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第一章 荒漠 脸,烫得难受极了,像是被火烧炙般的疼痛。顺着脸皮,慢慢撕开的错觉。 风妃阅呻吟着想要睁开眼,却徒劳无力,“恩……”她嘴唇微张,只吐出了一字,声调痛苦得拉长,全身像是被什么给碾过,散了架。 风妃阅手指蠕动,眼睛也眯着睁开一条缝,好刺眼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遮挡,强烈的阳光还是顺着指缝漏了进来,直射进她虚弱的瞳眸。 “这是哪啊?”她暗自嘟囔,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脸上一抹,竟带下一把摩擦的质感,她惊诧地张大嘴,是,是黄沙!她顾不得一脸的狼狈,便身子挺直,向四处望去。 天啊…… 风妃阅双目圆瞪,檀口张地老大,这…..是什么地方啊。平沙无垠,那荒芜的萧瑟,将她黑亮的瞳仁染成了火烧燎原般的色彩,风妃阅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转了好几个圈,真的,是沙漠啊。 猜想得到了证实,她惊得怔在原处,半晌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手轻捶了捶自己的脑门,那些记忆的碎片被她一块块拼接起来。 云南的路上,奇怪的老婆婆,地震…..还有清音。 “音音,”风妃阅慌了,她环视着身侧不远的地,“音音,你在哪啊?” 自己明明是同清音一起摔下来的,怎么不见了她的身影呢? 风妃阅极目远眺,那黄沙堆积起来的土丘,一个个像是死亡的坟墓,高低起伏,阻挡了她的视线,斑驳的纹路,开设出有序的图纹,错综复杂,但是却没有一点杂乱的感觉。 她无心欣赏,从这地面上看,这应该是一个荒漠,没有脚印,没有丝毫活物的痕迹。她倒退两步,心里,那恐惧之感,再度袭了上来。 抬头,天空蔚蓝,澄碧如洗,那般清澈的颜色,本该让人心旷神怡才是,可却相反的,那天幕仿佛就在自己的头顶,触手可及,压得她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原先那聚在一起的蓝色忽然便散开了,一团团的,最后是烟波淡渺,深浅不一的化作散乱薄雾。 风妃阅望向远处,丝毫没有清音的影子,她焦虑地跺了跺脚,“这什么破地方”。暗暗的咒骂着,却还是不得不提脚,希望能找到一条出路,她可不想困死在这。 走了没几步,便败下阵来,妃阅一手插在腰间,另一手在耳边扇着风,想借此来缓解那莫名的燥热,“我就不信了,还真走不出这鬼地方”。她一边呐呐自语,一边再度跨开脚,“音音,音音……”。有神的眸子睁得老大,小嘴微张,急促地喘着气。 身后,忽的传来一阵奇异得响声,隆隆的,像是从地底深处蹿出的熔岩般,风妃阅忙地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的沙漠似在颤抖地擂动,她惊诧的欲要上前,身子便猛地晃了一下。 ‘轰隆隆’,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好几下,她忙地擦了一下眼睛,站稳了脚跟,只见远处一股强劲有力的旋风飞驰而来,卷起满地黄沙,地上那昏黄的色彩一下被整个掀了起来,像是一帘落幕般,风卷残云的快速袭了上来。只要是能抛起的,无一幸免的都被一一带进那漩涡中心。 “不……,不会吧?”妃阅后知地拔开步子便不顾一切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救命啊……”。有没有搞错,还来一次。先前遇上地震,现在又遇上沙尘暴,看来自己真是背到家了。 来不及多想,身后的强势便跟了上来,沙沙的如夺命追魂般,紧咬着不放。风妃阅突觉自己的后背被贯上一股强劲的力道,千斤重的份量,压得她差点背过气去,整个身子更是不受重心的向前猛扑过去,“啊……” 她只喊上一声,便戛然而止。 身子撞到地上,虽然有绵软的沙子当垫底,但还是免不了胸口窒息,整张脸跟着埋下去。后头被卷起的黄沙给覆盖,她强硬的想要撑着站起来,却是徒劳无力,重的似有千斤重。 “咳咳……”。妃阅抬起脑袋,喉咙里面全是黄沙,“呸呸……”。 她甩了甩自己凌乱的波波头,发丝中的沙砾细密地掉落,些许打在她的手背上。僵硬地转了转脖子,感觉全身都像是被拼接起来的,压根使不上一点力。 “哎呦……”,她无力的将脸枕在黄沙上头,刚碰触到便立马弹跳着叫了起来,“烫死我了,呼呼……”。 她抬头间,便望见了远处的一排黑影,拖沓成一长条,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喂……,救命啊,救命啊,”好不容易抓住一线希望,她努着嗓子大声叫唤,“救救我……”。 人群过了许久才慢慢靠拢过来,妃阅喊的嗓子都快哑了,她不敢停歇,生怕一个恍神,自己的小命就得丢在这了。 马队逐步逼近,她见到浩浩荡荡的在自己不远处停下,心里便放松下来,“救命啊……”。 妃阅眼见着两人朝自己跑来,她仰着脑袋,一张小脸满布粉尘,乌漆抹黑的只留下一对眼珠子瞅着前方。 只见那两人穿着士兵服,手上还拿着一根长矛,她张着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这,醒来发现自己在沙漠已经够诡异了,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两人,竟还是这副打扮。 那两人在妃阅的面前蹲了下来,面面相觑。 “救命啊,”她不得不重复道,还不把自己拉出去,瞅什么瞅。 “将军,是一个人被压在了黄沙下面,”其中一人扯开粗狂的嗓子朝着远处嘶喊,另一人紧盯着自己,拉了拉身边的同伴,“看他那张小脸,跟个娘们似的”。 妃阅听闻差点便吐血,她刚要反驳,远处的马队便飞驰而来,带起满地的烟尘,她忙的将脸埋下去,闭上眼睛。 “是什么人?”一道声音,不怒而威,带着年轻的张扬便射入了风妃阅的耳中。 “回将军,看样子不像是我们炫朝的人,有可能是邻国逃过来的,”一名士兵拱手回答,说的话,妃阅一句都听不懂。 那马上的男子一手抓着马鞭,另一手轻扬,“将他拉出来”。 “是,”两人接令,双手扳着她的肩,使了半天的劲都没有拉动,只得转身将她背上的沙子刨开,再用力将她扯了起来。 “啊,你们轻点,”忽的像是个破袋似的被拉起来,风妃阅一口气接不上,便小声咳了起来。 “将他带过来,”马上的男子再度启音,望向妃阅那一身已经失了原色的衣衫,脸上露出的鄙夷,隐在他高贵的俊颜下。 “将军,您看这人长得奇奇怪怪的,身上的服饰又像是青楼里的娘们,会不会……”拽着她右手臂的士兵还未将话讲完,脚脖子上便猛的被睬了一脚,疼得他差点将风妃阅甩出去。 “你敢踩我,”那人涨红了脸,眼睛倒吊着恨不得冲上去死命掐住她,“将军……”他一手指着风妃阅,歪歪斜斜地走上前两步,“被属下说中了,他就是那青楼里的小倌”。 小倌?男人? “你再说一遍?”风妃阅听着周边传来恶意的哄笑声,她眼色转冷,双手使劲推开了另一名士兵。她瞪着那双唯一能看得清楚的眼睛,瞅着马背上的男子,“我还不稀罕你们救呢”。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朝着前头跨去。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君隐悠哉的一手勒住马缰,另一手中,那潜伏在掌心的长鞭,嗖地甩了出去,紧紧缠上了风妃阅纤细的腰身。 《诱君欢》希望亲们的支持~~~~~没有人气,爬走中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章 君家 不悦地秀眉紧皱,她刚要挥舞着双手将那鞭身抽离,整个身子便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给向后扯去,来不及惊呼,只看着自己猛地向上抛起,‘碰’的一下,后背重重着地。她清晰的听着自己脊梁似要断裂般的发出沉闷而疼痛的声音,半晌动不得,那罪魁祸首,还安然地坐在马背上,冷冷地睨视着自己。 “你找死啊……”风妃阅一手垫在身后,咬牙切齿的吐出几字,另一手抓着那鞭子的一头,站了起来。 痛死了。她脑袋晕乎乎地甩了甩,穿着短袖的手臂沾满黄沙,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关起来,”君隐手腕挥开,便将那长鞭收了回来。 “可……”那士兵吞吐地望向身后,“男奴的囚笼已满,这小倌……” 马背上,传来男子的浅笑声,握着马鞭的手,指向一侧的风妃阅,“好好瞧瞧,见过男人长这么水灵的么?” 虽是隔了老远,她却清晰的感觉到君隐那灼热而毫不避讳的眼神,就那般轻佻地落在自己的胸前。她也不伸手去挡,反而上前一步,一手勒住他的马缰,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凌乱的波波头下,露出她细致的耳垂,以及一对精美的五星环坠,随着风妃阅脑袋的摆动,而发出闪眼的光亮。 “哈哈哈……” 此话一问出口,便引来了哄堂大笑,原先押着她的那两名士兵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就连那马上的男子也忍俊不禁,执着鞭子的一手将她的下颔抬起,“你是哪的?” 粗糙的质感,让风妃阅不爽的大力将它拍了下去,那低眸的瞬间,让马背上的君隐神色一冷,鞭子再度将她的下巴支起。 “来人” “是,将军”边上的两名士兵踩着黄沙走上前来。 “将她的脸,洗干净”。君隐猛地将手上的鞭子收回,双目如雄鹰般紧盯着一脸不悦的女子。虽是看不清楚面貌,却犹有神似。 洗脸?两人疑惑不解,却不敢怠慢,忙的取过腰上的水袋,拧开盖子便朝着她走去。 “你们想干嘛?”风妃阅双手被抓在身后,还未来得及挣扎,脸上便被敷上了冷水,她手一甩,那两人也识相的松开了。 胡乱的将水渍抹去,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整个轮廓倒也清晰的显露了出来。 “呦,将军,还真是个娘们呢,瞧这长相,”先前的士兵猥亵的一手搭上她的肩,手上刚要有动作,便被风妃阅狠狠地甩开,“滚,不要碰我”。 小脸微扬,眼角下,一颗泪痣妖娆夺命,虽不明显,落在脸上,多,不显半分赘。 马上的男子,猛地跃下,快步便走上前来。甲胄加身,踏在犹有余温的黄沙之上,随着交叠的风声,被吹散,掩埋成一地平静。 风妃阅眼睛被污水迷住,才睁开,柔荑便被包入了一双大掌中,她惊得杏目圆睁,只看着一张俊脸压了下来,“你干嘛?” “阅儿?”君隐两手忽地捧住她的面颊,冰凉的指腹不断擦拭着她脏污的小脸,风妃阅望着身前的男子,不乐意的两手抓着他的手腕,“你放开,喂……” “别动!”君隐在她耳畔启音,声音,不怒而威。 待到那张小脸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时,他双目咻的有神,熠熠生辉,“阅儿,我总算找到你了”。 听着那久违的称呼声,她却没有丝毫的熟悉感,两手用力的拽着他的手腕,见无果,这才气恼的直盯着身前高大的男子,“你怎么知道我叫阅儿?” 君隐深邃的瞳仁猛的一收,那眸子危险有力的慢慢眯起,终是没有露出丝毫破绽,“阅儿,我是大哥啊”。 “大哥?”风妃阅越发迷惘了,她转眼望着士兵身上怪异的服侍,以及冗长的马队,脸色冷到了极点,她深知,自己绝不是迷了路这么简单,这里,又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失踪了近半年,总算是找着你了,”君隐拉起她的一手,便牵到了自己的汗血宝马前,“爹和娘,都急坏了”。 爹,娘。 呵,风妃阅一声冷嗤,她打小便是孤儿,爹?娘?开什么玩笑。 仰望苍穹,一望无垠,根本就没有先前的山路,再说,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呢。 她紧拧着眉,腰上忽的一紧,整个身子便被君隐抱到了马背上,“走,”一声令下,身后的马队有序的跟上,车轱辘的声音,沉重而缓慢。 君隐的手,霸道的覆在她的小腹上,指尖,一下下轻拍着,大有移动的嫌疑。 “放开,”风妃阅低着头,两手用力的去掰他的大掌,左右扯了好几下,那手还是牢牢地缠着,掌心猛的一收,便将她整个人往下压去。 “啊,”惊呼声及时收在喉咙口,瘦削的后背抵在男子精壮的胸膛前,耳畔一热,灼热的气息的便靠了过来,“别不识好歹,”威胁的语气,随着他薄唇的启动而将颊侧的短发拨开,“好好的,做君家女儿”。 君家?美目轻眯,风妃阅就势靠着他的肩,动也不动。 再望,便了然于目,自己,竟是来到了异时空。 她不信,却也不得不信。 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在这异世生存并独立下来,风妃阅知道,很难。而如今,有一条捷径摆在自己的眼前,她,自是欣然接受。 回眸,带着几分狡黠之味,她红唇微扬,对上君隐一双尖锐的眸子,“哥哥”。 握着缰绳的手,咻的一紧,浓密的睫毛微颤,他嘲讽地笑启,“呵……变脸,可是比翻书还快”。 风妃阅警惕地盯着君隐,内心,异常冷静,“阅儿是君家的女儿,自然,是像着君家的”。她努力的想要从君隐脸上望出些端倪,现在的独处,男子早没有了方才所显示出来的欣喜,仿佛先前的雀跃,都是硬生生装出来的。 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霸道的让她紧贴向后,身下的马儿悠闲的在黄沙漫地中踩着步子,铁蹄穿过尘嚣,与背上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风妃阅完全不习惯于这种漠然的对视,她贝齿轻咬,纳闷地开口“我们这是去哪?” “回家,”君隐惜字如金的两眼直望向前方,坚毅的下巴微仰起,正好抵在她的头顶。“阅儿,这段日子你去了哪?怎会只身一人在这沙漠中?”深邃幽深的眸子一落,便投在了她的脸上,神色中依旧带着几分探究。 “我,”风妃阅脑中飞速的想着应急之策,既然他认定了自己是他的妹妹,君家的女儿,那…… 试探性地扭头望入君隐的眼中,“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就睡在了这讨厌的沙子里面。哥哥,”她娇笑着一声唤地极甜,“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认出阅儿,是不是,阅儿的容貌起了变化?” 自己同他嘴中的阅儿,定是有着相似之处,不然,如此近的距离他怎会分辨不出? 君隐尖锐的眸子眯了一下,望向风妃阅的眼神越发犀利,他一手拉住缰绳,马儿一跃,便停住了脚步,危险的气息夹带着几分暧昧,袭上前来,单手扣起了她的下巴,“我的阅儿一点都没变,这张脸,啧啧……”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佻,风妃阅望着压下的俊颜,两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适时阻止了君隐地逼近。 一双柔荑覆在自己的胸前,看着无力盈握,实则却是将自己拒绝逼退。他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退开身子,双目睬了女子一眼,“驾”,挥手间,身下的汗血宝马再度扬蹄,朝着那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风妃阅始料不及地晃了一下,两手一紧便抓住了他的前襟,待到平稳之后才松开手上的力道,转过身去。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章 络城 天空逐渐明朗起来,原先那灰蒙蒙的色彩被四处驱散,带着豁然开朗的宽阔,一下呈现在众人的眼前。“终于走出这鬼地方了,”身后传来阵阵欢呼声,士兵们拿起手上的长矛,哐哐哐地抡在一长排的铁栏杆上以示庆祝。听着那刺耳的敲击声,风妃阅忍不住的回了一下头,只见身后的笼子中,被关起来的俘虏们皆受惊恐惧地抱作一团,身子尽可能地远离铁栏杆,围在中间。 一个奴隶制国家,人的生命便是这么卑贱,弱者,就注定了被欺压奴役。 风妃阅心平气和地转过身去,这一切,本就同她无关,置身事外的冷漠她比谁都能做得到。 自小,她便是孤儿,长到这么大,唯一的朋友就是清音。她们的性子本是天壤之别,却出人意料的投缘,而自己,已经习惯于冷漠地对待一切了。 她投眼望去,远远地便望见前方一股浓烟顺着风势被吹了过来。虽然距离隔的很远,但那呛人的气味还是一下子钻入人的鼻翼间,挥之不去。“咳咳……”风妃阅忙的双手掩起,眼睛被熏地酸涩难耐,泛红地透着几分潮意。 身后,传来了连绵不绝地议论声,她只觉靠着的胸膛猛地绷紧,下一瞬,便勒紧马缰策风跑了过去。被铁蹄扬起的风沙全部朝着风妃阅袭来,灌得个满头满脑。 没多久,马儿便再度停了下来,她将双手从脸上移开,眼前的一切却让她瞠目结舌,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仰望而去,城墙上硝烟四起,被折断的旗杆歪歪斜斜地插在城楼上方,有的,已经被烧毁了一半,挂着那灰烬的尾端,随风逝去。这些还算不得什么,风妃阅举目望去,只见那断垣残壁上,挂着死伤无数的战士,呻吟声、痛呼声此起彼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仗势,就算是在电视上,也不会如今日这般震慑人心。 战争的味道,带着死亡地阴冷气息,步步紧逼过来,她秀眉微蹙,望向身前的地面。那里,亦没有幸免,战士们的尸体躺了一地,存活下来的人正一具具搬运着,将他们堆放在一起。磕磕绊绊的军用遗骸狼狈的零落在四处,浓郁而腥稠的血,没落在黄沙古道上。 本该是凉爽的天气,却被这已经熄灭的战火给烤炙的炎热不堪,额头上面,一下就冒出了斗大的汗滴,青石板铺制而成的地面上,血渍依旧蜿蜒。一条条隙缝间,全都镶嵌了那瑰丽的血色,一人搭着一人,一人拖着一人,迅速的,将马蹄下的大道染红。 “将军,”正在轻点人数的副将见到马背上的君隐,大步跑了过来,跪倒在身下,“属下无能”。 风妃阅只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猛地用力握紧,她跟着全身紧绷,君隐那冷静中夹杂着怒意的声音便从脑后传了过来,“怎么回事?” “回将军,”那名副将双手抱拳,一脸愤恨的抬起了脑袋,“将士们遭到了临朝的突击,对方必是料定了将军带兵出城,才会来这一击搏命偷袭,我朝将士……死伤无数”。 君隐居高临下的睨视着一地的伤员,语气依旧冷淡无味,“好好地安顿好已故的将士们,一切按照惯例行事,这临朝,迟早有一日会是我炫朝的囊中之物”。 这样的死伤,于他们而言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风妃阅将落在他处的视线收回,她两手抓着马鬃,忽地,便觉着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一股劲道拼命得想要将她往下拽。她十指用力的紧抓着,身子倾斜着朝着地上望去。 “喝――”她惊得倒呼一声,入目得竟是一张布满血渍的脸,高仰起的头颅,愤恨的盯着她身后的君隐。从服饰上来看,应该是敌国的战士。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踝处直传到她的心底。那紧紧握着自己的五指,似在颤抖般,越勒越紧。 毕竟是第一次遇上,风妃阅胆子再大,也禁不住反胃的抬腿挣扎起来,“放开”。 身后的君隐见状,浅笑着凑近她的耳畔低语,“这样的事,说不定以后遇见的就多了,要不要我帮忙?” 风妃阅一语不发的瞪了那幸灾乐祸的男子一眼,她脚收起使劲踹了好几下,对方却始终不肯松开手。 “浪费时间,”君隐语气咻的一冷,一手弯向马背上的剑鞘,唰的提剑便用力挥了下去。 “啊,”伴着一声凄厉地惨叫声,风妃阅只觉腿上松了一下,那劲道却并未过去,被溅起的鲜血,霍地喷射在了二人的身上。 灼烫地感觉,顺着她淡薄的休闲裤一路下移,她试着将腿抖了一下,脚脖子的地方,随着她地晃动而加重了几分。风妃阅心跳加速的朝着下方望去,果不其然,那战士的一条手臂被削断,五指却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踝。她杏目圆睁,猛地别过了脑袋。 “求我,”戏谑的声音,再度靠近,“你开口,我就帮你取下来”。 自大的男人。她心里一阵冷嗤,右手伸进口袋中掏出一把精致的水果刀。弯腰,在膝盖上方戳了一个小洞,两手用力的向着边上猛地拉起,‘哗啦’一下,那裤腿便被拆了下来。脚脖子被握住的地方,开始越收越紧。风妃阅只觉全身的血液都灌至头顶,她强忍住不去望一眼,手中的刀子再度举起,一划,便将下面半截给拉下去,覆在了那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上,尖刀用力的插入脚踝处的隙缝,用力将它给挑了下去。 几下动作之后,心里虽是有着不可避免地害怕,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得将刀子放回了口袋中,两手再度抓住了身前的马鬃。 “呵,”身后的君隐望着她露在外头的一截小腿,眸中的笑意愈渐加浓,晶莹的象白色晃得他瞳仁一闪,回头,朝着后头赶上来的队伍一挥手,“去络城”。 “是,将军。” 长排的马队,自血渍斑驳的道上碾了过去,两边,凌乱不堪的散落着被踩烂践踏的瓜果蔬菜,以及各式摆设玩意。士兵们正在清理着战场,风妃阅望着那些百姓的尸首毫无招架之力地横躺在地上,她暗忖,在不久前,这里应该是一个热闹的集市。耳畔,仿佛能听得见那一声声喧嚣地叫卖声,那种热闹却在顷刻间被战争所洗礼,成了一片死寂。 顺着马儿的步子一路向前,沙漠的边缘,是一排排破旧的土坯房,有的被硝烟烧去了大半,到处都是黑蒙蒙地焦糊落败。 驶过一长条古道,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座城楼前,风妃阅抬眸,只见城匾上洋洋洒洒的书写着‘络城’二字,黑色的字体刚劲有力,她还来不及细细地打量,马队就进了城。 豁然开朗的视线,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座巨大的吊脚楼,上面架空着几座玄铁牢笼,隐隐的,还能望得见那囚笼中,大大小小均匀的布满倒置的铁钩。玄铁间的距离,只够笼内的人伸出一只手去,凭空曝露在人前地恐慌,被这屈辱的构造给发挥地淋漓尽致。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章 尊王 “阅儿,看清楚了么?”身后的君隐举着手中的马鞭,将她的视线带过整个络城,“这里,就是君家的所有物,络城。” 风妃阅从未见过一座空城是这般诡异的,没有往来的百姓,更没有吆喝的热闹声,放眼望去,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城内,只有一条通道。 君隐率先下马,双手刚要缠上风妃阅的腰,便被她一手推开,自行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将人全部带上去,”君隐不以为然的朝着后头命令道,他将手中的马鞭交到小厮手中,径自朝着城墙上走去,“过来”。 风妃阅跟在身后,两人拾阶而上,来到城墙的最高处。 居高临下地望着城下的一切,那马车上的牢笼被依次打开,士兵们粗鲁地将抓来的俘虏从笼中拽了出来。有人慢上那么几拍,身上便挨上火辣辣的鞭子,一时间,哀哭求饶声络绎不断地传入二人的耳中。 “络城,是我们北方炫国最大的奴隶市场,”边上沉默的君隐插入一句话来,“这些俘虏,就是我们君家最赚钱的奴隶,走散的亲人可以借着此处相逢,但必须得有足够的银子。凡是打上络城标记的,终身,便要为奴”。 而君隐并没有说,所谓的络城,其实是周边国家的公用据地,如今却成了炫国的所有物,在强大的统治下,建立起黑暗肮脏的囚刑之地。炫国君主,有着最残忍的手段,最暴虐的戾气,自从接位之后,便不断的拓展疆野,边国间更是纷争不断,民不聊生。仿佛他的出生,就是为了征服、驯化他人。 这一切,风妃阅并不知情,而就是在不久的将来,都会一一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那些个从笼中拉出来的俘虏,一个个被强行带至吊脚楼上,男女老幼各自分开,归入不同的牢笼中。 城墙下,一名侍卫蹭噌蹭地跑上前来,在君隐身边跪了下来,“将军,皇上马上就要到了”。 “知道了,”他转身,拉着风妃阅的手,将她带入了一间空置的屋子,“呆在里面别出来,要是让皇上看见了,你的下场,怕是比那些女奴都不如”。 “我不会出去的,”她望着城下的众人,摇了摇头,那被关起的城门,在欢呼声中打开了。 君隐听到身后的动静,便疾步走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城楼上,风妃阅才跟着跨出屋子,想要自己老老实实地待着,门都没有。 她选了一处视野宽阔的平凹口,整个身子蹲了下来,两眼紧盯向那大开的城门口。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听到这万众齐呼声,风妃阅就更能确定,自己真是穿越了。 “倒霉透了,”一声咒骂,消失在她惊奇的神情中,只见一辆明黄色的銮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最前方的君隐起身,走了上去。轿帘也在此时被掀开,出来的,亦是一身显眼的尊贵之色。 虽然隔的很远,风妃阅却能清晰的看清楚男子的面容,张扬的剑眉下,是一双璀璨如寒星的眸子,狭长的凤目,薄幸而寡情。挺直的鼻,刀裁似的鬓,一袭冷傲阴冷之气,将好不容易出来的阳光,一举踩在脚下。颀长的身形,挺立于众人之上,让跪着的士兵奴隶们,禁不住一一膜拜,男子下了銮轿,对着边上的君隐几声耳语,便朝着中央的吊脚楼而去。 身后,太监以及宫女紧紧跟上,一名公公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朱红色的托盘,上面,以一块红色的绸缎遮盖着。 吊脚楼的一边,是实木堆砌起来的长阶,君隐跟在身后,两人一道走了上去。 孤夜孑踱步来到那一个个铁笼子面前,邪恶的眸子直盯向笼内那紧抱成一团的俘虏们,“这次的货物,没有上次的正”。 “皇上,”君隐淳厚的嗓音在他身边响起,“在黄沙中呆了几日,请先容臣给她们洗洗”。 孤夜孑并未发话,他旋身坐上一边的銮椅,十指慵懒的轻叩着两边的把手。 “来人,”君隐见状,招呼边上的侍卫,“开始”。 “是,”守在吊脚楼四处的几人相视而望,一手拽着一根绳子,一用劲,笼子上方的木桶中,水便哗啦啦的顷刻而下,水花四溅,些许还沾染上了孤夜孑明黄色的袍角。笼内的女眷们,抱得更紧了,害怕地蜷缩着,由于看不清视线,一个个都慌张得用手去抹着脸,丑的,美的,在几下间便分辨出来。 安然斜躺在椅子上的男子,两手一撑站起身子。身后的众人疾步跟上。他来到笼前,风妃阅将脑袋探出半个,好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孤夜孑手一扬,身后的太监便躬身上前,一名丫鬟跟在边上,两手将盖在托盘上的绸缎取了下来。 他侧目,修长的五指伸向那托盘,风妃阅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只见孤夜孑手一扬,那竟是一副黑色的兽皮手套,五指高举着叉开,便将它戴了上去。那一抹黑色与高贵的明黄之色甚是不符,一边是霸气,而另一边,却是冷冰冰地带着几分残酷地暧昧之意。 边上的侍卫们走到笼子后面,在角落处一收,那玄铁栏杆便压缩了几分,本就不大的空间,被再度挤压。笼中的俘虏们望着外面的孤夜孑,怎么都不肯迈开脚步上前。无奈,身后的笼子却被越缩越小,逼得她们不得不上前。 囚笼,被压缩得只容得下一个身子那么窄,女子们只能靠着前方的栏杆,由于上面全是尖锐的倒刺,她们只能挺直了脊梁,尽可能地缩在一起,满面惊恐地望着外头看好戏的众人。 孤夜孑踱步走近,他伸出一手,兽皮的黑色与那袖口处的明黄交叠在了一起,一边是极致的亮色,而另一边,却是无尽的黑渊。金色的绣线在阳光下闪耀其华,照得远处的风妃阅禁不住眯上了眼眸。 孤夜孑一把,便攫住了第一名女子的下巴,由于身材的矮小,她只能被迫的高高仰起脑袋,全身的力量猛地被提起,交付在他的手掌上。毫不怜惜地握紧修长的五指,女子只觉自己的下颔处都要被捏碎了,随着他手上的力,脑袋被摆到这摆到那。当成货物一样,优胜劣汰。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章 发现 就在自己牙关紧咬之时,嘴角的力却一下松开了,她茫然地望向牢笼外的孤夜孑,只见他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腕,左右摇晃了几下便朝着她身边的女子走去。 同样的姿势,风妃阅扭着脑袋吃力地捉摸着,“这是在干什么呢?” 不解地揉了揉发酸的脚踝,索性便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双腿盘在身前。 这名女子,身上的衣物虽是脏污不堪,但一张小脸却仍是掩盖不住美艳。只一眼,孤夜孑便满意地勾了下嘴角,五指收回朝着边上的侍卫扬了扬。 而一侧的君隐见状,便跟着走上前去,睬了那笼子里面一眼,“长的确实不错”。 说话间,先前的那名侍卫已经走了过来,手上扬着一把烧得通红的铁具,尾部还有徐烟袅袅。君隐退开一步,单手抚着自己坚毅的下巴,双目落在了仍在挑选中的孤夜孑身上。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一下便窜入了风妃阅的耳膜,她惊得从地上一跃而起,两眼透过城墙间的凹口望了过去。只见那通红的梅花烙,竟是一下穿过皮肉深深地刻在了女子的肩膀上,她左右挣扎,无奈周边都是那玄铁禁锢,动弹不得分毫。双手疼得一下就抓住了面前的笼子,尖利的倒刺深入,揪心的,分不清是手上还是肩膀上痛了。 “叫什么,被皇上看中,可是你的福分,”君隐伸出手去,接下女子面颊上的汗珠,整个身子斜靠在栏杆上,手一挥,那侍卫便将手上的铁具收了回去。 “啊……”被焦灼的肌肤粘连上汗水,收回之时,带下了一块破碎的布料,她疼得整个身子瘫软了下去,挂在那牢笼上。 风妃阅惊唤出口,直到那一声逸出了老远,这才反应过来,两手忙地掩住嘴角,将身子缩了回去,“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她一遍遍地默念,过了半晌,才敢将脑袋探出半个去张望。 对上的,是一双如狼般的眸子,阴狠、寒彻,琥珀色的瞳仁微眯,一下便攫住了风妃阅的身影。 她一惊,只见孤夜孑嘴角忽地勾起,眼中燃起了一种说不明的闪耀,那样的眼神,就像是苍狼……看到猎物时,所放出的精光。风妃阅瞪大双眼,眼看着他动作悠闲地取下两手上的兽皮手套,下一刻,便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颀长的身子步下吊脚楼,就连身后的君隐亦是一愣,视线不解地朝着城楼上望去,这一眼,便让他俊颜咻地冷了下来,一步不停歇地跟在了孤夜孑的身后。 风妃阅眼见着那男子大步而来,她忙地转身,向着四处躲开,而周边的厢房都已上了锁,无奈之下,只能折身去了先前的那间屋子,反手将门掩上。 她着急的想要将门栓给拴起来,可城楼上的脚步声已然逼近,风妃阅只得放弃地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屋内除了几样简单的摆设之外,再也找不出可以容身的地方。情急之下,视线一下便落在了那华贵富丽的床榻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飞身上前,连鞋子都来不及脱下便和衣钻了进去,几乎是同时,门也被打开了。 “皇上,”君隐跟在身后,锐利的眸子扫过整个屋子,“皇上莫不是看中了臣的这间屋子?” 孤夜孑嘴角忽地便勾起,回身,满面深意地浅笑道,“不,朕怕是看上了你的人!” 二人间的对视,君隐自是不甘示弱,“皇上真是说笑了”。 回眸,已将整个屋子扫视了遍,孤夜孑琥珀色的眸子一闪,落在了那张偌大的床榻上。身子一迈,便跨了过去。 风妃阅紧张地蜷缩在里面,望着那锦被下隐隐地抖动,君隐快步想要拦在孤夜孑的身前,“皇上,这下边的奴隶,是否还要继续挑选?” 然,他却是一个旋身,身子面对君隐,在榻上坐了下来,两手随意得在身侧打开,右手手掌,好巧不巧地撑在了锦被下,风妃阅的小腿上。 她急欲退去,却觉着一阵酸麻自膝盖下面传了上来,像是被人掐了一下的错觉,“朕已经没有兴趣了”。孤夜孑抬眸,这才将那话扔了出去,他慵懒的弯下身子,“借你这榻,给朕躺躺”。 “皇上若想休息,络城之内早就备妥了最好的厢房,臣还望皇上能移驾,”君隐不着痕迹地睬向孤夜孑放在锦被外的手,神情压抑住几分异样,俊颜上倒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君隐,你这被窝里,莫不是藏了个女人吧?”孤夜孑嚼着一枚邪肆的笑意,抬眸望向边上的男子。 他的眸中,分明已是肯定之意。君隐知晓,这怕是瞒不住了,“皇上料事如神,臣不敢相瞒,这是上次带回来的那匹女奴中,臣私下为自己留的”。 “哦?”孤夜孑勾起薄唇,扭过头去望着那隆起的锦被。“朕倒要看看,朕的大将军藏了什么美人”。随着尾音的落定,却见他身子退开,一手猛的将那锦被掀了起来。由于风妃阅死抓着边上的被角,那锦被只是在腰部折了一下,露出了她的一条小腿。 先前的那一刀,已经将那裤腿给去了,固,当被子被掀开之时,她只觉着咻地泛上一层寒意,小腿下意识得想要往上缩,却被一只大掌给握住了脚踝。 “皇上,”君隐望着孤夜孑手上的动作,神色一滞,欲要制止。 而被擒住一条腿的风妃阅,更是猛的聚起了全身的气力,她被下的小脸紧皱,身子一动,刚要用力朝着孤夜孑的面门踢去,却见君隐适时地弯下了身子,一手摸准了锦被下她的脖颈处,“岚儿,不用怕”。 随着那声轻柔的嗓音落下,她只觉脖子以下猛地一僵,竟是全身都不能动弹了。 而孤夜孑的大掌,更是毫不避讳得一路向上,抚过她的小腿,落在了风妃阅的膝盖上头。她只觉着一阵厌恶,无奈,却是想收收不得。 “皇上,这名女奴烈的很,待臣好好调教调教,再将她送与皇上”,君隐收回身去,神态自然,外人看来,方才的那一击只不过是为了安抚锦被下的女子罢了,举手投足间,更是未有纰漏。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章 反抗 孤夜孑冷峻地挑高一边眉,薄唇勾勒出几分兴致,“朕,就喜欢未被驯服的”。 “皇上,这女奴脸上感染了风疾,臣怕她辱了皇上您的眼,待臣好好调教,等到她身子康复之日,臣便将她送入皇宫,”君隐撒下这弥天大谎,心中自然也是忐忑的,只要孤夜孑执意将那锦被掀开,那他全部的努力不但付诸东流,更甚者,还会担上欺君的罪名。 落在风妃阅的膝盖上的手,抽了回去,他精锐的眸子紧盯着君隐,过了许久,才不露声色地勾唇,丢出一把慵懒的声音,“好,那朕便等着那一日,只是朕的大将军,可不要让朕久等了”。 君隐暗自松下一口气,“是,皇上”。 只是那双如狼般的眸子,并未立即从君隐的身上撤去,而是满带深意地嚼着一枚笑。这其中的蹊跷,孤夜孑并不是一无所知,可他却并未拆穿。两人的话语中,几多真假,算计阴谋。只是谁也不明说,暗自较量。 “那好,”孤夜孑开口道,一手按回风妃悦的腿上,用力拍了一下,“朕要休息”。 “啪”的一声,她只觉身子猛地一抽,不是疼,而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力给惊了一大跳。风妃阅动了动腿,居然还是僵硬得没有一点知觉。那男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被他方才那么一按,居然便全身无力了。 她一遍遍得在心底咒骂,恨不得现在就翻身起来,掐死那两个混蛋。 “臣,恭送皇上,”君隐行礼微笑,坐在蹋沿的孤夜孑长腿一迈,便站了起来,“可别忘了,替朕将这女奴好好照料着”。 “是,皇上”。 而锦被中的风妃悦不光满头大汗,更是满肚子的火。脑子的思路一下压根就理不过来,还说什么女奴,照料?当她是牲口啊。切! 两人的脚步声像是已经跨出了房间,身后的君隐还不忘将门给带上,孤夜孑望着城楼下的那些奴隶,意兴阑珊,“明日便将这些人放在络城交易”。 “皇上,您不选了?”君隐依言望去,小小吃了一惊。以往,他总是以此为好,断不会如今日这般毫无兴致。 “不选了,”孤夜孑收回视线,不再望一眼,君隐听闻,便向着前头走去,将他带入了一早便准备好的寝殿。 当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之时,风妃阅忙地竖起双耳,听着沉稳的步子一下接近,如临大敌般的两眼睁得大大的。咻的,盖在身上的锦被便被掀了去,她抬眸,看着君隐好似整暇地坐在了床榻边上。 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窒闷感被呼出,脸上已是满头大汗。双眸一个劲地盯着身前的男子。 君隐见状,伸出手去在她颈间一按,风妃阅只觉一股暖流窜至全身,四肢百骸酥麻的厉害,动动手指,虽是不能立马恢复,但已经有了知觉。她并未急着爬起来,而是维持着原先侧躺的姿势,过了许久,直到那一阵酥麻逐渐退去,才单手撑在床榻上,起身。 “噢……”刚坐起来,脚底的麻意便一下窜了上来,风妃阅忙的咬住下唇,两手揉着自己的脚踝。她侧目瞪了边上的君隐一眼,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搓揉着,等到麻意全部消去,才两手握着自己的手腕,不断晃动。 “我不是让你不要出去么?”君隐对上她的双眼,深邃的潭底染上一层怒意,直逼向风妃阅。 而她,却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同样怒视着对方。 “怎么,哑巴了?”君隐见她不语,只道是知错了,“你知不知道,若是被皇上……” 一句话,卡在了喉咙口,他只看见风妃阅耳边的五星环坠一闪,瞳眸微眯间,女子竟是扑了上去。 谅他武功再高,也没有躲过这猛烈的扑击,君隐被那力一撞,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后背砸在了绵软的锦榻上。风妃阅见状,就势便长腿一伸,竟是跨坐在了君隐的腰间,两手使劲全力地去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点的什么破玩意,什么女奴什么调教,告诉你,放我离开,不然我就掐死你!” 君隐呆望着身上一脸恶狠狠的女子,竟是一下忘记了反抗,直到喉间传来一阵被掐住的疼痛,这才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风妃阅闻言,头也不抬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说我在做什么?” 君隐望着二人暧昧的姿势,双手一下便落在她跪着的双膝上,“你一个女儿家,竟然骑在男人的身上?” 风妃阅手上的力未松开,杏目圆睁,气鼓鼓的压下身子道,“我总算是想起来了,这就是点穴吧,让我动弹不得,我……” 下手还真是一点不轻,君隐小腹处猛的一收,便直起了身子,望着突然靠近的俊颜,她下意识的松开手,两手抵了出去。 “走开”。 大掌忽地侵至了风妃阅的背后,将她向前一压,迫的二人前额相抵,“没有人教你一点礼仪羞耻么?” “去他的,”风妃阅两手推在了君隐的肩膀上,两条腿更是不停的乱扭着。 “别动,”他猛的一击打在她背后,身前的俊颜上竟布满了汗水,深邃如潭的眸子中,积压着隐忍。 “啊,”风妃阅疼得惊呼出口,小嘴一张,秀气的鼻子拧了起来,“你怎么随便打人”。 君隐见她还是不肯安分,只得两手用力的压制住她的腿,“你再动一下,我便将你扔下去。” “你扔啊,”风妃阅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片语刚说出,却觉着腰间突地袭上了一股力道,下刻,整个身子便被抛了出去,亏得她两手紧揪着君隐的前襟,这才没有摔下去,“你……” 她身子向后仰了一下,双眸对上君隐的眼睛时,两手紧握。风妃阅皱着眉,却见他的眼中,似是燃烧起了一种怪异,而这种情愫,对于生性开放的现代人来说,自然是懂的。 五指松开,腿弯向着边上一跨,便神态自若的径直盘膝而坐,风妃阅抓了抓满是黄沙的波波头,背过身去不再望君隐一眼。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章 交易 “今日天色已晚,暂且留宿在络城内,明日我再带你回君家,”君隐的脸上略有尴尬,只是转瞬即逝,稍刻之后便恢复了正色。 君家。风妃阅暗自将脑中的讯息一片片拼接起来,“方才的那人,是谁?” “你听不懂人语么?”君隐浅笑着撑起身子,靠近几分,语态暧昧,“他便是我们炫朝的国主,当今天子!” 皇帝,还真是呢。 风妃阅撇了下小嘴,恶狠狠地睬了君隐一眼,这人说话怎么那么损。 她咬牙沉默,先前的所见所闻已经让她大概知晓了这炫国的局势,怕是连年纷争不断,百姓叫苦不迭吧。外头那些被抓来的女奴俨然成了最低微的战利品。风妃阅细细忖度,便有了打算。她,断不会笨到自己说出身份,从而落得个居无定所的下场。君家,我管你虎穴狼巢,我也一样闯! 望着她的侧脸,君隐蹙着剑眉,一双黑色晶亮的眸子微眯,嘴角轻翘,心中亦在盘算。“知道么,做我君家的女儿,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乖乖听话”。 他说出口的话语,带着一份深意的警告,风妃阅转过身去与他对视,气氛,一下便冷了下来。她习惯得将下巴轻扬起,以不容被掌控的弧度睨视着身前的君隐。红唇轻启,却是语峰一转,狡黠万分,“哥哥说什么,阅儿便听什么”。 君隐收回撑起的两手,站直的身子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鄙夷,轻哼出声,“若是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就给我乖乖地呆在房间里面,一步都不要踏出”。 盯着他颀长的身子在自己的榻上打出一道暗影,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起身而随意晃荡,风妃阅嘴角笑意加染,“哥哥放心,阅儿这就休息了”。 同时,便拉起边上的锦被将整个身子钻了进去。一双美目背对着君隐滴溜溜的直转,一肚子的小心思。 见她似是肯安分下来,君隐也不便久留,提脚就往外走了出去。 “将军,”他刚出去,外头的侍卫正好步上城楼,急急禀报。 “怎么了?”君隐一脸不悦的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将身后的门再度掩上。 “络城外聚集了来自各个边国的人,都嚷嚷着,说今晚就交易”。那侍卫压着脑袋,不敢直起分毫。 “哦?”君隐神色冷峻的走出一步,望向了那扇紧闭的朱漆城门,“来人可多?” “回将军,属下没得及细数,但少说也得千来号人,据守门的兄弟讲,这其中怕是有着几位带头人,不容小觊”。 这络城只不过是君家驻足在国界的奴隶市场罢了,以往,少不了各方富甲争相而来,但能被君隐带回络城的女奴,不论姿色相貌,自然不是凡等。虽然,有的家眷先后尾随而来,但后来,均因着要价过高而不得不放弃。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落入虎狼之口。 他头一点,坚挺的鼻子指向那跪着的侍卫,“吩咐下去,让全城的侍卫都严守警戒,准备妥当之后,今夜便大开城门,连夜交易”。 “是,将军,”侍卫一声铿锵有力的应答,起身便大步朝着城楼下走去。 而门内的风妃阅听闻,一股脑的便翻了个滚,坐起上半身。 君隐的身影清晰的打在窗格上,他并未离开,而是双手背在身后,远眺前方。 风妃阅见状,自是不敢再冒然,只得躺回榻上,双眼圆睁着。 下方的侍卫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原先被关押的女奴们被一个个从牢里拽了出来,一人一盆冷水,便算是清理干净了。秋风萧瑟,刮的虽不大,但吹在满身湿漉的女子身上,个个都抖地厉害,一副弱不禁风之态。 长发被束在脑后,整张脸清晰的露了出来,那囚笼被绳索拉起,吊在了半空之中。放眼望去,就如一座座空棺,来回晃悠。 女奴们被推挤下了吊脚楼,又被赶上另一所露台,四四方方的建筑,那些人被依次排开,围着露台的边沿,正好圈成一圈。 中间,摆着一张案几,两名侍卫一人一边,坐了下来。 “将军,”下方的侍卫单膝跪下,等着君隐的命令。 一摆手,守门的侍卫便接令,将那沉重的殿门给打开了。 中间合起的门缝从两边拉开,才隙开一条小缝,门便被外头的人用力推开了。打开城门的两名侍卫措手不及,被硬生生地撞出了好几步,踉跄不已。 只见,黑压压得一群人便这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漫起一阵尘埃灰雾。领头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身着一件月色长袍,神色紧张的在人群中搜索着。 “站住,”远处的侍卫冲上前去,以长矛将那些人挡了回去,“络城之内,岂容你们撒野!” 为首的男子收回满脸担忧,神色冷峻,“我们是来做买卖的”。 “做买卖就得按着我们络城的规矩走,”露台中央的侍卫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在我们络城,只认银子”。 “你,”男子似是被激怒了,他一把将拦在身前的人群推开,上前几步,两眼在跪着得那群女奴中细细查看,最后,定格在了一名女子的身上。 “若是没有银子呢?” “没有银子?哈哈……”那侍卫大笑出口,满面鄙夷的神色忽然一冷,“没有银子,那就乖乖地回家去,明儿一早,自会有人来交易”。 “凭什么,”那名男子焦虑得与露台上的女子对视了一眼,“她们不是你们炫朝的百姓,凭什么便要任你们宰割”。 “对,”那名侍卫冷笑连连,“她们是我们炫朝的战利品,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没有那个能力,她们……就只能一辈子当奴隶”。 城楼上,君隐双手环胸,一脸兴致地瞅着下方的人群。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在星月之下,被镀上一层傲然的光辉。 “欺人太甚,”男子怒斥着一手伸向腰间,而那侍卫也警惕地退后了几步,方才进来之时,他们便已经有了防范。看这衣着打扮,断不像是来挑选奴隶的。 果不其然,随着男子手中的动作,那侍卫只觉眼前咻的一亮,那人竟是一把软剑握在了手,身后被拦住的众人亦是从腰中、袖中抽出了武器,准备生死一搏。 一时间,整个络城内严守以待,城楼上的士兵们纷纷拿着手中的长矛冲下去,而身后,则是‘砰’的一声巨响,将城门给关了起来。整个方圆之地,被团团包围住,先前的那些人更是犹如困兽般,相靠在一起。 篝火在络城脚下围成了一个火球般,炽热的温度灼烧过秋风凉瑟,更是将围聚起来的那伙人给逼入死角。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章 横祸 望着越渐逼近的士兵们,那些人全都后背相靠着,一脸的警觉。 手中的长剑,在篝火映衬下更显几分寒彻,君隐睨视而望,满目残忍。 “怎么回事?”一声霸道不羁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之色,自城楼的另一边传了过来,君隐转身,单膝行礼,“回皇上,只是一群乱民而已”。 孤夜孑狭长的凤目饶有兴致的微眯,旋身,正对着城墙而望,“不识好歹,居然闯进了络城”。 而榻上的风妃阅再也坐不住了,她蹑手蹑脚地起身,不敢打开大门,只能来到了那扇双推雕花窗前,比了一下高度,便端过边上的凳子,站了上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食指轻轻得在窗格上一点,果然就破了一个小洞。 她凑上前去,位子刚刚好,那样的高度,正好将下面的战况一览无遗,眸光一闪,便望见了外头二人的背影。 “你准备怎么处置那些人,”孤夜孑嘴角轻勾,语气无谓的问道。 “胆敢进入络城抢人的,臣以为,应当赶尽杀绝”,君隐的脸上,染上几分嗜血,或许是常年的征战在外,已经将他的一颗心磨成了铁石般。在沙场上,一个心软,有可能便会被敌方掐住软肋,动弹不得。 孤夜孑并未接语,但他嘴角拉起的笑意,俨然是同意了君隐的说法。 一丘之貉。风妃阅暗自嘀咕,她张大了双眼,只见君隐挥手间做了一个动作,下方的士兵们便叫嚣着,开始备战。 两方的人数,自是旗鼓相当。络城内的士兵并没有倾巢而出,而是围着那青色的砖墙,一圈又一圈的观望着。于他们来讲,对方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寡不敌众。而对于那些被围堵起来的人群,则是不得不抱着殊死一搏的决心,他们赌的只有命。 带头的男子与那露台上的女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了然一笑,箴默点头。 “杀,”两方人马中,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么一声,仿若一根导火索被迅速点燃般,刀光剑影,已经开始厮杀起来。 带头的男子武功不弱,长剑划出,咻的一下便划开了两名士兵的咽喉,二人来不及喊上一声,便被前仆后继的同伴踩在了脚下。这样大范围的围剿,风妃阅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屏息凝神的向外张望着,两脚更是越掂越起。 “不要让他们跑了,”周边的士兵叫嚣着,更多的人群,开始再次围了上去。 ‘砰……’ 篝盆被打翻在地,里面的火苗迅速地依附上人的衣摆。在一招一式的生死搏斗间,越染越烈,最后,那人被对方一刀砍倒在地,接连翻滚了好几个圈才将身上的火光熄灭,只是整个人也没了声息。 “旋哥,不要管我,你们快走,”露台上的女子望着一地的死伤,嘶嚎出声,“走!” 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喊叫声划破整个夜空,女子望着被包围的众人,大声吼叫,“快走,不要白白的为我送了性命”。 “不,”那男子却是断然阻止,“不管怎样,我今晚一定要将你带出络城”。 分神之间,边上的一名侍卫急速蹿上前来,寒光一闪,女子只觉那一刀像是划开了自己的眼眸一样,“不,当心!” 惊得回神,下意识的急忙躲开,却还是被那凛冽的刀气所伤,尖锐的撕裂,差点就将那男子的整个手臂砍了下来。月白色的长衫上,霎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孤夜孑勾着唇,将那琥珀色的眸子落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修长的手交叠在身前,下方,危机四伏,硝烟弥漫。而城楼上的二人,却是怡情乐性,慵懒观望。 男子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渍,右手持剑,尖端无力的拖在了地面上。 “呲呲呲……”随着他的体力不支而后退,青石板的粗糙面上,被带着一连串的火星。左边的肩膀,鲜血汩汩而下,没过他白皙的手背,顺着指尖滴落在冷光四溢的剑身上。 “旋哥……”露台上的女子猛地起身,朝着下方飞跑而去,身后的侍卫见状,一手夺过案几上的鞭子甩了出去。咻的一下,便缠住了她的脚踝,手肘一转,将她拖了回来。单脚踩住鞭子的一端,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不断挣扎。 “玉儿……”男子挥手间,将围截上来的士兵砍杀,一边大步朝着露台飞奔而去。 城楼之上,孤夜孑缓缓放下手来,望着男子焦虑的神色,嘴角阴鸷笑启,“拿箭来!” “是,皇上”。边上的侍卫接令,将手中的弓箭递了过去。 带着玉色扳指的右手握住了那把卧龙弓箭,孤夜孑伸出手去,侍卫忙的取出一支箭,交到他的手上。 “不,要三支”。 侍卫依言,将手中的箭恭敬的放在了孤夜孑手上。风妃阅歪着脑袋望去。只见他性感而凉薄的唇轻轻勾起,带着几分残忍嗜血,一笑,却是俊朗非凡。剑眉隐入发丝,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子紧紧盯着城口下的那一对男女。 君隐两手背在身后,见到他的动作,自是明了。他朝着露台上的侍卫高声命令道,“放开她”。 鞭子一收,那侍卫接令,后退几步,女子见状忙的仓促起身,朝着露台下奔去。 风妃阅望着几人的怪异,霎时便明白了过来,“不要啊……”她刚要呼出口,便一手猛地掩住自己的嘴角,那一双美目睁得老大。 就算自己喊出来了又怎样呢?孤夜孑根本不可能放手,在这里,他是王,他是君,他是主宰一切的掌权者,人命,就在他的股掌间。 “旋哥……” 男子的脚步,早已踉跄,风妃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孤夜孑已经搭箭上弓,修长的腿前后分开,颀长的身子在月影下被拉长,投射在她面前的窗格之上。风,撩起他的一络长发,擦过耳际,落在了宽阔的背上,三支箭被摆在了那根弦上,风妃阅甚至清楚地听到了弓箭被拉开的‘吱吱’声,她望向城楼下,那两人却是丝毫不知的拼命向前跑去,差一点,便可以拉住对方的手了。 “嗖……” 尖利,划过长空,三支箭不甘示弱的一并向前,箭端处,竟带着红亮的火星,势如破竹。冷冽的天际被狠狠撕开,孤夜孑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唇畔的笑意慢慢拉开。 那一双如狼般的眸子,越发晶亮,边上的君隐微皱起眉,双眸紧跟着那三支箭。 城楼下的男子忽地顿了下脚,抬眼朝着半空中望去,苍白的脸色迅速被惊恐所代替,“玉儿,让开,让开……” 女子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满面的惊慌,脚步跟着慢下几分。 “不,”绝望的飞身而上,男子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剑勉强迎了上去,‘啪’一声剧烈的冲撞声传来,其中的一支箭被他硬生生拦了下来,男子落地之时,身子被震退了好几步,使劲全力的收住心神,脚一崴,强自站定。 他眼中的神色近乎于灰败,另外的那两支箭飞速朝着女子而去,旗鼓相当的双箭,却不知,一支忽的减慢下了速度,另一支唰得撕开了她的衣衫,正中心房。 “玉儿……”男子欲要上前,却见原先的那支箭竟是猛地绕过女子的身,在她满面的惧意中,嗖的,射入自己的胸口。 强大的冲击力,前头的箭冲开了后方的箭身,啪的一声巨裂,双箭穿心。女子的胸前,只望得见一尾箭羽,哼都来不及哼一下,便毫无声息的倒在了露台上。 风妃阅双手死死的压住自己的唇畔,才将那一声惊呼咽了回去。被团团围堵起的众人已经死了大半,余剩下百余人仍在殊死搏斗。 “少主,”一名壮汉猛地拉住了男子的手臂,“快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众侍卫无不举着手中的长矛高喝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 男子恍惚地收回神,抬眸朝着城楼上望去,一双黑亮的眸中,已是满含恨意。 孤夜孑放下手中的弓箭,明黄色的龙袍一下被风托起,而那露台上,却是流满了女子的血,顺着被刺穿的胸口,染上身前的白色囚衣。 白色,血色,明黄…… 男子一声犹如困兽地痛呼,响彻整个络城,“啊……” “少主,”边上的壮汉,一张黑面之下满是焦虑,“少主您快走……” 男子却是充耳不闻,只见他猛地提住了手中的剑,伴着发自肺腑的哀嚎声,整个身子便跃至了半空中。全身的内力都聚集到了手中的剑上,浮在空中的身子僵硬的旋转。 咻的…… 那柄剑便自手中飞了出来,朝着城楼上的孤夜孑而去。 而那尊王却是站在原处,不急也不慌,眼见着那剑步步紧逼。 颀长的身子只是略一偏头,那剑便划过他的耳际,向着身后跃去,孤夜孑高傲的站在万夫莫开的城楼上,眼看着男子的眼中显出一抹绝望。 不对!风妃阅一惊,那剑,竟是向着自己射了过来。 眼中,只觉着寒光乍现,下一刻,剑身便冲开窗格,刺入了自己的身体中,强大的剑气,使得她整个人向后撞去,一下将身后的桌子给撞出了老远,连带着上面的茶盏玉盘,全部飞了出去。 “咣咣咣……”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章 疗伤 风妃阅没有料到,自己穿越来到异世的第一天,竟就惹上了这样的横祸。 胸口一阵麻意传来,震飞出去的身子砸在了绵软的毛毯上,却还是让她疼得紧紧皱起了眉头,那被剑划伤的肌肤经过那么一撞,疼痛这才无止境地蔓延上来,风妃阅满头都是汗,却是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来。 门外的二人自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君隐剑眉紧蹙地冷下脸,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孤夜孑转过半边身子,透过那破开的窗格,望向黑漆漆的屋子,其实,早在自己躲过那一剑的时候,他便望见了身后的黑影,他只需要伸出手去,便能将那剑挡下来,可是,他没有。 下方,依旧嘈杂,厮杀的人群中,先前的那名壮汉,一边击退围堵上来的士兵,一边护住跌落下来的男子,“少主,您快走”。 周边剩余下的众人团团围上,将男子圈在了中间,“对,少主,您快走”。 四面楚歌,电光火石间,又有几人被围上的士兵刺中倒地。 “少主,”壮汉一声呼喝如地动山摇般,“属下只能护得您的离开”。他一手猛地提住了男子的胳膊,在边上人的保护下,杀近了城门旁。 “您只有活着离开,才能替我们报仇,替玉姑娘报仇啊”。 男子的眼,由原先的死寂染上几分希翼,他的视线落在了露台上,那里,女子静静地躺着,血色犹在蔓延,“玉儿”。 一声轻唤,却是痛入心扉。 城楼上,孤夜孑旋过身子,清晰地看见了男子眼中的绝望,他要的,也正是如此。眼看着将他人仅有的一线希望生生撕裂,与他,却是兴致万分的。而边上的君隐,已然心不在焉,那直视前方的眸子中,早就抛开了一切,思绪更是飞出了老远。 风妃阅不能死! 他背在身后的大手猛地握起,眼神更是由先前的漫不经心转变为了担忧之色。 “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了,”孤夜孑冷傲得不再睬一眼,璀璨如星夜的眸子望向君隐,身子已经转了过去。 “是,皇上”。他望着男子的背影,行礼。 颀长的身子迈过那扇窗户,孤夜孑坚毅的脚步并未顿下,狭长的眸子顺着那屋中仅有的光亮,投了进去。 而此时的风妃阅,早已疼的恨不能呼天喊地,边上的藤架,烛火苒动,几点微弱,几点坚强,一如女子紧咬着的唇,血丝渗出,全身冷汗。上半身靠在那倒在一边的凳子上,她稍一动,肩膀便像是被卸掉般,疼的难以动弹。 不经意间,就是那么一眼。风妃阅撑起的右手无力地折了一下,整个身子跌了回去。抬起的双眼,落向了窗外。 一双,深邃的眸子。她一惊,还未来得及细看,那身影便走远了。 而外头的孤夜孑,则是神色疑虑的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城楼上,想起了方才那张转瞬即逝的容貌。烛火虽是很暗,但他的眸底依旧深刻。那张脸,他怎会忘记。 阅儿…… 不可能!如狼般的眸子精锐眯起,一口否决。长风袭来,下方,剑势凌人,孤夜孑冷眼相望,拔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寝殿。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君隐这才暗呼一口气,双眼继续盯着城下。 “我不会放过你的……”下方的男子,望着孤夜孑的背影怒喊道,“我一定要报仇,一定……” 嘴角,轻弯。君隐取过边上的弓箭,慢慢朝着下头瞄准。 壮汉拉着男子的手,一脚踩在了同伴的肩上,借着几人的内力,一下便朝着半空中跃去,“少主,走……” 君隐适时瞄准,手中的弓越拉越开,对着男子的箭头,却在他微眯起的眸子中,一下偏了几分。 咻的,星空再度被这冷冽所拉开。君隐自信的扬眉,将弓箭交到了侍卫手中。 “啊,”那壮汉一声痛呼,单手使出全身劲道将男子送出了城墙,“快,别让他跑了,”城下,早已有人将城门打开,一行人急忙追出,君隐望着那名男子逃离的方向,转身,留下几字。 “一个,都不留”。 “是,将军”。 急促的步子,长袍被甩开,双手放在了门上,一用力,便使劲推开。 屋内,狼藉遍地,被撞翻的桌子就倒在风妃阅的边上,听到声音,她警惕地抬了下眼,见是君隐,便蹙下眉头,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伤口。 反身将门带上,他暗自瞅向她的伤口,见没伤到要害,这才慢步踱上前去,“我不是不让你随便走动么?” “嗯……” 她闷哼,却是对他不理不睬,强撑着地面,那柄长剑,犹刺在自己的身上。 风妃阅动着另外半边肩膀,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见君隐大步而上,一手握住了那柄剑,猛的一抽,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能力。 身子,顺着那剑被抽出的方向倒去,君隐单手持剑,另一手将她的身子接了过去,让她倒在自己的胸前。 伤口被猛地撕扯开来,风妃阅疼得差点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她张着小嘴,急促地喘上一口气,胸前的血,迅速将二人的衣衫都染红了。 手中的剑,咚的一声被扔到地上,君隐一手揽上她的腰,身子一弯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风妃阅无力地垂着手臂,眼看着他抱着自己,一步步走向边上的那张床榻。 “疗伤”。君隐毫不犹豫地吐出二字,几步间便将风妃阅抱到了榻上。 “谁要你疗伤了,”她另一手挡在他身前,“出去”。 而君隐却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望着一脸防备的女子,他嘲讽笑启,“放心,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望着伸过来的两手,风妃阅不悦拧眉,后退一步,“既然是哥哥,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别同我讲什么规矩,”君隐趁着说话的间隙,两手忽地扣住她的肩膀,一用力,便将她整个身子拖了过来。 “唔,”风妃阅疼地皱眉,“你做什么!” “要想乖乖的不受苦,便自己将衣裳脱了,”君隐望着她一身的怪异服饰,竟不知该如何下手。薄唇轻勾,便等着风妃阅自己做出选择来。 亲们,妖妖这几天忙死咯,码字都是晚上了,速度又慢,偶知道字数少内。 等偶以后慢慢补上吧。但素内们千万不能抛弃偶涅,等我调整过来时间,争取早上更新啊……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章 示弱 按在胸口间的掌心被血浸湿了,风妃阅收回手,只觉指缝间粘稠不断。 “扣扣扣,”一声敲门声响起,君隐扭头冲着外头说道,“进来”。 “是,”门被推开,她下意识得朝着床角缩了一下,进来的,是一名丫鬟。 “将军,您吩咐要的东西,奴婢取过来了,”丫鬟低声细语得不敢抬一下脑袋,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后,便退到了一边。 君隐起身,黑色的靴子踩在那一地碎片上,神情淡薄到几近冷漠,“还有谁看见么?” “没,没有,”丫鬟两手摆在身前,急急作答,“奴婢一路走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好了,下去吧,”君隐听闻,便取过桌子上的托盘,再度回到风妃阅的榻前。 望着流血不断的伤口,她只觉眼前一阵晕眩,更加明白,若是这样下去,自己的小命可就真保不住了。抬起头来,风妃阅正好对上君隐那双捉狭的眸子,深邃潭底,嘴角带着几分兴味。 她一手落在上衣的扣子上,手已经开始冰凉的麻木了,颤抖地解开几颗,将一边肩头露了出来。血色早有凝固,只是微微动一下,猩红色的液体便再度涌泉而出。 君隐拿起托盘上的一个小瓶,拧开,空气中瞬时弥漫上一阵刺鼻的药味,食指落在上面轻弹,药沫便一下洒在了风妃阅的伤口中。 “唔,”这一下,居然比中剑时还要疼上许多。她咬碎银牙地痛苦闭上眼,落在睫毛上的汗珠,因为那瞬间的用力而滴流下来。 君隐熟稔地处理着伤口四周,手上的纱布,满是猩红,“这是什么东西?”他食指挑起那一根带子,“解了”。 轻弹回的力,正好落在那剑伤上,风妃阅一声痛呼,转过头去,“轻点,你想我死啊”。 “啊……”一句话才说出口,前头的手便下了狠力地按上她的伤口,血色,夹杂着白色的药沫流入了衣衫中。一道温热顺着她的胸前蜿蜒而下。 “你不是阅儿,”君隐忽地抬眸,眼中精光乍现,带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对上了风妃阅。 一声娇笑,她掩饰下几分波动,单手绕至身后,解开了盘扣,胸前一松,便豁然迎视,“那哥哥说说看,我是谁?” 君隐将手上的纱布一圈圈围上她的胸前,目不斜视,只是嘴角早已勾起,“我不管你是谁,我将你从沙漠带回来的那一日起,你就已经是君家的女儿了,明日到了家,该有的规矩,我会让人教你,你只需要记着,你叫阅儿,君阅”。 君阅,怪不得,被叫做阅儿了。 随着最后的一个死结打上,君隐收回手去,捡起边上的纱布将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当然,你也可以有所选择,但是,你要明白,络城脚下,尽管你能插翅而逃,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沦为牢中女奴,男人的身下之欢”。 如今的处境,风妃阅比谁都了然,她抿着唇,心中暗暗盘算,嘴上也就暂时答应了下来。 君隐听闻,眸中笑意加染,只是那阅儿的另一个身份,被他暂时积在了心底。等回到了君家,她自然会知晓。 风妃阅将滑落在一边的衣袖拉上去,单手想要将那扣子扣起来,试了几下,总是枉然。前襟轻拉,便被接过手去。君隐凑上前的身子将烛火挡在了背后,一张俊脸低垂,斜视而下。 浓密的睫毛下,凤目轻眯,风妃阅单手挡在胸前,遮住旖旎。而男子却是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大掌一摆,便将她的手拉了下去。 她不再乱动,君隐的气息,已然灼热,扣子上修长的手指一路而上,望着她白皙的脖颈,抬头低笑,“真想要了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风妃阅瞬时小嘴轻张,她秀眉一拧,便将君隐的手拉了下去,“包扎好了,就出去吧”。 “这样就行了?”君隐望着被推开的手,脸上渐起的笑意转为轻佻之色,右手一伸,便落在了风妃阅的颈后,五指轻张,一把将她压向自己。 “嗯……”伤口处,似是又被撕裂开,这里的男人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粗鲁。“别忘了,你自己时刻提醒的身份”。风妃阅凛冽的双目对上君隐,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只是微扬起下巴,倔强迎上。 “呵……在人前,你是我的妹妹,但是当晚上的时候……”君隐落在她颈间的手,滑落至了风妃阅的背上,收紧抚摸,“你便是我的床奴”。 ‘啪’,她肩膀猛地一甩,将君隐的手划开,身体的某处,再度撕裂,“我可不感兴趣”。 两人相峙而望,风妃阅冷下的脸带着几分警告之色,她凑上前去,眼下的一点泪痣,妖娆魅惑,“示弱,也是一种强势,但你若直逼我的底线,我亦不会再坚持。床奴,哼,奴字当先,我风妃阅一向自由懒散惯了,若是为了活命而卑微屈活于男人的身下,那,就连我自己都会瞧不上自己,男欢女爱,我断不会排斥,但,要你情我愿,按照游戏规则来。” 君隐听闻,脸色不悦地皱了下眉,望着女子脸上的傲然,再度逼问,“风妃阅?” 她亦不甘示弱,迎视而上,“错,此刻起,便是君阅”。 “好,”男子爽朗笑开,下一刻却是猛地伸出手去一把将风妃阅的下巴攫住,俊颜压下,她只觉眸子一闪,火热的唇便压了下来。 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君隐单手压在风妃阅的脑后,缠绕的余温,让她蓦的回神,嘴一张便咬了下去。男子睁开的眼闪过戏弄,退开身子,趁着她喘息之际又再度压下。 这回,风妃阅却是紧咬着牙,怎么都不让他进入。君隐也不着急,一下下亲吻着她的唇瓣,耐心而优雅,那样的神情,甚至带着一点怜惜之味。 “啊……” 如果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风妃阅低眸睬了一眼他落在自己伤口上的手,疼的浑身直冒冷汗。 而君隐,则是唇畔轻勾,趁着她张嘴,再度蹿了进去。留有余香的舌尖,几乎将每一寸都舔吻而过,风妃阅只觉气息跟不上,她忙的伸出两手,勾着他的脖颈,强自挣开。“够了吧!” “不够,”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君隐一手带上她的腰,猛得将她压倒在榻上,“我要的,更多”。 风妃阅望着那张俊颜,稍一皱眉,便暗自笑开,“你还好这一口,喜欢带伤的么?” 君隐手肘撑在她的边上,一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向脑后,“我要的人,没有一个逃得过的”。 丝毫不理会这刻意营造出的暧昧,风妃阅摆了一下脑袋,身上的重量,慢慢压了下来,她伸出手去挡住,“可是我不喜欢,疼”。 君隐望着她的一脸无谓,伸出手去拉着她耳朵上的环坠,“我动作放轻些”。 一语中,也不知是真是假。风妃阅单手撑起,却将一把疼痛暗自吞入腹中,她起身,将手落在君隐的肩上,“等我伤好之后,反正就就在君家,也跑不掉”。 望着她胸前再度冒出的鲜血,他起身,拿起边上的纱布再度包扎起来,“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黑亮的眸子满含深意地望着她的伤口,若不是看着她的这张脸有用,他早就强要了她,女人,他君隐从来不会顾着她们的感受。 “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家,”君隐将东西归为原处,朝着榻上的风妃阅说道,“我想,你应该是不敢再乱跑了吧?”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一章 谁欢 眉眼低顺地望向一边,风妃阅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红唇紧抿。 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缓兵之计,究竟能不能管用,她也只是情急的时候提了一下,拖上一会是一会吧。 门,轻碰上。风妃阅支起的身子这才绵软无力的倒在了床榻上,“这什么世道啊,清音”。 一说出口,才知道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不习惯的翻了个身子,小脸也垮了下来,“清音,不知道你在哪呢?” 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了,她怕她欺负,怕她过的不好。若是清音真和自己一起来到了异时空,风妃阅真怕她会坚持不下去。 寂静的暗夜,城楼下的厮杀早已经结束。士兵们高唱着战歌,清理着那一片黄土。月色如稠,络城上的‘君’字旗杆笔直地摇曳在晚风中,哗哗地昭示着一方华贵,红色的锦缎犹如血色残阳,被风托起,唰得一下拉的平铺刚劲! 下方的青石板面上,士兵们提来了大桶的凉水,一遍遍冲刷着,残血被稀释,有的随波逐流,有的,则是冲进了那地面的隙缝间,浓郁的腥味,长留在络城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才安静下来。月儿隐退,整个边界步入了一片死寂,风妃阅脑子昏沉沉的,再加上失血过多,一下便昏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被紧关着的门竟是无声开启了一条缝,凉风袭入,榻上的女子浑身一个哆嗦,将身子朝着床角缩了过去。 一双脚,带着身后的月影跨了进来,风妃阅毫无知觉,翻了个身,便正对着男子的方向继续熟睡。 脚步落在毛毯上,男子端身来至榻前,颀长的身形半侧,冷冷地睨视着榻上的风妃阅。他取过边上的烛台凑近,微弱的烛火哧的闪了一下,火苗蹿得老高。将那一张容貌,看的清清楚楚。 风妃阅睡梦中只觉眼前似有亮光,她不适地轻哼了一下,抬手欲要去遮挡,却疼地皱起了眉头。毫无意识的身子摆动。 可那团光亮,似是越来越逼近了,她眼皮一动,刚睁开,男子便以掌风将那烛火给熄灭了。随手的一扔,如婴孩手臂般粗细的红烛便被断裂成好几截,斜卧在了地面上。 “谁?”风妃阅一睁开眼,便望见了身前的黑影,她咻的欲要起身,却被那男子一手按住看肩膀,动弹不得。 屋子里面,很黑。她张大了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男子微微退开身,一手将挂在床架上的纱幔撕扯了下来。白色的冷淡凉薄的质感,下一刻便蒙上了风妃阅的眼睛。 “你是谁?”她一惊,难道是君隐改变了主意,去而复返? 嘴儿微张,刚要呼叫出声,却被男子看清楚了她的意图,点住了哑穴。 被蒙住的双眼,比黑暗中更让人觉着恐慌,风妃阅伸出手去想要将它摘下来,却被男子紧握住手腕,猛地将她的身子连同那床锦被一起推到了里榻。 伤口,彻底撕裂开来…… 只听得几声窸窣声传来,她忙的起身,却被一股更强的力道压了回去,腰部被控制住,双手手腕交叉着被置于头顶,另一手横在她的身前,抓着那衣服的前领便要拽开。 试了几下不成,男子似是恼了,失去耐心的双手,哧的一下便将风妃阅上身的衣物撕去,随意丢掷在了一边。 “唔唔……”明白了他的意图,身下的女子更是使劲挣扎,而那男子,则是双手集中在了她的腰部,解着那条装饰腰带。两手一获得自由,风妃阅忙不迭的甩出手去,却是一巴掌,扇在了上头人的脸上。 全部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停滞住了,她两手撑在身侧想要起来,却被压得死死的,而那男子的大手,更是带着全身的怒意,一下压在了她的伤口上。 疼,却怎么都叫不出来,风妃阅不断挥舞的两手被压在身侧,男子倾下身,薄唇轻启一口咬在她的颈间,狠狠用力。 她不甘地摆动脑袋,二人的脸颊相贴,她却是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喉间一紧,她用力喘上几口气,脖子里面,又开始流血了。双腿,拼命蹬动,男子并未给她多余的力量去反抗,大掌盖在她的腰间,几下用力,便全部扯开。手拉住她的膝盖,而另一手,却再度按上了风妃阅的伤口,用力的揉捏起来。 五指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的伤口,男子似是同她有仇般,每一下,都不吝啬掌间的气力,下了重力的想要将她摧毁般。 她来不及痛呼,下身,便被另一阵痛楚夺去了心魂。