国本土水文地理资料有限(基本没有),相信德国人的会更精确一些,但是出于保密,不敢在这一问题上询问德方,以免提前暴露意图。这是影佐祯昭定下的底线,因为浅野说过,德国情报机关,早已被盟国严重渗透。 作为第二目标的旧金山,拥有打击美国海军之外的其他各种好处。根据侦察机报告,那里也驻扎着大量小型战舰和航母,且港口宽阔,防护简略,虽然水上飞机发现的,很可能是准备与货船队一起启航的护航航母,但是也是重要军事目标。另外,金门大桥两岸人口众多,显然具有极高的恫吓价值,而圣地亚哥只有不到一百万人口,也没有大的媒体存在,必须考虑到,如果在圣地亚哥爆炸核弹,真相或许会被罗斯福集团用战时管制的办法,压制下去。也许美国民众最后只能从报纸上看到:那里发生了一次弹药库爆炸。 大西的计划,几乎与第四次组阁的近卫文麿一样,他们都从浅野那里,获得了片面的历史经验,即:两颗核弹可以使“人类历史上最顽强的帝国”(浅野语)走向屈服。” 所以不难得出结论,走这条捷径,足够迫使战斗意志薄弱得多的美国人退出战斗。 美国核武装的大致日期(1945年7月前),如同绞索一样正在收紧(日方也必须承认,就本土面积而言,日本不如美国那么适应核战争。)所以日本决策层开始倾向于,抛开牧野的路线图,先爆炸核弹。 新的局面超乎了牧野一年前的设计,因为现在需要面对一个新的变数,就是正在将帝国一截为二的褚亭长。当务之急是先吓退美国(退出战争),然后集中力量(包括三至四颗*)消灭褚亭长,同时等待更加新式的制导武器成熟。有了这些武器,就可以期待通过一次偷袭,同时摧毁位于新墨西哥的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以及田纳西橡树林的铀浓缩工厂,彻底消灭美国的核潜力,再次迫使美国退让(签署某种接近投降的条约) 如果可以通过技术转移,买通德国,那么还需要德国潜艇,前往非洲西海岸,封锁住来往美国西海岸与刚果的铀矿航线。 这些停留在纸面的计划,紧凑而又严苛,美国的反应,计划的进度、技术上的突破,一项项,都必须按照计划进发展;当然,较之牧野基于常规武器的路线图,时间上稍微宽松些,代价当然是巨大的核报复风险。按照牧野的思路,此刻帝国已经面临崩解,其实应该开始考虑投降了。 牧野到达东京后,立即因为脊椎的伤陷入昏迷,所以无从知道这些决策者们竟然会如此悖离他的想法,也无从进行从他的角度来说服这些人。当然即使他醒着,也已经失去了动摇决策的能力,即使天皇本人也倾向于孤注一掷。 刚刚损失了水上飞机的伊12号潜艇,连续几日试图通过紧跟美国舰队的方式,潜入圣地亚哥港,但是所有的尝试,全都以失败告终。这座军港有严密的反潜措施,包括由拖船牵引的一道反潜网。 在第二次试图进入的时候,伊12还出现了巨大的纰漏,潜艇在6节航速下,撞到海底,进而龙骨坐底。巨大的撞击还使得主电机停车,潜艇困在海底一时无法动弹。神田被迫排水,将帆罩部分浮出水面,使用柴油动力,重新启动了潜艇,才使得潜艇脱困。潜艇笨拙倒车时,几次被美军探照灯擦到,好在守备的美军可能在打瞌睡,才没有拉响警报。由此,神田得出结论,夜间偷偷潜入圣地亚哥港的想法,不切合实际,这里的水实在太浅 他的潜艇随即离开这里,沿着海岸向北航行,转回旧金山。旧金山原本日裔很多,在罗斯福将本土日本裔关进集中营后,这座城市成为了日本宣传口径中,种族压迫的象征。日本民间都期待联合舰队出现在这里,对美国本土进行第一次打击。 与此同时,褚亭长在柬埔寨重新制定进攻计划。敌人的*迫使他的进攻趋向保守,进攻西贡的计划,周有福已经完成,暂时只能搁置。部队转向更加多山却又内陆的大叻,这里是日军南方军北方指挥部(南方为新加坡),以及铁路枢纽。 虽然从陆地上切断日本帝国暂时变得不可行,但是兵峰触及大叻,切断铁路,也具有很大的战略意义。他可以腾出手来,扫荡老挝柬埔寨北方,将自己横跨缅、泰、越、寮的地盘连成一片,或许还可以与广西打通。最终只给日本留下一片连接海防、岘港、芽庄、西贡的狭长地带。 林秀轩并没有随同其余部队前往越南,而是亲自送吕青山到磅汛湾海岸,那里仍然有一些日军,他们利用法军50年前修建的碉堡盘踞,不过要塞炮口对着大海,很容易从后方攻破,战斗本身不值一提。真正要紧的,是送吕青山上419。吕青山是419上,唯一具备深潜能力的人。 海岸战斗还在继续,程大洋就等不及派出水手长驾驶橡皮舟来海岸接人。日军驱逐舰就在不远处对碉堡进行攻击,试图将这些刚刚被中国军队占领的要塞摧毁。褚亭长利用铁路偷偷运来的英国火车炮,已经就位。 双方对射的功夫,水手长的小艇到了,就在炮弹穿梭的海滩上接了人,然后返回,这次只有吕青山一人返回潜艇,林秀轩和其余人将继续留在褚亭长这里帮助收集情报。 离开了419的侦察,将使得他们收集情报的能力下降大约9成(舒平估算),但是又必须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敌人已经在很多方面做出了防范,通过无线电截获的有效情报,正越来越少。现在又失去了无人机的优势,一切变得十分棘手。不过,419离开时,会沿着越南海岸进行最后一次详细侦察,或许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金边附近褚亭长总部,在沉寂了数日后,拍发出了一份:拥护领袖,将战争进行到底的电文。 电文以加密方式,直接发给重庆。但是同时,驻泰缅柬的外国通讯社,也都得到了褚亭长第5军提供的一份口径一致的通讯稿。内容为拥护开罗宣言,势必在亚洲先结束战争,惩罚日本战争罪行。 开罗会议结束后,英美与重庆几乎同时发布了开罗宣言,新华社随后也发表了支持开罗宣言的文章。褚亭长算是第五家。他与陶明章以及熊向晖闭门开了几天会,在措辞上几经修改,最终完成了稿件。希望借此,修复与蒋表面上的关系。由于戴笠失败的刺杀行动,惊动了英美,使得蒋褚破局的传闻满天飞,褚亭长希望能挽回一点儿局面,毕竟他的供应线,目前仍然捏在廖耀湘手上。以陶明章军反攻马来,夺取一个港口的计划,也因为敌人使用了*,而变得困难起来。 不过电报发出后,重庆一直没有回应,如同褚亭长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 好的一面是,委员长既没有宣布褚亭长叛乱,也没有掐断横穿缅甸的供应线。当然秦小苏截获的情报,廖耀湘部已经得到数次指令,要求重新评估铁路运力,随时准备将囤积实兑的物资,经铁路运抵腊戌;并制定出与褚亭长部在缅北摩擦的预案。当然,察觉到情况不妙的史迪威已经飞赴重庆,显然会警告老蒋,不得断绝褚亭长的补给线。 419离开磅汛湾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史迪威到达重庆的第四天,军事委员会终于回复了褚亭长,通过电报,为第5军送来了一纸嘉奖令。嘉奖部队杀敌有功。第二封电报为委座训令,要求部队继续向东攻击,务求发扬开罗会议精神,歼灭盘踞亚洲顽敌。 看起来,褚亭长与老蒋维持住了貌合神离的关系。两人之间的互动,弥合了分裂表象。但是熊向晖判断,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以他对蒋介石,外宽内忌的性格了解,他的退让往往是策略的一部分,一定还会有下文。 419绕过金瓯半岛,驶向东海的过程中,利用无人机对越南沿海展开侦察,很快筛查出一支可疑船队,船队由4艘商船组成,护航的巡防舰,也多达4艘,显然不符合日本的传统运输船队的防护规格(通常不会有护航舰队)。 无人机拍摄到所有四艘运输船甲板上的部队训练,每艘船上的日本兵,都在在快速组装大型热气球。随后还拍摄到训练士兵,全都带着防毒面具。这些奇怪的情况,立加剧了419的警觉。可惜敌人防护严密,无法让吕青山登上货船调查一番。 防毒面具无法屏蔽核辐射,但是可以防范带有放射性的粉尘,也许与日军即将发动的核弹攻击有些关联。热气球的载荷不足以携带几顿重的核弹,但是可能会携带一些测量设备,用来收集核爆的一手数据。 ------------ 928 胡志明的营地 由于东海调查的任务更加急迫,419没有多花时间侦察,只是跟踪这支舰队进入了西贡,提醒林秀轩对这里的敌情。但是日军船队在头顿附近进入了湄公河河口后,并没有全部去往西贡的内河港口,其中一些进入西贡河,可能要去往同奈省,那里正是褚亭长即将发起进攻的地方。 现在程大洋面临问题,要么停下来等几天,继续跟踪;要么把接下来的任务交给林秀轩的小组。这件事关乎重大,但是与东海的事情孰轻孰重,倒是不好判断。他和政委也不敢轻易拍板,于是与林秀轩进行了一次短时间通讯,结果不出所料,林秀轩把任务揽过去了。于是,419得以继续北上。 419侦察得到的最后情报,是通过两年来记录的日舰水声资料,判断得到的船只信息。进入湄公河河口的,一艘是大濑号补给船,一艘是高崎号补给船,还有一艘较小的船只,一时无法确定具体名称,只能确认是一艘杵琦级的运输舰,因为这型舰建造甚多,所以一时无法确定具体哪艘,毕竟无人机的角度有些局限,看不到弦号。另外,敌人停泊后可能会进行一些装载调整。 林秀轩最担心的正是这些八九百吨的小型运输舰,因为大型船不可能深入内河太远,至少西贡河口的那几座大桥高度就不允许五千吨以上大船从下面通过,除非日本人炸了桥。但是那些小船可以深入内河很远,这样,他们至少在理论上,能够将重达几吨的核弹和重量更大(但是可以分散)的测量设备,根据战场变化,送到同奈省的大部分地方,越南毕竟是一个水网密布的地方。 行动的第一阶段,当然是跟上褚亭长的部队一起前进,第二阶段,还是得借助胡志明的人手,没有本地力量,基本无可能完成无死角的侦察。 越南游击队损失惨重,正在老挝和柬埔寨交结地带修整。褚亭长将接收美援后,淘汰的万国造武器,以及缴获的日法武器,提供给他们,算是补偿由于周有福出尔反尔,让游击队单独攻击西贡,而造成的损失。不过游击队与褚亭长之间的梁子似乎是结下了。周有福几次差遣他们配合进攻,越盟都以武器不足为理由,拒绝出兵。 日军从广西调来的104和106师团,目前都在同奈,构筑防线。西贡方向则由海军高雄镇守府以下的左营海兵队大约4000人进行防御,还有一些陆军的治安旅团,整个越南,也就剩下这点兵力。另外,越南各地还有4万人的法国部队,目前这支部队还在接受维希政府指令,但同时也与自由法国接洽,立场不明。 具体到西贡的这支海军陆战队,其中兵员七成为台籍士兵,周有福与其交过手,对其战斗力评价不高,但是该部队在西贡的大屠杀,倒是相当高效,一周内,杀死了几万人,包括一千名打着白旗的法国兵。 与胡志明接洽的任务交给了秦小苏,因为他与胡志明有一面之缘,当初在马来,就是由他负责接待了胡志明与胡跃新,并安排车送他们去揭穿莱特。但是为了任务顺利完成,胡跃新向胡志明暗示了秦小苏是自己人。胡志明由此可以猜到,褚亭长的部队里有不少中共的人,秦小苏显然不是职务最高的。 既然是支使别人,当然不能白去,秦小苏带着十几卡车的补给送去那里,算是收买人心。 由于美方更倾向于收买吴庭艳的旧警察部队,撮合其与保大皇帝形成联盟,所以渐渐停止了对越盟的支援,目前越盟的物资,主要由褚亭长筹措。褚亭长在横扫缅甸至泰柬的各路军阀时,缴获了不少枪支,他的部队看不上,就拿来送人情。越盟部队目前的武器口径多达十几种,弹药很难匹配。 他到的时候,越盟营地里升起了炊烟,衣衫褴褛的战士们,正排队领饭。秦小苏从车里往下去,粥稀的能照出人影来,再看队伍里的人,垂头丧气,士气不高。 显然褚亭长拨给越盟的粮食补充,被周有福私吞了。周有福私扣粮食,当然是为了走私。此刻,他比褚亭长队伍里任何人,更迫切想要打通广西。廖耀湘控制缅北交通要道后,几次带兵查了军车走私,除了没收他的货,还枪毙了他的几个人。他现在急迫需要开辟第二条通道,能够将广西与泰国的稻米区连接起来。他已经调查清楚,目前越南南方的米价只有国内三分之一,到秋收时节,还会进一步跌落。 留着山羊胡的胡志明走出帐篷,比上秦小苏次在马来见到,更瘦了一些,完全是皮包骨头,不过他却是营地里精神最昂扬的一个。背着手、抬着头,面带着微笑。士兵会在失败后士气低落,但是统帅却不容消沉。 卡车在他面前停住,秦小苏下车,与胡志明握了握手。 “我带来了面粉、罐头,还有武器。” “我们正需要这些。” 胡志明并不多多看一眼卡车上堆积的面粉,他将秦小苏让进帐篷,他当然知道秦小苏是胡跃新的人,显然有些话,必须私下展开。 “同志,你们一定又需要我们帮助了?”胡志明说着点燃了一根蜡烛。 秦小苏一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只是希望你们知道,我们可以无私地帮助你们,不惜牺牲越南最好的青年,但是……我们刚刚经受了巨大的挫折,需要尽快壮大起来。” “这一点……” “我们知道吴庭艳在老挝,新扩充了十个营,使用美国武器。” “美国战略情报局决定拉拢他,因为他许诺支持保大皇帝,而你们却不愿意这么做。” “说说看,你们需要我们帮什么忙?”胡志明说着坐到行军床上,秦小苏则坐到边上小板凳上。 “是这样,我们需要对湄公河下游的每一条支流进行侦察,调查每一艘超过80吨的船只。” “日本人随后都有上千艘机动帆船,在三角洲地带运粮食,全部太困难了,而且这些并不是什么重要目标。” “但是如今变得重要了。” “是这样?我希望中国的同志能够坦诚些。” “半个月前,日本人在印尼爆炸了一颗*,消灭了大约2万名英军。” 胡志明沉默了片刻,自顾自点起一根烟抽了几口。最近他一直在这个闭塞的营地休养生息,当然不会得到什么一手情报,但是他毕竟是聪明人,知道秦小苏此行的目的,必然与这种*有关。 “这是我们必须共同面对的难题。敌人的*很笨重,只能通过水路或者铁路运输,所以我需要你的人手来监视它。” “装运这颗*的船会有什么特征?” “没有特征,但是防卫一定特别严密。” “我需要五千支步枪,进攻西贡的战斗,损失太大,需要补充。” “褚亭长毕竟是个老狐狸,这样大的数字,我们也很难办啊。”秦小苏说道。 “褚亭长确实是一个长远的祸害,他要在东南亚搞独立王国……我希望你们中国同志尽早看清这点,这个人搞的大中华沙文主义,绝对与我们不同路……我很担心,一旦日本人被打跑,他会成为下一个凶恶的敌人。我上次也已经与胡跃新同志说过这件事了,必须早做打算。” “这一点,我们有预期。不过暂时,还要利用这个人,试着争取他。” “这样一个反动的人,是无法争取的,我觉得,不如做做陶明章的工作……”胡志明趁机试探道,他大致上能猜到,秦小苏的上级可能是陶明章。 “哦,我会向我的上级汇报。”秦小苏面不改色道。 “那……想办法搞三千支枪吧。最次是日本枪,不能是那种杂七杂八的货色。” “行,我去想办法。”秦小苏打开笔记本记下老头子的要求,这确实在褚亭长能够办到的范围内。褚亭长也一直不希望让越盟做大,他当然知道胡志明狼子野心,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西贡机场。 板垣征四郎乘坐的轰炸机在机场降落,他来这里正是为了新的核弹作战计划。 这座城市目前没有陆军兵力,由一支高雄出发的海军陆战队占领,最高指挥官为里濑浩海军少将。 坂垣不习惯与海军合作,但是这次作战毕竟在海军控制区,必须与之配合。另外,他还有一些小算盘。西贡的海兵队里,大部分是台湾人,倒是可以让核弹使用,不那么束手束脚。他刚刚得到消息,在苏门答腊向着蘑菇云冲锋的近卫师团内,最近开始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可能是牧野所说的辐射病所致,病患特征是大把掉头发、肠道出血、皮肤出显现斑纹。近卫师团在进攻时,几乎没有伤亡,但是最近十天,减员超过900人。 可见*的杀伤机理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的情况下,用日本兵去冲锋陷阵,不太合合理。最近大本营在评估日本在与美国展开核威慑的有利条件时,所有是10个对比项目中,唯一对日本有利的,就是日本拥有更多殖民地兵员。紧紧台湾、朝鲜、满洲三地,短时间内就能动员起四百万兵力。当然,日本的战争机器不足以装备这么多人。 ------------ 929 情报核实 里濑少将亲自来迎接这位南方军司令。由于海陆军在第三颗*的分配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最终只能在使用目标上达成共识,最终成就了这次海陆军“高度配合”的作战计划。毕竟他们的共同敌人,正在将帝国推下地狱。尽管在战略上,他们故意忽略褚亭长(高层军事会议上,如非必要,都避免提及褚亭长),但是在战役上,无论是海陆军都不敢对褚亭长有半点马虎。 大致的计划是海军出船,利用四通八达的内河,按照陆军的意图,运输核弹。陆军则负责引诱褚亭长部队进入爆炸区,并负责爆炸后的数据收集,以及乘势反攻等三项内容。 坂垣还在新加坡的时候,无法判断褚亭长用兵的大方向(西贡还是大叻),所以核弹先运到西贡,然后等待情报。 不过坂垣下飞机的时候,局势已经明朗,周有福的三个师,已经在同奈省展开了进攻。褚亭长没有直奔兵力较弱的西贡。估计敌人对*已经有了忌惮,所以选择了内陆区域。这当然使得*的战术选择,变得更为苛刻。战斗爆发后,106师团一触即溃,在敌人炮火中还折损了一名联队长。参谋部可选择的预设爆炸区,又少了几处。 坂垣到达海军设在西贡的指挥部,原来的法国殖民当局的总督行宫,进行军事会议。西贡倒是还算太平,缅甸中部与云南的盟军机场,都够不到这里,而盟军的间谍网,也在刚刚发生的西贡起义中暴露出来,被破坏殆尽。 海军方面使出浑身解数,搞了各种障眼法,用来抵消牧野坚持认为存在的敌人的技术侦查。目前核弹就藏在西贡附近的一艘船上。但是坂垣却不以为然,在印尼爆炸成功后,他对牧野的疑神疑鬼,并不太买账。 “海军搞的什么鬼?”刚刚坐下的坂垣,突然发难,“我以为下了飞机,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但是整个部署,与我在新加坡上飞机时,还是一模一样。” “阁下,目前我们最大的难题,是陆军106石原在同奈败退的太快,原定的预设战场已经丢失,使得阿号和乌号计划,失去了实施的意义。” 区区的少将里濑也不含糊,立即给了坂垣一个软钉子,轻巧将责任推给了陆军。 “为什么‘那个东西’还停留在西贡河?”日军内部,并没有认真给核弹起一个代号,只是称为:“那个东西”。显得有些自欺欺人。 “报告阁下,因为上级认为应该尽量做到保密,我们必须提防敌人的间谍,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你们就这样漫不经心地错失了时机?我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敌人的意图……”他走向地图,“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就是要夺取大叻。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把这个东西‘部署’完毕。” “这样很难保证最大威力。周有福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没,大部分时候,他的兵力都很分散,通常都有几路兵力同时行动,而每一路的主力,可能只是一个团级规模的部队,后面是队形很长。这样就不适合使用这种杀伤威力1.5公里的弹药。如果,我们将这样珍贵的武器,随意部署在他的进攻方向上,恐怕最终只能消灭掉一两千人而已。” “我研究了周有福的战术,”坂垣不屑打断里濑中将,他很厌烦海军将领在他面前掰扯陆战战术,尽管里濑确实有这样的本钱。1937年底在上海指挥过一支1400人的海军陆战队,对阵过三个德械师,且完全不落下风。 “褚亭长的机动作战,自有其规律,你猜不到他分散兵力和集中兵力的时机,只是你不懂兵法。” “哦?” “我在飞机上,已经选择了新的预设阵地。” 坂垣洋洋得意地在地图上,指出了他找到的那个地方——永安。 “但是这个地方,已经被陆军丢失了?中国军队两小时前,已经出现在知安湖附近了。” “那就到他们后面去。周有福的后方相当空虚,我们北上,在他们的供应线附近找一个地方登陆。” “登陆?” “不错,古代兵法中所谓攻其必救,这才是最有效的。就用你的左营兵团。” “阁下,请说下去。”里濑好像听出了一些门道来。 “只要把他的三个师吸引过来就行,”他说着又在地图上指出了周有福以下几个部队的位置,“他们会下意识地反攻,敌人几个师,会在我们四周展开,合围我们,在纵深部署更加密集的梯队。然后……呵呵,用你们的尺量一下半径。看看我们可以覆盖多少敌人的兵力。” “这……”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飞速思考坂垣在飞机上设想出来的计划,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可以将核弹送到褚亭长的嘴里,然后磕掉他最好的几颗牙。 所谓攻其必救,敌人几乎无法抗拒。当然,如果敌人不上钩,也可以利用畅通的河流,迅速把核弹送回来,同时陆军可以从大叻反攻,夺回同奈省。唯一的问题在于,利用西贡河北上的部队,会陷入绝境。周有福的坦克可以迅速占领沿岸,不需要构筑任何工事,只需要坦克本身的火力,就可以封锁河流。在柬埔寨的战斗已经证明了,敌人坦克可以迅速封锁超过300米宽的河流运输。 “也许,我们可以派遣一个500人的大队,来完成这项任务。”里濑少将讨价还价说。 “不,周有福的汽车团有相当的战斗力,区区500人,远远不够,必须让他们觉察到威胁,才能全师回援,所以你这里的兵力,必须全部投入。” “让4000人当诱饵?那个东西爆炸时,他们会比中国部队更靠近它。” “但是死的只是‘他们’,而非我们。”坂垣无所谓道。显然他的意思,是指炸死的全都是中国人。 “但是左营海兵队里,仍然有600名日本军人。” “这是必要的损失。在我们的飞机无法投掷这么重的*前,只能这么做。至于台湾人,能这么死掉远比种甘蔗,对战争做出的贡献大,他们会感受到光荣的。里濑君。大本营很想收集爆炸对坦克进攻阻滞的数据,还有对2公里外汽车运输队的打击评估。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合适的地方。” “还有一个问题……”里濑少将仍然显得犹豫不决,“把这里的兵力派出去,那么西贡谁来守?城市内外,还躲藏着大量越盟的人;还有法国军队,他们在南方的法军大部分没有缴械,据传,最近一直在与戴高乐的人接洽,会发生什么变化也很难说。” “你们海军真是榆木脑袋。” “什么?” “让你的左营兵团去干这件事,”坂垣抬手腕看了看表,“准备船只也得30个小时,足够你们把那些法国人解决掉了。目前物资紧缺,就不要拨弹药了,让他们用刺刀解决吧。” 坂垣的毒辣计划迅速主导了会议,于是没有太大挣扎,海军决定配合。能消灭掉周有福的主力,意味着褚亭长失去一条臂膀,这笔账谁都会算。 秦小苏带着电台,跟随胡志明的部队沿着湄公河支流向南方转移。有了越盟的游击队配合,419离开后的情报缺口,终于有了部分补偿。但是也并非没有问题。游击队的情报人员水准参差不齐,大部分消息(9成)都不可靠,敌人番号、兵器、行进等情报十分混乱,且自相矛盾,需要反复交叉对照,才能筛查出有效部分。情报分析成为了难点。如今林秀轩的小队分散成几组,去向不同的情报来源地,进行实事的情报核实与分析。 他们使用美军提供的内河橡皮汽艇,利用星罗棋布胡泊与河流,在日本人一团糟的防区内穿梭。如今日军在越南南方的统治,已经形同崩溃,各方势力都插进了一脚,出了西贡,几乎看不到日本人。这些区域,吴庭艳部与越盟争夺的很猛,法国人则按兵不动。 夜间,秦小苏的小艇,从河沟里钻出,抵近观察敌人的机动船队。可以看到,大量吃水很浅的机动帆船正停靠在岸边,日本部队正在上船。看上去,西贡的日军是要利用河网机动,兵力上看,是全军出动。但是这不是侦察的重点,他必须找到一些与核弹有关的蛛丝马迹。 偷听电台是他的拿手好戏,由于日军大量装备了视距内的步谈机,所以他必须靠近到一两公里内,才能偷听敌人谈话,不过这次监听并不太困难,因为可以听到不少中国话。左营陆战队的日军主力是台湾志愿兵,很多台湾人担任小队一级指挥官,他们之间交流时,就会夹七夹八漏出中文。实际上最近一年,秦小苏的日语水平进步极快,偷听日语不在话下,但是他听不太懂台湾人说的日语。 他听到了敌人之间谈论着夜间的大行动,几支等待上船的部队,突然接到指令,临时调动,于是根据探听到的蛛丝马迹,秘密跟踪到敌人临时集结地。却发现,可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日军调动了七八百人,趁夜围住了附近的法国军营。并在四周架起了机枪。日本人上一次屠杀法军只是半个月前,后来向维希政府做出了保证,保证不会再次发生,但是看起来,日本人的保证,也只是说说而已。 ------------ 930 蛛丝马迹 秦小苏与林秀轩进行了一次例行通话,报告了日军可能要在西贡周边进行一系列的屠杀。并且判断,可能是这里的敌人倾巢而出前,消除后患的行动。日本人对中南半岛的法国人一百个不放心。最近法国人一直在接洽美英,也确实是事实。 林秀轩觉得秦小苏的分析有些道理,西贡几千台湾兵北上,不符合常识,但是越是反常识的行动,则越是可能与核弹有关。他自己正在同奈省搜寻可能与核弹有关的蛛丝马迹,但是失去无人机支援后,变得困难重重,至今也没什么头绪。他猜测也许日本人的核弹还没有动,仍然停留在西贡附近。如果是这样,只能靠身在南方的秦小苏来展开进一步侦察。 这件事对秦小苏而言,有些困难,他毕竟不是专业特工,抵近侦察有些难度,尤其天马上要亮了。好的一面是,越盟游击队可以提供陈仲金派系的伪军水警机动队制服。这些制服也许可以起到作用。 由于尚书吴庭艳迅速倒向美国,使得日本人最近又扶植了强抵亲王为班底的新傀儡。其下辖的这支几千人的伪军,则被称作水警队。表面上,这支部队由陈仲金控制,但是实际上,由坂垣从新加坡带来的陆军中将土桥指挥。 目前水警机动队的防区,与日本人的调动区重合,也就是说,借着那层平有了靠近侦察的机会(包括偷听小功率步谈机)。 但是危险性仍然很大,因为日本人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最近几天,日军已经与吴庭艳部、阮朝伪军、法国军队都有过大量摩擦发生。所以要在大白天在日本人控制的河道内行动,仍然有大量不确定的因素。另外,技术上也存在难题,仅仅靠一个盖革计数器发现核弹的可能性接近0 ,即使登上那艘装载核弹的货船,都未必能发射微弱的辐射源。必须通过一些间接的方式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情报分析这方面,却是秦小苏的强项。所以,即使困难重重,秦小苏还必须担起这项责任,他通过电台向林秀轩请命,要求进入三角洲河网找一找。 林秀轩同意后,他与另外4名游击队员,穿上水警服装,带上斗笠,各带着一支老掉牙的法国步枪,划着一艘小船进入湄公河下游流域。小船上装满了香蕉,用来掩护他的设备。 他带了一部扫频电台,可以监听四周通讯。日军步谈机需要在近距离监听,或许可以得到一些信息。越盟的游击队员只当是美国人提供的技术装备,并不多问,当然日本人眼里未必会揉沙子,必要时,可以直接把电台扔到水里。辐射探测器在背包里,大部分时候,这个计数器都会探测到微量辐射,但是都接近于自然界本底辐射水平。核装药本身的衰变辐射很弱。虽然随着小船位置变化,音频周期一直有起伏,但是很难靠这点微弱变化,找到方向。而且引起声音变化的,很可能是附近矿脉造成的干扰。 天色渐渐大亮,不时有装着日军的船只从附近开过。如果船上日本兵向他们射击,根本无从躲闪,好在他们并没有太在意这艘小木船靠近。船上的日本兵居高临下,冷眼看着下面的水警船,有的显得稍有警惕,有的则漫不经心。 这艘小船船尾打着黄底红杠的“越南国旗”是避免日军射击的唯一屏障,这是秦小苏从电台里监听到的有用信息。凌晨时,土桥逸勇中将发布命令,今天起,日军可以向所有继续悬挂殖民地旗(与越南国旗差不多,只是左上角加上法兰西三色)的可疑目标开火,但是新政府的“越南国旗”不在此列。 不时还会有船上日本兵向他们打招呼。秦小苏最近一直跟着部队行动,已然晒黑了不少,所以敢于抬头与那些日军对望。日本兵连说带比划,想要香蕉,他扔上几串后,竟然还有日军扔下香烟来,算是交换。 混进敌人控制水网,算是侥幸成功,但是却没有任何收获,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船只,也没听到有价值的通讯。必须承认,最近敌人很小心地控制了电台通讯,从低级军官的通讯里,很难找到有用信息。有时候,敌人甚至会有意无意通过电台,散布一些误导性的假情报。秦小苏已经监听到几次,关于“重要物资”将在海防,上岸的通讯,如果不是419北上,正好经过海防附近,并进行了侦察,没有发现任何“重要物资”这些假消息显然会干扰判断。敌人并不知道419的确切存在,但是他们却开始在非常被动的状态下,散布假情报,这确实是非常值得警惕的情况。 整个上午,他们穿越了几条河流,没有找到一艘超过1000吨的大船。日军征用了西贡所有的机动船(甚至非机动帆船)来运兵,这些船布满了河面。却没有发现在甲板上堆积大型气球或者其他大型装备的船。根据419的报告,那些可疑船上运载的像是陆军的防化部队,可惜一直没找到。 直到中午,一条似乎毫无用处的通讯,才被秦小苏注意到。。 这是西贡守备队发给第16支队以下一个小队的直接命令,命令要求该小队,停止对法国兵营的“既定计划”,立即搜罗其中的工兵人员和*,赶赴西贡河支流,炸毁第17号桥,然后将法国步兵“全部解决”。 这份看似平平无奇的命令,很容易淹没在浩如烟海的无线电通讯中。因为通讯中并没有半个字与核弹有一丁点的关系。 但是秦小苏毕竟是情报分析大师,他迅速意识到,警备队的那须少将,直接将命令下达给一个小队,其实非常不寻常。 显然日军陆战队编制内,缺乏工兵,他们船运北上,其实也不太需要工兵。 突然间,他们需要征用法国工兵,而这目标是一座桥,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就有些意思了。 他迅速查看了地图。发现这座桥,位于湄公河的一条不起眼支流上。无论是越盟还是周有福的队伍,都未曾出现在那里。显然破坏这座桥,与正常的军事行动无关。 他身边的游击队员,也没有人知道这座桥的,好在几天前419的最后一次无人机侦察,恰好包含了这座桥。于是他再次电询林秀轩,得知桥梁高度,于是推断出一个结论。也许是因为这座桥高度太低,无法通过一艘稍大的船只,尤其当这艘船在顶部安装了什么特殊的装置的时候。从敌人炸桥的时间表看,很可能会有一艘较大的船,在夜间通过那里。那须少将应该也并不知道任务的实质,所以他并没有保密的意识。 当然,这项结论仍然归于猜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到那里去,亲眼观察一下。 他们从小河岔里赶到的时候,一艘大船已经停在那里,显然等了一段时间。不远处,一座钢梁大桥上,一些绑着安全绳索的法国士兵,正在桥墩上安装*。他们显然不知道,完成任务之时,就是日本人送他们上路之日。 秦小苏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几遍那艘船,确认并不是无人机拍摄到的四艘可疑船中的任何一艘,但是显然是一艘特殊用途的船。看船体,像是一艘内河炮舰,因为上层建筑改动太大,无法辨认原来船型。全体前后的火炮全都拆除了。 可以看到船体中央的上层建筑上安装了巨大的支架,支架上面火花四溅,有工人在进行电焊,可见这个装置并没有完工,就急着上路了。看起来,这个支架并不是死的,下面有液压装置,似乎有升降功能。 秦小苏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也许是一个可以临时升起的起爆平台? 做出这种猜测当然自有他的根据。*的爆炸高度,会影响威力散布,尤其日本人的初级核弹威力才一两万吨,他们在这种细节上处心积虑搞一些名堂,是很有可能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除了作为核爆平台,秦小苏看不出,安装这样一个巨大的架子有什么意义。实际上,正是这个架子的超高,才导致了这艘船,无法通过这段河道。最终竟然要为了它的通过,炸掉一座战略桥梁。 但是,秦小苏仍然不能完全说服自己。核弹直接在河网地带运输,很难接近中国军队的密集区域,周有福的坦克部队通常都会避开河流。这一点,他还没想明白。 他立即与林秀轩展开了通讯,报告了发现。目前特别小组的人马分散在各处,寻找可能的威胁,显然到了收集人马的时候了。完成通讯,秦小苏的小船绕行其他小河,到了河流上游2公里处等候。下午5点,随着一声爆炸,17号大桥被从中间炸断。随后两艘打着探照灯的巡逻船,从断桥下穿过,又等了一会儿,“安宅”号内河炮舰,才缓缓通过。 薄弱的船体上加装了这么个几百吨的钢铁支架,使得复原性糟糕的内河炮舰,变得更容易翻覆,这艘船只能保持五六节的航速,避免任何的可能导致倾覆的,稍微剧烈的操作。 现在特别小组面临进一步确认的问题,因为仍然不能排除,这只是敌人的一次声东击西掩护行动。而那些装着探测气球的船只,至今没有下落。 ------------ 931 战略欺骗 林秀轩接到秦小苏报告,立即集合人手,同时调动褚亭长特别拨给他的由直属侦察群和猎犬装甲车组成的特遣营。他分派人手,首先由秦小苏制定相应计划,并担任前方指挥,然后由马强和徐冲组成行动组,而自己则带领特遣营,停留后方作为策应。 之前他和他的人已经如无头苍蝇一样撒出去,希望在在广袤的湄公河下游地带,找到敌人的核弹载具。失去大型无人机的支援后,情报收集工作,就变得如此盲目和被动了。如果一切不顺利,只能要求褚亭长放弃对大叻的进攻了,虽然看起来,敌人两个师团,根本无法招架周有福的进攻,打通广西指日可待。 秦小苏那里有了消息,让整个小组为之振奋,但是林秀轩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心里始终紧着一根弦,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某种程度上,监听电台的方式已经无法获取有价值情报,说明敌人有了防备,但是敌人炸毁大桥的消息是从电台获得的。 日本人应该知道,自己在反侦听/侦察方面处于劣势,简直是两眼一抹黑,但是他们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事实上,日本人一直在改进他们的情报方式。早在铃木敬司被击毙前,林秀轩就察觉到,日本人通过电台发布过一些误导性的假情报,虽然笨拙,但是确有其事。所以,秦小苏的这次重大突破,仍然可能是日本人的调虎离山计。这是他决定留在后面,并不直接参加行动的主要原因。 此时,秦小苏的小船可以暗中跟上敌人大船,即使在夜幕中,敌人上层结构上闪烁的电火花,仍然可以从几公里外看到。而他门低下的船速,使得游击队员们划着小船也能将将跟上。 如果船上装着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弹,对于小组来说,仍然是重大的威胁。如果敌人狗急跳墙,引爆核弹,将小组全灭,实际造成的损失,势必会超过周有福一两万人的毁灭,所以秦小苏必须提前策划周密完全的方案。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破坏*。那个东西还未被放置在平台上,可见其仍然未处非待命的状态。 秦小苏制定了两个方案,第一个较为简单,由马强或者徐冲,在船底一侧安装几枚*,引爆后,在船底一侧形成破洞,进水。考虑到焊接了巨大上层建筑的船体重心偏上,船只一旦倾斜会迅速侧翻。在他看来,这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案。但是林秀轩随后否决了这个计划,林觉得这样固然迅捷,但是仍然无法确认那个东西是否就在船上。 秦小苏的第二个计划,是利用黑夜,由一名队员从河流中爬上敌船,先获得一手信息,然后再实施爆炸。这个计划比之第一个要复杂得多,但是也是唯一能确认核弹存在的。林秀轩批准了第二个计划。 计划实施地点,定在了西贡河拐弯进入同奈的地区,这里四面高山峡谷夹着河道,容易居高临下观察敌人,另外,这艘船在这样一个水流湍急的急转地段转弯,会十分麻烦。它的重心太高,导致高速转弯,容易倾覆,而减低速度,则舵效不足,加上莫测的水流,操作不当,很容易搁浅到河滩或者撞到礁石。所以,秦小苏预料敌人会在这里暂做停顿,等到天亮,利用两艘50吨炮艇,进行拖顶,强行转弯,他观察到了为之开路的日本大型汽艇上绑慢了轮胎,显然敌人已经做了这方面准备。 果然敌船到了河道转弯口减慢了速度,但是似乎并不准备等到天亮再实施转弯,而是慢慢移动到河流中央,一艘装备了20毫米机关炮的炮艇慢慢是驶到一侧,似乎要靠轻微的顶撞,帮助这艘笨拙的船只转弯。但是黑灯瞎火,这么危险的操作,并不能一蹴而就。 徐冲已经提前赶到这里并潜入水中。马强在上方山上通过夜视仪进行观察,并提供情报支援。 他必须来回两次,先将3枚10公斤*,安装在船体一侧。虽然只有区区30公斤*,但是如果安装得法,足够将船底撕开一个大口子。考虑到这种内河炮舰,并没有太多储备浮力,也没有隔舱,一旦在船底关键位置炸开口子,倾覆不可避免且异常迅速。 另一艘炮艇一直围绕运输船,用探照灯照射四方警戒着。不过敌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转弯作业上,使得防卫漏洞很大。而徐冲可以随时得到山头上马强和对岸秦小苏的观察和指示。 好在敌人的转弯遇到了麻烦,那艘改装中的内河炮舰,一个小时内几乎没有动地方。徐冲来回两次,将几枚*,固定在了船底。*的安装位置十分讲究,两两相隔约五米。一旦采用同步爆炸的方式引爆,顷刻可以在船底形成一个巨大的破口。从进水量计算,这艘船一分钟内,就会形成足够倾覆的倾角。 完成*安装,徐冲的氧气已然耗尽,他丢弃了氧气瓶,从船侧爬了上去。此时,一侧顶撞的炮艇操作过当,发出巨大的响声,惊慌失措中,船上船员都向那一侧转移。这给了徐冲很好的机会爬上去。 按照他的设想,想要渗透进入一艘戒备森严的船只,并不会太容易,但是上了船后却发现,守备似乎并不严密,没有发现固定的岗哨,驾驶舱里只有两个人值班。这些情况,与马强在山头上的观察一致,总之甲板上的人并不多。他移动到一扇半开的舱门边等候一会儿,盖革计数器没有响动。于是他趁小心翼翼钻了进去。 通道里空无一人,四周东西堆的乱七八糟,绝对不是一个严密防御的地方应该有的样子。潜入出人意料的简单,反而让徐冲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个地方有诈。林秀轩没有亲自指挥这里的行动,而是留在后方带着一个营的兵力策应,或许是有道理的。 他在通道尽头,下了楼梯。下面有三三两两日本人走动,他躲在阴影里观察,注意到走过去日本人,并不像是特殊部队成员,事实上,上船至今没有看到携带特殊装备甚至防毒面具的人。 西贡海军指挥部地下室里。板垣征四郎正看着沙盘上插着的小旗子,小旗子显示着不断变化的敌我态势,周有福的攻势已然不可抵挡,连个从广西赶来的师团根本不是对手,在战场一侧,那面代表运输船的小旗子已经很久没有挪窝了。 他起身抱着手,愁眉不展。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意义。影佐祯昭站在他一侧,不断翻看电报。与海军扯皮的会议上,影佐祯昭也是一言不发,让坂原有些不满。 “影佐君,为了不确定的事情,炸掉一座重要桥梁,是否值得?每天有两千吨大米,通过这座桥通往西贡港啊。目前国内可是紧缺粮食。” “司令官,如果褚亭长把我们逐出了越南,三角洲再多的大米,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总觉得,这样代价高昂的声东击西……有些盲目。而且,这次可是连海军都骗了,他们会怎么想?”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很确定,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们,呵呵,他们无所不能,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也骗了,这样才能迷惑他们的视听。” “希望能起作用。” “在他们的先进侦察技术面前,我们的技术反制毫无意义,但是,古老的智慧,总是有效的。”影佐祯昭并不直接回答问题,只是进行含糊其辞且形而上的诡辩。他当然也不清楚炸掉一座桥是否会真的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形成一次战略欺骗,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戏才够足。最近一年来,他一直在神经质地躲避无人机对他的暗杀,他知道大部分时候都是瞎忙活,但是却有必须如此。 久而久之有了心得,进而整理成了一套谋略。几天前,他飞赴新加坡与坂原谋划这次袭击周有福的方案,坂原负责作战部分,他负责情报对抗部分。 “周有福的部队,真是锐不可当啊。102师团上去,也不会有太大作用。” 参谋们过来,在大叻以西,又插上一面代表202师部队的蓝旗子。整个形势看起来,越来越危急。 “海兵队什么时候在敌人后方登陆?” “2个小时后吧,梅津的支队会占领一个登陆区,几个小时内,陆续会有两千人上岸。到时候周有福势必要回缩。” “其实何止是一座大桥……用几千台湾兵当诱饵陪葬,岂不也是无奈的选择?为了胜利,必须不择手段。” “确实如此啊?”坂垣司令官无奈冷笑一下。其实一座大桥,对于这次作战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几千台籍士兵的生命,更是不值一提。关键是要消灭周有福主力。大本营参谋班,评估202师战力,认为与106师团相较,为1.5比1,也就是说两个类似师团就能挡住;南方军参谋部可不敢如此托大,普遍认为周有福的202师在进攻方面,较之褚亭长200师更强,火力超过无重炮的106师团10倍。一旦用*消灭这个部队,就能挫败褚亭长的全盘攻势。某种程度上,这次核弹攻击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与这次任务配套的,则是一次相应的战略欺骗。 ------------ 932 战前鼓动 日本货船上的徐冲,意识到秦小苏的情报可能出现了问题。他检查了两层甲板,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船上没有检测设备和大型发电装置,也没有任何的辐射残余。大部分船员都是募集的普通海员,绝不是大本营直属专业部队。 他退到甲板时,这艘船已经完成了河道内的90°转弯,开始起速,于是他抽冷子跑道船舷边,躲在阴影里与林秀轩通话(借助马强吉普车上的中继通讯)。 林秀轩意识到情况有变,很可能是虚晃一枪,那么真的核弹去向变得不明了。他命令徐冲立即拆掉已经安装的*,避免毫无意义地暴露意图。 可惜氧气瓶已经丢失,拆掉船底*变得十分困难。徐冲跳入水中,进行了几次尝试。但是大船速度已经起来,徐冲的水性远不如吕青山,无法完成已经设定定时的*。最终只能放弃。他退回岸上与马强汇合。两人将立即向北移动,准备下一阶段任务。 林秀轩意识到30分钟后,*就要爆炸,意味着敌人会知道欺骗策略成功,但是这将会导致打草惊蛇,还是敌人自以为得计而放松警惕,还很难说。他个人倾向于,暴露意图,也许不是坏事。在没有无人机,原本简单的任务,变得如此困难。好在他留了一手,手上还有一个侦察营。于是他将侦察车分散成若干小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西贡指挥部的一间地下室里,影佐祯昭一直躲在这里等着消息,他已经习惯于躲藏在地下室,即使在本土的沿岸地带也是如此。挥之不去的恐惧,已经让他产生了妄想症。 电话铃突然响起,他抓起电话,得知运输船在几分钟前突然倾覆了,有人听到了水底的爆炸声,但不是很响。 他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进而漏出微笑,当然不是因为,穷途末路的帝国又损失了一艘1200吨的货船。而是无形的敌人渐渐露出了尾巴。敌人就在附近,但是这次,他们失算了。 与这些靠假设、推理甚至于想象,才能确定存在的敌人对抗的时间久了,他也难免产生,乱拳打向空气的挫败感,敌人确实暴露了若干蛛丝马迹,但是总体上是隐形的。但是久病成医。他琢磨出了一套战略欺诈的方法,如刚才对坂垣所言,最终要的,就是把自己也骗了。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的骗术占据了上风。 海军至今不知道所有的计划,他们提供船只,炸毁大桥,派出了几千名陆战队,却只是棋子。这就是全部的心得,告诉他们太多真相,下面执行起来,就会变得刻意和做作。反而容易被识破。 现在他拿捏到了与无形敌人对抗的分寸,自己手上的几张牌:无线电欺骗、足以乱真的计划,以及黑夜的掩护,当这些因素都开始起作用的时候,敌人技术上的优势开始瓦解了。 那么趁着黑夜还没有结束,必须赶紧实施第二阶段。 装载着核弹的无动力趸船,此时才离开西贡港口。这只船,属于左营陆战队的指挥部,他们将在天亮后,在周有福后方建立三至四个桥头堡,通过袭扰其后方,吸引其主力靠近。 船上没有特殊部队和装备(大本营不希望损失特殊部队),也没有测量设备,测量设备将通过飞艇携带,直接飘向战场,与核弹本身并不一起运送。一切的一切,他自信都算计到了。 黎明时分,周有福的进攻部队,已经近抵大叻西南15公里。日军的阵地,根本无法阻挡他的前进。他与日本陆军的各路师团交手,眼前这两个师团,显然是最菜的。这些从大陆赶来的日军师团,几乎没有重火力,也没有像样的战防炮。师团的炮兵,由75毫米火力构成的,与之衔接的是迫击炮和掷弹筒。但是火力孱弱只是其次的,这些部队最大的弱点,在于其对坦克战术极为不熟悉,仍然在用中国境内打老蒋那套,阵地战的办法,按部就班地等着攻防拆招。敌人在湖南和江西低水平的战斗,让他们的调遣变得慢条斯理。 周有福根本不去猜测敌人的意图,他不需要知道敌人在想什么,他只是快速绕过敌人花了十天时间构筑的阵地和雷区,然后从敌人的侧后发起攻击。这样的节奏完全把106和102师团拖垮了。他们原以防御正面的火力配置是足够的,但是敌方迅速绕到了侧后,迫使整条防御地带成为废物。两个师团在损失了几千人后,才勉强撤回大叻。这里有法国人建造的碉堡群,也许可以暂时防御一下。 最近三天,周有福就是在用一套眼花缭乱的组合拳,痛殴了反应迟缓的敌人。他的前锋已经越过了通向广西的铁路。这意味着,敌人通向中国的退路被切断了,他正在等待后方绵长的补给线送来足够的物资,发起新一轮进攻,将大叻拿下。 老周从褚亭长那里,听到了关于*的消息,也看到了壮观的蘑菇云照片。当然,褚亭长也给他出了主意,这是他的部队一直保持分散和机动的原因。潜意识里,他并不太相信什么*,如果日本人真的有那么厉害的东西,早就扔的满世界都是了,也许只是英国人倒霉,撞到了一次弹药库爆炸而已。 西贡的日本人沿着河出来救大叻,实在超越了他的想象力,按说西贡日军只有几千人,这个时候赶紧坐船逃走才是正经,但是那些海军陆战队竟然来了。 现实问题是,他漫长的供应线暴露在了敌人打击范围内。敌人陆战队上岸后的纵深打击能力固然低下,但是他的补给线距离河岸也并不远。 一个上午,局面渐渐明朗起来。进攻的敌人战斗力颇强,还得到了河上炮舰的支援,看来敌人是来真的。 敌人上岸的部队,一度海攻击了他的兵站,摧毁了40辆汽车,残忍地杀死了几十名士兵,据逃出来的士兵说,敌人穿着第5军的军服,还会说中国话,这是他们得以靠近的原因。虽然后来想来,他们的军服与东印度生产的新制服,有很大区别;但是毫无破绽,带有闽南口音的中国话,还是让防守部队产生了麻痹。 眼看大叻的敌人已经很难动弹,老周决定回身消灭身后这股敌人。他派遣正在路上的坦克和榴炮部队,改道前往封锁河道。美国人拒绝了所有深入越南南方的支援请求,消灭那些炮舰的工作只能交给坦克和炮兵来干了。好在褚亭长派来的那个不听他调遣的侦察营正在那里,情报收集工作,正有条不紊展开。 担任左营陆战队火力掩护任务的,是三艘700吨的十九型扫海艇。因为吃水较浅,这些小炮舰可以深入上游。这些船的120毫米主炮可以为陆战队提供十公里左右的火力掩护。 日军的陈旧战术对付褚亭长的人马,早就不起作用了。林秀轩派出的改良型的M8轮式侦察车(拥有更强大的动力和电台),非常适合在亚热带丛林中穿插,这些侦察战车具备极好的机动能力,而且没有履带车辆可怕的噪音,经过良好伪装后,可以悄无声息地从敌人相邻阵地间溜过去。 很快两辆侦察车就到达了河岸边,顺利找到了河面上一字排开的三艘敌人炮舰。后方军直属的155重炮正在部署中。侦察车上人员对敌人炮舰和拥挤异常的登陆场,做了周密的侦察,通过电台发挥的侦察报告中,海包括对从河上通过的敌人船只。敌人似乎有些狗急跳墙,甚至于连无动力的拖船、驳船也用来运兵。其中一艘趸船吃水格外的深,拆除了大量上层建筑,还安装了装甲,前面的货轮几乎拖不动它。 装载*的趸船,就从侦察战车眼皮底下溜过去了,林秀轩布置的任务要点了,要求找到那些可疑的船,但是这艘船显然还不够可疑,显然不是优先炮击的密保。它将停留在敌人登陆场附近,等待合适的时机引爆。 侦察车召唤的炮击,如期而至。炮弹落在登陆场附近山区,将成片的森林犁平,随后炮击开始修正位置,向登陆场移动。 现场指挥的那须少将,立即意识到附近混进了敌人炮兵耳目,命令各登陆场部队,迅速搜查河岸。与此同时,混乱的登陆仍然在继续。左营陆战队的士兵们一批批上岸,狂热地投入战斗。昨天登船前,那须少将在西贡码头的一堆箱子上所做的战前鼓动,至今仍然在这些士兵心中激荡着。 少将说:很多年后,当你们的孙子问起你们在圣战中都干了些什么?你不必环顾左右,然后难堪地告诉他:在台南乡下种甘蔗。而是可疑挺起胸膛,自豪地说,我在鬼畜那须指挥下,拯救过日本人。 陆战队的所有台籍士兵,都期待着能够在战斗中好好表现一番。 一名士兵在给他弟弟信中写的:三十几年前,日本人将台湾人装进笼子,当做未开化的亚人类参加世界博览会。但是现在,106师团正等着我们拯救。 必须赌上生命来赢得这次战斗。但愿,台湾军团能够在这里打出威名,将褚亭长不可战胜的神化彻底终结。 ------------ 933 秦小苏的保证 褚亭长发给周有福的电报,反复要求,反击须格外谨慎。但是又无法特别指明威胁的方向。日本人已经爆炸了一颗核弹,但是如果因为害怕,而停止一切进攻,显然日本人的战略目标就达成了。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敌人的下一颗核弹就会在湄公河流域使用。 周有福也觉察出一些问题。日本海陆军之间的固然合作大于对抗,不似国军的内部这么倾轧,可以牺牲大局,但是这么不顾一切地过来,还是让他感觉奇怪。 当然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野外歼灭敌人远比让敌人缩回坚城来的合算,尤其侦察部队报告,登陆敌人分散在两岸四五个登陆区域,现场一片混乱,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肉。而他可以调集两岸兵力,将敌人各个击破。 他决心以一个较弱的师监视大叻敌人,自己率领主力反击,一举吃掉不知死活的几千敌人。对于*的威胁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退了。 老周心里想:如果他们真的有,也应该早就用了吧? 林秀轩仍然没有亲临第一线,而是等待情报汇总,如果特别小组的人可以赶到河边看一眼,不太容易把那艘奇怪的,无动力趸船错过去。这艘船在外形而言,确实有一些不合常规的地方,首先是大量的装甲导致吃水太深,其次是顶部的两部起重机,也是一般拖船没有的。这些起重机,原本是为了将*吊撞上停靠岸边的那艘,改装了巨大升降平台的内河炮舰,当然内河炮舰被徐冲炸毁,已然没用了,现在这艘趸船取代了爆炸任务。 西贡港内,停留于此的日本观察船一艘艘离开,它们将分头在爆炸点附近,升起系留飞艇,实施数据收集的任务。 影佐祯昭一直掐着时间,没有让这些船只提前部署。他知道,这些飞艇一旦起飞,可能成为一个明显的标志,会让对手警觉起来。实际上,他本意不想要,这些船伴随行动,因为于任务本身无益,但是大本营的任务压的很死。大本营实在不舍得,在本土什么地方炸一颗核弹,用来做常规测试。 从前方得到的情报看,敌人的部队正在从几个方向合围过来。海兵队的出击与敌人的反击部队撞击到了一切,胜负毫无悬念地迅速分出,现在掌握绝对主动的敌军正在快速分割尚未连城一片的登陆场,形成各个击破的态势。 为仅仅四千人的部队,划分了多达五处登陆场,正是坂垣的计划。 印尼的核弹爆炸后,他就在上衣口袋里挂着一只旧怀表。这显然是违反陆军着装条例,当然没人敢多问,也没人看到他为这只旧表上过发条。 实际上,这只表的用途非常简单,只是为了在1比50000的军用地图上,简单计算一颗核弹的爆炸半径。这块直径5厘米的表,为他提供直观的摧毁范围的概念。最近一周,他不止两千次地在各种地图上用这块表去覆盖一心想要消灭的褚亭长的部队,从陶明章的防线,到周有福的进攻矛头。他必须要做到,用最精确的方式,有效利用这件珍贵的武器。 在与影佐祯昭确定了以台湾军队来诱敌深入的计划后,一个最困扰他的问题浮在于,*的攻击半径太小,尤其冲击波和热辐射的杀伤效能,在距离上衰减太快。那么,让战斗打成犬牙交错的态势,就成为了有效利用当量的唯一的办法。为此,他不惜违背用兵常识,将虚弱的兵力,分散在数个相隔一两公里的滩头上。他研究过周有福的用兵,老辣、果断善于机动,所以他判断,敌人一定会利用这样的空隙钻进来,分割左营海兵队。他计算过后得到的结论,就在所有几个阵地被敌人压缩,行将灭亡的时候,爆炸威力的覆盖敌人的范围就足够了。为了包围所有五个阵地,敌人的兵力势必最大限度展开,远比围困一个阵地所需的兵力更大,这几乎是几何问题,而非军事问题。当然,成败与否,还得看那些台湾人的顽强程度。一旦任一阵地陷落,则意味着敌人攻击正面会减少。 周有福的炮兵部队开始施展出威力,褚亭长给他的炮兵团一直碍于道路,不能及时投入到最前线战斗,但是左营海兵队突然攻击了他的后方,使得半路上的重炮正好可以投入战斗。现在是让那些哭着喊着要当天皇炮灰的家伙,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主力202师迅速分割了敌人阵地间薄弱的联系,将敌人围困在互相孤立的阵地上。但是湄公河中,敌人的炮兵仍然在顽抗,这使得进攻很难一举得手。不够周有福的目的,也不是一蹴而就。他本人倒是愿意战斗多拖延一段时间,趁着敌人还在沿河增兵。 周有福希望部队先行攻入敌人的一处核心阵地,但是一上午未能做到。敌人的后援正利用河流源源赶来,不断支援受到攻击的阵地。战斗似乎划入了某种添油的状态。某种程度上,周有福可以接受这样的情况。如果日本人愿意在自己优势兵力和火力下添油,他可以奉陪下去。这里的交换比,显然会比进攻西贡那样的城市好看得多。为此他甚至没有用坦克集群,截断湄公河航线。 一上午的进攻,未能攻破敌人的任何一处阵地,但是敌人的阵地不断被压缩,已然支持不了多久了。 林秀轩一直在等待决定性的情报,但是没有出现。他至今不清楚那颗核弹的去向。如果真的有这样一颗核弹,它有可能出现在湄公河的整个下游的任何一个地方,由于支流太多,至今,他的侦察部队没有发现。敌人的电报已经不似以前那样成为情报收集的最好渠道。他向褚亭长提供的建议,都是必须谨慎反击。这些模棱两可的建议毫无用处,某种程度上,只是将最后决策的责任,丢给距离战场更远的褚亭长。他眼看着周有福的部队,从四面涌来,但是并不着急,只是在炮火支援下,一点点蚕食掉敌人阵地。敌人的防御代价高昂,而且除了拖时间,毫无其他意义。 截至下午3点,他已经占领了敌人阵地的百分之七十,而河流上敌人的炮舰被击沉了四艘,但是几艘占守级炮舰赶来填补空缺,他们还在苦苦支撑。 正在向这里赶来马强与徐冲遭遇到了一次伪军伏击,行程被阻断在了,与战场隔着一座山,可以听到隆隆炮声的地方。他们带领越盟部队与伪军作战,吴庭艳的部队并没有太大战斗力,迅速被击退。但是徐冲看到了附近河面上升起的奇怪飞艇。它正逆着气流,在下方船只的拖带下缓慢向北。如果它想要为战场附近的炮舰提供观测,来的着实有些晚了。很快,船只下了锚,不再向前。作为炮兵观测气球,他们离开战场有些远了。 远在泰国的褚亭长,也面临这巨大的困境。所有的情报都汇总到他这里,但是这反而增加了他决策的困难。 情报难免各有出入,正正反反,互相抵消。虽然徐冲发现了敌人空空如也的起爆船,但是很由此判断敌人的真实意图还嫌早,或许,其目的只是用假船吓退自己。 周有福气壮如牛的电报不断发过来。老周甚至建议放缓进攻,等待敌人继续增加兵力。就在这里,他要利用这个对发扬己方火力十分有利的血肉磨坊,把敌人血抽干。这显然是最佳方案。 与此同时,从另外一路靠近的秦小苏,也观察到了另一只飞艇从附近过去。他就在河流上,距离很近,受风向而飘向他的这只飞艇几乎就从头上过去。这使得他,可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飞艇,他注意到,吊篮里有人,也没有发现光学设备,通常而言,执行炮兵校射任务的观察手总免不了用望远镜。 秦小苏仔细观察了系留的绳索,注意到了缠绕其外的电缆。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没有载人的飞艇,显然对炮兵无益。它显然通过其他的传感器收集情报,而这些设备,需要电缆供电…… 再次观察了飞艇,注意到了闪闪发光的反射层,这是为了提高飞艇在爆心附近的生存力,而特意安排的,否则全无意义。他迅速在地图上测量了飞艇与战场核心位置的距离,大约7.5公里。 终于,特别小组站出一个敢于作出明确判断的人。秦小苏不是那种喜欢模棱两可的人,作为情报分析军官,他不似林秀轩那样,经受过太多的挫折,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有时候,他简直就是自信过头,愿意主动为上级揽过决策的重任。 他没有犹豫,果断林秀轩发报,断言核弹已经在攻击阵地附近了,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 他注意到,敌人在附近至少升起了4只飞艇(他也在监听徐冲的通讯),而且所有这些飞艇,全都停留在距离战场6至8公里的地方,不再前进,这足以证明,核弹即将爆炸。 当秦小苏保证核弹一定已经就位的时候,林秀轩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奇妙感觉。一分钟后,褚亭长接到林秀轩向他的保证:敌人很快会使用核弹,就在周有福的进攻区域。 ------------ 934 及时的退却 周有福亲自赶到前线,为最后的作战进行直接指挥。他意识到自己兵力严重不足,因为敌人顽强地维持着5处阵地。虽然阵地彼此间未形成呼应,但是对于进攻方来说,很难同时兼顾5个方向。他观察了一阵,先消灭一股敌人,显然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江面上敌人不断派来援兵加强防御,并提供炮火支援。 他站在山头,转动炮队镜向那边望去,整个横跨湄公河两岸,笼罩在一片硝烟中。对任何一处阵地发起进攻,势必暴露在敌人千把吨炮舰的炮口之下。那些120毫米舰炮,成为了部队唯一忌惮的东西。 老周不太理解日本人继续分兵顽抗的意义,他们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想拖时间。哪怕他们合兵一处,也比现在强。 “俘虏怎么说?”他继续把头放在目镜后面问道。 “俘虏说,他们在西贡上船时,得到的命令是誓死捍卫天皇陛下,绝不后退一步。” “誓死?” 听起来不像是为了具体的战术目的,只是单纯为了让士兵来送死而发出的命令,日本人确实常常会在最后关头,进行类似的决死鼓动,但是不像是在西贡出发时做出的鼓动。 “敌人的舰炮威胁大吗?” “我们也一直担心那些炮,但是整个上午,没有发现敌人炮火有什么准头。几乎都打在空旷地带。” “哦?”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师长,我觉得,如果火炮能抵近些,可以消灭那两艘炮舰。” “你们来看……” 他起身,边上军官围拢过来。 “河西岸的阵地,只剩下不到100米纵深,把炮火和预备队投入到那里,争取一个小时结束战斗。然后,利用中间空旷地带,部署自行榴炮团,封锁住河面,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河上的炮舰干掉。” “是!” 立即有人摇动指挥部电话手柄,指点前方作战。 现在周有福孤注一掷,把最后的预备队填进去了。除了指挥部百十人,他他的所有部队都已经投入或即将投入作战。他的三个师,如同一条同时缠住几只猎物的蟒蛇,已经无法动弹,只等着吞下其中一只猎物才能松动一些。 作为职业赌徒,他时刻保持理智,通常不会在赌桌上压上所有筹码,也不会进攻时投入所有兵力,这会让自己失去应变能力。所以,表面的有恃无恐下面,他仍然有些莫名的恐惧。 他眼看着部队开始移动,准备进攻。日本人固守着沿河的一小片月牙形地带,那里有一座简易码头,和粗糙的表面阵地,背靠着几艘炮舰。 那两艘900吨的炮舰不算什么,只要你决心复出一些代价,让105毫米自行榴炮靠近到直瞄范围内,就能以压倒性的火力歼灭他们。如果情报可靠,几个小时以来,敌人的的舰炮支援威胁一直不大,也许是因为缺少地面观察员,也许是通讯不良,总之部队忌惮的敌人舰炮没有一次有效覆盖到人员密集的集结区域,按说日本人的陆战队与炮舰之间,应该不会出现配合问题。 左营海兵队阵地上,残存的台湾士兵们正在互相道别,他们在破破烂烂的小队旗上签名,约定在靖国神社相遇,显然支离破碎阵地经受不住这最后的一击了。 士兵岩里武则,则抓住时机,给自己的弟弟写信。 他在信中写到:当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战死。但是,不要为我悲伤,死为日本人的荣耀,足以洗涮生为中国人的耻辱。但愿日本的文明之火,足以涤荡亚洲愚昧的土壤…… 他停下笔,思考接下去怎么写。 “准备战斗!” 军官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来不及将信结尾,就塞进口袋。如果自己战死,希望战友可以发现这封信,将其寄给,正在东京求学的弟弟。 敌人的坦克已经近在眼前,长官发布的最后命令,一一次决死冲锋,来击退坦克。士兵们呐喊着从阵地里冲杀出来,大部分人带着一两处轻伤,没有多少弹药。但是他们仍然渴望战斗,渴望作为日本人牺牲。 中国军队的坦克排列成松散,但是足以互相掩护的队形,航向机枪、并列机枪,顶部机枪同时喷射出火焰,躲在坦克后面的半履带车,则用致命的重火力,补充坦克的死角。 岩里手握着*,呐喊者冲向最近的那辆坦克,眼看到了近前,却被一颗子弹撂倒。他试着起身,却看着5米外地上,仍然握着*的那条手臂,似乎正是自己的。 他感觉到了一阵晕眩,时间似乎凝固了。恍惚间,他看到敌人的坦克正在退却。 如那须将军所言,当你迸发出勇气,再强的敌人也会胆怯…… 周有福的部队正在迅速撤退,不仅仅在这一个地方,而是从所有的阵地上。他的部队里,电台部署到排一级,使得自毁不的命令,可以迅速下达到排一级。当然不可避免的,仍然有一些基层指挥官还在自行其是地曲解命令,并发起进攻。 褚亭长发来的电报里,明确告知,敌人即将使用*,要求周有福将所有部队后撤2公里。周有福看到电报后,犹豫了大约20秒,然后下令全部部队开始后撤。他深信褚亭长的每一次决策都是对的。 毫无疑问,这样的命令势必引起混乱,但是多过的解释和说明,只能增加混乱。他的指挥部不断发出,简单扼要,不容分辨电报,要求所有部队后撤。 湄公河上,起爆船注意到了最近的敌人进入到300米范围内,但是连续向西贡发出的,请求起爆的电报都没有得到回复。 实际从上早上九点开始,就不再能得到完整的通讯。船上一共有使用不同晶体,几十个备用频道的六部电台,但是都无法进行有效通讯,通常一部电台开机后一两分钟后,就无法收发电文。 秦小苏的干扰起到了作用。即使他不再有功率强大的无人机平台可以使用。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在附近制高点上,放置了一部小型*。这部设备的功率很小,但是却可以跟踪敌人电台实施即时扫频,对发现的敌人的要害通讯频道进行分析、排序和有限干扰。顺带手,也干扰了日军陆战队的炮管观察手的通讯。由于干扰不是全时段、全波段,而是极具针对性地方式,所以仍然可以保证不错的效果。如果敌人同时使用六部电台,就能破解,但是他们始终没想到。 眼看中国坦克停止进攻,并开始退却,负责起爆的军官不得不自行决定起爆时机。影佐祯昭预见到可能的任何情况,所以建议坂垣下放了自行处置的权限。 当然,在没有上级决断的情况下,做出等同于自杀的决定,仍然有些困难,于是难免军官们又进行了一次集体讨论和表决,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周有福指挥部仓惶撤退了1.5公里,他觉得必须停下来等一等后面部队。他还来不及举起望远镜,一个耀眼而又巨大火球,突然在很远的地方迸裂出来,他赶紧一头栽倒到半履带车的装甲后面。他和褚亭长曾经聊过*的话题,褚亭长告诉他(当然是假装转述英国人的话),装甲车辆可以有效抵消这种东西的杀伤。 坚守着河滩五处阵地的数千日军,以及河流上两艘炮舰和几艘运输船,都在第一时间被笼罩在这致命的火焰中。 刚刚失去右手的岩里,吃力地用左手,逃出信纸,打算再看一眼。 强光与火焰从背后而来,这使得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强光灼瞎双眼,一片纯白色中,他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与那封信开始燃烧。 *的冲击波以横扫一切的势头,推过阵地。周有福的部队正在快速退却,但是仍然有不少部队在一公里左右距离上。 处在坦克或者其他装甲车辆内的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但是暴露在外面的士兵难免被滚烫热风引燃头发和衣服。所幸他们通过的地区,正是日本人构筑的外围防御阵地,士兵们得以立即跳入一片稀泥的战壕内,滚灭身上的火焰。 距离爆炸中心1.5公里外的一队横向移动的炮兵营车队,因为其侧面暴露给了冲击波,被吹的东倒西歪。但是那些拖拽重炮的卡车则安然无恙,只是篷布被吹走或者引燃。 爆炸威力在各个方向上的迅速衰减,这使得每远离100米,都使得生存几率数量级增加。 火球开始暗淡收缩,在空中形成蘑菇云。由于起爆高度不理想,威力被地貌地物遮挡,使得这次爆炸的效果十分不理想,其绝对杀伤半径,只有上一次苏门答腊爆炸的一半(约700米),周有福部队几乎全都在这个范围之外。甚至于围绕起爆点部署的日军,仍有几十人幸存。 周有福部队在最后关头的后撤,使得其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他的坦克部队几乎可以立即投入下一场战斗,但是很多目睹爆炸的士兵,在心理和生理上留下的严重创伤。包括周有福本人,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的整个指挥部,瘫痪了至少四个小时,才恢复过来。 褚亭长一直试图呼叫周有福,希望获知一手情况,但是爆炸导致周有福部队的电台受损严重,通讯一片混乱。 秦小苏施放的一架比巴掌略大的无人机,最先进入爆炸区收集情报。爆炸在河流两岸形成了范围不大的泛滥区。但是这点点威力,仍然不足以堵塞河流。 ------------ 935 心理干预 日军驻顺化的飞行队,在核弹爆炸后一小时,赶到爆炸上空。爆炸地点正在下大雨,飞行员穿过雨云,惊愕地看到了下面可怕的场面,甚至不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而是一片灰烬。可以看到附近平原和山头,向着爆心的一面寸草不生。稍远地方的森林,有不少树木立着,但仍然在燃烧。一艘炮舰横插在距离河岸200米的地方,不知道是何种力量,将他抛到那里去的。 飞行员报告,几公里外,中国军队正在逃走。 飞行员用“逃走”这个词来形容周有福部的撤退,当然是不确切的,虽然周部队形混乱,完全失去了指挥,但并没有追兵。 但是这一措辞,仍然让远在西贡的坂垣大感不快,他觉得飞行员简直词不达意,没有很好地表达出敌人的惨状,他见识过半月前,在苏门答腊的那次核攻击,英军被彻底摧毁,并不存在逃走的可能。他的部队冲过尘埃到达战场的另一端2.5公里后,才找到一点还有生气的敌人。英军所有的车辆都被摧毁或者倾覆,士兵跌跌撞撞,如行尸走肉般逃走,任何一级的指挥都不存在。应该说,英军当时已经被彻底地瓦解了, “溃散”这个词才更接近事实。按说,褚亭长的部队应该差不多状况才对。 飞艇上的设备正在回收,军部需要收集辐射和大气方面的资料,当然从观测上讲,这次爆炸是成功的,虽然威力似乎小了些。几个小时内,敌人的通讯没有恢复,显然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摧毁了大部分电台的晶体,现在残存的敌人既不能接受命令,也不能上报情况。他们显然已经处在身体和精神同时崩溃的状态。 坂垣下令大叻城内驻守的106和102两个师团,立即展开反击,他得趁热打铁,把周有福的精神瓦解的部队彻底消灭,然后立即向西发起反攻,重新夺回柬埔寨和泰国,然后以马来半岛兵力南下,两面夹击褚亭长的部队。他要向世界证明,日本陆军加上*,等于天下无敌。当然如此急于反击,也掺杂了一些私人仇恨。源头,在于褚亭长在开罗时,对日本将领的一番评头论足。 当时,美联社记者问褚亭长对日本将领的个人评价,当然问题并非即兴的,褚亭长早一个星期,就知道会问什么。不过他还是故作惊愕,好像有些意外。 当然停顿片刻后,他开始了一一点名: 山下奉文还算是个对手;或许长远看,岗村也算半个。多田骏徒长了一张奸诈的脸,实无计谋。阿南惟几匹夫而已,日本多几个这样草包,战争会好打多了。安藤吉利(106师团师团长),不熟,但是看照片傻乎乎,就知道不行的。冈部直三郎:所谓的理论家,实则一战堑壕战水准。牟田口廉也,手下败将,不提也罢。木村兵太郎:反应迟钝,呆头呆脑;贾林忠道:指挥呆板,只配防守……牛岛满,也许可以和周有福过几招。剩下的都是无名小辈,不提也罢。 总之褚亭长这片洋洋洒洒的谈话中,极尽贬损之能事,却没有半个字提到坂垣,似乎坂垣排在无名小辈中,这才是让他动怒的地方。 他觉得,现在反击简直是手到擒来,。安藤手下有两万人随时可以投入进攻,几天内,还有1万人可以陆续赶到。 他已经侦察到周有福在老挝和柬埔寨境内的一连串兵站位置,如果动作快,说不定不能夺取不少补给品。他很担心中国军队的溃退太快,自己的部队来不及跟进,会让越盟或者吴庭艳的武装填充真空区,这样南亚的局面就要复杂化。至于西贡,他没有仔细考虑,如今城内还有几百人的部队,只能控制港口和指挥部区域,从台湾来的援军还在路上。他倾向于用台湾部队来与褚亭长拼耗。 当天下午,盟军派出的飞机找到周有福部发射的*,空投了电台,才恢复了一些联系。此时,周部已经自行恢复了秩序,甚至派人重新回去,抢救出一些伤员。 部队从起初的惊恐状态渐渐恢复了过来。伤亡情况还在统计,不过撤退相当及时,估计伤亡并不会很大,负伤者中,烫伤居多。这可能是核弹在水中爆炸造成的结果。据士兵回忆,巨大的火球升起的同时,滚滚的蒸汽扑面而来,造成了大量的烫伤,但是客观上,蒸汽传导没有热辐射来的快,也不至于点燃头发和衣服被烧着的可能。另几个额外的好处是,减弱了放射性尘埃的危害。由于水本身是慢化剂,各种离子辐射很难穿透雾气。 美军侦察飞机观察到了大叻的日军正在出动。不过敌人行动很慢,处在工兵构筑浮桥阶段。 为了防止周有福的进攻,两天前,他们自己把附近河流上桥梁炸掉了,现在又要重造,总的看来,大叻的敌军似乎受到了核弹的鼓舞,士气起来了,但是反击动作不够迅捷。 坂垣与影佐,一边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一边不断发报催促进攻。从政治角度看,海军运到美国西海岸的那颗核弹,如果能尽快打响为最好,这样敌人会意识到,日本拥有连续使用这种武器的能力。那样,他们就会胆怯退缩,进而选择和谈。虽然日本实际上处在扔一颗少一颗的境地。汤川主导的国内浓缩铀分离工程,尚为成规模,每个月能够得到的高浓度铀235只有2公斤,而且纯度只有92%。但是,现在正是虚张声势的时候,当然,因为无线电静默的原因,暂时没有人知道那两艘带着任务的潜艇,目前在哪里。 褚亭长要求周有福立即评估,部队作战能力。老周确定202师恢复了组织,但是弟兄们仍然如惊弓之鸟,担心类似的*接二连三地爆炸。他判断部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也许一两个月也恢复不过来。 褚亭长也有些抓瞎,这种情况,他毕竟是第一次遇见。听上去,部队纸面上损失不大,甚至可以说轻微,但是心理似乎垮掉了。大叻的日本人可是斗志高昂,觉得有*撑腰,可以横着走了。按周有福的说法,这一退,还没有底,也许43年年底前,都不能发起反击了。 他希望熊向晖或者林秀轩能给出一点建议。熊向晖觉得,既然部队锐气受挫,不如暂时后撤一下,把200师换上去先顶一阵子。等这里部队的士气恢复再投入进攻。 林秀轩觉得此方案绝对不可行。目前越南的局面关乎全局,日本帝国南北分割就在眼前,要是退下来,等同于褚亭长不可战胜的神话破产,人心更不好收拾。并且,对*的恐惧势必从周有福部,蔓延到其他部队。 从目前日本人使用的核弹特征看,仍然是钚弹,说明是春日丸上打捞出来的存量。但是每多拖延一个月,其国内产能就会增强,所以现在只能进攻。他要求褚亭长亲自到前方来,站到士兵中间,用他的半神传说,来治愈他们的恐惧。或许只有迷信的力量可以抵消超级武器的恫吓。 褚亭长觉得林秀轩的建议更有道理,这个险必须要冒一下。于是调了两架飞机,与第二日凌晨带着指挥部来到的前线。 他到的时候,202师直属部队的士兵们,正散落在林间。大部分人都戴上了防毒面具,厨房的盐被抢夺一空,谣传日本人投掷的*可以污染空气,吸到肚子里,就会传染恶疾,但是食盐中可能抵消这种伤害。 褚亭长微笑着走进正在等待开饭的队列,向那些刚刚认出他来的士兵挥手。士兵们扯掉防毒面具,惊愕地看向他。军长似乎不在乎什么污浊空气。 “弟兄们受苦了。弟兄们受苦了。” 他走过人群,身后的幕僚,没有一人带着防毒面具。 一群人走进了野战医院,褚亭长走过正在开饭的轻伤员,看起来大部分人,都是后背和脖颈烫伤,但是都不算严重。据周有福报告,核弹爆炸后几分钟,就下来一场透雨。雨水,对于降温和冲刷有害物质有利。虽然大雨本身可能是爆炸引发,雨水中也势必带有放射性尘埃,但是这场雨后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显然利远大于弊。 他从口袋里取出勋章,放在几名仍然未醒来的重伤员床边,然后径直走到外面的缓坡上,那里停着一辆谢尔曼坦克,他站到了上面。 此时部队已经围拢过来,他们仍然没有恢复恐慌,但是渴望着从军长那里,得到一些正激励的东西。褚亭长以往料事如神的记录,让他拥有极高的信用。当然这样的信用能否立即扭转, 15000吨当量爆炸,造成的心理创伤,仍然是未知数。 褚亭长的时空没有核武器在战场使用的记录,所以核战造成的心理创伤,全都停留在纸面研究。当然他来自的时空,也没有靠神秘预测,引导部队连续走向胜利的情况。两者是否可以相抵? 一名军官塞给他一个铁皮卷成的扩音器。他握住扩音器,注意到了下面人群中的一张张脸孔。每个人,或多或少带着惊慌失措,但是更多的却是渴求,渴求知道日本人到底用了个什么玩意儿,以及无所不能的褚军长,能不能即提出的破解之道。 ------------ 936 反转 褚亭长注意到所有人的表情,眼睛里开始闪烁出希望的光芒。事情远没有熊向晖预计的那么坏,仍然可以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从精神层面扭转过来。 “弟兄们,”他举起铁皮喇叭喊了一嗓子,然后意识到,这个东西对集中声音没他大用处,而且显得有些滑稽,于是将这个东西扔到一边。 “弟兄们,你们见识了那个火球。我也看到了,我看到那些沿河部署的日本人被烧成了灰……” 所有人昂首观望,或张大嘴,或在点头,他们回忆着昨天的可怕经历。 “日本人快完蛋了,呵呵,用这种东西,说明他们快了。” 他自顾自笑了起来,显得有些莫名,但是发出了很强的心理暗示。所有人都知道军长故弄玄虚的时候,意味着他心里有底数。 “他们为什么要炸死自己人?弟兄们,那种武器很阴损,但是没用……”他关注着下面人的表情,积极的变化正在出现,“他们必须用自己人做诱饵,才能使用那个东西,所以说,无非是纸老虎,是个废物……” 说话的功夫,远处响起隆隆炮声。大叻城里出来的敌人开始利用一列火车上安装的远程海军炮展开射击,这是日本人进攻的前奏。这门从广西拉过来的列车炮是大叻出动的2个日本师团唯一拿得出手的火力,不过够不到这里,只能放几炮壮壮胆。 “昨天……值守功曹懈怠,被天狗星钻了空子,我已经焚了表文烧了黄纸,让上天惩处了怠惰的天将,这番疏忽,须打两千锤。今日起,护教珈蓝五方揭谛,佛祖道尊的人马,都在我们头上打起了精神……我保证……” 他未说完保证什么,众人已经开始频频点头。某种程度上,昨天核弹爆炸前,突然下达的撤退令,给了褚亭长的满口胡诌很大的支撑。这确实符合他的值班天神疏忽说。显然他得到了预警,只是有些迟了,无论如何,褚亭长料敌先机的本事还是在的。 “弟兄们,我保证,敌人不会再得逞,今天起,我就在你们身边,直到把大叻的日本人打回老家。有我在,那个东西就算扔到跟前,它都不会响。” 这番话要是传到重庆,又是大大地犯忌讳,不过显然对平复恐惧有巨大的作用,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重新燃起了斗志,不仅仅是斗志,还有复仇的渴望。 “今我们要让日本人知道,他们的*除了激怒我们,没有任何作用。” 边上周有福眼看大家情绪到了,但是军座最后这句有些文,气场不足,于是几步到了近前。 “弟兄们,咱们去活撕了他们,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他振臂一呼,正赶在情绪点上, “活撕了他们。” 底下排山倒海般一起振臂高挥,周有福毕竟知道自己的队伍脾气,现在这求战的气焰,他自己看着都怕,从大叻出来的两个师团,自求多福吧。 刚刚从广西赶来,接管大叻的安藤吉利中将,一上午都在磨蹭,等待前面部队的报告。虽然他看到了天边的蘑菇云,坂垣也告诉他敌人已经被摧垮了,折损至少15000人,剩下的也吓破了胆,出城就能一路追杀到金边。但是他毕竟有些怵202师的坦克,还想再等等。 从镇南关运来的列车炮到了,安腾才算心理踏实一点,要不然他的两个师团只有十几门75榴炮,确实火力上太寒酸。 早上起,坂垣从西贡的电报就不断发来,要安腾出城。安腾借口河上浮桥未通,一直拖延,实则他的侦察部队,早就提前渡河去观察敌人动向,而后方部队则在有条不紊编组中。他知道山地追击,步、骑、辎、炮、工,各部队队形得有预见性地排列好,要不然很快就会乱套。 侦察日军几乎就是沿着202师坦克履带的印迹在回追中国军队,发现周有福的部队,退的很快但是也很乱。原本监视大叻的大约一个团,走的一点不剩,物资还扔的到处都是。 这毕竟是一次真实的惊慌失措,即使远在大叻的中日军队,也看到了四十公里外升起的巨大蘑菇云。这确实给城西的中国军队巨大的心理震撼,所以周有福的指挥部一片混乱,失去通讯的时候。这边的团长担心主力跨了,不敢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自行其是撤了下来。 这次撤退不是精心策划的诱敌之计,所以痕迹上无须乱真,那种惶恐状态下的撤离是真实的。几波日军侦察部队,都发回了类似的报告:“敌人溃散了”一如坂垣的说法。 于是,安腾的恐惧之心渐渐消退,狼子野心同时增长。 与大部分日本陆军将领一样,安腾吉利在遭遇褚亭长之前,战绩是全胜,昆仑关战役他未直接参与21旅团指挥,而是率部攻占了宾阳,不过自此后,则更倾向于山地作战的小心谨慎。 他自觉,褚亭长这次进攻越南的目的,不在西贡,而在大叻。褚亭长显然会注意到,自己作为日本陆军的山地战专家的一面,而加以关注。当然如果他知道褚亭长对他的评价是:“看照片傻乎乎,显然不行。”应该会气背过气去。 中午时,日军侦察部队发现了202师。发现部队组织混乱,坦克与卡车争道后撤。地面一片泥泞,兵站堆满物资,即没人防守,也未焚毁。 这些进一步的消息传到大叻,日军两个师团按捺不住,按照安腾排列的先骑兵,后步兵,紧跟着炮兵的队形出动。看起来,胜利会是白捡的,所以他更关注如何保持追击速度,特别将辎重和炮兵排在了较靠前位置。 出动前,安藤获得信息是,敌人被歼灭过半,仅仅是用了一颗*,接下来,这种*会接二连三掉到敌人头上,战斗会无比轻松。 两万日军雄赳赳通过浮桥,也没有侧翼的迂回,顺着泥泞的道路就直追下来了。他们担心两条腿跑不过周有福的汽车轮子。部队追过的地方,沟壕依旧,无一不是当时他们苦心挖掘,准备迎战敌人,却被轻易包抄侧翼,被迫放弃的。当时这些部队在周有福神乎其神的坦克战术下,完全失去了斗志,但是现在,在己方核弹的加持下,竟然又重拾了帝国军人的威风,世事变化,反转也太快了。 褚亭长兑现了他的诺言,没有离开前线。他就在周有福的指挥部里一起参与指挥。此刻,已经可以从望远镜里,远远看到日本人漫山遍野追过来了。 敌人的队形散乱,但是大致看得出,有三个带着小炮的大队,前面有一百名骑兵和两辆装甲汽车,后面的步兵队形走乱了,不同部队都混到了一起,再往后的敌人,还没跟上来。看起来,这支前锋维持了一定的火力和攻坚能力。 “军座,下令炮击吧?然后让坦克从后面截断他们。”周有福问道。 “别急,让前面弟兄先阻击一下。” “先阻击?那敌人可就停下来了。” “就是要让他们停下,你看敌人队形都乱了,先挡住,等后面部队过来,挤作一团,时机就差不多了。” “明白。” 老周离开去发布命令。 褚亭长的炮兵战术,立足于信息,相当精细化,眼看敌人跑的散乱,队形拖沓。他决定先阻击一下,让他们群聚在一起,然后再发动炮击,狠揍一通。他的105炮群已经部署到位,储备了一个半基数弹药。不过这会儿不是用它们的时候。 几门迫击炮突然打响,然后几挺机枪向敌人最前端的骑兵射击。日军骑兵立即就向后方撤退。这里算是他们追击了8个小时后,第一次遇到的抵抗。后方日军停顿下来,部队指挥官开始整理队形,一些轻便的步兵炮从马背上卸下。 这两个师团毕竟从广西过来,对山地作战还是有些心得,所以其步兵炮一直紧随一线部队活动。日军步兵炮与重机枪几乎同时开火。孱弱的92步兵炮一时成为了压倒性的强大火力。 不过,炮击占据优势,并没有加快日军进攻步伐,其步兵的攻击速度很慢,这与褚亭长参谋部的报告相符。他的参谋部一直在收集各路日军的特点,106师团的表面弱点在于缺乏重火力,但是更深入的缺陷在于反应慢,这是褚亭长决定先阻击一下的用意。他的指挥方式与本时代完全不同,对不同敌人进行精细化分类,是一大特色。凡善于山地作战的日本师团,性子都很慢,喜欢按部就班发起攻击。这是骡马化部队调动困难,而形成的特点。 敌人炮击持续了一会儿,同时两翼部队试图绕过山梁,实施包抄,却发现山梁太高,翻不过去,于是作罢。日军发起的几次不紧不慢的正面进攻,推进了几百米,这功夫后方炮兵和辎重部队也渐渐到了。炮兵以最快的动作展开,一字排开,挡在了部队的进退路上。辎重部队只能绕开那些山炮阵地,大车堵塞住了其余通道。安藤希望在狭小通道上,保持进退自如的队形,褚亭长与他想要相反,他就是要让敌人自乱。 褚亭长在东南亚遇到的日军,多多少少都有些摩托化分队,只有今天看到的部队,除了侦察联队的几辆装甲汽车外,完全看不到其余车辆。他们竟然追着坦克部队过来了。 ------------ 937 神一样的褚家军 敌人进攻节奏缓慢,按部就班,前面是步兵纵队,后面是指挥部和辎重炮兵,再后面是野战医院和收容队。安藤将它在广西与国军作战所学,全部施展出来。 按照他的思路,山炮和野炮集中在一起使用,炮兵总是有优先权,占据射界良好的平地,即使将军通道占据,后续部队则必须绕行。他的这套原则,简单来说,步兵必须给辎重兵的大车让路,辎重兵的大车,得给炮兵马车让路。一旦前面打响,炮兵可以迅速投入战斗,弹药补给也能跟上。山地战,兵力展开倒是并不太重要。 行军时,通讯中队紧跟各部队,各种通讯电话线草草挂在树上,或者就扯在路边。在广西低水平的对抗中,他的这套简直如疾风闪电一般,打的国军跟不上节奏。但是在褚亭长的面前,他的整个行动,犹如慢动作,而且还越走越乱。 有时候,算计太鸡贼,队形太紧凑,反而会成为乱源。 安藤最担心的是敌人稳住阵脚,所以来的很急,用他的全部所学,在大叻以西狭窄山区,企图以人腿对汽车轮子的追击。他也不想想自己的指挥部效率。日军的电台配发到中队,但是在山区,大部分电台的通讯距离大大致就在目视可及的地方。这还是秦小苏,没有给他们找麻烦的情况下。秦小苏这会儿,正用小型无人机俯瞰敌人的队形,给褚亭长提供策略,敌人通讯一个小时没几条,他觉得现在出手干扰,屈才。 褚亭长的部队开始有序后撤,如果日军不那么昏头,佯败迹象已然很清楚。但是敌人迷信他们的超级武器已经从意志上摧垮了敌人,并不做太多怀疑。 敌人前方,仍然处在追击中,几个大队都把自己建制追乱了,后方则开始排列行军队形。一时间,炮兵阵地附近太多的马匹需要回转掉头,又与辎重部队挤在一起。从褚亭长的指挥部,就可以看出敌人队形的脱节,追着指着自乱阵脚了。安藤能靠着这套“指挥艺术”横行华南,还出了教材,只能说,国军各方面更乱。 褚亭长下令重炮射击。他的一零五榴炮群,并不急着覆盖,而是以精确法射击,先打*,由山头观测员校验。炮弹落下时,敌人还不以为意,以为哪里漏网的迫击炮在打冷炮。但是很快第二轮炮击到来,火网瞬间笼罩住正一团乱的敌人追兵。伴随攻击的,还有美制4.6英寸火箭炮(威利斯吉普车搭载),这种武器在前线用的不多,部队叫它一窝蜂,精度不怎么样,但是对于打击较为散乱目标十分有用。 作为一种很难二次装填的一锤子买卖,褚亭长将其打向敌人后方炮兵和辎重兵,试图单纯靠火力断绝敌人退路。他的坦克还在山里绕,来不及赶到那里。 他的炮兵阵地互不想干,射击目标也不尽相同,但是射击时间互有协调,尽量错开,避免干扰不同炮群的前方观测员,这种情况在战场上经常发生,前方观察员看到了友邻炮火,误以为自己所属炮兵阵地发射,势必对后续炮火做出错误修正量。 所以,他不急着以急促射击,把所有炮弹打出去,而是要实施有效战场遮断,为坦克穿插争取一些时间。周有福的坦克群,在山区行动有很大限制,并不能施展最大速度。并且坦克攻击也有相当精细化的规划,分为近距离包抄和远距离渗透两部分。褚亭长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眼前这摊子敌人,他准备一举把大叻打下来。 敌人在遭遇炮击后,几个小时没有缓回过神,组织始终混乱,指挥一团乱麻。106师团指挥部,几次试图占领高地,掌握直观战场态势,以及获得有效控制部队的通讯制高点。但是每次一爬上山头,立即遭到火力急袭。 秦小苏可以利用小型无人机,精确侧向,获得敌人指挥部大致方位,然后实施侦察确定位置。下午2点,第一支坦克部队,在迟到了两个小时,且有四分之一车辆掉队的情况下,终于赶到预定位置(这段时间内,敌人没有进行过一次有效的指挥,基本处在各自为战当中)。坦克从敌人侧翼发起进攻,敌人没有任何像样的指挥,战防炮全然不知,敌人坦克出现在了己方射界侧后。褚亭长也很久没有遇见,这么不堪一击的日军了。东南亚日军一直在适应中,但是从国内赶来的这些番号一百以后的日军师团,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火力、指挥,都不如南方军的部队。 眼看追兵主力被轻易分割,褚亭长开始关注起大叻方向。他不希望后面敌人又缩回去,借助山上坚城固守,尤其大叻前有湄公河阻挡,后有铁路线上停着的日军火车炮,一旦敌人毁掉浮桥,麻烦就大了。因为己方工兵修桥时,会暴露在敌人大口径火车炮的射程内。 一支由坦克连与半履带车混合的部队,已经在群山中,由越盟人员带领着搜寻道路,他们的目的是远远绕过打的热火朝天的战场,在入夜后,夺取湄公河上几座浮桥,如果能攻入大叻空城自然最好,如果做不到,也要摧毁敌人铁路线上重火力,这些重炮长着轮子,可以在铁路线上自由机动,不除掉是心腹大患。另外,褚亭长也很担心敌人利用横贯越南南北的铁路运输核弹进行攻击,所以必须赶紧切断这条铁路。 这项任务难度很大,根据越盟的侦察,一共5座浮桥不断有敌人部队通过,守备也比较完备,安藤在每座桥的东岸,都布置了机枪和战防炮阵地。 防守与正在通过浮桥的是最晚赶到的102师团的几支部队,这些部队从广州上船,海运海防,然后沿铁路过来,仍然未与褚亭长部交过手,对中国军队的印象,停留在反应迟缓,火力孱弱,机动不足三条上。所以得到己方*全灭敌人消息后,士兵们还有些遗憾,感觉从资源优势配置的角度,这么厉害的东西,应该扔到美国本土才对,中国部队,就留给他们解决就可以了。 日军正迅速过桥时,得到了前方遭受敌人攻击的消息,部队没有被秦小苏干扰,仍然做出错误判断,他们将后方战防炮撤出,准备拉过桥,用来支援作战。 周有福的坦克在入夜时赶到,远远可以看到敌人灯火通明桥梁,辎重部队正拉着物资向前,显然没有准备好迎战。 坦克群在黑夜中冲过敌人行军纵队,快速向浮桥冲过去。一个排的坦克,与桥上102辎重联队装到一起。没有人知道,日本人修造的浮桥能不能通过坦克,但是第一辆斯图尔特坦克就直接冲上了浮桥,将前面连马匹带大车撞到了河里。 后面日军还搞不清状况,以为出现了什么调度差错(日军几座浮桥中,只有一座可以逆行返回东岸,夜间容易搞错),一时不敢开枪,这边的坦克,逆行着就冲过来了。行至桥中间,坦克才开始射击,使用机枪打散对岸敌人。 来不及过河的坦克停留对岸,进行直瞄火力支援,很快摧毁了敌人对岸机枪火力点。 第一辆坦克冲过浮桥,另一个纵队相隔几分钟后,从另一座桥上通过,周有福部队至此占领相隔150米的两座浮桥桥。日军这才反应过来,企图在其余桥上放火,但是他们汽油不足,无法形成足够烧断大桥的大火。很快下起雨来,火势即被扑灭。 坦克在城外铁路两侧横冲直撞,寻找敌人铁路线上重火力。褚亭长的担心有些多余,敌人的反应比他担心的慢得多,他们很快找到了刚开始加热锅炉,气压还远远不足的列车炮,迅速将其摧毁。 安藤吉利在山顶行宫的内,试图顽抗,他意识到,中国军队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破坏铁路线。至此,中国坦克已经越过了坦克,即使他们还未到达海边,但是已经本质上切断了越南的南北运输线。偷袭珍珠港后,庞大的日本帝国,目前南北的陆上连接只剩下了不足几十公里的一段海岸线。 他搞不懂敌人是如何恢复士气的,板垣明明说,敌人被摧垮了,处于崩溃状态。但是敌人如同天兵天将一般出现在了眼前。看山下火光中,敌人战车往来如飞,全然不是行将崩溃的模样。 远在西贡的板垣从下午起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的战事,106师团被反击后,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后他获悉,褚亭长本人已经到了前线,很难说,他的出现对重聚士气,会有什么作用。也许只是一支新的部队。他希望安藤搞清楚,是否是敌人200师,但是安藤一下午没搞清楚反击的敌人部队番号,只知道敌人投入重炮和坦克,而且前面部队明显顶不住了。从西贡到大叻,有完好的铁路,但是西贡并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救援,整个越南,也已经没有多余部队了。 入夜,大叻附近出现敌人坦克,他意识到情况危急了。*在抵挡褚亭长方面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对己方的敌情研判,产生了巨大的误导作用。如果敌人主力还在,显然南下夺取西贡只是时间问题。他暗下决心,绝不苟且逃回新加坡。势必与褚亭长周旋到底。 ------------ 938 潜入旧金山港 安藤吉利被赶到山上,褚亭长一时站线太长,来不及收拾他。 现在褚亭长需要着手完成几件事,其一是尽快消灭野外敌人主力,但是这件事急不得。在野外困住敌人,未必就能顺利歼灭,敌人会迅速利用山地形成防御,同时山地地形给炮兵射击,增加了很多困难。强攻意味着伤亡,但是如果困住敌人,几天后,敌人会不战自乱。通常而言,日本部队在断顿后,倒不至于大批投降,但是饿极了就会无脑冲下山来,到时候加以消灭就容易得多。 另一要紧事,是控制通向各处铁路,至少是铁路桥梁,这样可以防止敌人利用铁路运输核弹。日本人拥有这种超级武器后,客观上逼迫褚亭长谨慎用兵。河流和铁路都是敌人迅速部署核弹的便捷手段。 至于西贡,暂时没有上褚亭长的日程安排,但是他知道胡志明的人,已经开始着手第二次进攻西贡。既然越盟私底下把这座城市改成了胡志明市,那就不能容忍她落入吴庭艳或者法国人手上。占领西贡,意味着可以与在顺化做大的保大国王势力分庭抗礼,目前,美国人正在支持保大,而褚亭长与他的有力接班人陶明章,显然站在越盟这边。 旧金山港口外120公里,一路远道而来的伊54号潜艇,终于与伊12号潜艇在夜间回合。三天前,两艘潜艇就建立了电台联系,但是因为美国海岸舰队明显察觉到了电台活动,一直在近海追逐可疑电波,使得两艘潜艇,只能改在夜间碰头,但是夜间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另一艘鬼鬼祟祟的潜艇,谈何容易,直到今天,两艘潜艇在找到彼此。 两艘潜艇用潜望镜上的灯光,确认了对方,然后同时浮出水面。 重要的情报,不能通过电台传送,也不能通过灯光(避免被附近其他潜艇看到)所以必须先建立联系,然后由舢板上携带情报的人员进行交流。 伊54号携带核弹,一路赶来,只在海上哈马绍尔群岛各补给了一次。伊12号情况更遭,已经一个多月漂泊海上,并且最近一直在美国近海,与美军反潜船只和飞机捉迷藏,潜艇减员特别严重。 现在趁着上浮联络,还得抓紧在艇面搞一个海葬仪式,将两名死去水手,绑上重物扔到海里。绑上重物,是为了防止尸体飘在海上,被美国人发现蛛丝马迹。这已经不是伊12号第一次扔掉死尸,半月前开始,就不断有人死去,目前已经减员8人,占潜艇全部人员7%,剩下的所有人也接近了人体潜能极限。 送到伊54号上的情报表明,圣地亚哥完全不适合实施本次突袭,因为港口太窄,而防守又太严密,观察到两艘反潜网释放船,随时封锁水下通道。河道口宽只有600米,即使在夜里。河岸两端的探照灯,也可以完全封锁如此狭窄的一段河道,另外还可能存在听音设备。伊12号两次接近,都发现附近巡逻船增加。可能是有侦听站引导。另外,圣地亚哥作为军港,几乎没有民船,这使得潜艇尾随民船潜入的机会很小。当然水深不明是最后一个问题,而且无解。 洛杉矶的港口防备最松懈,事实上整个佩德罗湾也没有几艘军舰防御,但是港内高价值目标太少,而且出没不定。前一阵子观察到了几艘护航航母和护航舰队,但是很快就离开了。截止一周前,港内只有一支驱逐舰队,可能要去南太平洋。 目前观察到,旧金山的情况最理想。输送往夏威夷的物资,主要通过这里出港,而且舰队规模可以估算。每七到十天,就会有一支大船队出发,船队集结期内,港内船只越聚越多。潜艇一旦潜入,可以找一个密集地点,进行引爆。 金门海峡的水深不成问题,潜艇可以以接近坐底的深度进入,另外,民船很多,可以借助缓慢的运油船作为掩护,紧跟着进港。 洛杉矶港内随时都有3至7艘护航航母,停在相邻的泊位上,有时候会有独立级轻型航母,巡洋舰不在少数,另外油船码头后面可能有储油罐,一旦核弹引爆,或许可以毁掉敌人不少燃油,让敌人太平洋舰队停摆一阵子。 伊12的情报汇总,倾向性很强,显然建议攻击旧金山。当然也不回避困难,首要的难点在于海峡较窄,只有2公里(较之圣地亚哥600米为好),另外不清楚不清楚这个月份,潜艇从水面以下10米,通过金门海峡,会不会被金门大桥上的人看到,常识上应该不能,但是并没有人能上到桥上,验证一下。如果避开白天,则夜间海峡附近的巡逻船会倍增,而进出港的商船也会减少,这不利于潜艇寻找掩护。 伊54的佐伯少佐与伊12的神田大尉建立了联络,约定一起制定计划。按照大西的策划,伊54要绝对服从伊12的侦察报告,攻击伊12选择的目标,但是反过来,一定制定计划,伊12要绝对配合伊54的计划。 佐伯准备慷慨赴死,但是他也不打算让执行侦察任务的伊12拍怕屁股回家,他下意识想要多找几个垫背的。 佐伯崇信少佐,希望伊12至少在伊54潜入港的时候,担任掩护,一旦伊54那里出现状况,伊12至少可以吸引住敌人反潜舰队。 即使本时代已经有了互相配合的狼群战术,但是在潜艇小组战术中,仍然没有诱敌掩护的部分,操作上太过复杂。 相隔几个小时,两艘潜艇再次交换了情报,这次,伊12号得到了佐伯的方案,简直就是催命符,但是神田不能违抗这一命令。毕竟这次执行的,是一次“动摇美国国本”(至少日本人这么认为)的重要任务,牺牲在所难免。 他们约定,在第二天夜间渗透进港,一旦成功伊12号自行返航。但是凌晨时,侦听到的敌人港务局领航船和拖船的调动信息,这些船显然是为了港内几艘调头不易的大型运油船准备的。分析情报,时间不等人,敌人聚集在旧金山港内的庞大船队,会在今天早上开始陆续出港,然后在海上形成编队,开往夏威夷。一旦到了海上,敌人船队会分散成几十公里长,一次歼灭就不可能了,等十几个小时,趁夜色偷偷进港,也已经来不及,继续在港外守候,不知道何时才能等到这么大规模船队。 两艘潜艇立即用灯光进行紧急联络,决定选日不如撞日,攻击就钉在今天白天。两艘潜艇,全速驶向旧金山港,准备实施决死的渗透/攻击任务。 美国海军的一支九十五艘船舰组成大型运输船队,正准备在今日离岗开往夏威夷。大部分船上装满了陆军飞机和坦克,运兵船上是前往夏威夷的陆军步兵师新兵,一些散货船上,装的粮食、武器和弹药;最后的几艘大型油船,则装满了航空燃油和普通汽柴油。 这支船队上的补给品,将要支持尼米兹与麦克阿瑟的下一次行动,另有一部分物资将在太平洋中部改挂苏联国旗,去往海参崴。船队的护航由护航航母与驱逐舰组成,由于日本潜艇没有成群结队出没的记录,所以这支护航舰队,主要防备可能存在于北太平洋的日本游击分舰队。 美军反潜飞机足够监视港外数百公里,如果反潜机密度足够,理论上可以将日本潜艇阻挡在港口外,两艘日本潜艇在水下靠电池行进的距离和速度,都不足支持任务,当然导航是另一个问题。 但是伊12最近与美军岸基反潜飞机对抗了一段时间,知道其中的漏洞。伊12在前,引导着伊54在海面上,向旧金山港全速前进。此时伊12的燃料已经不足以去往马绍尔,艇上所有人都知道,不会有返航,这是一次自杀出击。 在监听到敌人反潜机机组之间互相问候的电讯后,伊12凭借经验,判断敌人距离不远了。由于日本潜艇部队在太平洋的无所作为,使得美国没有优先在西岸的巡逻机上安装可以发现潜艇帆罩尺寸的反潜雷达,这让潜艇可以借助晨雾,疾驰一段距离。它们在距离旧金山港很近的地方才下潜进行低速潜航。旧金山的防御,远比圣地亚哥来的弱。 同一时间,金门大桥上两侧人形便道上挤满了市民,通常这座大桥并不开放行人上去,但是今天是家乡子弟兵离开这里,奔赴战场的日子,为了鼓舞民心,特意开放大桥,方便人民向从下面通过的船队抛洒鲜花。 此时港口内鼓乐喧天,新兵们正与送行的亲人道别登船。市长亲自在港口进行演讲,街道上一片繁忙景象。并没有人知道,日本人的魔爪正伸向他们。按照日本人独特的,以己度人的逻辑,这次攻击后,美国就会主动祈和,军人或许还会发动政变干掉罗斯福。大本营已经协调好了谈判口径,第一条就是美国放弃对褚亭长的支援。这一条绝不容修改。至于美军是否撤出所罗门群岛和澳大利亚,倒是可以谈谈的。 反潜机这些日子,一直可以发现附近可疑的电台活动,但是始终没有发现日本潜艇,第一道反潜防线,被两艘日本潜艇轻易钻破了。 ------------ 939 金门海峡 无需太多情报核实或者技术侦察,仅仅靠着围壳深度,接受旧金山港附近的电台通讯,日本人就能搞清楚大致情况。 旧金山市长正在电台里做长篇的送别演讲,市长提到了旧金山的华裔正踊跃参军,比例远超过美国其他地区,而促成这一伟大结果的,正是从前线返回的荣誉勋章获得者,肯尼迪上尉。正是他于5月份与罗斯福总统会面,加快了废除排华法案。 随后电台播放了一段肯尼迪上尉灌制的录音。录音中,肯尼迪希望美国各族人民团结一致,面对强大敌人。他进而提到,在印尼作战时,遇到了一名华裔军官,他的勇猛行为,给了他很大鼓励。他是带着那位可能已经牺牲的“林上尉”的希望返回美国,并向总统提及了修法,他很高兴参众两院一致表决废除了这一惨无人道的“恶法”。 其他的频道里,旧金山警察局宣布了,截止本月,搜捕日本裔侨民取得了重大成果,市政处,又新修建了几处大型日本裔集中营。将会对日本侨民进行忠臣性性甄别,那些老实可靠的,可能会被允许加入美国军队,去往欧洲与纳粹德国作战。警局提醒市民,去附近的市政厅、学校、警局,领取最新刊发的,日本人与中国人脸型区别图示,不要让日本间谍假借东亚其他民族身份,仍然逍遥法外。 其他频道的战争新闻节目,提到德国新式*再次袭击伦敦,造成重大人员伤亡。而在亚洲方向,褚亭长将军的部队,继续势不可挡。截止发稿前,褚亭长的军队横扫了整个东南亚,歼灭了超过35万正规日军以及40万的当地伪军。目前越南的日军,处于恐慌当中,有被切断退路的危险。褚亭长将军的新闻联络官表示,日本人一直谎称拥有某种,可以消灭整支部队的“超级武器”。 实际上,这只是为了动摇盟国军心的谣言,这种被称作“原子裂变弹”的东西,并不存在。日军只是将印尼海军军火库的一次爆炸,歪曲成了所谓超级*。那次弹药库爆炸,炸死的大部分是日本人,只是蒙巴顿将军不幸受了重伤。 这条新闻后,电台插播了爱因斯坦签署的一份简短申明,声明中表示,所谓的原子裂变武器,仍然存在于理论中,就如同人类前往宇宙的梦想一般,理论可行,但是可能还需要一百年实践,才能实现,短时间内不可能成为现实。另外,爱因斯坦判断,即使这种可能成功,也不可能是各技术落后的日本人先做到。 神田与自己的副艇长站在围壳上,不停用望远镜观察四周,警惕美国舰艇。围壳深度危险很大,但是他不喜欢潜到潜望镜深度,一则让他失去对空警戒的能力,二则他会减慢速度,而宝贵的电池动力必须留到最后。 与改装一新的伊54不同,伊12的电池组充放次数接近极限,性能大不如前,只能在水下以低速度维持几个小时。而且,如果现在进保持潜望镜深度,那么两条船之间的联络就会中断。 从旧金山港务局的电报和无线电话呼叫情况看,港口目前十分繁忙,一些小船已经离岗,可能是驱逐舰或者领航船之类的,不过,这些并不算是重要目标。 天上有些下雨,阴沉的天气,映衬得海水一片铅灰色,这让破旧的围壳容易躲过,空中的眼线,不过高速水面行驶留下的白色航迹,则不容易隐藏。 远处出现了美国船只的踪迹,大约有二十五公里以上的距离,似乎只是挂着美国国旗的木质渔船。神田用围壳上五十倍望远镜也看不太清楚。 神田对电池没有太大信心,决定再冒险靠近港口一些才下潜,他只能打赌渔船上的人不可能靠肉眼看比舢板大不了多少的围壳,但是很快,电台截获到渔船与港口管理局的通话,一名船长向港务局报告:他看到了两个移动的漂浮物,可能是一两艘纳粹潜艇。看起来,撞到一个眼神不错的家伙。 神田与佐伯最后一次通讯(旗语),互相道别,然后两艘潜艇先后下潜,一开始隔着一公里还能互相看到潜望镜,但是很快,就找不到了,现在他们将自行潜入港内。 伊12原本的任务是在港外通过潜望镜拍摄爆炸,但是这项任务临时取消,变成了掩护伊54进入港内。 佐伯少佐的潜艇很快到达港口附近,等待几艘进入的商船,这样他可以紧跟着商船后面混进去,金门海峡宽度2公里,并没有反潜网,但是海军与海岸警卫队的船很多,白天进入,仍然容易被几百双警惕的眼睛看到,得找些掩护。 现在佐伯不知道神田的位置,只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它可能会发动一次攻击,引开敌人。当然也可能不出现。 两艘一万吨的自由轮正在进港,似乎不算很好的机会,但是多等也未必有益,伊54决定冒一些险。 他以6节的水下航速更上最后的一艘美国货船。如果潜艇靠的够近,就能将潜望镜激起的白色航迹,隐藏进自由轮的航迹里,当然轮船柴油机冲程发出的巨大动静,也会掩盖附近军舰靠近的动静。 艇长不断发出口令修正航线,20分钟后,成功地躲到轮船后方40米的区域, 这是他的操艇技巧,所能达到的最近距离,再近,就容易撞到了。现在佐伯可以透过潜望镜,看到船尾上美国国旗和油漆刷的巨大的“罗伯特皮尔利”的船名。 这艘去年年底下水的万吨巨轮,当时还是盟军宣传部门关注的焦点,因为她是美国工业压倒性优势的一个缩影,从上船台到完工,只用了4天。 当然今天这艘疲惫的船只正在返航,船员的注意力都在港口方向,并没有预料到会有一艘日本鬼子潜艇,紧跟自己屁股后面。 与此同时,伊54的后方,被拆除的后*舱内,核弹的最后调试还在紧锣密鼓实施。连接继电器以及为伺服器充电的工作,不能太早完成,必须等到爆炸前进行。至于爆炸深度和定时问题,其实在这艘潜艇离开拉包尔的那一刻还没有决定,直到潜艇赶到马绍尔,才有了几套方案,要求艇长临时自行掌握。 从伊12得到的情报看,水面爆炸意义更大,因为据伊12发现了港口附近的燃油储罐。不知道为什么,在大本营的目标排序中,燃油始终靠前。日本的国家战略中,总是充满太多以己度人和一厢情愿的部分,很多分析都认为,摧毁燃油设施,可以让美军行动推迟几个月。 皮尔利号转弯时,佐伯已经可以看到海峡远端一线横亘的金门大桥。不知道这会儿,伊12到哪儿了? 佐伯握住潜望镜握把的双手开始出汗,他知道这是光荣的一颗,待会儿自己和这里的弟兄会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而融化,然后一起出现在靖国神社。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紧张让他变得迟钝。 一愣神的功夫,已经可以隔着舱壁听到外面不同于自由轮的机器轰鸣声。 