风妃阅晕眩得随着男子的摆动而被上下抛起,短发蹭在绣枕上,整个身子被拉起来,摔下去,反反复复,似是永无止境。 这,就是欢愉的感觉?风妃阅只觉疼的快要晕过去了,男子每动一下,就将她的身子撕裂开来一寸,空气中,回荡着一种剧烈的冲撞声,散了架的似的,身子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男子望着她微启的红唇,冷笑解开了她的哑穴。 意识朦胧间,风妃阅已经辨不清了,自自己喉间逸出的,究竟是痛苦的哀呼声,亦或是,意乱情迷的靡靡之音。伤口上的那只手,随着猛烈的床架晃动之声,而再度用力握了下去。眼前,光亮全无,呼吸一下紧闷,她全身冷汗涔涔,脑袋磕上身后的锦被,就晕了过去。 而身上的男子,却是不管不顾,望着昏迷过去的风妃阅,只是残忍地勾起嘴角,并未停下动作。 屋内的凌乱,并未清理,如今,更是添上了几分。她一昧地担心着杳无音讯的清音,却不知,自己的路,也未必好走。从她答应君隐的那日起,她早已泥足深陷,难以抽身。也因此,卷入了一场权利纷争,以及今后的,国与国,家与家,国与家之间的巅峰抗绝。 男子抽开身,径自拿起边上的衣物将身上清理干净,修长的背影背对着榻上的女子,刚要抬腿,便顿住了步子,神情犹豫了一下,转身将那锦被随意地丢在了风妃阅的身上。 之后,便跨开脚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一室的旖旎被这夜幕迅速遮掩而起,取而代之的,便是说不清的冷情,穿越而来的一日间,改变了她的一切,她的……一辈子。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二章 皇后 “啊……” ‘砰’,手上端着的面盆,随着推门进来的一声惊呼而摔落在地上,丫鬟双手摆在身前,盆中的水全部倒在了自己水色的绣花鞋上。 怎么那么吵? 风妃阅张了下嘴,却发现口干舌燥,她稍有意识地睁开眼睛,嘴角牵动,“哦”。 疼,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伤口的地方,更是一阵一阵堪比钻心。腿动下,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分开的膝盖,如今想合都合不上。枕着的脑袋晃了下,晕眩不已。 那丫鬟还怔在原地,看着被撕碎扔了一地的衣衫,以及风妃阅满身的血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转过头去,望着毛毯上的狼藉,再望向那丫鬟,虚弱开口,“把门关起来”。 昨天晚上的事,随着她的清醒而一幕幕袭了上来,风妃阅一手抓着床架,将身子靠了起来。一把掀开锦被,望着蔓延至脚踝的血渍,便更加确信了。自己,居然被强破了身?完了,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瞧清楚。 丫鬟已经听了吩咐将门掩上,战战兢兢地上前,“奴婢,奴婢是将军派来伺候姑娘更衣梳洗的”。 风妃阅望着她脚下被摔落的面盆,以及自己身上的狼狈,不以为然便勾唇,“将军人呢?” “将军一早就出去了,过会便回来”。 “好,你先准备热水去,我要沐浴,”她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失身,失就失了呗,只是那个男人太可恶,把自己弄的全身是伤不说,还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大口。现在,害得她说话都觉得疼,不知道属什么的。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丫鬟听话地福身,毕恭毕敬出了屋子,风妃阅自顾将锦被包裹住全身,伤口的血,已经开始凝固。要不是先前君隐给她包扎了伤口,再加上那一包药粉的作用,她怕是早就被折腾死了。 不出一会,沐浴的水便送来了,两名丫鬟扶着风妃阅下榻,开始沐浴。 先前的那名丫鬟取来药粉,将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处理好,沐浴之后,果然人也恢复了几分精神。“将这些衣服烧了吧”。 指着地上那一堆沾满血渍的衣衫,风妃阅在丫鬟地伺候下更衣,眼睛落向一边,不再望一眼。她从来就不信,去到了异时空后还能回去的。与其苦苦地思索着怎样回去,还不如,一身轻松地想着如何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是,”二人忙碌地开始收拾起来,榻上,从床单至被褥都是焕然一新,地上的碎渣滓,以及衣衫都被清理干净,不出一会,屋内便恢复了整洁。 她才刚坐下不久,合上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一身戎装的君隐走了进来。 风妃阅起身,望着背光走近的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她想瞧出一点端倪,抑或是,些许的疑虑。而君隐,却是神态自若地对视着她,波澜不惊的潭底,瞧不出丝毫的异样,“看什么?” 风妃阅抿唇浅笑,只是不语。 下一刻,整个身子便被横腰抱了起来,她秀眉皱起,随着君隐的跨步而慢慢抚平,“去哪?” “回家,”他薄唇微勾,旁若无人的将她带了出去,城下,早有侍卫们在侯着,君隐下了石阶,直接将她放在了那匹汗血宝马的背上,长腿一迈,自己也上了马。 城门大开,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骑马么?”君隐望着她因痛苦而隐忍的侧脸,上半身凑上前去,“我要让你适应,若是这点苦都受不了……” “就不配做君家的女儿是么?”风妃阅冷冷接过话语,双目直视,眼神尖利,“你放心,只不过是被刺了一刀,我的命大的很”。 君家的女儿,她不免突生出几分好奇,“你所说的君家女儿,是不是从小便被你这样训练着,不知疼不知痛,形同傀儡?” 下巴处,被伸出来的大掌一把攫住,猛地扭向身后,风妃阅差点以为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睁眼,君隐那掩饰不住的怒意就蔓延在眼前,“记住,你只是一个替身,不该知道的,千万不要好奇”。 五指,逐渐收拢,风妃阅‘啪’地一下覆上他的手腕,纤细的手指紧握住,使劲全力一把将它拉了下来,“你以为我感兴趣?”单手摸了摸两颊,牙关酸涩,“若不是做这替身,谁愿意做你什么君家的女儿”。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低眉一瞅,拉开笑意,“本来就是么”。说完,便转过身去,望向前方。 男子紧绷着俊颜,马队顺着官道,一直朝着北方而去。 过了几个时辰,风妃阅才远远地望见了一座集市,未见其景,先闻其声,热闹的嘈杂声传来,一片盛世祥和,与先前的络城大相径庭。 身后,传来一阵隆隆的鼓声,原先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人群一一回过头来,见到那长长的马队,急忙跪下身子,朝贺不断。原先拥挤的道路,一下被让了出来,君隐一勒马缰,便带着风妃阅一路向前。 这里,应该是炫朝的帝都,整个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现代的车水马龙,栉比鳞次。没过多久,就看见一座奢华的府邸出现在了眼前,风妃阅抬眸一看,原来,这就是君府。 府前,两座石狮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威风凛凛,獠牙肆露,赤金的铜柱上,高挂着一排红色的大灯笼,喜庆异常。 “少爷回来了……” 君隐跨下马背,双手托在风妃阅的腰上,将她带下马。守在府前的李管家早就伸长了脖子,盼着他们的归来。使唤了边上的家仆去通报,李管家这才快步上前,“少爷,您可算回来了,”闲谈间,视线自然地落在了风妃阅的脸上。 “小,小姐?”久经风霜的老脸难以置信地僵起,她面无表情的迎视,只一眼,便别开眼去,望向府内。 “阅儿,阅儿,”眼前一亮,只见一名身着华丽的美妇人急促地提着裙摆,往这边跑来。 “进去吧,”边上,君隐冷眼睨视,率先步上了石阶。 不等走近,那妇人便满心欢喜的迎上,“君儿,你来信说阅儿也回来了?” 君隐挡在了风妃阅的身前,一把声音冰冷而无温度,“二娘,舟车劳顿,阅儿她身子不适”。 “君儿……” 风妃阅从他的背后探出脑袋,只见那长廊间,一下就来了好几个打扮富丽的女子,最前方走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 “娘,”君隐望着那男子边上的妇人,开口轻唤道。他走上前,行礼,“爹,孩儿回来了”。 “好,”男子将他搀扶起来,一行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前方的风妃阅身上,大夫人按捺不住就要上前。 “臣,参见皇后娘娘,”而边上的男子,却是双手一拜,跪了下去,冲着那满心焦虑的大夫人说道,“阅儿既是我们的女儿,更是当今炫朝之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一点礼仪都忘了?” 那夫人生生的收住脚步,折身跪在了男子的身侧,后边的众房女眷见状,悉数下跪,只有君隐,冷眼旁观。 “参见皇后娘娘”。 风妃阅想了千百种见面的方式,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皇后? 那一日,络城之内的那名男子,却是当今炫朝之帝,那自己同他? 她惊愣地站在了原处,黑色的兽皮手套,囚笼中被禁锢住的女奴,泛着寒光、被烧得通红的烙铁,一声堪比一声的惨叫惊惧声…… 全身上下,一阵哆嗦,风妃阅望着那跪了一地的庭院,只觉心一下子像是被推入了谷底,而那罪魁祸首,却是双手环胸,一脸戏谑地看着好戏。 每个人的头都垂地低低的,且不说自己同君隐的心知肚明,单就先前自己在他手中所受的苦,今日也得讨回几分,“既然,爹爹和娘都尊阅儿为一声皇后,那,哥哥为什么不跪!” 我要动力我要动力,喝旺旺果奶,把动力抱抱…… 我要留言我要留言…… 拍飞中……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二章 一跪 一语中,却是带着不容忽视的凛冽,她不是君子,她就是这般,有仇必报。 君隐原先斜靠在柱子上的身,僵了一下,他刻意地放慢动作,将脊背拉得直直的,语气,带着冰凉之意,“你说什么?” “君儿,”地上的男子,却是抢先风妃阅一步,厉声喝止,“跪下”。 然,君隐却仍是纹风不动,只是一脸怒意的瞅着她。 风妃阅嘴角含笑,就是不吱声,好,你不跪,我就让你的家人继续跪着。 “君儿,国家,国在家之前,阅儿是当朝国母,你给爹跪下!”男子一甩手,宽大的衣袖飞扬成对折,满面肃容。 风妃阅咬着唇,强忍下笑意,她管不得今后的路,却执拗得偏要报这一日的仇。 君隐死盯着她的脸,最终还是脚一弯,单膝磕在了光洁的青石板面上,“臣,参见皇后娘娘”。 满意笑开,风妃阅望向园子的眼这才转了回来,却是不期而遇的,与先前的那名妇人对视,那,是君府的二夫人。 她并未多想,只是依葫芦画瓢地学着样子,“都起来吧”。 “谢皇后”。 众人起身后,大夫人才熟稔地上前,一把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阅儿,你可让娘担心死了,这段日子你去哪了,皇上说你在宫内突然失踪,全城的锦衣卫都出动了,差点就将整个京城翻了个个”。 面对一连串的问话,她自是一句都答不上来,望着她一脸的尴尬,君隐也不作声,自顾自地起身。 “就是,阅儿,你这一走,皇上他……”先前的那名男子,也就是炫朝权相带着几分不悦的沉下脸色,“皇上他差点借机将我们君家连根拔起”。 “爹,”身后的君隐,这才上前,两眼满含深意地落在风妃阅身上,“阅儿她,是孩儿在沙漠中找回来的,当时她身受重伤,大夫说,之前的事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什么?”君相爷忍不住拔高几分嗓门,“那可如何是好?” “阅儿,告诉娘,这段日子你去哪了?”大夫人两手捧住她的脸,望着到颈间的波波头,眼眶里面一阵晶莹,“你的头发怎么这样了,谁剪的?” 这般过于的亲昵,风妃阅不习惯地退后了一步,“我真记不得了”。 望着她的疏远,大夫人怔忡地站立在原地不敢上前,身后跟着的众房女眷也议论纷纷起来。 “好了,先带阅儿回房,”君相爷一摆手,便将其余人等遣散,只留下几人,带着风妃阅穿过几道廊子,来到了一间厢房前。鱼贯进入,她随眼望去,这应该是女子未出阁之时所待的地方。 大夫人一个劲地拉着自己的手,而君隐同相爷则是满面的严肃,时不时地交谈,视线从未在她身上移开过。风妃阅被拉坐在凳子上,两人过了一会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得马上安排阅儿回宫去,”君相爷历经沧桑的眸子中透着一股老练,“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阅儿现在藏身在君家,怕是不好交代了。 “爹,”君隐低声将他的话语接了过去,“孩儿怕,如今这么冒冒失失得将阅儿送进宫,会对我们君家更为不利。她现在什么事都不记得了,礼仪规矩更是一点不懂,在皇宫里面,那还不是白白将自己的小命送上门去”。 “可,”君相爷还是不放心,犹豫着一个劲地盯着风妃阅看。 “爹,孩儿也试过了,阅儿的武功已经被废了,如今,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君隐凤目微侧,斜睨了她一眼。 “什么?”边上的大夫人一声惊呼,满脸的心疼,“老爷,你这不是让阅儿去送死吗,不行,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风妃阅只觉着抓住自己的手紧了几分,她箴默无言,视线开始熟悉这里的一切。怪不得,之前在络城明明遇上了皇帝,君隐却将自己藏起来,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一切,先让自己回到君家,待到万无一失之后,才将她送入宫中。 “爹,娘,你们放心,”君隐安抚的将手覆在了大夫人的手背上,“给孩儿一个月的时间,孩儿保证,一个月后的阅儿,会脱胎换骨”。 君相爷思忖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除了这样,别无它法。 “好,那就从今日开始,”君隐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等下,孩儿就先带着她将相府熟悉一遍,礼仪规矩好学,只是,这武艺得花上些时间”。 武艺?风妃阅的脸上涌现出几分好奇,对,就是因为自己不会武功才会被别人吃的死死的。 “那就教一些简单的防防身,反正阅儿已经是皇后了,只要不让皇上察觉出来便可,”君相爷随意地交代几句过后,便站起了身子,“走吧,让阅儿好好休息”。 “老爷,我想留下来陪陪阅儿,”大夫人依依不舍地紧抓着风妃阅的手,“女儿这几月生死不明的,可把我给急坏了”。 “女人家就是麻烦,这不是回来了么,”君相爷不耐地睬了她一眼,双手背在身后。而大夫人见状,只得放开手站了起来。 望着二人踏出去的背影,风妃阅不由自主地嘴角轻勾,越是官宦富贵人家,人情冷暖便越是看的清楚。自己从小是孤儿,这一切,也就更为习惯了。 视线一晃,整个身子便被拉了过去,君隐一手将她的脑袋扳向自己,前额相抵,“你居然敢让我在人前给你跪下?”阴霾不定的呼吸声就喷灼在风妃阅的唇畔,深邃黝黑的眸子昭示着几分怒意,绕过她肩后的手,握着她的下巴。 “要做戏,就得把功夫下足了,”她纤细的五指覆在君隐的大手上,“外头下人那么多,就连当今相爷都跪下了,若是有一日东窗事发,这第一个追究的,怕就是你这唯一知情人。这一跪,和一条命,孰轻孰重呢?我的哥哥”。 君隐望着那张一摸一样的脸,径自笑开,薄唇随着他的呼吸而一下下落在风妃阅的脸颊上,大掌一滑,便滑至了她的锁骨上,“这里的伤,大好了吧”。 语气笃定而暧昧,嘴角拉开的弧度挑起一抹兴味,五指一下下轻敲,风妃阅只觉覆在他掌心下的肌肤传来一阵酥麻。伸出手去,再度将他的手拉下去。一把将自己的外衫掀开,指了指胸口因颠簸而留下的血渍斑斑,“这就是做君家女儿的代价,你说好了么?” 君隐薄唇紧抿,修长的食指一下按在了她的伤口上,来回用力,“明日,我便带你去教场,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君阅应该做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三章 救辱 丝毫不顾及她的伤口是否会裂开,风妃阅望着那根手指,强忍下将它折断的冲动,直到猩红的血液再度从纱布中溢出,君隐才收回了手去,“等下,便会有嬷嬷过来,教你一些礼仪规矩”。 “我真的要进宫么?”风妃阅扬起脑袋,望向男子。 “当然,”君隐拿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尊贵为后,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后宫?她一声嗤笑,自己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至少,现在还没有。 坐了一会,君隐便走了,果然,风妃阅还没有喘上一口气,管事嬷嬷们就一个个走了进来,从行礼到弯腰,每一套动作都是游刃有余。 学了整整一天,饭也没有吃上一口,好不容易几人点头,风妃阅这才走出了屋子。 秋风凉爽,抬头一看,天都暗了下来,月色狡黠,星空缀亮。 “二小姐,不是奴婢不给,而是大夫人吩咐过了,这几匹绸缎是太后钦赐的,每个房里只能分到那么一点,您这不是为难奴婢么。”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风妃阅走上前去,只看见一名身着粉色云裳的女子面对着自己。 “我不要太后御赐的绫罗绸缎,我只要一些简单的花色即可,你就看看,可有绞剩下来的,拿给我一些?”女子轻柔的开口,在一个丫鬟面前,却是低垂着脑袋,声音细如蚊。 “二小姐,您这不是开小意的玩笑么,这相爷府里哪有什么绞剩下来的布料,您啊,还是直接去问大夫人要吧,”丫鬟索性就斜靠在屋子前,拦住了女子的去路。一双柳叶眉下,两眼虽是含笑,却满带讥诮。 君宜听闻,原先垂着的脑袋如今压得更低了,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那算了吧,反正我的衣衫还够穿”。 “就是嘛,”丫鬟却是不依不饶、咄咄逼人,“虽然贵为小姐,可总不能铺张浪费啊,哪像我们啊,天生丫鬟的命”。 君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转过身子往回走。 风妃阅摸着饿扁的肚子,无谓地耸了下肩后便跟着转身,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 “姐姐?”身后,女子怯怯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转过身去,却见君宜站在原地,只是瞅着自己,不敢上前。 丫鬟叫她二小姐,那她同君阅的关系,风妃阅也猜到了几分。 “姐姐,我是君宜啊,”她走上几步,只是不敢靠的太近,“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风妃阅了然点了下头,只见她一身衣衫淡薄,袖口处,已有几处磨损,头上的发饰亦是简单而粗陋。一对细长的柳眉下,两眼清亮,倒也算的上是一个美人。 “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风妃阅冷淡的开口,不喜与人交谈。 女子见她并未如以前一样恶言恶语,虽是不怎么理人,倒也是能讲讲话的,“姐姐你去哪?我带你去”。 “不用了,”风妃阅一口回绝,自顾转身,连一名小小的丫鬟都能随意欺负她,看来,又是哪个不得宠的小妾所出。她虽是不喜与人结交,但也不想就此害她陷入更深泥足。 君宜站在原地,双眼之中满是泪水,却一个劲地忍着没有敢哭出来。 身后,一名妇人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宜儿,不要怪姐姐”。 她急忙擦了一下眼泪,转身之际,勉强拉开几分笑意,“娘,我没有”。 “宜儿,是娘让你受委屈了,”二夫人拉住女儿的手,轻拍,“天快凉了,娘改天让爹给你多做几件衣裳”。 “谢谢娘……”君宜将冰凉的手缩回袖中,二人的视线,一路胶着在那道艳丽的背影上。 风妃阅没走多久,便被找寻而来的嬷嬷给叫了回去,说是晚膳已经备好,非要让她回到屋子。想着自己饥肠辘辘,她只能二话不说的往回走,幸好,那几人并未再跟着。 刻着君字的暗色纱灯,一盏盏垂挂在长廊之间,鹅黄色的外罩被内里的烛火给穿透,顺着四周罅隙的缝间一一漏了出来。风妃阅望着一长排的灯笼,慢慢顿住了脚步。水色的裙摆张扬地铺在身后,半边旖旎,拖沓在一旁的石阶上。 “不要啊……” 一阵女声,在这月色高照的秋夜,从她隔壁的屋子里面传了出来,风妃阅推在门上的手缩了一下,走上前去几步。如果方才那名女子说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君宜的屋子。 她站在门外,清晰地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挣扎声,女子的嘴仿佛堵住了一般,声音压抑,只是唔唔地发出一声声无力呻吟。隐约间,还能听见轻声地啜泣,以及衣衫被撕开的刺耳之音。 风妃阅暗自握了下拳,却没有进去。 “不要,放……唔……” 男人的喘息声,已经开始紊乱,情迷的气息,透过窗格、门缝,一一传了出来。 ‘砰砰砰……’ 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到了,如此大的动静,里面的男子却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满屋子的,都是那种撕裂的声音。守夜的家丁从不远处经过,却是充耳不闻,提着灯笼便绕道经过了。风妃阅本不想管,可就是莫名地提不开脚,她静静地退开几步身子,下了石阶,来到了院子中央。 “不行,我们不行……呜呜……”女子死死的护着,‘彭’的一下,整个身子便从榻上被拉了下去,面朝案几的被压在身下。 风妃阅不再多想,她双目迅速的在庭院中找寻了一圈之后,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捡起了花圃中的一块紫晶石,足有拳头那么大。 拿在手中掂了一下,她走到石阶下方,使劲一扔便将那紫晶石丢了出去。‘哧’的一下,划开白色的窗格,并未打在窗棱上,却是从那四四方方的格子中钻了进去,通的一下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啪啪啪……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风妃阅提起那碍事的裙摆,一脚刚跨上石阶,一道惊雷便从里面蹿了出来,“滚!”伴随着的,是女子那一声凄厉的哀呼,“啊……”的一下,声音卡在了喉咙间,再也发不出来了。 她想也不想地一脚猛地踹在了大门上,却没料到里面的男子竟胆大到如此地步,连门都没有合上。踉踉跄跄地栽了好几步,风妃阅这才勉强站稳了脚跟。屋内,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不曾遗漏,而这间屋子的摆设,竟然简朴到只有一个案几,一张床榻。近在隔壁,却是天壤之别。 “呜呜……” 她回神,只见君宜整个身子被按倒在那张案几上,身上,未着寸缕,两手死死护在身前,一把墨发披散在背上。整张脸,正好对着闯进来的风妃阅。 卑微地承欢,她两眼一闭,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要,不要看……” 风妃阅断不会想到,自己见到的竟是这样的场景,望着满面阴鸷的男子,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怎么,伤好了,改变主意了?”君隐两手放在身侧,发也跟着散了下来,额上,密汗层层。深邃如墨的眸子染上迷离之色,嗓音带着一点嘶哑。 君宜难堪地被压在身下,透过指缝,她只看见风妃阅的一脸怔楞。 “走开,”总算是知道了放抗,她身子胡乱的在君隐身下扭动,妄图想要挣开,“哥哥,放开……” “别动,”一声怒喝,便让她乖乖停止了动作,“你想让全府的人都看到你这幅模样么?” 不再看身下的君宜一眼,他退开身子,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径自穿了起来,冷风,随着大开的门而肆意灌入,趴在案几上的女子紧紧蜷缩成一团,嘤嘤啼哭不断。声音,不敢拉开,只能压得低低的,风妃阅看见她整个身子都在抖动,两手胡乱的在案几上找寻,只想找一件能遮盖得住她身子的衣衫。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四章 教场 眼前倏的一暗,风妃阅转过脸,只见君隐已经穿戴整齐后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一头及腰的黑发被简单箍起,剑眉隐入了散下的发丝中,黑色冷傲的衣衫将他整个人凸衬出几分不羁。落在外头的锁骨,隐约间能看见几条清晰的抓痕。 风妃阅见他挡在自己的身前,便莲步轻移,将路让了出来,微仰起的下巴昭示出一种坚毅,眸光淡定,却是满含讥笑与讽刺之味。 君隐面色沉静的与她对视,不急,也不恼,丝毫不将她眸中的鄙夷放在眼里,唇角一勾,便与她擦身而过。 一片死寂的房间内,只有君宜那满满压抑的抽泣声,风妃阅呆站在原处。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这样闯进来,究竟是对是错了。她走上前去几步,见地上的衣衫已经被撕成了条状,女子的腿上,还残留着情欲之后的痕迹。风妃阅来到榻前拿了一条毛毯,盖上了她的身子。 满脑子的,都是她的哭声,风妃阅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一脚刚跨出去,便折身,将那门给带上。望着门缝间逐渐缩小的身影,这才丢出去一句话,“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就是一副身子,越是弱势,就只能心甘被人欺”。 ‘砰’,重重地,将门合上,一道劲风随着门的碰撞而迎面扑来,风妃阅眨了下眼睛,将双手放了下来。 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屋内早就备好了膳食,她早就将白天所学的礼仪忘了个一干二净,大快朵颐地用起了晚膳。隔壁,隐隐得还有哭声,只是小了很多。风妃阅冷漠的动手夹菜,二人本是遭受了同样的待遇,而自己,却是没心没肺,既然阻止不了,那便只能安然接受。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那就只能任人鱼肉。 用完膳后,她便自顾上了榻,锦被一裹,等着明日的到来。 天还未放亮,风妃阅只觉着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那敲门声给吵醒了。 “吵死了,”她暗自嘀咕,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去,朦胧的双眼在触及到屋内的摆设之后,便弹跳着坐了起来,掀开锦被下了榻。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人会给自己时间。 门被推开,两名嬷嬷进来,依着惯例行礼请安之后,就伺候她梳洗。今日,并未让她再换上那繁芜的宫装,而是挑了一件水色的便装,衣领处绣着一排火焰图纹,灼灼的,像是就在自己的颈间燃烧一样。腰上,一条银白色的腰带将她整个身形勾勒的近乎完美,换上军用的马靴之后,便被带了出去。 君隐已经在府外侯着,见到她过来,手一伸便将她捞上了马背,策马扬蹄,向着君家的教场赶去。 过了许久,远远的,风妃阅便望见前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空地,只是以几丈高的青砖围了起来,穿城而过。只见里面黑压压地挤满了,随意一瞅,竟都是些女子。 有练马术的,有练射箭的,错综复杂的道路一条条交叉,君隐紧勒着马缰,只见前方一抹黑影闪动,他长臂一挥,手上的鞭子便甩了出去,“滚开……” 一名女子吃痛的单手抚着自己的肩膀,马儿也在此时停了下来。风妃阅低目,视线与那人不期而遇,只见她的眸底快速闪过一抹不屈,在望见马背上的君隐后,便默默的退开身子,将道路让了出来。 风妃阅放眼望去,教场里面全是这样的女子,衣衫褴褛,却是貌美如花,模样绝色。原先的训练,也在听到这边的声响后,一一停了下来。 女子们被编排成队,每一队,都有负责训练她们的彪形大汉,手拿钢铁玄鞭,风妃阅暗暗乍舌。这一鞭下去,怕是足能让人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继续,”君隐沉声下令,自顾下马,将风妃阅也带了下去。 “是,将军,”那些个大汉接令,手上的铁鞭一甩,咻的一声带起一阵冷冽,“训练”。 原先呆楞下来的人群,在听见鞭声之后,均回过头来,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中。颀长的身子跨过先前的那名女子,风妃阅跟在身后,脑袋一侧,便与她再度对视。貌似波澜不惊的眸底,实则,却是惊涛骇浪,女子不甘心地一遍遍抚着自己的伤口,双眼,死死的紧盯着二人。 风妃阅跟着君隐来到一块空地前,前方,摆着一人高的箭靶,中央处,涂着红色的标识。 “知道皇上最喜欢什么么?”君隐取过木架上的弓箭,朝着边上的风妃阅问道。 看着他搭弓拉箭,那根弦被慢慢拉开,风妃阅望向前方的靶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嗖的一声,离弦之箭张力十足地朝着前方跃去,君隐看着那箭通的一下正中靶心,尾段的羽毛在强风中张扬反弹,却是摇了下头,“皇上最喜欢的便是,双箭穿心”。 双箭穿心?风妃阅一下便想到了那日在露台上,女子的死状…… “要接近皇上,首先便要投其所好,”君隐将手中的弓箭交到风妃阅的手上,她会意,只是拉了几下,都没有拉开。 身后的君隐见状,两手各自包着她的柔荑,身子紧抵着她的后背,一下便将那张弓给拉开,“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成为君阅!” 男子的野心,男人间的争夺,而当有一日,金戈铁马之时,他是否还会如今日一般,将她拱手送出,成了那人的牢中禁奴。 风妃阅强忍着手上被弦割开的疼痛感,头顶着君隐的下巴,一双美目微眯,睨视了身侧的男子一眼,那日晚上的人,难道真的是他?眸光一扫,却见他的脖颈处,几条被抓伤的血痕已经干涸,而自己则是朦胧的记得,当日晚上,她牟足劲道甩出过一掌,只是模糊的,记不清楚落在了哪。 “看什么!”君隐望着她的脑袋,手上的力忽地收回,啪的一下,那紧绷住的弦弹了回来,风妃阅一个始料不及,那张弓便掉落在了地上。 “一个月的时间,你以为就是给你这样浪费的?”见她弯腰,君隐长腿一踢,将那张弓箭踢出了老远,“你的命只有一次,以为这么随便弯弯腰,就能再活一次?” 风妃阅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君隐的话语虽然很毒,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要的不是机会,而是活命。 一个月的时间,她所受的苦,比这辈子受的都要多。她的武功都是君隐亲自教授的,包括射箭、马术、等等。她从未想过,会那样苦,那样累。可最终,不还是被自己一样样熬过来了?手中的长鞭,最开始练的时候,每一下都会打在自己的身上,钻心的疼痛,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能翻身,只能侧着身子,压在自己的手臂上。 不管白天受多大的伤,集训完毕后,君隐一定会让管事嬷嬷拿了药膏来,红色的血痕一道道触目惊心,为了不留下丁点的疤痕。每一次,她沐浴的水中都放了粗盐,洗过之后,那些伤口早就血渍斑斑,再涂上特制的膏药,过了一晚,保管没有一点点受伤的痕迹。 眸中,一道凛冽而来,剑端,一团急促的火焰迅速划过剑身,咻的,朝着前方的男子刺去。对方的手中,只有一柄剑鞘,狂沙舞动中,烟雾弥漫。叮的一声,二人手中的武器碰撞在一起,风妃阅收回手,再度刺去之时,只见君隐手腕一个翻转,将那刀鞘迎了上去。 唰的…… 整个刀身被那剑鞘包入其中,天衣无缝的契合,风妃阅神色一冷,一手击向他的手腕,乘着躲闪之际,快速抽身而出。跃起的身子,手中的剑端却被君隐伸出的二指给钳制住,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弹,那把软剑便被弯曲了过来,将风妃阅的半边身子给包围住。 君隐放开手,将手中的剑鞘交到风妃阅的手中,“爹已经将奏折上报给了皇上,明日,就是你进宫的日子。” 将剑归入鞘中,在这一个月内,风妃阅已经大体对宫中的人有了一些了解。走出教场之时,她头也不回的跨在一匹白驹上,前方,晚霞如火,将整个炫朝笼罩其中。更像是在她的肩上,披上一件华丽霞帔。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五章 进宫 回到君家,府内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明天的事而忙的热火朝天,风妃阅早早的沐浴过后,便将那扇门关上,仰躺在了床榻上。 皇宫,又是一个举步维艰、步步为营的地方。 门,从外面推了一下,见里头已经关上,只听得砰的一声,竟是被踹开了。 君隐反手将门带上,榻上的风妃阅一跃而起,望着步步紧逼的男子,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双目如狩猎般紧紧盯着风妃阅半坐而起的身子,“你是后,你的身子早已该破,”君隐,她的大哥,却倚着那一方水木,慵懒启音,“说吧,我来,还是你自己动手?”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放了自己。 风妃阅走下床榻,仔细端详着君隐的神情,生怕遗漏了一点,就看不出真伪来,“我的身子,不是早已被你所破么?” 幽深如墨的潭底,猛地一沉,倚靠的身子随着凤目的逐渐眯起而慢慢挺直,风妃阅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二人间的对视,随着君隐伸出去的手而集落在她的手腕上。修长的五指紧握着她的手一把将它提了起来,另一手,抓着她的袖子一下掳至了肩膀处。白皙胜雪,君隐猛地将那手甩开,以同样的姿势抓起了另一只手。 剑眉,越拢越深,眸底的怒意,更是一触即发,“说,谁破的?” “我怎么知道,”风妃阅挣开手,握着自己被抓得通红的手腕,“那君阅本就已经是皇帝的人了,现在我这样,不是更如了你们的愿么?” 君隐闻言,一手再度将她的手抓在掌心中,指尖把在她的脉上,果然,她的体内尚有一股精气还未散去。而自己将她从沙漠带回来的那日,还替她把过脉,这短短的个把月,她更是呆在君家,一步没有离开过。 “是在络城?” 风妃阅望着他沉下的俊脸,心里亦是咯噔一下,若无其事地抽回手去,那晚的人,不是他。“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双肩,被猛地扳了回去,君隐压下身子,微凉的气息吞吐在风妃阅的鼻翼前,“我说过,你是我的人”。 “呵……”她轻笑出口,自己的这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自然再多反抗也是多余,“凭什么你说是,我就得乖乖相从?明日,便是我进宫之日,君家再度蒙主隆恩之时,我就不信,今晚你还敢对我怎样?” 君隐屏息打量着身前的女子,望着她嘴角勾起的笑意,虽是云淡风清,却暗含尖利,“原来,你早就备好了这一步棋”。 风妃阅吃不准,却仍是冷着脸同他对视,望着君隐胸口处剧烈地起伏,一声不妙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他猛地一甩,整个身子趴到了床榻上。旋身,见他步子悠然紧逼,风妃阅一手掀开裙摆,将一截小腿露了出来,指了指上头因方才那一跤而磕到的淤痕,“你若执意,明日若是被皇帝看出端倪的话……” 君隐跟上的步子一顿,未停下,只是慢了几分。 “女人,你又怎会缺?”风妃阅撑起身子,坐上了榻沿,“哥哥那么聪明,又岂会不懂?” 君隐缓缓靠近,长臂一伸,撑在了她的两侧,看着他越渐压下的身子,手微弯,退开几分。 “就算你进了宫,我也不会放手,”像是宣誓般,灼灼的眼神璀璨如星夜,嘴角划开不甘,抽身站了起来。 身前,那逼人的势气退去,风妃阅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君隐双手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将那门合上,刚上榻,隔壁便传来了窸窣之声,她和衣躺在榻上,听着那床架一声高比一声的冲撞之音,狠狠闭上了眼。 安然入睡,翌日清晨,天还未放亮,风妃阅的房门便被打开,丫鬟嬷嬷们鱼贯而入,每人手上依次托着衣绸锦缎、首饰凤冠。 还未来得及起身,两名丫鬟便上前,服侍着她更衣梳洗。坐在偌大的铜镜前,身后的嬷嬷熟练地开始了手上的动作,几下装点,娥眉轻蹙,朱唇不点而红,“皇后娘娘真正好相貌”。嬷嬷望着镜中的女子,笑开了花,“怪不得皇上宠爱有加呢”。 平日里,她从未化过妆,如今一瞧,差点连自己都没有认出来。望着身后的丫鬟将一顶凤冠交到嬷嬷的手中,风妃阅急忙转过了脑袋,“这是做什么?” “将军吩咐了,娘娘的长发被歹人削去,这是给娘娘您特意准备的”。 望着那一顶足能将她脖子压弯的凤冠,风妃阅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 “可是……”嬷嬷一阵为难,不知所措。 “不过是一头青丝罢了,省的落下个欺君的罪名,”风妃阅顺手拨弄着自己的波波头,站起身子,越过众人,一个不适应,差点被那拖在周边的裙摆给绊倒在地。 不耐地动了动脚,她一手撑在门沿上,刚跨出去,便遇到了从隔壁屋出来的君宜。 见她一身华服荣耀万丈,女子禁不住退开几步,将路让了出来。卑微的态度,低眉顺目,风妃阅只是睬了一眼,就旖旎而过。 望着她的背影,君宜小心翼翼地跟上,君府外,早有皇宫的人在侯着。 一顶銮轿就停在君府的大门口,金碧辉煌之色昭显了身份的显赫,四角上,雕刻着吉祥的浴火凤凰,轿帘之上,则是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 “参见皇后娘娘……”一时间,齐压压地跪了一地,风妃阅低目,就连她那个骄傲地‘哥哥’也弯曲了双膝。 轿前,一名太监弯下腰,身侧的嬷嬷搀扶着风妃阅的手,踏上他的身子,便上了銮轿,居高而望,“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下方,大夫人情不自禁地擦着眼泪,边上的二夫人亦是红着一双眼睛,紧盯着风妃阅的身影不肯移开。后头,君隐同君老爷都是一身朝服,在太监的一声起轿中,上了边上的马轿。 风妃阅在丫鬟的示意下钻入銮轿内,里面的奢华更是让人暗暗乍舌,随着马蹄有序的轻缓声,一颗心却是越悬越高。 眼前,咻的闪过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迷离而让人捉摸不清,比那黑亮越加深邃。俊美无双的脸,带着一丝杀戮,仿若一双大手,正在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六章 美人祸 带着一份惶恐,风妃阅拨开一边的轿帘,望向马车外。 “娘娘,”边上的丫鬟惊声制止,“勿让外头的庶民脏了您的眼”。 风妃阅转过脑袋,睬了她一眼却是充耳不闻的继续向外张望。 帝都京城,道上的百姓一一让开身子,顺着两边的道路匍匐在地上。马车行驶了没多久,便走上官道,一路平稳,朝着皇城而去。 进入宫中,轿子就停在金銮殿之下,身侧的丫鬟搀扶着风妃阅,下了轿。 举目望去,百级长阶一路延伸至金銮殿上,最高处,白云漂浮,两旁每隔几阶便站着一座威武的石狮。中间,一条红色的毛毯将道分了出来, 身后,君隐同君老爷同时下了马车。风妃阅在嬷嬷地指引下,上了石阶。每跨上一阶,边上的侍卫便依次下跪,最高处,一抹明黄之色忽地刺痛人的眼眸,男子一身安然,躺在銮椅之上。 望着盛装而来的风妃阅,孤夜孑单手撑起下巴,修长的两腿拉直,身后的袍角,有几分拖沓在了地上。 好长啊。她暗暗惊呼,这两条腿走的都发麻了,感觉不像是自己的。身后,跟着君家众人,风妃阅走了许久,才来到了殿门口。 她正言望去,只见一把纯金质地的銮椅上,雕刻着两条九爪金龙,宽阔的椅背上,亦是双龙戏珠。孤夜孑望着来至身前的女子,眼一抬,便慢慢站起身子。 高大的身影,一下就遮住风妃阅的半边身子。二人间的对视,已不是第一次。再度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只觉心一沉,莫名不安。孤夜孑面色沉寂地瞅着身前的女子,眸光淡定,嘴角,一下轻勾起。 “阅儿……”薄唇轻启,他一把将风妃阅纳入怀中,让她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胸前,“朕,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下方,君家众人神色一松,高高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跌落下来。 孤夜孑的怀抱,宽阔而有力,可风妃阅却丝毫没有觉察到温暖以及喜悦之意,相反的,只有冰凉。小脸轻蹭着那质地纯良的龙袍,她望着男子露在外头的性感锁骨,一阵不自在地退开身子,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照着嬷嬷所学的礼仪,没有错。 孤夜孑冷漠的嘴角拉开几分,他一手将袖口抚顺,两眼却是落在不远处的君隐以及君相爷身上,“阅儿,朕说过,朕的皇后是用不着行礼的,你忘了么?” 语气虽是平淡,却在一语之中,透露出几分寒栗。风妃阅听闻,秀眉轻蹙,一双柔荑在袖下紧握,“皇上,您是尊王,在人前,阅儿不敢造次。” 甚为巧妙的一语,将原先的试探搏了回去,孤夜孑一双眸子饶有兴趣地打量在风妃阅身上,手一伸,便将她搀扶起来。望着那一头短发,刚要伸出手,便被一道女声给止住动作。 “皇上,皇后……谁是皇后,哈哈……” 风妃阅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身着大红衣衫,一头墨发凌乱不堪,松松垮垮的衣领被自己扯下半个肩头,露出里面光洁的肌肤来。两手拨开眼前的长发,她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旋着圈子,似是迷了路一样。 “李美人,李美人……”身后,一名丫鬟气喘吁吁地跟上,在追上几步后,便望见了一脸肃然的孤夜孑,忙的跪下身去,“奴婢参见皇上,”来不及压下的脑袋,同时也看见了他身侧的风妃阅,满面的怔楞过后,便是更为语无伦次,“奴……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咦?皇后在哪?”李美人听闻,一手在自己眼前乱晃,整个身子一下蹿到了丫鬟的跟前,“皇后?”她微微起身,两手托着面颊,满面不解的神色,围着丫鬟的身子一圈又一圈的走了起来。 “皇上――”边上的侍卫见状,忙的上前请示。 “押下去!”孤夜孑面色阴霾地瞅着李美人,身旁的侍卫接令,上前便架住了她的双肩,拖向一边。 原先跪着的丫鬟想要求情,却在孤夜孑的眸底,悄然噤声,风妃阅跟在他的身侧,顺着宽阔的地面,一路向前走去。 “不要走,皇后,哈哈哈……你的阅儿,好可怕啊,一张脸都没有了……”李美人旁若无人的继续发着癫疯,“手上脚上都是血,滴答滴答,一床好好的锦被啊……”她凝眉,满脸的可惜状,“哑哑,哑哑……” 嘶哑的声音像是在仿着什么,风妃阅踏出的步子陡然一惊,华服旖旎,却是一下被胶着在了原地。边上,孤夜孑迈出的脚步跟着顿住,斜睨间,几分暴戾隐藏在剑眉下,“惊扰了皇后,来人,将她乱棍打死”。 漫不经心的只字片语,风妃阅一手拉住他的袖口,“皇上,臣妾……” “阅儿,朕的皇后,朕决不允许她受半分委屈,”孤夜孑宠溺地回眸,一双清湛的眸子紧盯着身侧的女子,后方的君家人见状,更是欣慰欢喜。 只有,风妃阅心里顿了一下,总觉着那双眼睛之后,藏着太多的东西,而这份所谓的宠溺,更是让她禁不住胆战心惊,这个男人,要比君隐危险的多!一人宫门,以后的每一天,自己都得提防着过,深深陷入那双眸子中,她紧握着手,面对孤夜孑勾起的笑意,却如跌落万丈冰窖。 “啊,疼,好疼啊……” 乱棍之下,李美人被押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双脚被边上的侍卫踩在足下,板子更加是毫不留情地啪啪打在了她的身上。 “皇后皇后……呜呜……” 哀呼声,伴随着李美人不断挣扎的双手一下下传入风妃阅的耳中,第一次的进宫,竟就遇上了这样的场面。 她站在原地,并未跟着上前,孤夜孑自顾走了几步,身后,君隐悄然行至风妃阅身侧,略带恼意的警告声,和着清风吹入耳畔,“忘了我同你说过的话了?” 明哲保身!后宫之内,首先便得保得自身的安宁。 前头的孤夜孑,再度站住了脚步,风妃阅适时跟上,双目还停在李美人的身上。 柔荑,却被一把猛地抓了起来,握在孤夜孑的手上,慢慢抬至自己的唇畔,琥珀色的眸子深邃几分,他一一抚过风妃阅的五指,每一指节,都不曾遗漏。薄唇轻启,眉角愉悦地拉开,“阅儿,手怎么这么冰?”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七章 君王情 远处,李美人的哀呼声恍如隔世,风妃阅纤细的手下意识收拢,却将皇帝的指握在掌中,骨骼分明,“回皇上,臣妾只是觉着有些冷。” 边上,随行的丫鬟手上捧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快步跟上,孤夜孑接过手,双手一甩,那绣着金凤的披风在半空中画出一道亮丽,落在了风妃阅的肩上。细心的为她系上流苏带子,乍一看,道是君王柔情。 一边,是越渐低弱的哀呼声,而另一边,却是浓情蜜蜜,万般宠爱,在一指间倾洒而出。 身后,君隐只是冷着脸,紧盯着她的背影,而边上的君相爷却是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狭长的凤目,不着痕迹地扫过风妃阅身后,在望见君相爷的一脸笑意后,他的视线变得几分捉摸不定,微扯开嘴角。 执起她的手,孤夜孑俊容一凛,转而望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李美人,“今日,朕看在皇后的面上,姑且饶你一条性命。” 风妃阅心一沉,警惕抬眸,对上身前的尊王,“臣妾,谢皇上。” 打,是为了自己,放,又是为了自己,看来,李美人的这一顿板子,自己终是难辞其咎。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原先跪在一边的丫鬟听闻,爬跪着来到李美人身前,她望着满身血渍的女子,却不敢伸出手去碰触一下。 “李美人,您醒醒,不要吓奴婢啊,”丫鬟犹豫片刻,还是将手落在她的肩上,轻推,“李美人――” 顿住的步子,随着孤夜孑手上的力而迈开,风妃阅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乖乖紧随。 “皇后,你的脸――唔――”声音,被紧紧勒在喉咙口,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那丫鬟生怕李美人再惊扰了圣驾,而不得不逾矩,紧捂住了她的嘴。 穿着红色绣鞋的脚,踩在同色的毛毯之上,有一种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身后,两名丫鬟托起她的裙摆,一干众人,便尾随而至。 被握住的柔荑,在孤夜孑的大掌中不安蜷起。他面色温和地将她的手打开,牢牢牵在手中,风妃阅举目而望,只见着他下巴坚毅,头顶处的万丈光芒映射得一头墨发越渐黑亮,暗色,使人禁不住沉迷,转而深陷其中。 “阅儿,你在害怕?”突如其来的一语,随着孤夜孑侧过的俊脸而传入风妃阅耳中,相对的视线恍惚而过,她嘴角轻抿,笑意拉开。一双如雾眸子晶亮璀璨,“牵着臣妾手的,是皇上!臣妾不会害怕。” 轻声细语,伴随而来的却是手掌被猛的握紧几分,那样的用力,恨不得将她的手折断,指上的戒指,那冰凉的纹理深深陷入肉中,疼的钻心。风妃阅敛下秀眉,只见孤夜孑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怒意,以及太多道不明的情绪。待到她想要细看之时,却早已被隐入那双精明的眸中,消失殆尽。 他但笑不语,带着风妃阅一路走向前头,这阴晴不定的男子,浑身凛冽,更是让人不得不防。 来到一座空置的殿前,孤夜孑将她拉到凤撵身侧,吩咐起边上的丫鬟太监们,“将皇后娘娘送回凤潋宫。” “是,皇上。” “阅儿,朕处理完朝事便会过去。”孤夜孑将她的一手交到丫鬟手中,上了另外一座御撵。 两抹明黄之色同时起驾,却是朝着相反方向而去,背对的身子,心思各异,一场被掩埋的纷争,再度拉起帷幕。 君家众人,跟在孤夜孑的身后去了金銮殿,原先的丫鬟嬷嬷则是随着风妃阅,回到凤潋宫。 深宫内苑,坐在高高的凤撵之上,却丝毫望不见外面的天空。一座院墙,阻断得却是被拨开的阳光。 风妃阅不认识路,只得闭目养神,过了许久,凤撵才停靠下来,原先清静的耳边,传来丫鬟们的议论声。 “娘娘――”一把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外头的嬷嬷忙上前搀扶。 “这,就是凤潋宫?”风妃阅挑眉,身子站的笔直,朝前望去。 “这……”嬷嬷一脸为难,难以启齿之色,似有隐瞒。 她并未追问,而是拾起裙摆,朝着大开的殿门走去。 “皇后娘娘,您不能过去!”嬷嬷急欲阻止,却在风妃阅斜睨的眼神间,闭上了嘴。 满地枯叶、残枝,殿内应该算的上是奢华的,只是长时间没有人来打扫,固,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难以将它同昔日的尊贵相结合。风妃阅跨入内苑,身后的众人急忙跟上,瑟瑟抖抖,全部围在了一起。 “这不是德惠妃的寝殿吗?怎么会到了这里来?”一名丫鬟小声嘟囔,身侧众人更是疑云满布,纷纷摇头。 风妃阅站住脚步,旋身望向身后,只见一座凤撵空荡荡的停在殿门外,先前的那几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不是凤潋宫?” “回娘娘,这是德惠妃的敏月宫。”嬷嬷也是满面不解,她张眼望向四周,主仆几人竟被扔在这里,一座诡异的废宫之内。 风妃阅望向紧闭的内殿,不顾丫鬟阻拦,上前几步。石阶上铺满了枯黄的枝叶,踩上一脚,便发出咯吱清脆之音。抬眸,‘敏月宫’三个大字,就书写在自己的头顶,刚劲有力。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抑。 站在那扇殿门之前,朱漆红的色彩,早就一块块脱落,斑驳流离,些许被吹落在古色的青石板面上。既然,有人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她便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 右手放在殿门上,风妃阅用力推了一下,那门却是纹丝不动,只是下方隙开了一条小缝。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撑住了殿门,刚隙开一点的门缝,转眼间就弹了回来。 “娘娘,该回去了,万一皇上找不到您……” ‘吱’那双开殿门被她猛的向着里面一推,刺耳不堪的拉锯声,随着风妃阅双手的用力而传来,明亮的眸子一闪,一团人影朝着她的面门快速砸过来。 “啊――” 身后的众人齐齐惊呼,风妃阅一下没有看清楚,只是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步,跟在边上的嬷嬷见状,忙搀扶着她的手,只是,十指一个劲的颤抖不已。 强自镇定,静谧的空气中,死寂沉沉,回荡在众人耳畔的,只有那有序的‘吱吱’声。放眼望去,一名女子被倒吊在悬梁之上,腰部打了一个死结,一袭白色宫装衬得气氛越显阴冷。强迫弯曲的身子无力相折,随着殿门的打开,那被绳子牵绊住的身子,像是荡起的秋千般,冲出大殿,又……被拉了回去。 “啊――” “德惠妃!”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八章 两宫太后 胆小的丫鬟惊声尖叫,两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而那一声惊惧早就随着宫廷之间,遥遥传了出去。 风妃阅望着不断摇动的身影,暗自镇定,扭头望向边上的嬷嬷,“这,是德惠妃?” “回娘娘,正是!”嬷嬷已经恢复几分镇定,毕竟久居宫中,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姐姐,姐姐――”说话间,一道女声从外面传过来,风妃阅向后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浅粉色华服的女子,快速走了进来。 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被悬起的身影,满面哀戚。 “参见茗皇贵妃!”周边的众人齐齐行礼,而那女子自跨进来的那一步起,便没有睬过她人一眼。风妃阅的视线自然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眉眼淡定,瞧不出丝毫情绪。 “姐姐――”茗皇贵妃两手抱住她的腿,仰起的小脸同上头的女子正好相对,满面泪渍,将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为什么不等我,我们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她一遍遍痛哭,尖锐的声音让风妃阅忍不住揪起眉头,握了下嬷嬷的手腕,冷漠开口道,“回宫。” “是,皇后娘娘。”身后众人,都拾起步子欲要抬腿。 “站住!”随着尾音的落定,茗皇贵妃这一声喊,几乎是怒吼而出,歇斯底里,“一个都不准走。” 将手中的女子慢慢放开,她两手紧握,贝齿紧咬地一步步走下石阶,来到风妃阅的身后,“将人逼死了,就要这样一走了之?” 纤细的脊背挺直,眉梢凛冽,黑眸渐沉,风妃阅旋身,下巴微扬,“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敢做就要敢当,当初若不是您将姐姐打入冷宫,她也断不会如今日这般枉死。”手腕,再度托住隆起的小腹,眼中惊现的狠戾让风妃阅微阖起眼,打量着身前的这位皇贵妃。 “茗皇贵妃,当初德惠妃被打入冷宫,那可是皇上下的旨。”边上的嬷嬷适时出头,话语间,多少让风妃阅知晓了大概。 “皇上,”她伸出一指,转而指向身后的女子,“可是姐姐,她有什么错!” “吵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却是发自二人嘴中,风妃阅转身望去,见是一群俏丽的丫鬟簇拥着两名妇人,款款而来。 心中一惊,这冷宫之内死了名不得宠的妃子,居然会让两宫太后亲临! “儿臣参见太后。”风妃阅屈膝一礼,身后众人跟着齐跪。“参见太后――” “姑妈,”茗皇贵妃大步而上,在二人身侧请安,“茗儿见过姑妈。” 东太后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搀扶起来,“你现在怀着皇家的子嗣,皇上不是准予你不用行礼了么?” “皇后,你也起身吧。”箴默不语的西太后,总算是开了口。 “儿臣谢过母后。”风妃阅盈盈起身,两宫太后的事,君隐早就同自己说过。这两名太后,当时是慕容家的姐妹花,后被先皇纳入宫中,待到先皇薨逝,二人便齐入东宫,手掌重权。 “皇后,你这一走,可是让皇帝好找啊。”东太后一脸笑意,双目掠过德惠妃的尸首,隐忍怒意。 风妃阅同她正眼相对,却见那两宫太后,除了身上的凤袍之外,竟连模样发饰都是一样的。敛下惊愕之情,她淡淡启音,“儿臣让母后、皇上担忧了。” “德惠,怎会如此想不通,”西太后凝眉,望着被吊起的尸首,摇头叹息,“这后宫的日子,哪能是顺顺利利的。” “姑妈,都是皇后,要不是……”茗皇贵妃双眼微肿,单手直指风妃阅。 “茗儿!”西太后一声厉喝,仪容端庄,只是嘴角微颤,“皇上容许你可免跪拜之礼,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失了该有的礼节!” 一语中,威严不容拒,茗皇贵妃完全失了先前的张扬之势,唯唯诺诺退至东太后身侧。 风妃阅垂目,只见茗皇贵妃紧盯自己的眸中,恨意蔓延,指尖深处,用力到泛白。一口银牙,恨不得望着自己而咬碎。 身前,一道暗影掠过,西太后目光似有沉痛,朝着殿门口的德惠妃走去。 “来人!” “奴才在。”边上,两名太监应声上前。 “将德惠妃放下来,”西太后望着她被紧勒住的腰身,以及垂下的四肢,“慕容家的女儿,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满满当当的傲气,语言冰冷无味,紧随其上的东太后却是一个抑制不住,湿了眼眶。 两名太监走上前,一人抽出腰间的匕首,在那悬挂的绳子上一割,德惠妃的尸首便掉落了下来。 风妃阅看着那太监将她的身子接住,上半身绵软倒在他的肩上,颈间,惊现一抹淤青的勒痕。她以为是自己恍惚了,却见西太后莲步轻移,挡住她人的视线,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件披风,丢在德惠妃的身子上,“将她带下去。” “是。”二人接令,马不停蹄地抬起她的身子,向殿外走去。 望着披风下的人形,风妃阅面不改色地让开身,德惠妃颈上的淤痕,应该是被人紧紧勒住脖颈而留下的。那,又是何人将她悬挂在高粱上,又是何人,将自己带到了这座早已废弃的冷宫中? 踏入皇城的第一步起,风妃阅的内心便是这般此起彼伏,不安的情愫,更是时刻萦绕在心头,恣意生长。 “奴才参见两宫太后,皇后娘娘,茗皇贵妃。”殿门,一名管事太监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李公公,起身吧。”西太后转身,面容平静,步下石阶,“是皇上有什么吩咐么?” “回西太后的话,皇上让奴才去凤潋宫宣皇后娘娘,可是奴才遍寻不着,正要回去复命,赶巧就在‘敏月宫’外见到了娘娘的身影。” “皇上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有什么要事?”边上的茗皇贵妃喧宾夺主,满脸傲气掩藏不住。 风妃阅不着痕迹地睬了一眼,眉眼微笑,这人,不足为惧。 “回茗皇贵妃的话,皇上为了庆贺娘娘的安然归来,在‘永乐殿’内大摆宴席,如今,就差娘娘了。”李公公并未细想,老实作答,却是让边上的茗皇贵妃当场冷下脸。 “好了,时辰不早了,皇后你过去吧。”西太后摆了摆手,风妃阅更是乐得自在,盈盈一礼之后,便跟着李公公出了敏月宫。 她没有回头,然,背上的一道道灼人视线,却是让她忽略不得。 走到殿外,原先抬着凤撵的几人,竟就守在边上,神色自然,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那嬷嬷忍不住,想要代为发问,走上前的身子被风妃阅一下按住,摇了摇头后便自顾上了凤撵。 将自己带到冷宫的人,究竟有何目的?这凤撵又是孤夜孑为她准备的,这一切…… 风妃阅靠在金碧辉煌的内壁上,一语不发,直到传来李公公的声音后,才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入永乐殿。 殿内,虽是白日里,却仍然灯火通明。迈开的脚步,款款而上,孤夜孑朝南而坐,一身凛然,霸气十足。嘴角邪恶轻勾,风妃阅更是目不斜视,看着他起身,步下石阶朝自己走来。 执起她纤细的柔荑,一路引领至首座,二人相携坐下,外头的嬷嬷们,这才开始准备传膳。 一个个身着白色衣衫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排成两排,陆续朝前走来,身上绣的白莲图案,煞是好看。 最前头的二人,每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双手平铺在下方,风妃阅据高而下,外头的阳光,璀璨耀眼,些许泄入大殿之内,形成一圈光晕,打在其中一名丫鬟的身后。 托盘下,道是寒光一现,她恍了下眼,美目轻阖,只看见一把匕首的尾端。 身侧,孤夜孑好似整暇,直盯她的侧脸,二人心思各异,均洞察玄机,却是按兵不动。风妃阅执起案几上的酒樽,自顾,凑近唇畔。 (阅儿和皇帝的对手戏正式开始,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九章 刺杀 奢华尽显的长阶,两名丫鬟步步而上,水色衣衫长及脚踝,那一人顾盼流离,暗自握手间,却是杀机顿现。 丫鬟来到二人身前,弯腰,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案几上。正是那起身的动作,风妃阅美目微阖,风起云涌间,寒光咻地朝自己射来。 片刻呆楞,这把匕首居然不是刺杀皇帝的。她一惊,就着手上的酒樽迎了上去,‘叮’的一声,尖端不偏不倚刺入酒樽,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风妃阅整个手臂向后压去。她忙的提起一口内力,五指分开后,又紧紧握起,‘哧’的一下,金属质地的酒杯连带刺客手中的匕首被狠狠握在掌心中,动作之快,让下方众人暗暗乍舌。 风妃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抬眸,只见刺客的眼中已是满目惊慌,手上的力拼命想要收回,二人就那般僵持。而边上的孤夜则是饮着旁人倒入的美酒,不同于常色的眼眸,在睨视间睬了她一眼。 “皇后娘娘,这刺客就交由臣来处置吧。”座下的君隐望着没有丝毫动作的风妃阅,缓慢起身。 眼神间特有的狠戾,她怎会读不懂?君隐这是在警告自己,作为君家人,不该有心慈手软。 孤夜孑望着二人的对视,冷漠的薄唇,残忍抿起。被钳制住的刺客趁着风妃阅分神之际,殊死一搏,将全身内力齐聚在手上,一刀,深深用力。 掌心被划开,疼痛席卷而来,她这才回神,柔荑将那锋利紧握,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汩汩而下。风妃阅手腕一转,单手松开,而身侧的右手则是掌风凛冽,咻的,一下快速握住了那名刺客的脖颈。原可以,一用力就掐断她的脖子,可,心还是狠不下来。她做不到同君隐一样,杀人如麻! “皇上――”旁侧,有惊呼声传来,风妃阅颊侧的黑发被带起,她只看见一抹明黄色在身前浮过,下一瞬,自己握住刺客的手陡然一沉,只看见,孤夜孑的一掌,重重打在女子的天灵盖上。 温热而猩红的液体,一下喷射出来,风妃阅眼一闭,被溅了个满脸。血渍顺着她光洁的前额不断滑落,指间的力道松开,那刺客被孤夜孑一掌震出老远,当场毙命于朝堂。 “护驾――”边上的公公这才反应过来,朝着殿外大喊。 风妃阅望着殿中央的刺客,抬手用袖子将脸上的血渍擦去,心,还是紊乱跳动,狠狠握住指尖,转身望向孤夜孑。 明黄色的龙袍下,右边手臂竟是被匕首给划开,鲜艳的血渍顺着破碎的布料汩汩而出,边上,太监慌忙想要包扎,却被他一掌挥开,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风妃阅。深邃的潭底,已有蕴意。 这一刀,想来是她松开手之际,在刺客挣扎时所划伤的。倾斜的伤口被撕裂,孤夜孑一脸冷傲,热闹非凡的朝堂上霎时鸦雀无声,微微的喘息都异常刺耳。 “臣妾该死。”风妃阅跪下身,双膝磕在地面上,凉入骨髓。 上头,静谧无音,她不敢抬眸,只是垂目望着孤夜孑那一双明黄色的脚靴,步步走来。‘嘀嘀――’红色妖冶,朵朵盛开在光亮可鉴的地面上。鼻翼前,浓腥漫布,身前一暗,风妃阅便被搀扶起。 “皇上,”边上的太监忙不迭跟上,“奴才这就宣御医。” “用不着。”孤夜孑拉起她的手,使劲一握。疼痛钻心,风妃阅下意识微蹙眉,望着他邪佞的俊脸,料定了,他是故意的。 “阅儿,陪朕回宫。”单手执起柔荑,血色顺着伤口,流至风妃阅的手背上。二人一路相携,望着殿下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她跨过刺客的身子,尽管脚还在打颤,却丝毫不甘示弱。 皇帝的内殿,奢华豪侈自是不用说。风妃阅无心观望,一路被孤夜孑拉扯到了里面,“通通给朕滚下去!” 毫不掩饰的怒意随着手掌上越渐麻木的疼痛传来,一面巨大的屏风横亘在内殿中央,孤夜孑将她往前一甩,自己跟着大步而上。 ‘砰――’肩膀撞上屏风的一角,风妃阅缓住步子想要站稳,却终是抵不过男子的力道,狠狠朝着那张明黄色的床榻摔去。 身下,绵软不已,她撑一下,转身想要起来。 然,孤夜孑却是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前额几乎相抵,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只得以手肘勉强支起整个身子,微微向上缩去。 瞧见了她的意图,孤夜孑大掌伸出,盖在她的脚踝上,细细揉动。 “阅儿,朕有多久没碰你了?”五指一收,竟将她整个身子拖下几分,健硕的胸膛自龙袍内隐出,薄唇,若有若无在她圆润的耳垂边擦过。 “臣妾,自己也不记得了。”风妃阅淡定启音,手臂酸涩难耐,而身前的男子却丝毫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呵,阅儿――朕想了!”孤夜孑同她一样,手臂一弯,以肘撑在两侧,迫的二人越发贴近。 “皇上,臣妾先帮您看看伤口吧。”风妃阅将视线落在他手臂上,眸中闪过几缕难以应对,神情却依旧倔强。 “好。”孤夜孑点下头,顺势在她边上坐下,只见他单手枕于脑后,惬意十足。 望着依旧渗出血渍的龙袍,风妃阅双手刚伸出,就被孤夜孑拉了过去。手掌瑟缩一下,干涸的伤口被牵动。“唔――” “疼?”他一挑眉,将柔荑拉到自己的唇畔,舌尖在伤口上划过,比那噬心之痛还要烈上几分。 “啊!”风妃阅紧紧咬牙,手掌忍不住握紧,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不断滑落。 嘴角勾起的弧度,愈来愈甚,孤夜孑压下薄唇,那舌尖,像是毒辣的鞭子一般,狠狠将人撕碎。风妃阅艰难吞了下口水,望着男子埋头的动作,一昧隐忍。 湿漉而滑腻的舔吻,从掌心处开始蔓延,孤夜孑一把扯开她的衣袖,顺着手臂的白皙,将一把火,迅速点燃。酥麻的感觉,却并未让风妃阅放松下来,相反,全身在瞬间绷得紧紧的,如箭上之弦,全身的戾气,一触即发。 亲们,怎样才能把票子砸下来内,某妖蹲在坑中巴望着涅――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章 查身 坚挺的鼻梁,刚毅无情,望着越发大胆的动作,风妃阅伸出手,抵在孤夜孑胸前,“皇上,您的伤口在流血。” 耳畔的呼吸,虽有紊乱,却没有失去把持,他拉住风妃阅的手没有放开,拇指指腹,寸寸抚过她的手掌,“阅儿,你这手怎么了?” 干涸血渍下,是那一段集训之后所留下的新茧,君隐万事俱备,却独独忘记了这双手。看着孤夜孑埋头的神情,风妃阅手掌收拢,将他没有抽回的手指握在中间,“皇上,阅儿失踪的那一段日子,已经记不太清了,依稀间,好像做过什么苦力。” 这样的理由,都被自己编的出来,她嘴角不经意抿起,一缕阳光从眼眶溢出。 “那还记得,是谁将你虏走的么?”孤夜孑放开手,长臂揽上她的腰,下巴自然搁在风妃阅的锁骨间。 突来的亲昵,让她万分不适,却只能僵在远处,动弹不得,“臣妾不记得了,当时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男人,太过于危险,那双眸子,更是犀利无比,一字一语,她都得细细斟酌之后才敢说出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住把柄。 孤夜孑若有所思,点了下头,“朕的皇后都敢抢,有朝一日落入朕手,朕定将他碎尸万段,为你解恨!”他的语气,轻柔到像是白云抚过心头的感觉,可风妃阅丝毫体会不到暖意,相反的,只觉一阵嗜血之味,正在逐步蔓延。 “背叛朕的人,下场都一样。”他右手手掌贴近她的脑袋,细细摩娑,五指一下下梳理过风妃阅的发丝,琥珀色的眼眸,甚是淡定优雅。 凛冽的气息,她却明显觉察出了一阵异样,孤夜孑那样的神情举动,绝不是宠溺!大掌下,那样的力度她再熟悉不过了,居然是杀气!受训的那段日子,君隐首先教授自己的,便是如何察言观色,而其中,怎样通过对方的气息来把握杀机,便是第一关。 不着痕迹地退开身,风妃阅走到边上,拿起备好的纱布回到孤夜孑身侧。 “皇上,臣妾给您包扎伤口。”将托盘放到边上,见他已经躺了下去,风妃阅便伸出双手,将他的前襟向两边拉开。 健硕的胸膛,没有一丝赘肉,蜜色的肌肤上,汗珠湿腻。将龙袍退至孤夜孑的肩膀下,锁骨深处,性感有力。一道暗红色的伤口,赫然呈现在眼前。 所幸伤口不深,暗色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只是一动,就流出血来。 风妃阅拿起边上的药膏,先将伤口清理干净,而孤夜孑则是躺在榻上,一腿弯曲,另一条腿随意搁在一边。纱布缠在手臂上,刚要围上一圈,外面便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 “何事?”孤夜孑双目阖上,慵懒启音。 “茗皇贵妃在‘德茗宫’,一个劲吵着要见皇上。”站在殿外的太监战战兢兢作答。 “不见!”孤夜孑冷漠回绝,“让她自己闹着。” 太监吓得只得噤声,一动不动守在殿外。 “皇上,德惠妃死了。”风妃阅将手中的纱布缠上孤夜孑的臂弯,双膝跪在他的边上,望着他精壮的手臂慢慢变得臃肿,眼眸里全是冰冷的白色。 “你说什么?”孤夜孑咻地睁眼,如狼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紧盯着她。 “臣妾说,德惠妃死了。”完全置身事外的语气,风妃阅取过榻上的剪子,将缠绕的纱布绞断。 孤夜孑久久没有出声,片刻之后,方撑起身子,凑到她的跟前,“阅儿,可知那德惠妃为何会被打入冷宫?” “是因为臣妾的关系?”先前,从茗皇贵妃的话语中,风妃阅便料定了同那君阅脱不了干系。 孤夜孑坐直身子,双目越过她的头顶,落在远处的窗棱之上。风妃阅顺着他的视线扭过脑袋,定格在一处。 “看见那盆兰花么?”优雅芬芳,清新淡魅。孤夜孑起身,将落在腰际的外袍脱了下来。 风妃阅起身,到藤架上拿过寝衣,伺候他换上,“同那兰花有关?” “这兰花是藩外进贡的,一盆,就在皇后的凤潋宫,只因它天生不能进水,可那德惠妃不懂,一失手,就将它去了大半条命。”孤夜孑望着身前的女子,两手握住风妃阅正在给自己系腰带的手,“不用系了。” 寝衣,向两边散开,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腹以及蜜色的胸膛来。风妃阅微一皱眉,脸上竟有酡红之色,“皇上,就为了这?” “阅儿这是在质疑朕?”修长的手指将她的下巴攫住,抬起正对自己,“皇后当真忘了,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非要让朕将德惠妃打入冷宫的。” 余光,仍留在那株兰花上,风妃阅一脸木然,摇了下头,“臣妾真忘了。”区区一盆没有生命的兰花,呵,看来这君阅,果然不枉为君家女儿。 明显的,她感觉到孤夜孑握住自己下巴的手重了几分,两颊一阵酸胀疼痛,下一刻,身子便被推了一把。脚踝处绊了一下,风妃阅始料不及,后背朝下倒在床榻上。 “你当真是阅儿?”孤夜孑的脸上,望不出丝毫端倪,风妃阅刚要起身,便被他一把擒住脚踝,将半个身子提在了掌心中。 “皇上!”她惊呼,双手撑起上半身。 “朕的阅儿,怎么能什么都忘了呢?”孤夜孑的语气中,似有惋惜,似有玩味,却独独,没有疑虑,“朕只要看看,你的腿上可有东西,便能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皇后。” 修长的五指,紧紧握着风妃阅的脚踝,又,松开几分。反反复复,而榻上的人儿早已是冷汗涔涔,暗自镇定。 风妃阅紧咬银牙,这就像是一场心理战术,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赢了。 “皇上,臣妾的身子,您自然是最熟悉不过了。”上方的孤夜孑,已经一手将她的绣鞋除下,扔在一边。灼热的大掌,顺着衣裙来到了她的小腿肚上。 莫非,这君阅的身上真有什么胎记?风妃阅腿一弯,缩回去几分。 “阅儿,你在害怕?”邪恶的嘴角,随着男子手上的动作肆意拉开。 这尊王,断不会轻易就信了他人的话。若是不能让他信服,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就未必好过了。 风妃阅忽的忆起,自己在进宫之前,君府的嬷嬷早就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现在想来,君隐果然是万无一失,连这都想到了。意识到这点,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皇上,阅儿的腿上哪有什么东西,莫不是,皇上自己记错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一章 三人同榻 “朕的女人,朕还能记错不成?”孤夜孑一手猛地握紧,将她身子提上几分。“还想抵赖么?说,你究竟是谁?” 风妃阅望着他眼底的笃定,那神情,分明是已经确定了。“皇上,臣妾不懂。” “真不懂?”孤夜孑剑眉下的眸子,熠熠生辉,他将风妃阅的腿环在自己腰际,慢慢弯下身,二人相视,眼神如电石火光般,在暗中劈啪作响。 “臣妾真不懂!“风妃阅一咬牙,抵死不承认。 “好!”孤夜孑阴鸷地勾起嘴角,一手随着话语的落定,探入她的衣裙之内。掌心下,是女子肌肤的滑腻,顺着膝盖一路而上的大手,猛地按在某一点上。 风妃阅杏目圆睁,只觉着那手,烫的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皇上,怎么样?” “呵――”一声浅笑逸出口,孤夜孑就势躺在她边上,“朕的阅儿,没有变。”刻意放柔的语气,却隐隐含着切齿之味。 他,还没有玩够,固,并不急着收网。 “让我进去,我要见皇上――” 一听那声音,风妃阅便想起了在冷宫中所见的茗皇贵妃。 “娘娘,您不能进去。”守在外殿的太监甚是为难,只得相拦。 “瞎了你的狗眼不是,本宫肚中怀着的可是龙子,炫朝大皇子,你一个奴才居然敢挡本宫的道――”说话间,女子挺着微隆起的肚子,面对那名太监,“你让是不让。” 望着茗皇贵妃的肚子,他确实有担虑,“这……” “走开,”女子完全失了耐性,直直向前闯。 