他转过潜望镜,一艘美国潜艇已经近在眼前。伊54号太靠近轮船了,导致巨大的自由轮船体,遮挡了前方大约30°视线,而轮船的噪音也掩盖了驱逐舰靠近。 双方相隔不到600米,同时出现在各自视野内。如果佐伯的反应足够快,他的潜望镜来得及消失在美国海军视野内。但是他傻傻与那艘靠近的驱逐舰对峙了一会儿,才下令紧急下潜。而美军驾驶舱内的一名负责观察的士官,正好调转头来,看到日本潜艇的潜望镜。 格兰特号驱逐舰上的127毫米主炮开始瞄准,但是完成装弹后,距离已经近到300米,主炮俯角已经不足以射击潜望镜以下足够深的部分。按照一般常识,潜望镜下面就是帆围壳,也是指挥舱所在的区域,击中那里,远比击中其他地方有价值得多。 全舰刺耳警报声中,第一发炮弹擦着潜望镜过去了,巨大的爆炸声提醒日本人,末日到了。 格兰特号舰长,艾伯特里奇上尉,意识到失去了主炮射界,敌人的潜艇正在急速下潜。 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双车高速,冲向潜望镜,或许可以利用驱逐舰5.5米的吃水,将敌人潜望镜以下围壳一切为二,只要一个几寸的裂口,就足够潜艇沉没。当然深水*可能来不及了,从发现敌人潜艇至今,不过一分钟,他知道自己的后甲板深水*小组反应没这么快。 驱逐舰全速开过来,刀刃一般船底几乎撞到围壳,但是鬼使神差,仍然被日本潜艇躲过。佐伯在下面,大喊着下令左满舵规避,他并不知道敌人的深水*会从哪个方向下来,但是这个时候,乱转比不动好。 自由轮上美国人赶到船尾,吃惊地看着驱逐舰在自己航迹后方蛇形机动,随即从后甲板滑轨上扔下深水*。前几枚*来不及减少预设的定深刻度,一直掉落到水底,才发生爆炸。伊54号侥幸远离了第一次深水*攻击。 海峡的深度,不足以让它靠潜深躲避攻击,稍有不慎,潜艇就会坐到海底。他毕竟掌握金门海峡主航道水深的情报,那是战前收集的美方公开的信息。 ------------ 940 倒计时 伊54只能潜到30米水深,但是巨大的深水*爆炸声,暂时掩盖了电机发动的声音。这艘潜艇试图以极慢的速度,从水下逃走。金门海峡如同一个狭长且水潜的澡盆,对于潜艇而言,远没有深海那么容易周旋。而美国军舰的密度,却又如此之大。 远处,金门大桥上的市民们看到了驱逐舰后面涌起的巨浪,随即爆炸声传来。似乎不是演习,而是真枪实弹的攻击。纳粹潜艇光顾东海岸,以及加勒比海的港口不是稀罕事,但是日本海军在西海岸一直没有太大作为,日本所向无敌的海军距离美国本土最近的基地在阿留申,事实上,开战近两年来,他们从未跨越过阿留申、珍珠港至马绍尔的界限,而是直扑南亚资源区去了,唯独几次疑似的攻击,只是将燃烧物丢在了俄勒冈的山林里。 桥上人群欢呼起来,市民们居高临下,看着己方的数艘舰艇正向前方赶去,准备向水底的敌人发起进攻。 实际上,停留在桥上的人群里,中小学生占据了小一半。让学生上桥送别军人赴战场,是加州学校部门,爱国宣讲活动的组成部分。最近旧金山的教育系统,正在狠抓爱国主义教育落实,着力培养孩子们积极向上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学生们看到远处爆炸,纷纷欢呼并鼓掌起来,殊不知此时留在桥上何等的危险。一些车辆也减速侧目观看,使得大桥上交通拥堵。 金门海峡的混乱,造成了港内舰船出港的混乱,巨大的自由轮和油轮堵在了航道附近,无法进出,只有小型军舰进进出出,搜索水下潜艇。当然这里的美海军舰艇,全都由缺乏经验的军官指挥,一时间搞得闹哄哄,四处扔下几十颗深水*,却只是增加了海峡内的混乱,没有人能确定那艘潜艇被击沉了。 仍然停留在海峡外的伊12上,神田大尉听到连续的爆炸声从海底传来,他知道伊54的潜入计划搞砸了。佐伯太急于发起攻击,想要在白天进行渗透,等同俄罗斯轮盘赌,显然他未能成功。现在轮到伊12出手,拯救佐伯的计划了。 大西的方案,只留给神田选择战场的绝对建议权,但是指挥权完全归于伊54,这是大西派来一名少佐坐镇伊54的原因。 伊12上,神田下令上升到潜望镜深度,同时增加航速。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但是他现在必须孤注一掷,将伊54边上的美舰吸引开。他甚至不知道伊54这会儿是否已经被击沉,但是无论如何,死马得当活马医。 潜望镜升起过程中,他已经急不可耐地转动了360度,查看四周敌情。他被眼前的情况吓住了,海面上,至少六艘敌人军舰正在海峡内游弋,前方有几艘轮廓巨大的轮船。目测距离最近的,不到一公里。来不及计算目前提前量,他下令潜艇转舵,大致对准敌舰密集的区域,然后下令发射出*管内六枚*。 *没有设定深度和转角,以简单扇面发出出去。完全不指望打中目标,只求将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他知道,敌人一旦到了自己头上,就会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 六枚长矛*,以很小的夹角几乎同时发射出去。由于设定深度为0,所以氧气*尾迹较小的优势荡然无存,它们就在水面上劈波斩浪,向海峡深处疾驰而去。站在大桥上的市民们,看到了*向自己脚下延伸,不由得紧张惊呼起来。没人想到,水下敌人竟然还敢还手。 此时金门大桥上,已经由于不少汽车的突然减速,造成了几起不严重的追尾车祸,进而交通彻底堵塞起来,警察处理追尾的时候,汽车里的人(包括几辆公共汽车内的乘客)也下了车,挤到桥边,向下观看。 人们看着美国军舰惊险躲避。最终,六枚*全部失的,就从自己脚下过去。桥上众人,不由得鼓起掌来。但是*航迹还在向金门海峡内的港口延伸。一些海岸警卫队的舰艇机关炮开始拦截射击,连续几枚日本*被小口径弹药击中爆炸,但是仍然有两枚冲到港口,一艘击中了停泊在港口的一艘吃水很深的拖船,一枚击中空泊位发生了爆炸。索性,两次爆炸造成的损害都不太大。 美军驱逐舰开始一窝蜂向发射*的伊12扑过来,只留下两艘,继续守候原地。 海军为港口防御,配置了不少舰艇,但是预案很少,没有实战经验的舰长们,完全按照反潜战训练的简单方式行动。他们如同救火队员,哪儿有情况,就往哪儿扑,整个反潜一团乱。 伊12完成发射后,在水中进行了一次左满舵转弯。当然由于电池动力的水下航速底下,舵效不理想,转弯显得笨拙缓慢。不过逃出海峡,不是神田的计划,他不确定伊54有没有机会溜走,所以今天他必须决死在海峡内表演。 美军舰炮对着潜望镜射击,但是潜望镜迅速消失在海面上。第一艘驱逐舰赶到,就从潜望镜消失的区域开始,连续投下深水*。伊12在海里及时的转弯,使得它与投弹区域交错而过,但是仍然有*在附近爆炸。 潜艇如同被重重击中,一侧压载水舱进水。损管小组紧急处置,快速进水,避免连续气泡上升,暴露行踪。这样的处置,使得伊12已经损失了50%储备浮力,艇体一度倾斜。速度下降6成,舵效接近0。 神田在仓促间,紧急下令单轴电机逆转(另一台全速),才得以在水下调头,进而避开第一艘驱逐舰。应该说,神田大尉的处置,远比佐伯少佐来的冷静和有效。 此时隔着舱壁,已经可以听到其余美舰靠近,显然美国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在附近整面水域扔下深弹。虽然敌人投弹有一定的盲目性,但是水的不可压缩性,使得深水*的爆炸威力可以非常有效地向四周传导,这使得深弹的杀伤半径,对于老旧的伊12尤其大。 美军开始投弹。伊12以可怜的2节龟速,在海底爬行着。暂时这艘千疮百孔的潜艇,可以靠双轴电机的转速调整,实施一定的低速条件下的转向。但是这需要非常小心的控制。 神田听着,渐渐靠近的爆炸声,以及爆炸间歇敌人发动机的响声,判断敌人位置,然后在最后关头做出调整航向或者不调整的决策。规避与打击完全不对等,如同一个慢动作的老头,应对落拳快如闪电的拳王。 几次美军的密集投弹区,与伊12的航线擦身而过,但是每一次近失弹,都对这艘潜艇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它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储备浮力。潜艇龙骨几次撞到海底,损毁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美军仍然在反复投弹。他们已经无法靠听音起,确定潜艇位置,或者是否被击沉,但是今天,日本人彻底把这里的美国人激怒里,他们要把金门海峡翻一个底朝天。 当然美军的有心人仍然注意到,第一间出现的那根潜望镜,与之后发现的潜艇相隔1.5公里,显然不是同一艘,所以金门海峡大桥下,仍然有两艘驱逐舰,与多打8艘海岸警卫队的炮舰(装备20毫米炮与机枪)停留,作为最后的防线。要想钻透防线,并非易事。 一直处在坐底状态的伊54内,佐伯意识到,神田把敌人主力吸引走了,但是头上依旧有几艘驱逐舰在绕圈,美国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海峡内两艘以上潜艇。佐伯下令电机重新启动,以最低速度缓慢在海底爬行。他的潜艇远比伊12的状态要好,在拉包尔改装的时候,进行了大修,使得潜航噪音进一步减小。当然远处美国人乱扔深弹,造成的爆炸声,才是最佳的掩护。 潜艇在水下爬行,慢慢混进港口。金门海峡大桥下的水深只有20米,这是一个麻烦,不过现在佐伯必须硬着头皮试一试。 大桥上,所有的人,都在兴奋地观望远处的战斗,看着美国海军痛揍水下敌人。只有一名二年级的小女孩,最先注意到,水下某个黑黢黢的东西在动。它如同海面上一片不起眼的油污,或者水下一条丑陋的巨蛇,但是却在锲而不舍地移动着。 小女孩儿尖叫起来,随后更多的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这艘企图混入港内的潜艇。桥上值班的陆军也注意到了下面低速游弋的潜艇,但是他们的电话和破电台无法直接与海军进行联络。只能用汤普森*扫射,企图引起附近海军舰艇的注意,很快附近海岸警卫队的快艇意识到桥上人们正在发出警报,向这里过来,可惜这些缉私艇上没有深水*。更何况,站在这些船上,无法看到下面的潜艇、 日本潜艇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溜进了港内,在众目睽睽之下。 伊54的水下导航,当然不至于让他找到正确的区域,潜艇只能通过声音,跟上远处的轮船,最后确认位置,还必须通过潜望镜。 潜艇上的引爆小组向佐伯报告,完成了所有的调试,核弹处于随时可以引爆的状态。佐伯决定设定5分钟倒计时(可设定的最小起爆时间),然后浮出水面,进行最后一次侦察。他希望,伊12再帮努力一下,成全自己最后的计划。 ------------ 941 火海 佐伯在水下可以听到一些小型船只靠近,引擎动静更接近渔船,而且迟迟没有扔下深水*,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如果情势危机,他可以躲在水底,等待倒计时归零引爆*,但是他还希望更靠近一些船队和港口,他希望爆炸威力,能波及到更多的城市部分,如果能用潜望镜看一眼,那就更好了。如果伊12能再折腾一下,引开敌人注意力,他这里机会就更大。 2公里外,伊12歪斜着坐底海峡。神田知道死到临头,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对抗手段,电池已经失去动力,艇内积水大约一尺深。海水进入电池舱后,有毒气体正在迅速蔓延。毁灭只是时间问题。与那些狂热的日本军官不同,他从未做好战死的准备,但是任务临到头上,却也没有办法。按照约定,他将要尽量地表演,给佐伯争取机会,他下令给剩下的压载水舱排水,看看能不能浮起来。 潜艇的一些压载水舱被深弹炸破,这使得排水中大量的压缩气体,漏出艇壳。一时间,海底如同开锅一般。 扔了一串深水*正在远离的美国驱逐舰,注意到不远处海底大量的气泡冒出来。显然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他们赶紧调头向这里过来。 神田下令艇面小组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准备升旗。他现在还有两枚尾部*可以发射,另外还有艇面的127毫米舰炮,当然不能指望打到什么东西,只是最后的抵抗姿态。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继续躲在海底,很快潜艇就会失去最后的上浮机会。所以,他只能选择了如此壮烈的方式,来结束伊12最后的挣扎。 几艘美国驱逐舰紧赶慢赶,来不及投弹,却看到伤痕累累的日本潜艇浮出水面。美军指挥官疑心日本人要投降,于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所有的舰炮都指向目标,却没有开火,如果日本潜艇在旧金山被俘获,倒是在宣传上有重大的价值。美国人看到了斯大林将数万霍特集群的德国俘虏拉倒莫斯科游街的宣传效果,可惜目前美国人掌握的日本俘虏还不够规模,总不能把集中营的日本侨民拉出来溜,如果能在家门口俘获这样一船人,倒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日本人不要命的德行,美国人也很清楚,所以驱逐舰的火炮都指向那艘千疮百孔的潜艇,随时准备开火。果然看到衣衫不整的日军从各个舱门涌出,扑向两处炮位,准备反击。同时潜艇似乎启动了柴油机,准备最后一搏。几秒钟后,竟然有一面海军旗伸到了旗杆上。 神田希望能提高速度,让潜艇转动几十度,然后向敌舰发射艇尾部*。美国人没有迟钝到这样的程度。驱逐舰上火炮开始射击,没有给日军艇面小组任何开火的机会。炮弹直接打到围壳一下指挥舱,将海军旗炸飞,神田最后关头下令发射*。*向着一艘远处的油轮过去,当然根本没有击中的可能。 伊12号的最后挣扎起到了一些作用,当然不是那两枚强行发射的*,而是整个海峡防御的美军舰只注意力,又被吸引向西方。很多船上的,和岸上的观察哨都望向那里 水下的佐伯可以听到远处的炮击和沉闷的爆炸声,那是潜艇*舱引爆发出的声音,他知道机会到了。于是下令潜艇迅速上浮到潜望镜深度。 伊54的潜望镜如同深海浮起的鲨鱼背鳍,只有金门大桥上,以及几艘海岸警卫队汽艇上的人,第一时间留意到了这个东西。一艘海岸警卫队的汽艇迅速冲过去,撞向日本人的潜望镜。 水下的佐伯迅速转动潜望镜,看清了目标方向,随后下达了一系列的口令,调整航向以及航速。此时,引爆倒计时还剩下2分17秒。他再转过潜望镜时,看到汽艇撞了过来。一时间,潜望镜被撞毁,他失去了所有的视野,并且撞毁潜望镜导致大量的海水从头上灌下来,但是这并不引向潜艇以6节全速向目标区域开过去。 上方的汽艇可以清楚看到水下黑色的阴影在快速移动,汽艇保持速度就在这片阴影上航行,试图撞毁它的围壳。但是汽艇吃水太浅,只能蹭到围壳上的一圈围栏,无法给潜艇致命打击。艇上士兵开始用12.7毫米机枪向水下射击,有人扔下*,但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水下日军开始唱起《君之代》。 这是一首鬼祟低婉,故作悲壮的曲子,十分适合自杀前齐唱。 不过,时间掐的不是很好,眼看唱不完,这颗*就要爆炸了。 佐伯打断歌声,下令上浮。 两千余吨的潜艇撞开海面浮现出来,将围壳上30吨汽艇顶翻。附近港口、船队上、大桥上无数的人、以及空中拍摄新闻纪录片的人员,目睹了这样惊骇的场面。 大家刚刚见识了一艘日本潜艇浮出水面,试图用舰炮做最后抵抗,没想到第二艘又浮上来了,这些冥顽不灵的日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伊54号的位置,正好挤在了一圈正离开泊位,等待拖船顶撞离岸的巨轮中。距离城市也并不远,这是大西根据不充分的核弹爆炸威力,设定的最佳位置。 远处军舰以及货船上的近防火力向这艘潜艇射击。20至40毫米的各种口径炮弹穿透了潜艇,炮弹在潜艇内横飞,正在引吭高歌的军国主义分子纷纷被撂倒,佐伯本人以及他的副艇长,在第一时间被打死,但是凄惨乖戾的歌声,并未中断。最后的幸存者还在试图完成最后一小节。 核弹舱室被装甲包裹,可惜没有一发小口径弹药钻进去,破坏这个装置。潜艇开始下沉时,倒计时器终于走到了0。 一团炫目的火焰,以超过音速几十倍的速度,迅速弥散开,一秒钟内充填了大半个港口。大桥上目瞪口呆的人们,第一时间被强光照瞎了眼睛,随即巨大的气浪将汽车和人群吹下大桥,大桥本身的斜拉钢索在*强大气流中接连绷断,如同麻花一样,向一侧卷曲和崩解。 与此同时,巨大的浪涌,将附近的小型船只彻底掀翻,在滚烫的蒸汽中,这些船只被抛到两百米的高度,飞向岸边那些高楼大夏。那些距离爆心较远的泊位上的巨轮,被巨浪冲上港口。火焰、蒸汽、强光、钢铁,横扫过一起。 上百米的巨浪裹挟着万吨巨轮冲向城市中心。地面的震动使得港口开始塌陷,此时距离爆炸仅仅十秒钟。钢索崩裂殆尽的金门大桥,终于开始倒下,虽然一万五千吨核弹的威力会在每一个辐射方向留下死角,但是这座桥上未能留下任何一名幸存者。那些躲藏在厚重汽车内,侥幸避过第一击,接近半死人,也会在此时跌落海峡中,难免淹死。 海峡内的美军驱逐舰,普遍距离较远,这些船经历了可怕的滔天巨浪的考验,但是军舰的复原性,帮助他们在90度倾覆后,重新还原。那些木质的渔船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它们被巨浪打成了碎片。折断的大桥钢梁,在海面上打着旋翻腾,断裂的钢索,如同巨大的鞭子横扫过画面。小木船在巨浪和撞击中,被击碎。 蘑菇云仍然在上升,在它的下方,火球还在扩张,但是势头已经大不如前。滚烫的热空气向四周弥漫,并开始冷却,气团逐渐收缩。 远离海岸的地方,第三艘日本潜艇浮出了围壳,这艘伊24号潜艇,奉命拍摄爆炸场面,同时向美国人民广播日本政府的声明。 大西的计划中没有拍摄画面和电台广播部分,但是大本营的想法显然更倾向于政治宣传,于是临时调动了一艘潜艇赶来,拍摄这样的场面。 伊24接听到了前两艘潜艇的加密通讯,知道了他们将要下手的位置在这里,但是它没有与它们通讯,只是默默跟随,等待着这一刻到来。 为了防止美国政府,将核弹攻击歪曲成什么油库、弹药库爆炸,这艘潜艇还必须停留在加州海岸附近,通过电台发送一份《告美国人民书》。日本人生怕美国人不知道,他们杀死了大量的平民,近卫觉得罗斯福为了维持战争,会向人民隐瞒核打击。 就在远处,半座城市都在燃烧的档口,伊24调整好通讯设备,开始向电波所及的美国本土,发布近卫政府的一份申明,申明很短,言简意赅,方便反复播放申明由在美国长期生活的日本女子户栗郁子诵读,他在盟军谍报单位中,有一个东京玫瑰的称号。 “鉴于你们已经看到的,日本帝国获得的压倒性战争手段,盟国的任何盲目抵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日本政府与2年前一样,秉持和平期待,希望美国人民,放弃好战思维,仔细思考你们年轻民族的前途,生存还是毁灭,这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日本海军拥有攻击美国西海岸的力量,而日本陆军则具备在西海岸登陆的能力。但是这仍然只是一种假设。如果美国人民继续假装自己很强大,继续与帝国为敌,或者在亚洲扶持傀儡,这将成为现实。帝国仍然希望美国政府泯灭的善心重生,停止对日本帝国在东亚建立的新秩序的干涉,停下自取灭亡的步伐。” ------------ 942 程大洋的计策 广播进行了几十遍,日本潜艇潜入水中。他们将潜航一段时间,避开岸基飞机的第一遍搜索。入夜后再浮出水面,在几十公里距离上观察旧金山的破坏情况。然后北上,沿着俄勒冈和华盛顿州的海岸,利用广播,做日本国威的宣讲。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自称比东条更务实更谨慎的近卫内阁,更加寄希望于美国人会屈服。 近卫文磨将春日丸看做上天的礼物,他和整个战时内阁的成员,都偏执地认为,既然上天降下*这样的神器,日本在本时空的宿命中,就没有理由会输掉战争,只是过程势必会十分曲折,这是上天考验的一部分。 近卫在小圈子里,一直兜售自己的观点:历史必将走向一个归宿,而万众归心的日本式君主体制才是人类文明史的终结。实际上,东条只是统制派军阀,好战、贪权却又对政治了解肤浅,近卫文磨才是大政翼赞会的发起人,他从历史终结的高度,肯定日本的这套开明君主制的法西斯政体。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虽屡遭挫折,但是却百折不回地前进。 缺乏等级,没大没小的西方制度,显然是走不通的;穷人推翻富人的苏联制度,更是日本人需要警惕的。希特勒的法西斯制度,各方面还行,但是缺陷在于,希特勒出身卑微,无法称帝。总之,唯有万世一系的天皇和忠心不二的日本臣民是天选的世界统治者。 躲在水底的这段时间,伊24号并不知道美国人民的态度,按说广播过去七八个小时,应该会有第一波反应。 艇长鹤田真武,很想第一时间收集到美国人的回应,想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害怕了,当然他的另一项任务,是拍摄旧金山的攻击后情况。 浮出水面后,潜艇以10节的水面航速,靠近旧金山港。隔着几十公里,就可以看到充天的火焰。港口设施以及城市内的高楼大厦仍然在燃烧中。潜艇不时撞到残破的船只碎片,整个金门海峡外,已经被被小型船只的木质碎片塞满。远远观察,可以看到一两艘港口消防艇在来回穿梭,用水炮扑灭仍然在起火的船只。看起来,并没有杀死港口内所有人。 侦听组的成员正在试图收听美国广播,但是往日繁忙的近岸无线电通讯,归于沉寂。无法收到电报或者电台广播节目。似乎核弹攻击,也有破坏电台的作用? 日本人对这核弹的破坏理论,还不甚了了,最近的一次核弹电磁脉冲,所造成的破坏数据收集,还是在越南湄公河一带进行的,为此炸死了几千名台湾兵;当然伊24离开时,那颗核弹还未爆炸,并不掌握一手资料。目前,只知道对通讯有破坏作用。伊24潜艇本身的全封闭状态(天线未连接),使得它在核弹攻击时,处于电磁信号屏蔽状态,为遭受到电磁脉冲破坏。 鹤田不由得担心,下午的广播,可能并没有被美国人老百姓收到?因为他们的收音机可能已经被破坏了?也许美国军方也没有收到?躲在海底的几个小时,他就没有发现有美国海军舰只靠近,也许美国已经成为完全失聪的国度?他决心冒险继续播放同几十遍广播,势必要将真相传播出去。 远在东海的419倒是第一时间收到了鹤田的广播。日本潜艇使用了超过十个波段,同时广播,其中一些波段通过电离层的反射,传输到了太平洋另一端。当然核弹爆炸造成的电磁信号紊乱,419也第一时间探测到了,由此判断日本人攻击了美国本土。另外,盟军的往来通讯从未中断。美国西海岸当然不可能因为一次微不足道的*攻击,就陷入沉寂,那只是日本潜艇本身的设备不够灵敏造成的。 根据美方信息罗斯福已经从中部的底特律赶回华盛顿,将要发表一次全国性广播,他必须得快,因为谣言正在迅速蔓延。有传闻,日本军队已经在西海岸登陆的,或者日本人超级武器的;也有说,日本人在旧金山扔下一个可怕武器,这个武器爆炸时,发出超过10亿度高温,在地面融化出一个通向地狱的大洞。 美国确实隐瞒了在印尼的第一次核攻击,但是传言通过士兵的家信传到了本土,*总是容易导致这些支离破碎的消息加速传播。不过总体上,日本政府期待的美国人民信念崩溃没有发生,相反的,美国人正在惶恐中,集聚愤怒。他们正在等着他们的总统发出新的号召。将怒火宣泄向敌人。 褚亭长得到消息时间稍晚,他由秦小苏接到419整理的情报后才获悉,但是肯定比史迪威要早。他赶紧利用刚铺设的电话线,给尚在缅北指挥部的史迪威打去电话,装作未卜先知。 史迪威正在为越南爆炸的第二颗核弹头大,正召集众将领研究对策,预计日本人会接二连三地使用这种武器。他担心下一次攻击,会在马来半岛。因为南方军部队被陶明章堵住,无法南下。 褚亭长的电话打到隔壁值班室,他告诉史迪威,自己刚才突然晕厥心慌,原力平衡失控,他估计,就在刚才,日本人再次使用了威力强大的新式*。 史迪威表示,自己尚未收到本战区的报告,也未收到澳洲的遭遇打击的报告。褚亭长表示,攻击未必在太平洋战场,也许会是美国本土。史迪威对这一判断不置可否。褚亭长料事必中的信用,足够让史他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胡志明的部队已经脱离了褚亭长的控制,自行南下试图攻占西贡。褚亭长不敢攻击港口城市,担心敌人使用核弹,但是越盟的小股部队进攻倒是恰到好处。显然,本人不会舍得,对这样小规模的进攻使用核弹。他对越盟不听指挥的做法,也并不干涉,甚至细心观察着,或许小规模游击战,将是下一阶段的出路? 关于春日丸内藏着多少可能制造核弹的浓缩铀和钚,419没有确切数字,但是林秀轩一直研究后世日本利用核电站制造钚239的数据,据他的估算,日本自行生产/储备的钚(包括冷战期间美国借出的),足够制造几十枚裂变装置,或者*的初级爆炸部,但是日本不可能将所有储备都送上这春日丸,所以数量并不会很多。 当然,在旧金山爆炸的那颗核弹所使用的材料,恰恰是越战后,美国人偷偷提供给日本,练手用的数百公斤钚中的一部分。 还在台湾海峡北部,419就探测到了敌人在春日丸号附近的打捞行动。大吨位打捞船上的绞车释放的巨大声音,不断被419号被动声呐接收到。潜艇通过几次变化航线的,被动分析。计算得到声音位置,正在春日丸附近,且没有机动迹象。 从动静分析,敌人绞车启动颇为繁忙,每个小时,至少有两次绞车收放。看起来,419被吸引在泰国湾配合褚亭长作战的这段时间,敌人提前进行了本年度打捞行动。连续的几次战场以及美国本土的核弹攻击,应该与本年度的打捞有必然联系。 潜艇在水下以28节高速疾驰。但是缺乏反制手段,目前419的*已经发射殆尽,是否将最后的*用在一艘打捞船上,这势必成为艰难的抉择。打捞船根本没有太高的价值,日本人随时可以利用轻巡或者驱逐舰的船体上,批量生产。但是又决不能任由日本人继续从这艘沉船上打捞物资了。 面对两难局面,程大洋与潘政委在指挥舱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意见交换。419可以利用的武器,已经基本打光。简单说,即使敌人的技术遥遥落后,但是419也已经没有手段了。当褚亭长的军队作战时,419提供的信息优势,可以转化成战斗力,但是现在419单独面对敌人。 这艘潜艇可以全盘掌握方圆几千公里内的所有敌情,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敌人用原始的方式贪婪地获取技术。 “老程,最后还剩下4枚*,是否打出去?30分钟后,就进入射程了。” “从主机声音判断,又是巡洋舰改造的打捞船,一枚怕是解决不了。”程大洋摇了摇头。日本用6000吨巡洋舰改造的打捞船确实是个麻烦。如果船小一些,419甚至可以用船壳撞它一下,但是这艘船太大。甚至一两枚*也无法保证击沉。 “这次的打捞船四周甚至没有护航驱逐舰。真是豁出去了。”政委冷笑道。 “他们知道我们存在,也知道我们缺乏武器的弱点。” “报告,”一边侦听员,打断了两人交流,“声呐探测到敌人同时释放四组绞索。” “简直肆无忌惮。老程,还是发射*吧,先解决目前的麻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打沉一艘他们很快会补充一艘……现在刚进入打捞季,我们耗不起。” “依你看?” “老潘,我们还有一样武器可以用。” “你打算撞击?”政委吃惊道。 “不是不是,”程大洋看向声呐侦听员前面的屏幕,“其实,我们还有一种用之不竭的武器。” “让吕青山从*管出去,安装一个*,?” 政委显然仍然没有开窍。 “当然不是,我是指用主动声呐。” “声呐?” “对,用定向声呐杀死他们的潜水员。” “但是,那样他们可能会听到。” “那就让他们听到吧。” ------------ 943 声波武器 当然主动声呐,作为机械波探测手段,与以电磁波探测手段的雷达有很多相似性。换能器发射的声波脉冲,也可以形成一定的扇面,以集中能量。声波在击中海底后,势必形成反射,会被上方日本船听到。不过,他们未必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几十年后,主动声呐是潜艇必须非常谨慎使用的手段,不过在这个年头,还没有此类攻防,也就没有这些概念。当然,他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最后的几条*,看起来不能仍在打捞船上,事实上日本人的任何要人,都不值得使用*,除非有确切消息,牧野在某艘船上才能使用。 政委思忖片刻,觉得可行,看起来,程大洋没有被现代海战模式束缚住。如果日本人判定419存在的概率有八成,那么这次攻击,也不会让他们将概率提高到100%。419仍然在若隐若现的状态中。 无论如何,得先给日本人一点颜色,迫使他们停止行动,然后把吕青山通过*发射管送下去,看看实际情况如何。 日本的打捞船上,八根铁链(每个潜水钟,有两根)正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这钟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海底水声通道帮助下,足够传播上千公里。当然419判断,这些潜水钟的玻璃/金属外壳可能有外部防护,所以杀伤成员,不能在它下降时。必须等日本潜水员出舱后。 声呐从未被作为一种武器,进行杀伤效能研究。不过很多次演习中,只要动用了这种东西,就会发现大量的死鱼,即使距离很远,在它的主要伞面波及到的区域,仍然会造成鱼类,甚至海洋哺乳动物死亡,或者是重伤。当然,声波在距离上能量消散很快。大致的杀伤模型可以建立,只知道杀伤有效区域,集中在次声波与日耳可辨识的声波段,具体来说,对人体,20赫兹以上的声波频段最有效。 只要足够近,能量总是能破坏人的脏器的。至于多近,程大洋也没谱,总之,他下令加快航速,尽量靠近到跟前。当然,时间并不太紧迫,那边日本人吊放潜水钟的锚链停住了。这符合常识,潜水员不能一下子进入深海,就如同他们不能一下子从深海回到海面一样,得有一个过程呼,渐渐吸入,充入氦气的氧气,将血液内氮气排出。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给了419全速赶来的时间窗口。 8000吨的能代号打捞船下方。潜水队长津川阳子,正坐在水中,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第9次任务。10个大气压的外部压力,对她已经不起太大的作用,她甚至感觉不到痛苦。目前,她成为完成潜水次数最多的潜水员,与那些完成两三次,就可能以残疾收场的男性不同,她已经渐渐适应了200米水深的行走,她甚至可以脱离一小时行动时间上限,单独完成2个小时的任务,这使得她具备了深入探索春日丸的能力。通常而言,一般的潜水员,只能深入25分钟,就必须回头,所以无论进入多少次,都无法触及这艘沉船最远的区域,但是她已经可以做到。目前发现的几个装有核物质的铅罐,有4个是她发现的。今天的任务重点,是进入B区,寻找未来日本的一些武器的设计图纸。最重要的,当然是聚变武器。 阳子小学毕业,然后成为海女,一直在前海里找珠子,所以她并不知道要找的东西的具体价值,她只知道,封存的东西,以颜*分重要性,其中黄色和紫色,最为关键。她记得上次下来时,找到的那个紫色封装箱子的位置,今天就是来找那个东西的。 由于对美国本土攻击的重大成功,今天任务加码。能代号集中了所有可以行动的12名潜水员,同时下潜。 根据以往经验,单次下去的人越多,收获越大,当然不是简单的正比关系,而是更多,因为人的协作能力,会随着群体增大而体现出来。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已经发展出了一套水下手语和灯光信号,使得集体协作的威力,渐渐显现出来。 阳子用她的防水手电,通过玻璃给其他吊舱内的人发送信号,提醒他(她)们届时不要乱了,因为每个人都拖着一根牵引绳,走乱了可能缠到一切,只就需要耗费多余时间解决这些问题。她希望,绝不要浪费宝贵的潜水时间,来应付这些事情。 其他潜水钟里,立即有了灯光回应。出于军队轻视妇女的传统,阳子没有军衔,不过,这里她说了算。潜水队里的男性也必须绝对服从她的指挥。 潜水钟上红色灯光亮起,铁链开始进一步释放。他们将进一步进行加压,直到200米海底。头上的海面越来越暗淡,计算时间,快到日落了。想来船上的海军人员以及岸上的大人物,都在等着这次打捞的成果。 能代号的锅炉以及吊车发出的响声,可以清楚传到海底,但是渐渐地,阳子听到了一种非常轻微的,周而复始的响声,好像是某种人类在水中挣扎的声音。声音很轻,她测过头就无法听见,转过来时,也已经捕捉不到那种声音了。也许是水压导致的某种幻听? 她用强光电筒照向外面,暗淡空旷的海里什么也没有。下来前,舰长绫濑端成,进行激动人心的鼓动,告知新式武器杀死了数以十万计的美国人,而这些杀伤数字,理应分摊到这里的每位潜水员头上。 阳子没上过几天学,但是信仰佛教,她总感觉绫濑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每人头上分摊几千条人命,竟然成了光荣?她觉得,或许是自己疑神疑鬼,才造成了幻觉,总觉得可以听到太平洋那边冤魂的喊声。 加压时间到了,潜水员们旋动舱门,按照次序走出去,每个人在舱外的钩子上挂上一根绳子,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里,这是为了防备走进迷宫一样的春日丸后走失。当然另一个用处,在于,找到笨重的无法搬用的东西,可以直接系上,利用起重机吊起。 潜水员,渐渐集中,走向200米外春日丸。每个人在周身20个大气压造成的刺痛下,背负着沉重的使命感,向前走前方的这片漆黑。这片漆黑中,藏着让全世界屈服的秘密,等着他们来发现。 手电光划过远处巨大,侧翻的春日丸,与一年前相较只是一侧多了几个大洞。那是引进了水下切割技术后的成果。 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变得清晰起来,不是冤魂的苦恼喊叫,分明是某种轻微的引擎转动声。 419在上海,利用本时代器材勉强大修后,就留下了一些噪音过大的毛病。当然并不会影响她在本时代的隐蔽能力。 阳子的手电划过春日丸上方,这是她感觉到的声音来自这个方向,手电光在远方消散,直到某个方位,突然有了反射,形成了光斑。 抬头看到419的日本潜水员,无不惊愕的目瞪口呆。那是一个悬浮在春日丸上的庞然大物,黑漆漆的一个球体(他们看到的是潜艇正面)。没有人第一时间感觉到那是一艘潜艇,本时代的潜艇要小得多,而且艇艏前截面更像一艘船,而不是近圆形。 419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稀稀拉拉的潜水员人群聚集到一起,然后一次解决。舒平预测,他们会在春日丸前聚集起来,那样比较适合一次扇面打击。敌人落后的呼吸系统,并非内循环,使得每个走出潜水钟的人,都不断释放出气泡。所以419可以很简单地统计潜水员数量和位置。他们走成了三人一组,可见每个潜水钟里,都是三人。一共4个小组,也就是说12人。 看起来时机差不多了,可以检测到,那些冒泡的潜水服全都停下来了,可能他们看到了419,不过这不要紧,他们已经无法逃走了。 实施攻击的舒平转头看向程大洋。程大洋点了点头。于是舒平按下了按钮。他在潜艇上当差那么久,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东西。通常的核潜艇,终其整个服役过程,也未必会用一次主动声呐,他今天碰着了。 站成菱形队形的12名日本潜水员与那个古怪的圆球对峙着,队长阳子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她觉察到这个东西绝无善意,它悬挂在春日丸上,显示出的,是巨大的压迫感。 她开始后退,但是眼看着手电照射到那个圆球上的光斑扭动起来,海水似乎被搅动,什么东西喷薄而来。 声音在海水中的速度比空气中快4倍,而且是有型的。日本潜水员看到前方的水在旋转,在扭曲。那是声波脉冲的威力。 杀伤在瞬间(0.2秒)到达。但是死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是由杀伤机理造成的。在强大水压下,心肺血管的破裂,造成的失血,没有空气中那么快。声音笼罩下,所有人都失去了听觉,陷入了寂静的濒死状态中。 声波在海底反弹,向四周发散。能代号行听音人员,遭受到了重大的听觉创伤。他们原本的目的,是监听潜水员反应,由于缺乏换能通话设备,所以通讯靠敲击潜水舱的金属舱壁进行。却不料遭遇这样一次“音爆”,犹如当头一闷棍。 ------------ 944 如数奉还 419继续探测水底动静,可以听到所有的人还都在原地,这从不断泄露的密集气泡声可以得知,但是呼吸器内的气泡不再按照呼吸节奏,此起彼伏发出,而是不断地外泄。可见呼吸器内空气,已经不经由潜水员肺部,而是直接从口鼻部流出。显然,攻击范围内的所有12个人,都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水压正将它们肺部空气压出,这些位要么死了,要么也快完蛋了。在这样的深海底部,健硕的人,都必须艰难维持呼吸,任何短时间昏厥都必然死路一条。 是时候,把吕青山放到海底去了,当然不是去鉴定日本人的死伤,那毫无必要,而是查看419离开的这段时间,日本人的进度,这确实是令人揪心的事情。 吕青山已经在*管内进行了一段时间加压。*管盖子打开,他控制推进器,轻巧地游了出去,对他来说,较之日本人的优势,主要在于两样,首先内循环呼吸器的面罩内,有一个麦克风,可以通过信号绳内导线,与潜艇通话。实际上他还可以通过换能器与潜艇展开无线通话,但是容易被日本船侦听到,所以还是选择了有线的方式。另一项优势是小型推进器,可以帮助他在深海里较高速移动,不必缓慢行走。但是,所有这些科技上的装备,并不能消除巨大水压对他周身造成的刺痛。他也不能停留海底太久(他的深海经验和耐受能力,都不如日本女潜水员)。 吕青山迅速向着春日丸下去。可以看到不远处海底,散乱的光柱指向各处。日本潜水员被声呐击倒后,那些照明装置,就落到海底,以各种角度照射向各方。他并不躲避。那些潜水员即使还活着,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他慢慢地控制推进器,在水中旋转180度,手法略生疏。 随后,看到了春日丸船底并列的3个大洞。上一次使用遥控装置探测时,这些洞还都不存在。显然日本人利用这段空窗期,在船底打了几个洞,这样就避免了通过被损毁舱段堵塞的内部通道,艰难探索了。原本419判断,从船内错综复杂,充满锋利切口的通道通过,一步步展开探索,日本人不可能深入太远。但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可以切割开厚重船底和船侧钢板的水下切割技术。。 他靠近其中一个大洞的时候,上方日本打捞船还在不停地敲打船底钢板。试图提醒下面潜水员回复。他们就是靠这么原始,但是还算有效的办法,探索沉船。 此时,能代号上的绫濑中佐有些着急了,他盼着一切顺利,好收割荣誉。 攻击美国本土成功后,提升大佐几乎板上钉钉,如果能捞取更多个人资本,那就更好了。能够在这样一个全世界都在打仗的时候,躲在后方担任打捞船舰长,升迁还较那些出生入死的同辈快,已然让人羡慕。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还能一跃成为了扭转局面的英雄。这一切,除了海军省的老丈人汲川的提携,自生的运气也功不可没。但是运气总是那么飘忽,它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然后又突然离你而去。现在绫濑遇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无解难题。 怎么可能,所有的潜水员都没有回应?通常,他们在水下行动,打捞船上耳力不错的听音员,总可以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他们的金属潜水服踩过沉船,会发出清脆悠远的响声,但是这次奇了怪了,一直没听见。首席听音员的耳膜还受了伤,这会儿正在不停呕吐,据说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但是又不像是*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绫濑在舰桥里踱步,眼看氧气消耗的时间快到了。要是再没动静可就麻烦了,这12人,可是宝贵的财富,要是有了损失,导致打捞行动中断,自己可是有重大的干系。2天前,是自己签了字,担保才有了这次耗尽全部人力的集体行动。自己还向老丈人保证过:不成功则成仁。 “也许只是通讯出了问题?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不等回应,他下令绞车启动,开始例行上升和减压。 419探测到水底的气泡声全部终止了,潜水员的氧气瓶全部释放殆尽了。随后日本人的绞车开始启动,那些大门开启的潜水钟开始徐徐上升,这些东西会每隔几十米停顿一段时间,帮助逐步减压,当然对那些潜水绳连着的死尸,没什么意义。那些死尸因为潜水绳牵连,也会随着绞车上升。相信六七个小时候,上面的日本人将迎来最恐怖的黎明。 吕青山驾驶推进器,小心进入到船舱内。物品散落在四周,显然被日本人搬走不少,日本人最近连续爆炸的核弹,显然与偷偷进行的大搬运有关联。只是不知道弄走了多少东西,这张清单恐怕永远搞不清了。 当然,也得感谢日本人给春日丸的大开膛,让他可以更加深入进入船舱。419一直偷偷摸摸,倒是不敢这么做。他打开前方探照灯,仔细查看每一处,看看能不能找到船上最大的秘密——如何打开穿越通道的方式。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春日丸在船尾有几个投掷管,如同潜艇的*管,从这里面扔出去的东西,可能与穿越方式有关。可能只是简单的*,也可能有精密的装置,他必须找到那里,弄到一件样本,然后返回。如果搞清楚机理,就可以将春日丸毁掉,永久消除隐患。 与此同时,美国总统罗斯福,改变了返回华盛顿的计划,直接从中部,飞抵了旧金山,要进行他人生中最伟大的一次演讲。 他的飞机在圣何塞军用机场降落后,驱车前往旧金山湾区东岸的奥克兰市,这是一个可以俯瞰爆炸现场的丘陵高地。他选择这里发表他的演讲。军方确认了这是一次核攻击,至于裂变衍生物的发射性危害,仍然视未知数。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日本人还会不会发动攻击,至少耀武扬威的日本潜艇,就在西海岸附近活动,不断播放那段洋洋得意的声明,告知美国人民反抗是毫无希望的。 但是总统不顾所有的危险,与这里的人民在一起,绝不躲躲藏藏。现在他的副手杜鲁门,已经飞往华盛顿,主持日常工作。 港区的火势还未完全扑灭,但是一些参与拯救港口而受伤的警察、军人和消防员,早早来到了这里,迎接巨大灾难后,第一间赶来的总统;另外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学生也就近赶到了现场。这所学校的师生,一直是珍珠港事件后,积极反对将日本侨民关进集中营的鼓吹者,他们警惕政府以一切借口,剥夺人民的自由。但是今天他们决定走到总统身边。共同迎接残酷的挑战。 布鲁克推着罗斯福的轮椅到了演讲台,罗斯福出现在了在场大约6万名义愤填膺的美国人眼前,背后是被大火烧的光秃秃的山,山下是遍布残骸的港口,这里距离仍然浓烟滚滚的旧金山港口不到5公里。 “先生们女士们……我来这里,就要让你们看到,上帝赐予美国人的奇迹,这是唯一能让敌人惧怕的东西……”总统的双眼充满泪水,等待着愤怒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一个月前,我的一位远方的朋友告诉我……”他哽咽着调整语调,但是声音仍然有些战栗,所见的场面实在太惨列了……“他告诉我,原力无处不在,奇迹无处不在。” 总统突然青筋暴起,挣扎着从轮椅上站立起来。 “上帝……还有其他信仰的众神,他们站在我们这边,这是我们必将战胜敌人精神力量的来源……” 人群沸腾起来。众人开始怒吼、咆哮,渐渐地,各种声音开始汇聚起来,变得整齐划一,人群大喊着:USA……USA……USA 那些在脏水中浸泡,受到了过量辐射,等待命运审判的水手;那些48小时不眠不休,为拯救同胞遍体鳞伤的消防员;那些不久以前,还视爱国主义为流氓的知识分子;,那些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不太清楚原力为何物的普通人。现在终于真正凝聚到了一起。近卫文麿如果看到这一幕,势必会惊觉:自己又多蠢。 “美国的武装力量,从未攻击过日本的平民,但是我们的敌人丧失了人类的底线,他们不敢在战场上决一雌雄,而是将惨无人道的手段施加到平民和战俘头上……” 总统继续站得笔直,进行他的演讲。他当然很清楚,美国陆航一直在研究即将服役的远航程的新式轰炸机,利用太平洋或者中国的机场,轰炸日本本土大城市的方案。事实上,杀伤轴心国平民一直是研究方案,只是暂时还无法找到够得到日本本土的机场而已,不过现在是一个契机,把民众的愤怒引发出来。 “日本人的潜艇不断在我们的海岸边干扰我们的广播,宣讲他们的和平方案,他们要求我们退出澳洲,放弃太平洋,放弃我们在亚洲的盟友褚亭长将军……还有蒋介石委员长。他们想用他们暴虐的,反人类武器,压迫我们放弃我们引以为傲的自由。他们觉得,我们会因为恐惧而退缩。我无法否认,听到数以万计的男人、女人和儿童死亡时,我心中的恐惧;我必须明确地告诉近卫:他和他肮脏的帝国施加给我们的恐惧,我们必将如数奉还……” ------------ 945 胡志明的小算盘 按照探测器电池的使用寿命(小功率求救状态),至少可以维持2年,按说还差着十四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信号了。最坏的可能是被日本人打捞去了。如果这样,就可以帮助他们最终确认419的存在,并且在水下导航方面得到一些技术上的支持。419去年遭遇了一次现代反潜*攻击,但是随后这类事件没有发生过,似乎敌人只能粗略地投掷现成*,还无法真正意义上仿制此类技术。 中国的水下潜航器,使用比*更复杂的自动驾驶仪,会不会给他们什么启发,就不得而知了。 他在沉船内游移,寻找那些管子。419紧跟着春日丸穿越前,声呐探测到了爆炸声,可见穿越使用了*。他得找到这些东西,然后取回一个,进行原理分析。 必须得感谢日本人偷偷清理出了一条道路,让探索变得简单。当然最后通往船尾的通道仍然被扭曲的钢板挡着,不过这次来,他有备而来。舒平在推进器前方安装了激光切割器。这个东西的功率有限,无法切割开外部船体,但是春日丸内部的非承重部分,大量使用了铝合金以及薄钢板。他的推进器使用的燃料电池,可以短时间维持15千瓦功率的激光束,可以切割最厚不超过3厘米的钢板。当然切割前必须精确计算,从最有效的路线下手,因为电池维持时间很短。当然,切割后留下的痕迹,势必与日本人可能使用的痒弧切割方式不同,不过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些可就管不了了。 按照探测器,上次通过光纤发回的信息,他没有走任何的弯路。到达一个缺口前面,当初那个探测器就是从这个破口钻了进去,然后失去了控制(光纤给割断)。 破口较之上次看到的要大,明显被切割过。日本人到过之这里,如果他们用矮小的女潜水员,或许可以钻进去,但是吕青山带着他的设备过不去。于是他计算了需要切割的钢板形状,如同专业裁缝一样,研究下剪刀的地方。定下方案,他开始切割钢板,很快就将破洞面积,增加了一倍,然后钻了进去。 灯光所到之处,首先看到的是两具沉底的死尸,穿着厚重的潜水服,这不是当年春日丸上的死者,而是后来的潜水员。看身形可能是女性。显然她们花太多时间钻进这个小洞,然后无法返回,然后憋死在了这里。所以还不能确定,她们是否从这里带走了什么(他主要担心的是探测器)。 吕青山操纵推进器继续前进,光柱所到之处,看到一条细小的导线。他意识到,这是当时探测器,被割断的导线。于是顺着飘动的光纤紧追上去,希望在这跟前的尽头,发现那个玩意儿。但是光纤的尽头,什么也没有,那个东西真的不见了。 他继续前进寻找船尾的发射筒。在被尘埃半埋的船舱,他找到了当时探测器拍摄到的地方,那九根发射管竖在那里。 他留下推进器,步行靠前,试图拧开那些管道。但是阀门已经绣死,无法打开。必须进行激光七个,在进行切割前,他先用一个随身携带的超声波探测器,利用一段弧形表面积,对发射管管壁进行一次厚度探测,方便调整激光功率。因为谁也不知道里切割便于散热,而且那些*也可能早就不起作用了,但是谨慎没有坏处。他在这里断绝了与外界联络,无法得到技术指导,必须自己小心些。 完成这一切,他开始切割筒壁。如果一次完不成,还得返回补充燃料,期间势必还得经过几个小时的减压,所以最好一次完成。 他小心在圆桶上切割开一条缝隙,缝隙深度为19.5毫米,比他侧到2厘米厚的筒壁略薄些。 花了8分钟,他割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然后从地板上,找到一根折断的管子,拎着不够沉,于是扔了,接着找其他重物。在水下,浮力帮助人拎起重物,但是水的阻力也会减低抡起重物的速度,所以得找更重一些的。好在船里散布着大量金属物品,花了一些时间,他终于到了一根实心金属支架。 他要用这个东西完成最后的工作,砸出一个洞来,当然这样下手,势必会传出声音。能带号就在头上,应该可以听到,不过顾不上了。 吕青山抡起棍子砸过去,即使在水中如同慢动作,但是足够的重量,仍然给施加一定的动能。 “哐哐哐”的声音传出了船体,419与能带号,同时接收到了信号。419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能代号上的绫濑舰长,却被搞糊涂了,吕青山的一通乱砸,碰巧是他与潜水员约定的,紧急上浮的节拍(不分长短,乱砸一气,代表水下有事,需要上浮)。 能够再次听到水下动静,对焦头烂额的绫濑而言,当然是最好的消息,如果潜水员发生集体伤亡的意外,他要背负巨大责任(功劳都被他揽过去了,责任当然也是他的)。刚才一段时间的寂静让他脖颈发凉。现在总算有声音了, 他下令绞车牵引钢缆,将所有四只潜水钟拽起。他知道减压没有完成,不过新式的潜水钟设计,可以让潜水员在离开水面后继续借助外部加入的气压实施减压,当然操作上略麻烦。 四座潜水钟先后被拉起,在甲板上激动等待的绫濑中佐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所有的潜水钟内都是空的。可以看到每个潜水钟下方都挂着绳子。中佐心乱如麻,慌张下令起重机继续拖拽。那些绳索继续被不断从水里卷起。 最终12具倒挂着的尸体,晃荡着,呈现在甲板上所有日本人的眼前。绫濑一屁股到甲板上,战栗不起。放眼望去,这些人的重型潜和氧气瓶水员完整无缺,没有任何破洞,显示他们并未遭到*或者动能武器攻击。那么他们死于何种力量? 副舰长藤卷接替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的绫濑舰长继续指挥,藤卷经受的惊吓一点儿不比舰长轻,但是他知道自己担负的责任不大,不至于如同绫濑那样大概率要切腹谢罪,所以他还能比较镇定地指挥。 众人七手八脚将潜水员放下,然后打开潜水衣,发现尸体死状恐怖,各个翻着白眼,七窍出血,皮肤呈黑紫色。舰上医生配置很多,很多都是潜水病方面专家,但是也看不懂死因。显然不是潜涵病造成的。更像是工地上,被重物砸到的死状,但是又没有骨折等情况。 同一时间,日本政府急不可耐地通过瑞典红十字会,向白宫送去了一纸对旧金山平民死伤的声明,这是近卫政府显示了实力后的政治试探,他觉得在褚亭长将日本帝国拦腰一切二段的时候,凭借核弹威力,还可以迫使盟国坐到谈判桌前。 声明开头表示了遗憾。 假惺惺的哀悼后,日方进而表示,为了避免此类的事情不断发生,终止美日间的战争是唯一的方式。日本方面做好了与美国永久划分太平洋的准备。如果罗斯福对和平有期待,日本甚至可以主持,包括欧洲在内的所有参战国的谈判。 作为试探性的文件,这份通过瑞典转发的声明,没有日本潜艇发送的广播那样洋洋得意。但是近卫文麿的口气也越发的狂妄,已然不只是着眼太平洋争霸,而是要主导全世界的格局。他大概觉得,区区不到两万吨的*,足够他建立一套建立在恐惧基础上的世界秩序。 罗斯福在伯克利演讲现场,接到了华盛顿转发的电报。 他没有多想,选择再次上台,将近卫内阁的这份厚颜无耻的试探性文件,大声念了出来。 当他念到:日本人民珍视和平,可以与其他文明国家共存时,现场气氛再次爆发。