风妃阅听到动静,立马便从榻上坐了起来,刚将衣裙下的风光掩起,恰逢茗皇贵妃走了进来。偌大的寝殿,只见孤夜孑身着一件明黄色的寝衣,前襟处,若有若无地显露出其里健硕的胸膛,而边上的女子则是衣衫不整,暧昧之姿尽显。 “皇上――”茗皇贵妃娇滴滴上前,一把声音能柔出水来,“茗儿一个人在德惠宫不敢安寝。” “哦?”孤夜孑起身,将走近的女子拉坐到自己腿上,单手环向后方,“朕不是加派了侍卫在德惠宫么?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了?” 茗皇贵妃听闻,娇俏地撅起一张小嘴,“皇上您不知道啊,半夜三更的时候,孩子他老是会踢臣妾,害得臣妾接连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小手大着胆子,勾至孤夜孑颈后,“这没有怀过身孕的人,哪知道臣妾的苦楚呢!” 那直勾勾的眼神,却是直朝着风妃阅而去,孤夜孑见状,修长的指轻抚过她的颊侧。 “皇上,就连门口一个太监都和臣妾过不去,臣妾……” “怎么,他惹爱妃生气了?”孤夜孑打断她的话语,一手撸起青丝,放在手中把玩。 “臣妾只是觉着,连一名小小的太监都不将臣妾放在眼里,那今后……” “来人!”再一次的,孤夜孑接过话语。“将方才那名太监拖出去砍了!” “是。”外头的侍卫接令,毫不犹豫地架起那名太监,一路拖出了皇帝的寝宫。 “皇上饶命啊,茗皇贵妃饶命啊……”阵阵求饶声,被越拖越远,腿上的女子呆楞片刻后,便噤声闭上嘴。 风妃阅望着亲昵的二人,只是转过脑袋,茗皇贵妃的一声抱怨,绝不是想要了那太监的性命。只是,她对孤夜孑还不够了解,这名男子的残忍暴戾,她终是预想不到。 “皇上,臣妾先告退了。”旁若无人的起身,风妃阅屈膝一礼。 “阅儿,今晚你不用回凤潋宫,就留在朕的寝殿吧。”孤夜孑眼前一暗,这才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而腿上,茗皇贵妃则是神情灰败,那手,也慢慢缩了回去。 风妃阅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只看着孤夜孑将女子的手抓起,握在掌心中来回把玩,“爱妃,今晚,你也不用回德惠宫。” “真的,皇上?”茗皇贵妃一阵吃惊,惊喜之色立马溢于言表。 孤夜孑嘴角一勾,拉起笑意,“朕的龙榻,还容不得三个人么?” 慵懒中,一阵淫靡的意味迅速渲染,风妃阅着实吃了一惊,抬起脑袋只顾盯着他看。 而茗皇贵妃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似是早便习惯了,“那臣妾要睡在里侧。” “好。”孤夜孑在她腰际轻拍,“自己宽衣。” “谢皇上。”欣喜得从他腿上站起来,一双柔荑轻结罗衫,男子眸中的笑意越渐加深,转眼间,茗皇贵妃的身上,便只剩下一个水色的肚兜以及凉薄亵裤。 “皇上,请准许臣妾回到凤潋宫。”风妃阅弯身请求,有没有搞错,三个人睡一张床榻,这男人可真是够…… “朕不准!”霸道的语气,随着孤夜孑地起身传入她的耳中,“皇后,朕要的是先前那个惟命是从的皇后!”一语中,带着满满的警告。若不是那双眸子隐晦太深,风妃阅差点就以为,这皇帝已经知晓了一切。 旁侧的茗皇贵妃已经乖乖上了榻,拉起锦被盖住身子,一双眼睛瞅着二人。 风妃阅侧目,望向那张明黄色的巨大龙榻,心里,乱了几分。 “皇后,”孤夜孑脸上露出不耐的神情,双手张开,“替朕宽衣。” 她抬眸与之对视,小手紧握成拳后,松开上前。柔荑落在他的肩上,一下就将那件寝衣脱了下来。视线别开,孤夜孑径自躺在龙榻上,“阅儿――” 不就是睡觉么,风妃阅行至榻前,合衣跟着躺在外侧。 孤夜孑并未再为难,茗皇贵妃依偎上前,脑袋枕在他长臂上,单手搂着他紧实的腰身。这样怪异的姿势,使得风妃阅浑身不自在,身子缩成一团,躺在最边上。 所幸,孤夜孑见她睡下之后便翻身面朝着里侧的女子,身后久久没有动作,风妃阅这才松下口气,慢慢阖上眼睛。 耳畔,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娇笑声,暧昧之音被隔在耳外,她睡得倒也惬意。 过了许久,正当风妃阅熟睡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圆润的耳垂像是被什么给含了进去,一种陌生的气息迅速压近。而腰上,则是被桎梏住,动弹不得。 美目咻地睁开,眼角下,一点泪痣妖娆夺命。被训练出来的敏锐性使得她快速跃起,左手手肘猛地向后击去,身子翻转,凌空一脚踹向里侧。 “唔――”孤夜孑断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那一击,正好落在自己未愈的伤口上。鲜血,顺着白色纱布缓缓流下来。 风妃阅惊醒地坐在榻上,那只不过是她睡梦中的反应,却不想…… “啊,皇上――”身后,茗皇贵妃满面痛苦,大惊失色的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皇……”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二章 罚辱 风妃阅顺着她的尖叫声望去,只见茗皇贵妃满头大汗,神色惊恐,缩在里侧不断哀呼,而中间的男子则是脸色阴沉,那双令人惊骇的眸子被长发遮住几分,却显得越发戾气十足。 古铜色的肌肤上,缠绕一圈白色纱布,殷红点点,风妃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样的反应。一个月的集训,若不是君隐那非人的训练手段,她怎会有那样的敏锐度。心里一阵懊恼,看来,会功夫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皇上赎罪,臣妾该死。” “皇上――” 孤夜孑转身,双手将茗皇贵妃拉了过去,“怎么了?” “皇上,臣妾肚子好疼,皇后,皇后方才一脚踢……踢在了臣妾的肚子上……”她颤颤巍巍将脑袋搁在孤夜孑肩上,斗大的汗珠顺着两侧的墨发滑落。 什么?风妃阅蹙起秀眉,即使自己是在睡梦中,可那临时的反应怎会如此精准,就落在了炫朝大皇子的身上?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一声怒喝传来,孤夜孑再残忍暴戾,对这孩子却是十分看重的。冷冽的气势咻地袭来,风妃阅整个身子被一掌打落床榻,左边肩膀‘啪’的一下,连带锁骨被打穿。 “唔――”她咬着疼,眼前晕眩不已,周边的东西渐渐模糊,意识慢慢被抽离,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将风妃阅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坚强瓦解。 “音音――”一声嗫嚅,那如水般的女子,是她唯一的亲人。 “来人,宣御医!”孤夜孑让茗皇贵妃躺在榻上,径自起身,捡起旁落的寝衣来至风妃阅身前。 原先趴着的身子,在听到脚步声后,用右手艰难撑了一下,双膝划过冰凉的地面,想要站起来。 “给朕跪着!”孤夜孑冷冷睨视,颀长的身姿被血色纱灯隐射出旖旎,罩住她半个人影。 风妃阅只觉着喉咙口泛上一阵甜腥,伸出手轻拭,果然,一把暗红血渍。提一口气,拼命想要站起来。 然,孤夜孑却是伸出腿,一脚踩在她的膝盖上,将她好不容易撑起的身子重重踩下去,‘通――’的,双膝无力而僵硬,风妃阅重心不稳,伸出手去在他腿上扶了一把。 “皇后,妄想以你的倔强来忤逆朕,朕要的只是臣服!”孤夜孑望着身下的女子,脚上一用力,将她身子甩开,他追究的不是风妃阅那一脚是否落在了茗皇贵妃的肚子上,而是,借此警告,让她明白他要的后,应该是怎样的! 君家掌握着半边江山的权利,他断不会姑息养奸,却也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啊――”风妃阅被抛开的身子落回地面,锁骨处,像是再一次被折断,骨刺尖锐,刻入细嫩的皮肉。 “给朕跪着!”孤夜孑再一次冷漠开口,阴鸷的脸上,早没了先前在人前时的那份宠溺。 屈辱,无止境袭来,榻上的茗皇贵妃手捧着肚子,哀呼声不断,可是从风妃阅的角度望去,她嘴角勾起的,分明是满满笑意。嘲弄、满足、应有尽有。 “皇上,御医怎么还没来,臣妾快疼死了……” 这一跪,风妃阅知道自己免不了,孤夜孑眼中的意味,她也看出了几分。打也打不过他,逃也逃不出去,虽然归为皇后,却是无权无势。望着茗皇贵妃一脸得意之色,风妃阅挣扎起身,用双膝,挺起整个身子。 这一跪,她暗暗记下! 这一跪,她要以对方的血肉之躯讨还! 这一跪,将她仅有的心慈手软,跪剩个干干净净! “两宫太后驾到!”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茗皇贵妃的痛呼越发大声了,打前头的是一名年轻儒雅的御医,肩上背着个药箱子。 “参见皇上、茗皇贵妃,”御医视线一瞥,落在受罚的风妃阅身上,“臣参见皇后娘娘。” “茗儿――”东太后紧跟其后,火急火燎得完全失了稳重,“我的小皇孙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姑妈――”茗皇贵妃伸出手,脸上已是泪渍莹莹。 “还杵着作什么?”身后,箴默不言的西太后睬了那名御医一眼,视线望向孤夜孑,“皇帝,茗儿她身怀龙种,你居然还招她侍寝?” 气势,雍容华贵,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强劲。孤夜孑正眼与西太后相对,语气,不甘示弱,“西太后,这茗皇贵妃的身子,朕比你懂!” 他,居然开口喊的不是母妃或者母后,而是最寻常不过的西太后! 带着尖细指套的手,狠狠在掌中心收紧,西太后一双清亮依旧的眸子,陡地生出几许沉痛,更多的,则是无奈。 “回皇上、太后,茗皇贵妃并无大恙,腹中龙子亦是康健。”御医收回手,起身退至一边。 “茗儿,你可得当心啊,肚里那是皇帝的骨肉,不可掉以轻心……”东太后一遍遍絮叨,心有余悸的坐在榻上。 “姑妈,茗儿让你们担心了。”一脸乖巧的将手落在自己小腹上,“这是皇上的孩子,茗儿一定不会让他出事。” 自始至终,众人似是已经忘记了一旁跪着的风妃阅,她头仰的高高的,就算是下跪,也不允许自己垂着脑袋。 望着一屋子的温馨,独独拉下自己一个,在现代的时候,她已经尝遍了冷清人暖。殊不知,到了异时空,更甚! 昏黄的纱灯,一盏盏点亮,刻画精致的窗格上,映射出女子坚毅的剪影。镶嵌在赤金鎏铜柱上的灯火,将屋内的摆设全部缩在光亮中,一缕缕落在风妃阅的身后,像是,想要将她挺起的背部,压弯一样。 然,她却是坚守,固执的将旁人每一分冷眼收入心中。 过了许久,西太后才开口,道,“行了,既然茗儿没事,也该回去了。” 相陪的东太后听闻,不放心的嘱咐几句,便跟着起身。 旋身,走过孤夜孑身侧之时,西太后眸子一抬,望向风妃阅,“皇帝,三人的游戏,可是会伤身的。” 眼里的黯淡,在她抬起脚步的那一瞬被掩埋起,而孤夜孑听闻,只是甩开袖子回到床榻边上。 “皇上――”娇滴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茗皇贵妃伸出柔荑抓住他的袖子,左右摇晃几下。 身前的孤夜孑,却是充耳不闻,两眼死死攫住风妃阅的身影。那般骄傲,那般隐忍。霍地,男子自榻上猛地坐起,将身后的茗皇贵妃给吓了一大跳,慌忙缩回手去。 他步步紧逼,风妃阅抬眸与之对视,在那一瞬,两人的眼神却是如此相似,仿佛,都是被抛弃了,艰难的,只能靠着自己活下去。他是皇帝,眸子却是那般清冷、寂寞。而她贵为后,照样一身淡然,遗世而独立!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三章 试药 肩胛的疼痛,已经开始麻木,仿佛将她整个手臂卸下的感觉。双膝冰凉,衬出衣衫单薄,望着颀长的身影,风妃阅睁大眼,目不转睛。 孤夜孑轻身踱至她面前,慢慢蹲下来,精壮的身子凑近,五指修长握住她下巴,“你,又是谁的棋子?” 一句寻常的话,却语气阴狠,更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裂,自两宫太后出现后,孤夜孑眸中的隐忍已不自觉地泄出几许,那种压抑太久的感觉,一下在风妃阅面前迸发出来。 望着女子那双如水翦眸,清亮透彻,仿若局外人,孤夜孑心底,腾的一下涌起无尽怒意,眸中的伤意尽收眼底,他起身,冷漠开口,“跪到外面去。” “是,皇上!”明明应该是卑微屈膝,为何还要留下一身傲骨? 风妃阅僵硬半边身子站起来,跪的太久,以至于起身之时,整个身子向后倒了一大步。单手撑住桌沿,五指深深用力,这才稳住脚跟。待到眼前的昏眩完全散去之后,才毫不犹豫的走向外殿。 一身大红霞帔,平添几分褶皱,风妃阅提高一边裙摆,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带几分踉跄。举首,望向高空中的明月,女子却是嘴角轻勾,褪尽铅华。孤夜孑站在她的身后,第一次,望着她的背影。旖旎在地的宫装,簇拥在后,风妃阅跨出大殿,在两名丫鬟不解的视线中,跪了下去,跪在,皇帝寝殿的正门口! “娘娘――”边上,丫鬟齐齐跟着跪了下来,并将身子匍匐在地上。 风妃阅双目波澜不惊,透过暖意丛生的大殿,穿过明黄纱幔下皇贵妃过早得意的眼神,落在虚无缥缈的一点上。跪的刚烈,挺的笔直。 “皇上――”榻上的女子见孤夜孑久久没有动作,耐住几分性子,还是轻唤出口。 “嗯?”他回眸,嘴角已然勾起几分笑,手臂上的伤口犹在冒着鲜血,孤夜孑旋身躺回龙榻上,将茗皇贵妃的脑袋枕在自己胸前,“下回当心点,你应该知道这孩子的意义。” “是,皇上。”诺诺应答,她勾着男子的腰,将脑袋贴近几分,“皇上,您真让皇后那样跪一夜么?” 抚在她背部的手一顿,孤夜孑语气转冷,“莫不是,你想替她跪?” 从他的话语中,茗皇贵妃觉察出几分不悦,难道,皇帝看出了端倪?这么一想,身子便忍不住颤抖起来,埋着的脑袋更加不敢抬起半分,“臣妾不敢。” 一室静谧,龙塌边的墙壁上,手绘着一副巨大的龙凤和鸣图,风妃阅冷眼相看,硬生生跪了一夜。 朝霞撕开薄雾之时,便有太监丫鬟过来伺候孤夜孑起身,准备上早朝。茗皇贵妃亲自将龙袍给他披上,抚着男子的前襟处,纤细的手指不肯离开。 “皇上,时辰到了。”边上的太监轻声提道。 孤夜孑望向外头,一眼落在风妃阅的身上。他拉下茗皇贵妃的手,大步朝前而去,身后,众人只得跟上。 血渍斑斑,吸附在同色的衣衫中,却是越发明显。孤夜孑并未停住脚步,而是擦身之际,扔下一句话来,“起身吧,回到凤潋宫,让御医过来瞧瞧。” “谢皇上!”风妃阅话语刚落定,一行人的身影,却是早就走远了,独留下茗皇贵妃,站在殿门口。 风妃阅一手先撑住旁边的殿门,原先跪着的丫鬟急忙起身,想要过去搀扶。 “没有眼力劲的东西,皇后娘娘还用得着你们扶么?”茗皇贵妃一声怒斥,将二人喝在当场。 风妃阅自行起身,单手将膝盖上的尘土掸去,弯下的视线,不经意撇过她微隆起的小腹,“哎呦――”一声,脚脖子地方一软,茗皇贵妃只看见一团黑影朝着自己扑面而来,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风妃阅并未将全身的力量压上去,而是以肩膀一撞,将她压在了身后的门板上。这一惊,让她慌乱不已,两手急急捧住自己的小腹,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跪的太久,脚麻了,”风妃阅望着她一脸惶恐,双目定在她小腹上,“这孩子,皇贵妃你可得保护好了,这么大点,可是最容易掉了。” 她揉下发麻的膝盖,转身朝凤潋宫而去。被抛在身后的女子,则是小心翼翼让边上的丫鬟搀扶自己,送回寝殿。 风妃阅一路硬撑,走了没几步,就撑不下去了。单手死死把着墙面,身子本就受了伤,再加上一夜风寒,如今只不过是靠着一口气强撑而已。耳边,鸟语花香早就开始模糊,她步子踉跄,身子软绵绵的超前走去,没过多久,便失去知觉,正好倒在一扇殿门上。 ‘砰――’的,身子笔直摔进内殿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让她仿佛闻到一种药味,很浓、很烈,久久充斥在鼻翼前,挥之不去。 望着突然撞进来的身影,里面一名身着月色长袍的男子微微转过身来,低眉睬了一眼。房间里面,那种药味越发浓烈了,汩汩地透过白纱传出去。陌辰吏自暗处走出,缓缓踱向风妃阅。只见他,身材颀长,温润如玉,相貌更是俊雅非凡,浑身上下,带着股药草的清香味,沁人心脾。 不远处,时有太监丫鬟们进进出出,男子折身将门掩起,慢慢蹲下身来,大掌将她前额的碎发拨开,垂目凝视风妃阅的小脸,“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拿你来试药。” 弯腰将她抱起身,朝着烟雾袅袅的内殿走去。 走过一座巨大的屏风,水汽氤氲,中间一口大鼎正在不断沸腾,旁侧,四根手臂粗细的铁链将那大鼎腾空架设而起。阴冷潮湿的墙壁上,绘满妖冶多姿的裸女画像,神态各异。陌辰吏将地上试完药后的女子一脚踢开,手上一松便将风妃阅扔进了那口大鼎,“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师傅――”边上,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上前,“这些人怎么办?” 陌辰吏专心的观察着鼎中的风妃阅,随意摆摆手,“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是。” 一接触到滚烫的热水,风妃阅痛苦地呢喃一声,却并未醒来。嘴中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她小脸紧紧揪起,“音音,音音……” 围着那口大鼎,陌辰吏慢慢踱起步子,他拿起边上的药材放入水中,脸上,慢慢燃起惊喜,“果然,是块好料子!” 全身,像是要被撕裂了,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得想要挤进来,而自身的内力又不得不将它往外推,风妃阅痛苦万分,身后的陌辰吏双手按在她肩上,凑近耳畔,“慢慢享受――”醇厚的嗓音,让躁动中的女子安静几分,握成拳的两手,缓慢松开抚平。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四章 夫妻缠 “师傅,”林尹走进来,回到他身侧,“这女子的衣饰好生怪异。” 陌辰吏听闻,一手浸入大鼎,撩起风妃阅一片衣角,“果然,后宫中谁敢着这般妖艳的服饰?” “会不会是哪宫娘娘?”二人均来自云朝,对这衣饰讲究,倒真是不懂。 “都进了这药炉子,就算她是当今炫朝之后,也来不及了。”陌辰吏依样将各种草药投入鼎中,望着风妃阅搁在鼎沿的脑袋,一脸轻松望向边上的林尹,揶揄道,“改天师傅也给你弄个这样的。” “切!”她收拾着散落在边上的细件,“师傅,这炫朝的女子胆子还真是大呢,一头好好的墨发糟蹋成这样。” 鼎中,风妃阅煎熬万分,外头的二人却是谈笑风生,“对了师傅,万一她真是哪宫妃子,炫朝皇帝追究起来怎么办?” 陌辰吏望着她脸上的忐忑,一手撑起下颔,淡然微笑,“皇帝不是说了么?只要炼成丹药,不管用到什么人,哪怕是后宫妃嫔,任由我们自己开口。” 林尹点头,随即便笑开,“那倒也是,”她睬了一眼鼎中的女子,“师傅,我来看着,你去休息吧。” “大限将至,这最后一关,可马虎不得。”陌辰吏恢复正色,旋身来到一座木架前,“将断肠草放进去。” “是,”林尹应答,将早就准备好的草药放入鼎沸的药池中,此时的陌辰吏也将取来的剧毒之物放进去,二人神色凝重,眉宇间纠结着深深的期盼。 “啊――”风妃阅揪起的小脸上,满是汗渍,身后的陌辰吏见状,大手凑上去将她落在颊侧的汗珠一颗颗擦去。 望着她逐渐平复,男子只是将身子靠在那口大鼎上,温润的双目,细细观察风妃阅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只见她,弯弯柳叶眉倔强不屈的揪起,红唇微撅,口齿却模糊。尤其是那眼角下,一颗…… “师傅――”林尹一声惊呼,身边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 “怎么了?”被打扰的男子显然露出几分不悦来,手肘一撑,直起身子。 “水――水――”林尹一句话说不出来,两手直指风妃阅, 陌辰吏俊目一凛,只见原先热气沸腾的鼎内,那水已经成了浓黑,汩汩的,向外翻腾。“怎么会这样?” “师傅,这,这可怎么办?”林尹双手只顾抓着两边衣衫,紧紧握成褶皱。 陌辰吏一手探入水中,那浓黑的药汁顺着他白皙的手掌一路向上,迅速的,整个手臂都变成赤黑之色。 “怎么会这样?”林尹上前,大惊失色地抓住他的手。 “你放什么进去了?”陌辰吏取过边上的干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去,眉宇间聚起一抹阴霾,郁悒万分。 林尹见状,整个人都慌得没了神,她干站在原地,静默须臾,才想起什么似的走到边上的药架前,“就是师傅吩咐的,将断肠草――” 身后,陌辰吏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僵硬,“怎么了?” “师傅――”女子退一步,手上抓住把干枯药草,“我好像拿错了。” “你――”陌辰吏快速上前,将那草药一把夺过递至眼前,这断魂草气味自居,只是形态貌似于另一种毒药,夫妻缠。林尹望着他脸色逐渐难看,忙地用身子去挡住那药架。 “你放了什么进去?”陌辰吏再次重申,声音拔高几分。 “师傅――”林尹艰难吞下口水,两手背在身后,“是,好像是……夫妻缠。” “夫妻缠?”陌辰吏听闻,想也不想的便转身来到风妃阅身后,将她整个人从大鼎中拉出来。湿哒哒的水渍,使得那件霞帔紧紧贴在她身上。 “这可怎么办是好,师傅,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拿错,这丹药还炼的成么?”林尹大惊,帮着他将风妃阅从鼎中抬出。 “只可惜,变成了毒药!”陌辰吏温暖和煦的眸子,此刻已是黯淡无光。 “师傅,那我们重新开始?”林尹声音颤抖,两眼不敢正视前方的男子。 “怕是再找不到这样的人了,”陌辰吏惋惜摇头,望着一脸自责的女子,微微勾起唇畔,“算了,总有退路,若是皇上执意要在定期前取丹药,我们也只能将这一枚送出去。”他一手落在林尹肩上,轻拍,“将她送出去。” “是,师傅。”唯唯诺诺的声音,风妃阅皱下眉头,轻呼出口气。 两眼,隙开一条缝,“唔――” “快,皇后娘娘醒了――” 好吵,一阵脚步声陆续传来,风妃阅睁开眼,只觉一股热源自脚底袭至头顶,全身酥麻难耐。入目的,首先便是那雕刻着金凤的鎏铜柱,气势磅礴。暗红纱幔掠过眼前,虚无飘渺中,带着几分朦胧之态。高梁上,各色奇珍异宝镶嵌其中,俨然就是豪奢异常,光华夺目。 “娘娘――”边上一名丫鬟弯腰,将她上半身扶起,“娘娘您终于醒了。” “这……”风妃阅张了下嘴,才发现口干舌燥,“是哪?” “回娘娘,这是您的凤潋殿啊。”丫鬟接过旁人手中的水,凑到她面前,喂了几口后,才退开身子。 “我怎么会在这?”痛苦凝眉,风妃阅单手撑起,“啊――” “娘娘,”先前的丫鬟忙上前搀扶着她,“您的手御医已经看过了,这一下,怕是得有好长时间才会恢复。”玉桥聪明的将心中的疑问吞下,“皇上来看过了,见你迟迟没醒,就走了。” 他会那么好心?风妃阅菱唇微勾,一手摸向自己的肩胛,“我昏迷多久了?” “回娘娘,都已经一天了,丫鬟们发现您身上湿透倒在‘敏月宫’外,可把奴婢吓坏了。” 敏月宫,又是敏月宫。 “周边可有什么人?” “没有,”玉桥摇头,细想片刻,还是否定道。 她明明记着,应该有一种浓郁的药味才对,冷宫,她压根就没有踏进过一步。 “皇上驾到――”思绪万分,被外头的通报声打断,风妃阅转头望去,就见孤夜孑大步自殿外跨进来,步履急促,神色似有担虑。 “奴婢参见皇上。”屋内的丫鬟们跪了一地,风妃阅见状,便要撑起身子。 “皇后,”孤夜孑脚步加快,衣袂飞绝,转眼就在榻上坐下,两手按在她的肩上,“不用行礼。” “谢皇上。”她温顺答礼,身子随之靠在床架上,不经意双肩轻抖,摆脱孤夜孑的钳制。 手上落空,他并未急欲抽回手去,而是挪动身子,更加贴近,“皇后还在怪朕?” 这是什么话?风妃阅落在锦被上的眼眸轻抬,神态自若,嫣然笑启,“臣妾不敢。” “不敢,那心里还是怨恨朕了?”孤夜孑幽幽一声轻叹,朝着身后摆手,“你们都下去。” “是,皇上。”众人欠身,鱼贯而出。风妃阅盯着旁人的身影,外头,月影婆娑,天色竟是暗沉沉压了下来。 直到大殿内恢复静谧,孤夜孑才单手抚向风妃阅,“阅儿――” 她并未躲开,倒是神色一僵,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大掌,“皇上,天色已晚,你不回去歇着么?” “今晚,朕留在凤潋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风妃阅咻地转过脑袋,正视而去,看他的神色,绝不像是玩笑。 “怎么,皇后有异议?”孤夜孑望着她脸上的警惕,一张俊颜,瞬时冷若冰霜。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五章 同榻异梦 这个男人,真是瞬息万变。 “臣妾只是难以置信。”风妃阅牵动伤口,手下意识想要抚去。 “不要动!”孤夜孑将她的柔荑包入自己掌心,“骨头都碎了。” 怪不得这么疼!风妃阅望着身前的男子,还不都是你。 “阅儿——”他轻唤,换个姿势合衣躺在她边上,轻抬起她的身子,让她后背抵着自己前胸。 风妃阅只觉怪异,她并未开口多问,他想怎样,自己便顺着他。 “茗皇贵妃肚中的孩子,亦是两宫太后心头的一块肉,朕伤了你,也只是权宜之计,阅儿是不是还在怪朕?”突来的转变,让风妃阅美目微阖,孤夜孑口中的话,听不出丝毫虚情假意,口头萦绕一股似是忧伤的感觉,盘在她的头顶。“朕虽然贵为皇帝,却也有不得已之时,尤其,是面对两宫太后。” 他为什么要同自己讲这些?风妃阅暗暗拢起眉头,望着他握在自己身前的手,淡泊启音,“臣妾知道,臣妾没有怪皇上的意思。” 这样的话说出去,竟连自己都觉着有几分假。可是在这虎狼之地,又有谁是真心实意? 孤夜孑听闻,望着女子的头顶,只是扯开一抹冷笑,薄凉的唇,依旧毫无温度可言。将风妃阅放回床榻,他自顾起身,除去繁芜的龙袍。听着耳畔的窸窣声,她一动不动,反正自己受伤了,要动也动不了。 弯腰,孤夜孑钻入锦被中,大手一揽,将风妃阅拉到自己边上。转个身,让她正对自己。 一句话未说,她安然侧卧,呼吸均匀落在孤夜孑微敞开的前襟处。 “阅儿,你说这江山,是谁的?” 她怔楞,思忖片刻,才笃定开口,“这江山,自然是皇上的。” “不尽然。”头顶,一声幽幽叹息,拥着自己的手也紧实几分,“这江山,如今是一分为三,朕,只占了其中之一。” 风妃阅顺着他的话接下口,“皇上为何会这样说?”皇帝今晚的到访,甚至于示好,她不会傻到以为他是良心发现,真对自己有情。他的只字片语,无异于在将自己引入其中,这所谓的其中,兴许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复。 “阅儿是朕的皇后,自然是向着朕,朕放心,将这座后宫交到你手上,”孤夜孑蹙起的剑眉拢下,是时候将你推出去,面对那两个老狐狸了。 后宫?自然,也包括两宫太后了 天下势力如此之大,这所谓的三足鼎力。另外两方,想来必是君家同两宫太后的娘家人,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这又是,谁能笑到最后呢? 看来,皇帝也并非如表面上那般风光无限,相反,倒是刻刻提防,“皇上,臣妾怕难担当此重任。” “阅儿,帮助朕。”孤夜孑抬起她的下颔,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紧紧锁住风妃阅每一个神情,“朕能信的,只有你。” 嘴角,抑制不住地拉开,她低眉敛目,初闻此言,差点便忍俊不禁,将那笑意好不容易收回去。这男人的心,可真是比翻书还快。“皇上,臣妾只能说,竭最大可能,掌管后宫事宜。” 孤夜孑点了下头,双眼,流光溢彩,风妃阅与之对视,不想竟牵动肩膀上的伤口,眼底,那一触即发的恼怒狠狠被压在心底,绝世容颜点上几缕笑意。只看着,他潭底一深,眸子眯了下,沉甸甸的脑袋就压了下来。 一吻,敛去情欲,印刻上她光洁饱满的前额。 “歇息吧,这些日子,你就不用去给太后请安了。”孤夜孑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二人前额相抵,相继阖眼。 这般风情,只当是鸳鸯同枕,共欢一梦。却不想,一到熟睡之后,二人竟是同时松开手,向两边翻去。中间,隔着一臂间距。 终是,无情,而互不相干。 翌日。 风妃阅是被痛醒的,一看才知道,自己压在那条受伤的手臂上。在玉桥的伺候下勉强更衣,外边早就有太监守在殿外。 “娘娘,皇上临走时吩咐,让您醒来后就去玉溪宫。” “知道了。”风妃阅将桌上熬制好的药端起,一饮而尽,“走吧。” 撵轿前往,她闭目养神,总觉着昨晚没有睡好。 玉溪宫内,孤夜孑刚下早朝,脸色似有疲倦,倚靠在铺着高贵狐裘的銮椅上,两边的把手,分别以南海夜明珠雕刻着一双龙眼,栩栩如生,威严震慑。强有力的纹理,是以寒山千年古树制成,相传,此树无坚不摧,烈火难焚。 殿中央,站着一名身着月色长袍的男子,身侧,则是一名手捧朱漆红暗匣子的女子。 “时限已到,莫不是,你又要让朕失望不成?”孤夜孑慵懒抬下眼,整个身子正坐而起,双目炯炯有神,睨视着殿下二人。 林尹握着匣子的手,显得几分紧张,她抬眼望向师傅的侧脸,只见他满面镇定,神色自然,连带着,女子的心也静了下来。 “皇上,丹药已经炼制而成,就在臣的手中。”醇厚的声音,自他口中慢慢逸出。 风妃阅下轿,才走了几步路,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背光的颀长身影。初起的晨阳,带着几许暖意,陌辰吏站在殿中央,光辉,将上头的皇帝都挡了去。 “臣妾参见皇上。”风妃阅步入大殿,轻声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孤夜孑大掌伸出,示意她走上前去。 “谢皇上。”起身,鼻翼间似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那种味道,带着熟悉的感觉。风妃阅蹙起秀眉,随着一步步的走近,那种味道越发浓烈,且,挥之不去。 走过二人身侧,林尹好奇心起,转过头去想要先睹这炫朝之后的风采,却不想…… “师傅——”她杏目圆睁,拿着盒子的手肘撞了一下边上的陌辰吏,意识到这是在玉溪宫后,才唏嘘噤声。 男子转过的视线,偏巧与风妃阅对个正着,他眼中虽有吃惊,却并未如林尹那般表现出来。和煦的眸子一暖,温文儒雅,“皇后娘娘赎罪,徒儿她初见凤容,失礼之处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不卑不亢,张弛有度,陌辰吏难掩眸中的惊艳,近在身前,风妃阅更加确定了,那股清淡飘渺的药香味,就是从这名男子身上传出来的。 她望向林尹,只见女子的脸上已然换上几分警惕。 “无碍。”风妃阅说完,便莲步轻移,朝着孤夜孑走去。 坐在皇帝的旁侧,她居高临下而望。“不是说丹药已经炼制而成么?还不呈上来?”孤夜孑冷冷一语,让陌辰吏收回神去。 边上的林尹见状,双手捧住药盒,欲要呈上去。然,一脚刚迈出,却被陌辰吏伸出手去相拦,“慢着。” “师傅?” “怎么?”孤夜孑俊颜一冽,神色已然不悦。 陌辰吏站在殿中央,负手迎风,双眼却是直盯着风妃阅,“臣,但求皇上一句实话。” “说!”孤夜孑双腿交叠,将身子交回椅背中,一副悠闲之态。 “请问皇上,对皇后娘娘是否有心?”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六章 同服药丸 一语,掷地有声。侧坐的风妃阅亦是一愣,孤夜孑刚躺下的身子,也挺了起来,“陌医师,朕对皇后是否有心,还要你来问不成?” “皇上,臣只是担心,这药……” “皇上――”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将陌辰吏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拦在喉咙间。风妃阅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蓝色宫装的女子,正踏着轻盈步子款款而来。头上的金步摇闪得她眼前一恍,没几步,就盈身跪在殿下,“臣妾施婕妤,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陌辰吏脸上保持着温润的笑意,晶亮的眸子将几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中。孤夜孑望向下方跪着的女子,神情立马涌上几分不悦,“你怎么过来了?” 那施婕妤身材娇弱,跪着的身子微微一颤,隐在袖中的小手更是紧紧揪着一方锦帕,“臣妾几日未见皇上,这才寻思着,上玉溪宫来看看。” 楚楚动人地抬眸,那一双如水翦瞳,已然泪水盈盈,贝齿轻咬着唇,那样的神态,就连同为女人的风妃阅都为之一振。温柔如水,脸上竟还带着天真的羞赧,这样的女子,怕是连孤夜孑,都难以抵挡吧? “来人,将施婕妤送回景夜宫。”然,他只是冷冷下令,霸道无情的凤目望向别处。 “是,”边上,太监接旨走到女子身边。 “皇上――” 风妃阅将二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孤夜孑眼中一闪而过的,可是紧张?近在身侧,她能清晰感觉出,他急于想让施婕妤离开的迫切。 “皇上,”风妃阅适时拉住他的手,双目含笑,望着地上下跪的女子,“就让施婕妤留下吧。” 地上的人儿听闻,连忙点头,朝着她就是感激一笑。风妃阅嘴角微拉开,这女子,果真是不谐世音么? 期盼地望向皇帝,施婕妤轻咬贝齿,却见孤夜孑盯向自己的眸中,俨然已是怒火中烧。她慌地埋下脑袋,跪在原地不敢吱声。边上的太监见状,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施婕妤,奴才先送您回宫。” 孤夜孑久久不语,殿下的女子一阵委屈,双目含泪,欲要起身。 “将施婕妤带回景夜宫,禁足一月。”上头的尊王,语气冰凉无味,此话一说出口,女子惊愣抬眸,见他只是转身望着旁侧的皇后,只得忍着泪站起往外走。 一时间,静谧无声。殿中央的陌辰吏察觉出几分异样,只是站在原处。想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君王,怎会专情于一名女子。“林尹,将丹药献给皇上。” “是。”她捧着丹药上前,这师傅怎么搞的。 暗红色的匣子,呈放在孤夜孑同风妃阅的面前,一手放在红木的盖子上,男子并未急着打开,“陌医师,可是有何不妥?” “回禀皇上,臣只是觉着皇后娘娘倾国倾城,若是可以,臣也想为娘娘炼上一颗丹药,以驻容颜。”陌辰吏的眼中,赤诚而坚定,看不出丝毫的阿谀奉承。 这名男子,不像君隐,他给人以一种心安的感觉,更加不像孤夜孑,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暖意,是谁都比不了的。 “陌医师,你对皇后似是格外的上心。”孤夜孑啪的一下,将那盒子打开,手上拈起一颗赤色药丸。 “回皇上,臣不敢。” 风妃阅仿若置身事外,平静的面容下,却是难掩抑郁,这样干巴巴坐着,可真能把人给憋坏了。 “哼!”孤夜孑一声冷嗤,将那药丸送到眼前,风妃阅暗想,这皇帝如此精明,怎会毫无防范就能服下他人送来的药丸。 只见他,单手握起,掌力一震,下一瞬,那足有珍珠般大小的药丸竟被分为两瓣,浓郁呛人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递到风妃阅面前。 “皇上?”眉眼轻挑,她转过脑袋,故作不解。莫不是,想要拿自己试药不成? “阅儿,吃了它。”果不其然,这皇帝的心思,可真够狠戾的。 她咬着唇,一句话不说,陌辰吏看见皇帝手上的动作,脸色一惊,想要阻止。却不料,孤夜孑耐性全无,单手擒住风妃阅的下巴,两指一握便将她牙关撬开,半颗药丸就那样塞了下去。“咳咳――”合着一股比自己强劲许多的内力,风妃阅不得不张嘴,吞下去。 惊愕的将嘴中话语咽下,就算孤夜孑给他时间,陌辰吏知道,自己也不会将实情说出来。毕竟,这关系着整个云朝的生与灭,自己作为边国的质子,只能俯首称臣,如若现在说出其中的利与弊,关系到的,可就不是自己一条性命那么简单。 “阅儿,你有伤在身,这丹药可治病护体,”孤夜孑将另外半颗喂入自己嘴中,夫妻缠,从这一刻,深深种下! 什么鬼话,“皇上若不是,看这药材珍贵无二,才拿臣妾试药吧?” 一语被说中,孤夜孑却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朕的皇后!” 而他,居然一口承认,丝毫不避讳。 起身,不顾他人,孤夜孑甩开龙袍便大步而去,这君王的脾性生来怪异、捉摸不透,旁人也就习惯了。 “呕――”风妃阅见他的背影消失在玉溪宫中,这才弯下腰,想要将方才的药丸给吐出来。 “皇后娘娘,”殿下,陌辰吏上前,“这药,没有毒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女子继续,头也不回地呛他一句。也对,这萍水相逢的。 吐了许久,就是没有那药丸的踪影,风妃阅掏出锦帕擦拭下,随即站起身来往下走。 “娘娘,这药丸乃烈性之物,今晚切勿饮酒。”看着同自己擦身而过的女子,陌辰吏追出一步,跟在身后。 “你这人可真够烦的,”风妃阅顿住脚步,本就心情烦躁,如今那药香味再度萦绕在身侧,“对了,本宫总觉着你身上这股味道好熟悉。” “娘娘不觉着味道清苦?”陌辰吏轻笑,边上的林尹取回药盒,走了回来。 “良药苦口,这味道,是香的。”望着那双温润的眸子,风妃阅莫名站住脚步,看着他靠近过来。 闻言,陌辰吏眸中一喜,“娘娘对药理也有研究?” 风妃阅摇下头,嫣然笑道,“只不过,不讨厌而已。” 璀璨的眸子溢出华彩,二人相视而笑,望着男子眼底的暖意,风妃阅出了神,同样的笑,像极了清音。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七章 神秘来信 陌辰吏几乎沉溺于那样的笑中,“娘娘放心,那药即使是毒药,臣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给您解毒。” 风妃阅胸口涌起些许异样,双手收回袖中,叠在身前,“那么,就真是毒药了?” 语气,咻地冷下几分,方才的暖意在顷刻间结成冰霜,风妃阅只觉那药丸堵在喉咙口,怎么都下不去。 “娘娘,是药三分毒,皇上服用药丸的用处,同您不一样,臣只是抱了一个担忧。”陌辰吏生怕,夫妻缠的药效终有一日会压制不住。 风妃阅面朝大殿,太阳已经跃上金銮殿中央,金灿灿的光辉,一簇簇灼热而下,烫的她眼睛都睁不开。如丝般光滑的粉色宫装偏偏衬得她整个人染上几点清冷,“算了,若真是祸,躲也躲不得。”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说不定哪时便是命悬一线,谁还能管得着以后的事。 “师傅,师傅――”见陌辰吏没有丝毫反应,林尹索性整个身子蹦到他身前,“回神啦。” “去,”将她脑袋拂开,男子俊脸微红踏出玉溪宫。 “师傅,等等我嘛――”林尹将药盒子小心翼翼捧在手里,大步追上去。 回到凤潋宫,风妃阅百无聊赖地躺在软榻上,一手枕在脑后,双腿随意交叠。一副怡然自得之状。边上的玉桥见状,想要开口,又噤声,从微眯的眼眸间望去,她忍住一口笑,“玉桥,你可是有话要讲?” “娘娘,奴婢不敢说。” “说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风妃阅将榻上的书帛扔在一边,翻了个身。 “奴婢只是觉着,娘娘这次进宫,率性了几分。”玉桥瞅着她的脸色,半响才敢嗫嚅而出。 率性?是不懂规矩吧。风妃阅‘哧’得一下笑出声来,她端坐而起,两手自宽大的袖口伸出,取过桌上的紫砂杯后,再度窝回去,“那你说,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以前的娘娘啊,玉桥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小心,喝口茶,都要奴婢反复用银针试上好几遍。”紫砂壶端在手中,平添几分厚实感,她将杯中的茶斟满,乖乖退到一侧。 风妃阅轻啜,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是夜,白天的炽热隐退,暗夜悄然来临。凤潋殿内,钩挂起的纱灯呈现明艳的橘黄色,透着一层白幕的朦胧。烛火苒动下,风妃阅还是倚靠在先前的那张榻上,双目轻阖,闭目养神。顺服的波波头下,那五星环坠并没有取下来,而是随着她的呼吸,贴在耳际。 暗夜沉淀,忽地,一种浓重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风妃阅原先舒展的眉头紧蹙起,只是并未急着睁开眼睛。 琳琅满目的长廊间,茗皇贵妃带着尖细指套的手握在一名丫鬟腕上,步子悠闲,身后还跟着一长排太监嬷嬷。 “娘娘,夜凉,奴婢送您回德惠宫吧。”丫鬟生怕再有个闪失,说话更是战战兢兢。 “急什么,御医不是说了么,要多出来走动走动。”茗皇贵妃满脸均是为人母的欢喜之情,她站在廊中央,举目望向那一轮圆月,“皇上今晚,在谁那里?” “回娘娘,好像是施婕妤。”丫鬟怕她冻着,挡在身侧,“玉溪宫的太监说,施婕妤白天被皇上关了禁足,只不过,皇上没过多久便抽身去向景夜宫。” “这个小妖精!”茗皇贵妃一手折上院外的梨枝,“本宫怎么偏偏忘了她。”将那几株白色花朵揉在掌心中央,霎时,一股清香淡雅之味浓浓而出。 “娘娘――” “嘘!”茗皇贵妃一手用力抓在丫鬟的腕上,示意她噤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抹黑影在凤潋宫外迅速掠过,快如惊雷。 “娘娘,那是?”看那身影,应该是一名男子。这后宫内苑,深夜中怎会有男人踏足。 茗皇贵妃菱唇轻勾,瑰丽的朱红色,越发夺目,“想不到皇后,也有耐不住的时候。” “娘娘,您是说?”丫鬟一脸的震惊,嘴儿张的可以塞下个鸡蛋那般。 “你确定皇上今日在景夜宫?” “娘娘,不会有假。”丫鬟将唇凑至茗皇贵妃跟前,“娘娘,这后宫中,只有皇后才是您的绊脚石,您看……” “多嘴,”她脸色故作微愠之状,将手上残留的梨花汁液涂在锦帕上,“走,扶本宫回去。” 一手捧住自己的小腹,纤细的五指在上头轻轻摩娑,皇后,居然让本宫小心着肚里的孩子,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命硬! 景夜宫内,古色古香的花瓶中,斜插一枝馥郁花浓,几点花瓣凋零在铺着牡丹图案的锦毯上,层层相叠。不远处,一张名贵的躺椅上,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纵观屋内,虽是没有凤潋宫那样豪奢,然,却是自居一格,四方珍贵、八面古玩应有尽有,将这大殿点缀的满满当当的。施婕妤一双美目微肿,柔荑在身前男子的肩上轻捏着。 “皇上,这劲道可是刚好?” 孤夜孑点了下头,眉宇间拢起的愁思并未敛下,他伸出手将施婕妤带到身前,坐在自己腿上。 “皇上,是不是臣妾惹您不高兴了?”她正襟危坐,轻声小心询问道。 “不是。”孤夜孑难得的软下语气,将身子靠回去,“只有在施婕妤的寝殿,朕才能好好松一口气。” 女子听闻,不舍地伸出手去,抚上他的俊眉,使其向两边慢慢舒展开来,“皇上,国家大事全都压在您一人肩上,怎会不累?听臣妾一句,下了朝堂,您就把这里当作是您的家,不要再想那些忧心烦恼的事了。” “家?”孤夜孑冷嗤,嘴角满不在乎勾起,“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可是唯独,却少了一个可以安安心心的地方。 眼底,是那毫不掩饰的倦怠、寂寥。施婕妤心抽紧的疼,忙地双手拥着他的肩,“皇上!” “不要去惹皇后,知道么?”大掌在她背上轻拍,坚毅的下巴抵在她锁骨之间,“后宫内的每一个女人,你都要敬而远之。” “皇上,臣妾觉着,皇后娘娘同她们不一样。”施婕妤望着身下的男子,他虽是手握颠世之权,然而,那一张俊朗非凡的脸上,总是印刻着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懂什么?”孤夜孑双手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用力将施婕妤推开,力道之大,惊得她差点喘息不上,“皇,皇上?” ‘啪――’眨眼间。 一束亮光忽地在二人身前掠过,施婕妤惊魂未定,楞楞地坐在孤夜孑怀里。只见,边上的红木雕刻桌上,倒插一把尖利匕首,上头仿佛还有什么字样。 阴鸷寒栗的俊颜,在刀光中折射出一双如狼般的眸子,孤夜孑伸出手,用上几分内力才将那把刀取下来。 “皇上当心。”施婕妤柔弱启音,将身子依偎在皇帝胸前。 只见那把刀身上,深刻一排小子,孤夜孑的眸子自刀柄扫向尾端之处,眼底的那一抹诡异,越发阴冷,“凤潋宫内,苟且之欢,颠鸾倒凤。” “哼!”他手握匕首,重重一掌击在桌子上,上头的夜明灯及茶盏,颤颤巍巍,零落在地。 施婕妤身子紧缩,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就是,你所谓同她人不一样的皇后!”孤夜孑将她放在一边,起身大步而出。 “皇上,您去哪?”施婕妤惊慌起身,不料,衣衫一角钩住桌沿,愣是拉住她迈出的脚步。 “皇上――”外头的太监侍卫们见到孤夜孑气冲冲得从里面走出来,均跪下身去。 “侍卫如云,你们居然让人在景夜宫来去自如?废物!”一脚将挡在身前的人踹开,孤夜孑望着毫无异色的皇城,“摆架,凤潋宫!”他双手背在身后,狠狠攥成拳,才不过进宫两日,这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凉薄之唇无情勾起,眸子已然烧灼成明艳艳的琥珀色。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八章 难逃包围 风妃阅睁开眼,倚靠在贵妃榻上的身子,呈现一种慵懒魅惑之姿。殿外的脚步声,合着凉风,步步紧逼。她并未有丝毫的动作,直到,殿门被轻推开,满堂烛火熄灭之时,她才从榻上一跃而起,足尖点上一方支点,身子在半空中越向顶上的梁枋。在上面,她藏着一把尖锐的软剑。 男子刚将殿门掩在身后,眸中便被一道光亮划开,他急欲抽身,大掌擒住风妃阅的手腕,将她甩出去,然,女子却是凌空一跃,杀气凛然。 “你疯了?”君隐无意纠缠,只得表明身份。 如蛇身般柔软的剑被女子收回,“你怎么会来?”风妃阅将软剑缠在手腕上,漆黑中,两眼警惕的锁住身侧男子。 “我来看看自己的妹妹,过的可好?”君隐摸准边上的桌子,倚着旁侧坐下来。 一夜间,宫里都传遍了,说是皇后归入凤巢,先害得李美人惨遭毒打,差点致残。后又在敏月宫发现德惠妃被吊死宫中,其后,皇帝金銮榻上,三人同欢,又是皇后的一脚,使得大皇子差点胎死于茗皇贵妃腹中。流言蜚语,用不着煽风点火,一会的功夫便风靡整个炫朝。 “哥哥放心,我很好。”风妃阅跟着坐定,刻意与他保持伸手间的距离。 “记住,我送你进宫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君隐语调深沉,醇厚的嗓音一语点破,“皇帝,是你的枕边人不错,可你别忘了,你如今是君家人。” “你想说什么?”风妃阅唇生暗笑,“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我是你君家之人。”暗夜中,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亲情所言,就连君隐自己都吃不准,能不能将她控制得住。 “但,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大掌越过红木桌,一下将风妃阅的柔荑握在手中,她挣扎,他却握得更紧,五指用力想要插入她的指缝,与之纠缠。用劲,手掌心都是汗水,君隐见她执意想要抽回,便伸出另一手,将她整个身子拽过来,按坐在自己腿上。两手落在她双肩,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这可是皇后的寝殿!” “可惜,你不是皇后,你忘了我所说的话了?”君隐两手按在她背后,灼人的气息凑至风妃阅耳畔,“况且,皇帝现在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 以为出了君家,就可以躲过此劫。风妃阅双手抵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眸中,犀利如冰,“你就不怕,一次情不自禁,会让你全部的努力白费?” “呵――”薄唇无谓勾起,他仰起坚毅下巴,在黑夜中锁住女子一双如水翦眸,“女人与我,不过是暖床的工具而已。” “既然如此,天下绝色如此之多,况且,君家的女儿也不止我一个。”风妃阅意有所指,二人的视线在黑寂中焦灼,“说吧,你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君隐听闻,眼中含笑,似有赞许,“想办法,让君宜进宫。” “君宜?”风妃阅着实吃了一惊,君隐居然还想将她弄进宫。他们二人的关系,不是已经…… “对,将她弄在皇帝身边,帮助她,成为皇上的宠妃。”君隐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风妃阅后背,手心的厚茧透过单薄的寝衣,在一个地方打转。 她身子刻意放柔,心底已然无情寒彻,将那一双不安分的大手自自己身上拉下,风妃阅起身站起,“你也舍得?” 君隐似是被问住了,没有立即答话,过了半晌才讽刺笑启,“为何不舍?” 漫不经心的语气,风妃阅缄默不言,在这个世界里,女人是完全没有地位的。男人,便是她们的天,是她们全部的希翼。菱唇无味轻勾,“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她?” “你一定会,”君隐说的笃定,颀长的身子站起,来到风妃阅身后,二人齐望向外头的明月,“只要君宜一受宠,皇帝自然会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她身上,我想,这与你来讲,未必是坏事吧?” 身前的人儿,美目轻眯,君隐的一句话,正中她心底软肋,将君宜推向风口浪尖,于君家来说,没有丝毫损失。于自己,更是有益而无害。“好!”风妃阅满口答应,脸上毫无愧色,她,从不是什么善人! “师傅――”另一处寝殿内,林尹看着陌辰吏专心的在边上熬夜,大为不解,“这么晚了,师傅这药是为谁准备的?” “皇后。”轻描淡写得继续埋着头,直到将药罐中的三碗水熬煎成一碗,这才倒入准备好的银质药器中。来回晃了几下,再重新倾入碗里。 “皇后?”林尹更是纳闷,“皇后不是好好的么?” “你先下去歇息吧,”陌辰吏端着碗,走出去,“药房明日再收拾。” “师傅――”林尹紧跟上前一步,只看到一抹俊逸非凡的背影,她摇了下头,无奈将殿门关上。 “你想让我怎么做?”外头,脚步声咻地放轻,君隐将身子倚靠在窗格上,“这你放心,时机成熟之际,君宜自然会进宫,我想,没有几日了吧。” 陌辰吏将身子隐藏于石柱后,手中的药碗差点一个端不住,倾倒在地。 “主子,”一抹身影快速出现在凤潋宫外头,“有人来了。” 里面的君隐听闻,那一身慵懒咻地褪下,“谁?” “是皇上,看样子势在必得,自是听了什么风声。”外头的人语气坚硬,“主子,快走。” 外头,隐隐似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那黑影见状,一跃而上琉璃瓦的屋顶,迅速消失在殿前。而里侧的君隐刚要打开门,却已经来不及了。 “给朕将凤潋宫围起来,”孤夜孑打不前来,身后,跟着众侍卫。 “是,皇上!”一时间,火光红亮,点缀整个夜空。夜凉本如水,如今却被灌上一种奇异的灼烫感,火把,顺着长廊庭院,将大殿整个包围起来。 风妃阅隔着殿门的隙缝朝外望去,只看见男子的一双脚,正在慢慢靠近,脚步沉稳,左右有序。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九章 意外顶罪 君隐自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后宫禁地,男子是不得踏足的。 风妃阅两手把上殿门,她旋身同他正眼相对,一边还找着尽可能容身的地。可是纵观整个凤潋宫,真正能容得下一个大男人的,却是屈指可数。而且,皇帝又是有备而来,即使躲在那,也禁不得侍卫们的搜查。 “皇后。”殿外,孤夜孑的声音越发显得阴冷。 风妃阅踌躇不已,她蹑手蹑脚在房中找着容身之地,边上的君隐也未闲着,二人尽可能的放轻步子,差点来个翻箱倒柜。 “皇后,你若再不开门,朕可就闯进来了。”孤夜孑耐性全无,脸上的怒气消失殆尽,眸中,难掩笑意。不管那送信之人是谁,他要的,已在眼前。 风妃阅双手放在床架上,不经意间摸到了什么,只见那内壁似是颤了一下,原先绘着火凤的墙壁在缓缓拉开,她大惊失色,忙的将手缩回去。莫非,这就是电视中常演的,密道?她单手按在胸前,好不容易才将急剧跳动的心压下几分,脸上,强作镇定。就算是真的有密道,她也绝不能让君隐知道,她情愿,被孤夜孑抓个正着,也不能就此让他吃定了自己。 外头的人马,大有破门而入之势,风妃阅起身,如睡梦初醒般的声音带着几分朦胧,“皇上,这么晚了,可有什么事?” “皇后,已经歇息了?”殿外,男子的唇畔勾起一抹玩味,他并未急于闯入,而是堵在门口,神态自若。 “嗯,臣妾觉着困乏,便早早睡了。”风妃阅走过去拉住君隐的袖子,“快,躲床底去。” “什么?”他差点抑制不住吼出来,“你让我躲床底?” 这男人就是死要面子,都什么时候了,“对,我还没让你钻狗洞呢。” “什么,你――”君隐声调忍不住拔高,风妃阅暗暗好笑,她将塌上的丝绸凉被掀起,示意他弯腰,“还愣着做什么,等下皇帝就该进来了。” “皇上,”外头,一名侍卫手握兵刃,恭敬凑至孤夜孑耳畔,“那名黑衣人已经潜出皇宫,而另一人,还在皇后寝宫。” 嘴角的弧度,逐渐拉开,那双寒栗的眸子暗沉如黑夜,只是睬了一眼,便让那侍卫惊慌退下,不敢多言。 “快啊,”见他还是愣着不肯弯腰,风妃阅忍不住催促,而君隐,只得黑着一张脸钻入塌下。 “来了。”莫名的,心情大好,也没有先前那般紧张了。 随着殿门的打开,风妃阅还来不及请安,孤夜孑便率先踏了进来。后头,跟着多名侍卫。 “皇上,您这是?”火光照耀下,女子的脸绝美镇定,没有丝毫异样。 “皇后,睡得可好?”孤夜孑自顾向殿内望去,旁侧早有人将纱灯点亮,瞬间,便将整个凤潋宫清楚呈现在众人眼前。 “刚睡下,皇上就过来了。”风妃阅在边上的贵妃榻上坐下,望着一屋子开始搜查的侍卫,神情露出几分不解,“皇上,这样大费周章,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确实。”孤夜孑并未多言,绕着殿内踱上一圈,便朝着那张凤榻而去。 风妃阅斜躺的身子,慢慢靠起,却是如坐针毡,一颗心更是提到嗓子眼。男子转身与她对视,望着她倔强而隐忍的脸色,坐下身来。修长的腿交叠,一副怡然自得之态。 “回皇上,”侍卫来到孤夜孑身侧,“都搜查过了。” 风妃阅提着的心并未落下,她眼见着男子神色阴霾,凤目危险眯起,闪着狩猎眸色的视线扫向那张凤榻,“皇后,前几日朕特命人给你打造了一张锦榻,今儿,朕就令人抬进凤潋宫。” 心,何止是一沉,风妃阅按耐不住起身,“臣妾谢皇上,只是臣妾向来认床,换张凤榻是小事,臣妾,只怕受不起。” “皇后若真是认床,那朕陪着你。”孤夜孑伸出手,看着她的反应。 风妃阅望着那双不同于常人的眼眸,总觉着,他像是看透一切般,只是没有说出口。将自己的柔荑放入他掌心,指尖触及的刹那,她竟有种强烈想要将手抽回去的感觉。而孤夜孑似是也感应到了,并未给她丝毫机会,一下就将它握在掌中。 将她拉到一边,二人相携坐下,“将皇后的凤榻移出去。” “是。”众人找遍整个凤潋宫都不见那人身影,而今,一双双眼睛均落在了风妃阅的榻上。 孤夜孑将她的手摊开,修长的食指顺着风妃阅掌心的纹路,一遍遍细抚,修剪整齐的指腹握着她的手腕,抬眸,男子邪魅启音,“阅儿,放松些,都说做朕的皇后,得有异乎于常人的命根,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后,是否能做的稳稳当当。” “皇上会看相?”风妃阅单手托腮,眼角敏锐,将侍卫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孤夜孑只是专注于她的手心,边上所发生的一切,似是同他无关。眼见着,几名侍卫来到床架处,就要将那凤榻移开。 “皇后,可是体虚?手心出这么多汗。”精明的眸子略带笑意,他拉起风妃阅的手,凑近自己唇畔。躲在下头的君隐亦是神色一冷,外头明亮的纱灯透过冰凉地面,像是水泻般滑入凤榻下,投在男子一张冷酷的俊颜上。 风妃阅处事不惊,将掌心微蜷起,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外头便传来一阵男声,及时替她解了围。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殿外,陌辰吏端着一盅药,走进来。 “陌医师?”孤夜孑握着风妃阅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二人分坐在一边,殿内众人也适时停下动作。 “皇上,方才臣替娘娘把过脉,娘娘身子虚弱,需要进补”陌辰吏将碗放在一边,俊逸儒雅的脸上,没有它色。 “方才?”孤夜孑神色咻地转冷,抓着她的手,用力一紧,“给朕说清楚。” “是,皇上,”男子视线自然地落在风妃阅身上,“方才臣经过凤潋宫,见娘娘身子似有不适,便自作主张把了一脉,所幸并无大碍,只是,耽搁的时间久了些。” 一语,让风妃阅落下一口气,却又重重拧眉,他这是,在帮自己? “方才,你一直在皇后的凤潋宫?”孤夜孑将她的手甩开,脸上的怒意,更是昭然若揭。 这时候,他还能撞上来不成? 殿内的气息,一下压得低沉沉,只听得陌辰吏声音坚韧有力,满口笃定,“回皇上,是!” 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在风妃阅心底,她掩饰地抬起脑袋,眸中满是探究及不解。见惯了尔虞我诈,她的世界中,不存在善念,更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出手,拉自己一把。她不信!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章 龙戏凤榻 一声肯定,孤夜孑的身侧已然布满寒霜,狭眸染怒,差点就要迸发出来。而边上的风妃阅则是顾目冥思,小脸上淡定自如。 “陌医师,既然你一直呆在皇后的寝宫,那……可有见到什么旁人?”孤夜孑醇厚的嗓音自嘴中慢慢吐出,一双尖锐眸子,随即跟着轻眯。 还是那般一口咬定,陌辰吏温柔的眼中,瞧不出一点惊慌失措,“回皇上,只有臣一人。” 风妃阅听罢,袖下小手禁不住紧握,先不管他究竟是何目的,然,他救了自己,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陌医师,后宫中男子不得踏足,这规矩你懂是不懂?”孤夜孑俊容微凛,一手端起紫砂杯,指腹在杯口漫不经心得一下下抚过。 “回皇上,臣知道,”陌辰吏不急不缓将视线落在那一盅药上,“只是当时娘娘身子不适,陈未来的及禀告。” “皇后?”孤夜孑语气冰冷,明是不信,却仍要硬生生带着怀疑的语气,“陌医师所言,是否属实?” 见一屋子的人,视线齐刷刷射向自己,风妃阅拨下短发,接下陌辰吏的话,“对,当时臣妾身子不适,幸好陌医师经过。” 一切,本是破绽百出,却一下被衔接的天衣无缝,让孤夜孑不得不停止搜查,不得不,将一口气活活咽下。 “好!”他怒喝,一掌重重砸在厚实的桌面上,大手握起,风妃阅只觉自己枕在上头的手臂被震的发麻,可见,孤夜孑的怒意已然在这一掌中爆发。“这私入后宫之罪,责罚可是不轻啊。” “回皇上,”边上的侍卫首领接语,“私入皇后寝宫者,杖责五十。” 望着陌辰吏面不改色,风妃阅静默须臾,方启音道,“皇上,是臣妾身子突觉不适,见着陌医师正好经过凤潋宫,才让他进来替臣妾瞧瞧的。” 边上的皇帝听闻,剑眉蹙得越发深沉,“皇后居然开了口?” 一句话,让众人摸不着边际,就连风妃阅都是满脸茫然,她一向冷清,置身事外的残酷,比谁都懂。可现在,明明已有人出来顶这罪名,她居然,心甘情愿再度淌入浑水。“来人!”孤夜孑凤目咻地闪过几许戾气,“将陌医师拖下去,重责五十。” “是!”铿锵有力,两名侍卫上前,不容分说驾着陌辰吏向外走去。 风妃阅将视线收回,脸上早就是一脸无谓,“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孤夜孑浅笑,修长的指将她手握在掌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外头,刑仗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清晰传来,‘啪啪啪――’板子的力度,让风妃阅心底猛地一抽,那种异样的感觉,堵塞在心头,挥之不去。毕竟这五十大板,是救下了自己同君隐。 “都出去。”孤夜孑便抚弄着她的柔荑,边开口。 “是,皇上。”众人,一一退出,明亮的大殿中,又只剩下二人。 “皇后,今晚朕留在凤潋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后,孤夜孑起身,朝着那张凤榻走去。原先服侍在侧的丫鬟早就被风妃阅遣退,如今,只见男子手臂展开,转身面对着她,“还杵着作什么?” 殿外,陌辰吏再三隐忍,却还是有轻微的呻吟声细碎传入凤潋宫。风妃阅依言起身,走到孤夜孑身后,双手落在他绣着凛冽金龙的腰带上。高低相错的报备声,让她小手一下停驻,这五十大板,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宽衣解带,她趁着将龙袍挂上藤架之时,偷偷向外睬一眼,厚实的殿门紧紧掩起,窗格上,清晰看见二人的板子狠狠抡起,再错落有致地落下。 孤夜孑上榻,风妃阅不得已,只得跟着躺在他边上,按照先前的惯例,井水不犯河水,保持一臂间距。然,她身子刚侧过去,就被扳了回来,高大的身子一下逼近,贴在自己身前。 “阅儿,”他柔声,将手抚上她的脸颊,“你可有一种,被人盯视的感觉?” 脊背忍不住发凉,悄然袭入的冷风,带着几许阴森,“臣妾不觉着。” “那,是朕多虑了,知道朕为什么执意要将这凤榻换去么?”孤夜孑一手搂在她腰上,望着她疑虑的眼神,手掌忽地一收,将她拉向自己。风妃阅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望着逼近的俊颜,暗暗敛下眸子,“因为,这张凤榻上,死过人。” 霍然抬眸,风妃阅大为吃惊,“死过人?” “对,”孤夜孑点到即止,以前额亲昵地抵着她,“改天,朕还是令人撤了吧。” 死在凤榻上的,会是谁?还是哪个,皇后? 躲在床底下的君隐,亦是神色转冷,上头的床板忽地陷下,让他将身子弯下几分。 “唔――”风妃阅杏目圆睁,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皇上?”以往,他们的同榻,就连手都不会碰一下,可今日…… “阅儿,”孤夜孑一手放在她红唇上,气息炽热地拂开她前额散发,“朕想要你!” “厄――”她张嘴想要开口,却被他紧紧捂住说不出话来,眼见着,他嘴角拉开一抹阴兀,邪恶至极,身子微退开,孤夜孑掌心松了一下,“皇上――” “阅儿,你羞什么?”红唇再度被捂住,男子满脸戏谑。 “唔唔――”望着风妃阅的挣扎,孤夜孑一手按在她肩上,让她动弹不得。紧捂着的声音,暧昧不已。她发丝凌乱,望着他嘴角邪佞的笑意,忽地便明白过来几分,这声音,极像是自己被吻住,而说不出话来。意识到这点,她定下动作,只是喘气瞅着上头的男子。待到恢复几分气力之后,便张嘴向着他的大手狠狠咬一口。 “唔――”孤夜孑始料不及,大掌抽回去,“阅儿,你还是喜欢咬人。” 凤榻下头,君隐出也出不去,密实的床板因为二人的动作而相互挤压,发出几道不协调的吱呀声。这,明明是皇帝对她的宠爱,也是他将风妃阅送进宫的目的。可如今,这一声声,明显不是天籁,剜在心头,竟会觉得刺痛。 望着孤夜孑得意的笑容,她只觉恶劣万分,伸出手去推一下,却见对方纹丝不动。 “啊――”壮硕的身子整个压下来,风妃阅只觉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胸腔一阵窒闷,她用力咳起来,“好重。” 孤夜孑望着身下的女子,大掌一挥,便将她身上绣着浅水的寝衣撕裂,那布料被扯碎的尖锐声,越发明显地传入君隐耳中,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他双拳紧握,黑夜中,眸子像火般,燃烧了起来。 香肩微露,风妃阅怒意横生,双掌暗运内力,刚要有所动作,便被孤夜孑死死压制,动弹不得,论武功,自己还是及不上他半分。望着她清冷倔强的瞳仁,孤夜孑十指与之纠缠,跨坐在她身上的腿移开,方才的动作并未再继续,却是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葵水来了,怎么没有告诉朕?” 葵水?风妃阅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那不就是……可,她的经期早就过了几天,这皇帝的话,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吧。 翻身躺在她身侧,孤夜孑举起被她咬伤的手,“看,都流血了。”至尊的语气,没有丝毫责怪,却是温柔异常的。 外头板子的声音已经停下,星月当空,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风妃阅恍神,小脸被孤夜孑不满地拨回去,“这一口可真够重的,咬在那地方,你让朕明日怎么坐上金銮殿早朝?” 自己只不过咬了他手心一下,同坐着早朝有什么关系?她只经历过一次人事,又是在半昏迷中,如今被孤夜孑这样一提,更是没有往别的方向想,“那让御医来给皇上包扎一下便是。” “哈哈――”男子闻言,止不住大笑出口,揽在她腰上的手适时贴近,声音轻柔,凑到风妃阅耳畔,掠过她敏感的耳垂轻语,“不用了,明日,让阅儿替朕包扎可好?” 不就是手上破了一点,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风妃阅心中虽是这么想,口头上却满满答应,“好!” 孤夜孑听闻,满意点头,将下巴枕在她头顶,“早些歇息,明日朕让御膳房给你炖些补品。”宠溺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然,风妃阅却是不习惯得想要向后缩去,“臣妾谢皇上。” 孤夜孑收紧手臂,将她桎梏在自己怀里,见挣脱不得,她也就安然枕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过了许久,直到头顶传来沉稳的呼吸声,风妃阅才慢慢睁开眼睛,精明剔透的眸子,望向身前的男子。 君隐夜入凤潋宫,自然是有人告密。而皇上要搜查的人,也绝不是陌辰吏。凤榻上,孤夜孑所有的反常,她并不是看不出来,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他知道那人还在自己宫中。且,是同自己关系非常。只不过,他缺少一个继续搜查下去的理由,故而将一身怒意发在陌辰吏的身上。 思及此,风妃阅禁不住战栗连连,躺在自己身侧的究竟是怎样一名男子,心思,竟会如此缜密难测,就连算计人,都让对方难以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推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一章 不会报恩 龙潭虎穴,自己真能闯得过来么?讳深莫测的两宫太后,得势的茗皇贵妃,还有,身侧这位皇帝,自己的夫君。这一刻,风妃阅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寂寥,何谓夫妻,不该是一生一世,相互扶持么?可他们呢?说不上相互算计,却没有一点夫妻的情谊。今日,若不是陌辰吏中途相救,皇帝,又会将自己怎样?君隐虽是‘她’的大哥,却是臣子的身份,皇帝一旦真要治罪,随便安上一个罪名,就够他们受的了。 风妃阅睁开朦胧的眸子,还是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她深知,只有离得远远的,才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一旦所伤,那便是体无完肤。 她小心翼翼转过身,背对着孤夜孑,双手交叠在身前,将自己环起来,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而几乎是同时,身后的男子咻地睁开眼,床架上,一盏荷叶清的纱灯隐射出他眸中的冷静异常。皇室同君家的较量,实则,是在他们二人身上。孤夜孑无时不在想着将君家的势力收为己用,将整个分割为三的江山,一举擒在手中。 他明白,风妃阅只是君家人手上的一颗棋子,一颗,妄想将自己拿住的棋子。 他们二人,如此的相似,就连一个简单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孤夜孑伸出手去,揽在风妃阅腰上,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细想。 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她总觉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掐住自己的咽喉,喘不上气来。 君隐掸掉膝上粉尘,榻上,只有风妃阅一人紧皱着眉,沉沉睡熟。薄而暖的天蚕丝被将她整个人从头至尾包裹起来,只露出一颗脑袋。他想要上前,步子顿了下,终是大步朝着凤潋宫外走去,孤夜孑定是去了早朝,自己若再不赶过去,怕,又要节外生枝。 风妃阅醒来之时,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一手抚向身侧,被窝里面那一角的位置早就凉透,将身上的锦被掀开,她赤足踩上绵软毛毯。顺着偌大的内殿走上一圈,这才更衣,让外头的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洗漱。 打开殿门,薄雾迅速迷眼,浓密的睫毛凝聚上一层,风妃阅眼眸微阖,只觉沉重。短发上,亦是点上些许水珠,“好大的雾。” “娘娘,马上就要过冬了。”边上,玉桥将披风环住她双肩,“娘娘这是要去哪?” “随便走走。”风妃阅说完,便自古踏足,顺着蜿蜒的长廊一路向前走去。 “呜呜……” “好了,”榻上,陌辰吏整个人趴着,两手枕在下方,不住劝慰边上的林尹,“又没什么大事。” “还说没有呢,都快被打死了,”林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抱怨深深,“您说您这好好的,不就是出去送碗药嘛,搞成这样……” 望着喋喋不休的徒弟,陌辰吏无奈轻笑,“这不好好的么?” “对啊,好好地躺着呢!”丝毫不留情面地驳回,她端过桌上的药丸,“快些把药喝了。” 清一色的板面,阴冷的地方,已经开始结上浓霜,大红的披风画出旖旎,风妃阅双手拢于袖中,眉梢,点上清冷。 “好了,这下总行了吧?” 远远的,传来一阵药味,萦绕在鼻尖,再也挥不去。舒展开的秀眉,再度拢紧,她顺着那股味道,急促而去。 “娘娘――”身后,众人急忙跟上。 陌辰吏刚将药碗放在林尹手上,便看见风妃阅站在殿外,背着光,身后的朝晖,照射得她整张小脸华彩熠熠,说不出的异样美艳。而林尹见状,则是迅速拉下脸,盈盈一拜,“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她并没有马上跨进去,而是站在殿外,端视着屋内。偌大的屋子,除了一张床榻,便是一个巨大的书架,整整占了半边屋子,上面齐整摆放着一摞摞的医书,空气中,隐约可闻一股浓郁的药味。 “谢娘娘。”林尹不甘地退到一边,站了许久,风妃阅才踏进屋子。 榻上的男子,脸色略显苍白,一条锦被盖在腰际。她徐徐上前,站定后方启音道,“昨儿的事,谢谢你。” 陌辰吏只是一笑,其中,意味深长,他朝着边上的林尹使个眼色,“你先下去。” “师傅――” “下去。”温润的眸子闪过不容忽视的坚决,林尹见状,只得乖乖退下。 “但是,”风妃阅一瞬不瞬注视陌辰吏的脸色,“我不会报答。”你情我愿,这五十板子,也是你自愿挨的。 听闻,他只是拉开唇角,手肘将身子撑起几分,“臣,不要娘娘的报答。” “那你要什么?”风妃阅语气不悦,声音禁不住尖锐。 “这是臣,欠你的。”陌辰吏侧身望向风妃阅,牵一发动全身,俊脸疼得紧紧揪起来。 “欠我的?”她大为不解,莫不是,君阅同他有什么纠葛不成?“本宫同陌医师,可有渊源?” 薄雾,顺着大开的屋门飘散进来,每一个角落,都不遗漏。整个屋子像是置身于万丈云端,凸显地站在中央的女子,越发淡漠。 “对,是我欠你的。”陌辰吏再度重复,这夫妻缠一旦服下,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是否能将它控制住。名为‘缠’,顾名思义,要想处之,必定要忍受锥心噬骨之痛。而如今,那药性已然深入五脏六腑,向着心脉而去。自己,却压根找不到将它根除的法子。现今虽是无大碍,可这人心难测,夫妻缠留在体内,无异于埋下一个致命的隐患。 风妃阅听闻不再言语,她不是君阅,有些事还是装傻充愣的好。 二人各怀心思,直到自己踏出屋子之时,她才惊醒反应,自己怎会,无端被一股药味吸引至此?想要四处走走的心也淡了,早早便回了凤潋宫。 是夜。丫鬟掌灯,驱尽外头的凉夜。阖上殿门,风妃阅习惯了一人,她靠坐在贵妃榻上,不困,只是眯眼。 孤夜孑进来之时,就看见她一副慵懒之姿,宽大的寝衣,半边拖在地上,而风妃阅却浑然不知,直到那脚步声越渐靠近,才警惕睁眼。 “皇上,”看清楚来人,她神色一松,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可是朕扰了皇后清梦?”孤夜孑拉着她的手,在软塌上坐下,一手将她略有凌乱的发丝抚顺。 “不是,臣妾只是休息会,并未入睡。”被抓着的手,任由孤夜孑放在掌中,风妃阅眸中犹有倦意,酸涩的瞳仁难受,只得伸出另一手去轻揉。 “别动!”孤夜孑拉下她的柔荑,望着她微红的眼睛,慢慢凑过身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二章 正面交锋 近在咫尺,这尊王的气息,不得不说是冷冽异常。薄唇紧抿,气息微吐在眼睛上,她试着眨几下,倒是好多了。 “皇后,昨晚没睡好?”漫不经心将手收回,孤夜孑似笑非笑,嘴角勾起。 “只是这天,容易困顿罢了。”风妃阅倚在旁侧,同他保持相宜的距离。 孤夜孑侧目斜睨,只见她,单手撑于脑袋下,菱唇微阖,晶莹剔透的眸子定于一处,自然是别样风情,美艳不可言。凑上几分,嗅着女子沁人体香,脸上似有沉醉。 “皇上,皇后娘娘。”偏的,有人不识相前来打扰。 “何事?”孤夜孑满心不悦,正坐起身。 “回皇上,寝房那边使唤奴才过来问一声,皇上今晚是要招寝哪位娘娘?”太监手上拖着盘子,站在外侧不敢抬头。 “进来。”孤夜孑撸起袖口,单手抚顺。 “是,皇上。”亦步亦趋,年幼的小太监不过一十五六,双眼只是瞅着地面不敢抬起。双膝磕在地面上,将手中盘子恭敬递到孤夜孑面前,任他翻牌。 一块块制作精巧的纯色金牌,赫然呈现在风妃阅眼前,尾段,无一例外挂着上好流苏,宫灯光照,泛出层层冷光。 这就是翻牌制度,后宫佳丽三千,皇帝做不到雨露均施。 