罗斯福颤颤巍巍从轮椅上站起,等待狂暴的人群渐渐恢复平静。 “……近卫总理大概搞错了一件事,日本并不是我们认为可以共存的文明国家。我在这里发誓,要将这张纸,”他扬了扬手中的电报纸,“我要把他贴在我们的‘大*’上,还给日本人。” 曼哈顿计划仍然保密,但是他临时决定给人民鼓鼓气,使用了“大*”这个词来暗示美国很快也会有类似的东西,当然也没有说的太明确。 西贡市区,赶来的2千名左营日军,防守着港口地带的弧形防线。这里是日本在越南南方最后的一片控制区,失去了西贡,意味着日本帝国从陆地上被隔绝成两部分。坂垣决定不离开这里,誓于西贡共存亡。当然,越盟的乌合之众,即使多出十倍,也很难攻破日军防线。 日军收缩了兵力,主动放弃了大部分的市区,使得越盟以为自己很厉害,甚至于,他们的电台向褚亭长报告,一小时内,可以完整攻占西贡,但是几个小时过去了,最后十分之一的市区就是啃不下来。 胡志明毕竟有政治头脑,他很清楚攻占西贡的政治价值,远远超过了他的战略价值。实际上日本与南洋海上交通不会因为西贡被攻占,而受到影响,但是政治上,这是重大的胜利。甚至于,褚亭长从东印度一路的大反攻,最终的价值就体现在盟军有哪怕一兵一卒出现在越南的海岸线上。这意味着日本帝国从此南北分割了。 ------------ 946 坂垣的最后计策 越盟的高级领导人本能地知道,在这样的历史关头,最好不要让中国人插手。这会儿美国人焦头烂额,并不太关注意识形态分歧,只要抗日有力,就会得到青睐。 这是越盟咬紧牙关,没有向褚亭长要求炮火和其他援助的原因,他们不希望一面青天白日旗出现在西贡的建筑上。 周有福的207师和褚亭长的炮兵团,就在西贡以西十几公里的地方,但是迟迟没有得到游击队希望配合的请求。当然褚亭长目前也比较忌惮日本人的核弹,在情报核实前,也不敢将有生力量投入到这样的大城市。不过,现在看起来,日本人在西贡应该是没有部署核弹,因为没有发现他们的大本营直辖的投放部队,也没看到探测气球。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没有发现那支部队使用的特殊加密的电文。秦小苏已经可以破迷那种加密的6成,而且可以从发报手法上,识别该部队出现过的所有12名报务员(其中几名已经死在自杀攻击中)。只要他们一出现,即可察觉。目前的情况看,他们虽然有一套严格的无线电静默原则,但是引爆前,还是需要一些请示电文的。这可以作为最后的预警。 秦小苏通过窃听越盟的电台掌握他们的伤亡数字,看起来,一晚上损失了三四千人,日本人的防御圈很小,但是不再收缩。他们利用西贡河上军舰火力作为支援,不断给与越盟杀伤。按他判断,越盟很快就会支持不住,要么撤,要么向中方求援。如果有重炮支持,西贡河上日本人装备120毫米炮的小型炮舰,显然不是对手。 207师是一支没有经历太多实战考验的新部队,新兵投入这样优势巨大的战斗,倒是比较合适。尤其该部队一直在监视南方,没有遭遇核弹攻击,也没有那种心理上的恐惧。当然,褚亭长还得等林秀轩的情报核实。现在不比往日,指挥变得束手束脚,只因为敌人有了核弹。 林秀轩的小组一支在追踪敌人的特殊核武部队,目前掌握的情况,这支部队番号1711,对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长野部队”指挥官长野末次。人事方面情报仅限于此。部队职能方面,应该分为核弹投放部队和战果评估部队两种。 目前部队利用船只机动,似乎是去湄公河三角洲了。如果坂垣有第二枚核弹,应该也在该部队手中。林秀轩希望确切,找到该部队所有船只位置,以判断他们是否会投入西贡作战。 如果有无人机,搜索会简单一些。1711部队使用的船只外形普通,但是内部存在大量发电机组,红外特征较为明显。另外,甲板上通常会有用篷布遮盖的系留飞艇。部队成员制服与一般部队很像,但是领口袖口有收缩绳,用以防止尘埃进入,而携行的呼吸设备较之一般防毒面具更大,除了活性炭部分,还有氧气罐。这些都是侦察兵可以识别的细节部分。 马强在夜间,已经发现了其中2艘船只,正在向下游三角洲地带航行,似乎要从金瓯半岛离开越南,没有援助西贡的意思。 由于敌人的无线电保密意识空前增长,秦小苏无法通过电台核实马强的发现。那些电台一直没有再次出现。 胡志明的求救电报在黎明后到了褚亭长手上,电报表明,他的部队已经攻占了9成西贡,但是无法歼灭西贡河上日本舰队。他希望中国军队,出动炮兵予以协助。 请求不卑不亢,不是褚亭长想要的礼下于人的风格,不过林秀轩那里刚刚确定了敌人核弹部队,并未出现在西贡的情况,不趁机打下西贡,将日本人推下海,确实错失良机。 他立即下令何必胜指挥207师以及重炮部队出动。先不必急着进攻,而是用105炮群打敌人军舰,然后观察敌人反应,最后才投入地面部队。 日军在西贡港的防御呈新月形。牢牢占据着几个制高点,主要是法国殖民地当局修建的教堂和银行建筑,这些条石建筑,十分坚固高大,不仅仅作为火力支撑点,还当做炮兵观察所,指挥河上几艘军舰射击。越军的几次攻击,都被敌人火力无情粉碎,然后遭到陆战队反冲锋的杀伤。 整个进攻中,日军伤亡微乎其微。看起来,日军背靠大河上舰队,进行阵地死守得心应手。 徐冲及时赶到了西贡河对岸,这里并非双方争夺区。但是他可以从这里对敌人舰队进行观察,并迅速建立一套坐标体系。 利用419离开前,无人机对西贡城区进行的初步扫描建立的数字地图。徐冲找到了己方炮兵可以利用的区域,实际上他成为了褚亭长炮兵的真正指挥者。 任务的关键在于利用敌人制高点的视野死角。不能让他们第一时间,看到炮兵的部署。越南的丘陵地带,对炮兵的机动部署和快速射击是一场噩梦,因为无法迅速建立大地坐标体系,建立与目标的相对方位关系,而炮兵往往在进入阵地后,才会发现面临大量的死角,纸质地图当然缺乏这方面功能。但是这样的问题对于褚亭长的炮兵不构成难题。 秦小苏还通过无线电测量方式,大致确定敌人指挥部位置。如果坂垣真的如同他发发誓的那样,绝不上海军的船,他应该就在法国东方汇理银行大楼里,那里的电台收发最密集。 何必胜的炮兵部署到位,前面部队和接替了越军游击队进入了攻击阵地。敌人似乎有所察觉,江面上停止的炮舰开始移动。 炮群进入阵地后的第一目标是西贡河上日本炮舰。狼獾坦克歼击车则提前,机动到敌人制高点无法观察到的岸边进行侦察。这些车辆伪装很好,但是并不参与第一轮射击。炮舰火力太强,可以轻易将歼击车撕成碎片,所以坦歼只是第一时间利用侦察和电台,担任炮兵校射工作,然后等待时机,才投入作战 很快,就有一两发炮弹落到敌舰四周。炮弹未能击中敌舰,但是距离不远。敌舰意识到危险,开始加速。但是西贡河并不太宽,并不允许炮舰做太大的机动。 随后,不断有零星的炮弹落在敌人炮舰航道两边,表面上攻击显得有气无力,但是却如影随形,摆脱不了。日军舰长意识到,附近有观察所指示的炮击。可恨与陆军沟通后,陆军却没有发现炮兵阵地和观察所。 炮群覆盖敌舰需要预测大约10至15秒后敌舰位置。西贡河没有给敌舰留下太多周转空间。 第一轮齐射就形成了跨射,几枚近失弹对薄弱的敌舰造成了一些创伤,敌舰速度明显开始下降。第二轮急促射击覆盖下来,就有一发直接命中舰体,直接炸毁了船体前方那门主炮。 眼看时机到了,一群狼獾歼击车同时开出掩体(原本车辆躲在河堤后面,车长站在河堤上指挥)。 现在,敌舰需要掉头才能用舰尾火炮,而且看起来前主炮的火焰,遮挡住了舰桥视野,是时候出击了。坦克歼击机车的加农炮,射击2公里外的军舰,较之榴炮简单得多。十几门战车炮一起射击,全部命中目标。敌人炮舰没有掉头的机会,迅速下沉。 东方汇理银行大楼内,坂垣看到了不远处海军一艘炮舰被摧毁,几分钟前,他已经从炮声中听出中国军队参战了。一旦中国军队攻进来,自己的末日要到了。港外,仍然停留着几艘交通艇,可以供他随时离开,但是他已然夸下海口,说过与西贡共存亡。当然不能食言。 中国炮兵很快开始射击港口的主要建筑。地面进攻也逐步展开,与越南游击队,火力孱弱。毫无次序的进攻不同,地面推进不算快,但是立即给日军阵地施加了巨大压力。 坂垣意识到不对头,严禁部队冲锋,但是左翼的台湾陆战队并不直接听命与他,他们按捺不住,实施了果断地反冲锋,但是迎接他们的是从300米至1公里外,阵地上的各种火力。从履带车上的重机枪,到迫击炮,甚至还有直瞄的105*炮。 日军的冲锋迅速被瓦解,左营海军陆战队反冲锋后留下了一个缺口。207师的士兵,固然没什么经验,但是该部队基层军官都是老部队出身,不会错失战场上闪现的任何一个机会。炮兵立即实施遮断射击,阻止友邻阵地日军支援。 一身尘土的新庄大佐走进指挥部,再次请示撤离。 坂垣站到地图前,眼看着参谋从不多的几面小旗子里又拔掉了一面。炮击越来越近,激起的尘埃不断弥漫进指挥部。 “决不能撤,这是誓言。” “但是司令官,左翼快守不住了。” “只有一个办法了。” “还有办法?” “使用1171部队密码,要求实施最后攻击。” “最后攻击?”新庄参谋摸不着头脑。“司令官,长野部队此刻不在这里啊?” “你有没有听过诸葛孔明的空城计?” “空城计?” “你只管去发报。相信我,敌人会后撤的。”坂垣不方便对级别不高的参谋,解释他的意图。不过这套空城计是影佐祯昭撤离前,留给他的。影佐祯昭不敢冒险留在这里,他如同重症的妄想症患者那样,觉得自己随时被敌人监视。这是他才能想到的计策。 ------------ 947 汪精卫的最后时刻 坂垣对影佐祯昭的空城计将信将疑,不过死到临头,只有祭出来试一试了。影佐的计划简略但是周密,他特意留下了1711部队的报务员,用来发出几封毫无意义的电报,目的在于混乱褚亭长的判断。 日本确实组装了第4枚核弹,但是此刻不在这里,而是正船运去往马来,准备对陶明章部实施攻击。 坂垣如同大部分人一样,只是从威力方面看重核弹,但是影佐则想到了核弹的另一重价值,就是威慑。他吃够了褚亭长信息不对称优势的苦头,只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再对手监视之下,这种恐惧当然将其折磨到,疑神疑鬼的半神经病状态,但是也迫使他想到了将计就计的办法。释放混乱信息,掩盖真实动机,化敌人优势为劣势,所谓空城计,就是他这套理论的最新实践。当然他不愿意拿自己的命来实验有效性,于是找了借口逃回本土了。他急着回日本,当然还因为牧野的病情恶化,据说撑不住了,必须进行一次机会五五开的手术,看起来日本的国运系于此了。 报务员开始发报,内容为几份互不相关的电报。第一封要求实施“最后计划”,第二封是1711部队成员的“诀别”电文。第三封关于测量设备的位置信息,影佐捏造了东方汇理银行大楼下三层的金库内藏着一套地震测量设备。所有内容都没有提及核弹,但是细节上可以起到暗示作用。情报欺骗是大学问,拿捏分寸是其中的关键。 秦小苏立即破译了,以1711密码发送的大部分电文内容,由于敌人通讯不多,他还不能全部破译。不过发现监控对象(特定手法报务员)本身,就是重要的情报,他立即向褚亭长做了汇报,告知敌人可能在港口附近,潜藏了一枚核弹。他没敢把话说的太死,最后判断的责任,只能丢给褚亭长去解决了。 坂垣从位于东方汇理三楼的指挥部,小心向窗外看。中国军队已经从一侧包抄到距离自己一条街的区域,虽然还有一些距离,但是敌人火力已经封锁了退路,此时再想去港口,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中国军队没有坦克,这限制了他们的进攻速度。但是他们的炮兵战绝了绝对主力,此时西贡河内第二艘内河炮舰被击沉,这意味着敌人炮兵的更多火力,会转移到地面。 看起来,影佐祯昭的计策没有起作用,因为敌人的进攻还在继续。是时候准备后事了。但是坂垣发现自己的军刀不在身边,只能向副官借一把了,总之,南方军司令官的体面还是要的,不能草草用手枪解决。 中国军队早就发现敌人核心阵地就在那栋高大的,条石建造的银行建筑里,期初只是碍于江上敌人炮舰,无法实施向心突击。现在敌人炮舰被炮兵全数打沉了,这里自然成了最后杰。可惜,105重炮火力,摧不垮这座建筑。 何必胜打仗颇有些章法,他决定将自行榴炮开到正对大楼的街道尽头,以直瞄方式射击火力点,说不定敌人司令官就在某扇窗子后面探头探脑。对于褚家军内部而言,升迁不是看打过多少仗,死过多少兵,身上又多少伤疤,而是歼敌数字,但是高级将领的人头是额外加成。陶明章可能是唯一脱离这套计算体系的人,仗打的平平无奇,但是褚军长挺喜欢他。 何必胜自忖,没有陶明章那个命,所以他现在手上缺的正是人头。所以他早就盯着这里,哪怕他知道,敌人可能有核弹。 从抓到的太晚俘虏那里,他获悉里面有大人物,似乎还不止中将。不过兴奋归兴奋,还是不能急。褚亭长对军官的考察,伤亡率一直是考核重点。 等到自行榴炮到了,何必胜才下令平推敌人阵地。 敌人的建筑物与地面阵地,构成了错落的火力,不但有相邻阵地之间的平面交叉火力,还有高楼上的机枪射孔,形成的立体的防御。不过敌人火力虽猛,但是何必胜的牌更多,他可以用更加有层次的火力配置来解决。 很快他的榴炮就摧毁了两个92步炮阵地,那是整个体系的主要支撑。2公里外,狼獾歼击车在制高点上监视着这里的每一扇窗。狼獾的55倍口径76.2毫米加农炮,是战场上最精确的火力,可以打进窗户里,他们负责掩护自行火炮。 狼獾近4厘米厚,倾斜的前装甲板其实也凑活,但是火炮威力不足,加之敞开的炮塔,使得它容易被高处的*摧毁,所以不适合城市街道作战。何必胜的部署,立即起到了作用,狼獾将敌人制高点暴露出来的机枪火力一个个摧毁。进而整座大楼浓烟滚滚,可能打中了敌人预先准备反坦克用的*。 敌人精心部署的街垒防御被破坏,越南游击队在缺乏火力的情况下,强攻这样的街巷,结果只是把步兵送进屠宰场,但是对于何必胜武装到牙齿的部队,进攻这样的街道,只是从“发现”到“摧毁”的技术性工作。炮兵甚至没有费神去攻击楼顶上那面破破烂烂的日本旗。 当然,何必胜和他的部队脑子里始终有一根弦,提防敌人的超级武器,所以进攻时,尽量保持层次,为各种车辆后撤留下空间,避免一线二线部队部队挤做一团。而且投入的部队不多,只有两个半营的摩托化部队,指挥官都知道自己的预设撤退路线,做好了随时逃走的,最充分的准备。按照已知的信息,敌人会在部队攻击到阵地核心时,引爆*(如果他们有的话)。当然部队相信,褚军长可以提前发出预警。 部队攻击到银行门口的瓦砾废墟上,眼看只需要付出最后的一点伤亡,就能肃清内部敌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何必胜收到了褚亭长的电报,只有一行字,要求他立即撤军。电报极短,没有说明原因,何必胜不是糊涂蛋,他知道周有福部队经历过一次什么样的攻击,那时敌人也是以台湾部队为诱饵。 一时间所有贪图军功的愿望烟消云散。他下令部队立即按照预案,掉头撤离。 按照预设方案,坦克底盘的自行*炮倒车后撤,以免转弯堵住道路。步兵迅速沿着街道边缘后撤,与后方半履带车与卡车汇合,再从预设的几条道路撤离。 人类战争史上,还未有一支部队,能从进攻中如此迅捷的脱离,后撤的如此有秩序,毫不拖泥带水。这是一次可以载入教科书的摩托化后撤。 坂垣正跪在地上敞胸露怀,准备自裁,耳听炮声稀疏下来,他停住了手,身侧介错人反应稍慢,几乎砍下来,被其余人抱住。 坂垣晃晃悠悠起身,到了窗前,何止炮声停止,敌人的引擎声也在远去。他看到敌人的几辆自行火炮正沿着街道中央缓慢倒车,步兵沿着街道两侧快跑撤退。远处,满载步兵的卡车正在一辆接着一辆远去,每辆车后撤的道路似乎预先规划过,没有出现所有车挤在一处的乱糟糟的情况。 自行火炮后撤到街道尽头才开始掉头,最后消失不见了。 坂垣看着褚家军一骑绝尘的远去,却突然感觉有些悲凉和绝望。原本计谋得逞,老命得救,应该得意,但是他看到了对手进攻如火,后撤如风的表现,还是难免后怕。在他的陆军基础认知里,大规模的步兵如同冻僵的蛇,调动起来千头万绪,简直让人三尸神暴跳。这其中,也不仅仅是有了车辆那么简单,日军的摩托化部队,指挥起来比普通陆军更麻烦。 当然他并不知道,何必胜投入进攻的兵力并不多,所以后撤不乱,只是何必胜的部队火力太强,让他感觉又超过一个师在发起进攻。 春日丸内,吕青山终于砸开了发射管,谢天谢地里面有一颗圆柱形的东西(已知九根发射管内,至少有一根是空的)。 这个东西大约汽油桶大小,似乎比*管粗一些,无法直接送到潜艇内。东西不重,如果是*,威力应该不会超过深水*。表面有接口,但是没有连接电缆。也许投放前,需要输入一些数据,进行一些设置。此时氧气已经不多,吕青山将这个东西装上推进器,然后顺原路返回。头上传来隆隆的起锚声,看起来日本人的那艘打捞船要跑,估计是吓的屁滚尿流了。 暂且不管打捞船,他这里任务算是完成了,当然找到这个东西,只是419研究返回的第一步,至于能不能返回,还得看战事的进展。日本穿越者把历史搅和得一团乱,目前这里的历史向着更加极端化的方向发展,常规武器已经用尽的419势必只剩下最后的手段来扭转历史了。 离开春日丸,吕青山返回原来方位。潜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先游到潜艇上方,将这个圆桶固定在围壳上,然后返回艇艏,从*管进入。接下来,他将面临6到8个小时的减压,而419也将找一个地方浮出水面,回收那个东西,进行研究。 东京帝国大学医院内,汪精卫被推进了手术室。十天前,他将国内伪政府的工作,交托给陈公博后赴日。日本人告诉他,从瑞典请来的著名外科医生,带来了一种新的手术方法,十分适合他的情况。可以以很小的创伤,将弹片取出来。三天前,他还与那位金发碧眼的医生一起吃了饭,谈论了手术计划。 在呼吸了麻醉气体后,汪精卫渐渐失去了意识,但是他注意到,最后站在手术床中两边的,并没有什么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只有两名微笑着的日本医生。 ------------ 948 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麻醉剂的力量使得汪精卫无力思考其中的风险,他毕竟是中国(伪)元首,自然也想不到日本人会害死他。但是手术室外,他的夫人陈璧君,倒是察觉到了一丝不详。来来往往的日本要人很多,但是并全是非政界的,似乎还有很多学者,他们似乎不是来参加会诊的医生,而是其他学科的人,来看的也不是汪,似乎附近还有某个大人物。 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女人的直觉让她感觉不对劲。当然她也听了拉尔松医生夸夸其谈的手术方案,但是今天没有看到那名高大的瑞典人出现。 日本人需要一个样本来研究脊柱受损,在弹片未取出情况部分愈合情况下的手术方案,这样的病例当然可以收集到不少,但是平野医生情急之下,却只能想起汪精卫,而且经过筛查,汪与牧野的情况还最匹配。当然汪的情况要稳定得多,可以用保守治疗的方式维持几年,而牧野已经维持不了半个月了。 如果不是政治任务,大部分医生都会推脱掉这样高风险的手术,而建议采取保守方式。这也是日本外科界,至今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原因。现在赶鸭子上架,任务落到陆军医院平野医生头上,他是全日本少数有一点经验的人(主要来自于汪精卫)。他向军部提出自己的想法,先用汪精卫来练手,原本只是搪塞推诿,没想到上峰竟然同意了。 为了达成目的,近卫假意要求汪精卫赴日,谈论汪伪统治区军票废止,以及日本贷款等问题。汪不知是计,屁颠屁颠就来了。 当然,为了增加病人配合度,还特意请来一名瑞典人,冒充医生与之胡诌了半天的0风险方案。 牧野就在汪的手术室隔壁躺着,他每天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清醒时,总是伴随着剧痛。现在,他必须等待平野医生,在汪身上实验多达四种可行的弹片取出方案,以及几种新的手术工具,然后优选其中一种,来碰碰运气。 强忍着疼痛,他翻看着手上的各种汇总资料,但是这无助于缓解痛苦,只能让他更加的绝望。在自己住院的这两个月内,军部如同脱缰的的野马,将战事引向了完全失控状态。 如果所近卫从穿越者带来的历史知识中学到了什么,大概就是不能如同东条那样,始终在太平洋蝇营狗苟,而是要着眼于世界。最终他将核弹扔到了美国本土,此刻正在得意洋洋,等着美国人求和。据说,第一阶段秘密谈判的框架性协议也已经拟定,唯一的要价就是要美国撤销中缅印战区,军部想要不惜一切地消灭褚亭长。 牧野知道近卫完全疯了,他的*,除了激怒美国人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目前看起来,无论是日本海军还是陆军,其崩溃的势头,都要强于原来的历史。军部大概把*当成了无敌的法宝,但是核材料仍然是春日丸上打捞上来的。打一颗少一颗。 而此刻,汤川主持的铀浓缩计划,还远不成气候,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才能将产能推上正轨。当局显然是从自己评估的铀浓缩所需时间中,选择了理论上的最小值,然后算上从春日丸上得到的成熟的*设计,而判断,能抢在美国前面量产这种东西。完全没有考虑,美军即将进行的轰炸对工业产能的影响。 总之一切都滑向万劫不复,他盼着影佐祯昭能赶紧返回,好交代一下后事。即使有了汪精卫这个小白鼠,他对自己推进手术室后的命运,仍然不那么乐观。在他看来影佐祯昭仍然是有理智的人。 影佐祯昭风尘仆仆赶到医院,他在西贡从军统手上,救过汪精卫一家,与陈璧君熟识,于是上前假意客套,寒暄了几句,对着一个即将守寡的女人面不改色地撒谎,对他不是难事。他看出了陈璧君的狐疑,于是草草劝慰了一番,赶紧去见牧野了。他希望自己能提振牧野的信心,因为这次他带来了一个消灭褚亭长的绝妙计划。 西贡城外,何必胜的部队惶惶后撤,狂奔出十五公里,才觉得心里踏实下来。这功夫,何必胜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没响? 褚亭长比他早半小时,察觉到了其中可能有诈。但是很难100%确定是受了骗,所以他决定放弃反攻西贡,退一万步讲,就算确定有诈,现在再吃回头草,对他料事如神的半仙声誉有害。现在得硬挺着,自然有办法将事情解释成自己在天上的朋友帮助扼杀了敌人的阴谋。对他来说,将南方军司令部再歼灭一次,消灭几名高级将领,吸引力已然不那么大了。他决定暂时放弃进攻,继续执行之前定下的原则——不靠近海岸。 现在他的注意力必须马上回到马来半岛,按林秀轩的判断,如果日本人还有一颗核弹,可能会用在陶明章头上,这样他们就可以重新攻入中南半岛。 褚亭长很担心日本人孤注一掷,把战略预备队调来与自己决战。而此时,自己漫长的补给线还掐在老蒋手里。当然重庆还不至于昏了头,在为难时刻,从背后插自己一刀,但是如果陶明章必须放弃马来,廖耀湘守不守得住泰缅边境,是一个大问题。 牧野在病房里,终于等到了影佐祯昭,不由得老泪纵横。马来这一别三个月,局势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山本殒命,日本海军主力舰十去其五,南方军总部被攻占,陆军被拦截截断。 “将军,恕我直言,日本疯了,现在这样打下去,势必走向彻底地毁灭。”牧野哽咽道。 “牧野君不必绝望,转机或者就在眼前。”影佐祯昭倒是能保持乐观。 “还能有什么转机?你不会也相信,罗斯福会屈服和谈?” “啊,我不相信美国人现在会求和,但是……如果我们消灭了他们在田纳西橡树岭的基地,他们或许会动摇。” 影佐毕竟是昭和军人,远没有牧野悲观。 “靠潜艇拖曳的浮筒*?我已经看到一次可笑的发射失败了。那种计划,短时间根本不可行。你知道要摧毁那样深远,且的有地下设施的基地,需要多高的精度和补偿精度的弹头当量?” “不知道?”影佐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对这种事没什么概念。 “美苏对峙时,为了消灭对手的*发射井,准备使用的都是几百万吨级的弹头。” “几百万吨?”显然数字超越了影佐的想象,他觉得15000吨当量的*够厉害的了。 “真正的核武器是热核武器,不是*。*的爆炸威力是有限的。这是战后日本都没有的技术。春日丸上自然也没有。” “我上次听汤川博士提过,他说他正在设想几种方案。总之,所有计划还都在进展中。这次来,我还是带来了几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如今还能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牧野心灰意冷道。 “*对褚亭长起作用了,我估计,他不敢放手进攻越南的海岸。” “这又有什么意义?” “坂垣将军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并且得到了大本营的支持……” “针对褚亭长的计划很多,但是从没有成功过。我说过他是穿越者,背后还有强大的技术支持。” “这次么,有把握的。” “用*?” “*只是手段之一,这次整个大本营都会动员起来……另外,还有我的情报战布局。” 影佐神秘兮兮道。牧野不语,等着影佐说下去。 “大本营计划用满洲的兵力,在越南沿岸登陆,形成压到优势与之正面决战。” “听上去无甚奇特。” “关键不在这里,而是我发现的他的弱点,他会因为对核弹的恐惧而束手束脚。我将不断释放真真假假的消息,混乱他的判断。而真正的杀招,在他背后。这一次,我们要从马来北上,切断他的补给线,让他顾头不能顾尾,一旦他失去章法,我们就可以核弹,攻击他的部队。” “核弹攻击地面部队可不那么容易,机会稍纵即逝。” “可以运载核弹的四发轰炸机进展好酸顺利,相信很快可以完成一两架给陆军使用。” “为什么军部的计划,都是建立在不成熟的想法和武器上的?”牧野冷笑道一声,“我原本以为,您会更理智些,看起来我错了,我们无法谈到一起,因为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影佐祯昭突然爆喝一声。牧野冷不防一惊,背部痛楚都消失了。 “牧野君,你真的以为,你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什么?” “你真的以为,会有一种稳妥的办法,拯救这个时代的日本?即使春日丸完整地穿越过来,即使没有褚亭长或者林九这样的人捣乱,及时你的计划,全都按部就班完成,日本就能百分之百获得胜利?你真的这么想?” 牧野傻傻看着对方。 “我听浅野说了,春日丸正式穿越前,只进行了一次试验,而且是失败的。然而,你们仍然不知死活地穿越回来,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试问你们当时可有稳妥的方案?呵呵,你还敢说我们不一样?” 面对影佐问题,牧野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即使局面已经无可挽回,也不要说丧气话,最坏的结果,就是全民族灭亡。但是……我相信赌注越大,回报就越大。相信我,如果天佑日本,手术一定会成功,而我们还能再次见面,一起消灭褚亭长。” ------------ 949 决战计划 牧野欲言又止,昂首看着影佐。这时候,两名医生进来,脸上挂着微笑。显然隔壁手术室情况良好。 “平野医生那里一切按计划,先生说,可以实施麻醉了。牧野桑,准备好了吗?” “他准备好了,开始吧。”影佐祯昭替牧野做出了同意手术的决定。 负责麻醉的医生过来,将一个面罩罩在牧野口鼻上。牧野在神志消失前,继续望着影佐,这个特务头子竟然成了他此刻,唯一可以依赖的人。随着麻醉气体的吸入,影佐祯昭的脸也渐渐模糊,恍惚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是人与影佐有几分像,更加年轻、一样的面色冷峻。牧野拼命回忆起,这是*的干事长谷垣祯一。他出现在了春日丸离开鹿儿岛的送别现场,也是现场级别最高的官员。他大概是知道这伙亡命之徒,大致是有去无回,所以显得有些哀伤。不过自始至终,谷垣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船离开。 平野医生的治疗计划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在汪精卫身上实验他的各种手术方案。他本人只操刀第一方案,为了保持体力,他让自己的助手来完成其余几种,而他在边上观察。 只用了两个小时,他的第一场手术获得了成功,8年前被射入汪精卫背部的那颗弹头的主要弹片,被成功取出,这块弹片是压迫脊柱神经的元凶,几年前,借助西门子的X光机就可以看到,但是,不敢确定方案。现在看起来,当时有些保守了,伦琴射线在医学上的价值,显然被低估了。 如果就此结束手术,汪精卫大致可以恢复健康。 但是平野仍然希望进行第二方案的手术,因为牧野弹片的情况仍然有其特殊性,他希望尽量多实践一些方案,做到有备无患。于是继续麻醉,进行了第二方案的实验,从患者的身体状况看,这样长时间的手术,显然是不允许的。不过汪精卫在政治上的利用价值,已经低于他作为试验品的价值,所以他的死活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手术由他的助手,奥田大夫进行。这次激进型的是,反向穿刺,用顶针有限破坏脊髓的方式取出弹片。目标是另一块较小的弹片。孙凤鸣的*发射的低速子弹,在汪体内翻滚并破裂,造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有几片停在了这里,随着骨骼的自我修复,被包裹在了里面。这种情况与牧野的类似。 这一方案,用到电钻在脊椎上开洞,差之毫厘都不行。当然,大本营定下的底线,可以容忍一个高位截瘫的牧野,所以这个粗暴的方案,仍然付诸实施了。 与此同时。419离开了海底,探测了空域后,浮出了水面。吕青山仍然在减压状态中,程大洋和舒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调查那个东西。 这个东西略大约533毫米的*管口径,只能在甲板上拆解,除去*后,就可以将其带进潜艇内。当然,对空雷达发现远处有日本巡逻机靠近,所以必须得快。 舒平首先对这个东西,进行了完整的超声波厚度探测,鉴于螺栓已经锈蚀,只能用开墙破洞的方式打开它,所以掌握厚度至关重要。其复杂程度,略低于切开脊椎的外科手术。 他很快拆开外壳,看到了其中精致的小型球体,上面的线缆插口已经损毁,不知道还可不可以连接到储存器,他希望看到最后输入的几条指令。他仔细拆除了爆炸部分和电池,看起来,穿越是通过一次精确定量的爆炸实施的。其中是否还有蹊跷,还得进一步调查。不过,这里位于台湾与冲绳之间的繁忙海域,巡逻机很多,不能长时间停留在海面。于是潜艇迅速地下潜了。 舒平目前的工作繁忙,研究这个东西,甚至只是第二位的。恢复核*的发射功能,才是首要任务。 为了这个首要目的,他已经努力了几个月,现在看起来,大部分替代方案都不可行,只能借助原有的坐标体系。 相隔70多年,地形倒不至于有太大变化,但是缺乏的是精确的定位系统,这使得*缺乏基准。也就是说,419已经没有了从海上任一地点发射武器的能力。而原有的导航系统,是所有发射*的基础,舒平必须进行必要的修改。这些修改,又会导致*的弹道选择减少,从他研究的情况看,目前想要勉强发射,只能选择最大距离进行发射,也就是说目标必须在以潜艇为圆心,最大射程构成的一个圆上。这样势必会牵扯出另一个问题,就是通讯。419与褚亭长隔着几千公里的远距离通讯是不可靠的,时有时无,这显然不适合应对稍纵即逝的战机。这也是头大的事情。势必要使用419的短期通讯卫星。这又大大限制了*的发射时机选择,因为这些低轨道卫星维持的时间很短。 当然最终是否要使用这些东西,是褚亭长和林秀轩他们决策的事情,程大洋尽量不在这件事上表态,他还是希望褚亭长那里可以顶住,最好不要用到这些终极武器。尽管有了延安的一纸背书,但是一旦用了这些东西,仍然会有很大的麻烦。 越南西贡。褚亭长大军后撤后几个小时,支援的日军船只就到了。 这次下船的,不再是从台湾赶来的援军,而是大连上船,历经漫长漂泊到达的今井部队,这支部队旅团规模,由关东军第二特别警备队组成,下辖独立工兵第12联队,是日本规模最大的工兵部队,它是为随即到来的庞大部队打前站的。部队紧赶慢赶,到了,敌人已经撤离了。 坂垣将军靠着最后几百人,竟然把敌人的装甲部队击退了,简直不可思议。敌人撤退的仓促,甚至丢弃了一些重武器,看起来褚将军并不像大连上船前,上级宣传的那么面目狰狞,不可一世。 后续第122师团师团指挥部很快就到,再往后是木下少将指挥的机动第一旅团,这些都是关东军的精华,目的在于抢夺桥头堡。 大本营决心在中南半岛与褚亭长解决一死的决心,十天前已经下了。这次不再是目空一切,以为派几个主力师团就能横扫一切的计划,而是堵上国本的战略性决斗。 为了抵消褚亭长来路不明且神神叨叨的各种优势,大本营定下的策略,主旨是以褚亭长为压到一切的最凶狠的敌人。为此,不惜收缩南洋兵力,暂时维持住澳洲的防线。一旦美日和谈,可能放弃澳大利亚,以缩短战线,节省兵力和运力。 计划从新几内亚、菲律宾、各撤回两个师团,马来、印尼、台湾各一个师团,文莱、香港、拉包尔一个旅团,组成马来方向集群(马来半岛交战兵力不计算在内)。同时从中国东北,抽调112、122、134、79、128、108、136、107、63等9个师团,以及80、108、130、127、134混成旅团,第1机动旅团,独立战车第1第2旅团,分别从海防、宣化、芽庄、岘港、广义、头顿登陆,组成越南方向集群(可能会加入广西进入的日军第11军。这取决于中国战区的局势)。支援以上部队的,是3个航空师团。 整个计划可谓孤注一掷,调集如此庞大兵力的,判断基础在于美日在南太平洋,苏日在满洲的对峙,短时间内放松,以至于可以利用海运优势,短时间内集中兵力。在吃掉褚亭长后,迅速将兵力通过海运调回原地。 这显然日本陆军史上最大一次调动(1941年底,日军进攻南洋的调动,也未达到12个师团的规模)。从基本判断上看,或许满洲方向,苏联不会主动挑衅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美澳方向趋于缓和的想法有些天真。但是坂垣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不断收缩兵力,放弃澳洲或者部分新几内亚。 他就是一个心思,要灭了褚亭长。当然光靠庞大的陆军恐怕还不行,他同时也寄希望于核弹和影佐祯昭的情报战。按照他的参谋部判断,褚亭长的主力,由三个师级别单位(200、201、203师)和另有一支新组建的合成旅组成,只要*能重创其中一支,就等同釜底抽薪。 为了这个计划,他不惜以身犯险,死守西贡,现在第一步目标达成了。 当然他的计划并不莽撞,他仔细研究了局面,终于开窍意识到,自己被褚亭长赶到海边,绝不是坏事,正好借助海运力量,快速地集中兵力,从而抵消褚亭长地面的机动能力。当然兵力到位不可能一蹴而就,他还得与褚亭长在越南周旋一段时间。真正的杀招,不在于越南登陆的9个师团,而在于马来。 坂垣看出了褚亭长的真正弱点在背后的补给线。他确实修通了从越南到缅北的铁路,物资正远远送来。褚亭长应该是看到了隐患,所以自己的一支主力,利用马来的窄正面大纵深,建立起数道防线进行死守。 所以坂垣现在要维持住第二师团的进攻,既不快也不慢,让褚亭长以为马来尚且安全。在时机成熟时,用*展开陶明章的防线,然后用群集马来半岛的兵力,突然攻入这个方向,用最快速度,切断褚亭长的补给线 ------------ 950 王主席薨 一旦坂垣的计划达成,褚亭长理论上的补给线,只剩下通过缅北进入云南转广西,再入老挝、越南的曲折路线。按照影佐祯昭的评估,切断泰缅铁路后,褚亭长的后勤运力,会从每天400至600吨,下降到150吨左右。而且云南的军阀,不大可能全力维持这样一条与全自己无利益的运输线,势必雁过拔毛。而真正可靠的,只有美国飞机的运力,而这条空中运输线,不似驼峰航线那样靠近中国侧,马来半岛的陆航基地,在拦截距离上有优势。 本次的キ号作战计划,预计会在越南泰国的稻米成熟前完成,这样迅速填补国内粮食的缺口。与以往一样,日本参谋部的作战计划,总是详实过头,想的太多。 无论这次战役无论胜负,其实都已经动摇了日本国本,日本国内的大量新征召部队,连基本的轻武器都无法配齐,就将被送往东北填补关东军的空缺,而澳洲和新几内亚方向,只能用重新征召的在乡复原老兵组建的师团去填补,但是这些师团也一样缺乏武器。中国战场的情况又岌岌可危,华北治安战消耗了大量的兵力。通过重新打通的中缅公路,而得到了新式装备的国民党军正在迅速成长。接替畑俊六冈村宁次也是捉襟见肘,疲于应付。但是饶是如此,大本营仍然豁出去要和和褚亭长决一雌雄。 当然整个日军计划,419尚未察觉,因为敌人大部分调动还未开始。部队还都在向港口城市集结。整个调动完成,预计需要两至三周时间。这期间,坂垣准备使出浑身解数,与褚亭长试探一番,完善日后的进攻计划。 西贡的空城计得手后,坂垣有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首先,当然是被褚亭长部队,精确快速的调动震慑。其二则是感觉到了自信。他意识到褚亭长的的无所不能和料敌先机,其实是有漏洞,且可以欺骗的,他也还注意到,褚亭长非常恐惧*。坂垣觉得,这一心理弱点势必是今后交手的核心。 当然利用缴获的美制B17轰炸机运送/投掷核弹的计划失败后,机动投掷核弹的任务,就落到三菱重工的新式四发轰炸机头上,但是这种轰炸机还在试飞阶段,存在数不清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当然是弹舱太小,无法载入伺服装置太多而外形古怪的日本核弹,开舱挂载理论上可行,但是速度和航程,飞行高度都大受影响。一个基本问题在于,飞机如果投下核弹,也没有逃走的时间,于是军部又决心搞一种自杀轰炸机,但是这又牵涉到核弹引信的问题(根据已经收集到的资料,军部希望在空中爆炸,而几种气压引信设计都还没到万无一失的程度)。 西贡的机场还未恢复,坂垣就坐上海军提供的水上飞机,追赶撤退中的褚亭长部队,他要从空中观察敌人的调动,观察褚亭长治军的所有细节。他知道美军飞机很难赶到这里,金瓯半岛的日本陆航部队只剩下的区区几架飞机,但是只要能飞来,就能获得制空权。而褚亭长部队的小口径防空火力对高空飞机,其实没办法,当然,最重要的安全保障来自于自律,简单说,就是不能事先通报自己的任何行踪,这是影佐教他的。这样敌人就失去了靠偷听电台获得信息的能力。 他现在就是要将自己所掌握的敌人弱点,运用到极致,在刀锋上起舞,与褚亭长好好周旋一番。 很快飞机追上了褚亭长的后卫部队,利用借来的海军20倍望远镜,他可以清楚看到敌人的车队。卡车正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车距保持很好。步兵纵队走在路边上,显然攻击西贡的褚亭长的部队,仍然没有做到完全的摩托化(其实是跟着褚亭长一起后撤的越南游击队)。 湄公河上,几道用浮箱和钢板铺设的浮桥正在运输步兵。卡车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过,这些浮桥的标准较之用小船和木板搭建的日本标准浮桥要高的多。 而附近的公路桥上,拖曳着重炮的卡车正从森林里一辆辆开过。卡车占着桥梁的一侧,另一侧留给往来如飞的摩托车。 河中央,或机动或手撑的渡船上,停放着中型坦克。大概三十几吨的谢尔曼超过了桥梁限重,所以他们用摆渡船来运送。看起来,敌人多头并进,丝毫不乱。部队行军井井有条,没有迟滞、堵塞的迹象。与之相比较,陆军大学主持的陆军摩托化操演,每次都不太成功,规模一大,一定会乱。不是卡车等不到汽油,就是坦克缺少零件抛锚在路上,或者桥梁被压塌。 坂垣本人在中国战场参与的几次有机动车辆参与的行军远比演习更早,每次都有坦克掉到河里,卡车在山间侧翻的事故发生。褚亭长的部队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他在华北观察到中国人行车都是靠左,骑马或者行人则无所谓左右,到处抢道,但是褚亭长部的行军都是靠右,也真是奇怪了。 桥梁附近的高射炮阵地开始射击,坂垣飞机转向离开。 东京陆军医院内,汪精卫身上进行的第四方案实验,正在进行。他的心率已经下降到了垂死状态,仍然靠着不断地输血和强心针维持着最后一口气。日本人准备将他的剩余价值,压榨到极致。 终于来不及将最后一种方案完成,汪没撑住,烟气了。心率突然间走平,再如何使用药剂也不再起作用。 一名浑身是血的医生走出去,面无表情地向陈璧君鞠了个躬:“汪主席阁下,薨了。”然后离开了。 陈璧君半天才倚着墙坐到地上,进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国家残破至此,你怎么可以撒手而去?中国缺了你,就要灭亡……你不想想国家,也要想想我,想想儿女啊,你个没良心缺了大德的,你怎么就走了呢……” 另一边,牧野的手术已经开始。其实平野医生早已经有了把握,汪精卫不必死,但是他还是要求自己的助手,将另外的方案充实以备不测。 手术进行的异常顺利,牧野的伤势不及汪精卫陈旧,固然一时感染造成痛楚很大,但是弹片依旧外露,没有形成汪的肿瘤。 只用来三个小时,平野医生就除去了弹片,他感觉自己有些保守了,似乎汪精卫身上的实验有些多余,不过管他呢,军部同意了的事,责任不在自己。 至此,日本扶植的几个伪政权的首脑,除了印度独立运动之父鲍斯战场脱逃,下落不明外,其余都已经离奇死亡。当然大部分是被毒死在推翻东条的那次政变中,汪精卫逃脱一时,竟然成了最后一名死者。 越柬边境上,褚亭长的临时指挥部内,军事会议正在召开。首先当然要检讨一下西贡的后撤。 列席会议的越盟领导人首先表达了不满,他们认为在他们一昼夜猛攻后,敌人已经摇摇欲坠,至多需要中国盟友多打几发炮弹,就成了。但是这个当口,中国人竟然撒丫子逃走了。 “这是非常可耻的失败。”游击队长黎笋拍案而起,“我们越南人重来不会后撤,越南人打败了汉朝、元朝、明朝和清朝,越南人也可以打败日本人。但是,有人背叛了我们。” 边上胡志明赶紧向翻译使眼色,使得黎笋这番狂妄之词的大部分内容没有被翻译成中文,即使如此,黎笋的挑衅气焰,也已经十分明显,好在周有福耳朵听力一直没恢复,要不然免不了把黎笋拖出去,一顿暴打。 “作为盟军,我觉得中国军队最后关头后撤这件事,做的不对。”胡志明用中文说道。他还算有城府,显得不卑不亢。 “你他妈懂个屁,”负责西贡进攻的何必胜第一个跳起来,“再不撤,敌人那……那……*就……就……响了,懂不懂?” 何必胜一着急就会有些结巴。周有福见场面火爆,跃跃欲试,但是耳朵听的不是太清楚,一时插不上话。 “都别吵了。”褚亭长挥了挥手,“这次撤退实为天意,”他说着走向帐篷后侧关帝像,点上一根香,这功夫大家只能等着。 “越盟这里,我自会给一个交代,这次进攻缴获的武器,都给他们。” 他知道胡志明的权威也受到手下军头挑战,实际上西贡后撤会使得他的地位动摇,现在给他几分面子还不够,还得给一些里子。 “褚军长,那下一步该如何?西贡就不打了?”胡志明问道。 “关帝圣君神域不可违背,先缓一缓。今年稻米成熟前,日本人还会有一次猛攻,我们得做好准备。” “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缓一缓,为什么不把日本人赶到海里去?”黎笋再次发难,这次全部翻译成中文了。 “你想吃……想吃……*啊?”何必胜喊道。 “什么是*?”黎笋茫然道,越南语里当然没有*这次词,翻译直接用了中文发音,他当然不明白。 “就你这浑人,*都……都不知道……枪毙……都不嫌多。”何必胜知道*只比黎笋早了两个星期,但事后足够了。 褚亭长不想听他们争吵,转身看地图。他知道自己最大的难题到了。日军反应不算快,但不是一成不变。他们在适应,在学习。他们在研究反制,在研究怎么重获战场的主动权。 ------------ 951 方面军司令 褚亭长皱着眉,仔细思忖现在的难题在哪儿?身后越南人与自己人还在那儿嘀嘀咕咕。这些家伙一直没有搞明白中国人出人出枪是来帮他们的,与他们打叫交道多了,会觉得他们非但没有感恩之心,还处处流露出,中国人其实是来拖后腿的想法。不但要装备,还想插手指挥,简直忘乎所以。 此刻,老蒋正急着将缅甸的部队撤回国,准备在河南同时发起反攻,他的战略眼光倒是还可以,预见到日本战败后可能的几种局面,不能让第一战区退缩太多,目前新组建的国军师,优先补充给了汤恩伯与胡宗南。前者主要为了复夺黄河以南地区,后者监视陕北。 无论如何,缅甸的国军兵力在减弱。这是一个隐患。实际上,蒙巴顿在印尼挨了*之后,英国人逼迫老蒋退出缅甸的压力已经减小了不少,甚至愿意帮助国军进攻婆罗洲或者苏门答腊,从侧面威胁新加坡。但是老蒋志在国内,他很忌惮把部队送到离开自己太远,管不到的地方。一个褚亭长他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出现第二第三个。 为此他将桀骜不驯的孙立人军撤到缅北,随时准备回国。而缅泰边境地带,仍然是廖耀湘的防区,兵力倒是不少,有三个军十万人,全幅美式装备,扼守住通向泰国铁路的每一座关键碍口和桥梁,监视褚亭长的意味很浓。廖耀湘的部队从未出兵支援过陶明章的防线,实际上一直作为一个战略预备队闲着,但是褚亭长对他们的战斗力持怀疑态度。 现在褚军长隐约觉察到了平静之下的隐忧,如果他是日本决策层,他会攻击陶明章的防区,在陶明章和廖耀湘之间,插进来。这是显而易见的弱点。但是褚亭长那边还很难作为一个方面军独当一面,他现在的职务只是师长,另几个青年师的指挥官也是师长。 他打定主意,转过身,发现会场上还乱哄哄在吵闹,甚至耳朵不甚灵光的周有福也亲自加入,他耳朵不行,嗓门比谁都大,越南人都嚷不过他。 “都他妈别吵了。”褚亭长一拍桌子打断这些人。“日寇核弹何其厉害,值此党国艰危,还在吵吵闹闹。” “对,军座所言极是,此刻我等,正要精诚团结,一致对外。”一直不说话的熊向晖如同突然睡醒一样,插进一句话。 “胡老弟,”褚亭长一边招呼副官拿来酒杯,一边走向胡志明,胡志明一把山羊胡子,看上去比他大了20岁,他竟然称呼其为弟。 “老弟,如今的局面,你我两军正要心平气和。说句掏心掏肺的,我也是有苦难言。你也知道上峰希望我与保大皇帝,吴庭艳那边合作。现在这边,军令不统一,各自一滩,也难成大事,我看……你我还是各退一步。我呢……”他慢条斯理给胡志明斟了一杯酒“还有一些枪,你拿去组建几个团。你的队伍内,暂时听从我这边调遣。等打完了日本人,人枪都是你的。我褚谋人拍胸脯的话,你可以放心。” 胡志明脸色一变,但是隐忍住没有发作。褚亭长这是在夺他的兵权,明眼人都能听出来。 “褚军长,我觉得,我们两军可以配合,但是统一指挥……” “我们凭什么听你调遣?你算老几?”黎笋忍不住大喊起来了。他没大没小习惯了,对中国军队也颇瞧不上眼。看那气焰,简直要跳起来咬褚亭长。 “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摁住。”褚亭长突然一摔杯子,账外几名卫兵上前把黎笋给按倒在地。 “我和胡老弟说话,轮到你插嘴。来人,拉出去打20军棍。” 众人都愣在当场。没想到褚亭长来这么一出,他向来对越盟的人一团和气,要枪给枪,要人给人,以至于越南人蹬鼻子上脸。在场的几名越南游击队长想反抗,但是这里是人家地盘,不容乱说乱动。他们都看向胡志明,只见胡志明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黎笋哇哇大喊着被拖出去,看起来不是吓唬是真打,周有福撸起袖子也跟着出去了。很快外面传来噼啪的棍棒声。黎笋一开始还想硬抗,不吱声,但是三四棍下去忍受不住开始大喊起来,进而求饶,用的还是中文。原来他会说中文。 胡志明毕竟是斗争老手,面色渐渐平静下来。他当然知道,褚亭长表面打的是黎笋屁股,实际上打的是自己老脸。但是褚亭长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可以找到别的合作者,吴庭艳手上有警察部队,保大皇帝有大义名分。都可能替代越盟。褚亭长可不是陶明章那样暗地通共的将领,也不是善男信女,他可是正经大军阀,和罗斯福谈笑风生,与蒋介石称兄道弟的主。 “褚军长,今天是我兄弟犯上,我来向你陪个不是。还望你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说着话,胡志明一仰脖子,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好好,”褚亭长抚掌大笑,“来人,打了多少棍了。” “军座,三十几棍了。”身边警卫排长说道。 “我不是说二十军棍。” “刚才周师长说,这家伙太狂,打死算了……” “行了行了,放了吧。把美国军医找来,开点儿药。” 褚亭长微笑着转向胡志明。 “老弟,今后你我还得团结对日。共同指挥的事情,我呢,先不为难你,你回去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我这里准备武器,也还得有个几天。” “不用回去,我现在就可以答复军长。目前的形势,不容我们两军有嫌隙,我部愿意与贵军合作,也愿意听从调遣。” “好好好,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褚亭长拍起手来,其余人跟着也鼓掌。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和我的人就先告辞了。” “好,今天先把联络人员和电台送过去,免得到时候指挥不灵。” 胡志明领着他气呼呼的人走了。今天褚亭长发威,算是给了越南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知道这里谁说了算。这并不符合他的秉性,不过眼看时间来不及,不容这些每每自行其是,牵制自己的注意力。当然胡志明隐忍不发的定力,也给了他深刻的印象,这个人与一般口出狂言争强斗狠的越南人,完全不同。 送走越盟。褚亭长决定把军事会议继续下去,刚才他想了很久,除了下决心撕破脸,把和越盟一直不明晰的指挥问题强扭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必须赶紧把第5军的编制正规化。目前,第5军以下,有200师至209师10个师,但是重庆只认可其中3个师,203以后的师番号,老蒋自己组建的部队也在用。军饷也不出,名分也不给。另外,褚亭长一直希望重庆给自己一个泰缅越寮战区,其实老蒋只是中缅印盟军司令,中南半岛不归他管,请示他只是给他面子,但是重庆也一直拖着。时至今日,褚亭长不能再受第5军番号的限制了。 他准备自封一个中南半岛方面军司令的职务,然后在方面军以下,编成三个军。虽然他一直致力于指挥层级减少,但是现在人马太多,增加军一级必不可少。这样陶明章也不必以一个师长身份,指挥其余几个师长,造成的权责不清的问题。有利于他在马来方向独当一面的指挥。 军以下为师,按照1942年底,他在东印度组建的标准步兵师为样板。师以下不设团一级,仍然保持扁平化指挥。他虽然还不清楚敌人针对自己的计划,但是预料行动不会太远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整合一批独立营,组建209至214的5个新的师。 他把想法一说,大家自然都同意。对于高级军官而言,当然是好事,等同于凭空升了一级。 东京陆军医院。哭天喊地的陈璧君被送走后两个小时,牧野被推出了手术室。他稍微有了一些意识,可以注意到到两边站满了人,但是模糊不清。这会儿他仍然不能确定自己是死是活,如果待会儿醒过来,看到边上站着浅野和长谷川,那么自己就死了。 影佐祯昭一直站在手术室外等着。牧野手术时,他得到一个坏消息,日本人透过瑞典红十字会向美国放出的试探信号,包括向旧金山人民传授抗辐射技术(本质上仍然是核讹诈)以及交换战俘的单方面的意向,都被罗斯福否决。同时罗斯福在一天前的演讲中表示,战争的重点仍然在欧洲。 美国拒绝和谈,在影佐祯昭预料内,但是美国人的第二点表态让他有些吃惊。按说,这并不是坏事,他一直担心美国人会全力在太平洋死磕日本,但是并没有。信息背后蕴藏的东西,才是让人害怕的,看起来2万吨的核弹,并没有起到震慑到他们。 这边厢牧野哼哼唧唧好像要醒,嘴里不清不楚说着什么。 影佐祯昭低下头,仔细倾听。 “田纳西……田纳西,橡树岭……小型化……陀螺仪……重点在于气体分离……氚氘引爆理论……聚变理论验证,要抓紧。” 话说的很琐碎,不是一件事。但是显然是他在弥留之际一直还惦念着的东西。 “他说的什么?”一边岸信介问道。 “都是技术名词,好像关于汤川正在研究的那种,威力比*大几十倍上百倍的东西。” “哎,日本有这样的青年,一定不会亡。”岸信介感叹一声道。 ------------ 952 第42集团军 牧野看起来还不会马上清醒。影佐祯昭与安信介必须立即赶去参加近卫的死人会议,向他报告牧野的情况。 近卫文麿家的会议,看似只是无足轻重的私下讨论,但是因为近卫与天皇特殊的关系,其实可以定调很多事情。实际上,天皇最近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可能安心等到御前会议,近卫家的每一次私下会议的简略纪要,都会在一天内送进宫去。 每天会议没有固定的议题和议程,来的人也不固定。如果帝大的科学家来,会谈中,就会充斥大量让人一头雾水的技术名词,近卫只能陪坐一边,基本插不上嘴。 如果来的是海军,则会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中,谈论新的造舰方案,谈论空中楼阁般的新式*巡洋舰。海军目前控制着空前庞大的海域,但是舰队总吨位却收缩到昭和十一年水平,这是军令部最新的评估。 今天不巧,来的都是陆军将领,气氛就会更加悲观,尽管在册的陆军军人已经扩充到了创纪录的390万人,并且仍然在加大征兵范围,但是武装这么多兵力却不是那么容易的。钢产量向海军舰艇倾斜后,火炮和车辆的不足就凸显出来。这次对褚亭长的き计划,几乎出动了陆军所能投入的所有力量。 影佐祯昭赶到时,会议正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下展开,除了近卫抽雪茄,其余大部分人抽的是日本香烟。 从中国战场被召回的岗村,显得不识时务,正在要求更多的兵力,填补华北治安战的损耗,这显然违背了最新的,中南半岛进攻方略,所以并没有谁想回应他。 “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岗村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就在我们在河南、安徽,击溃国民党军50万大军的时候,美国人去了一次延安,达成了某种协议。而褚亭长将滇缅公路重新打通,使得美国的援华物资大大增加,其中一些就流到中共手中。按照我的参谋部计算,每件轻武器在中共手中所发挥的效能,是国军的2.9倍,而重武器的效能则高达12.5倍。”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数字?你的参谋部统计以什么为依据?”教育总监林铣十郎翘着二郎腿问道。 “是以战场统计为依据。必须指出的是,所谓重武器,指的是机枪以上火力,包括迫击炮和小口径速射炮。中共极端缺乏这些武器,我们在华北的反游击战术,就是围绕他们的这一缺陷制定的。” “放心,蒋介石不会允许太多武器流向延安的。” “开罗会议前,我们的空前大胜,使得美国人开始于与中共接触,并且已经提供了一批武器。比如改进了M7型枪*,使之可以在大部分口径的步枪上,以空包弹发射。蒋介石对这样的轻小武器,也无能为力。” “我们在讨论*,你却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枪*。”现场地位最尊崇的东久迩宫稔彦王撇着大嘴说道。他目前赋闲,每天都来近卫这里列席会议,懂的不懂的都要插几句嘴。 “亲王阁殿下,中共军与国民党战术全然不同,目前的囚笼战术,需要依靠大量乡镇据点,和村落混凝土工事,来监视村落封锁道路,中共缺乏有效武器时,这样的策略是有效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需要继续扩充华北的兵力,囤积物资,下半年还要连续发起几次十万人以上的围剿。” 亲王在一边不住的摇头。 “这些年,中国方面军花了多少精力在华北造碉堡?还有那些封锁沟?每次围剿消耗的物资不计其数。去年这种战术还有效,但是今年八路军的控制区又增加了,几乎恢复到了大扫荡前的面积。” “所以要反复围剿,不断扫荡。” “不不不,归根结底还是消灭褚亭长,重新封闭从印度到云南的运输路线。目前中国战场,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正在云南新组建的24个国民党美械师。据说,每个师都是按照褚亭长步兵师60%的火力和20%的卡车配置的。最迟明年年初,就会出现在战场上。” “等我们的*成批生产出来,就不在成为问题了。”林铣十朗说道,“殿下,参谋部统计,坂垣君使用的核弹,在印尼歼灭了超过2万英军,在越南,消灭了褚亭长大约9000人,另外还有600辆汽车。干掉的都是些202师的老兵。据说,即使在十公里外看到爆炸的人,都会吓破胆,很难恢复斗志。” 影佐祯昭在边上插不上话,他知道坂垣统计的水分很大,这颗核弹爆炸时,他正在西贡。爆炸区一直都还在褚亭长控制下,根本无法真实统计,数字是坂垣手下的几个参谋坐着飞机围绕爆炸中心飞了几圈,自说自话评估出来的。周有福的部队如果损失9000人,那就接近被歼灭,但是随后他的部队就出现在进攻大叻的战役中,可见损失不大,甚至对中国军队心理上的创伤,都是高估的。 “影佐君,牧野怎么样了?”近卫这才想起问一下牧野的事。 “平野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他不会坐轮椅的。不过,汪精卫死了。” “汪对占领区的控制能力越来越弱,我也早想换陈公博了。牧野没事就好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请教他。”近卫嘴上说很多事情要请教牧野,不过口气上显得无所谓。似乎觉得牧野的价值早已经挖掘晚了。 “各位,我刚得到鹿儿岛方面消息,对春日丸的打捞终止了,原因是半数潜水员死亡。”影佐说道。 “是啊,我也刚知道,说是不明原因。昨天海军的人说,正在对能代号的舰长和甲板指挥官进行调查。也许是什么加压或者减压的规程搞反了,不过海军似乎想糊弄过去。他们说,听到了海底奇怪的声音,可能有敌人的潜水艇。” “海军就是这样,人事上任人唯亲,出了事互相包庇,办事简直没有一次像话的。”林铣十郎不满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影佐追问。 “既然潜水员不足,打捞,先缓一缓吧,”近卫耸了耸肩,“打捞上的东西已经不少了,目前都堆积在鹿儿岛的仓库等待分拣,很多东西我们看不懂。牧野醒来,正好去干这个事情。” “是,我亲自陪他去。不过……” “哦,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陆航飞机你可以调动,无需事先请示,只需找到机场指挥官,出示我签署的文件即可。” 近卫微笑道,他内心还是觉得,影佐祯昭搞的这套神出鬼没的行动方式,有些幼稚,且毫无必要。不过现在他才没工夫深究这些事。他日夜想着的,还如何在美苏眼皮底下,抽调走部队。 “下面,还是讨论一下き计划……看看怎么消灭褚亭长。” 三天后,泰国皇宫,褚亭长将在这里宣布201师指挥部升级为集团军。原有各处各机关相应提升。参加仪式的,除了史迪威以下的美英将领,还有特意从缅甸南方赶来的廖耀湘和从缅北飞来的孙立人。 为了欢迎他们,褚亭长还特意抽调了两个营搞了一次阅兵仪式,气氛隆重而又诡异。这是褚亭长仓皇从印度逃到自己控制区后,与重庆方面的第一次正式接触。双方似乎冰释前嫌了。 四天前,褚亭长例行地将自己扩展战区的想法,通过电台通报了重庆,预料与之前的所有沟通一样,不会有正式回应,结果他想错了。重庆军事委员会,批准了他的设想,给了他3个集团军(41、42、43)番号,以及以下20个师(从200至219)的编制,当然番号都是虚的,并不提供军饷和兵员,一切都得靠褚亭长自己筹措。不过人情算是补上了。 看起来,缅甸的军官一起来参加陶明章第42集团军成军仪式,也是来展示一下姿态。老蒋对褚亭长始终摇摆,看来最近又转向了拉拢。 将中南半岛划进整个中国战区,是罗斯福在日本人炸了旧金山后的想法。 作为政治家,罗斯福清醒地看到战争的重点在欧洲,不仅仅是因为德国更加强大,还因为苏联在乌克兰方向的反攻势头很猛,德国人正不断从西线调遣部队,投进北自大卢基南到哈尔科夫的无底洞里,整条战线形同崩溃。欧洲大势已成,从此德军不可能发起大规模反攻,而潜在的对手渐渐成型,所以势必要插手欧洲。 这个时候他必须以超人的定力,说服人民和军方,把注意力继续放在欧洲,那么在太平洋方向,唯一的亮点就在于褚亭长。他希望加大对褚亭长和延安进行援助,以更有效的方式抵消日本人可怕的新式武器。科学顾问给他提交的时间表,美国最早会在2年后获得*,届时,德国可能已经灭亡了。 蒋介石看到了微妙的变数。就他的政治学而言,两害相权势必取其轻,如果美国人逼着他与中共和褚亭长和解,那么褚亭长还算是可以拉拢的哪一个。 在他眼里,一个与自己作对的将领,只要他的部队还在走私,还在强取豪夺,还在拜神仙,那就不会是最坏的对手,如果褚家军,对内搞官兵平等,对外秋毫无犯,禁赌禁嫖,到处帮老百姓扫院子,那才是心腹大患。 ------------ 953 褚亭长的前瞻性 孙立人对褚亭长目前自由自在,不受制于人的处境颇有些向往,两人话也多,最后站到了一起,其余国军将领则怕被现场记者拍到与褚亭长太热络,故意离得较远。 孙毕竟不是黄埔出来的所谓嫡系,而且对老蒋派戴笠绑票褚亭长的做法,也颇多不屑,今天他来,当然不仅仅是拉关系,还有另一些想法,关于更长远的国家前途的部分,想与褚亭长做一番交流。原本他不敢与一个并不太知根知底的人,交换这样的想法,但是出了戴笠那件事以后,他觉得时机成熟了。 站在泰国皇宫阳台上,看着下面褚亭长的标准合成营经过,他还是颇有些感慨。褚亭长对部队的改造是如此的彻底,这是国内将领不可能做到的。褚家军不要重庆军饷,也不要重庆的军需,这使得他做到了完全的独立。 褚亭长从营连一级开始构造他的扁平指挥,所谓合成营,只是最基本的步兵部队,但是本身就会很强的机动和火力。今天参加检阅的,不是什么样板部队,只是战场拉回来的普通营。褚家军的每个营都拥有至少24辆卡车,以及卡车拖曳的75毫米炮。他的步兵连略小于美国步兵连,但是通讯设备齐全,有比美军更完善的营一及指挥部。可以执行各种进攻/防御任务,调动灵活,独当一面。 第5军一直在努力构建标准的营连级单位,当然不仅仅是合成的步兵营。目前已经确定的营一级部队分为:步、炮、装甲、工兵、通讯、运输、防化七类,褚亭长用这些标准来在战时组合成战役集群。提供装备的美国人都在虚心向他学习这一套,不设团一级的奇怪指挥体制。现在多了十几个师的番号,对褚亭长而言,是否会构建一批编制完全一致的师,是一件有待观察的事情,既然有了标准化的步兵营,那么组建标准的师,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孙立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一直在暗中研究褚亭长的军事,发现他之前的三个师的编制是完全不同的。简单说,周有福的部队拥有更多的装甲部队和工兵,陶明章更多的是炮兵。褚亭长运兵的灵活性不仅仅是战术层面,而是深入到了更深层区域。 “褚兄大才,部队如此雄壮整齐,可谓亚洲劲旅,拿到欧洲也绝对是一流水准。如今日本人也在把师团以下旅团取消了。依我看,减少指挥层级,是大势所趋。” “孙军张所言极是,现有的步兵师编制,太过繁杂,命令一层层下达,情报一级级上传,反应迟缓,其不利于作战。必须大改。” “我也颇有此感。可惜国内部队,还不可如此大动,一则通讯器材不足;二来,少了旅、团一级,断了很多人升迁之路,阻力势必很大。” 正说话,下面褚亭长的保准防化营从下面通过,这是褚亭长为了应对日本核武,新组建的部队,反应之快,让美国人打啊吃一惊。美国人获得核爆战场信息较之褚亭长更早(英国人从印尼带回的情报),但是对应对之术还一头雾水,这边褚亭长已经催要专用物资,组建他的防化(核)部队了。当然实际上要的还是防化装备为主,只是多了一种快速密封领口袖口的服装图纸。据褚亭长说,其实图纸来源于缴获的日本核爆部队的服装,但是实际上在日本人的防核服装上进行过改良,封闭全身的速度更快。 “褚兄,我听说,这些新部队,就是应对日本人的那种原爆弹的?”孙立人睁大眼睛看着下面走过的部队,看上去和一般的步兵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服装略有不同,另外就是一些步兵背着特殊的背包,背包上有奇怪的黄色圆形标记。 “正是。” “防得住吗?英国人说,那物件爆炸后横扫一切,半径5公里内,寸草不生,坦克都化作铁水。” “没那么夸张,实际上,只要应对得法,就算站在2公里外,也可安然避过。” “愿闻其详。” “那火光骤起时,不可直视火球,须转身匍匐于地,双脚分开,对准那团上升烈焰。这样冲击波和火焰,就很难伤到人了。若是点燃了衣服,就地滚一圈就行了。” “岂不是和防炮弹一样。” “其实差不多。”褚亭长点头。 “但是我听说,不仅仅是那火球的光热杀人,只要看到那个东西的乌云升起,就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若天上落下黑雨,则九死一生。其预兆为,一周内掉头发,若一周无碍,算捡了条命。” 孙立人也不知道哪儿听来的二手消息,似乎有些根据,但是肯定有些演绎。 “并非如此,”褚亭长摇了摇头,“核爆确实有辐射,可伤人体,但是瞬间而逝,只要离得远,只要趴在地上,所受剂量也有限。” “是这样?”孙立人懵懂点头,显然并没太听懂。 “当然,随后的微尘落下,在空气中传播很难避开,若是放射物凝结成雨,也有危害,不过,可立即用防毒面具,护住口鼻,以免放尘埃吸入。” “话虽如此,但是这无形的东西,总是让人害怕啊。” “并非无形,看到前面队列背负的箱子了吗?”他指向部队,可以看到每一列都有一人背着特殊箱子,箱子上有一个黄色三叶标志。 “看到了,我正想要问,那是何物。” “其实是空的。” “空的?” “不错,现在是空的,不过美国人那里订货,很快会到。如今敌情严重,只可让人等装备,万不可装备等人,所以训练和携行器不可延误。” “哦?届时运来的,会是什么特殊装备?” “叫做盖革米勒计数管,原是实验室物品,颇为娇贵,只能拿来临时充数,将来还得进行一些适应战场的改造。” “能看到那些杀人的微尘?” “未必能真切看到,但是可以听到。只要靠近放射性粉尘,可以就可发出滋滋响声。” “哦哦。褚兄思量竟然如此周全?” “兵者,存亡之道,为大将者不知天文地理,不懂生化物理,败不远矣” 褚亭长心说,我天天在核潜艇里钻,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多久了?还能不知道这些? “褚兄高明,处处料敌先机,日后必然是国家柱石,可惜,有才者,必为小人所妒啊。” “过奖了,褚某真能这么高明,也不至于在甘蔗地里迫降,狼狈之及,差点把命丢掉。”褚亭长知道孙立人话里有话,想要转话题,索性自己直截了当些。 “褚兄可想过,若是日本人败了,天下太平了,褚家军何去何从?” “日本人败了么……自然要回国。” “带兵回去?” “呵呵呵呵……”褚亭长笑而不语。 “ 我看日本人败了,行伍之人也未必能马放南山,”隼故意压低嗓门,“国内或还有一战。” “一战便一战,国家统一,乃是浩荡潮流,势不可挡。” “褚将军,可想过,还有和平之出路?” “出路?” “如今……”孙立人环顾左右,见其余人离得都远。 “美国人不会赞成老蒋发动内战,也可压苏联不支持中共,当然,以蒋的独断个性,势必要与延安分出个雌雄。” 褚亭长只微微点头,却并不称是。 “以褚将军的实力,届时……你我……只需坐势东南,那重庆便不敢开衅。如此,美国斡旋可成,褚兄或可成南北联合政府之外,真正执牛耳者。国家人民也少一场涂炭。” “孙兄所言差异。” “哦?褚兄另有高见?”孙立人一怔。 “孙兄可知,自1900东南互保,国家统一便已经名存实亡,清室衰亡,北洋军人又佣兵内乱,国家四分五裂。如今日本人入侵,民心士气,才得以凝聚。但是满州、蒙古、缅北、台湾这些地方早已离心离德。若是日本战败,国际上,势必形成新的大国角力,若国内还想着几方割据,各找靠山,最终表面上统一,却势必搞出一个谁都不服谁的联合政府,必为外人所乘,分而治之,从此我中华内耗无休无止。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必须有凌厉一战,用最快速度,打出一个强势的政权,如此我民族才可一转三百年颓势,从此屹立于民族之林。” “褚兄真的是这么想的?”孙立人苦笑摇头,他突然觉得看错了褚亭长,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褚某就是这么想的。” “褚兄真的以为,强势政权,就能有所作为?美国如此强大,当初也是十三个互不干涉的州,松散组建。而民主的本源,正是互相制衡。” “孙兄大谬,美国强大,乃是南北战争后强势整合的结果。南方公投独立,完全呵护宪法,林肯攻打南方,可曾顾及过宪政和民主?” “褚兄真的认为,老蒋强势一桶,会成为林肯那样的人物?” 褚亭长继续笑而不语,看起来话不投机,谈不下去了。 孙立人也觉得奇怪,褚亭长看似聪明过人,为人开明睿智,想法颇具前瞻性,又吃过老蒋的大亏,肯定不会支持重庆。怎么在这些问题上如此迂腐守旧?他原本觉得沟通会很简单。他和褚亭长可以达成一个务虚共识,慢慢形成一个制衡国共的第三方势力,到时候美国势必支持,时机成熟就可架空老蒋,逼其下台。 ------------ 954 褚亭长的猜测 褚亭长的一番论述,倒是让孙立人猝不及防。他常常暗自嘲笑黄埔系的那一伙嫡系,不学无术,愚忠盲从。自觉得与褚亭长还算亲近。却不料,褚亭长的论调更加激进守旧,全然与他的教育背景不符。不过褚亭长的这番话,与那些浑浑噩噩的效忠论调却也不同,自有其独到且可以自洽的地方。孙立人一时觉得,或许,中国积弱的原因确有部分就于混乱和涣散?当然这一切,只有通过将来的历史来检验。当然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将来拯救中国的会是蒋,委员长精于权力算计,但是格局明显不够。 那边厢,廖耀湘背着手慢慢踱步到近前,大概看到两人从相谈甚欢突然一转,变得不甚投机了,想过来偷听一下,但是孙立人慢慢后退走远了,将凑到近前的廖耀湘凉在褚亭长边上。 “褚司令官,看到贵军兵强马壮,好不让人羡慕。”廖耀湘没话找话,避免冷场尴尬。 “什么兵强马壮,还不是有劳建楚兄固守后方,供应装备才得以源源到来。” “如今亭长兄纵横中南半岛,我军在南亚,几无用武之地。再不把几条铁路管好,还成什么话?” “听说,贵军可能开拔回国?” “哦,军事委员会是有这样的设想,先调走一个军。其实也有劳你们第5军,在大叻大胜,牵制了敌人在广西的11军。军事委员会判断,日军下半年,总体上,无力发起攻势,委员长有意把缅甸的部队调回些……你知道,汤恩伯在河南丢了脸,委员长在开罗时也向盟邦打下包票,今年收复郑州。另外,华北的共军蚕食了不少日占区,也不得不防啊。” “马来这里,还是有些隐患,贵军若调走太多,可能为日寇寻隙而趁。” “褚司令担心日本人在马来进攻?” “不错,我昨日自课一卦,西南或有变数,若真有那一天,还望贵军立即沿铁路入泰,协助陶明章41集团军。” “若日寇真有复夺泰国的野心,我军自当仁不让全军驰援。” 廖耀湘当下拍胸脯给出了保证,但是回答的有些轻巧,让人感觉并未深思熟虑。 褚亭长计算廖耀湘这里有三个军,如果奉调返回一个,还有两个军5万多人,全幅美式装备,作为侧翼保障供应线,纸面计算应该是够了。不过,蒋军战斗力不可高估,自己还得留有余地。 419离开后,他的情报优势少了大半,不知情的人只当他料敌先机,算无遗策,却不知道此时正是他惶恐无助的时候。直觉上他感觉日本人必有大的行动,而且不会再是头痛医头的添油战术,吃了这么多亏,大本营也应该会有一次彻底的反击。 种种迹象表明,日本人对自己是有大谋划的,首先是针对自己的通讯保密,严格到秦小苏很难有所建树的程度。事实上,秦小苏现在还能截获很多日军电报,并轻易破译,包括中国战区,甚至远到澳大利亚的,但是针对中南半岛的几乎没有,可见其针对性之强。另外,就是核弹的运用上,如果说,在印尼苏门答腊丢的那颗是实验性质,在旧金山爆炸的那颗是战略讹诈作用,那么唯一真正想起到战术作用的,就是扔向自己的这颗。但是他却无法知道,敌人会从哪里下手。 阅兵结束,他在皇宫主办了宴会,宴会后,立即把黄天仰找来。希望他趁着部队整编扩充,多研究泰国的防御。黄天仰是少数敢跟褚亭长讨价还价的主,他不是很赞成把自己当做预备队,留在泰国的计划,他希望去越南,那里还有残余的日本人,泰国已然没什么仗可打。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想给陶明章擦屁股。 褚亭长进而也有些被黄天仰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失去了情报,他的判断也变得不那么敏锐,变得模糊;按黄天仰分析,越南那边,才是日军下一轮进攻的重点,敌人死守住了沿岸,显然是出于反攻的目的。如果敌人有一个后方包抄动作,也可能只是在柬埔寨登陆,那样和越南兵力比较容易呼应。如果在马来,显然太远。 最终褚亭长决定采取了折中的方案:优先扩充黄天仰的部队,至25个步兵营(越3个师)规模,占据泰国至越南的主要公路,至少留一半兵力防御公路,其余机动至柬越边境,监视金瓯半岛日军,但是不可能脱离公路太远,随时做好向西机动的准备。 当天晚上,秦小苏截获了远在东北的电台通讯,关于沈阳的几支独立辎重兵大队调动向营口的命令。之前他已经截获了日军从大连调动第一机动旅团的一份命令。当然电报收发双方的级别比较低,情报价值并不高,但是秦小苏留了一个心眼,将其归类为“可疑”,进而对满洲调动的情报优先等级提升。 林秀轩的小组在随后的几天,重新进入西贡。他们要帮助褚亭长核实一些情报,关于坂垣冒着被活捉的风险,拼死保住了西贡河下游,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在失去大型无人机后,最简单的情报收集,也变得困难异常。 白天潜入到港口附近,实在不显示,所以只能在夜间进行。碰巧,日本人为了保密,也故意错开时间,让部队在夜间登陆。 利用被何必胜打成废墟的瓦砾,林带领的地面小组很顺利接近了港口。只要躲过日军在港口的探照灯,四下的黑暗就是小组的最好掩护。当然也不是野战时那么简单,探照灯毕竟可能暴露行踪,而且对微光器材的观察有破坏作用,每次光柱从物镜前扫过,夜视器材都会白茫茫一片,必须等待至少10秒才能恢复。最终他们无法太靠近港口,好在还有徐冲的水下侦察一手。 码头正一片繁忙,吊车正从几艘肮脏陈旧的散装货轮上吊下大型物件。士兵则从一侧跳板下船。从日军服装上,暂时看不出端倪,都是日军新配发的热带制服。 货船一共三艘,型号一致,没有汉字名称,只有一串日语假名和数字的代号,很明显是一艘所谓的战利船,即日本在占领区,强征的船只。 根据秦小苏以前获得的日军运输船弦号数据库,很容易发现这是三艘原本属于中国船东的货船,名称分别为:福星、福海、福生,制造年代久远已经不可查。被日军强征后,因为船龄大,船况差,一直还在渤海黄海近海使用。可见,是日本人就近调动使用的,它们不可能是从日本本土赶来的。 从卸载的装备看,新到的,是一支测量部队,应该是给工兵打前站的,部队规模很大。日本本土也找不出这么大的测绘部队。考虑到日本占领越南已经四年,内陆地图已经十分完备,可以判断,这样部队的存在是为了解决海滩登陆问题。可见日本人不仅仅在西贡岘港、海防等港口上岸,还会有一些滩头登陆行动。从军事调动看,越南领土过长,港口不足,完全港口上岸,不利于迅速(同时)展开兵力。当然另一个不难得出的结论,即将上岸的敌人兵力将十分庞大。 同一时间,徐冲从水中,潜水接近了敌人货船。他的任务,是从更近的距离上,监视敌人。他从海水中伸出头时,就看到岸边有不少日本军官,正聚在附近谈话,于是他悄悄靠过去,将一个带着喇叭口的遥控麦克风送到岸上。林秀轩可以从500米外遥控这个可以转动的麦克风。 林秀轩可以通过麦克风上摄像头看到前面情况,进而选择转向不同的方向,这个装置,从最远50内收集声音,当然需要通过哑音(摒除人声频率意外频率),增益等处理,实在听不清的部分,还可以通过计算机分析,进行近似发音词汇的猜测。 他先转向距离麦克风最近的一对军官,谈话的声音质量很好,可以清楚听到两人正在谈论西贡的妓女行情,其中一个人谈到了他在哈尔滨与白俄妓女讨价还价的事情,大致可以确定他们来自关东军。看起来,来的比预测的还快。 这两位没有正经话题,无法收集到更多信息。林秀轩将麦克风转向更远的几名军官,同时屏蔽刚才的两名色鬼的声音信号,以免干扰。 那边的军医在谈论奎宁的短缺以及被服不适应南方,他希望赶紧配发单兵蚊帐,然后感慨,上半年还在研究冻伤,下半年竟然开始研究疟疾。。 再转向另一侧,有人在叹息,将奉天、牡丹江和佳木斯情报部队南调完全胡闹,因为根本没有适应本地语言的人,如果大本营只是将情报部队等同一般侦察部队,实在让人无语。 信息很琐碎但是至少可以指向关东军,只是关东军来的规模还不确定。 最终林秀轩转向从跳板下来的一名高级军官,可惜距离有些远(大约70米外),处在极限距离上,人声几乎完全隐没在背景声音中,只有风向对的时候,才能辨认一点点声音。 军官一路走一路与边上的副官,情绪显得很激动。 语音随着风向和人头转向的变化,时高时低,无论如何增益,也无法听太清楚,似乎是在谈论军事调动,急的林秀轩肠子痒痒。最后,这位大佐似乎被旁边的副官激怒,突然提高了嗓门。 “9个师团在一周内登陆,人类军事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你们怎么想的这么轻率?要是搞成达达尼尔那样糟糕的登陆,我们只能切腹……” 后面的内容听不清了。 ------------ 955 纸上推演 当然收集到的信息已经足够,日军将要在整个越南东海岸同时展开上陆,投入兵力将要高达9个师团,并且以关东军为主。林秀轩决定暂时后撤,等待秦小苏那里核实情报。虽然敌人停止了关键信息的电报通讯,但是船队规模仍然可以通过一些手段监视(主要通过在东海的419)。由此可以核实情报真伪。 褚亭长没有攻占越南东海岸的任何一个港口,等同放任日军上陆决战,但是日军要投入的兵力数字,确实有些大了。当然日军完全控制着中国沿海和南海,运输船数量也不少,9到10师团似乎也在他们的极限运输能力之内。这似乎可以打消褚亭长的后顾之忧? 林秀轩与褚亭长一起分析过局面,一致判断,夺回越南是日本大本营必须面对的棘手问题;虽然实际上,日军并不通过马来语新加坡之间的陆桥运输物资,占领中南半岛不等于将日本帝国彻底切断,但是褚军在这里坐稳后,美军将机场势必修建到越南,这样日本通过南海的海上运输线就将面临最严重的威胁。所以他们不得不拼死来抢。 当然战略虽如此,但是从战役上看,直接在东海岸登陆却不算上上策。首先是意图太过明显,等同用头去撞壁垒,部队上岸,将要面临越南山区反复的消耗和拉锯。而他们分析日军的最佳反击手段,是攻击马来,次一等方案,实在柬埔寨登陆。但是看起来,大本营还是想要更直接的方式,这当然也说得通,也许他们认为凭借*,可以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将褚亭长赶出越南。 褚亭长得到前方的侦察消息,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按照他对日本海上运力的分析,同时调动10个师团大致就是极限。如果有9个师团投入对越南东海岸的攻击,马来方向至多只会是一次次要进攻,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他可以暂时持谨慎乐观了,如果在越南开战,他有把握步步退却,将敌人引诱到补给不利的纵深地带,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从齐头并进的敌人中选择一支歼灭。敌人从这么长的海岸线上来,必然不可能集中兵力,只能数路并进,对他来说,就有了机会,既可以反而治之,又可以通过佯动,欺骗敌人判断,避免敌人的核弹。 现在他手上的主要机动兵力,就是黄天仰的部队——41集团军以下的一支战役集群。泰国战役之后,这支部队一直在补充,越南和柬埔寨的战役都没有参与,齐装满员士气高昂,正好用来扫荡金瓯半岛。 半岛上只有两个不满员的旅团,以及日军在中南半岛最后的军用机场。他很担心日军可能利用大型轰炸机运输核弹,虽然日本应该还没有这种轰炸机,但是假以时日一定会造出来的。以大本营对核弹的痴迷程度看,势必会重点加强投送能力。利用黄天仰占领半岛,就可以把部分后顾之忧解除(当然不是全部,敌人轰炸机仍然可能从菲律宾或者文莱飞抵越南,但是不能深入太远)。 黄天仰正在路上急进,他急着能赶上东南亚战役的尾巴,好好表现一番。他的最后一战,是阻止日军在陶明章后侧的登陆,当时日军第8师团,只上来两个联队,但是展示了一种新式的反坦克武器,让他猝不及防,好在日本人很快就退了,才没打的太难看。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磨炼战术,自信已经对褚亭长的兵法融会贯通,至少有小成,很想下场试一试。 防守金瓯的39、42旅团,都是从泰国北方战役开始就登场,一败再败的南方军老部队,退到这里补充了一些新兵,根本不成气候。黄天仰倒是没有太昏头,仍然按照褚亭长的意思,留下一半兵力防守身后柬埔寨至泰国的公路,配合工兵拓宽一些路段。自己带着203师主力扑向敌人。褚亭长按照约定,开始优先补给他的部队。他再次成为沉寂战场上的主角。 东京陆军大学校一间小型会议室内。对褚亭长集团打击的纸上演习正在展开。主持这次首长司令部演习的是刚从越南返回的畑俊六。已经转入预备役,重新征召的饭田祥二郎也参与到了本次纸上兵推;另外,还未被征召的东久迩宫稔彦大将,也参与其中。 大本营原则同意了坂垣的计划,但是还得进行一些修改,当然时间紧迫,只能在部队调动时展开最后的计划磨合,总之不能让褚亭长在越南站稳,不能让美军机场修到越南。一旦部队上了岸,战役集结就大致行成,来不及大改计划了。 饭田中将被认为是拯救整个战役的关键,当他统领缅甸25军时,日军仍然无往不胜,当时褚亭长已经掌握部分指挥权,但是在饭田的攻势下,仍然败退进了印度。可见,褚亭长并未战胜饭田,可惜随后因为陆军内部人事倾轧,饭田退出现役,换上反应迟缓的木村兵太郎,随后日军的这个崩塌就从东印度开始,一路败到只剩下一条狭窄的越南走廊。故此,大本营出于某种判断,觉得饭田是对抗褚亭长最好的人选。他将在这次演习中扮演褚亭长军,与畑俊六对抗,随后可能会飞赴马来,指挥整个马来的部队。而东久迩宫稔彦则早已退出现役,现在只是赋闲,天皇对战局太过焦虑,于是派这位陆军大将的叔叔来观摩纸上演习。 这次对抗演习的起始条件不用太多想定,就按照目前双方的态势,包括褚亭长以下,黄天仰一部进入金瓯半岛,也成为了战役第一阶段中的新敌情。 “诸君,最新情报,黄天仰部进入金瓯了。”畑俊六说话时,同步有参谋过来,在地图上插上几面小旗子。“不过这个黄天仰的用兵,我们还是不太了解,可惜影佐祯昭不在,他对敌将背景颇为了解,比参谋部情报处还要详实。” “这个黄天仰,战术能力平平,愚勇无谋,只是褚亭长拉拢东南亚华人的一步棋。”亲王得意说道,他虽然没有军职,但是一直在研究战争,最近几个月重点转到褚亭长方向,研究也颇为深入,事实上褚亭长军人事方面的情报更新,比参谋本部要快。 “那么他的部队加成?按1.2计算如何?”畑俊六问道。 “可以,既然周有福部为1.8,我看203师主力定在1.2合理。” “那么饭田将军,褚亭长此举的意图何在?” “当然是消灭金瓯半岛的最后机场,鉴于半岛狭小,我看一周内,他的部队就可以打垮这两个旅团,攻击到机场。而我们的主力应该还来不及登陆。” “我们可以借用坂垣的计策,再用*吓唬他们一下。只要延迟几天即可”畑俊六说道。 “不,万万不可。”饭田突然走到沙盘对面,“请允许我从现在起,站在敌人的角度,来判断问题。” “当然可以。” “褚亭长不会反复上当,请注意。他所站立的高度,显然高于我们,如同我们看一次大战。所以要想在战略上欺骗他,就必须在战术上放弃欺骗,显得朴实无华。” “但是这样我们最后的机场就会丢失?” “没错,我们放手让他攻占金瓯。我猜测……我猜测黄天仰的这支部队,其实是他的战略预备队,因为这支部队,前期毫无表现,一直没有远离公路,而这条公路直接通向金边,重点在曼谷。” “嗯嗯!”边上亲王不时点头,饭田的分析符合他对褚亭长性格的掌握。褚亭长用兵表面很激进,实际上总是留有后手。 “我建议,假设半岛全部被占领。” “既然如此,不如即将两个旅团撤出来?” “我看不必,这两个旅团的不少士兵,已经按照影佐祯昭半年前的建议,接受过中野陆军学校的游击战训练,让他们就地死守。”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全线拖住敌人主力?” “不错,虽然实施了严格的保密,但是他一定会察觉我们用兵的兵力,这样无华的欺骗,才可能成功,任何画蛇添足的做法,都会被他察觉。我们用9个师团和一次真实的作战计划当做诱饵,褚亭长会以为,我们有了*还有20万大军,决心在越南与之决战,于是他的注意力,会集中到越南。”亲王点头道。 “依我看,如果坂垣的计划还有什么瑕疵,就是在马来投入的兵力仍然太少,我建议把海军的海上机动旅团和陆军的特种船,投入到对曼谷的上陆作战。将国内新最新组建的近卫第二师团,和重建的第1师团也投入到马来和曼谷的作战。”饭田说道, “……并且,第4颗*,会用空投的方式,在陶明章的第一和第二道防线间爆炸,而他的第三道防线,届时还未完成。” “我看可以,那就豁出最后的力气,来与褚亭长决一死战。” 按照最新的设定,这次纸上推演得以开始。推演到夜间时,褚亭长的部队以1比2.5的交换比与日军在越南僵持着,日军9个师团,以及一颗准确扔到周有福头上的*加持下,仍然无法打开局面。 这次推演用了最严格的交换比,也没有将*的威力加强到一举扭转局面,算是相当的务实。褚亭长的预备队一直在被消耗,到此时大致已经没有了。而马来方向的日军6个新锐师团和一颗*,还未投入战斗。 ------------ 956 文件分类 现在,饭田心里有了底数,他自信重新返回马来,统帅大军发起进攻时,褚亭长应该已经没有太多实力反击了,即使反击,也会被马来方向的强大兵力打回去。这样,他可以将1942年初,从泰国杀进缅甸的戏码再重演一边,当然这次的目的不是杀入下缅甸,而是切断褚亭长的主要供应线。褚亭长势必全力来攻,这种情况下,对手就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只能亦步亦趋,被牵着鼻子走。 沙盘推演在晚饭后继续进行,在泰国边境,日军将使用本次战役第三颗核弹(前两颗预期扔到陶明章和周有福头上),也是大本营决心投入本次战役的最后战略家当,目前,为战役准备的第一颗核弹(也就是第4号核弹)已经到了新加坡,正在等待机载方案落实。海军的中岛轰炸机改进方案最为顺利,陆军属意的陆军三菱重轰方案搁浅。另外一个备用方案,是利用1941底至1942在地面缴获的6架,各有残缺的B17轰炸机,拼装一架可用的,当然进度很慢,似乎来不及。 第二枚(第5号)核弹刚组装完毕,正准备离开长崎港。第三枚还在组装中,因为改造了*(减少了电*的同步起爆时差),后续每颗核弹的装药都在减少,但是理论爆炸当量都在逐步提升。 虽然战事急迫,但是大本营还是决心节省下春日丸上的高纯度钚239,用来支持汤川的*理论实验,而今后实战中的*,将渐渐转为自产的铀235。当然,一切仍然只是设想。日本收集到的铀235数量和纯度都还远远不够。从第一课核弹在印尼爆炸至今2个月,已接有超过20公斤的钚239被用掉,而同一时间,生产出的铀只有零头而已。而从裂变弹的临界质量计算,铀235是钚239的将近4倍,也就是说,至少需要80公斤的铀235才能达到前三颗核弹的爆炸当量。在牧野的规划中,利用朝鲜矿石和中国的煤,在中国东北,分离出足够维持战争的核材料,应该是1945年以后的事情。 晚上十点,大致推演结束。 战役第一阶段,登陆的部队,将褚亭长军成功吸引在越南,但是饭田扮演的褚亭长拼死顽抗,打出了很好的交换比,而登陆日军随着不断深入,后勤出现困难,最终止步于越柬边境。 第二阶段,由于战略欺骗的成功,褚亭长从陶明章部抽调部队支援越南方向,曼谷登陆,和马来的核攻击,给了褚亭长部出其不意的打击,使之防御崩溃,但是饭田利用掌握的公路网,迅速抽调兵力反扑,在泰国中部形成支撑,双方竟然打成僵持,而美军利用曼德勒的机场,开始实施战场支援,给了日军重大杀伤,预计堆积登陆场的物资半数被毁。而缅甸廖耀湘部开始实施打通交通线的攻势,但是攻势被瓦解。 第三阶段,大本营连续增兵,从本土继续抽调4个师团,从南洋抽调2个师团,并且同时工兵迅速修复褚亭长军撤退时破坏的泰国军用机场。第三颗*,用来歼灭可能扭转局面的,褚亭长最后的机动兵力——黄天仰部。 最终在确认褚亭长指挥部位置的情况下,扔下编外的第4颗*(亲王现场特批可行),终于将褚亭长军彻底隔绝在泰国北方,但是因为日军机动力底下,无法彻底包围褚军。此时日军陆航将重新进驻泰国机场,利用航程优势攻击褚亭长通向缅北的最后一条补给线。但是扮演褚亭长的饭田想出的对策是利用美军空中补给,维持住战线,等待救援。 畑俊六则打出最后一张王牌——中野学校培训的大约两千人的游击队,他们利用褚军防御的缝隙,潜入后方执行自杀任务,预期破坏25%桥梁和铁路。 至此,褚亭长军油尽灯枯,唯一的活路,只剩下通过泰北和老挝,分路退入中国境内,情况与42年的缅北差不多。 “可以报告结果了。”松了一口气的畑俊六向远处参谋点头。 “截止目前,战役目的基本达成,敌军人员损失超过40%,重武器70%。我方损失……超过15万士兵,160辆坦克500辆卡车,以及450架飞机,6成师团失去战斗力。但是敌人仍然可以退进云南。” “一场苦战。” “嗯,一场苦战。而且褚亭长仍然可能卷土重来。” “不不不,饭田将军。只要褚亭长退回中国,我向你保证,他就一定回不来,这是政治……呵呵呵。” 东久迩宫稔彦亲王深谙政治,他觉得褚亭长若退回国,自有人收拾他。 “这么庞大的战役,接下来一年,我们也无力再在任何方向发起战略性进攻了。而且,*也接近枯竭,按照最乐观形势,也得再等6个月……”饭田说。 “不过,至少重新夺回了泰国和越南的稻米产区,否则到年底,国内的战争机器就运转不下去了。” “如此,我心里也有底了。”饭田脱下军帽,挠了挠光头。 “那么,阁下决心接马来方面军的职务了?” “是的,当然事情不可能完全按照纸面兵推进行,一定还有意外……另外,就算解决了褚亭长,*的空窗期,敌人也会发起进攻,我军不可能重新夺取缅甸,只能在固守掸邦高原。” “是啊,很艰难。”畑俊六叹息道。他知道这场沙盘兵推的胜利,其实也用了不少作弊手段。还未完工的*,没有确定的空中投弹方案,后期投入了更多的兵力和后勤,海上运力又在哪里?是不是在东南亚决战的这段时间,让新澳大利亚、几内亚的十几万士兵吃草? 不过,帝国发动的战争,从1937年开始就已经失控,一直都处在拆东墙补西墙的恶性循环当中,如今也不例外,只能闭上眼睛赌一把了。 “我明天就去新加坡。”饭田辞行道。 “注意安全,不要在通讯中暴露身份,切记。” “我明白。” 鹿儿岛海军打捞物资堆积场。 这个地方深入地下十几米,距离港口二十几公里,为了防止敌人上岸侦察。 如果有飞机飞过,会发现这里只是一片田野,和几座小房子,这样的措施,当然是为了防备无人机侦察。 从港口卸下物品的卡车,会等到夜里,从一条山中隧道的岔道进入这里,如果空中侦察,没有注意到隧道两边进出的车辆数字不符,也不容易猜到这里有隐蔽地下设施。 从春日丸上打捞出的物资很多,包括大量的文件和软件。已经有了一些包装良好的计算机,可以运行这些软件祸阅读文本,但是牧野不在的这段时间,还是有太多打捞上来的东西,无法分拣,因为本时代的人,根本看不明白什么用途。 牧野带着口罩,身上盖着毯子,坐轮椅从地下室经过。他显得无精打采,手术完成不到10天,就被送到这里。当然,他不需要动手,只要动动嘴就行。 “目前在计算机中,找到大量的使用说明文件,一共是……七十五万四千九百份,每天还有新的发现。我们实在来不及查阅每一份文件。根据计算,需要40年,才能全部解读完。” 牧野的助手片冈,跟在牧野边上解释工作进度缓慢的原因。 “为什么不加派人手来阅读这些东西?”影佐祯昭不耐烦道。 “因为……因为,没有找到可以用的打印机,无法将文件打印出来,我们只能在那2台能用富士通上观看,每次只能两人阅读。” 片冈将计算机称为富士通,他错把品牌当成了物品本身。当然他说的是实情,他们从海底打捞上几台包装完好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些硬盘,将过放电的电池恢复,重新充电,就花了不少脑筋,但是没有捞到打印机,所以只能在计算机上阅读,自然无法将文件分发给更多的人看。 “目前整理出一百零八个子类,两千四百……” “慢……”牧野有气无力打断了片冈。 “什么?” “有没有聚变弹设计的子类?” 片冈赶紧翻阅笔记,等了大约90秒,才找到。 “有,确实有这个子类,一共四万六千篇文字和9000长图片。” “有没有通知汤川博士?” “还没有,军部要求优先把*和*的资料抄录给相关的……” “抄录?” “就是用速记员,迅速笔录下,屏幕上的文字。” “那前面两项的抄录完成了多少?” “截止今天,大概百分之四。预计,18个月可以抄录完。” 如果不是伤口可能崩裂,牧野很想站起来,给片冈两巴掌。他把自己身边最好的助手带去了马来,结果全死在了那里,剩下这个最笨的留守这里,等待打捞,当时因为距离打捞季还早,所以没多想,没想到竟然重大失策。 片冈呆头呆脑地,按照牧野离开时,留下的关键词,简单分类了优先级,而且死板到,想等待前两项整理完毕,才开始后面的项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快,快把这个聚变射击的所有子目录标题送到东京,让汤川决定那些是他需要的。”牧野说道。 ------------ 957 横扫半岛 “这么急迫,是不是用电报?可以用隐含的一点的词。”影佐问道。 “不,派人坐飞机把目录带去,哪怕耽搁几天也值。关于这种东西,一个字眼都不能通过电报送出去。他们对关键词的监听一定非常严密,稍有差池,一定会招来‘他们’的注意力,说不定还会找到这里。” “关键词?” “对,未来情报战的一种最有效方式,利用无所不能的监控网络甚至可以监视到每一个人,不过现在来不及解释了。” “这个核聚变武器,是不是比*厉害几十倍的东西?我在近卫家会议时,听汤川说过。他说你曾经拜托他设想构型。” “不错,*爆炸有理论极限,而*则没有。有统计的最大威力可以大到……换算当量约5000万吨。” “那当时,我们为什么不先搞这个东西……” “因为日本没有聚变弹的构型,春日丸里也没有现成可行的方案,所有这里的资料只是战后几十年的猜想和通过各种手段收集到的情报,其中不乏那些有*国家故意放出来,迷惑其他人的错误方案,据我所知,在战后五大战胜国之后,没有其他国家能摸索到路径。从轻重缓急的角度看,当然要优先研究比较容易搞出来的*。不错,半年前,我拜托汤川先生,开始思考构型,这只是一种头脑中的实验,那时没料到能打捞出有关讯息。可恨,大西把我拉倒马来……白白浪费了几个月。” 牧野说完这么长一串话,开始气喘吁吁,显然体力有些透支。 “原来这样,去看看其他打捞上来的东西吧。” 众人推着牧野向着前面堆放着的物品过去,一些人员正在那堆物品间穿梭,不断拍照用来归档。有一些他们搞不懂的,就盖上帆布,放在一边。 牧野歪斜着身子,看着那些打捞上来的东西,以及边上的大致分类牌,他不说话,或者微微点头,就是表示分类大致没错。有时候他也会停下来,嘱咐一下优先级别。 “我们像请教,这是什么?”片冈指向一台机械。 “这……这是3D打印机,不过看起来损毁严重,归类为无用,不要浪费力气整修了。” “明白。” “那,这个……” “船用或电厂用燃气涡扇发动机的教学模型,也划到暂时无用一类吧。技术太复杂,涉及很多材料学科,短时间啃不下来。” 众人簇拥他继续向前,有人不断揭开那些盖着的布,看起来打捞重点都集中在中型物件上,这大概是能带号的打捞能力限制的。 “这个,自卫队提供的J79涡喷发动机。短时间仿制么,不乐观,pass。” 众人继续走。 “老师,这台怎么样?” “嗯,这台重点逆向……”牧野终于点头,“战后第一代轴流发动机,比樱花上的强。预计可以将飞行器,加速到音速。” “前面那台小型*,我们也没搞太清楚。主要是没搞清操纵方式,也没找到战斗部。不过找到了一种特殊的电池。” “哦,小型*?” 又有人揭开一块布,一条不到3米长的黄色“*”放在架子上。它的后方使用泵推装置,装置上方的方向舵附近还拖着一根细细的线,但是似乎断了,前面有一对水平舵。*最前方,还有明显的光学窗口。 “快……快,快推我过去看看。把附近灯打开。”牧野突然焦躁起来。 “是。” 牧野在护士推动下,围绕这个东西走了几圈,他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但是谨慎起见,几次欲言又止。 牧野对春日丸的撞船物资谙熟与心,虽然不可能具体到每一样东西,但是具体的体系,大的分类,心中明镜一样,而这个东西,不在他已知的分类中,虽然他大致看明白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了。 “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它后面的光纤就是断的?” “光纤?额……这个……”片冈立即翻笔记,但是没有这个东西的细节记录,只知道捞上后,被粗略分类为小型特种*。 “牧野君,这是什么东西?” 影佐祯昭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什么*,这是潜水侦察器。” 他伸出手抚摸前面的玻璃罩,里面是多达三种的光学设备。 “很先进吗?” “可从潜艇回收的航海设备,简单说就是一艘小型潜艇,自然比最先进的*要高级得多。不过重点不在这里……”他说着话,突然笑了起来。 “那重点是什么?” “这不是春日丸的搭载物,日本有这样的东西,但是因为对于春日丸的任务无用,所以并未上船,而且你看它的直径,显然是为了军事用途,而必须适应*管,比日本的探测器要小得多。这……应该是‘他们’留下的东西。” “他们?” “没错,就是他们的,用来收集海洋情报的,不仅仅是光学设备,还有侧扫声呐;自动导航大概失灵了。所以它在迷宫一样的沉船内迷路了,无法返回了。” “真的?” “千真万确。赶紧拆开。它一定有比*更高级的导航、驾驶、侦察和电池装置”牧野来了精神,抖擞着起身,甩开毯子,其余人不敢怠慢,赶紧涌上去拆解。 “你是说,他们已经进入了春日丸?” “那是显而易见的,那些潜水员不是死于加压程序出错,一定是他们干的,他们现在就在春日丸附近。” “他们会不会摧毁春日丸?” “如果他们能做到,一定早做了,你看这个东西,其实无人驾驶。他们的人员应该还无法进入春日丸?也许他们没有合格的潜水员?这很有可能,对了,务必管理好我们手上的潜水装备和氦气。” “放心,一直作为战略物资,处在严格管理中。” 越南金瓯半岛,成为整个东南亚战场的焦点。 就在坂垣准备在褚亭长眼皮底下,偷偷运上主力的时刻,整条战线出于某种沉寂中,只有越南最南端的这个半岛上,褚亭长发起了进攻。他将物资优先分配给了黄天仰,希望解决半岛上日军的机场。 黄天仰严格按照褚亭长的分进合击的方案,发起的本次进攻。 集中兵力一直是褚亭长的主要用兵原则,但是现在必须防范*,所以进攻策略有所改变。 本次进攻除了兵力分散,还加强了与越盟游击队的配合,以弥补情报短板。自1943年初以来,日军开始加强自身的特种渗透战能力,试图以非正规战对抗褚亭长的正规战,褚亭长则以其人之道还击。 进攻主力为新型的凯迪拉克M5坦克,这种坦克较之早期斯图尔特更快,跑的也更远,更适应丛林战和远距离战。而日方投入的新式武器为新到手的反坦克*。 黄天仰的坦克根据越盟的情报,绕过敌人大量布雷的主要防御碍口,迅速突击到敌人后方,随后跟进的工程步兵向敌人正面发起进攻,并同步排雷。 日军新研制的反坦克*分为两种,一种是按照春日丸图纸制造的,可以击穿坦克底部装甲的,使用磁引信的自锻破片型,另一种是使用了大量非金属材料,探雷器很难探测的履带毁伤型。应该说,针对性很强。 这些*都原来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日军在诸如自锻破片和空心装药弹药方面的技术还未成熟,不过击穿坦克底部则并不成问题,而磁引信技术倒是因为*上的运用较为成熟。 好在,胡志明的越盟游击队,一直在监视日军的部署,并及时上报各种信息。游击队员们注意到,日军进行布雷的士兵,全都不带武器,甚至于连钢盔刺刀都要严格回收。如此怪异的情况,促使褚亭长要求越盟偷几枚*加以研究。 不过黄天仰进攻时,还没搞清敌人的新*的技术特征,因为派去偷*的都没来由被炸死了。黄天仰不敢冒进,特意等待后方送来几辆,使用前置的滚压扫雷器的扫雷坦克。 正面进攻发起时,正值夜间,于是紧跟坦克后面的步兵看到了最壮观的一幕,扫雷坦克何止是开出一条道路,他们所到之处,地面开始爆炸,没有通常*的爆炸的火光和气浪,有的是无数道笔直的光亮,尖叫着,以各种角度崩到天上,然后拖着绚烂的色彩落下,如同节日烟花一般。落下的,都是滚烫的扭曲金属,似乎是铜。 日本人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们一直在试图适应战争,他们将春日丸上的各种新式武器理论,与珍贵的铜结合起来,完成了这些新式玩具,不过显然又一次搞砸。 儿日军在半岛预期的敌后渗透战也根本无法展开,越盟的游击队比中野学校训练的游击部队,更适合丛林。那些曾经在华北轻易混进难民人群,四处打听八路军下落的早期特种战手段,在这里根本行不通。中南半岛越靠近南方,东亚人种特种就越不明显,马来人种特种更加突出,这使得日军很难渗透。 很快,抹了毒的*和陷阱里沾了屎的竹签,就占据了上风,其优越性,远远超越日本人造价昂贵的新概念*。当然褚亭长也留意到,越盟游击队是他横扫缅泰柬以来,遇到的最善与学习的当地部队。 ------------ 958 战略欺骗 黄天仰攻占机场的消息传来时,坂垣正在军事会议上,讨论他的进攻,他的幕僚们眼看着两个旅团在黄天仰进攻下,迅速崩溃都有些恐慌,金瓯半岛距离西贡并不太远,但是坂垣并不为所动。打成这样在坂垣预料之内,他希望两个旅团能吸引住褚亭长的这支兵力,让他们无法机动,他最终给半岛部队发出的电文,要求他们奋战到底。 坂垣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褚亭长主力上。最近得到的零星情报中,已经有不少关于褚亭长指挥部位置的了,如果让他在10万敌军和褚亭长个人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将*扔到褚亭长头上。不过,目前的情报只是原来法国当局的线人组织企图投靠献上的投名状,很难得到核实。 另外,褚亭长遭遇第一次核弹打击后,已然成为了惊弓之鸟,在西贡他仅仅用几份暗示核弹的电报,就吓退了对手,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既然敌人是如此害怕核弹,要想用核弹再次攻击得手,谈何容易? 褚亭长的部队,此刻还在犹豫,还在惶恐,还在止步不前。至于金瓯半岛的进攻,在坂垣看起来,只是一次褚亭长在次要方向的试探性进攻,目的可能是消灭日军在半岛上的机场,同时看看日军有没有多余的*,不过坂垣才不会上当,把珍贵的武器,扔到黄天仰和他的部队头上。当然,金瓯的机场已经不重要了。核弹攻击褚亭长部的设想已经更改,按照新的计划,飞机将从中国境内的海南岛机场起飞,备用方案,将使用马来机场。 目前从飞机到人员乃至引信都没有最终完成,如果是和平时代,整个装备调试和人员训练,至少需要一年,但是现在,留给陆军完成这一切的时间,只有一周。这是部队调动的时间,一周后进攻就将开始。 突然好转的情况在于,情报部门正在接管,法国人留下的宪警情报系统了。 日本统治越南两年,也未能掌握法国殖民当局的秘密警察和告密者体系。这是宪兵总监以下的情报网络。维希政府视这个网络为重返越南的重要资本,一直没有与日方合作。 日军对法国人几次屠杀,使得整个体系的上层人事崩溃,这成就了日本人的意外之喜,民间告密者,急于找到自己的新主子,而褚亭长的部队所到之处,大量使用英国伪造东方汇理银行发行的越南盾(伦敦印制),强买强卖,成为了决定性诱因。南机关在泰国被严重打击后的糟糕的情报收集情况,竟然开始好转了。 出于影佐祯昭制定的保密策略,参加会议的坂垣手下,绝大部分都不知道这次自东向西的进攻,只是剿灭褚亭长战略的一部分。他们中很多在缅甸泰国与褚亭长交战过,对这样宽的正面进攻高度机动化的敌人,仍然存有忧虑。 “一周内,主力将会在所有预定方向陆续登陆,到时候,我们将利用顺化与西贡为出发点,同时发起的钳形攻势,围住周有福部。兵力对比为2.5比1.” “敌人一定会溜掉的。他们的情报总是很灵敏。”他的参谋岩本说了句丧气话。 “嗯,他们很可能会溜走,不过,他们的情报将不再灵敏。” “为什么?” “这件事,我本该过几天再宣布,不过既然你们显得那么没有心,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届时,所有方向的进攻,都将实施委托指挥,少数沟通将使用飞机空投完成。所有的参谋部电报,都是假消息,敌人将无法再从通讯中找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但是长官,这样也会使我们自己的指挥一团乱?” “指挥顺化方向作战的矶谷大将,是值得信赖的名将领,另外,还有在缅甸击败过褚亭长的饭田将军也会参与行动,呵呵呵,名将之间总是有默契的。” 