孤夜孑望着那些合起的金牌,随意伸出手,指尖刚触及边缘,就缩了回来。他身子朝风妃阅靠近,大掌亲昵执起她落在身侧的柔荑,“皇后,你来。” “臣妾不敢!”她老实作答,手心握起。 “朕让你翻,你便翻!”孤夜孑眼底微愠,抓起她的手放在托盘中。 掌心一凉,坚硬的金属质地磕的手有点疼,“那臣妾便随意翻了。”她望着琳琅满目的牌子,将手放在第一块上头,翻过来。只见上头,烫刻一行小字,她虽是对炫朝文字懂得不多,然,这些还是能认识的。 凤潋宫,皇后! “恭喜娘娘,”跪在地上的太监连忙道喜,娓娓退出大殿。 “朕就知道,皇后会让朕留在凤潋宫。”孤夜孑勾唇一笑,言语中,听不出是正经还是玩笑。 这,明明是靠着手气,怎地就变成她情愿了,“皇上,这是臣妾的运气罢了,”风妃阅神色无谓,语气更是可有可无。 “哦?”一声轻疑,孤夜孑已起身落座于靠近窗子的桌前,上头,正温着酒,随着火炉的呲呲燃烧,酒香四溢。 风妃阅不得已,只得跟着坐到他边上,提起那酒,将桌上的酒樽斟满。 孤夜孑端起冒着热气腾腾的酒杯,凑到薄唇跟前,只是紧贴,却并未启唇咽下。深邃得几近透明的眸子,牢牢锁住风妃阅。 “怎么了,皇上?”她美目露出几许疑惑不解,“可是酒烫了?” “不是,”孤夜孑放下酒樽,眼中有深意,“是朕的心烫了。” 小手刚要缩回去,便被他紧圈在手中,孤夜孑将柔荑带至唇畔,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轻啄,“阅儿――” 她柳眉微挑,猜不出这皇帝是何用意。“皇上的心,也会烫么?” 来到炫朝,她对这尊王自然是有所了解。边国连年纷战,百姓流离失所,狼烟起,杀戮肆虐,这一切,都是由她身边的皇帝一手造成。这般残狠暴戾,能将利箭毫不犹豫射入无辜百姓心房的男子,他的心,真的会烫么? “朕从皇后的眼中,瞧见了另一个朕,”孤夜孑将风妃阅的手抵上自己下巴,“我们,都是自私的,朕也希望,忙完了一天朝事,能有个人,温好了酒,天天等着朕。”这句话,她却丝毫听不出里面的虚假,男子荒漠的言语,那般真实,仿若从云端飘入她耳中,虚拟,却是掷地有声。 风妃阅被抓着的手,不由自主握紧,她望向那盏高挂起的宫灯,恍惚出神。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自己的心何曾同今日这般?孤夜孑的一句话,让她扪声自问,她要求的,也同他一样,那时候简简单单,只想放学回家,有一口热饭吃。 俊目斜睨,只见她神情呆滞,孤夜孑嘴角不经意扯开,感觉到身侧灼热的视线,风妃阅收神,回眸相望。他,嘴角的笑,早就悄然隐下,女子嫣然,执起酒壶,想要将酒樽斟满,却发现他滴酒未沾,只得放回远处。“皇上若真想喝上暖酒,这后宫嫔妃众多,哪个不是趋之若鹜。” 那一抹转瞬即逝的软弱,被再度藏起来,孤夜孑找不到分毫。经不住的,便有几分懊恼,大掌咻地擒住她精致下巴,“皇后,就这么希望将朕推向别的女人?” 琥珀色的眸子,确确实实有了愠怒,风妃阅两手放在膝上,同他正视,“臣妾不敢。” “不敢?哼,朕看你胆子大的很!”孤夜孑冷嗤,她眼中的镇定自若,让他声调拔高几分。 风妃阅箴默,无意反驳。 二人对视许久,女子的潭底一如既往,清澈毫无波澜。反之,孤夜孑那沉不住气的神色,越发明显地表露出来,他重重点下头,“好一个不敢!” “皇上谬赞。”风妃阅接语,惜字如金,却张弛有度。 “你――”皇帝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脸色阴霾,却见她虽是望着自己,而那双如水翦眸,实则越过他的身子,望向某一处。 “皇后,你回宫也有几日,明儿个开始,便恢复请安。”孤夜孑敛下不悦,神色淡定,眉梢已然得意。 “是,皇上。”风妃阅不疑有它,料想,这不就是请个安罢了。 “嗯,别忘了,两宫太后那。”孤夜孑扔下一句话便起身,环视着偌大的凤潋宫,“这皇后的寝殿,怎会连一个守夜丫鬟都见不着?” “是臣妾不习惯,让她们守在外头了。” “不习惯?”孤夜孑的语气,满含疑虑,“皇后是权相千金,自小便锦衣玉食,万人簇拥,怎会一进宫,就忘了先前的习性?” 一语点醒,风妃阅暗咬银牙,自己一个小小纰漏,还是被孤夜孑给逮住。她站起身子,朝着外头喊道,“玉桥!” “奴婢在。”殿外的守夜丫鬟徐徐进入,一字排开。 “皇上可是要就寝?”风妃阅望向屏风前的男子,轻柔问道。 孤夜孑也不答话,只是将手扬起,边上的丫鬟了然,上前替他宽衣。 “娘娘,奴婢伺候您。”玉桥见风妃阅只是干站着,上前催促道。 繁芜的龙袍被除下,丫鬟将他头上的发箍摘去,一把墨发就那么铺天盖地散落下来,贴合在腰际。麦色的胸膛健硕有力,泛着古铜色的光芒,风妃阅抓著自己的前襟,转过身去,“不用了,本宫自己来。” 小脸似有酡红,神色不自然极了。 孤夜孑已经在丫鬟的伺候下着上寝衣,自顾躺在榻上,风妃阅见他凤目阖起,双手枕在脑后,便朝着那些个丫鬟说道,“你们还是守在殿外吧。” “可是,娘娘――” “下去。”风妃阅转身来到凤榻前,和衣躺下。众人见状,只得一一退下。 直到殿门被重新阖上,孤夜孑才睁眼,整座宫殿又恢复成先前的静谧,二人躺在一起,却感觉相隔甚远。所谓的陌路夫妻,就是这样吧。 “皇后若真不习惯,朕不强求。”望着她的侧脸,男子转过身。 风妃阅察觉到身边的动作,亦侧过身子与他相对,“谢皇上。” “朕只是要你明白,这是皇宫,自有一套规矩,”说完,便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妃阅。她所有的不习惯,到了两宫太后面前,只会招来不利。孤夜孑深知,自己在人前给予她的这份宠溺,实则,是架在那两个老婆子脖颈上的一把利剑。 “臣妾知道。”风妃阅应一声,跟着将身子转过去,朝着里侧而睡。 一觉浅眠,刚睁开眼便看见玉桥守在床榻边上,“娘娘,您醒了。” 小手下意识朝着身侧一摸,孤夜孑,总是在自己醒来之前,就走了。 起身下塌,风妃阅端坐在铜镜前,一头短发自是用不着打理,只是那些繁芜的首饰衣裳,就够她眼花的。“娘娘,今儿是给两宫太后行礼的日子,万不可马虎。” “可以了么?”她扬起双手,望着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啼笑皆非。袖口,绣着彩凤,整件衣衫描绘出一副盛世祥和的浴火凤凰。 “娘娘真好看。”玉桥由衷展颜,将她旖旎在身后的裙摆托在手中。 两宫太后的寝殿,位于中宫西侧,走过一座深苑,风妃阅步下凤撵,一手搭上玉桥手腕,走入安宁殿。纤足刚踏入,便看见二人端坐在红木镂刻的桌前,东太后一袭枫叶红的锦衣,而西太后,则是身着华贵藏青锦绣环纹衫,看着风妃阅一步步走近,二人相视对望,等着她上前来。 “儿臣见过母后。”她双膝一软,跪下身去。 东太后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快慰之意,望着跪在殿中央的风妃阅,只是勾唇冷笑。 膝盖,由于长时间的磕跪而传来酥麻,冰凉的地面,透着刺骨的寒意,而上方的二人却丝毫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殿外,玉桥焦虑的守候,风妃阅身子挺得笔直,光晕落在她大红色的宫装上,随着圈圈荡开的纹路被吸附干净。胃部,毫无预警地泛上一股酸胀,突觉恶心的厉害。 “呕――”一声干呕,极自然的反应却让正襟危坐的两宫太后,惨白了脸色! ~~~~~ 文文慢热,但是越到后面会越精彩,希望亲们可以慢慢品味哦。。。。。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三章 不能生孕 她一手撑在地面上,小脸惨白惨白,座上二人面面相觑,西太后一改冷情,低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回太后,儿臣没事,只是胃有点难受。”风妃阅一手叠在腹部,强忍住不适。 “皇后,你进宫才不过几日吧?”西太后认真问道,“你失踪的这段日子,可有同皇帝见过面?” 风妃阅抬眸,只见那女子雍容华贵,一双刻意渲染的眸中闪着精光,“回太后,没有!”她不会笨到,将自己给卖了。 “哦?”西太后唇畔生笑,几分得意之色了然于目,“来人,去请陌医师过来。” “是,太后。”边上,丫鬟接令,脚下生风地走了出去。 “太后,儿臣并无大碍。”风妃阅欲要相阻,却见两宫太后埋首,似在相讨,一样的面容,就连嘴角的笑都是无异,二人的视线更是一致落在她的小腹上。 风妃阅从那暧昧不清的神情中,察觉出几分,莫不是……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而心底,却是凉透,哪怕一点点机会,这些人都在想着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皇后――”身后,传来孤夜孑的声音,风妃阅回头望去,只见他龙袍加身,定是刚下早朝。 “臣妾参见皇上。” “怎么还跪着?”孤夜孑进入大殿,却并未行礼,颀长的身子站在她边上,徒增几分压抑。 “皇后,起身吧。”西太后这才发话,她款款起身,碎步踱至他身侧,“皇帝,阅儿她身子不适,本宫已经唤了陌医师过来。” “哦?”孤夜孑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边上,“哪里不适?” “臣妾没事,只是胃有点酸胀。”对于他在人前的这般亲昵,风妃阅拒绝不得,只能不作任何反抗。 “这症状,可是同茗儿初怀龙子之时,像的很呢。”东太后抚平身下褶皱,站起身走到几人旁边。 风妃阅菱唇紧抿,明显觉察出落在自己腰际的手咻地收拢,男子身上的凛冽,顷刻灌下来。她眉角微扬,与孤夜孑对视而望,“臣妾只怕,没有这个福分。” 她的经期才过,况且,进宫之后,皇帝虽是夜夜留宿于凤潋宫,却并未真正行房,这两宫太后,未免太急迫了点。 “太后,皇后进宫才不过寥寥数日,就算朕有天大的能耐,也不会就现在怀上了。”孤夜孑眸光犀利敏锐,语气之中暗含嘲讽,那两个老婆子打什么注意,他比谁都清楚。 “臣参见皇上、两宫太后、皇后娘娘――”不出一会功夫,陌臣吏已经走了进来。 “陌医师,”西太后神色肃穆,语锋一转,“皇后身子不适,本宫特命你来瞧瞧。” 身子不适?陌臣吏俊颜冷若冰霜,看到风妃阅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气来。他太过于敏感,再说这夫妻缠的药效即使发作,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强压下那种不自然,他走上前,“娘娘,可否将右手伸出来?” 风妃阅犹豫一下,还是伸了过去。 一手拖在她下方,陌臣吏修长的指把上手腕,神色凝重,食指掐准经脉,一股微弱的气息,顺着五脏六腑慢慢苒动。风妃阅盯视他的面容,心下,跟着不安起来。 “陌医师,可有结果?”孤夜孑不悦地催促,眉宇间紧拢起。 然,男子却是充耳不闻,漠视的态度,让边上的尊王龙颜大怒。 “皇上――”茗皇贵妃叠着并不明显的肚子,由旁侧的丫鬟左右相扶走进来。 风妃阅视线落在那一张美人脸上,却不想,手腕传来一阵酸痛,她惊得回眸,同陌臣吏的视线正好赶上。深邃的瞳仁,像是隐瞒了什么,朦胧而无奈,握着她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 “陌医师?”她轻唤,同时,试着将手往回缩去。 茗皇贵妃见一屋子的人,全都围在一处,便赶上前揶揄道,“不愧是皇后,能劳烦陌医师大驾。” 风妃阅并未将她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她一瞬不瞬地深入那双眸子,仿佛从中,读出了一些什么,“陌医师,本宫若真有事,你用不着相瞒。” 温润俊雅的脸上,露出几丝愧意,只见陌臣吏神色趋近灰败,喃喃回禀,“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东太后忍不住相催,边上的西太后一把擒住她手腕,隐在宽袖下的指,用力弯曲紧握,“妹妹不用急,让陌医师好好说。”她硬生生顿下步子,对于自己的姐姐,她向来捉摸不透。西太后的隐忍、处事不惊,更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只是……”陌臣吏似在犹豫,装满探究的眼神望向孤夜孑。 “说!”一字,威慑而有力,更让旁人的心,跟着紧紧吊起来。 “从脉相上来看,皇后娘娘只是脾胃不佳,调养几日便可,实则……娘娘身子已伤,今后,怕是难以诞上龙嗣。”陌臣吏不得已,如实禀报。众人都惊楞于他所说的话中,有惋惜,有无谓,而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如愿以偿。只有风妃阅一人,冷静异常,她望着陌臣吏低下的脑袋,他的眼睛骗不了人,他定是瞒着什么没有讲。 “怎么会这样呢?”茗皇贵妃美目圆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而那嘴角泄出轻快愉悦,却是骗不了人的,“陌医师,你看清楚了么?” “错不了!”一锤定音,让几人的心安心落下。 “生为后宫之首,本该母仪天下才是,”西太后一脸正气,精致的眼角斜睨向风妃阅,“而皇后,已经失去这个资格。” 孤夜孑的震惊,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人,这显然不在他计划之内,而风妃阅,更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与怒。 “我们炫朝,容不下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西太后语气坚决,今日这一出节外生枝,无异于对整个君家来讲,是毁灭性的打击! 人性何在?风妃阅在心底,拉开冷笑,她一一端望众人脸上的神情,那般得意之色,就连掩饰都觉得多余了。孩子,她曾经以为,那么的遥远…… 自己打小就是孤儿,她想过,等到自己有了孩子,绝不会抛弃他,她不会爱,爱的太少,已经忘记怎么去爱了。她想过很多,脑中,纷纷扰扰,可唯独……她同所有的人一样,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到底,是谁弃了谁? 米留言,米票票。。打击多多。妖妖脚上装两轮子,走捏。。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四章 保住后位 风妃阅抬起螓首,樱唇慢慢由冷转暖,眼底深处,漂染了灼耀,她伸手拨开颈间碎发,不容自己在人前示弱。你们要我哭,要我闹,我就偏偏笑得越发灿烂。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找不到一个可以相诉的人,硬生生,将这杯苦酒独自咽下,穿肠而过的,犹如噬骨毒药,明明痛到极致,却要强颜欢笑,这样的滋味,太不好受。 “皇后,你居然笑得出来?”东太后语刺尖锐,狭长指套狰狞地摆在身前。 “不能诞下龙嗣,又如何?”风妃阅下巴高傲扬起,纤长的臂腕背在身后,“为后者,难不成靠的便是龙子不成?还是太后您也同样认为,您今日的地位,是靠了皇上?” 谁都知道,孤夜孑乃前朝贵妃之子,然,雪贵妃突染恶疾,不治身亡之后才过继于两宫太后膝下。而她们二人,只有东太后诞下一名龙嗣,那便是当今的厉王爷。 凤目冰凝,西太后聚起一簇怒意,视线转而投在茗皇贵妃的肚子上,“本宫愧对先祖,没有为皇室诞下龙脉,故而,才将后位禅让与自己的妹妹,东太后。本宫亦承认,我们姐妹俩能有今天,同皇帝是脱不了干系的。”身侧,东太后柳眉微挑,似有不满。 这一瞬,风妃阅深刻体会到孤立无援,站在偌大的寝殿内,她背光而立,身上的凤凰图纹在冉起的太阳照射下,装点蛊惑光芒,她孑然一身,是冷漠的,是满身尖刺,不可欺的,“太后的意思,是让儿臣自动退出后位?” 孤夜孑望着旗鼓相当的二人,没想到才第一日,便是好戏连连。 而陌臣吏,则是站在女子的身边,望着她淡漠到极致的侧脸,心竟跟着抽痛。她嘴角抿起的,哪是笑意,分明是寂寥,无人可依。 “皇后知道便好。”西太后同样步步紧逼,将茗皇贵妃拉至跟前,“纵观后宫,除了皇后,便是茗皇贵妃身份最尊贵,而她又是唯一怀上龙子的嫔妃……” “原来,太后连人选都想好了。”风妃阅眼含轻蔑,神情无谓地睬了她肚子一眼,“且不说这如今江山局势未固,单就这腹中孩子来讲,太后,您就能确保,后宫中没有谁能先诞下龙子,抑或是,时运不济,天生……夭折也说不定。” “你,皇上……”茗皇贵妃一张小脸气得直哆嗦,她顺势向孤夜孑依偎而去,“皇后她居然诅咒臣妾肚中的孩子。” 一句话,果真将置身事外,等着看好戏的孤夜孑扯了进来,他想坐山观虎斗,而风妃阅也想,借机摸摸他的底。抑或是想要看清楚,君家同两宫太后,究竟是哪方占得优势之胜。 孤夜孑嘴角含着笑,那双诡异万分的眸子忽尔一锐,伸手抓起茗皇贵妃的手,“这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皇后也只是提个醒罢了。” “皇帝,”西太后目光灼灼,大有夺人之势,“这东宫的位子,是时候易主了。” 茗皇贵妃听闻,抓着孤夜孑手臂的柔荑欣喜紧握,将尊贵的明黄之色硬是揪出褶皱来。对这后位,她有着太多的希翼,如今,只要皇帝一句话,便可手到擒来。 “太后,”孤夜孑不急不缓,幽遂异色的眸子异常犀利,他深攫住风妃阅脸上的每一个神色,薄唇阴鸷启音,“废后一事,用不着太后操心。” “皇帝,”西太后眼底微愠,“这关系到整个炫朝的正统,本宫不得不管。” “朕是皇帝,难不成,就连这一件小事都做不得主不成?”孤夜孑声音凛冽,身侧的茗皇贵妃察觉的男子的勃然怒意,连忙放开手。 “小事?皇帝真以为这是小事?”二人对峙,让旁侧的风妃阅禁不住拧眉,孤夜孑的坚持,是为了巩固君家在后宫的地位,只有让这两家势力旗鼓相当,才不会,在短时间内对自己造成致命的威胁。 “只不过是朕少一脉子嗣罢了,”孤夜孑说的轻松,一手将风妃阅揽到身侧,“皇后,朕是不可能废除的。” “皇帝――” 风妃阅望着两宫太后,脑中忽地闪过一抹精光,她趁着西太后愠怒之际,适时插话,“回禀太后,皇上,臣妾有一折中的法子。” 关系到君家,关系到自身安危,女子的话语竟能这般云淡风轻。孤夜孑垂首,“是何法子?” 风妃阅感受到腰际的大掌,她伸出手,抓着孤夜孑的袖口,下意识,仿佛心也能安下几分,她不要他的知冷知热。只要一个莫须有的依靠,让她不在人前垮下去,“臣妾家中还有一妹妹,名唤君宜,品性温和,更是少有的美人胚子,臣妾希望,皇上能准许她入宫,长伴君侧。” 孤夜孑感觉到,抓着自己袖口的力越收越紧,他冷眼凝视风妃阅的侧脸,而她,则是回眸一笑,再添上一句,“就同两宫太后当时侍奉先皇一样,皇上,行么?” 幸亏,自己同孤夜孑不是真正的夫妻,幸亏,自己没有爱上他。姐妹共侍一夫,与她来讲,是万万不行的。而现今,她既完成了君隐所交代的事,又可以退一步,明哲保身,何乐而不为呢?视线,像是被胶着一般落在茗皇贵妃的小腹上,一阵刺痛,自眼底传入心脏,她硬是强迫自己别开眼,唇畔的笑,苦到凋零。 “不行!”西太后抢先,一口否定,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行!”紧接着,孤夜孑眉头舒展,笑的惬意,万般情绪掩藏在眼角,“三日之后,便将她接入宫中。” “谢皇上。”风妃阅展颜,面上却是淡漠一片。 而茗皇贵妃则是掩藏不住情绪,现如今,没将她拉下后位不说,还多了一个未见过面的君宜。她小手紧攥,瞳仁染狠。 “皇帝,此等大事岂可儿戏!”西太后厉声阻止,“本宫建议,将此事公布于朝堂。” “哼!”孤夜孑一声冷嗤,猛地甩开袖子,边上的风妃阅猝不及防,小手急忙收回去,“西太后,你还当朕是三岁小儿不成?” 不顾两宫太后惨白的脸色,他径自挥袖而去。 “皇帝――” 望着那抹坚毅异常的背影,西太后狠狠咬牙,“羽翼渐成,果真是收不住了。” 半晌之后,风妃阅见再无留下的必要,便盈盈一拜道,“儿臣先行告退。” “臣告退,”几乎是同时,陌辰吏亦开口道。 “姑妈――”茗皇贵妃怔忡地望着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安宁殿外,她折身,眼里已是晶莹点点。 东太后见状,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愤恨摆摆手,二人便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 妖妖的一嗓子果然让潜水的都出来捏,可开心了,哇卡卡,都出来活动活动撒。。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五章 勃然大怒 大红色的裙摆,在宫槛上绚丽而过,外头,玉桥见风妃阅出来,小脸扬起释然笑意,迎上前去,“娘娘。” 可算是松口气,她扶着风妃阅的手腕,一道往凤潋宫而去。 “皇后娘娘。”身后,陌臣吏犹豫片刻还是追上步子。 风妃阅定在原地,边上的玉桥扭头应道,“陌医师可有何事?” 被她这样一问,男子只是喉结滚动下,并未说出只字片言。风妃阅背对着,也不回头,便冲着玉桥说道,“你先下去。” “是,娘娘。”玉桥闻言,便乖乖走远,在庭院外守着。 “陌医师,可是有话不方便说?”风妃阅旋身,面对着男子。 “娘娘……”他艰难开口,却发现一句话梗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 风妃阅并不急着追问,只是一脸恬静,神色缓和。陌臣吏颀长的身子僵硬在原处,踌躇不前。“娘娘,您不用担心。” “本宫,不该担心什么?”她抓住话中契机,语气已然急迫。丝丝希翼,让她强自镇定的眸子染上一层华彩。 望着女子的神色,陌臣吏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张口,却哑然无声,许久过后才垂下脑袋,说道,“臣,定当竭力!” 竭力?呵……风妃阅眼色转冷,她抬起螓首,望向上空。光,铺洒而下,一点点落在女子的发上、肩上,暖暖的,却又被她逼退几分。直到眼眸传来刺痛,她才闭上眼睛,身子背对陌臣吏,“那,还有希望么?” 谁都听得出来,她话中的小心翼翼,陌臣吏望着那一抹背影,却突然有种想将她拥入怀的冲动,“臣,定当竭力。” 话毕,风妃阅决然而去,她生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藏不住了。 身后的陌臣吏,眼望着她的身影,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个步子,都是异常有力,踩在青石板上,留下光可明鉴的脚印。温润的面容,在艳阳高照下,却是冷若冰霜。他紧随在风妃阅身后,顺着那串脚步,皂鞋踩在上头,遮住一串萧条。从今以后,你的寂寥,我来伴! 感觉到身后的异响,风妃阅旋身,冷冷睨视。 陌臣吏将她留下的每一个步子都印在自己脚下,他站住身,只说了一句话,“只要你开口,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换来的,却是嘲讽、冷嗤。这里的人,都疯了么? 那样的眼神,比毒针还要刺人。他眸中的赤诚坚定,没有让风妃阅动摇丝毫,二人几乎是同时转身,背对相望。 镂刻着百鸟图纹的内苑窗格上,一双眸子,却是精比金锐,狭长的凤目,紧紧攫住二人身影,薄唇,露出势在必得的冷笑。 兰花的芬芳,溢满整个凤潋宫,唯独盛开的一枝,独占在鳌头之上。风妃阅打开窗子,大片云彩,染的天际似火烧燎原般,她脑袋微侧,将全身重量交付在窗棱上。 孤夜孑进来之时,就看到她一人正对着那盆兰花发呆,他信步上前,将身子倚靠在她对侧。 风妃阅并未发现男子的到来,而是一昧沉浸在自己的恍惚中,素净的小脸,不再只是坚强。那样的神情,也是孤夜孑第一次所见,他并未出声,而是双手环在身前,余晖,照在二人一左一右的脸颊之上。风妃阅轻呼出一口气,嘴中似在呢喃。 “皇后――”孤夜孑冷不丁唤出口,“何事想得如此出神?” “嗯?”她下意识应答,整个身子一震,脊背立马挺直,双目隐下所有情绪,如临大敌地望向孤夜孑。 那般疏离,同方才判若两人。他俊目微凛,隐隐藏着怒意,“皇后果然好兴致!” 风妃阅听闻,却并未反驳,一反常态的靠回窗子上,甚至都懒地开口。 她的安静,她的不置与否,却让孤夜孑勃然大怒,遇上这样的事,谁能像她这般安然接受?就在他伸出手去的瞬间,他自己都不会明白,为何会有如此的怒意。大掌咻地擒住她两边肩膀,下了几分狠力,“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么?皇后,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真的没有感觉么?风妃阅凄楚地拉开樱唇,却是怎么都伪装不起来,她可以不爱,可是……没有孩子,她却连爱的机会都失去了。从此,就真的是,孑然一身。 这一种孤立无援,让她害怕,让她恐慌。她望着孤夜孑凑近的俊颜,如水翦眸忽地掠过从未有的惊惧,双手用力,一下竟将他推出了好几步。 男子哪有防备,结实的后背硬生生抵在凸起的窗口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啪――’,精致瓷盆随即跌落在地面上,那一株兰花,瞬间枯萎。 “君阅!”孤夜孑怒吼而出,他一手扶着窗棱,俊脸上满是阴骘。 而风妃阅却并未及时回神,她张望四侧,只觉陌生,“我不是君阅!” 一语,清晰传入孤夜孑耳中,他明黄色的脚靴无情踩在那株兰花上,瞬间,被碾踏的汁液蔓延在名贵的波斯毯上,随着他逼近的步子,袭入风妃阅鼻翼间。 她皱了下眉头,只看见孤夜孑凌厉的眸子,寒若冰彻,她退一步,他便随一步,穷追不舍。 风妃阅已经记不清,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向后缩去,她转身,背上便传来一道掌风,将她整个人狠狠掼在床榻上。 她两手一撑,还未说上一句话,孤夜孑就已经走了过来。 “皇上――” “你不是君阅,说,你是谁?”张扬的墨发,凸显出男子一双眼眸,如那欲将人撕扯成碎片的毒狼。 “臣妾,不懂!”风妃阅咬牙,暗恨自己方才的软弱。 “真不懂?”孤夜孑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腰际,弯身,狠狠掐住了风妃阅的脖子,“在人前,朕给你身份,不要以为那一点伎俩就能蒙混所有的人。怎么,你们君家的女儿,就那么甘心一个个爬上朕的龙榻?” 在那一瞬,风妃阅幡然醒悟,这名男子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是透彻清亮,原来,他早就看透了一切,这场权术的较量,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皇后,你想要这位子,朕给!你只要乖乖的,当好你的皇后。”他一手轻拍了拍风妃阅的脸颊,松开的手却再度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否则,朕就硬生生将你的脖子拧断!”狠戾的语气,这才是她在络城所见的孤夜孑。 “咳咳――”沉闷的窒息,她双眼布上一层迷离,嘴里面,只有呼出去的气息,胸腔处,更是一阵阵疼痛堪比揪心。手刚要抬起,便被孤夜孑不费吹灰之力地压制住,“别想着反抗,不然,朕就将你这一身好不容易学来的功夫,费个干净!” 风妃阅从没有感觉到,像今日这般累过,她突然觉得,一切的苟延残喘,都失去了意义,孤夜孑注视着身下的女子,他等着她的反抗,等着她的不屈…… “那,你杀了我吧!”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孤夜孑握着的劲道,松开几分,风妃阅闭上双目,菱唇微勾,以命相赌,她赢了。游戏如他,怎会让筹码就这般轻易死去。 孤夜孑顺势躺在她身侧,却是微微一声叹息,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六章 有毒 暖意,从四肢百骸传入风妃阅的身体中,她急地睁开眼睛,两手不由自主伸出去推拒,“放开――” “你是朕的皇后,抱一下都不可以么?”孤夜孑收紧手上力道,语气似有哀怨。 对于这突来的转变,风妃阅几乎是一下子懵了,这,也太善变了吧? “皇上,放开――”不习惯,那便抗拒,她见推不动,只能双手握成拳,擂在他胸前。 软玉香馥在怀,孤夜孑见她气得小脸酡红,索性便将双手双脚全部缠在女子身上,风妃阅整个身子被桎梏,压根连手都妄想抬一下。 脸上,懊恼十足,她抬起脑袋,鼻尖正好抵在他坚毅的下巴上,退开一寸,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暗讽,“皇上何故,突然对臣妾亲昵起来?” 难不成,这男子也吃软不吃硬? 孤夜孑剑眉紧拢,低声说道,“莫不是,什么事都要讲出个理由不成?” “那是自然!”风妃阅干脆抢过话语,“人,用不着对他人关怀,一人一个世界,不好么?” “不好!”惊异于她的想法,孤夜孑一口否定,宽厚的大掌,捧住她的脑袋,竟是轻拍一下,风妃阅狐疑抬起下颔,同他正视。 “阅儿,”望着身前的这张脸,他却别开眼,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态度亲昵暧昧,手,更是游移在她背部,一下下轻拍。“就你一个人,不会寂寞么?” 闻言,她全身震住,僵硬的脊背在他锲而不舍地轻拍下,缓慢放松,“不会,”她摇了下头,继而补充道,“臣妾习惯了。” “习惯?”孤夜孑拍在她背上的手,顿一下,转而落在她腰上,将她压向自己。“朕,也习惯了。” 心口的地方,贴在一起,同样的冰冷。风妃阅没有再推开,而是将脑袋乖乖枕在他手臂上,没有剑拔弩张,只是舒心。或许,她同皇帝的安宁,只有这一晚,君心难测,他不懂她,她亦不懂他。 孤夜孑望着身下巴掌大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将她前额的碎发拨开。可,指尖刚触及,风妃阅便秀眉紧蹙,闭着的双眼虽未睁开,可身子却不可抑制地向后缩去,双膝曲起,两手环在胸前。整个动作,像是出生的婴孩般,防范得将自己包入自己的圈子。手,怔在远处,孤夜孑进退两难,半晌之后,才放在她的背上,修长的指,再次轻拍。拢起的眉,像云朵般舒展开,风妃阅一声嘤咛,四肢也随着他的节奏,打开。眼前,一抹光晕闪过,她眉儿微凝,眼光朦胧,“皇上?” 孤夜孑不语,只是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呼吸声,合着夜凉秋风,逐渐转为平稳。 转个身子,她睡相一向不好,如今四平八稳的,所幸这床榻够大。抬起眼帘,风妃阅维持着慵懒睡姿,轻轻打个哈欠。 “娘娘,您醒了。”玉桥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风妃阅懒得动一下,片刻之后才坐了起来。等到梳洗完毕后,玉桥端过桌上的汤盅,“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御膳房炖的,您趁热喝了吧。” “皇上?”她一手托着脑袋,昨夜,自己似乎睡得太沉了。 “皇上怕您睡眠不好。”玉桥忙不迭补上一句,吃吃笑着。 那盅汤,还是热的,风妃阅刚要凑到嘴边,脑中便闪过些许异样,她两手端着碗沿,将汤放回桌子上,“玉桥,是否试过?” “娘娘,”玉桥大为不解,“这是皇上为您准备的。” “那也一样!”风妃阅显然对她的回答大为不悦,见她脸色冷下来,玉桥只得取出袖中银针,刺入那汤盅。过了片刻,她忐忑取出,瞧见上头通体晶莹,这才暗暗松下一口气,“娘娘,奴婢就说嘛,皇上怎么可能……” 拈着的指尖,抑制不住发抖,黑色,从尖端一路蔓延而上,速度之快,怕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叮’的,玉桥赶忙扔掉手中银针,跪了下去,“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风妃阅只是望着那盅药,从椅子上站起来,拂开一片光的灼耀,她打开窗,吸上一口晨露的香味,“就非得,将我置于死地么?” 男子尊贵冷傲的气息,留在她的身上,还没有散去。“一个人,怎会寂寞?抑或,寂寞总比没命好。” 听着她喃喃自语,玉桥只是一个劲哆嗦,害怕地匍匐在地上,不敢讲一句话。 “玉桥,等下皇上过来,你一个字不准说,知道么?”风妃阅沉下声警告,脑中已有打算。 “是,奴婢遵命。”玉桥哪还敢多言,战战兢兢接下话来。 明日,就是君宜进宫的日子,风妃阅单手支起,望向外头。心中,隐隐不安,望着那盅汤,更是心情全无。 皇帝一下早朝,便辇轿来到凤潋宫,长腿迈进大殿,视线自然落在那药汤上,“皇后怎么没喝?”带着询问的语气,狭长凤目瞟向边上的玉桥。 “是臣妾,想等皇上过来一起用。”风妃阅见玉桥脸色苍白,生怕她露出破绽,便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皇上劳累国事,先坐下吧。” “皇后,昨晚睡得可好?”孤夜孑见她神采奕奕,小脸也恢复光润。 “好。”风妃阅点下头,取过边上的金质小碗,将汤倒入,推至他面前,“皇上,您先尝尝。” “这是朕特意吩咐御膳房为你准备的,”孤夜孑将碗推回风妃阅面前,“朕见你晚上老是睡眠不好,这汤是给你安神的。” 话语恳切,似乎听不出破绽,风妃阅故作厌恶,皱下眉,“臣妾不喜欢这味道。” 身后,玉桥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将那碗推来推去,两条腿早就软了。 “那,明日朕让御膳房换了。”孤夜孑不再坚持,在风妃阅的执意下端起碗。 “娘娘――”玉桥惊声,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汤,汤凉了,奴婢让御膳房重新炖一盅来。” 孤夜孑扬高剑眉,端着的手没有再继续。 “皇上,这丫头就是这样,咋咋呼呼的。”风妃阅勾唇浅笑,丝毫不显露山水。 看着那碗口凑近他的嘴边,她回眸,不着痕迹瞪向玉桥,而那碗中的汤,已经沾上孤夜孑的薄唇。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七章 羞涩讨药 风妃阅樱唇轻勾,放在膝上的两手,在宽袖中紧握。指尖,刺入掌心,传来一阵疼痛,那绘着彩凤的碗沿,随着孤夜孑手上的动作而倾斜。边上的玉桥吓得冷汗涔涔,小手不自觉绞动手中锦帕。 看着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风妃阅轻抬起手,下意识咬着食指关节,这碗汤药,是从御膳房直接送来的。中间经手的,只有玉桥同那边的管事太监。御膳房,树大招风,虽是鱼龙混杂,可皇后的膳食,一向便是有指定的公公相管…… “皇上——”风妃阅一手轻落上孤夜孑手腕,神态自若,娇笑道,“看臣妾都忘了,这汤还没试过毒呢。” 她接过碗,就在边上的玉桥松下一口气之际,将碗递到她手上,“玉桥,你来。” 孤夜孑唇上,犹沾着脆色的汁液,风妃阅抽出锦帕凑近身,将那帕子印上他薄唇,垂眉望向玉桥,“怎么了?” “娘娘——”她自然懂,这所谓的试药,是要让她以身相识。 而孤夜孑自二人的神色间,也查出几分端倪,一手握着风妃阅的柔荑,入目的,全是玉桥神色的慌张以及狼狈。 这碗汤,先前的银针明明已经试过。十指颤抖地端着碗沿,玉桥的额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向下淌,莫不是,皇后怀疑到自己的头上?风妃阅本也没有要较真,如今见她这幅模样,便摆摆手道,“算了,这汤推来推去的,也早就凉了,撤下吧。” “是,娘娘。”她释然端着碗,生怕自己一个手抖,便将里面的汤汁洒出来。 直到玉桥走出大殿,风妃阅才将手抽回,身子刚要走开,就被坐着的男子一手揽上腰来,“皇后,你可真是心思缜密。”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她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 而孤夜孑,只是大掌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轻拍下,“玉桥是两宫太后的人,皇后忘了么?” 心中猜想,却被他一语道出,“皇上何出此言?” “阅儿,你真是出了一趟宫,把什么都给疏忽了,”孤夜孑手臂一收,想让她坐下,可她却依旧挺得笔直,双膝僵滞。俊脸微扬,他掐住某个穴道,让她猝不及防,身子软下来坐在他的腿上,“那玉桥,先前是跟着西太后的,后来,太后见你刚进宫,才将她赏赐与你。” 她神色忽而凛冽,忽而如梦初醒,点了点头,便开口道,“皇上一早便知道了?” “皇后可要知道,从安宁殿出来的人,奴性犹在,很难收为己用。”孤夜孑斜睨着她的侧脸,“方才,你怕是已经打草惊蛇。” 她愕然,转身面对皇帝的脸色,带着几分吃惊,“皇上知道那是毒药?” “怎么,那是毒药?”孤夜孑淡笑如风,潭底却染上愠怒,“皇后这一招,居然连带朕也设计了进去。” “皇上,”风妃阅窝在他腿上,丝毫不敢乱动,“臣妾该死,只是臣妾咽不下这口气,若当成没事一般,她人只当这凤潋宫是任人欺压的主。臣妾只是做个试探,却不想两宫太后心肠毒辣,关系着皇上的性命,若玉桥不是太后的人,孰轻孰重,她自然懂,怎会因臣妾一个眼神,而只是站在边上冷眼观望。若那玉桥果真是太后的人,那要当心的,可就不是臣妾一人。” “阅儿——”孤夜孑换了称呼,脑袋一沉,靠在她肩上,突来的重量,让她颇为不适,想要退开,“你可曾想过,朕真会饮下那一口?” 风妃阅葴默,方才的惊悸犹在,她试着,柔荑落在孤夜孑肩上,“皇上放心……”她掐住话语,并未再说下去,自己,为何要解释那么多?她同他,只是牵在一线上,利益攸关,皇帝失利,两宫太后要对付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今日的事,孤夜孑并不觉着是件坏事,他只不过,将两家的矛盾向前推一步。从中,给风妃阅一个机会,认清自己所处的局势。 夜幕降临,风妃阅一人躺在榻上,久久不得安寝。孤夜孑并未留宿在凤潋宫,她辗转难眠,忽的,自远处传来一阵幽阳的笛声。 