坂垣的回答似是而非,似乎因为都是名将,所以不需要通讯,仅仅靠心灵感应就能沟通,这样倒是和褚亭长的未卜先知有了呼应。 “饭田将军也会参与此战?” “哦,是的,他会在某个时刻,对褚亭长展开致命一击。”坂垣意识到自己所言又失,饭田的马来反击仍然是必须保密的事情,“不过,恕我还不能说明他的用兵方向。” 手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坂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满洲调集20万部队快速到越南,已经穷尽了日本的海运能力,但是听他的意思,预备役的饭田还会有一个角色,但是到底安插到哪儿呢? “诸位,我看到了你们的迷惑,你们在担心褚亭长会在我军上岸一半的时候发起进攻;或者。你们担心他会利用机动性,在我军完成集结前,进行分割?或者,在我军大举进攻时,利用一次深远迂回切断后勤供应?” 众人都不说话,坂垣确实说出了众人的担心。 “褚亭长的气势太盛,败相正在显露,从易经的角度看,我们的胜算已经出现。” 众人从面面相觑变成了瞠目结舌。 “褚亭长投靠美国,犯了蒋介石大忌,此为一败…………”坂垣伸出手,扳起指头,“控制区域过大,兵力分散,此为二败……压迫土著,抢劫民财,此为三败……得意忘形,在泰皇宫举行阅兵,开罪泰皇室,此为四败。部队突出,脱离美国飞机航程,此为五败……至于最关键的一败……呵呵呵……”坂垣卖了个关子,没有往下说。 “是不是,其后勤供应太过薄弱?”岩本壮起胆子问道。 “岩本君,说的不错,褚亭长有此六败,如何能不灭,而我军则有六胜,你们可曾看到?” “竟然这么多?”岩本矢口道,他的参谋部一直在研究局面,未曾发现什么胜算。不料今天,司令官数出那么多 “不错。”他说着又伸出手来,“*在手,随时爆击敌人,此为一胜。背靠大海,调动极快,此为二胜……行动紧凑,谋划周密,此为三胜;举国之力,决一死战,此为四胜。情报有利,料敌先机,此为五胜;” 他数到五,再次停下又买了个关子。现在还不到提及饭田在马来绝杀的时候,让手下人瞎猜去吧。实际上他心里有数,所谓前五胜,都是不作数的,唯有最后这一击,才是决胜关键。 正当日本人如同失心疯一样,筹划他们孤注一掷计划时,褚亭长正着手他的部队编成。如果不打仗,光是机构整和人事变动,怎么也得半年,不过现在他只有一周时间。 419已经探测到敌人船队在满洲方向的集结,这些船已经陆续赶来,估计敌人的计划应该就在一周后。他得赶紧完成新编成和部署。 他一直在猜测敌人下一步反击的计划,林秀轩的西贡侦察和419的情报完全合拍,现在就看这些部队最终的登陆地点在哪里了。如果419跟踪到的船只,全部在越南沿岸上岸,而没有进入泰国湾,那么显示敌人并不会在他最担心的马来方向用兵。 当然,419身在东海,无法探测到南亚破碎地带的调动,但是常识判断,日本人,很难从马来、印尼、新几内亚调动兵力,那样就超过日本的调动极限,毕竟美日还在南太平洋交战。 陈平那里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陈平的游击队已经在整个马来半岛开花,与陶明章的配合尤其默契,他至今也没有发现敌人增兵。马来半岛进攻的,仍然是第二师团和近卫第一师团。新加坡也未见大量船只集结。 如果他们只是从越南上岸这么一手,似乎没什么可怕的。他着手制定了一个诱敌深入的计划,将敌人诱离到距离海南岛和马来(预计投弹飞机起飞地区)都较远的地区后,展开夜间的攻势,这样可以使敌人空投核弹变得非常困难。首先是空中导航问题,其次是目标识别。 根据推算,2万吨核弹的爆炸点,偏离500米,就将减弱90%的杀伤。在夜间,5000米高空水平投弹的平均误差大约就是500米,如果使用降落伞,受到风偏的影响还会更大。不过无论如何,他必须承认自己的决策,已经受到了*的干扰,不仅仅是部队调动,就连他的指挥部,也被迫退到了柬埔寨。 越南人似乎对中国人有根深蒂固的敌意,而周有福滥用假钱,提前引爆了积怨。他的部队在缅甸时,从英国情报部门领取了大量的假钱,从假缅甸卢比、假泰国铢,到假越南盾。制作都相当精良,但是这些钱只是为了扰乱日占区货币体系使用,占领后,应该立即转用盟国硬通货币。但是周有福部一直没有上缴这部分钱,说是战时被敌人飞机炸掉了。最近抓到的日本坐探数不胜数,有一个被抓时,就在褚亭长的指挥部外200米探头探脑。 现在他远离战区,也远离里前一手的情报。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林秀轩他们从前方发挥的消息,可惜林的小组,短时间无法调去马来。陈平的人都没有受过严格训练,容易被敌人故意布置的假象欺骗。 饭田人还没到新加坡,马来方面军的战略欺骗已经展开,目的是将一次大规模调动,伪装成师团一级的增兵。 ------------ 959 输油管 陈平的人遍布整个马来半岛,即使日军席卷半岛大半,仍然在敌人兵力不及的后方积极活动,情报能力空前强大,分为几百个小组,手上掌握了至少60部电台。最远已经到达新加坡对岸乌鸣岛,隔着马六甲海峡可以观察到对岸日军舰队部署。 日军的情报部门,目前几乎放弃了马来乡村,主要力量收缩到了新加坡城内。在新加坡城内,日军维持高压的戒严态势,但是也不是滴水不漏。进驻圣淘沙的小组,仍然可以有限监控海峡,并在夜间拍发电报,与马来游击队,或者海面附近英国潜艇接收。目前掌握的情况,敌人在马来半岛有增兵,限于一两个独立旅团,在马来港口的补给也不多,似乎这个方向的进攻,也为越南的攻势让路。 关于褚亭长最关心的苏门答腊日军近卫第二师团调动,游击队从各种渠道,收集到了不少情报。 首先该部队在进攻英军过程中,损失惨重,减员甚多,很多受到*辐射伤害的士兵,送到了日军驻新加坡的陆军医院。据可靠评估,其主力部队,几乎失去战斗力,正逐批次返回新加坡修整。返回日本士兵将修整,称之为“原子假期”,新加坡城内的声色场所,可以发现该部队成员渐渐增多,看起来人人自危。部队流传着一些说法,一旦早上起来掉头发,很快就会浑身溃烂而死。这些说法通过妓院和酒馆,将核弹恐惧传播到城里各处。 陆军医院雇佣当地人(非华人)担任一些打杂工作,每天从医院送往日军焚尸所的尸体,就超过200具。目前新加坡陆军医院成为了日军研究辐射杀伤的重点单位,驻有上百名专家,日本人显然正在加紧研究辐射杀伤效能。 从各方面泄露的消息看,日军近卫第一师团投入苏门答腊的一个联队部队减员超过两成,而冲在最前方的近卫第二师团减员过四成。目前,日军正在企图用新组建的第1师团替换苏门答腊防务,这似乎与英国潜艇夜间通过潜望镜侦察到的情况一致。 运兵船在夜间开着灯,很容易被观察到,它们先去苏门答腊,然后送上替换部队,接回需要修整的部队,再返回新加坡。从运载量计算,如果敌人一对一交换部队,那么送到新加坡的部队撑死一个师团。可以印证的部分在于,新加坡还未发现新增的其他单位部队出现,主要是海兵队、陆军近卫师团以及宪兵。 影佐祯昭人还在鹿儿岛,他部署的战略欺骗已经开始运作,南机关虽然受到严重打击,但是和陈平游击队玩玩心眼,漏一些假消息还是足够的。 运送重组第1师团的船只,先在夜间,偷偷在亚一查湾卸下部队,再去往苏门答腊将近卫师团接到新加坡,返回时灯火通明,故意被圣淘沙情报站以及附近的英国潜艇观察到。而所有到达新加坡的新部队,都严禁出现在城内,只有近卫师团允许进城,通过垂头丧气的士兵,向外界传送误导信息。 日本人一直知道圣淘沙有电台活动,但是故意留着这部电台送出假情报。该情报战与英国潜艇的通讯,使用军情局提供的密码,数月未换,日军已经能破译出一部分,大致知道对手上当。 目前从文莱、马来、印尼、新几内亚抽调的饭田集团的部队,都不会直接出现在新加坡(岛太小,藏不住这么多部队),他们将隐藏逐步集结,隐藏在苏门答腊和加里曼丹。部队驻地的选择,不是以靠近战场为原则,而是一远离华人区域为原则,印尼土人当然不至于泄露信息,他们大部分无法从1数到11(超过10,手指不够用),根本不可能胜任情报工作。 整个计划不能说紧凑,但是十分谨慎。影佐祯昭估计,那艘潜藏的中国潜艇,只能存在于一个地方,要不是东海,要不是南海,要不是泰国湾,总之不可能洞悉一切。他的计划看似松散,实则处处留下止损的冗余。 一部分运送部队在越南上岸的船只,偷偷去往加里曼丹附近,等待时机一到,将集结于这里的部队,通过泰国湾送往马来以及曼谷展开第二阶段战役。 整个运兵计划,效率不高,较之大本营最早制定的计划,大约损失了30%的运力(主要是货船在海上绕路太多,停留加里曼丹沿岸隐藏的时间又太久),但是这样可以防范那艘潜艇延伸向各方的侦查能力,这次欺骗,可以说穷尽了影佐祯昭的全部算计。 时间很快过去了,褚亭长的部队不再犀利和敏锐,褚家军在犹犹豫豫间,错失了抢夺滩头阵地,拒敌于海的机会,随后也错失了趁敌立足未稳,渡半而击的时机。坂垣每天祈祷,褚亭长部队不要在自己还未准备好的情况下,先展开攻击,他的祈祷如愿了,敌人拱手将战略主动权送给他。 现在坂垣战役序列内的部队,集结过半,从香港赶来的矶谷廉介大将已经在顺化,组织了三个师团,准备发起攻势,而坂垣的部队将从西贡发起第一阶段攻击。 这将是一次强大的钳形攻势,日本陆军历史上还未发起过,这么大规模的战役(淞沪战役投入8个师团)。 为了歼灭大叻铁路线附近的周有福部队,坂垣与矶谷廉介部队在没有太多重火力(来不及卸载)的情况下发起攻势。海军组成的支援舰队,将深入湄公河展开火力支援。而新组建的航空师团,将从广西与海南岛的机场起飞,对敌军后方进行轰炸。陆续,还会有国内新组建师团加入越南方向攻势。 坂垣发起进攻的时候,饭田的部队还未成型,但是419仍然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419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运兵船都从越南海岸返回本土或中国大陆,照理,他们应该立即返回运送物资和兵员再回来,但是其中的一些空船似乎继续南下了,当然,这些船很可能是去往占领区运回物资,这仍然在合理范围内。 就在日军偷偷摸摸,扩充兵力的功夫,褚亭长完成了他的部队重组和物资囤积。 虽然他无法知道敌人的全盘计划,但是他预感到了情况不好,当然不是靠算卦观星,而是某种直觉。他总感觉,坂垣筹备的这次攻势,固然凶猛,但是有正无奇,不太令人信服。各个方向战事平稳,敌情寥寥,更是让人感觉到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中。他能做的,除了整备军力,就是仔细修建他的运输线。史迪威不含糊,将原本给重庆反攻中原的弹药,优先抽一半给了他。 同时眼球美国工兵部队,正从仁安羌至缅北,修造一条沿铁路输油管道,一旦完成,褚亭长的后勤状况将大大改善,多余的铁路公路运力可以用来运送急需的弹药。原本输油管预定11月完工,但是褚亭长仍然嫌太慢。 美国人工作效率不高,尤其黑人工兵团发生哗变被镇压后,士兵中阳奉阴违居多,借口天气太热,消极怠工,大量管道堆积在实兑和吉大港,进度却拖拖拉拉。不过褚亭长早有准备,早一个月,他就派赵小力带工兵部队从泰国境内开始修管道。美国人那里还在磨洋工,他已经完成了泰国境内部分。借着与缅甸廖耀湘部队关系改善,赵小力部队又将管道修进了缅甸北方,在景栋附近与美国人的管道连接上了。美国人自然大吃一惊,中国工兵揽下了山地最多的部分,而且在一年中最热的七八月间,抢先完成了工程。 这条输油管道,解决了褚亭长一半的后顾之忧,他还在泰北建立了不少可供运输机起降机场,必要时,美国飞机可以从吉大港或者皎漂港附近机场直接飞到这里。现在,他忐忑等待着敌人出招。 秦小苏在总部分析敌人往来电报,他预料敌人攻势展开,两个集团间,势必增加情报沟通,但是很快他发现,敌人的情报如同一团乱麻,完全整理不出头绪。 他们的电讯看似随着部队调动愈加繁忙,呼叫着不同部队的番号,沟通的进攻协同和行军次序,但是又前后矛盾。一些部队一会儿出现在东,一会儿出现在西。随着林秀轩领导的越盟侦察部队的消息陆续传来,与破译的电报完全不能吻合。敌人调动与满天飞的电报显然没有关联性。 秦小苏用了一天时间,汇总各方面情报,看穿了敌人的情报欺骗迷雾,原本影佐祯昭希望能靠着这一手的欺骗给与褚亭长部队调动制造混乱。但是处于情报战劣势一方,想给优势一方上眼药,显然有些想多了。 秦小苏确定敌人的目的在于用海量假情报,进行原始的信息拥堵作战,他预计敌人的技术能力还无法做到,用假情报掩盖真情报,那需要复杂的通讯协议和收发规则,他们做不到,当然从敌人电报获得敌人调动的信息也变得不可能,他们显然显然通过委托指挥进行,可能辅以一些飞机空投命令的方式。 从顺化展开进攻的矶谷大将,远离日本陆军核心很久,一度外派担任香港总督,这次坂垣要求启用他,不仅仅是看重他的稳健。他们两人的合作从华北开始,当时坂垣指挥第5师团,与矶谷第10师团配合,沿津铺路南下。打到徐州附近台儿庄,还一起吃过一个败仗,算是故旧知己,坂垣预想中的脱离通讯的默契,就来自于这段交情。 ------------ 960 坂垣的特遣队 矶谷集群最先完成集结的,基本序列,包括从大连登船112师团、朝鲜南浦至长渊登陆的122师团,营口登陆的134师团,丹东上船的80旅团。以上部队全都来不及等待满员,以及卸下重武器,就急迫地展开了战役。这当然是坂垣与矶谷的最后一次电话通话下达的指令。 板垣自己从西宫出发的,下辖的兵力更少,主力为第一机动旅团和63师团,以及一些工兵部队。板垣决定提前动手,是因为他意识到,此战绝不可四平八稳,必须以快破敌。 他当然不是盲目无谋之辈,而是恰准了时机,继续拖延,自己的进攻意图就可能被敌人看破并有所防御。另外,他已经有了一套沿湄公河连续进攻的新式战术,在支撑他的快速进攻。他要迅速击破周有福,然后回过头消灭黄天仰。这期间,空投核弹的技术准备大概差不多了。 简单说,他要利用湄公河的运输能力,将后续赶到的兵力和物资,逐次投入到更加纵深的前线,如果仅仅在沿岸上陆,这样后到的部队势必远离不断向西延伸的战场。他要利用湄公河流域四通八达的航线优势,将机动能力和舰队的火力充分发挥出来,以此抵消周有福的坦克部队的机动性和火力。如果放弃这些优势,他自认很难吃掉福周旋。河网地带显然对拥有海军优势的日军更有利,而对纯地面部队组成的褚亭长军不利。当然他手里捏着两张王牌,其一是第1机动旅团,其二是新改进的反坦克*。新式*可以从车辆上发射,射程增加到2公里,除了攻击对方车辆,也可以攻击阵地。 周有福部一直在等待上峰的反击命令,但是直到敌人集结完成,也没等到。 他从未怀疑过褚亭长的指挥,但是这次,老周是有些怨言的。他未上过正规军校,作战全靠自己摸索。以猝不及防的攻势,让敌人不断处在奔溃/退却/仓促防守/继续崩溃的恶性循环中,是不二的窍门。但是在长达一个月的静坐中,褚亭长只是在后方修修补补,却没有对脆弱的敌人上岸部队发起进攻,眼看着从岘港至三歧上岸的112师团一路北上,与顺化残兵会和,随后又与从海防登陆,利用铁路南下的80旅团合股,终于成了气候。 这期间,任何一次突然袭击,都可以把立足未稳的敌人赶下海,或者至少摧毁他们在登陆场附近的物资囤积点,然后再实施反复攻击,让敌人疲于奔命始终集结不起兵力来。他自信自己的部队可以完成这样的短促攻势,而不会被敌人找到使用核弹的机会,但是褚亭长始终不让他放手一搏,而是让他着力修建后方道路和浮桥,似乎打定主意准备后撤。 矶谷集群完成初期集结后,开始试探性进攻,褚亭长也是命令周有福的43集团军不要实施最擅长的敌后快速迂回,而是展开部队最不擅长的阵地固守,现在敌人终于漏出獠牙,集结两路大举来犯,分兵防御显然会陷入消耗战,而褚亭长给了他后撤的许可,看来不断在后方河道上架桥,是褚亭长早有后撤的准备,他想要撤回越柬边境,虽然越南东西纵深不大,几天就能打回来,但是褚军长对*的恐惧,从而在战术上缩手缩脚,实在有些过了。周有福本人亲自见过*横扫一切的威力,甚至耳聋也是最近才养好,但是他觉得*其实可以应付,只要褚亭长的卦能再及时一些。 南路坂垣集群来势很猛,好在越盟的情报较为准确,老周得以有限施展他的机动作战技巧,不断给与敌人杀伤。 周有福从地图上已经可以清楚看出敌人的意图,就是南北两路发起钳形攻势,围住自己。早在中国大陆的作战中,日军就屡次试图两路包抄来发起攻势,消灭国军有生力量,但是都因为缺乏机械化实力从未成功过,最后要么打成不伦不类的消耗战,要么让国军从缝隙里溜走。这次似乎也不例外,敌军如同一条笨拙的大蟒,沿着湄公河缓缓过来。 即使有大量运输船给敌人带来了表面上的快速运兵优势,但是日军缺乏登陆船是最大的弊端,货船卸下兵力,需要复杂的操作(士兵需要从转乘网爬到舢板上),也不能卸下重武器。 周有福觉得敌人要围住自己简直痴心妄想,当然巨蟒总是能缠住远比自己灵活的动物,也是事实。越盟的情报表明,坂垣的后方有坦克出现,不过周有福判断也许只是与往常一样,坦克只是日军步兵的点缀而非单独使用的主力。 他的营连级合成单位,不时机动到敌人后方,对辎重部队和河道里缓缓移动的运输船展开打击,屡屡的手,半履带车携带的75毫米炮,可以有效摧毁敌人货船。但是敌人似乎也是有备而来,他们携带了不少轻便的反坦克武器(*),甚至一些货船上也装备了这种武器。这些武器造成了周有福部队的一些损失。 在之前的战役中,日军投入过*,效果不太理想,缺点自傲与速度太慢,以及低速导致的转弯舵效不好,新的一批次经历了一些改进。这些武器让老周吃到了一些苦头。 陶明章认真撰写了与敌人反坦克*遭遇的战例,并认真总结了教训与策略。周有福虽然内心看不起陶明章,但是这些关于敌人新武器的内参他都是仔细看的。 陶明章总结的对付敌人反坦克*的办法有三种,其一是烟雾。他捡到了几颗未爆弹,看到了后面连接的铜线,判断为后方人员操纵,所以远距离上,应该释放烟雾,让瞄准手失去准头。这一招总是有效。 第二种方法是车辆快速的机动,尤其在*靠近,来不及释放烟雾的情况下快速的转弯,会让敌人*跟不上。这种东西相当笨拙,一旦转弯过大,就容易失控,大部分情况下是失去升力掉到地上,也有扯断控制线乱飞的。但是周有福部队在施战中发现,转弯或许可以摆脱,但是未发现敌人弹药坠地或者乱飞。显然敌人改进了启动和操纵。 第三种方式是最坏的情况下,以正面装甲迎击。但是这点经验仍然失效,日军改进了空心装药弹头,使得射流破甲深度达到了60毫米以上,以往的经验不再有效。 坂垣正等着对手不断来袭,好纠缠住对手。他知道自己的战略意图藏不住,敌人早就能看出来,唯一能迷惑对手的,是自己部队不徐不疾的挺进速度,这会让机动占优的敌人觉得问题不大,但是他留着最后一手,就是第一机动旅团,这是越南日军中唯一齐装满员的单位。 迟缓的冷血巨蛇,暗藏着最后凌厉一击,那些活蹦乱跳的猎物,总是死于轻敌。 林秀轩的侦察部队,不时找到敌人坦克部队的踪迹,通常是越盟目击和地面的履带痕迹,但是来不及核实以上情报,也没有敌人部队规模的情报,缺乏无人,使得情报减少了八成,缺少了电台监听,使得剩下的情报来源打了对折。林的情报小组只能在夜间,利用夜视仪穿越敌人后方,但是夜间很难看清地面的履带痕迹和坦克涂装。这使得敌人的阴谋得以隐藏。 周有福部在沿河敌人的侧翼反复攻击,虽然不断歼灭小股敌人,却未能减弱敌人速度。现在到了坂垣改变节奏,让对手大吃一惊的时候了,他派出飞机给大叻以北的矶谷扔下一份命令,最后协调了一下进攻要点和时间,就发起进攻了。 岩本只芳少将的机动旅团,突然从平推的日军后方冒出来,这次攻击的目的在于夺取周有福背后桥梁和关键碍口。 对于缺乏施战经验的日本坦克部队来说,任务未免间距,不过这里藏着一个巨大的机巧。 岩本的第一联队以下战车特遣队,使用了35辆从河南战场缴获的斯图尔特坦克,坦克涂装仍然使用青天白日,这些涂装在东印度卸船后完成,交付给汤恩伯后也懒得修改,几乎与褚亭长部一模一样。4个月前的中原惨败中,大部分坦克都是燃油耗尽不得不抛弃。为了不落入敌手,指挥官得的最后命令,是讲坦克开进黄河沉掉,这样的命令显然会让驾驶员冒太大风险,于是命令执行的阳奉阴违,最终这些在枯水期,陷在浅滩里的坦克,被岗村宁次不太费力就拖上岸。 这些战车自西贡上岸,一直蒙着篷布,越盟特工从一公里外观察,自然看不出名堂。现在到了拿出来一试身手的时候了。当然除了原装的美国坦克,岩本的部队还配套了不少能说中国话的老兵。第一机动旅团常年驻扎东北,很多人的中国话完美无缺,甚至语速比大部分褚亭长的南方士兵还快。进攻前夜,他们在偷偷靠近前沿的行军状态下,开始偷听周有福部的通话,还建立了一些电台沟通,获悉了从中国军缝隙中穿插过去的最有利位置。 日出前,特遣队偷偷驶离日军战线,向既定目标前进。他们将从周有福与何必胜的夹缝中钻进去,避免过多接触,实施计划,但是一些关键性的情报,没有在中国坦克手的交谈中出现,就是周有福的一支工兵部队刚在缺口布设了一片雷区。 ------------ 961 后卫行动 日军特遣队指挥官热海敏一郎大尉,并不是第一次与周有福交手,早在一年多前的缅甸,就追随当时的第14战车联队与褚亭长进行过几次作战,在马圭的第二阶段作战时,小队长坐车被打坏,被迫退出了战斗,从而逃脱了被歼灭的命运。随后回到了习志野装甲兵学校担任基层教官,半年后回奉天,参加第一机动旅团组建。 机动旅团是日本跟踪西欧以及东南亚新动向,而组建的新式部队。在这之前,日军还组建过独立战车联队,战车旅团甚至战车师团,但是因为大本营不重视,始终没有发展出适合日本的战车战术和相应编制。目前的机动旅团,其初期的目标是苏联红军,后来渐渐转向褚亭长。 可以说,坂垣计划还远未诞生,机动旅团就已经在遥远的东北,以褚亭长为假想敌和研究对象,研究战法了。当然得到汤恩伯部丢失的完好美式坦克则是意外之喜,岗村宁次原本想偷偷藏起这批武器,大本营逼着他吐了出来。 斯图尔特坦克是日军目前获得的机动性最强的装甲车辆,公路时速超过很多日军轮式装甲车,越野性能无与伦比,周有福能打出一些精妙的迂回,这种战车的作用远比笨重且容易侧翻的谢尔曼来得大。热海的坦克兵,第一批到越南,适应装备时间很短,但是普遍反映比日本坦克容易驾驭。 热海的战车电台一直打开,这样可以听到不远处,中国军队交谈。通常美国电台可以隔着一个山头接收到同规格战车电台的信号,而日本的战车电台做不到,这大大限制了战术发挥。 “中国人在谈后退?” 他竖起耳朵,听另一边一名连长发号施令。命令简洁,音质清晰,可惜是广东口音官话。他不是每句都听得明白。 热海研究褚亭长用兵越久,越能体会到险中求胜的要旨。所以今天,他拒绝信兵行险着,不是远离敌人偷偷摸摸行动,而是靠近他们,大模大样行军。 他决定从后撤的两股敌人中间过去。却不料前面有人在布雷。 周有福决定将多余物资毁掉,而不留给越盟,仓库里的法国*就挑过地方随便埋了。 那些*一开始浅埋在地下,后来工兵不耐烦了,就打开保险,贴上请来的符咒扔在了地上。就看谁命不好或者瞎了眼,会被炸到。 工兵留在了所有部队后方,没有及时在电台中通知雷区,只知道这里并非预设的后撤路线。也不管还有褚亭长直属的侦察分队(林秀轩小组)还留在后面。 热海本身倒是有防雷这根弦,他的指挥车带领第一中队,避开山谷中间低洼地带,选择缓坡行驶,追击时不紧跟敌人车轮印是尝试。但是第二中队没有看到第一中队最后车辆的信号灯(日军避免无线电通讯)。于是选择低洼地带。队列中1号车,直接碾到法国步兵*。 这是一种法国在二战初期形势急迫时,仿制德国S型*,攒出的玩意儿,但是仿制的不太好,推进*装药太大,跳雷被触发后,2公斤的战斗部,从履带下蹦起2米高才爆炸,粗糙的机械加工,使得爆炸时预置破片没有破裂。 赶巧不巧,没有碎裂且贴着符咒的那半拉破片,裹挟巨大动能,将半个身子探出炮塔,正东张西望的车长人头削掉。 这辆倒霉的战车试图转弯躲避,碾压到了一颗5公斤的大型步兵*。如果日出后通过,驾驶员完全可以看到,这些被随意丢弃在路中央的*。 这次爆炸,彻底摧毁了坦克一边履带,炸伤了驾驶员的脚掌。 全队被迫停下。 热海的电台里,有人问:是不是听到附近有爆炸。有人回答,可能是日军打炮。看起来,中国战车部队真的不远。 热海下车,打着手电徒步跑向后方,这才发现路面上大大小小的*。那辆战车损坏不严重,但是天快亮了,不能全队等。 他下令其余车辆跟上他的部队,被毁坦克车组自行修理后返回,如不能修复,则将坦克点燃炸毁。 他预想了很多种开局不利的情况,以及应对措施,大部分是天亮后,被敌人识破的应对,但是这么倒霉的情况,倒是没考虑到。 当然好的情况是,部队总算还没有暴露,而且附近有一两支敌人坦克分队在行动,这意味着天亮后,自己的部队也许可以轻易蒙混过去。不容多等,他决定全体继续前进。 日军车队迅速通过了山谷,穿过树林,借着初升的太阳,看到了正在远处路口布雷的工兵。他在几天前观察过被*摧毁的周有福坦克,并根据其涂装,对自己坦克进行了最后的修改,所以他对能混过去,颇有信心,决定不把头缩进炮塔。 工兵们看到绕出树林的坦克,向疾驰的坦克招手,热海也向他们招手。 这次渗透任务虽然仓促,但是准备并不潦草,他的军服按照最新的褚亭长部,1943年式坦克兵军服仿制;款式、用料上一般无二,除了产地在台湾而非加尔各答。 隶属于何必胜合成旅的工兵远比周有福的工兵认真,他们正在附近山上找最粗的树木安装*,准备定向炸断几颗粗大树木,让其横在路上,阻挡敌人车辆通过。他们知道附近有己方人员,却不想规模如此之大。 日军坦克鱼贯而过,迅速通过了碍口。工兵连长只觉得纳闷,他看到的周有福坦克部队,每次撤退,都在车上各种空间,塞满各种能带走的物品,从贵金属、象牙到烈性酒无所不包,这次倒是没带太多浮财,也许是阻滞任务太短促,来不及搜刮。但是看上去,乘员衣服似乎太干净了。不像敌后骚扰了几天后返回的样子。 热海观察着山路边的河流,水位上涨的比预想的快。他犹豫着拿起通话器,他决心修正一项预设方案,但是停车召集部下部署可能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通话,可能会被附近敌人听到,但是他对自己的中文还颇有信心。他在奉天的妓院里划拳行令,有时候半天也不会被分辨出日本人。 “水位在涨,下游泅渡不赶趟了,都瞅紧了,跟我上铁路桥。” 前面就是通向柬埔寨的山岚铁路桥,势必有大量守卫。不过,刚才通过碍口时,就从军服注意到这里还有周有福以外的部队。他知道直属合成旅一直在西面与陶明章合作,和周有福部应该比较生疏,这意味着自己可以利用的空间更大。 他的车队很快赶上了一支运输车队,他的战车队,不慌不忙靠上去,按照预先研究的褚亭长军行军规则,让开公路中央,行驶到公路外侧。他知道,战车让卡车是敌人的行动规范,而且必须靠右。 一辆敌人卡车通过时,蛮横按喇叭示意他们让路,一名中尉还从驾驶室探出头,向热海骂骂咧咧。示意坦克妨碍他通行。热海带头驶下公路,最终他的纵队让出了全部公路。他注意到那列车队里有大量装备了各种天线的道奇吉普车,判断是周有福直属的通讯部队,怪不得区区中尉也那么盛气凌人。 前方就是铁路桥。半公里外,机枪掩体后面宪兵举着一个红色牌子,示意坦克纵队停车等候。 热海示意停下,等待车队过去。虽然坦克里温度超过四十度,但是所有的日本兵都在冒冷汗,他们看到了四周部署的高射炮部队,一旦被识破打起来,讨不到便宜。可以看到有士兵悬吊在桥墩上安装*。附近山上被击落的日军侦察机残骸,高炮阵地附近有人在填补坑洼通道,他们正准备撤。 运输车队走完了,掩体后有人举起蓝色牌子,示意同行。坦克纵队这才进入公路,以两挡速度,缓慢上坡。 通过桥头碉堡时,热海看着碉堡里的中士瞄了他一眼,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看起来自己的冒险成功了。在经历了早上的小挫折后,距离胜利有近了一步。 他的可选任务中,在敌后引发混乱,只是可选项,如果能找到周有福的指挥部,那将是压倒一切的优先任务。影佐祯昭给于坂垣的建议中,消灭敌人各级指挥部成为了压倒一切的优先。他观察到了褚亭长部扁平指挥体系的唯一弱点,就在于指挥部。 “跟上前面……”热海下达了一个短促的命令,今天他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跟着那列车队,撞到周有福指挥部。 43集团军,甩开敌人的后撤正在进行。3辆猎犬8轮侦察车,从丛林里冒出来。他们处在在周有福后卫部队后方5公里。距离日军追击部队距离,差不多也是5公里。 林秀轩的侦察工作告一段落,现在正带领小组后撤。总的来说,这种深入敌后的侦察任务意义有限,既困难又危险,而且只能找到鸡零狗碎的情报。 通常来说419的中型无人机能收集到6成情报,秦小苏的监听能得到3成以上,情报小组靠敌后侦察得到的情报,未必有一成。 马强正呼叫后方秦小苏,希望获得后撤的路线。秦小苏发送来完整的图像情报,但是缺乏有效中继,丢包率很高,一直没能下载地图。 正在等待中,徐冲看到前方一辆我方斯图尔特坦克,正向这边过来,眼看着向敌人方向过去。 ------------ 962 一团乱 这当然是一件反常的事情。林秀轩知道周有福的大部分袭扰计划,小规模编组出击已经与24小时前结束,部队都在返回,自己的小组应该在所有部队的最后方。另外,周有福派出去骚扰敌人进攻的部队,都是有经验的老油子部队,虽然落单迷路这种事,总是难免的,但是这辆坦克几乎没有用树枝进行伪装。 他用望远镜观察了坦克上的战术编号,属于202师侦察营。周有福和褚亭长一样善于隐藏实力,把坦克部队临时编组,塞进侦察部队,是常有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迷惑日本人。但是,这个番号十天前已经被撤销了。据林秀轩所知,周有福获得集团军番号后,已经将原分散各侦察部队的坦克,整合到他的机步旅或者独立坦克营中集中使用,而炮塔侧面新编号的颜色不再是白色,而是带黑边的墨绿色。当然不排除是部队整编太仓促,有些坦克来不及刷新编号。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启动轮式车辆,只是在电台里呼叫对方,周有福的攻击用了屈指可数的几个频道,马强可以同时在所有可能的频道呼叫那辆坦克。呼叫指出,对方正在向错误方位行进,赶紧掉头。 几公里外的那辆坦克没有应答,但是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一名带着坦克帽的士兵从一侧观察窗探出头来四处观察,然后才从上面钻出来,显然是电台呼叫的反应。林秀轩感觉那位,不像是车长,通常车长不会第一时间从侧面舱门伸出头来。 林秀轩下令自己坐车低速前进,在一片岩石后,漏出炮塔,然后用手电向那辆坦克发送了信号。 对方看到了1公里外这辆猎犬,掉头径直开了过来,仍然没有在电台里应答,显然是有违常规。 林秀轩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对头,于是下令其余的猎犬向两侧散开,等待确认情况。他必须得留一个心眼,周有福的这次敌后袭扰,损失了不少坦克,或许会有几辆被敌人俘获,用来搞小规模渗透。 日军坦克确认对手只是一辆薄皮的6轮侦察车,准备一口吞掉对方,当然代理车长兼装填手知道对方也有一门37炮,所以必须正面迎向目标。可恨目标前面有遮挡,可以射击的范围仅限于炮塔,只能继续逼近。 装填手通常是车组里最没有大局观的一位,一般的训练也就是蒙头装填。他直扑对手的同时,下令炮手调炮。想的挺好,只等目标足够近了,通过一次急停干掉它,这当然急吼吼的瞄准,提前暴露了意图。随后他发现周围隐隐约约,第二辆侦察车出现,相隔角度很大,正视图移动到了自己侧面。 惊慌失措中,代理车以为自己完全暴露了,他长下令急停。常识告诉他,继续靠近,势必使得自己的装甲优势被抵消。另外,敌人的数量优势让他有所忌惮,尤其是移动到他侧面的那辆,如果那辆侦察车决定靠速度绕到自己后方,敌人再圆周上的移动线速度或许超越己方炮塔转动角速度。 按照代理车长的设想,他势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正面目标,然后以倒车转弯,迅速将正面迎向侧面那辆,然后轻松干掉。他的设想建立在最理想情况下,没有考虑陌生装备和少一人车组,累加起来的负面因素,当然他其实也并没有更多选择。 坦克一急停,林秀轩就知道不妙,拍着炮塔下令驾驶员倒车。对面高速坦克刹车导致炮管上下摆动,这个过程中,M8迅速向后。但是日本炮手还是在非常勉强的情况下发射出炮弹,当然因为原来计划是在100米内动手,所以没有设定表尺。炮弹打到泥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侧面侦察车上徐冲早有准备,不等林秀轩命令,立即命令冲出森林,利用一个下坡冲向敌人后方。促使他做出这个冒险决定的原因,在于他观察到对方车长在开火后,竟然傻到钻回炮塔。这样敌人势必失去大部分观察能力,有利于他进行偷袭。 日军坦克立即陷入两难,主要问题不在于代理车长很傻,而在于他必须钻回去装弹,在他做出决定时,没有想过装弹的问题。他拼命塞进炮弹的功夫,从侧面观察窗瞄到,一辆战车从哪里一闪,消失了,这意味着敌人将很快转移到7点钟。 林秀轩一直站在炮塔上观察,见徐冲试图枪战敌人后方,而敌人坦克开始笨拙地倒车并转弯,他下令战车前进,亲自用12.7毫米机枪射击对方正面,以图干扰其判断。 对方再次判断失误,转向徐冲的炮塔停住,进而反转,试图吃回头草,干掉林秀轩,因为看上去正面目标(林),方向上移动很小,比高速行驶的二号目标,容易够到。 没有人知道日本车组在最后关头,是否在指挥上出现了分歧。总之底盘的转向,抵消了部分炮塔转动的速度,使得炮手意图失败。 最终这辆斯图尔特彻底陷入了困境。它无法迅速摧毁任何一个目标,而第三辆侦察车也出现了,同样出现在了死角上。 徐冲最先冲到7点钟位置,距离大约200米上,使用机枪射击炮塔。敌人车长忘记关闭侧面观察窗(其实是为了增加观察),而这扇窗又特别大。徐冲有把握在颠簸的车上,在60发弹链打光前,至少有几发打中这个缺口。 密集扫射打在装甲上,考验着日本人的运气。 终于有一发.50子弹钻进观察窗,在坦克内横飞乱撞,立即杀死了吼叫中的代理车长,*贱的到处都是。随后坦克又被林秀轩坐车的一枚高速*击中,彻底停了下来。 林意识到敌人完蛋了,下令停止射击,但是命令有些晚。赶到战场的第三辆侦察车(并非特别小组乘员指挥),生怕错过战斗,迅速对着已经完蛋的坦克射出两炮,打的坦克冒烟。 林秀轩的侦察车赶到跟前,他拎着一个灭火器奔跑过去,通过观察窗向里面喷射烟雾,好不容易才把火势控制住。他需要找到必要情报,确认敌人渗透部队的计划和规模,可恨坦克被手快的手下打着了。 他攀着滚烫的装甲爬上去,一跃跳进坦克。纸质文件全都烧毁了,显然敌人会有标注行动计划的地图,可惜没有了。但是找到了日本军刀和破破烂烂的日本旗。旗子上签满了大大小小的名字,看情形至少有六十人规模,但是周有福损失的坦克总共不足一个连,而且大部分被摧毁也不可能修复。旗子上没有具体番号,只有齐藤特攻队这样的非正式部队号,不过猜得出,是一次自杀性质的特攻任务。 林钻出坦克时,三号车的车长正嬉皮笑脸看着他。林没有功夫骂他,一骨碌钻到车底,寻找出厂生产批号,然后立即给秦小苏发去电报,要求调查这辆坦克,同时告知秦小苏可能有敌人坦克渗透,规模可能小于一个连规模(以周有福损失坦克为上限)。当然,渗透可能已经结束,因为他看到的坦克在返回。他希望加强警戒,他的侦察部队将迅速返回,参与追查。 秦小苏调查车辆来源,发现来源不是褚亭长的序列,而是在滇缅公路修复后,第一批移交给重庆的坦克,去向是第一战区,随后没有记录了。 显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这不是一次利用战场缴获坦克的临时起意,坦克从中国战场秘密调来,意味着早有预谋而且规模可能超过自己的预估。 与此同时,热海大尉正远远跟随周有福的通讯部队前进,走运的是,一路上各个部队混杂退却,虽然有序,但是没人盘查,没有出现南机关警告的,最难缠的纠察部队(宪兵)。在泰国作战时,褚亭长的纠察部队,能把混迹泰国5年之久的日军探子抓出来,只因为不会唱两句粤剧牡丹亭。 日本人不知道自己走运的根源,在于周有福轰走了纠察大队。就在在纠察大队抓走周有福的几个走私的营连长后,他的容忍到了极限,他觉得这支部队是陶明章派来故意为难自己的,于是他开始想方设法摆脱这些人。 热海的坦克群,竟然在超过一千平方公里的周有福部队控制区里,鬼使神差摸到了他的指挥部附近,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周有福正在指挥部开会,检讨最近策略的得失,最近的短促反击,连连失手让他有些气馁。敌人单兵的火箭筒突然变得有威胁起来,早几个月,日军火箭筒的有效射程不过40米,穿深也不足,但是现在准头好了很多,他的一些坦克从前线回来,车体上都带着射流击穿的孔,连长们反应,敌人隔着一条河,有时候还能有效击中坦克。 他正要求用履带板加强正面和侧面防御,突然褚亭长电报到了,告知敌人有规模较大渗透行动,立即做好应对准备。 老周毕竟是明白人,知道敌人钻进来,必然要找自己指挥部。他的指挥部没有像样防御,主要警戒部队被他拉去仓库,抢运“私人物资”去了。以他四面腾挪的本事,此刻,已经将部队运力发挥到了极致,现在指挥部周边倒是空虚。 他询问部下最近的机动部队在哪里?刚赶到的通讯部队指挥官说,行军时,看到一支坦克返回,指挥官傻乎乎的,似乎是何必胜合成旅的人。当时该部队还试图抢道,被呵斥后退缩了,现在应该就在附近,指挥部可以向他们靠拢。 ------------ 963 运转失灵 周有福赶忙查看地图,按照2个小时前何必胜部通过电台更新的位置,他的部队,应该在30华里外,并不太远,行军路线出现错误,倒是常有的事情。 他走出帐篷顺着那位军官指点,用望远镜望去,发现远处公路边,确实停了两辆坦克。距离大约2公里开外,有坦克兵在坦克边走动,似乎遇到了麻烦。 他身边没有何必胜部的联络官(因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行动,被他赶走了)。 如果要撤,倒是不必何必胜的坦克保护,但是那些坦克占着公路是个麻烦,待会儿他的警戒部队运物资回来,需要走那条路。于是下令通讯部队,派一辆骑摩托车过去,让他们滚,同时吩咐把指挥车准备好,随时撤。他的指挥部搬到这里只有24小时,而且主要使用电话通讯,所以他不觉得敌人能找到自己。 撤离对他并不困难,因为指挥部最核心的乘员并不多,需要携带的东西,也就是地图电台和保密设备三部分,主要家当可以通过几辆道奇指挥吉普或者加强了通讯能力的半履带指挥车携带,再加上少数吉普车和摩托车组成的通讯部队,指挥功能就齐全了。 褚亭长的扁平指挥体系,连带着部队的机构精简改革,当然是21世纪的经验,但是在周有福指挥部险些被*敲掉后,他也开始着手指挥部防突击的部署(本意是防*),他本人的司令部和几个集团军的指挥部,都进行了精简和备份。 指挥部要在被打击后迅速的恢复,在传统层级严密,通讯设备缺乏的部队,不太现实,但是在周的部队,只要留下几部车辆,仍然可以保持对营一级的指挥。 周有福自觉褚亭长的警告,非同小可,但是他还有些家当要收拾,必须要再等等。他的警卫部队,派去搬运设在森莫诺群山中的武器修理厂,至今还没回来。当然所谓武器修理只是幌子,那个修理厂存在的目的,在于将他通过各种手段从泰柬越僚各国,“收集”来的金银制品,进行融化和重铸。另外,他刚在大叻抢到一套,日本人印刷东南亚各国伪钞的设备(日军占领东南亚后,设备已经闲置了),虽然一时没找到纸张,无法开工,但是老周觉得这个东西有价值,不舍得扔了,这件事连褚亭长都不知道。 褚亭长的电报寥寥数语,对渗透敌情说的不甚明确,虽然司令料敌先机,但是这会儿,周有福还存着一些侥幸心理,想等一下。 热海大尉远远看到了敌人指挥部的一片营垒,也吃了一惊,进而怀疑自己搞错了,因为营地规模远比想象的小。日军的师团级指挥部,很少脱离主力,通常会与辎重和炮兵或者预备队靠近。 但是他看到的,不太像一个高级别指挥机关,尤其周有福以坦克作战闻名,热海预料,指挥部附近至少应该有一个连的坦克,但是没有。别说坦克,卡车都很少,警戒兵力大概不会超过200人。营房周围停着一些吉普车,另有一些摩托车进进出出。 大尉跳出坦克,徒步走了一百多米,仔细查看了两边树上密密麻麻挂着的电话线,确实通向那里。也许指挥部曾经在这里,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冲下去,碰碰运气?但是自己如此大规模的兵力渗透进来,是否应该攫取更大的战果?他的犹豫不决给了同样心思不定的周有福时间,获得完整的情报。 就在双方都处在情报不明,按兵不动的状态时,只有秦小苏在做事,他迅速检索所有己方电台通讯(通常这项技术只用于日本人),语音识别的关键字设定为:“坦克、装甲车、抢道、番号、间谍、可疑……”等等。他知道通过褚亭长的指挥机关,下去打招呼查找哪里出了问题,显然来不及了。依照他的分析,如果敌情触动任何一级指挥机关,很快会有报告,如果没有报告,说明指挥体系被欺骗了,所以必须另辟蹊径。 这些日子,他通过监听日本通讯,获得了不少经验。所谓通讯保密,越往下越难实现,下层部队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照命令行事,但是一定会漏出蛛丝马迹。他相信,日本部队进来不可能没有马脚,最大的可能是被麻木和想当然的军事官僚挡住了。 就在热海寻找周有福指挥部的同时,秦小苏监听到了蛛丝马迹。一小时内,一共有9条呼叫,其中六条汇报何必胜坦克群争抢道路,一条汇报何必胜坦克撞断了电线杆逃走了,一条汇报何必胜坦克使用信号旗在山头上瞎指挥。。 秦小苏将敌人路线勾勒出来,意识到他们一路摸去了老周指挥部。 周有福接到褚亭长第二封电报,命令他立即撤离,并提醒渗透敌人可能是一定规模坦克部队。老周警觉不对经时,他警卫部队近百辆卡车浩浩荡荡从山区返回,拉着他收集来得战利品。 热海远远看到车队,要从自己前面过去,终于一块石头落地,看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才有一个指挥部的样子。 由于是工厂搬迁,不少设备堆在卡车后面用篷布盖着,远看如同特种装备,颇有气势。 来不及召集车长们开会,只能站在炮塔上,用电台里呼叫各车组: “我命令,攻击前方车队,摧毁所有车上设备。干掉……” 他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前面一辆挎斗摩托疾驰而至,摩托车一捏闸甩起后轮,正横在他的坦克前面。挎斗里通讯兵指着热海鼻子:你瞎了狗眼,开到这里?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热海猛击炮塔装甲,下面机枪手领会意图,转动机枪塔。热海自己拔出手枪。可惜卡壳了。 摩托车驾驶员倒也机灵,一看苗头不对,赶紧转弯。日军机枪打响,但是摩托车已经冲进森林,没能打中。 周有福听到枪声,赶紧跳上道奇汽车,参谋部则紧跟在半履带指挥车里,要一起撤离。老周知道今天麻烦大了,因为日军坦克如果在公路上并排开,其火力足够封锁住退路,如果弃车而逃,意味着对自己对部队最基本的控制失去了,而且短时间很难恢复。无论如何,不能丢了指挥部最核心的家伙事,要不然对不起司令,他下令拼死冲出去。但是日军坦克没有直奔他的指挥部而来,他们向着卡车队去了。周有福有些看不懂日本人的意图,他们钻进来似乎是劫财的?不过没工夫仔细想,他命令指挥部趁着乱钻出去。 坦克冲进卡车队列,进攻颇有章法,掐头去尾,拦腰截断。周有福的吉普车就从敌人坦克前面不远处抢过去,但是敌人没有太留意他。 林秀轩从后面赶来,他刚刚获悉敌人突击了老周的指挥部,但是老周似乎没事,因为这会儿他已经开始调整部署。同时后方敌人开始加强了进攻。坂垣的部队自南向北的左勾拳加速,矶谷廉介的部队也试图加快进攻速度。以目前的态势,敌人要合围周有福部不太可能,但是可能趁乱要下后卫一块。 现在褚亭长必须立即找到并跟踪敌人混进来的部队,不让他们趁着马上降临的黑夜跳出去,重新隐藏起来。现在看起来日本人的计划没考虑返程油料,这使得他们可能实施最深远的渗透和破坏。 但是猎犬战车很快就遇到麻烦,通过碍口时被接周有福后卫拦住盘查。周有福保留下来的指挥能力,反而使得他最初阶段的慌乱被放大,他命令部队,拦截一切可疑的装甲车辆。 林秀轩的小组比老周断后部队还靠后,以往靠事先协调和无线电沟通穿越双方战线,但是现在行不通了,他的车队在碍口被后卫的211师特务营拦截住,任何沟通难消对方疑虑,好在林组长多才多艺,唱了两句马派的《六国大封相》才过的关。但是此时,公路上已经乱成一团,各部队之间得到了敌人特工钻进来的消息,以及周有福严密监视的命令,开始互相戒备,反复查询。由于缺乏宪兵控制局面,导致部队无法应付这样的新情况。 如同精密的机械*进一根钢筋,严密的后撤,几乎完全停滞,如果这种情况不立即消除,紧跟的敌人可能在一两天内,从两翼包抄过来。周有福的205和211两个青年师,目前落在后面,较为危险。 林秀轩赶到日军突袭的区域已经是晚上,现场一片狼藉,大约70辆各种车辆被摧毁,其中包括4辆日军的斯图尔特坦克。两辆被步兵摧毁,一辆被爆炸的油料车点燃烧毁,另有一辆在错误的坡度上转弯,被一辆机智的卡车趁势撞翻。这次林秀轩终于找到了敌人的地图,但是情报并不多。只知道敌人在地图上预设的重要目标,包括几座通往柬埔寨的桥梁和关键碍口,可见敌人在目标选择上,有一定的盲目性,也不容易预测。但是一些区域附近画有意义不明的红圈,对照地图都是平坦地带,林猜测可能是敌人预想的空投地点。 自从日军在缅甸最后一次投入空降兵,结果大部分掉在伊洛瓦底江淹死之后,就未再使用过空挺部队。但是419去往东海的时候,发现日军在海南岛建立了新的空降基地,似乎驻扎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 ------------ 964 空降对空降 周有福指挥部,倒是没有太多惊慌失措的新兵。情急之下,还给与敌人一定的打击,以卡车和*摧毁了几辆坦克。 林秀轩赶到并时,看到了满地被撞坏的板条箱,白花花的坐洋(法国发型的殖民地银元,因为正面为自由女神坐像而得名),满地都是。不远处被炸毁的机器,似乎是印钞机。象牙被整根碾压到履带印记里。 林秀轩听过褚亭长评价周有福疾如风,掠如火,当然不仅仅是评价战术,这个人身上匪气太重,迟早会出麻烦,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他找的人,大部分对突击你敌人描述非常详实,确实没有太慌张的。 林秀轩综合所有人的说法,判断日记君规模,大概一个营。当然,在摧毁了大量卡车之后,敌人果断脱离了战斗,没有追着指挥部打。指挥部甚至有一名姓张的排长,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带着几个人开着两辆吉普车去追敌人坦克了,勇气之状,让人钦佩。吉普车带着电台,最后发回的信息是摧毁了一辆抛锚掉队的日军坦克,随后就没有消息了。 林秀轩向着敌人逃走的山坳追去,同时追赶那名排长,地上有履带痕迹,很难凭空消失,但是入夜后,跟踪就会困难。 他预计不会迂回太远。但是此时,周有福部正陷入短时忙乱,很多部队堵在路上,暂时无法抽调步兵阻截。林秀轩根据迹象判断敌人可能会再次祭出空挺部队,一旦空降兵如果成功落到坦克附近,敌人坦克群,将会升级成战役作用。 现在,周有福过多下达命令,指挥增加部队的混乱。作为应对之策,林希望褚亭长准备好出动鸿翔部队,作为快速到达手段。 褚亭长立即同意这项建议。当然,鸿翔部队,虽然是他的看家机动王牌,也不是说投入就投入的,因为这会儿手上缺飞机、缺计划、缺反坦克武器,还得赶紧想办法。 褚亭长一边向史迪威求援,一边开始拦截泰北机场的美军运输机,只需飞进来,不许返航。当然同一时间,开始收集反坦克火箭筒,运抵机场附近进行简单包装,准备空投。就二战水平而言,空降兵仍然是超复杂的战役手段,即使有大量细致的前期准备,战时仍然可能扔的一团乱。但是褚亭长和林秀轩的时间并不多,也许只有几小时。林秀轩担任目标指示工作,但是仍然无法确定敌人具体空降区域。褚亭长则势必要为仓促出动做好一切准备,包括通过史迪威调动2架装备新式雷达瞄准具的B24轰炸机。 这种设备已经投入使用,轰炸效果平平,在白昼飞行员更乐于使用成熟的诺顿系统,夜间,雷达瞄准也只是刚敷使用,大致能确认目标位置,没有很大级群,也几乎不起作用。当然,褚亭长不是想要轰炸日军坦克,他预见到了夜间空降的主要困难在于找到有效的空降地点,尤其越柬边境地区,河流、高山、森林,每一样空降大忌都不缺,他需要装备雷达的轰炸机进行领航,以及提醒空投时机。虽然原始的雷达瞄准具,对于扔*不够准,扔空降兵,精度差不多够了。 美国刚被日本扔了核弹,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褚亭长的要求自然尽全力满足。但是褚亭长的奇思妙想,再一次让史迪威暗吃一惊。这个人的脑子怎么长的,竟然想到,将轰炸机雷达瞄准具,运用到夜间空降兵作战上? 林秀轩追击的沿途,找到了两辆被摧毁的敌人坦克,大概是抛锚后,日本兵出来修,被突然杀到的吉普车,一顿机枪*收拾了,总之那名排长还真够勇的。 随后他接收到了这名排长的电台呼叫,他正不断报告敌人位置,可惜,电台功率太小,又一直在低洼地方,后方没有听到。不过林秀轩依靠灵敏度更高的未来装备,接收到他的信号,可惜那名张姓排长的器材接收不到林的回应,只是一直在不听呼叫。这样林秀轩的三辆8轮侦察车,就不必再越发昏暗的情况下,追查地上敌人履带印。还可以在地图上找一些近路。 不过他的侦察车紧追时,不时发现天上有飞机飞过,听引擎声,是日本轰炸机,似乎一直在这一带低空盘旋,却始终没有投弹。这也是够奇怪的,日本飞机在夜间,没有精确轰炸和侦察的能力,出现在这里,似乎是要配合敌后的渗透,但是林一时参不透具体的作用。 晚上七点,他终于追近到足够距离,与张排长进行了通话,告知对方,自己是200师侦察部队,接手歼灭敌人坦克任务,要求排长暂时监视敌人,对方颇为振奋。 此时,他大致确定敌人这股坦克要去的,是平福至老挝的跨河大桥,这座桥是周有福的重要撤退路线(不是唯一),攸关他的211师能否及时后撤。如果敌人破坏了这座桥梁,周有福至少会有2万人来不及撤退至后方。 热海的坦克一路撞倒各种电线杆,试图破坏对手通讯,虽然很盲目,但是起到了作用,一些后方部队一直没有得到前方敌人渗透消息。周有福的临时指挥部虽得以逃脱,但是气无线电只能联系到营一级单位,而守桥的部队,恰好是一个连。 守桥连长也觉得奇怪,按原计划,211师的辎重和医院单位早应该过来了,但是一直没见到,而且电话没来由中断了。他当然不知道,敌人这一闹,部队后撤序列都打乱了,正堵在一起,无法按原定的精密方案后撤。正向他来的,是一支日本人。 热海的坦克直接山道上冲下来,他们做好了中国军队猛烈还击的准备,但是桥头的高射机枪没有响。不断有灯语提示他们减慢速度。 日军也不应答,只是加速,一鼓作气冲上桥头。热海大尉最担心,第一辆坦克被打坏,成为阻碍后续部队的路障。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他的第一个小队打开车灯,猛地冲上大桥,直接将桥头的沙袋垒起的简易工事状毁。第二辆坦克急停到桥头碉堡一侧两米开外,直接向碉堡射击孔里射进一发炮弹,将连指挥部端掉了。 大桥另一端的一挺机枪这才开始射击,但是很快被坦克炮消灭。几公里外,林秀轩听到了急促的枪炮声响起,但是随即枪炮声消失了,他知道大桥易手了。不过目前看来,敌人来的只是坦克,没有工兵,估计敌人暂时只能固守大桥西岸,得等空降兵带来*才能动手。 当然对这个判断,他也不是很有底。 他在距离大桥一公里的位置,与刚刚取得联系的张排长见面。张排长见到区区三辆轮式战车,颇为丧气。入夜后,敌人坦克开灯,这让他得以仔细清点了盘山路上敌人,一共29辆坦克。这样的规模,当然不是三辆猎犬能对付的。不过他在指挥部见过几次林秀轩,知道这个少校是褚亭长直接派下来的人,确实能越级调动部队。 林秀轩立即给张排长下达了新的指示,让他原路返回,在东北8公里外(这是张排长的电台有效区域)的丘林地带,收集树枝,准备点火。他预料敌人的空降兵导航,势必需要地面指示,如果敌人从海南岛方向来,大概率从东北方向过来,这样就可以迷惑对方。空降兵要是扔错8到10公里,那基本上不会起作用了。 同时他们得在两岸同时监视敌人,随时准备阻止敌人破坏大桥。 他与马强的坐车,决定在下游渡河,使用便携的气囊设备。他的侦察部队最近在多河流区域单独行动,携带者一些自制简易装备。M8战车车中只有7吨,自身储备浮力不小,只要车体重新修补,排除漏水缝隙,然后在车体两侧安装四个充气浮囊补充浮力即可,并不需要笨重的浮渡帷帐就可浮渡,当然没有推进装置,只能靠轮子转动,获得一些推进动力,航速大概有5公里每小时左右。 准备工作只花了20分钟,轮式战车就从河流下游偷偷过去,偷偷渡河地点距离大桥只隔了300米。日本人没有夜视设备,水流声又足够掩盖汽油机响声,不值得绕太远,近了反而方便观察桥上敌情。 可以看到大桥灯火通明,敌人坦克兵正在桥梁上跑来跑去,似乎是要炸桥,这是林秀轩最担心的。如果敌人每辆车携带几十公斤*,近三十辆车,能凑起来,数量也不少。尤其日本人占领过这些地区,想必对大桥有过研究,稍加指点,装甲兵一样可以炸毁大桥。 热海正坐镇桥西北摧毁的碉堡二层指挥。他的坦克每辆都携带了有限的*和*,凑到一起也有0.7吨,按照出发前,工程专家对法国图纸的研究,这点*足够炸毁桥面两次,日本人也不想把大桥桥墩炸了,瘫痪个半年,只准备炸毁十米左右桥面,方便维修,接着使用。 眼看安装进度差不多了,热海一阵狂喜,他有些得意忘形,直接在电台呼叫,要求启动第二阶段计划。 的呼叫直接被附近盘旋的日本轰炸机接收到,然后轰炸机迅速传达了同样的暗号。秦小苏立即察觉到了敌人的通讯行动,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敌人的中继行为,之前他就一直猜想,敌人在山区的协同问题,他们不可能完全不联络后方。 斯图尔特的坦克只装备了廉价小功率电台,没有电报,语音通讯距离也就在视野内,显然无法向30公里外的敌人发回讯息,山区地形是另一个问题。 但是敌人竟然开窍,不知道牧野带去的新技术,对日军的改造是否到了战术层面。 ------------ 965 爆破 海南岛起飞的日本运输机,正在路上,预计子夜时分到达。 日军伞兵将再次超越训练大纲,进行低空夜间跳伞任务,还是在风速不定的山区。在这之前,陆军所有的夜间空降都以失败告终,没有一次把伞兵扔到预定位置附近2公里区域内的,但是本次战役事关重大,坂垣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张牌? 事实上,按照日本军人的赌徒想法:既然失败了很多次,那么下一次总会成功的,所以日军一直没有放弃磨炼这种,时分适合日军偷袭战术的新技术,他们在海南岛专门建立了针对南方地形的训练场,改良了原来的训练大纲和器材,即使训练死亡率是美德的十倍,也在所不惜。 泰北数座机场,褚亭长已经凑足了50架不同型号的运输机,虽然数量仍然不够,但是不能再等。运输机载着士兵起飞后,在空中盘旋,等待美军B24轰炸机赶来汇合。夜间的空中编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24飞过预定区域上空,不断投下照明弹,指示附近的运输机跟上。 轰炸机驾驶员直到在电台里,听到了运输机驾驶员,看到自己的呼叫,才保持高度向大致的目标区域飞去。 至此,还没有人知道,日军的计划里是否真的包括空降,盟军最远的雷达站在老挝北方山区,根本看不到南海上空日本飞机,甚至于,日军地图上那些红圈是否是真的空降区,也未可知,一切还只是林秀轩的一个猜想(热海的第一次通讯,使用简单密语,只能判断有行动开始,无法知道行动内容)。 正当双方运输机群,都在想目标靠近的时刻。两辆日军伪装坦克来到大桥西南1.5公里的平地上,车组下车后,开始收集树枝,准备点燃后引导空降。 很快两个车组就从附近收集到了足够的树枝,堆放了品字形的三个柴火垛,但是不急于泼上汽油点燃,还得等指挥官得命令。 林秀轩隔着一公里,通过热像仪,轻松观察到了那里日军干的那叫一个欢。至此,敌人将使用空降兵这件事,基本坐实了,他立即通过电台向张龙大排长传达,树枝堆的摆放方式,或许敌人有约定过火光标准必须是等边三角形,作为最后识别。 另外林秀轩还提醒他,到时候不要怜惜汽油,一定要烧的足够旺才行。张排长从吉普车里把最后十几升汽油抽出来,泼洒到柴堆上,等候林的命令。 此时马强仍在大桥西侧制高点上转悠,试图找到敌人*堆放处,一枪引爆了那些*,可惜大桥钢梁始终形成了遮挡,无法一览桥上敌人部署全貌。 河流另一端通过热像设备搜索的徐冲,一样没有找到重要目标,但是他发现,敌人不断从停在桥头的几辆坦克后面,取出插了*的*包,然后通过绳索,传递给桥下安装人员,也许他们将*堆放在坦克一侧,进行分发,可惜看不到。他想绕一圈到射界内,但是那样至少需要耗费十五分钟。 林秀轩一直没等到枪响,意识到狙击不顺利,命令马强与徐冲即使没有发现*堆积地点,也必须果断开火,不惜一切阻止敌人炸桥。 马强瞄准吊在桥身下的士兵,扣动扳机。子弹贯穿士兵胸部,那家伙也没挣扎就挂在哪儿了。手上*掉在了河里。 桥上干活的日军听到了枪响,都停了下来,开始四处探头探脑。这些坦克兵,并不缺步兵作战经验,单是现在是大半夜,根本没有月光,按常识猜,这声枪响,应该哪里走火了吧?大部分人并不以为然。 徐冲这边一声枪响,一名站在坦克上的车长身子一歪,落进坦克里,他希望坦克里其他成员因为恐惧启动战车,好让他看到后面的东西,他猜想可能是*或者起爆杆之类的东西。 热海从碉堡射击空里向枪声初看,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到。 他猜想应该是刚才击溃的守桥部队,躲在附近打黑枪。 徐冲观察到他关注的那辆敌人坦克,动机位置红外特征增强,显然要启动,他耐心等待着。 这辆坦克终于开始启动,似乎要转弯。果然看到地面上一小堆东西,估计就是*。他必须要冒着暴露的危险,发射一发曳光弹。日军使用的**,是一种容易引爆的*,这倒不是问题。 他的手边就放着一发燃烧曳光弹,于是用了最快速度卸下弹匣,拉开枪栓,将这发子弹塞进枪膛上膛。坦克开始倒车,显然是要在局促的桥头掉头。他果断射击,桥上至少有20名日本人正在向枪声处张望,这次他们清晰看到一道橘色光芒从不远处山头飞过来。随后桥头巨像,一辆坦克被爆炸掀翻,直接撞开护栏,滚落到河里。 热海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虽然他不清楚敌人怎么做到的,大桥附近敌情应该已经肃清了才对。他赶紧拿起步谈机,大喊着,让桥东坦克退回来。无论如何,他必须立即炸桥,此时已经有一部分*安装到指定位置,按照专家的说法,携带的*足够炸毁桥面两次,他觉得已经够了。 躲藏两侧桥头的马强和徐冲,开始展开自由射击,射击那些来不及爬上桥的*安装人员,头漏在外面的坦克车长。 不过很快一辆日军坦克开始向徐冲的位置转动炮塔。徐冲赶紧撤离阵地。敌人37毫米炮弹转瞬就到了,打的挺偏,炮手也只是记得那发曳光弹的大致位置,随后胡乱打出一炮。 徐冲转移的功夫,马强这边没有闲着,他继续射击碉堡上的敌人。他猜测,如果有*,可能在碉堡附近,但是并没有发现。 一不做二不休,他也换用燃烧曳光弹向碉堡射击孔里打,希望引燃里面弹药。这些大桥桥头守备用的多层碉堡的规格差不多,其实是一个管理电话线的通讯节点,防御不怎么样,地板都是木质的,弹药往往储备在一层。 热海大尉正惊慌从射击孔向外看,一发*,就从发边上的射孔打进来,击中地板,进而燃烧起来。于是他赶紧向外跑。 马强的连续射击,弹无虚发,全部射进射击孔,有的起作用,有的没起作用,总之中国守军堆放在其中的被褥、燃料和弹药被引爆。碉堡内弹药噼噼啪啪开始炸响,如同烟花一般向外窜。 可惜剧烈的爆燃,掩盖住了热海的红外轮廓,让他得以拎起门口的一个起爆导线线滚,跑向不远处引桥边草丛里的*。日军坦克兵对工兵作业没有经验,*就乱扔在路边,也没有堆起一个掩体,所以反而让有经验的马强,无法根据各种迹象找到它。 热海已然知道射击手的大致位置,他飞跑下大桥,他知道当务之急是*。马强的热像仪,终于在几秒钟后恢复过来,看到某人拎着线滚子在跑,赶紧转动枪口。可惜对手斜线快跑还弓着背,很难计算提前量,侧面还小。一枪打去,落在热海后面。热海听到身后地面崩裂,赶紧就地一滚,躲到引桥另一侧死角内,然后一把抓到草丛里引爆器,将导线连接起来。 这会儿,桥上日军坦克正快速向河西岸撤,经过徐冲的连续点名,大桥附近躺着近十具尸体,很多坦克车组已经不满员了。 热海从引桥后面小心探出头,看着自己坦克过来,眼看最后一辆将将过了桥,他赶紧转动起爆杆,然后狠狠压下去。 轰的一声,大桥中部升起一个巨大的火球。 正赶向这边的林秀轩远远看到火焰,大致松了一口气,他冒充了几个月的工兵上尉,倒是学到了一些,看起来,这次定向爆破的主要威力浪费在了空气里,应该是失败的。 徐冲和马强都停止了射击,开始等待烟雾散尽,从热像仪透过烟雾看,桥上有一些火势,但是范围不大,也没有继续蔓延。这边借着烟雾,快速窜回自己坦克的热海也通过一侧观察窗上射击孔向大桥观察着。大桥上的火势,提供了足够的光亮。 烟雾散去后,所有人都看到,那座桥还在那里,虽然路面破碎,一些地方在着火,但是并没有出现一个计划中的十米宽,一般工兵无法迅速修复的断口。 “怎么会这样?”热海目瞪口呆。 出发前,他与一位关东军工程兵出身的朋友喝酒,席间问了他一些爆破大桥的事情,对方告诉他,炸毁桥面远比炸掉桥墩容易,手艺好的,50公斤*足以,简直是傻子也能做到,但是今天,自己没有做到。 不过,这只是小挫折,他的坦克仍然是这一带最强大的火力存在,只要在西岸,守住大桥,待会儿会有专业工程兵带着专业器材和*落下,到时候再炸也不迟。事实上,计划草创时,就有不炸桥方案,一个大队规模的坦克不是闹着玩的,只要守住河西岸,凉敌人过不了,只是后来为了保险起见,才增加了爆炸部分,对此坦克兵还颇有微词,因为携带额外的*,使得坦克内弹药数量减少。热海下令,部队沿着河岸散开,正面装甲和主炮对准对岸,留下两个小队,游记扫荡,驱走那些可恨的打黑枪的残兵。 ------------ 966 按部就班行动 几分钟后,林秀轩返回猎犬战车与马强汇合,现在他得给这股胆大妄为的日军上一课了。凭借微弱的发动机声音,以及日军正在排开防御阵势的短时间混乱,他将这辆单薄的6轮战车,开到了距离一字排开的日军坦克侧后400米。 他的战车没有像样的火控,更别提夜视仪了,所以他只能先把火炮契式炮闩拉开,将头戴夜视仪物镜伸进去,直接通过炮口的视野观察并调炮。当然时分困难,不能指望找到指挥车。于是随便瞄准一辆,炮塔上马强进行激光测距,已经简单弹道计算,提供高低射界调整数据。 当然瞄准的敌坦克侧后击穿还是很有把握的。炮声中,一枚37毫米炮炮弹,直飞过去,贯穿一辆敌人坦克炮塔。与此同时,马强倒车,将坦克后撤到掩体后。 如果不是被击中的坦克渐渐燃烧起来,列队的日本坦克还得迟疑好一会儿,才会意识到受到了攻击。37毫米炮的炮声和火光并不大,由其还在后方,日本人很难透过嘈杂的发动机声,难分方位。热海意识到,白天的巨大成功后,各种怪事都在夜晚降临了。 林秀轩可以快速展开第二轮射击了,那辆燃烧的坦克,将它周围的几辆坦克映衬出来,这让他的观察和瞄准不必大费周章。再次摧毁敌人坦克。当然这次,敌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后方,不少坦克看到了火光,然后向着这里胡乱射击。不过猎犬再次及时后退了。 林秀轩可以通过电台听到敌人的惊慌,有几名车长开始在电台里追问谁看到了目标,但是都说没看清。不过很快有人命令,各小队小队长,向后方发射照明弹。 林秀轩知道得见好就收了,于是命令马强继续向后倒车,1分钟后,敌人开始发射照明弹,这些东西不但容易暴露出侦察车,还容易破坏夜视仪观察,对微光和热像都有暂时致盲的作用,他得先退却到一公里外,等待空降兵到来。 从西北赶来的美军B24轰炸机,正使用早期雷达轰炸指挥仪,搜索着空降区。依靠这种设备实施夜间轰炸不靠谱,但是寻找一座桥梁,以及附近一片几百公顷的空地还是可行的,尤其从泰北起飞距离目的地很近,导航上不容易累积误差。 天空中云层较低,使得飞行员无法从很远距离,看到日本人在地上点燃的火。不过,雷达已经确定了大致位置,空投指令由轰炸机下达。运输机则实施较为稳妥的中等高度空投。 与此同时,从东北方向赶来的日本运输机群,则在只能降低高度,苦苦搜索地面的火光信号。日军依赖越南北方和东南方向的导航台飞行,只能定位大致方向。由于行动仓促,也不可能太顾及气象情报,所以出发前才知道目标区云层较低,自然也没有太好的应对策略了。唯一的办法是将空降部分分为两部分,另一部分等到天亮时再扔,另一部分就先派出去碰碰运气。这使得第一批空投日军规模上,只是略大于鸿翔部队。 为了应付低空云层,百式运输机只能低空飞行,以寻找地面火光,这势必减少目视搜索的广度,如果他们飞的足够高,能见度良好的话,可能会看到隔着河的两处光亮,但是低空飞行使得运输机最先看到了,张排长在地面放的火,火光就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与约定的形状一致,三堆火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日军运输机内,提示空投的刺耳警报响起,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从飞机上跳下,其中一些士兵落下时,看到了远处此起彼伏的光芒,那是热海的车长们在发射照明弹,光芒映衬下,分明那座桥还在很远的地方。当然空中降落下的人,暂时也分不清南北,只觉得至少距离不对头,那座桥离得太远了。 躲在暗处的张排长,通过电台向林秀轩报告了,头上机群靠近,到看到敌人伞兵落下的整个过程。由于地面上有三堆火,所以他可以看到一些日本伞兵猛落下来,直接撞到树上,然后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落下的不少人都被挂在了树上,不但受了伤还挣脱不得。 张排长尽可能给日本人找了一片四处起伏崎岖的荆棘丛作为降落地点,如果不是考虑必须让日本飞机无遮挡地看到火光,他一定会找一片森林,给日本人点苦头尝尝。 与此同时,鸿翔部队,正悄然掉落向地面的火光。火光附近,分明有两辆日本坦克。这两辆坦克负责点燃火堆,并坚守降落场,即使桥头发生交战,也没有返回。它们留守于此的目的,一则保护火光,免得熄灭,二来也为了第一时间与降落部队联络,带领空降兵直接奔向战场。 一名日军小队长听到了隐约的飞机靠近声。随后,头上飞机扔下了照明弹,目的在于为空降兵指示场地,并提前发现敌情。 褚亭长的部队出发前,已然知道降落地点必然有敌情,他们知道地面如果有火光,那是敌人点的。 果然下落的空降兵与日本坦克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所不同的是,日本人将那些空降兵当成自己人,而鸿翔部队很清楚,即使对方开着美式坦克,但是那是敌人。当然伞兵们的困难在于,他们的反坦克武器,并未随身携带。这些武器被装在板条箱内,挂着降落伞,一同扔了下来,不过夜间收集并组装武器(发射筒和弹药分离),这是何等困难? 如果站前后有足够的时间,当然可以研究几种方法,不过鸿翔的本次任务也很仓促,所以他们只是在上飞机前,临时设想了几种解决办法,主要是使用轻武器与敌人坦克交战,为其余部队收集反坦克火箭筒争取时间。 第一批部队踉跄落地,开始收集手边武器,并不理会不远处,日本车长兴奋地用手电筒发来的信号。但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扔下的板条箱被打开几个,一时没有发现火箭筒,那些关键火力随风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不过下来的士兵也发现,敌人坦克不多,好像只有两辆,而且都蒙在鼓里,不断地试图与自己纳洛,也许黑暗中藏着更多坦克,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名班长领着两名临时组队的士兵,向着敌人坦克跑过去。他们三个人只有两支手枪和几颗*。不过用*摧毁斯图尔特坦克,显然是可行的。斯图尔特坦克的威力来自于机动性,如果它停着不动,并不比机枪掩体强多少。 班长冲到近前,炮塔上日本人正大声向他打招呼。三人并不答话,迅速向坦克扔出三颗沉重的*。 MK2*是一种装药很大的*,缺点在于对于本时代的东方人来说太重,不太容易扔远,当然优点在于,他的铝热剂配方,具有相当的纵火能力。 某种程度上,中国军队最习惯于使用的德式长柄*,已经远远落后于潮流,引信落后,缺乏预制破片;功能单一到,几乎只能算一件工兵武器。 日军车长直到看到三名士兵在20米外趴下,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三颗*就在坦克周围爆炸。破片直接干掉了车长,随即坦克燃烧起来。炮手钻出来查看情况,被手枪干掉。一名鸿翔士兵冲到跟前,爬上正要起步的坦克,朝里面扔了一颗*。士兵跃下坦克时,巨大的爆炸将炮塔掀掉了。 200米外,另一辆坦克发现情况不妙,开始向围拢过来的士兵扫射,但是这一边的空降兵,及时找到了一箱火箭筒,日军坦克开火时,一个小组已经完成了繁琐的装弹和导线连接。坦克机枪扫射的火光,将坦克轮廓暴露出来,即使它已经启动,但是*仍然准确击中其侧面。射流在狭小拥挤的坦克舱内乱窜,杀死了车长和装填手,使得坦克瘫痪,而第二发*直接消灭了这辆坦克。 为了避免误伤,林秀轩的侦察车没有出现在附近,但是他与降下的营长取得了联系,告知大致态势。空降部队立即向大桥进发,他们将要从后方袭击敌人坦克,防止他们破坏桥梁。 与此同时,落下的日本伞兵,还在一片混乱中,试图集中兵力。他们的这次空降无疑又失败了,虽然与热海大尉完成了通讯联系,但是随即也发现自己落下的位置不对头,不仅距离不对,而且还处在大桥东面。 部队决定放弃伤员,迅速整顿人马,不顾一切向大桥赶去,武器弹药也来不及寻找了了,但是*必须优先收集。 按照热海的设想,自己仍然有很大机会。只要守住桥西,等待东面空降兵赶来,仍然可以炸桥。 30分钟后,中国空降兵的侦察小组,远比日本伞兵更早赶了过来。 鸿翔部队的训练,早就超越了本时代伞兵的大纲,实际上已经具备了快速反应能力,而本时代的其余伞兵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在新编的空降训练教材中,落地后的临时编组是重中之重,所有人都知道落地后的任务,并不需要找到指挥官,领受命令。带着电台的侦察小组,第一时间向大桥赶去,收集敌情。其余部队则集中武器,指挥部靠着电台渐渐掌握部队,一切不算快,但是按部就班,并不乱。 ------------ 967 消耗战 热海的一部分坦克再次开上大桥,向东接应远在8公里外,被仍错地方的伞兵,这使得他的东岸坦克变少。目前他陷在一团乱麻里,不得不分散兵力,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集中兵力,可惜林秀轩给他设的套,让他无法解脱出来。根据持续不断的后方敌情,周有福的部队黎明后,就会陆续赶来,必须在那个时间点之前,把桥炸了。 天上不断落下照明弹,从两岸的不同地方打来的,热海不断透过观察镜观察着。毫无疑问,那是藏在暗处的敌人小股部队在观察自己,可恨无法歼灭他们。坦克部队固然强大,但是当部队失去步兵掩护的时候,视野变得很糟,夜间尤其如此。他还比须提防敌人战防炮,他知道敌人不是散兵游勇,至少还有一门战防炮,刚才敲掉了他的坦克。作为应对之策,他也只能不定时从观察窗,向四周发射照明弹,宁可暴露自己,也必须防止敌人偷袭。 林秀轩与鸿翔部队取得联系,接过部队指挥,开始骚扰桥头敌人。同一时间,徐冲指挥的2辆侦察车,则埋伏在河流东岸,相隔很远的两处阵地上,等着伏击敌人。他一直在与林秀轩互通有无,知道这边敌人要过去,他要进行必要的迟滞作战,不让他们与伞兵汇合。 他本人蹲在山头,用夜视仪观察敌人车队与自己两辆战车的位置关系,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发射照明弹,暴露敌人。他的两辆猎犬已经进行了伪装,不容易暴露。而敌人的坦克群则不同,随着照明弹落下,那些坦克长长的,快速移动的影子,很容易就可以观察到。 徐冲通过电台,为两辆侦察车分配了目标,他本人没有待在车里,但是却可以更好地指挥。离开战车首先是为了背着乘员使用夜视仪,另一点当然也很重要,待在车里,无法看清战场全貌。 第一辆猎犬首先开火,击中第一辆坦克。按照徐冲的部署,连续打了两炮后,战车迅速后撤。果然打乱了敌人队形,敌人撞在一起,过了很久才开始搜索目标,此时照明弹落地,敌人车长被迫自己发射照明弹。 当所有敌人坦克炮转向疑似敌人阵地方向时,徐冲发的第二辆侦察车再次射击,这次射击队列中第4辆车,因为它正处在中间,容易引起混乱。 果然,敌人纵队彻底乱套,从电台监听里可以发现,敌人失去了统一指挥(可能指挥官被打死了,也可能是他被打糊涂了,一时无法做出判断和命令) 鸿翔部队终于收集了几根火箭筒和一门迫击炮,开始向敌人发起进攻。 迫击炮炮弹不断在敌人坦克群中落下,敌人坦克,如同一条冻僵的蛇,每次炮击后,只能盲目地移动一下,全然处于盲目和被动,现在他们已经从无所不能偷袭者,变成了茫然无助的挨打者,热海根本无法反制,只能等待天亮。 趁着敌人混乱的功夫,火箭筒小组利用地形靠近了敌人,连续从大约100米距离上发射*。敌人打开车灯,用机枪抵抗。 天亮时,东岸敌人终于撤了回来,但是没有接到伞兵。这里的炮声引导疲惫的伞兵靠近,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赶到。 西岸热海的部队则在不断零敲碎打的挨打状态下,损失过半。损失的坦克主要是被火箭筒击穿,有一辆直接被迫击炮摧毁,剩余的坦克,也基本战伤或者车组不全状态。不过热海期盼的一轮旭日,终于从地平线冒了出来,鸿翔部队决定后撤。接下来的战斗,交给周有福的坦克来完成。 西岸日军伞兵,此时才相扶相携赶来,人员不足300人。他们空投下了八百人一个大队,还没怎么打,已经损失过半了。不过双方的第二批空投部队,都已经在路上,而大桥,暂时还在日本人控制中。 徐冲在制高点上监视敌人伞兵赶来,军官已经不是他的优先目标,他必须先找那些携带*的人。他连续射杀了几名背着背包的士兵,每一击都尽量用曳光弹穿透背包,最终引发了一次爆炸,剩余伞兵逃过大桥与热海汇合,但是仍然无法解决大桥。 天亮后,美军第10航空队的P38战斗机率先赶到大桥附近,它们从缅北机场起飞,赶来防范日本飞机炸桥。果然,围绕这座桥的争夺升级。日军无战斗机掩护的轻型轰炸机稍后赶来,双方展开混战。日军轻型轰炸机在扔掉*后的盘旋能力,还强于P38。双方你来我往,在低空厮杀起来,日军投弹没有一枚威胁到大桥。 早上7点,3架从文莱海军基地,横跨南海飞来的海军轰炸机,飞向大桥,准备发射了遥控*。这些指令遥控的早期樱花*,是日本海军制导武器升级后的淘汰装备,现在用来攻击固定目标。为了截住周有福一部,日本陆海军捐弃前嫌,展开了紧密的勾结。大西泷治郎的副手,就在越南最南端基地(就在黄天仰几路夹攻中),指挥这次的攻击。 轰炸机正好赶上美军战机燃油耗尽返航的窗口。这种基于V1*改良的樱花*威力极大,除了半吨的弹头还有大量的汽油燃料,攻击钢结构固定目标,效果不错。陆军在澳洲曾经用人操的类似弹药攻击过麦克阿瑟的碉堡,鲜有失手。 轰炸机在金瓯半岛上空,遭遇到黄天仰部队高射炮攻击,被迫与地面联络,请求修改路线,改变路线后,又要求引导重新找到湄公河老挝段支流。 这些无线电通讯,让敌人意图暴露出来。秦小苏预测敌人将有一次自南向北的沿河低空搜索,这似乎是使用*或者自杀武器的前奏。当初在缅甸,褚亭长使用烟雾干扰了敌人的人操弹药撞击,他预测这次敌人会使用*,因为地面反复要求飞行员按照步骤投弹,注意保持高度。显然投弹条件相当严苛,不像是一般人操弹药。 徐冲就在附近制高点上,按照秦小苏指导,放置了小型自适应干扰设备。这种设备功率很小,无法干扰主动雷达制导武器,不过对于模拟信号的指令,则很容易欺骗。 敌人轰炸机在6公里外,扔下了一枚圆滚滚的*,这是牧野带来的技术后,井喷式出现的低端武器中的一种。*使用甚高频(90厘米)制导指令。如果日本人使用更落后的短波频段,徐冲的小型*(实际上就是他的便携电台)由于天线长度限制,无法进行扫频和干扰。 就在轰炸机导航舱罩后面的操作员,手忙脚乱的控制笨拙的*飞向模糊目标时,徐冲的小功率*,在半秒钟内,完成了一次干扰。根据秦小苏的经验,对付这种东西,最佳办法是破坏其高度控制。他知道这种*大部分时候是由自身测高仪提供高度数据,控制员处在较高位置,很难观察到它的高度,只能根据反馈的音频信号(或快或慢的滴滴声)来判断高度。*在短暂的欺骗实施过程中,给*下达了俯冲指令,一秒钟的窗口,足够使*失控,即使随后修正也来不及了。 果然日本控制手发现*在向下栽,拼命转动手上控制俯仰的旋钮,但是*的升降舵力矩太小,他只能在每秒钟1.5°范围内实施控制,*失控掉进河里。 随即赶到的是敌人二号机和三号机,继续实施攻击,他们的攻击方位几乎完全一样,看起来铁了心要打大桥横截面。但是徐冲的干扰始终有效,每一枚*起初都飞的好好的,但是突然在同一河段中了邪一般,一头往下撞,完全控制不住。 正在,日军滑翔机闯到了正在靠近的周有福部队的头上,这是第二批日本伞兵,他们以错误方式,投入到了错误地点。 云南飞来的第14航空队的新式野马战斗机,十分钟前赶到,填补第10航空队的P38的空缺。他们撞上了日军伞兵第二次空投。战机随即与敌人护航的隼式战机展开激战,运输机慌乱间带着滑翔机向低空逃,脱钩时,很多滑翔机失去了控制,一些直接撞山坠毁,一些被迫随着气流漂泊,寻找平坦地方。 周有福的机械化部队,正赶来抢夺大桥,看到了吐着膏药旗的绿色日本飞机,飘飘摇摇向自己过来,大部分士兵,以为日机要扫射或者投弹,但是这些飞机,却又慢的出奇,半天才到眼前。各种车辆上的机枪,一起躲着无动力的滑翔机扫射,整个战场乱成一锅粥。 日军坦克开始隔着河对暴露出侧面的中国车队展开射击,热海暂时占据优势,可以以点名方式对整个由坦克和半履带车组成的混合车队展开攻击。但是此时,他的部队已经损失过半,无法发挥所有火力。 终于,在经历了不小的损失后,一辆谢尔曼坦克,出现在了桥对面,然后缓缓驶上大桥。这辆正面堆满备用履带板的坦克,一时间吸引了所有斯图尔特坦克的注意力。它的正面装甲,一时间挨到了至少15发高速*的攻击。日军火力,不顾一切地考验着这辆坦克的前装甲,但是这辆迟缓的坦克,似乎从一时的晕眩状态中苏醒过来,开始慢慢转动炮塔。 ------------ 968 新战线形成 谢尔曼坦克的第一炮,就将守住桥头的斯图尔特炮塔炸飞,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这期间它又挨了大约数枚37毫米*。十几枚日军动能弹连续击中坦克,并非没有收获,动能通过装甲传递,崩起的金属碎屑击伤了装填手,使得第二发装填格外缓慢。但是如同打不死的痴呆巨怪,坦克炮又开始转动。炮手透过被巨大裂痕遮挡的瞄准镜搜索目标。 日本人发疯一样攻击这辆坦克的炮盾部分,在大约200至300米距离上,他们可以准确射击目标的任何位置,但是没有日本人想过射击主动轮先让敌人坦克瘫痪。实际上,如果一辆谢尔曼横在桥中央,热海的计划,几乎就完成了一半。 显然热海在满洲研究战术的半年时间,没有更新必要的数据。他的大部分车长们只知道,炮盾后面站着车长和装填手,一旦击穿大概率引爆弹药,或者摧毁火炮耳轴,是解决对手的捷径。在测试了斯图尔特37毫米炮的炮口初速后,他们坚信,这种火炮配上钨合金弹药,可能在500米内击穿谢尔曼炮盾。但是这里其是谢尔曼正面最厚的一块装甲,以及,装甲后面还贴着一张“神盾加持,无坚可催,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符咒。大部分缅北过来的坦克老兵都会有一两个关于符咒救命的故事,他们会告诉新手,符咒可以等效增加装甲厚度三成。 谢尔曼继续点名,摧毁第二辆坦克。一分钟后,它又摧毁了第三辆。由此,正面的压力开始减弱,日军坦克开始倒车寻找掩体。 谢尔曼坦克意识到,一时找不到完全暴露的目标,开始联络后方的二号车,同时以极低速度,缓缓开过大桥。单量谢尔曼无法通过装甲应付一群轻型坦克,某种程度上,只是因为大桥的特殊地形,限制了日本人的两翼包抄战术。但是两辆,谢尔曼,通过适当的战术配合,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这两辆战车可是从缅北一路杀过来的老手,最初的装备也是斯图尔特,所以,日本人一撅屁股知道憋什么屁。 桥中的桥面有一些破损,那是爆炸造成的,坦克必须冒险开过去。如果大桥支撑不住30吨的坦克塌陷下去,那只能怪太上老君注意力不集中了。 一架日本99式轰炸机企图俯冲下来,企图撞击大桥,但是渐渐集结起来的211师地面防空车辆,以密集火网射击,一举摧毁了机翼,飞机失去控制擦着谢尔曼炮塔掠过,掉进一侧河里。 热海下令各车组暂时停火,后撤,等待目标继续过桥。他意识到,敌人正面很难敲开,不如等待其过桥,利用自己扇形部署的坦克群,出其不意,攻击其侧翼。 这个设想显然是唯一正确的,但是第二辆谢尔曼出现在东面引桥上,隔着一百米慢慢推进。 这辆坦克与第一辆保持良好的无线电通讯,实际上热海就能听到内部通话,甚至知道他们的分工,但是没有破解之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还算不错的中国话,在电台里叫骂,试图挑衅激怒对方。 对方电台通话被打断后,倒是一愣,但是并未与之对骂,只是随即改成了他听不懂的潮州话。 开着三倍重的钢铁怪兽,没必要做口舌之争。在中国坦克手看来,藏在岩石和树丛后面的日本人,基本上已经是死人了,前提是自己不犯错。 因为故障,等待零件而掉队,被迫与211师挤在一起后撤的这两辆,原本属于202师的坦克,现在成为了决定性力量。他们很清楚,敌人的唯一机会在于射击主动轮,让坦克停在桥中间,成为路障,但是日本人认起死理来,真是八头牛拉不回来。 第一辆坦克停在桥头时,第二辆同步停到桥中间。第二辆的车长甚至不时伸出头来,进行观察,经验告诉他,这样的冒险显然是有必要的。尤其他知道附近没有讨厌的,会打冷枪的步兵。 对手的战术,其实明摆着。日本人一定会突然从某个方向冒出来,他们的无敌双车配合战术,立足于有效弥补火力以及互不遮挡视线这两点,前提是先敌发现。所以观察就成为了决定胜负的重中之重。 桥上二号车,看到不远处岩石后面,一团蒸腾的黑色烟雾起来,那是使用了劣质滑油的日本坦克从怠速启步的前兆。 车长下令炮手转动炮管,同时提醒桥头车组稍稍倒车,用桥梁一侧被炸毁的碉堡,挡护自己侧翼。 很快他看到了灌木上移动的天线。日本人以为自己的偷袭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谢尔曼的火炮一直紧跟着天线移动。 由于后方鸿翔部队一直在用各种火力骚扰热海部队,使得日本车长们都不敢把头伸出来观察,实际上,战损裂缝、各种污渍、清晨的露水以及本身视野不良的缺陷,使得车长通过潜望镜观察不到太多战场态势,而且随着坦克不断转向,通过固定潜望镜观察的车长,也很容易失去方向感。但是,在马强的*子弹不断击中炮塔,发出让人胆寒的砰砰声后,没人敢再冒这个险了。马强一直试图射击坦克顶部的光学设备,不过敌人坦克一直在移动,所以得手的不多,他当然没想到这些让人懊恼的失手,竟然还有一些深远意义。 第一辆坦克急速驶出树丛,按照设想,此刻它已经占领了敌人2点钟,只需要快速行驶40至60米,就能抢到3点钟。然后急停射击,在敌人炮塔缓慢转过来前,足够连续射击两三次。但是坦克冲出后,车长才傻眼,他发现桥头目标倒回去了,躲到了正在冒烟的桥头碉堡(被马强破坏后还在冒烟)后面。炮手试图透过碉堡烟雾寻找目标。这功夫,后方谢尔曼稳稳瞄准。只一炮,就摧毁这辆日军坦克。 后面一辆日军坦克收不住脚,冲了出去,发现不妙,企图冲下河堤,躲到对手死角内,结果冲大了,直接翻进了河里。这倒是在中国坦克手的预料之外,他们再次一起启动,一前一后冲出桥头。后面步兵缓缓推进。211师的机炮营趁着敌人坦克后撤,在河岸快速部署完成,现在他们的火力不但拦截日军飞机,还可以平射对岸坦克。热海的坦克部队,几乎陷入了绝境中。 鸿翔部队与东岸步兵渐渐形成合围,如果不是担心伤亡,林秀轩早就命令步兵一举把对手吃掉了。现在眼看时机到了,他下令鸿翔与对方前后夹击,消灭最后的敌人。谢尔曼带来的巨大压力,使得敌人九成注意力都在那些移动巨兽身上,这给了步兵靠近的机会。在林秀轩指点下,士兵们用*,点燃了日军隐藏,企图伏击谢尔曼的树林,逼迫其向唯一的退路后撤。坦克群在混乱中根据热海的指令后撤。*和*不时在周围爆炸,它们不再是战场的主宰,反而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猎物。两辆希尔曼倒是从迟缓状态中恢复了活力,在几名等车步兵的指引下,突然加速,向敌人后方包抄。这一张一弛,完全出乎了日本人预料。 林秀轩一直在监听热海的通讯,以此了解敌人整个态势,最近十分钟已经听不到热海的声音了,不出意外,敌人指挥官坐车已经被摧毁了。此时热海已经毙命与燃烧的坦克中,他的坦克在倒车时,被一只毛毡包裹的汽油瓶击中。火势起来太快,大尉来不及逃离,就被困在里面。直到这一刻,大尉才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可能犯了忌讳。他本人倒是精通中国文化,但是对中国人的那一套奇怪迷信嗤之以鼻,但是今天,火海真的降临到自己头上。 其余坦克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盲目逃窜,有的试图穿越火海,但是很快被点燃。有的想从谢尔曼炮口下溜过去,但是很难得逞。一个小时后,整队日军坦克灰飞烟灭。211师退路打通,全军迅速向老挝方向后撤。周有福跳出敌人围困后,将在越柬老三地交界处形,重新集结,等待反击的机会。 与此同时,远在西宫的板垣征四郎,还在不断地等待着前面的消息。他自己定下的无线电保密策略,随着攻势进展,渐渐暴露出问题。到目前,指挥部对前方的敌情掌握已然失控。他与影佐祯昭都未深刻理解电磁战攻防的本质,虽然直觉上,感觉靠近了症结。然而,单方面的无线电静默,并非治本,只是把头缩进龟壳的逃避,会严重削弱己方的指挥侦察能力。 他的监听小组,连续听到海军航空兵的失的报告。那些轰炸机携带沉重的樱花弹,从马来横跨南海飞来,但是所有*却在最后半分钟失灵。而热海的坦克部队也不见了。现在他只剩一两张牌,包括用核弹来摧毁那座桥,但是又不太值得。即使整个211师被堵在桥头也不值得扔那个东西。在参谋部综合评估中,211师只是褚亭长的二线部队中比较善于防守的一支,与他期待的,势必一举消灭的敌人主力部队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 969 褚亭长的新学说 周有福的部队正在恢复秩序,除了热海控制的大桥,其余碍口均已被褚亭长的纠察大队控制。周的撤退计划本身留有余地,5个师以及配属部队,各自从不同的通道后撤。大概是上次核弹攻击,让他有所提防,他的部队大部分时候都相互远离,避免被一锅端。 美英情报单位发布的“敌情通报”中,已经猜测敌人的下一颗核弹除了威力会提升,还会增加投放模式。按照美国专家推测,日本人的核弹,是一个5至8吨的大家伙,由一大一小两部分高纯度的铀235构成,当它们合为一体时,就会达到临界质量。这种猜想显然来自于美国人自己的技术路线,与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关于投放的办法,英国人推测,既然第一颗是塔架引爆,第二第三用潜艇和货船运输,那么日本人显然在追寻更快速的办法,那么轰炸机甚至于日本人已经投入使用的*必是后面的运载手段。 当然整个通报,缺乏支撑论点的具体证据,虽然有些猜想还算靠谱。 日军核弹的存在,显然给周有福带来了很大的束缚,包括这次指挥部被端,其实也是因为对核弹的忌惮。为了避免被敌人飞机侦察到指挥部位置,他故意缩小了周边部队规模,这样敌人仅仅从电台规模判断,他的指挥部很容易隐藏进其余几个师部指挥部中间。 无论如何,日本人使用轰炸机投送*的可能性正在不断增强。 褚亭长为了防范日本人的空中偷袭,已经用尽了手段。他当然有足够的本钱支使英美,不过这个层面,更多需要的,还是足够整合资源的现代军事科技的常识。 英国人在英伦三岛对抗德国空军的作战中,对早期预警有了一些心得,而美国在大洋上的海战中,对远程警戒也颇有收获,但是他们全都缺乏山区建立有效对空防御的经验。 既然盟军没有经验,那就只有自己动手。褚亭长迫使英国将珍贵的拖车雷达,优先部署到了老挝的高山上,建立起最初的早期预警。随后通过不断堆砌雷达数量,将英国人觉得稳妥的单部雷达搜索区域减小,增加重合区域,以消灭死角,同时在所有雷达站连接电话线,将空情汇总互相核实,以防范虚警和漏报。 褚亭长对这些米波雷达仍然不太放心,在大山之间较低的次高点上,部署最新式的厘米波雷达。日本人在缅甸,几次使用了低空突袭,有时候还是夜间,虽然每每被秦小苏施加的电子欺骗干掉,搞的无法返航,但是核弹非同小可,他必须早做防范。 他的雷达组网的思路,也让美英也耳目一新,看似如同一个狗屁不懂的门外汉,利用与罗斯福丘吉尔的私人关系,强行伸手要这个那个,然后按照他的一套堪舆显学,把不同型号雷达按照金木水火土的属性(详细参加褚亭长参谋部编纂的《现代武器五行分类》1943年版),部署的乱七八糟的,但是仍然一名年轻的英国空军情报军官——达斯汀豪尔,发现了其中的一些门道。这些混乱的中国古代迷信不仅仅是制造混乱,实际隐含着内在的次序。 豪尔少校发现,地图上那些杂乱,如同狗牙一般的部署点,表面上存在大量的,诸如天线指向错乱,搜索范围重合的问题,但是本质上起着互相补充的作用,而且高度上还互有错落,甚至于,相邻雷达在……使用频段上,有所区分,防止了互相干扰产生虚警的机会。 虽然部署的理论来自于褚亭长对山河风水以及武器属性的匹配,但是真要细纠起来,并没有技术上的硬伤。而且,最出人意料的是,他对低空的防御补充。豪尔为了向上级解释这种新情况,还发明了一个“低空厘米波雷达盲区补充”的新名词。 通常的习惯,空军只是用圆规在地图上,以雷达为圆心,有效距离为半径画出的警戒范围,但是这个范围在山区其实没用,英国人早就发现了问题,日本飞机常常利用山地遮挡的雷达盲区钻进来,但是也并无破解之策,通常只是用探照灯弥补了事。 而褚亭长的用兵理论(参看褚亭长参谋部编纂《堪舆观测与技术兵器匹配研究1943年7月份刊》)中认为:高山为乾,刚健中正,而低谷为坤,阴柔相辅,所以器械部署必须有乾坤共济的预想。 按照他本人对盟军雷达的分类,桁架天线笔直巨大者,为阳,不可旋转则为乾纲耿直;外形扭曲的抛物型天线为阴,天线周期旋转为坎离变通。由此推算出复杂的阴阳融合,乾坤共济的使用规范,总之盟军里是没人搞得懂的,老蒋那边找了一堆学究,也没太琢磨出规律来。日本人这里,其实也一直在停止逆向研究其理论,虽然牧野无数次提醒,褚亭长只是装神弄鬼的穿越者,但是军部高层里,推崇其学说的还是大有人在。不少人还从五行八卦学说推算出,正是牧野等人带着未来科技的穿越,企图以直截了当的方式扭转历史,才导致冥冥之中,必然产生褚亭长这样依靠传统智慧,曲折抵消日本优势的怪才。所以褚亭长必然不是穿越者,而是转世的先贤。这套似是而非的理论,似乎还可以在形而上的层面完美自洽。 综合空中情报中心渐趋成型,期初,日军的飞机靠近,会同时被多部雷达发现,进而形成了大量混乱,但是情报中心开始适应,新的目标指示规范不断出现,渐渐地,混乱转变成了效率。 豪尔少校吃惊地发现,日军从广东、海南、马来起飞的飞机,开始无可遁形,如果敌人试图通过低空躲起来,中心可以预测其走向,很快可以第二次捕捉到,也不会反复标记造成误判敌情。 在这样的基础下,褚亭长开始着手反击。坂垣的进攻已然失去了锐气,固然日本国内的宣传把这次攻势,评论为决定未来100年世界走向的伟大一战,甚至称之为褚亭长的滑铁卢,但是其实日军已经没有进一步猛攻的可能。即使只是将战线推进了40至60公里,日军已然没有全面推进的物资了。坂垣必须停下来,等待矶谷的北方部队,以免形成明显的突出部。由于矶谷集群的进攻区域,缺乏可供内河运输的大河,其后勤问题比坂垣更加突出。 褚亭长一直在精算敌人的海上运力,表面上看起来日本人已经爪干毛净,但是他总觉得日本人隐藏了一些运力,419目前的位置,不可能跟踪到每一艘日本货船,但是总体上,8月份从本土和中国北方领土出发的货船数量与随后从南洋返航的数字不匹配,但是相差不多,大约20万吨,如果计算这段时间,被越战越强的美国潜艇消灭的6至8万吨的货船,数字似乎也趋近于合理。统计数字总是有一些滞后性,也许下个月数字就会有起伏。 如果战线确实形成了僵持,敌人又无以为继,他必须考虑打黄天仰这张牌了,坂垣派了一个二流师团监视金瓯半岛,没有在那里投入太多兵力,而黄天仰则一直在壮大中,刚刚补充了坦克和重炮。黄天仰每天一封电报请战,报告他人强马壮,士气高昂。看起来周有福暂暂时需要修正,陶明章稳固防御的功夫,这支预备队可以一用了。他一直将黄天仰的部队,当做可以迅速机动于越南与泰国的看家机动部队,不太敢动,但是老不打出去,预备队似乎又失去了意义? 9月1日,他给黄天仰拍发一份电报,要求其主力脱离与日本游击部队的纠缠,准备向西贡以南第79师团发起攻击,威胁西贡侧翼,迫使坂垣收缩,从周有福方向抽调兵力。如果战役目的达成,坂垣的攻势就轻易被瓦解了。 坂垣一直在等待褚亭长出招,等待他将最后的预备队投入作战。影佐祯昭早10天已经到了文莱,授命负责南洋资源装船返航,他通过一系列外行人的错乱命令,将原来紧凑高效的运输计划完全破坏,使得大量船只停滞港口,无货可运。在不知情的军队内部,影佐祯昭得到了“饭桶”的外号。这当然只是他掩饰真实用意的阴谋。因为影佐祯昭不知道,褚亭长的手能伸多长,所以他只能想出这样集中货船于南洋,又不暴露意图的办法。任何直接的,要求货船集结的命令,都可能导致情报泄露,最终被敌人推算出整个计划。 饭田祥二郎已经坐镇新加坡,他从预备役返回中央后的第20天,正式被任命为,马来方面军司令。目前他的部队与物资,散落在文莱、马来、印尼的各个岛上。看似散乱无章,不过一旦进攻开始,这些部队和装备可以在海上运输过程中形成序列,远比陆地上散乱的部队集结起来,要容易得多。 9月3日,黄天仰部即将展开攻势的苗头已经很清楚了,79师团发现了大量的敌人侦察部队和工兵的调动。日军飞机也发现了,黄天仰在河流上架桥,散布在漫长运输线上的部队,正在收拢。 ------------ 970 板垣孤注一掷 上个月,日军刚刚下水的一等和二等扬陆舰已经为了配合饭田的进攻,到达指定位置。这是日军最先进的人员登陆舰,根据牧野的建议,提高了生产优先级。在这些舰出现之前,日军的人员登陆必须转乘舢板,现在则可以直接在摊头登陆,大大提高了效率。这些船被调往拉包尔,舰长在途中打开离开长崎时的信封,获得新的航线,所有船只在没有无线电指挥的情况下,转向新加坡,完全利用南亚破碎地带的地理、水声遮蔽效应,躲避了可能的水上水下侦察。饭田这里,时机已经显现,只需等待板垣这里,利用核弹的最后一击,不管能不能摧毁褚亭长指挥部,总之能引起混乱即可。 板垣一直在等待重新组建的南机关的消息,自从他与影佐祯昭重新修改了通讯规则,使之更不容易泄密后,等消息就变成了最痛苦的事情。撒出去追查褚亭长指挥部位置的小组,必须返回很远,才能使用军队的电话线联络,这功夫,情报有可能已经失效了。 当然,南机关重建后还是有不少意外之喜。最大的收获,就是收买了一些老挝武装。褚亭长在柬埔寨痛打了王宝的土匪武装后,这股中立童子军渐渐倒向日本。褚亭长则在这股土匪武装的心中,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褚亭长并不太把他们当一回事,从未利诱拉拢过,只是派出自己的纠察部队,不断在泰柬寮后方痛打他们,企图彻底消灭。但是这些人仗着本地人以及未成年的优势,很容易渗透到褚亭长的指挥部附近,与褚亭长的作对方式,也渐渐从武装斗争,转向了暗杀军人和情报收集。他们是褚亭长还未意识到的巨大祸患。 褚亭长建立起雷达早期预警网后,也稍微有些懈怠,从英美方面的情报看,日军的核武器轻量化以及空中平台使用,还有待时间,当然英美的情报来源不明,很多可能是情报人员为了敷衍,蹲在家里分析(编造)出来的,这其实是情报界的通病。 他个人判断,用轰炸机空投核弹本人还做不到,首先缺乏载弹量足够的轰炸机。日本海陆军的陆基轰炸机都以双为主,海军水上飞机倒是四发,但是载重更差,如果日本人用载弹不足的飞机勉强带弹,那么肯定无法飞很远。 其次,日本人的夜间导航也就是那么回事,即使提前知道指挥部位置,也未必找得到(他预判如果偷袭自己指挥部,只可能是夜间)。他本人不时发报提醒周有福和陶明章当心敌人核弹偷袭,但是自己的指挥部转移倒是不太积极,他觉得,日本人想要,深入深远地带,袭击他的指挥部,还不太可能。 褚亭长的判断确实在情理之内,但是唯一的变量来自于牧野,来自于最近这段时间,牧野对春日丸打捞物的整理。 牧野在研究419丢失在春日丸的那枚潜水侦察器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部分,给了他不小启发。 这个小东西的导航,分为三部分,当然首先是光纤指令导航,建立在潜艇对侦察器的位置跟踪上,其次是惯性导航,这两部分太过艰深,对现阶段日本,还有数字化、材料、信号调制、自动驾驶等很多坎要过,并不实用。但是该系统还有另一部分的声学导航,这是牧野第一次知道这部分的存在。 他本人研究*导航,所以突然就有了灵光一现的启示。显然潜艇在水下要很小心地使用声音,因为容易暴露自己,所以深潜器与潜艇之间。只能使用指向性很强的,很窄的波束。 这种思路本时代也已经有了,但是一直不太实用,日本也从德国得到了所谓“knickersbein”的夜间轰炸系统,可以达到不错的理论导航精度,甚至指示目标。但是因为修正波束太窄,飞机往往因为微小偏航而接收不到窄波束修正信号。反而没有实际作用。、 目前日军在越南的轰炸,只能偷偷测量盟军导航台信号,但是因为没有距离数据,误差很大,盟军飞机则可以利用与导航台之间的无线电问答,获知精确位置以及与目标的距离关系(得益于褚亭长的组网计划,使得信息共享)。 深潜器的导航,实际上是一种脉冲修正系统,它并不一直发送信号,只是在固定时间,对固定方向,发送短暂信号,对目标进行修正。一旦深潜器在约定时间未接受到信号,意味着偏航。当然只是备用系统,通常潜艇未必敢使用。 根据这种思路,他提出了用日本最新的电子器件,进行窄波束信号,精确导航的建议。他建议飞机以严格的笔直航线飞机,使用建立在越南北方的一系列临时导航装置,不断地发射修正信号。这些信号通过圆形侧向天线,进行行波束偏正测量法测量,不再通过或急或缓的音频粗糙表达,而是直接在仪表上显示,提供修正量。 当然从战术上看,这样利用窄波束导航的问题在于,飞行员几乎没有改变航向的灵活性,一旦改变航向,再修正回来,可能就错过了修正点。而利用缴获的B17修改的核弹平台,是否具有带弹返航能力,目前是未知数。陆军技术部门评估为:有很大概率可行,也就是说,有一定概率不可行。至于强行带弹降落,会不会在机场爆炸?陆军的评估是:机会不大,但是不能说可能性完全没有。 褚亭长的指挥部几乎无迹可寻。他的指挥部的无线电通讯量只有一般师部水平,这一点上,他和周有福的算计都很精。整个中南半岛有十几个师(旅)部在运转,显然够日本情报机关迷糊一阵子的。但是他的指挥部太过依赖电话线,有时候为了加急布设电话线,反而会漏出一些马脚,最明显的部分在于通常师部电话线,会简单挂在树上,或者用很少的木头电杆,而褚亭长的指挥部,有专门的架线部队和电缆维护不丢,使用美军吉专用架线车和工兵埋设缆线部队,部队后面有卡车装着电线杆紧紧跟随。 王宝的部队,大部分目不识丁,但是日本人教会了他们一些基本技能,还是足够嗅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游击队被分成了上百个小组,到处撒出去,每一个师或者独立旅一级的部队周围,最近都有大量可疑人物出现。褚亭长的纠察部队,仅仅在最近10天,就在整个战区,枪毙或者吊死了400名可疑分子,他们中有一些人带着武器、望远镜,有一些在笔记本上记录了部队番号,有一些虽然没搜出什么,但是长得贼眉鼠眼活像坐探。 这些小组中间,难免有一些会摸有到褚亭长指挥部边上的。褚亭长的司令部目前停留在老挝与泰国交接处,其实距离前线并不遥远。很快游击队员就发现了这个指挥部的野战厨房数量较之一般师一级指挥部多,物资采购也频繁。这些当然这并不构成判断要件。但是日本特工楠本还是靠直觉感觉出一些问题,随后楠本本人来到褚亭长指挥部附近,跟踪了外出采购的人员,发现改部队负责采购的伙夫,佩戴中尉军衔。而且开吉普车没去什么农产品集市,而是直接去了几家法国人开设的餐馆,采购半成品,采收数量不大,也基本不还价。 他由此开始重点怀疑这个指挥部,虽然褚亭长的指挥部,随后进行了转移,但是楠本得意跟踪不断延伸的电线杆再次追查到指挥部。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指挥部决定不简单,周围的警戒部队很混杂,有200师的人员还有从陶明章部调来的准宪兵部队,警戒圈远达4公里,他派出去刺探的小组成员的平均存活时间只有两天左右。通常一个小子派去抵近侦察,第二天就会在兵营附近树上找到挂着的尸体。如果刺探多了,褚亭长的指挥部就会转移,但是楠本仍然可以找到新的位置。 他通过复杂的情报传递渠道,把消息送到后方,褚亭长的指挥部似乎有眉目了,也给海南岛的特攻队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难题,目前载具和核弹,都还没有到成熟阶段。是不是冒险突击一下。 没人敢拍板这件事,毕竟一旦夜间导航失败,飞机又不能随便扔掉如此珍贵的战争资源,那该怎么办?事实上,B17的弹仓无法适应核弹的几何尺寸,必须全程打开弹仓,航程也没有保证(经过几次带配重模拟弹的试飞,但是每次得到的转场航程都不一样且误差巨大)。 板垣知道,所有人都躲到事后,到了自己拍板的时候了。船队正在新加坡附近聚集,再拖延下去,意图势必暴露。他仔细询问了新的导航计划可行性,觉得有三四成把握,也可以一搏了。计划中,B17飞机将仍然使用美国机徽,作为迷惑敌人飞机的手段,飞机在凌晨前起飞,争取黎明实施攻击,一旦导航计划失败,则利用黎明的光亮,目视搜索褚亭长指挥部,然后进行自杀攻击。如果目视搜索失败,则飞机返航。 ------------ 971 纨绔子弟 日军无线电导航点的建造颇为仓促,不过设备倒是现成。早在牧野昏迷时刻,已经将一套仿制德国的“瘸腿”系统运往了菲律宾,当然企图没有牧野目前规划的这么大,只是作为试验和一般导航,避免飞行员错过岛屿那么大的目标。现在第二套设备,被迅速部署到了越南南方。 在攻击前,唯一的一次试验,由一架一年前,在菲律宾缴获并修复的B17轰炸机进行,当然试验的另一个目标,是试验B17轰炸机渗透盟军战线的可能性。这个时代的空中管制仍然潦草,也没有敌我识别装置。目视识别,几乎是唯一的办法。为了测试这个项目,日军大胆进行了白天渗透。 飞机在云层上进行完全不依靠地物地貌判别的飞行,期初依靠罗盘和传统的无线电偏振测量,沿着大致笔直的航线飞行,随后在进入越南上空后,飞机捕捉到了第一个修正信号,由于波束约束在非常狭窄范围内,所以足够进行航向修正。 盟军根据褚亭长建议设置的雷达站,在这架4000米通过的飞机一进入芽庄上空,就有所发现。但是未能确认机型。在米波雷达的显示屏上,这架飞机只是一个光点,可能是一架返航的轰炸机,或者是几架靠的很近的战斗机。美军飞机越过越南,对南海日本航运进行侦察行动也曾经有过,只是并不频繁。由于情报分发与汇总体制仍然不完善(毕竟只能通过电话线以及缺乏计算机的人工处理),核实无法展开,不过对这个目标的跟踪一直进行。地面情报中心在飞机进入老挝上空后进行了语音询问,日方并没有应答(起飞时没有找到英语足够乱真的乘员),随后地面中心,呼叫两架返航的14航空队P40C战机靠近识别。P40远远隔着2公里,确认了为画着电影明星的美国轰炸机,报告为己方B17飞机,并没有靠近观察,如果飞近,飞行员有机会发现驾驶舱内飞行员蓄着仁丹胡子。 地面人员草草核对了今天的起飞记录,没有发现当日有B17飞机飞向南方,只有一队B24飞向金瓯半岛,轰炸79师团阵地,以掩护那里的褚亭长部队进攻。当然陆航与空情中心之间的沟通并没有如同褚亭长规划的那么完善,起飞信息,耽搁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并没有人深究。 B17进过几次精确航向修正,终于完成整个航线,飞机俯冲下来,利用目视,精确找到了山巅上被日军遗弃的一座旧堡垒,然后这架轰炸机返航。由此,日方完全下定了夜间出动自杀核攻击飞机的决心,虽然本次飞行,证明白天攻击也有机会,但是大本营认为,夜间攻击,可以起到最好的杀伤效果。 黄天仰率领大军开始想渡河发起攻击。黄天仰目前是盟军中唯一敢迎着日本人核弹威胁发起攻势的人,褚亭长当然通过对板垣的研究,判断日本人不至于把核弹扔到黄天仰这个次要目标头上,但是黄天仰的想法不尽相同,他完全就没把核弹放在眼里。他在美联社记者的采访中,表达了对日本核弹的轻视——那只是唬人的玩意儿,除了激怒盟军,不会起到任何战术作用。 迎战褚亭长的79师团常年在东北研究对苏作战,对反坦克作战,有一些与日军装甲部队,联队级别的对抗演习,战术层面多流于纸上谈兵。 与之前与褚亭长交手的日军部队一样,只要与日军装甲部队切磋过攻防,反而会留下很多毛病,比如相信阵地战是阻遏装甲的最高效方式,这当然是因为日军坦克极少进行长途迂回。 该师团将宝贵的反坦克武器,配置在了几处关键阵地上,等着黄天仰用脑袋来撞。 黄天仰的进攻,经过了充分的空中侦察。他大致知道敌人在哪里等着他,防御宽度如何。 在深入研究褚亭长战法几个月后,黄天仰自我感觉可以出师了,他评价褚亭长的几个手下当中,周有福善攻,陶敏章善守,他们都没有完全学到褚亭长兵法的十分,只有自己,攻守兼备,唯一欠缺的只是机会。 79师团师团长,柴田恭三郎中将,到时不把黄天仰放在眼里。南机关的敌情通报大头,就是褚家军的人事,这方面信息比较容易收集,日军从缅甸一路被打的鼻青脸肿,通过收集战例很容易判断敌人将领性格和用兵特征。黄天仰名下的记录表明,这个人是马来的华人世家,褚亭长用他更多是政治方面考虑。其用兵风格较为鲁莽,善于鼓动士气并常常带头冲锋陷阵,但是战术僵化,偏阵地战,其部队主要征召地在缅甸和泰国北方,部队训练不足,在褚亭长全军中属于二流,目前加强了重火力,但是并不善于步炮协同。 总的来说,南机关的评价略有偏颇,尤其黄天仰不甘寂寞,喜欢接受各种媒体采访,总是暴露出富家子弟轻佻狂妄的一面,但是这一面恰恰掩盖了他良好教育背景带来的,比较容易接受时髦新鲜事物的优势,比如新式的坦克浮渡装备。周有福拒绝接受这些让坦克看上去如同帐篷一样的东西,老周觉得,让30吨的谢尔曼浮在水上是不大可能的。而且为一辆坦克安装帷帐,需要4到6个小时,他觉得时间太长。 黄天仰在三角洲地带修建浮桥,指明了进攻方向,这当然是为了给日本飞机和本地坐探看的,他作为南洋华侨,很清楚任何一个地方的本地人都不可靠。他从小得到的忠告就是,不要在马来人面前露富,也不要在马来人面前展现文化上的优越感,简单说,要让他们有一种中国人并不比他们聪明的错觉;越南的情况,自然也不会相差太多,所以他没太费心思去反间谍,这里根本就是本地土人的汪洋大海,防是防不住的,所以,他干脆利用这种局面示敌以弱,示敌以假,他并不知道,他本人在南机关的记录,成为了误导日本人的最重要因素。 柴田通过黄天仰的浮桥建造位置和进度,准确判断出敌人进攻路线和时间。他将新式的,携带45公斤重型反坦克弹头的*(车载型)部署在了主要阵地后。这是日本海军樱花反舰*小型化失败的一个型号(飞机平台无法有效控制),在大本营周旋下,拿来给陆军反坦克和碉堡。他这辈子最怕的两样东西,在满洲时时T34坦克,在这里则是谢尔曼,现在他有了将这些东西炸成碎片的手段。 柴田本人对越南地形不熟,并不清楚半岛的河流水文,只知道,现在正是越南雨季,坦克很难泅渡过来,当然,他的探子不断将消息传来,让他知道不少敌情,现在他大致知道黄天仰105大炮和坦克部队规模。日军飞机不断空袭黄天仰的浮桥,同时中野学校的游击战专家,专门伏击黄天仰运输纵队中的浮桥器材,以此拖延黄天仰的进攻。 几天前,他的游击部队在伏击运输车队作战中,一度发现了一种奇怪的帐篷,携带充气装置和螺旋桨,且有美军人员跟随,似乎是重要器材,这项报告,几乎可以让黄天仰的计划破功。不过柴田中将是熊本矿工的儿子,缺乏足够的想象力,他觉得可能是橡皮舟之类的东西,至多带上一个班的步兵。至于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谢尔曼坦克浮在水上,他和周有福一样想象不出来。 黄天仰与柴田或者周有福不同,他从小喜欢时髦玩意儿,相信新技术无所不能,二十五岁前,家里阿斯顿马丁跑车就有四辆辆,昂贵手表三十几块,目前的爱好是收集手枪,平时带着一把象牙柄的柯尔特左轮和一把镀金M1911手枪。 一天前,在浮桥边等候的坦克营突然得到命令,转移至下游。坦克手到达后,立即开始浮渡帷帐的安装,谢尔曼坦克需要在周围安装上15根钢条,用以支撑帷帐,随后还需要安装推进器,整个过程并不简单。不过黄天仰事先在这里搭起了巨大的帐篷,内部如同一座工厂,可以进行流水化组装。 组装工作在入夜后进行,避免了被附近的探子看到坦克集结。 黎明时,他本人站到第一辆坦克上,对着身后心怀忐忑的车组们微笑着示意启动。随后,坦克缓缓开下河流,30吨的铁疙瘩,竟然真的浮在了水上。随后黄天仰扶着炮塔,迎向前面的一轮朝日向东安而去。他不仅仅站在了第一辆坦克上,还站在了装甲前面,也没有穿救生衣。 他从没有想过这种不成熟的装备,导致坦克倾覆的可能,也不考虑自己穿着马裤皮靴,胸前挂着黄金手枪,是一个多么容易识别的目标。除了在新加坡宪兵队挨了日本人两巴掌,他这辈子没受过其他挫折,他不相信有一颗子弹可能射中自己;他的世界里,地球和太阳都是围着他转。 柴田中将耐心等着那个纨绔子弟撞到自己的铜墙铁壁上,他为黄天仰,精心构筑了一道武器配置齐全,由2万颗*,200挺轻重机枪,100具掷弹筒,40余门中型火炮,以及各种碉堡以及交叉火力形成的人间地狱。防线后方,是他的20辆坦克,用来发起反攻。 ------------ 972 平推 黄天仰的部队开始从几座浮桥渡河,并形成桥头堡,看上去按部就班,完全在柴田的算计之内。 一如柴田预料,河对岸的重炮开始延伸射击,师团长可没准备与敌人争夺河岸地带,敌人有重炮,他没有,但是他自信自己有脑子,黄天仰没有。他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样的舞台,在战役的次要角落面对一个有勇无谋的对手,或许整场战役的转折就在这里。黄天仰虽然不是敌人主力,但是他背后有一条直通金边的公路。 板垣没给柴田太多的支持,只补充了两个基数弹药和十六万升燃料,以及72枚“龙”式反坦克*(按照对手谢尔曼坦克数量, 3比1配置),仅此而已。卡车和燃料显然只够用来拉辎重,没有富裕的部分支持任何的大范围机动作战。 按照计划,柴田必须等着敌人大约一半兵力过河,并且前锋在自己的阵地前受挫时,发起猛攻,如果一切顺利,他的部队可以将残余敌人赶下河去淹死,当然他并不知道,黄天仰的主力已经在下游70公里的地方渡河。 黄天仰从未担心自己的行动被敌人飞机侦察到,虽然从菲律宾和文莱起飞的日本飞机,日出后,频繁出现在头上。他的坦克和半履带战车上,贴着“障目遁形玄灵神咒”,所以他不认为敌人飞机从头上过去,可能看到自己。 他也不太担心,敌人从河对面发射的火力可能打坏浮渡帷帐。因为他的战车还贴着“大德真君避水万安咒”。这些符咒是他在进攻发起前,从褚亭长那里请来的,所以肯定是有用的。作为学历不低,崇尚科学的时代青年,黄天仰也曾经有过对传统文化的抵触和抗拒,但是抗拒时间比陶铭章短得多,只是比周有福略长一点。 坦克渡河到中间时,不巧有日本机群从头上飞过。黄天仰站在第一辆坦克上,得意敌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敌人飞过排列整齐过去了,并没有降下高度看一眼。 褚亭长批准这项军事冒险的计划,当然不是因为这些符咒有用,而是马强带着侦察部队赶到了这一带,并与越盟建立了联系,从而从情报上确立了计划的可行性。这些符咒只是为了给部队安心罢了。当然意外的事情总是会发生,部队渡河时,日本机群高空飞过,也未如黄天仰以为的那样,日本人完全看不到他。不过这些赶去轰炸周有福的轻型轰炸机属于日本海军,他们只是在例行在电台里报告了此事,远在西贡的板垣指挥部的海军联络处,没有接受到语音呼叫。而近在咫尺的柴田指挥部,没有与海军约定通讯方式,没有听到。 虽然已经进入了无线电时代,有了兵种联合作战雏形,但是没有高效的情报汇总与分发的体系,有价值的情报只是白白被拖延掉而已。褚亭长一直致力于建立盟军的情报中心,试图加快情报汇总与分析过程,不过整个战场真正高效起作用的情报中信,只有秦小苏而已。 远在柬埔寨的秦小苏到是即使监听到了敌人呼叫(关键词汇触发机制),当时提心吊胆了一番,但是没有发现进一步的询问,判断敌人不会有进一步反应。这些轰炸机将继续深入越南,直至老挝边境,投弹后将跨海返回文莱,届时如果再报告地面指挥部,黄花菜都凉了。 马强的猎犬侦察车,连夜赶到了战区,进行了早期侦察。确保黄天仰的计划可行。林秀轩稍晚赶到,他与徐冲则利用小型无人机,对敌人的主防御阵地展开了侦察。他们看到了敌人隐藏在后方的奇丑的三轮载具——一式三轮载重车。林秀轩感觉自己看到了某种农用车与残疾车的混合体,这大概是日本行将崩溃的战争机器上,最投机,最滑稽的组成部分。 这些古怪的车辆,正是柴田等着歼灭黄天仰坦克部队的法宝,它将由反舰弹改进而来的,重达140公斤的“龙”式反坦克*,变成了一件机动兵器,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这些车辆原本为满洲拓殖团的农用车辆,经过漫长的海运,送到越南,肩负起对抗比自己重90倍坦克的使命。对于年产450万吨钢的穷国而言,任何一块废铁,都有它独特的价值。 林秀轩从视频上判断出,这应该是什么制导武器,最近日本的制导武器似乎有井喷的苗头,制导方式也开始趋于多样化,海军的趋势为半主动雷达,陆军则为线导控制,从尺寸看,这个东西砸中坦克,非同小可,过日本人为之配套的机动平台太过鸡贼,看起来太小,承载巨大的*再加上两名成员,就不剩什么越野能力了。从敌人集结情况看,显然准备集中使用这种东西,多余的*放置在五十铃卡车上,一些卡车装了简易龙门架,估计是用来吊装的。 林秀轩判断,日本人还没搞清楚反坦克*的战术,他们好像准备用这些东西,与坦克展开正面对攻,这当然是行不通的。 黄天仰的部队开始正面进攻时,这些*平台并没有前出,显然对目标还挺挑,它们只等着谢尔曼出现,当然谢尔曼不会出现在佯攻方向上。 上午,柴田得到零星消息,自己侧翼发现敌人,并且敌人有坦克。 他的兵力有限,正面不够,隐患一直存在,但是他并不太担心,敌人从侧翼偷偷过河,在他看来,即使过河,兵力也不会大,只不过是骚扰一下。在柴田的经验里,山是不可靠,可能被逾越的屏障,而河流是可靠的,搭建一座可以通过车辆和坦克的浮桥,如果按照日本工兵的最高效率,必须得花四至五天,不可能不被发现。 他有些狐疑,于是派出侦察部队,向东展开搜索,但是没有派出宝贵的反坦克*载车。按照他的算计,这些重型*除了消灭敌人坦克,另一个用途是摧毁敌人浮桥,可惜*与底盘只能2比1配置,几乎每一辆平台都在他的计划中,扮演重要角色,所以绝不容分散。 黄天仰由谢尔曼坦克营与机械化步兵群组成的主力,与柴田的搜索联队在中午遭遇。日军两辆装备机枪的装甲车,一照面即被摧毁,大部分卡车来不及掉头就被干掉,只有一些挎斗摩托逃脱。柴田由此合适了敌情,侧翼敌人不但有坦克,而且不少,倒是没有看到步兵。 柴田顿时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进而开始愤怒。敌人显然在战场以外的某个地方,偷偷修改了物理规则,也许是褚亭长的妖法,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30吨的铁疙瘩,悄悄过了河。如果褚亭长可以买通神仙,任意作弊,那…… 还打个屁? 当然愤怒转瞬即逝,即使敌人使用了不正派的手段,无论如何,他还有日本的科技可以抵挡,他决定将反战车大队派去正面杠一下。于是,由农用车与跨斗摩托(装备无后坐力炮)组成的反坦克部队,拖着黑烟,浩浩荡荡向东而去。这些车辆全都存在底盘过度,载荷过大的问题,非常不适合起伏地带的机动,很快队形被拉开,一些车辆抛锚落在后面。不过指挥官仍然保持高速推进,以他对这种新式兵器的片面理解,应该可以平推敌人坦克。 下午2点,阻击部队终于与黄天仰的坦克先锋迎头撞到一起,这是一次相对日方有利的遭遇战,日本方面很清楚自己的对手,而黄天仰的坦克群,并不清楚将要遭遇什么。 双方在相聚一公里距离上同时看到对方,当时黄天仰的坦克群,正开出丛林,而日军三轮车部队越过一道山坡。日军占据较高位置,但是来不及做发射准备(预热驾驶仪陀螺装置),于是退了回去。黄天仰坦克并没有意识到威胁,有恃无恐向前推进,两个排8辆坦克,摆开了一字阵势,一名成员离开炮塔,操纵12.7毫米机枪,车上其余3挺机枪也做好了准备。 日军完成准备,再次从山脊冒出头来,他们准备利用*发射高低射界大的优势,尽量隐藏车体,只露出发射架,但是对面坦克已经冲到700米距离,一看到目标,坦克上机枪已经开始劈头盖脑射击。 坦克手的目的很明简单,就是要打的对手抬不起头来。 全无装甲保护的发射车,立即发现自己处在错误的交战距离上,敌人射手通过曳光弹修正的短点射,击中车体正面并不困难,很快几辆车被摧毁,一枚*在发射架上被引爆。这次爆炸,到时把600米外坦克手吓了一跳,不过坦克继续前进。 终于有射手,冒着弹雨将*发射出去,不过这种*的飞行速度只有可怜的110米/秒。 为了增加威力以及压缩设计时间,设计师只是简单增大了弹体和弹翼,使得这种*的速度进一步下降。远远看上去,“龙”式*,就如同在空中飘飘荡荡,摇摇欲坠的煤气罐。 长达数秒的飞行过程中,射手必须保持直立状态,完全不受外界干扰,全神贯注地修正*。在8辆坦克,多达32挺机枪组成的火网中,要完成这样的长时间站立,几乎就是自杀。 没有一名射手坚持到*命中,大部分人被打死,另一些车辆被摧毁,发射出去的区区几枚*,全部失去控制,要么落地,要么乱飞。 ------------ 973 蒙混过关 指挥作战的日军特别反战车大队大队长花田熏少佐,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在坦克面前,毫无装甲的*车,不可能得到长达5至8秒的射击/控制窗口,当初制定战术的时候,考虑的只是“龙”式的破甲能力足够,所以认为正面杠是最佳途径(考虑到从侧面攻击,目标移动率太大,增加控制难度)。显然这种最优选择只存在于思想层面,其实只是纸上谈兵的东西。不过知道的已经太晚了,他下令后撤,希望能将参与兵力后撤至更远的地方,拉开距离后,利用*长达2.5公里的射程进行反击。 黄天仰下令他的斯图尔特坦克紧追过去,一直追击到敌人出发阵地。他倒是没想的太仔细,只是觉得不能让敌人站稳脚跟。这是他小时候带着家族叔伯兄弟,打马来土著小孩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保持气势死追,有时候能打败几倍与己的对手。当然这部分经验其实有偏差,土人小孩真正怕的不是他,而是黄家的势力。啥啥啥,这部分积怨,一直到了日本占领新加坡,为马来土人撑腰后,才得以总爆发。 花田少佐发现自己的三轮车速度起不来,甩不掉追兵,这些破车一遇上坡,发动机就发出巨大的噪音。实际上,这些车辆在满洲演习时,能跑出65公里以上时速,但是在炎热的越南南方,出力至少减少了两成,速度从未超过55,装上沉重的*后,起步缓慢,遇到起伏地形更糟。 另一个问题,在于这种车与*的组合,并不具备从移动车体上发射的能力,虽然*发射架可以做360度旋转,但是跟踪目标的光学设备,与发射架刚性连接,车体震动会完全传递到6倍的窄视场瞄准镜中,使得跟踪目标变得不太可能。 黄天仰的坦克,绕过燃烧的敌人战车,从两包抄过来。12吨的坦克在这样的起伏地形上,竟然轻盈如飞,这当然得益于一台可靠的400马力的发动机。 他们追逐的目标——一式三轮车,使用一台热带出力不可靠的45马力发动机,重量却高达0.8吨,双方单位重量与动力的匹配上,几乎就在一个水平,而斯图尔特的悬挂出色的多,使得它在起伏地形上更容易发挥速度。 日军在逃窜中不断发射了“龙”式*。黄天仰的坦克手,已经对这种新奇的东西失去了敬畏,因为它总是自己掉到地上,所以追击部队并未减速躲闪。 果然,这次,被板垣和柴田寄予厚望的“龙”式*,再次出洋相。它们在空中无法稳定飞行,航迹纷乱而又扭曲。这是因为发射手缺乏一个稳定的跟踪平台,每一次车体大的起伏,都可能导致射手在窄视场观察镜中丢失目标。而这些过大的修正指令一旦超越*自动驾驶仪的容错限度,原本生力与舵效就嫌不足的*,就会失控坠毁。 日本海陆军开发的所有制导武器,都源于德国的V1*,但是在气动设计上始终没有完全掌握,一旦他们想要修改重心或者按比例缩放尺寸,都会遭遇一些新问题,通常这些按比例缩放的武器在飞行中还是稳定的,但是控制率很难把握,人在回路中的经验极为重要的,稍大或者稍小的动作,都将不可预测的失控。所以靶场打固定目标的命中率虚高,但是战场的情况总是不一样。 坦克手们开始怀疑日本人发射的这种东西是来搞笑的,虽然掉到地上爆炸显得极为壮观,但是基本没有准头。 坦克开始尝试在1公里后方用机枪射击。斯图尔特坦克没有装备12.7毫米机枪,使得追逐变得更加漫长,不过紧随其后的M3半履带车渐渐赶上来,在日本人阻击兵力耍了半天宝后,这种步兵输送车也渐渐赶到前面。半履带车无论在越野还是公路速度上,都要优于对手。 柴田得到了花田那边情况不妙的报告,他立即着手调动兵力。他没有足够的*在侧翼设置雷区,只能命令预备队赶紧挖壕沟,他预测敌人一路搜索攻击,不会进展太快。在入夜前,也许会有小股部队摸到自己边上,他只需要故作疑兵,通常敌人会停下等待天亮,有这一晚上,他可以挖出反坦克壕和部署战防炮。明天再做决战。当然在作出以上部署时,花田其实是有一些后怕的,因为据他所研究,黄天仰并非谨慎型指挥官,他会不会一路冲到自己跟前?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黄天仰的参谋长孙国辅,不断呼叫黄天仰当心敌人伏兵,不过黄天仰已经跑出有效通讯距离了。黄师长的指挥车紧追前面坦克,队形早已经不要了。 如果不是花田一路败退,他还真不至于这么快靠近敌人,势必还是要步步为营摸索靠近,不过现在他有些轻敌了,日军的表现大大鼓励了他的莽撞。 日军反战车大队残部前脚逃回阵地,后面坦克就紧追过来,此时,柴田侧翼的反坦克壕只挖了一尺深。 坦克随即停下,对表面阵地目标射击,组织敌人修筑工事,同时等待步兵。 黄天仰和机步群一起赶到,他在高坡上看了一眼敌人防线,不由得感慨板垣糊涂到什么程度,竟然派了一个废物来与自己对阵,自己渡河已然8个小时,竟然连基本防御都未能建立。原本他预计敌人至少会有几次主动阻击,在一定纵深内建立两道防御,但是放眼望去,侧翼大开。战壕挖的藏不住一头猪,火力配置基本没有完成。 “看来,我只是略施小计,他们就适应不了了。”他得意道。 “师长,褚司令账下,若论智将,舍你其谁?”立即有马屁精附和道。 “不要乱说,人贵有自知之明,须自知不足才能进步。周有福陶铭章二人,虽用兵也有破绽,但毕竟资历在那里。赵小力何必胜,与我同辈,但是也有些许优长可以学习。” “师长果然谨慎谦虚,虚怀若谷,值得我等学习。” “呵呵呵,又哄我,我听得出来。还是先考虑如何把前面日79师团打掉。告诉弟兄们,这一仗打好了,我有重赏。” 山脊线上黄天仰的各种车辆渐渐集结,他眼看天色渐晚,不等其余部队到齐,立即发起了进攻。他在河对岸的重炮可以直接打到眼前日本阵地的任何一个地方,此时渡河佯攻部队,也渐渐加强攻势,对柴田形成了两面夹击的态势,79师团在西贡西南的防线奔溃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此时,褚亭长指挥部已经嗅到了一丝不祥,最近一段时间,日本收买的探子,如影随形紧跟着指挥部,平均每天都要枪毙几个可疑分子,但是仍然有人不断试图靠近。拷问间谍得到的情报表明,重新建立的南机关一直追查褚家军每一个师级指挥部去向。褚亭长当然怀疑这可能是核攻击的前奏,周有福的指挥部刚被敌人坦克袭击过一次,虽然敌人没有扔核弹,但或许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只是不舍得扔。 但是林秀轩必须面的问题是,不能完全依赖无线电指挥,那样更容易暴露位置,但是依赖电话同样是有迹可循,只要对方有心。他决定加快转移速度,同时向泰国方向退却,这样日本飞机就很难突破防空网。 海南岛的特攻部队已经推迟了几次出击,为了等待南机关确实的情报,由于一旦起飞,就很难带弹返回,所以起飞决心始终难下。这其中涉及的技术问题在于日本人也不敢用电台通报褚亭长位置,生怕打草惊蛇,褚亭长指挥部位置的情报至少会延误48小时。另一个问题是最佳时机很难把握,如何不惊动褚亭长新建的早期警戒网是一个难题,从监听到的电台语音表明,盟军雷达网增加了询问环节,不是那么蒙混过关的。 等待是有价值的,南机关的特务渐渐摸到了褚亭长的指挥部转移的特征,褚的通讯部队,会提前去往几个方向,检查电话线可靠,这个功夫,他们就可以将几个地方的位置,发送到板垣司令部,一旦确定,就由现地特工通过最简短的,不涉及坐标和具体地名的暗语电报发送,这样不容易被敌人察觉到。 就在黄天仰的部队横扫79师团,近逼西贡。饭田的部队在海上偷偷集结之时,板垣终于等到了所有时机成熟的时候。南机关确认了褚亭长最新指挥部位置,而盟军对广西11军的轰炸已经连续数夜,判断今夜也有有一次轰炸。十分有利于海南岛起飞轰炸机尾随混进泰国,这一次随机会有一名精通英语的通讯兵搭载,用来回答地面雷达站的询问。日军通过一段时间监听,已经掌握了盟军简单的问答格式,并不太复杂。 夜间9点,海南岛基地的自杀B17携带一枚核弹缓缓起飞,由于弹仓无法完全关闭,导致飞机的高度和速度都大受影响。飞机先转向广西,此时,盟军飞机正在对广西东部日军阵地发起轰炸。美军的轰炸机扔完*返航,孤零零的日军飞机隔着50公里,跟上前方美军机群。由于速度太慢,很快被美机拉开了距离。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轰炸机已经听到了本次轰炸的行动代号,并且偷听到,一架美军轰炸机失踪,可能是撞山,这些信息对于蒙混过关,非常有用。 ------------ 974 空中核攻击 日军的新式导航,开始进行精确引导,将轰炸机引向褚亭长指挥部。 这架B17上一共8名乘员,包括正副驾驶员,一名领航员,一名负责英语交谈的间谍和四名机枪手,但是没有投弹手。由于空中*设计进度落后,所以这次攻击不会进行投放,而只是一次自杀攻击。按照草草演练过几次的方案,攻击前,驾驶员和领航员以外的其他乘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跳伞,如果跳伞他们将在地面担任攻击效果评估的角色。他们将携带电台和自杀用的手枪、匕首和毒药(日军对自杀方式,有冗余考虑),避免在敌后,落入盟军手中,暴露海南岛核攻基地的信息。 飞机进入越南,显然进入了盟军防空网的监视范围内,这架飞机没有使用低空方式躲避雷达,因为那样会破坏导航,而且容易撞到山。这架孤零零的轰炸机,就这么直接开向目标。不过,导航信号一直都没有中断,显示任务第一阶段相当顺利。 利用最新电子器件,使用音频信号对射频载波进行调制,然后由导航员,在航向面上建立几何图形。这套纳粹提供的导航系统,理论上,可以将最终精度,控制在目标上空,400X200米矩形范围内,经由日本改进后,精度要更好。 按照计划,如果能在夜间看到目标(通常是灯光),他们就一头栽下去,在目标上空几百米的地方自爆,实施最大范围攻击,如果看不到,则等待天明后目视发起攻击,总之,今天起飞后,就不可能带着核弹再飞回去了。 飞机进入老挝后,终于接听到地面询问。 地面有人询问以口令方式询问,不断提及飞机是否受伤。显然最原始的识别方式并不难破解,因为前面过去的美国机群的行动呼号,以及与地面的对话,全都监听到了。主要难点在于口音。不过这次参与行动的史蒂芬工藤,从小生在美国,英语完全可以乱真。工藤按照预先拟定的方式 报告了自己属于“飞鱼”小队,但是飞机受损,航速减低,所以掉队。 地面核对了 “飞鱼”在30分钟前的报告,整个机群,确实在对南宁周围日军阵地的攻击中,损失了3架飞机。显然其中一架损失,只是负伤掉队,这算是好消息,于是地面于是并未进一步询问。 褚亭长刚搬到的指挥部,上个月用过一次,一直有人维护,设施完全现成。他刚到这里,就听说附近有敌特活动,让他有些不安。 日本人的探子如影随形,他原本已经习惯了。自从缅甸起,本地土人给日本人通风报信的事情不新鲜,他的卫队胡乱审问后枪毙的间谍少说有一个营。不过,自从日本人有了*,情况变得不一样起来,任何指挥部威胁泄露的消息都可能是致命的。当然日本人虽然有核弹,尚缺乏有效载具,已知的几次核攻击,都依托河流或者铁路运输,对旧金山的攻击甚至用了潜艇。 情理上,通过以上方式,不可能深入多山的内陆投放,褚亭长担心的,其实是空中突击。虽然他的指挥部,随时与空中情报中心保持着联络,但是所谓联络,也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最新情报,与信息化网络化不可同日而语。 419此刻正在赶来,但是对于已经深入内陆的褚亭长,助益并不大。另外,林秀轩告诉过他,日本人的空中平台也许会在年底至明年初成熟起来,现在问题还不大,但是林秀轩没有告诉他,得出此结论的依据。 褚亭长按照常识分析,日本人的核弹小型化应该是所有技术攻关中,压倒一切的存在,所以对林的判断,必须留有余地。 不过此刻还有另一重危机,分散着他的注意力,昨天下午,英国情报部分,突然转发了陈平的消息,发现马六甲海峡有不少日本船只借着夜色通过,而白天时,海面上看不到几艘船。 单纯的日军船只调动,倒不说明什么问题,但是日本人欲盖弥彰,就有些名堂了。陈平的耳目只是在陆地,他们看到的,也许只是一小部分调动而已。这份情报由英国潜艇进行收发,在加尔各答的情报中心停留了几天,才到褚亭长手上,时效性已经没有了。 褚亭长逼迫自己稳住心神,开始分析马来半岛,陶明章方向局面。日军在澳洲和所罗门的行动全都停下了,如果按照盟军判断的日本陆军补给能力,他们不至于在整个9月份,一点儿攻势都不发起,尤其澳洲麦克阿瑟已经穷途末路,只欠屁股后面最后一脚了。 联合舰队倒是出现在了夏威夷附近,似乎在旧金山大屠杀后,再次挑衅美国,主动寻战,但是美海军出动后,并没有找到。似乎指示虚晃一枪。 他必须一笔笔计算日本人的运输能力和可调动兵力,看看他们是否还藏着周转的空间,结果还算乐观。日本人在越南的空前登陆后,兵员和运力应该已经穷尽了,即使还有些许机动兵力,但是最多只是几个不入流的师团。情况看起来,还都在计算之内,但是……入夜后,眼皮一直在跳,不知道是何征兆。 他不由得盘起腿卜了一卦,卦象为下离上震的火雷噬嗑卦,预示突然被火雷吞噬,算是凶兆,但是话说回来,他自己并是不信这些东西。 秦小苏进来,送来林秀轩那边最新的电报。黄天仰势如破竹,79师因河而建的防线全面崩溃,但是看起来,敌人在西贡方向的防御很潦草。从部署上看,没太在意黄天仰可能的进攻。林秀轩觉得其中有猫腻,这不是坂垣的用兵风格。坂垣虽然重进攻轻防守,但是不至于如此有恃无恐。林判断,坂垣手上还有牌。 秦小苏的另一项发现是核对了几天前空情情报,发现一些疑点,一名飞行员表明自己看到了一架B17早期型的轰炸机,但是当日并没有同型号飞机进入越南,飞行员向地面报告,看到那架轰炸机上画着波士顿棕熊队的吉祥物——一头巨熊,但是驻缅甸的第10航空队找不到这样涂装的飞机。盟军那里的调查当然最终不了了之,但是秦小苏感觉事情蹊跷,还得追查。 褚亭长最怕敌人从空中偷袭他的指挥部,他与秦小苏模拟对抗过几次,最佳办法,是突破雷达网的破绽,将载着核弹的飞机钻进来。由于并没有什么严谨的敌我识别方式,这种可能性始终存在。 疑点汇聚到了一起,加上卦象不明,一晚上眼皮在跳。褚亭长越发感觉哪里不对头。失去419的支持后,他有时候也必须依靠直觉进行判断。他感觉自己指挥部狡兔三窟,应该没什么破绽,也许是陶明章那里有事? 日军轰炸机继续按照预定坐标飞行,机枪手们离开机枪塔对核弹进行最后一次检查,并手动打开保险,现在核弹处于随时可以起爆的状态,驾驶舱内正副驾驶,只要按下手边按钮,继电器释放的电流,就会引爆主装药上方的32根*,一举引爆这枚1.8万吨当量的*(日军每次核爆,当量都有所提升)。 完成工作后,4名乘员跳伞离开飞机,由于弹仓无法关闭,他们直接从核弹边上跳下去。他们距离预定爆炸位置,超过15公里,应该安全,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接受过跳伞训练,就直接进行山区的夜间伞降和用毒药自杀差别不大。 驾驶舱内,三名乘员开始高唱军歌,相约在靖国神社相见,他们远远看到了前面的一片黯淡的光芒,光芒正在目标处。显然敌人指挥部有灯光管制,但是还是漏出了光亮来,可能是附近停着的军车。 褚亭长在指挥部里坐立不安,天都快亮了,也不脱衣服睡觉,就这么在地图边踱来踱去,刚给陶明章那里发去电报,要求他尽量将兵力分散,还没有等到回应。 突然间窗外一道闪光,他知道情况不妙,赶紧钻到床底,爆炸声隔了40秒才到。显然爆炸位置远在十公里外。窗外很远处,一个火球正在缓缓升起,隆隆的狂风呼啸声不绝于耳。 毫无以为,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核攻击,完全没有预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摸到了自己的指挥部跟前,却最终找错了目标,褚亭长确实狡兔三窟,部署了几个故弄玄虚的假营盘,但是爆炸方向,也并没有疑兵,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知道,蘑菇云升起,带有放射物资的热气流很快会遇冷形成大雨,得赶紧下令部队撤离。林秀轩预计的最危难的时刻提前到了,敌人掌握了搭载*的轰炸机。按照日本人的德行,接下来势必不断打出这张牌。尽管林秀轩告诉过他,敌人核弹上限为9颗,掐指算来,已经4颗打掉了,但是林处长的话,也不是每次都准。 坂垣在指挥部立即接到了前方报告,核攻击成功,外围特工目击到了火球升起,但是较近的特工以及跳伞人员,还没有发回消息,更确实的情报,还需要接下来核实。 很快他的监听单位,听到了褚亭长部的一片大乱,各部队都在呼叫指挥部。敌人显然遭遇到了空前的打击,他的监听部门,还没有发现褚亭长的部队这么混乱。 ------------ 975 扬陆舰 所有的通讯指挥上的混乱,都是秦小苏故意释放出去。这当然不是他与褚亭长的反应迅速,而是早有预案,尽管核弹爆炸着实吓了他们一跳,但本质上,仍然在预料之内。所以秦小苏手上有一套将计就计的方案,只是原本他没料想会用得上。 借助计算机控制的射频系统,所有预先准备的电文,一下子散布不出。完全按照周有福部队遭遇核打击后的自然反应模拟而来。秦小苏收集了当时的情况,周有福部指挥机构的电台失灵无法与外界联系,而外围的部队电台则反复呼叫试图找到他。 日军的偷袭方案,处处兵行险着,依赖运气与巧合,这样的计划必败于偶然。在方案的初步阶段,南机关曾经拟定了一个以地面小组点起火堆,指示目标的计划,当时精确导航计划还未落实,需要一些特殊辅助方案。但是由于严格限制了电台通讯,使得前方与后方的交流极为困难,出现了偏差。按照原定计划,地面火光为目标前方15公里区域平坦区,主要是考虑到褚亭长指挥部警戒区太大,不容易直接进行夜间指示。所以这些火堆散布林间空地,因为树木遮挡,不容易被地面巡逻队看到,但是可以从空中看到。火光用来指示轰炸机人员跳伞时机,同时只要顺着火光方向前进,很快会进入攻击区。 方案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提前点燃火光容易暴露意图,所以在制定计划的第二阶段就被弃置了,但是消息没有顺畅传递到一线人员手里,这其中有通讯的问题,也有南机关人员本地语言沟通能力的问题,总之各种错误的累加起了作用。某种程度上,这次偷袭的计划本身非常不成熟,所有环节上都如同走钢丝,总会有一些地方出现纰漏,不在这里出问题,也势必在其他环节出问题。当然,问题出在最后一个环节,算是最坏的情况,因为地面评估小组随着这声爆炸被消灭掉了,而褚亭长竟然还有一个应对这种局面的反制欺骗计划。 坂垣算是个谨慎的人,他一直还在等一线人员的战果核实,无线电情报可能来源于敌人故释的迷雾,这一点他当然是知道得,他本人也用无线电假情报吓走过褚亭长。但是直觉上,他感觉不像是假的,因为敌人的电台混乱来得太快,不大可能是周密策划的结果,只能是真实的反应,另外,黄天仰还在进攻中,都快打到西贡了,可见他未得到上峰的消息与命令,这是指挥失灵的最具体表现。 褚亭长指挥部转移时,巡逻队找到了2具日军跳伞人员尸体,另外找到两个活口,其中一人抵抗到最后吞枪自尽,但是抓到一个活的。士兵靠近那名日军特工时,他正握着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瑟瑟发抖,迟迟不敢扣动扳机。最后这名日本兵放弃天人交战,决定投降,甚至连电台都没有毁掉。 秦小苏亲自带人草草审问,他经常监听日本广播,懂一些日语,但是发现审问这个鬼子不需要说日语,英语即可,原来是昭和九年,举家从美国返回的美籍日本人。这点背景大概与他最终选择投降,有一点关系。 既然意志崩溃了,一经审讯,也不需打就招供了:一共跳伞四人,电台一部,密码本就在队长衣服里缝着。赶紧派人撕开所有死尸衣服,果然发现了密码本。这称了秦小苏的心了,他赶紧发送了简短电文:敌指挥部被灭。 天明时,盟军指挥部发布了消息:日军再次使用惨无人道的*攻击,摧毁了数座老挝村寨,倒是数千平民丧生,但是盟军损失轻微。褚亭长将军安然无恙。 新闻稿显得很奇怪,前面说只摧毁了老挝村寨,盟军几乎无损失,后面加了褚亭长安然无恙的一句,显得欲盖弥彰。综合前方小组的信息,不由得让坂垣加强了自己的判断。毫无疑问,褚亭长不可能安然不痒。这份新闻稿,只是盟军试图止损第一反应。很快,他接到前线情报,黄天仰的部队突然停止了进攻,开始向三角洲回缩了。 黄天仰的部队反应,落后了核攻击整整10小时,这才是正常的情况,证明了敌人的指挥变得迟缓不灵。现在到了饭田祥二郎出场的时候了。当然坂垣决定临时修改一下计划,似乎对付陶明章的那颗核弹可以省下来。 泰国湾上日军船队正在集结中。419号绕过中南半岛就发现情况不对头,新的敌情有待核实,是否只是褚亭长判断的,在陶明章方向,最多加码一两个二流师团? 黄天仰得到褚亭长指挥部要求撤退的命令时,正在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他比褚亭长更热衷于上报纸,谈论对局势的看法,尤其这次奇袭成功,让他膨胀不少。特意让人准备了发言稿。 不料随军的美国记者是个愣头青,上来就问黄天仰腰间那支银光闪闪的柯尔特手枪是不是珍珠柄的,大大扫了黄师长兴致。一个怀揣新式战术,出其不意出现在日军背后,近乎拯救盟军的将领,当然不会带一支娘娘腔的武器,他的手表比罗斯福送给褚亭长的那块都要贵十倍,怎么会带一把廉价的手枪? 黄天仰正要掰扯这个严重错误,褚亭长的电报到了,访问只能草草结束。于是记者发稿时,自说自话把黄天仰形容成一位注重仪表和细节,喜欢佩戴小巧首饰、珍珠柄手枪,喷洒法国香水,谈吐优雅、举止得体的将领。总之这名刚刚毕业的记者,出于好意试图将黄天仰塑造成有别于中国军人刻板形象的另一重面貌,但是想象过度,效果适得其反,他的文字让人感觉到隐约的扭捏和女性化。 与褚亭长后撤命令一并到的,是后方再次遭遇核攻击的消息,这让黄天仰觉得有些担忧。他认为褚亭长的这个命令是错的,此刻正应该由他的部队直接攻击西贡,才能牵制敌人进攻,但是他担心命令其实不是褚亭长发出的。褚亭长曾经对他说过,自己处处料敌先机,算无遗策,恐遭天妒,或早或晚必有一劫,就如诸葛孔明一般。说这个话,当然是褚亭长为日后抽身离开做准备,不料黄天仰当了真,觉得是褚亭长是在暗示他需要一个姜维一样的接班人,而那个人正是自己。 他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褚亭长可能遭遇不测,他的判断和坂垣差不多,就是后方信息混乱,盟军发布的消息显得欲盖弥彰。 如此,黄天仰决定违抗命令,按原计划向西贡进攻,如今挡在他前面的,只有几个残破日军部队,全都不满员,他决定以自己侧翼的攻势,来缓解正面压力,这不是违抗军令,而是一重责任。 褚亭长那边已经洞察到海上日军集结,正急着要用黄天仰这支预备队,迅速穿越柬埔寨进入泰国。情势每个小时都在变得更诡谲。 此时,陶明章的部队严密监视着马来与泰国的海面,防备日军登陆。陶明章是个细致入微的人。2个月内,他在泰国沿岸,修建了大量的工事,配合原来各港口已经存在的泰国与日军修建的要塞,形成体系,防止敌人在自己侧后登陆并夺取港口。 他本人经历了1937年,日军在上海月浦的登陆战,研究了日军在南洋与澳洲的几次上陆作战,找到了日军的弱点。弱点在于,陆军上岸前,必须依赖舢板在近海,进行二次转乘。通常运兵船会在一两公里外的海面上,掩护的军舰则更远(为了防止搁浅)。小船在靠近岸边时,没有什么火力和防护力,非常脆弱,轻武器可以阻挡,而整个转乘以及上岸的过程,又极其缓慢,没有48小时,不可能在摊头建立一定纵深的登陆点,在攻占港口前,这些部队,也不会有重武器。 所以他在一线的兵力并不多,后方集结机动兵力,随时准备利用公路机动,抢先在日军登陆的局部形成兵力优势,将其赶下海。 他的战术不无道理,但是这次,日军将在进攻中投入一种2000吨的扬陆舰(登陆舰),这种专用船只,不但可以在浅滩直接上岸,还具备一定的火力和装甲。这些船夜并非只能运载步兵,么事可以携带重武器。 第一批登陆舰于黄昏时,抵挡春武里府沿岸。船上装载着近卫第二师团的一个联队。他们的任务是突然登陆,切断黄天仰可能回救陶明章的沿海公路,坂垣的计划颇大,所以没有头痛医头在防御较弱的柬埔寨展开登陆,而是直接在泰国上岸。 在泰国沿岸看到日本军舰,对于中国部队并不新鲜,对他们来说,如果货船云集海面,才是可怕的,日本军舰倒是没什么,通常放几炮就会走。士兵们没有从船只轮廓判断出这是登陆舰,他们也从未见过登陆舰。 前线战壕里的士兵,观察着敌人船只动向,它们既不靠近,也不远离。过了一会儿,突然有旋翼机飞到头上侦察,情势变得严峻些,这些飞机不可能飞过泰国湾,显然在海平线后面看不到的地方,有一艘准航母。 ------------ 976 去南极 陶明章本人坐镇曼谷,第一时间得到了敌人舰艇开始炮击摊头的情报。他显示出了一名指挥员应该有的定力和沉稳,没有立即将所有牌打出去,只是分派一部分机动兵力加强防御。他还得观察一下,也许敌人只是虚晃一枪?也许敌人的真正目标是曼谷? 美军飞机的侦察表明,海上敌人船队,远没有集结完成,能看到的运兵船还远在几百公里外的,且很分散。看形势,本次进攻发起很仓促,一周内,不大可能发动大规模登陆作战。 陶明章小新派遣每一支兵力,他并不太担心敌人会突然登陆,并在摊头站稳,既然没发现大批运兵船,那应该只是一般袭扰。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敌人的*。他本人已经知道,褚亭长没事,正在装死欺敌。秦小苏与陶明章之间的通讯,使用频率捷变,日本人别说破译,连截获都做不到,所以他比黄天仰或者周有福都要早知道情况。褚亭长提醒他,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敌人核攻击,而对应措施,就是不要将部队过度集结。某种程度上,核弹上升成了日本人最强大的手段,而对核弹的担心,束缚住了中国军队的指挥。 日军几艘扬陆舰,在几海里外,对摊头进行炮轰,这些船上的十式120毫米炮,完全压制守军的火力,守军除了几门迫击炮并没有重武器。不过守军也并不着急,这一带海岸水浅,不适合登陆,如果敌人船只贸然靠近,很可能会搁浅。后方赶来的炮兵大约会在一天后到达,到时候敌人要是不跑,就该吃苦头了。守军现在的任务,就是不断将观察到的敌情,通过电话,报告给曼谷的上峰。 躲在隐蔽碉堡内的连长,看到敌人军舰附近,又出现了几艘小一些的船,外形更奇怪,船体很窄,船头高高耸起,像是一条拖船,却分明有动力。但是船上一样有主炮,显然不是运兵船。 他想着向上级报告,却发现电话断了。这倒是不奇怪,可能是破坏分子在行动。虽然泰皇站到了盟国这边,但是南机关在泰国,仍然有一些能量,时不时要高些破坏。连部的电台功率太小,一时间,无法与上级取得联系。 守军最新看到的那些,其实是饭田祥二郎的第二张王牌——二式输送船,一种大型坦克登陆舰。日军以往的笨拙登陆,成为了这些新式武器登场的绝好掩护。守军以为日本步兵会在几公里外转乘,然后划着小船,如同靶子一样在海面上缓慢前行,但那已经是1943年上半年的情况。日军在海上,除了龙城丸这样的准两栖攻击舰,还有了大型登陆舰和坦克登陆舰。 二式输送船,拥有类似潜艇的压载水舱,可以在登陆前,调整吃水,所以并不惧浅滩。迟迟没有进攻,是为了等待黄昏的涨潮,这样就一次可以把9辆97式坦克,运到更靠近防线的地方。至于春武里的海滩,能不能承受坦克重量,饭田来不及调查了,不过97坦克的重量小,适合在水网地带作战,他感觉问题不大。 二式输送舰,出人意料地继续靠近,中国士兵有些傻眼,但是三艘登陆船只始终没有搁浅。海岸上开始射击,使用美制水冷重机枪,但是登陆舰前方的跳板很厚,机枪无法射穿,倒是敌人船上反制火力对岸上简单工事,有相当的破坏力。这种船装备一门76毫米主炮与6门25毫米高射炮,其中5门,可以向前方射击。三艘登陆舰的火力,足够压制两个褚亭长的标准步兵营,而这里只有一个加强连。 中国士兵从未见过这种攻击方式,没有办法阻挡,此时,敌人旋翼机招来的后方巡洋舰火力,开始横扫摊头。用这样的火力攻击孱弱的防线,显得完全多余。 第一艘输送舰在中国军人惊愕的注视中,冲上摊头,随即前方钢板落下,在海与岸之间形成了一道跳板。 一辆97坦克,隆隆驶过跳板,开上海滩。春武里的海岸以沙滩为主,并非稀烂的烂泥摊,完全可以支撑坦克。 97坦克迅速冲上斜坡,将铁丝网冲破。由于没有料到敌人坦克竟然能上岸,陶明章没在摊头布置反坦克水泥墩或者*。 97式坦克,接二连三从输送船上下来,虽然整个登陆与后方步兵输送脱节,但是由于工事简陋,敌人轻易突破了防御,建立了1公里纵深的阵地。 一式扬陆舰,此时才开到岸边。最后一名撤离阵地的中国士兵目击了整个情况,他在后来的报告中写道:本日,敌人参加登陆的所有船只,都开到了岸边。这些船只,前方开启跳板,人员车辆,迅速上岸。 大约2000名日军,呐喊者冲上摊头。夺取摊头阵地,竟然如此简单。 晚上,黄天仰的先头部队,已经打到西贡南郊。后方的消息变得诡异起来,陶明章通报他,有敌人在春武里登陆。这让风头正劲的黄师长赶到一丝隐忧。他的补给线,从曼谷经金边,绵延到这里,褚亭长很看重这条海岸公路,原本他的任务是守这条公路,而不是进攻。现在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坂垣似乎没太在意他,西贡几乎就是一座空城,这让他犯起嘀咕。 褚亭长指挥部的第六份命令,再次送到,这次电报上只有一行字:弟可要等十二道金牌才肯撤?如今情势危急,吾弟须速回金边,勿学魏文长独断。 黄天仰双手颤抖起来,隔着电报纸,他也能感觉到褚亭长正冷冷看着他,他突然领悟到——褚亭长没事,因为这是他说话的口气。 坂垣正准备将指挥部搬到船上,避开黄天仰锋芒,却得到消息,黄天仰退了。他不由得叹息一声,黄天仰退的不是时候,如果能再拖住他一两天就好了。看起来,马来那里的攻势还得加快,那颗核弹省不下来了。 饭田在海上的庞大船队开始慢慢集结,他的这一招蓄谋已久瞒天过海,终于起了预期作用。从策划阶段其,他就分考虑到了盟军侦察在夜间的的盲点,这一次,船队化整为零,最终趁着夜色在泰国湾集结。在完成庞大船队集结前,他还有一个晚上。明天早上,盟军一定会吓一跳。 绕过越南金瓯半岛的419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掌握到了敌人即将发起攻势的规模。 遭受核弹攻击后的10个小时,褚亭长故意停止了对前线的指挥,放手让各级指挥员自己应对(除了给黄天仰的电报,因为黄天仰实在不让他省心)。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与419进行充分的交流,情况已经变得高度复杂起来,寻常手段很难挽救。 没有人能想到,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褚亭长选择放任部队,更没人想到,这段时间他在开视频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分成三批,分别是老挝指挥部的褚亭长和秦小苏。越南柬埔寨边境地区的林秀轩小组(无法视频,只能语音联系),以及在海上的419。 政委最先提出方案,他觉得可以一如以往,继续利用419的侦察优势,让褚亭长通过一系列反击,逐步瓦解敌人攻势,然后聚而歼之。 但是褚亭长觉得不可行,一则此战必深入内陆,而419的无人机无法深入中南半岛太远。二来,敌人掌握空投核弹能力后,地面部队的行动自由实际上是大大受限了,最近他的指挥,处处要考虑部队不能过度集中。而敌人的行动自由在增大,甚至有过,用不存在的核攻击计划,吓退自己的战例。他觉得不可继续保守,进一步建议使用419的*来解决问题。在日本人几次三番使用了核弹以后,419若使用核武器,反而容易糊弄过去。 程大洋左右为难,他觉得政委与褚亭长的看法都有道理,使用419的*,他心有抗拒,但早在得到延安的书面同意后,也已经不是大问题,难题在于419的*解锁工作一直没有彻底完成,目前*只能用舒平想到的,偷换坐标的办法发射,而*预设的发射阵地与目标之间,隔着大约1万公里,不可能在南海发射。 视频会议陷入了僵局,技术上的问题似乎难以逾越。 林秀轩始终没有参与讨论,以至于程大洋疑心他是不是掉线了。 “处长,处长,你在听吗?” “我在。 “副艇长和政委的意见都说了,你有什么看法?” “程大洋很少这有现在这样,很想知道林秀轩看法的时候,但是现在手伤有一个烫手山芋,倒是不妨多问他几句。” “我觉得,褚艾云副艇长的看法更接近现实,我和我的小组在一线看到的情况也如此,日本人正在变化,我们不能保守。” “那你的想法?” “419离开这里,去南极附近,这样就可以用既定的弹道,偷换坐标,攻击这里的目标。” “处长,隔着一万公里,无法展开有效通讯啊,没有通讯,就无法掌握窗口。”政委说到。 “那就建立临时卫星通讯。” 林秀轩说。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评估着林秀轩的方案。 “很冒险啊。必须考虑地球自转,在极地附近产生的,更大的偏向力,即使弹道近似,对最终精度的影响也是存在的,到时候战线犬牙交错?稍有差池,可能会……” “我看可以。” 远处舒平说道。 ------------ 977 曼谷海岸防御 单纯从技术上看,南极是一个很好地区,人烟稀少(几乎没有),可以方便找到地理参照区。 419离开卫星导航后,只能以地理测量来确定位置,大部分地区都处在战争中,被人看到*拖着火焰上升,总归是个麻烦。 419发射核弹面临的主要问题在于距离上的不自由,只能在以目标为圆心,预设最大射程为半径的一个圆形范围内。 当然风险依旧存在,首要的是极地的地心偏转力,对弹道*精度的影响(419原定巡逻和射击区,远离极地,自然不需要考虑这些)。而褚亭长与日军的交战地点,其实距离中国边境也并不太远,一旦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光是想到这些,也足够让程大洋脑门冒汗。 所以程大洋,必须给林秀轩和褚亭长设置一些限制,不能由着他们乱来。他提出了自己设定的几项前提,首先必须远离平民区,其次攻击区必须远离中国边境,最后,再次通过熊向晖,再次向延安请示,并得到书面命令。书面上,必须具名攻击区域和日期,也就是说,他想要一份命令而非许可。这样将来不至于说不清楚。 林秀轩和褚亭长最终全部答应下来。褚亭长临了,还安慰程大洋,如果他的军队打的顺,或许不用发射这些东西。这让程大洋稍微安心一些,当然程大洋很清楚自己副艇长的鬼名堂,他主动提出开会,并提及发射核弹,说明他对接下来战事,心里没底,后面这些话,可能只是哄哄自己。 会议最终得到全票共识,419去往南极准备发射*,但是并不立即去,而是现在在中南半岛沿岸,找个地方,将吕青山放下。 林秀轩是仔细人,觉得打出核弹非同小可,延安那里意见至关重要,所以光让一个不明就里熊向晖请示不妥,还是让吕青山再去一次,当面陈述利害,毕竟老吕与中央有交情有人脉,他个人又足够机智。反而熊向晖的身份,很难亲自去延安,隔了很多中间人传递一份书面文件,其实是情报工作大忌,最后可能把事情搞砸或者耽搁了。 当然,对于褚亭长而言,书面命令,确实存在很多麻烦,主要是时间上的,419去南极大概10可以到,吕青山去延安,需要通过国统区,半个月都未必能到,不过既然程大洋松口,这件事不能多讨价还价,须知程大洋和政委的压力。将来追究起来要担责任的是他们,其次是林秀轩,再其次才是自己。一份具体的,写明攻击目的和范围的书面许可,签上主席名字,大概可以过关了。 会议结束,林秀轩小组暂时前往金边沿岸接应吕青山,同时侦察日军动向。褚亭长则收缩兵力,他即将面临失去419情报支援,单独应对日军一段时间,不过前一段时间,419也同样不在,除了被坂垣的空城计吓退一次,其余表现仍然出色。毕竟林秀轩小组和秦小苏的侦察能力还都在。种种迹象看,黄天仰来不会回军了,陶明章在马来的防御可能被击破。日军的船只云集海上,至于是否会开辟第二,甚至第三个登陆点,暂时不得而知。 日军近卫师团在春武里上岸,很快遭到陶明章209师反击,但是褚亭长发现,敌人上的很快,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他在缅甸遭遇过日军登陆,慢吞吞像温吞水,但是这次不同。敌人主力联队外加战车联队,迅速就上来,并站住了脚,海上巡洋舰则提供陆军缺失的重火力,他的步兵师,一时无法将敌人赶下海,只能在曼谷东面120公里的地方形成僵持。日军坦克渐渐靠近海岸公路。这是黄天仰得补给路线。 曼谷外海,日军舰队越聚越多,但是并不靠近,敌人在海上,拥有高度机动性,很难确定是否虚晃一枪,还是真的会在此登陆。陶明章从未如今天这样,感受到兵力的短缺。他的防区实在太大,而泰国海岸线又是如此之长。 陶明章的主要兵力在马来半岛,时刻担心敌人在半岛根部登陆,绕道后方。褚亭长给他的建议,必要时放弃春武里和整个泰国湾东岸,不要管黄天仰了,集中力量守住马来方向。 饭田向坂垣请示他许诺的那颗*,用来突破马来半岛的防线。陶明章的防御目前看到了极限,但是日军也无法在主要方向突破,预计敌人会逐次后撤,这可不是饭田的时间表,他的目光已然盯着褚亭长的真正软肋——廖耀湘控制的铁路,所以不能按照敌人的节奏进攻。击破对手的要领是,出其不意。现在他手上有两张牌,其一是坂垣许诺的核弹,其二是新式的反工事*。曼谷海岸有四座坚固的要塞,配备了几门大口径海军炮,是他最怵的。目前陶明章试图凭借这些东西固守,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陆军的重型反坦克*,正好用来敲开这些堡垒。一旦曼谷海岸的几座碉堡摧毁,饭田就可以在这里上岸,包抄马来半岛。 由于陆军没有军舰,所以这些武器全都装载在民间航海士驾驶的运输船上,陆军正在研究自己的海上兵种——陆军船舶兵,不过这会儿还不赶趟。 日军装载了重型*的运输舰,毫无防御装甲,白天进入要塞视野就等同于自杀,于是他们等到了业力。 夜间,攻击船悄悄靠近海岸,同时从马来起飞的日本轰炸机起飞,它们将对曼谷进行一次概略轰炸,使用新式*。轰炸精度自然不足以摧毁要塞,但是目的在于让沿岸碉堡,在城市燃烧的火光中映衬出来。这些碉堡日本拥有全部图纸,知道它们全都位于沿岸制高点上,背后没有山体遮挡,只要背后有些许光亮,就能从远处看到堡垒轮廓。 日军轰炸机飞抵曼谷上空时,城区进行了灯光管制,但是仍然有特工在城区附近纵火,指示目标。大约60架轰炸机,在曼谷上空投下100吨*。曼谷的大量木结构建筑,陷入一片火海。这是开战以来,日军第一次大规模轰炸泰国的民用目标。 火光映衬下,曼谷海岸边几处制高点上的要塞轮廓显现出来,攻击船抵近到了4公里内,这是*的最远射程。 这次日军使用的,仍然是海军淘汰技术改装的重型制导武器——龙2型反堡垒*。由于陆军的需求与海军相反(海军需要射程,而陆军需要弹头够大)所以总能从海军淘汰的垃圾堆里找到一些现成的东西。 这种*与攻击黄天仰的线导龙式*大同小异,只是更大,更笨。由于材料问题,导线仍然只有2000米长,否则导线太重,会在飞行中自行扯断。但是日军测试发现,2公里长的导线引导足够了,因为*一旦进入稳定自动驾驶,便可保持大致直线飞行,击中4公里外,15X10米固定目标的概率接近7成,这样的精度足够在5公里距离上攻击碉堡或者楼房。于是因陋就简,一种头用途很狭窄的武器诞生了。在有经验的射手手上,最初两公里的线导过程中,可以根据*尾部火光判断横风对水平移动的影响,做出预判和提前修正,命中率将更高。 要塞守军为陶明章独立炮兵营,他们预计敌人的攻击可能来自于黎明。但是碉堡正面的混凝土厚度达到1.5至2米。日军巡洋舰以下火力无法构成威胁,而要赛装备的4门明智四十五年150炮,足够摧毁巡洋舰。须知,要塞炮的一个理论优势在于,炮位固定,无需如海上火力一般,计算横摇纵摇,相对于同等火力海军炮,可以在更远距离上发挥火力(当然,实战中要塞炮与海军对射,很少占到过便宜) 士兵们都摩拳擦掌,等着天色放亮,好打这一仗。 日军在4公里外,发射了他们的秘密武器。V1平台的一个优势在于尾焰很小,不容易从正面看到。要塞里守军显然看到了发射火光,但是无法跟踪*,日军操作手,在低速行驶的船上。慢慢修正*合并目标,其实不难,毕竟目标不动。只要先调整高度,然后根据平均偏移,估算横风导致的偏航范围,加入修正值,通常风向左,那么就像右修一点。由于*的低速度,导致操作员并不需要手忙脚乱。 龙2*使用了钢制*头,弹头后面是半吨重的*。虽然速度很慢,但是*本身的动能还是十分了得,所以并不需要使用时髦的破甲弹头技术。 第一枚*击中碉堡正面,巨大的爆炸将正面防御带破坏,虽然没有完全摧毁防御的,但是在滠口下方,凿出一个巨大的凹陷。第二枚*再次命中碉堡,这次之间撞进要塞,延迟引信在0.5秒后爆炸,将整座要塞连同那门150大炮炸上天。 陶明章在曼谷司令部指挥救火,听到了海岸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他用望远镜望向火光冲天的海岸,他最倚重的四座堡垒中的一座完蛋了,是不是有特工摸上去,引爆了下层弹药库里的炮弹?每座碉堡周围都有子堡和雷区铁丝网,南机关不应该还有这么强大的能量。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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