两耳警惕竖起,她一下自榻上坐起来,披上衣衫,便循着笛声走出寝殿。 一路避开耳目,她并不担心这笛声招来他人,这是君隐联络自己的暗号,自然,也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风妃阅自深苑的屋檐上,一跃而下,果真在暗角处,看见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君隐。 “怎么才来?”男子语气急迫,似有不悦。 “宫中耳目众多,我一下避不开。”明日,就是君宜进宫的日子,这节骨眼上,他居然还敢夜闯皇宫。 “长话短说,”君隐话语干脆,将短笛放入前襟,“我同君宜的事,你早便知晓,明日,宫内凡是涉及验身的嬷嬷宫娥,我都已经打点好了,只不过,皇帝这一关难过。” “这同我有何关系?你,似乎太高估我了。”这一层膜,要是在现代的话,可谓简单,可如今…… “对,可有人能办到。”君隐薄唇轻勾,望着风妃阅的眸子,露出几分鄙夷。 “谁?”她反问,桃目微眯。 “陌医师!”君隐双手横在胸前,围着她踱了几步,“他不是说了,你想要什么,他便会给你什么么?” “你跟踪我?”风妃阅冷嗤,美目咻地落在他脸上。 “只不过,凑巧罢了。”君隐一手轻抬起她下颔,微微摇头,“有几分姿色果然不错,竟让一向清冷的陌医师都把持不住,啧啧,难得。” “放开——”将擒住自己的手狠狠拍去,风妃阅正色问道,“这毕竟是欺君的大事,他会答应吗?” “肯不肯,你试试便知,”君隐收回的手握成拳,透着几分嗜血霸道,“若是不肯,我这里的法子不差这一招。”阴冷的俊容,在望向风妃阅之时,多了些许调侃,“况且,古往今来,美人计总是不吃亏的。” “君隐!”她喝住男子的不正经,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去哪?”他大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找陌医师!”风妃阅没好气地甩开手,才走出一步,又被拉了回去,“找陌医师,我可没让你真的动用美人计。” 这男人…… 风妃阅樱唇轻启,面带微笑道,“君家的女儿,不是应该听话么?” “你该懂我的意思。”深邃的眸子,阴寒冷彻,男子特有的霸道通过手上的劲道传来。 “疯子。”风妃阅反唇相讥,“你我在这纠缠,错过了机会,我看你明日怎么收场。” 君隐闻言,手上一松,女子便大步而去。 风妃阅按着脑中的记忆,找了许久,才闻到那熟悉的药味。四周,静籁无声,偌大的殿中,只有陌辰吏一人在未熬制的丹药而配料。 “陌医师——”不用任何人通报,风妃阅款款进入内殿。 听到女子的声音,他握着手中的药材,俊脸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转身,“臣参见皇后娘娘。” “陌医师不用多礼。”风妃阅望着那口巨大的鼎,禁不住抓紧衣袖,退后几分。陌辰吏见状,心下一慌,将药草放在边上,“娘娘可有何事?” “陌医师,本宫只想问你一句话。” “娘娘请说。” “陌医师所说的,本宫想要什么,你便给什么,这句话还算数么?”风妃阅小心翼翼问出口,生怕他以为那是玩笑,那样,自己便不知该如何应答。 “当然!”他毫不犹豫点头,“娘娘想要什么?” 到了这份上她只得咬咬牙,只是视线不由瞟向别处,“本宫想……同陌医师讨要一样东西。” “您尽管开口。”陌辰吏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便试着揣测,“娘娘这药,是要给皇上?” “厄……”一语,倒是提醒了她,风妃阅连连点头,“皇上,他……他喜好处子,本宫,本宫想要问陌医师要一帖药,能否,我……”她语无伦次地对上男子的视线,小脸酡红,“就是,让我同皇上回到第一次……” “娘娘所说的,可是落红这一味药?”陌辰吏已然知晓大概,替她解围。 听这名字,应该就是它了,“对对……”风妃阅忙不迭地点头,这,不是毁人清誉么。 “臣这有。”陌辰吏转身,走向边上的药架。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小瓶,风妃阅接过手,递到眼前察看。 “这药,遇水即溶,无色无味,只不过,得皇上同娘娘一起服用。”陌辰吏神色不自然地叮嘱道。 “本宫记住了,”风妃阅面有难色,在他面前竟有了几分结巴,“那个……” “娘娘的意思,臣懂,臣不会泄露只字片语。”陌辰吏微微一笑,暖如和煦,“臣只希望,娘娘在臣面前,可以卸下身份,这里是臣的炼药房,亦是一个清静之地。” 风妃阅环顾四周,果真,鼻翼间充斥着药味,心也没有先前那般浮躁,“好,这皇宫,难得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将拿到手的药放入衣袖中,两手紧抓着袖口,看到她不安的小动作,陌辰吏摸下鼻子,转向一边,眸中蕴含深意。 “我,我先回去了,”这样的气氛下,实在不利于交谈,风妃阅见他点了下头,便拾起裙摆,逃也似的出了大殿。 望着她的背影,陌辰吏追出几步,她一贯清冷的脸上,竟显出娇俏无措,这药,真是她要用么? 回到原处,风妃阅将一半给了君隐,一半藏在自己身上。折回凤潋宫后,更是一夜无眠,手心都忍不住冒出汗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八章 君宜入宫 翌日清晨,皇帝在议事厅召见。 “玉桥,昨儿那碗汤,你是如何解决的?”风妃阅自铜镜前起身,身上一袭绛紫色宫装衬得身姿越发纤细。 “回娘娘,奴婢趁人不注意时,将药倒在了后院。”玉桥小心答话,神色已瞧不出异样。 “很好。”风妃阅敛眉点头,走出凤潋宫。 君宜进宫的场面,远没有风妃阅那时来的大。皇帝坐在大殿中央,脸上察望不出喜色。大红的毛毯,顺着汉白玉阶平铺而下,殿内,被初起的晨阳渲染成脆色的朝霞之魅。风妃阅拾阶而上,在孤夜孑身侧落座。 殿中央,为首的是两名女子,均低着脑袋,后头,则是君隐同君相爷。一人的身姿,风妃阅认得出来,那应该是君宜才是。可那另一名身着淡蓝色衣衫的,又是谁? “抬起头来!”孤夜孑单手撑在銮椅上,修长的五指托着他坚毅的下巴。 “是。”二人不约而同应答,一一抬起脑袋来。 而风妃阅的视线,只是越过君宜落在另一名女子的身上。只见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脸上更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初见君王时的胆怯。反观君宜,却是双手绞着衣袖,一双眸子不敢正视而望,多了几分逃避。 越看,便越觉得那名女子相貌熟悉,风妃阅美目流转,同底下的君隐正好对上,一时间,便恍然大悟。那女子,不就是自己在教场所遇见,被他抽了一鞭子的那人么?她小嘴微张,敛下一口惊呼,这君隐,究竟想做什么? “君将帅,这,就是那日你在络城私藏的女子?”孤夜孑一脸玩味,饶有兴致地盯着底下那名女子。 她亦不甘示弱,抬眸报以一笑,娇媚柔腻。 “回皇上,正是!”君隐上前,目不斜视回禀道。 “果然,姿色不错。”阅人无数,皇帝的这一句赞赏,让女子心中大喜,盈盈一摆,“莫姬谢皇上谬赞。” “莫姬?你叫莫姬?”孤夜孑倾身相问,五指张开,在椅把上轻敲。 “回禀皇上,正是民女。”莫姬望向上头的男子,视线不经意落在风妃阅身上,嘴角漾起的笑,带着几分僵滞。 然,孤夜孑听闻,却是一手枕着脑袋,朝着边上的风妃阅说道,“阅儿,你说这名字好听么?” 她回眸一笑,自有百媚生,“臣妾觉着不错。” “不错,那便不甚满意了?”孤夜孑抓住一语,薄唇开出几分邪佞,“莫姬,朕赐你一名,可好?” “民女,谢皇上赐名。” “奴姬,这名字可喜欢?”孤夜孑眼角染笑,似是十分满意。 女子怔忡睁大双目,好不容易改了名,却还是挣脱不了奴性么?她小脸羞愧,边上的君隐听闻,轻声警告道,“奴姬!” 恍若隔世般,她跪下身去,“民女谢皇上。” 孤夜孑将身子靠回椅背,意兴阑珊之态尽数显现在俊脸上,他两腿交叠,慵懒地望向君宜。双目像是洞察一切般,瞅的女子越发不敢抬头。 “朕说的话,你听不懂么?”语气一下转为冰凉,同方才的戏谑判若两人。君宜两手叠在腹前,垂下的脑袋,用余光怯怯望向君隐。 “皇上,妹妹她第一次面圣,多少有点紧张吧。”风妃阅见孤夜孑神色阴霾,周边似是聚起凛冽,“宜儿,从今儿起,皇上便是你的夫君,你怕什么?” 君隐剑眉冷冷蹙起,君宜见他似有不悦,只得抬起头来面圣,“民女,见过皇上。” “爱妃,这称呼,你可得改改了。”孤夜孑似笑非笑,语气很淡,就连边上的风妃阅都听不出他话中真正的含义,“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宜皇贵妃,身份,仅次于皇后。” 下头的君宜,并未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转为喜色,相反,却是面如死灰,这份万千人得不到的宠爱,却落在了自己头上。 “而你,奴姬……”孤夜孑望向仍跪在地上的女子,见她脊背一僵,正焦急等待自己的下语,“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着皇后,二,则是跟着朕。” 不止奴姬,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出惊愕之色,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女子将前额重重磕在地面上,“民女愿意跟着皇上。” “好!”孤夜孑嘴角轻勾,像是忽然忆起什么似的,娓娓说道,“奴姬,可还记得那一日在络城,朕在你小腿处拍过一下?” 边上,风妃阅听得真切,那一下,自己自然是清楚的。那这奴姬,便是代替自己进宫的了?君隐答应了孤夜孑,在一月之后将那日在络城的女子送进宫,想不到,皇帝还较了真。 “民女,民女记得。”在络城所发生的一切,君隐都一字不差地告诉过她,就怕皇帝来个当面相问。 “朕拍的那一掌,这一月来,可有何感觉?”孤夜孑单手执起风妃阅的柔荑,将它放在自己膝上。 “回皇上,民女并未觉得有何不适。”奴姬本便是替身,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嘴角便泄出几分得意。 听着二人的对话,风妃阅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莫不是,皇帝还暗暗下了什么动作不是? “那,估计得过段日子才会发作,”孤夜孑说这话的时候,双眼自然地睇向风妃阅,嘴角,随着她的对视,而慢慢向上扬起,“皇后,你想知道,朕在她体内放了什么么?” 她被孤夜孑握在掌中的手,尽量放松,心理作用下,总觉着一股寒流,似是顺着自己的小腿,在向全身不断延伸,“是什么?” 君隐望着座上二人,冷酷的俊颜亦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连带一语不发的君相爷,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口,孤夜孑冷漠傲然,一如君临天下的霸气,将每个人的神色尽收入眼底。他,要他们明白,这个天下,主宰一切的,究竟是谁!“等到她发作之时,你便会知晓了。” 又是毒!风妃阅手心冰凉,冷冷一笑,莫不是,都当她百毒不侵不成? 孤夜孑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每一个指关节都不曾遗漏,看着风妃阅落向旁侧的视线,他,笑了。笑的肆意,笑的畅快,笑的邪佞,笑的……一把将她的手紧握在自己掌心,犹如,掐着对方的脖子般,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九章 突来求救 手指被用力挤压,风妃阅咬着唇,过了半晌,方开口,“皇上,臣妾的手都要断了。” 孤夜孑勾唇一笑,将她的手拉放在自己膝上,面朝下方,“奴姬,跟朕回寝殿,至于宜皇贵妃,准备一下,今晚便侍寝。” 手,被松开。孤夜孑起身,高大的身影,就着一道阳光遮住了风妃阅的视线,他不急不缓走下大殿,没有多说一句话,便向外走去。身后,原先跪着的奴姬紧跟而上,在经过君隐身侧之时,二人默契相望,只是点下头,大步而出。 “爹,我不要呆在皇宫。”君宜见人已走远,忙哀求的两手抓着君相爷的衣袖,“女儿不要做什么皇贵妃,爹,您让我回去吧。” “胡扯!”君相爷一声怒喝,猛地抽回手,理理被她拉出的褶皱,“皇宫是享福的地方,多少人想进还没那个命呢!” “可是女儿……”君宜神情沮丧,两手僵在身侧,幽怨的视线,落向边上的君隐,她张了张嘴,却见他一颗心魂,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风妃阅居高而下,君宜,未免也太天真了。君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已经牺牲一个女儿,还会在乎她么? 两手拾起裙摆,她自銮椅上站起身,宫装的绚烂,旖旎在身后。 “瞧瞧你姐姐,”君相爷的语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当初爹爹将她送入宫中,如今,她不是好好的么?还当上了炫朝国母。宜儿,只要你好好伺候皇上,这万人之上的权势,将来还不是你们姐妹两的?” “可是……”君宜停住口,神色,更是丝毫不为所动,她两眼带着希翼,发出仅有的那点光亮望向君隐,“哥哥!” 风妃阅经过几人身侧,目不斜视,眼望着殿外的阳光明媚,人还未走出去,就被身后的君相爷给叫住,“阅儿。” “不,皇后娘娘。”他口气转得极快,话中的含义,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所谓的那一份亲情。 “何事?”风妃阅背对众人,望着那一缕缕的阳光,照射在琉璃瓦的天空,如今,正顺着龙檐凤菱倾泻而下,形成一道虚幻的五彩珠帘。 “以后,爹便将君宜交给你了。”一语落定,将她的希望完全打碎。眼角,只有君隐冷酷无情的侧脸,她站在原处,任凭自己的心越发凉透。 “我帮不了她,”在君家,风妃阅便说过,“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自己都难保,更别说是顾及她人。”扔下一句话,她顾不得身后君宜黯淡下的神色,直接回了凤潋宫。 暖意融融,用过午膳,风妃阅端坐在案几边上,手执狼毫笔,正一笔一划练着字。 “娘娘,”玉桥走进来,朝那专心致志的人儿轻唤道,“宜皇贵妃求见。” 这字,她老是练不好。风妃阅眉儿微蹙,虎口处因长时间地握笔而开始酸麻。玉桥以为她没有听见,只得上前几步,声音也比先前大了几分,“娘娘,宜皇贵妃求见。” “吵什么!”风妃阅抬眸,睬一眼后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笔。 玉桥一个战兢,赶忙噤声,缩在旁侧。过了许久,她才将笔搁在墨砚上,取过湿巾将手擦拭干净,“让她进来。” “是。” 君宜进来之时,神色冷静,后头跟着几名嬷嬷同宫娥,身上的衣饰发饰也都换过了。粉色宫装,再配上一点摇曳的金步摇,衬得她整个人越发明艳。绛唇微点,纤纤素手藏于宽袖中,只是那双眸子,黯色无光。 “参见皇后娘娘。”屈膝一拜,风妃阅双手拖住她手腕,“妹妹不用多礼。” 君宜起身,利用这个机会,两手在二人的袖子下,紧握着风妃阅的手不肯放开,她眼角落向旁侧,瞳仁中,竟是星光点点。手,被她捏的生疼,隐隐,还传递一种惧意,“姐姐……”那一声叫唤,声音低到,只是以唇形相诉。 “都退下。”风妃阅隐约察觉出她有话要讲。 玉桥听闻,将凤潋宫的指使丫鬟一并带下,而跟在君宜身后的几人,却干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本宫让你们退下!”风妃阅一声呵斥,越过君宜站在几人跟前。 带头的嬷嬷已经上了年纪,头上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她抬起头来,冲着风妃阅振振有词,“奴才们是皇上安排在宜皇贵妃身边的人,没有皇上的吩咐,奴才不敢擅自离开。” “反了?”风妃阅不怒而威,这宫里的奴才还真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主,“掌管着后宫的,是皇后,而并非皇帝。” “可,奴才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皇上。” 风妃阅的脾性,本就不好。三两句,就让她暗咬银牙,失了耐性。掌心下,一把内力越聚越猛,那嬷嬷见皇后不再言语,只当是怕了,刚要笑出口,便觉一股强劲的气力犹如排山倒海般,‘嘭’的一下将她震飞出去。 “嬷嬷――”失了主心骨,一干人群均跑出去,七手八脚想要将嬷嬷搀扶起来。 “皇――”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入她穿戴严谨的衣襟上,身子像破布袋一样,任凭别人怎么搀扶就是站不起来。 风妃阅将殿门掩上,透过未关起的隙缝,冷冷朝外头说道,“嬷嬷是皇帝的人,这一掌,让皇上亲自来向本宫讨还吧。” 重重的,将门合上。“到里面来说。” 二人相继走入内殿,风妃阅脚跟还未站稳,身后的君宜就扑通一下跪下来,“姐姐,救我!” 她以为,君隐已经说通了呢,“我救不了你。”风妃阅径自在一边坐下,“进了宫,就别再打外头的主意。” “姐姐――”君宜双膝着地,跪着上前,“我是断不会侍寝的。”她仰着脑袋,神色凄楚,两手再度抓着风妃阅的手不放。 “你若是担心皇上察觉出你……”风妃阅松开手,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你的后路,已经为你铺好,君宜,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不是的……”君宜却一个劲只是摇着头,发上的金步摇发出无力碰撞,“姐姐,我已经没了主意。”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风妃阅一急,双手扣着她的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哭。” 君宜听闻,忙擦了擦眼泪,抽泣几声过后,方双眼红肿地开口,“我,我有了孩子,是不能侍寝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章 暗度陈仓 如遭雷亟,风妃阅怔在原处,这样的变数让她措手不及! “姐姐……”君宜不安地推推她,“我要怎么办才好?” “孩子?”风妃阅回神,眼中蕴藏着深深的怒意,“谁的?” 君宜被她凛冽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更是,难以启齿。风妃阅望着她不断躲闪,心中越发明了,“君隐,知道么?” 那二字,一窜入女子的耳中,便让她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再次难以抑制。头,更是如千斤重般,默默点下。 “你――”风妃阅气恼不已,双手用劲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他既然知道你有了孩子,为什么还同意你进宫?” “因为,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是皇上的……孩子。”君宜倒在地上,一手撑着上半身,另一手自然护住自己的小腹。 “皇上的孩子,你同皇上压根没有……”风妃阅半句话说完,脑中轰的一下,犹如惊雷,食指颤抖,指着地上的女子,“这种混淆皇室血统的死罪,你们居然……”这君家人的野心,怪不得孤夜孑会如此防备! “爹说,只要过了今夜,那后半辈子便不用愁了。可是,我不要!若我真的侍寝,孩子会没命的,”君宜爬跪上前,紧抓着她的裙摆,“姐姐,你救救我吧。” “救,我要怎么救?”风妃阅目空一切,只是干站着,视线被定格,“皇上都下了旨,你若不侍寝,你肚中的孩子会死的更惨,而且,连带整个君家,正好给皇上一个连根拔起的机会。”她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一旦孤夜孑知晓其中的秘密,那么势必会给与致命一击,同样落井下石的,还有两宫太后。 “不,都说皇上……”君宜满色酡红,喉间酸涩,孤夜孑在床第间的嗜好,她一早就在君阅那有过耳闻,“我的孩子,会没命的。” “他都不管你们的死活,难道,你还要冒这个险么?”风妃阅望着卑微抱住自己双腿的君宜,不解问道。 “要,要,孩子是我的。”她一个劲点头,此时她能想到的,只有风妃阅,两手越收越紧,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滚烫的泪珠,顺着君宜白皙的脸颊滑落至她腿上,渗透进淡薄的衣料。风妃阅只觉那眼泪,竟是比沸水还要烫,可自己偏偏逃不开,躲不掉。 弯腰,将她拉起来后,风妃阅跟在一边坐下,她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好几口。夜幕将至,却突生出这样的变数。一时间,就连她都乱了。君宜绞着帕子,只是身子蜷缩不敢说一句话。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习惯。 风妃阅知道,君宜是抵死不肯侍寝的,这个麻烦,还得她来解决。君家,毕竟还牵扯到她自己。 “姐姐……” “出去。”头疼地放下紫砂杯,风妃阅双手揉着太阳穴,脸色凝重万分。 君宜一个退步,梨花带泪的模样甚是可怜。 “慢着,”风妃阅忽然想起什么,眸中一闪,沉下的黯淡死灰复燃,“那个奴姬,靠得住么?” 君宜站住脚,忙连连点头,“他说,奴姬是自己人,不会背叛君家。” “这么肯定?”风妃阅暗料到,像君隐这般心思缜密之人,送进宫的,又岂会不受自己控制。 “肯定!” “好,”风妃阅起身,将她带出去,“好好呆在自己的寝殿,什么人都不要接见,更不要迈出一步,知道么?” “姐姐……”眼眶一阵冰凉,君宜氤氲的薄雾迷糊视线,“你肯帮我?” “不,我是帮自己!”风妃阅矢口否认,人已走出内殿。她打开门,刚要走出去,却见陌辰吏手上端着药,就站在外头,“陌医师?”他怎么会在这?视线顺着袅袅的水汽落在他手上,怎么,又给自己送药来? “姐姐,我,我先走了。”君宜埋着头,急匆匆抬腿,却不料穿不惯这繁芜的宫装,再加上心里紧张。一脚也就踩偏了,整个人向外栽去,亏得边上陌辰吏及时相扶,“宜皇贵妃,当心。” “谢,谢谢。”君宜手腕向后缩去,却被他握得更紧,男子的神情,瞬息万变。 风妃阅望着二人的神色,心下大惊,“宜皇贵妃,你退下。”话音刚落,陌辰吏这才松开手,只是瞳仁一下变得深邃异常,眼角勾勒出几分探寻,看得君宜脊背一凉,忙逃也似地出了大殿。 “陌医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一字一语,问的极为小心。 “娘娘希望,臣是发现,还是装作不知?”果然,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风妃阅暗暗思忖,这件事要想瞒天过海,还真少不得他的帮忙,“我……陌医师,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她坦诚相对,只是觉着,这名男子可靠。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一个理由来。 “但说无妨。”陌辰吏神色冷峻,随着她的话语,而徒生几分严肃。 “君宜这样子,能瞒过去么?”风妃阅直接讨问,愁容满布。 “从脉相上来看,宜皇贵妃若是现在侍寝,还能瞒得住,”陌辰吏见她满脸紧张地盯着自己,“我有办法。” “真的?”风妃阅大喜,雀跃之情还未散开,小脸便再度垮下来,“只是,她抵死不肯侍寝。我,如今想着,能否巧用移花接木之术,骗得皇上这一侍寝夜?” “唯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不过,娘娘得涉险了,若是被皇上发现,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以命相搏,”风妃阅扬起满面坚毅,片刻后,方疑虑问出口,“我只是不懂,陌医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倾囊相助?” 她幽亮的眸子,像是带着众星捧月的闪亮,直刺的陌辰吏不敢对视,“我说过,因为是我欠你的。” 欠?风妃阅箴默,不再开口。 是夜。凤潋宫外,高挂着两座彩灯,衬托夜的宁寂。殿内,周边镂刻的红木桌上,摆着精致可口得菜肴,中间位置,正温着一壶酒。 浓醇的酒香四溢,零零落落,依附在每一个角落。橘黄色夜魅的宫灯下,风妃阅一手衬起下巴,似是有满腹心事,美目紧盯着那熨酒的水晶炉子。她拣起边上的花瓣,丢入几片,酒味的馥郁,越发浓重了。 “皇上驾到――”一阵通报,让她收神,只见孤夜孑已经大步跨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风妃阅上前,曲礼相拜。 “皇后不用多礼。”孤夜孑望着那一桌子酒菜,调侃笑道,“莫不是,朕上一次的话,你记在了心上?”他说,劳累了一天,只想有个人温好酒,等着自己。 “是。”风妃阅点头,她,真的记在了心上。 孤夜孑的笑,凝滞在唇角,他认真望了风妃阅一眼,这才坐下来,将她拉在自己身边。 《诱君欢》视频火热出炉啦,谢谢宝宝捏,哇卡卡,包子~~~ 地址在简介里面,这里不能复制哦,亲们都去踩踩捏,(*^__^*)嘻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一章 将他推开 孤夜孑的手,带着外头的凉意,贪婪汲取风妃阅手上的温度。 “皇后,你怎么知道朕会来?”孤夜孑悄然凑至她耳畔,轻声问道,心情似乎不错。 风妃阅微怔,这,竟也成了一种习惯? 掩饰地转过脸去,她将温好的酒从炉子上提下,替皇帝将酒樽斟满,“今晚,是你同妹妹的大婚之日,按理说,皇上不该来这。” 孤夜孑抓着她的手并未松开,而是同她十指交握,“阅儿,朕不想过去。” 执着酒壶的手僵在半空中,风妃阅心一沉,将那壶酒慢慢放回桌上,“皇上……” 孤夜孑满面倦容,身子微微向后倾,俊挺的眉拢在一起,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风妃阅强自按捺,将欲要伸出去的手,死死压在身侧。一滴雨露,顺着男子毫无弧度的嘴角,轻轻滑落,孤寂……冷傲,一一呈现出来,她掏出锦帕,将那滴酒拭去,二人的手,始终紧紧相握,不曾分开。 三杯媚,三杯酒下肚…… 风妃阅望着滴酒未剩的酒樽,强颜欢笑,又满上一杯,“皇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 孤夜孑眸子带着朦胧之态,拉起风妃阅的手,薄唇印在她手背上,他的唇,一如他的人,冷冰冰。男子一手勾上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去,风妃阅只觉呼吸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朱唇,被湿润滚烫的舌尖撬开,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却被他卷住,反复吸吮。忘了反应,她杏目圆睁,嘴中的酒味,流连在二人唇齿间,灵舌,火热难耐,孤夜孑望着身下的女子,这一吻,并为让二人意乱情迷,相反的,却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宽厚的大掌捧住她白皙的脸颊,吻,再次加深。风妃阅喘着气,什么东西顶在自己的喉间,像是快窒息了…… 过了许久,孤夜孑才退开身子,胸膛起伏下,与她前额相抵。风妃阅两手放在他手腕上,小脸酡红,气喘吁吁。 “阅儿。” “恩?” 上头,没了声音,风妃阅抬高下巴,正好与男子那一双琥珀色相对,“朕,今晚不走了。” 风妃阅暗惊,孤夜孑唇间的酒香味,蔓延在四周,“皇上,您,不是臣妾一人的。” “皇后!”男子改了称呼,语气不悦,见她只是睁眼瞅着自己,便缓下几分,“若有一日,你真爱上了朕,还能如今日这般,将朕推出去么?” 风妃阅如遭雷亟般说不出话来,那一汪异样的眼色,像是要将自己完全吸附进去般,她压下眼帘,不敢对视,“皇上,说什么呢。” 孤夜孑轻笑,那一声声,不带温度的笑,在她耳里听来却是极尽讽刺的。他咻地退开身,端起桌上的酒樽,缓缓将酒喂入口中。 酒,不再醇香,风妃阅樱口未启,终是没有阻止。 三杯媚,两杯已经下肚! 今日的孤夜孑,让她一点都猜不透。看着他自顾斟酒,风妃阅想也不想地伸出手,“皇上,酒喝多了伤身。” “是么?”男子一甩,将她的手拍下去,风妃阅看着他喝下第三杯,双目紧紧阖上,忽的,全身猛的一重,孤夜孑竟是整个倒在自己身上。 风妃阅上半身向后一压,两手忙扶着他精壮的腰身,“皇上!” “阅儿――”孤夜孑枕在她瘦削的肩上,一遍遍重复道,“阅儿――” 风妃阅愕然,她怔在原处,半晌之后,方学着孤夜孑那日的动作,一手在他背上轻拍。这三杯酒,喂得如此顺利。她张眼望去,透过大开的窗子,对上星空满布的明月,身上挂着的人,似乎有了醉意。 两人就那样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风妃阅脊背发麻,才回过神来。 “皇后娘娘――”凤撵前,几名侍卫行礼。 风妃阅让几人将孤夜孑搀扶上去,随后,自己也跟着进入,“摆架,宜和殿。” “是。” 一路上,她让孤夜孑靠在自己肩上,放眼望去,这时的男子,卸下一身尊贵,就连全副武装的戾气,都不复存在。尖锐的眉峰,也隐下去,整个五官缓和下来,她伸出一指,轻轻在他坚挺的鼻梁上划过…… “皇后娘娘,宜和殿到了。”凤撵外,侍卫停住脚。 将孤夜孑带入大殿的时候,君宜正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见到风妃阅,一张小脸瞬时扬起,“姐姐!” 殿内的人,早就被遣退,二人合力将他带向一旁的床榻。还差上那么几步,就看见一双玉手自垂地的纱幔中伸出来,奴姬一身红色寝衣,从榻上站起,将孤夜孑接过手去。 风妃阅手松开,却不料,他的大掌还紧紧包着自己的柔荑,她一个踉跄,差点就跟着跌到床榻上。 铺在喜榻上的白色帕子,如今被孤夜孑压在身下,刺眼极了。 风妃阅抽回手,对君宜吩咐道,“自己当心点,明日一早,便让奴姬离开,知道么?” “好!”君宜紧张地点下头,榻上,奴姬唇角勾起笑,也顾不得她人在场,就已经将孤夜孑的腰带解开。风妃阅转身,朝外走去,在即将走出大殿之时,顿住脚步,开口说道,“他一人将你丢在这,凭什么,一切就如他所想的那般顺理成章?” 君宜神色黯淡,小脸更是苍白。 风妃阅轻叹一声,头也不回地跨出大殿,这句话,就连自己都分不清,她所说的,是君隐,还是自己? 凤潋宫外,狂风大作。 明月残照,夜色已深。 女子手持软剑,在暗夜下舞动,白色的鞋底,沾满各种花卉,边缘处,染上碾踏过后的瑰丽。手中的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被折弯,她飞身而起,素色的裙摆在暗空被平铺开来,像是发泄着满腔的怒意一样,风妃阅手腕翻转,将园中的花草一一斩杀。到了最后,就完全失去了章法,只是双手紧握剑端,朝着空中乱挥。 常青竹的叶子,尖利而细长,如今,被砍成一瓣瓣,些许落上剑身,静籁无声的皇宫里,只有竹子间不断的撞击声。风妃阅站在原处,剑,就撑在身侧,绿色,一片,两片,划过脸颊,将她整个人包围在中央。偶尔,有那么几片,划过皮肤,带着撕裂一样的疼痛。 身后,男子走上前几步,远远地看着女子背风而立,空中,全是竹叶,就连先前落在地上的,都被风托起……在她裙摆上打转。 亲们,端午节快乐哦~~~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二章 意外惊变 听到脚步声,风妃阅提着剑,一手将身上的竹叶掸去,转过身来。剑的尾端,在地面上画出些亮火星,她冷眼望去,竟又是陌辰吏。 为什么,她最狼狈、最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之时,见到的总是他! “陌医师。”风妃阅轻唤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将软剑收回手腕,她踩着一地落叶,向前走去。 “娘娘,可是有心事?”陌辰吏望着即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女子,旋身面对。 “何以见得?”风妃阅冷漠开口,余光睬向被绿色覆盖的地面,“我只是趁着月色正浓,舞剑罢了。” “呵呵……”男子听闻,却是轻笑出口,俊雅温和,灿若星光,“月下舞剑,娘娘心底的那口气,怕是越积越深了吧。” “陌医师!”风妃阅轻斥出口,“你有恩于我,他日,我定将这恩情还送与你,只不过……” “娘娘,是怪我多嘴么?”陌辰吏接过话,望向风妃阅的侧脸,“臣,只不过会读心术罢了。” “读心术?”她脸上带有惊奇,不解问道,“世上真有这门功夫不成?” “有!”男子肯定颔首,对上风妃阅的双眼蒙上一层神秘,他缓缓压下身子,凑近她跟前,“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一个人。” “谁?”见他一脸严肃,深邃的潭底越聚越浓,汹涌澎湃。 陌辰吏忍着笑,认真开口,“我!” “你?”风妃阅跟着重复,直到那尾音消散,这才秀眉紧蹙,狠狠甩开袖子,“陌医师,这一点也不好笑!” 强忍住的笑,这才脱口而出,陌辰吏见她气鼓鼓迈开身子,双眼跟着盯向她的背影,“有些事,既然改变不了,那还不如安然接受。” 她听在耳中,脚步禁不住放慢。 方才的那一通发泄,心情已然大好,风妃阅将额上的香汗擦去,她,只是找不着那个点,自己心情突地就阴郁惶恐。她极力想要找出来,是什么,让她烦躁不安?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桌上的酒菜,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没有撤去,风妃阅背靠殿门,一手用力拍上自己额头,趁着孤夜孑来兴师问罪之前,得先把这一桌子东西给处理干净。她转身,将殿门掩上,见陌辰吏还站在长廊间,月色淡如水,将他整个身子拉得挺拔细长,投靠在笔直的石柱上。 夜,浓稠如墨,顺着天际,逐渐蔓延……原先皎洁的月光,一下被侵吞干净,皇宫九曲十八弯的长廊上,宫灯一盏盏相继灭去。火烛摇曳,将凤潋宫外那一干常青竹,吹得一盘散沙。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严实的殿门,将晚间的阴霾,一扫而空。 名贵的毛毯上,凌乱散落着男女的衣饰,明黄色的龙袍,因急迫而被扯开一道口子,上面七零八落躺着女子的寝衣、亵裤。一阵迷乱的气息,带着情欲,充斥着整个内殿。白色的纱幔扯落在地上,榻上,男子精壮的胸膛微微起伏,边上的奴姬,更是一脸倦意,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嗯――”她一声嘤咛,想要动,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孤夜孑的气息,就弥漫在头顶。奴姬望着他俊邪的五官,放在男子腰际的手,忍不住攀紧。一夜间,他的欲所欲求,他的霸,他的狂,几乎就将她折磨死在这床榻上。双腿,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腿根处,更像是要裂开一般。男子缠着她整整一夜,想来也是累了,都过了早朝时间,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奴姬――”躲了一夜的君宜见天色已晚,忙从偏厅走出来,“皇上差不多该醒了。” “嗯!”她点下头,撑起上半身,一头墨发贴在背后。 君宜不敢抬头望二人未着片缕的身子一眼,她见奴姬久久没有动作,便催促道,“你该回自己的寝殿了。” “回去?”她唇角笑开,冷嗤道,“我为什么要回去?” 君宜一愣,随即便顾不得羞涩,咻地抬起头来,“先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 “但……”奴姬望向身侧的男子,满目眷恋,“我反悔了,侍寝的,应该是我。” 一语,让君宜完全失了主意,她瞅着随时会醒来的孤夜孑,心急如焚。好在,没有完全失了理智,“你别忘了,你是君家送进宫的,若是本宫的后台垮了,你也一样,死罪难逃。”她暗暗庆幸,风妃阅在临走之时,教了自己这一招,没有让她在临危时,方寸大乱。 奴姬惊醒,却又万分不甘,她深知,自己错过了这次,兴许就再不能有机会了,“皇上昨晚压根便不知睡在身侧的是谁,不如,就说我们二人一同侍寝的,怎样?” 这,也太荒唐了! 看着君宜眼中的难以置信,奴姬却是大方将盖在孤夜孑身上的锦被掀开,“三人同榻,你以为皇上是第一次么?” “奴姬?”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人往高处走,我不可能不为自己找一条退路。”奴姬不以为然,她全身酸麻地躺回去,就独留下君宜,呆呆望着二人的身影。 软香馥郁在怀,孤夜孑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眼皮一抬,就看见一颗脑袋窝在自己胸前。察觉到动静,奴姬故作清醒状,双手揉着眼睛,娇声道,“皇上,您醒了?” 孤夜孑盯了半刻,方记起她是谁来,一手按揉太阳穴,理智逐一开始归拢。君阅!他眸子咻地沉下去,复杂的情绪,将他的愤恨推至最高处,所幸,昨夜的女子不是君宜。大掌挥开锦被,刚要下榻,身子右侧竟缓缓坐起一人,带着几分怯意,将锦被拉至裸露的双肩上。 孤夜孑见状,哪还沉得住气,一手勒住奴姬的脖子将她压向自己,“朕怎么会在这?” “皇……皇上,饶命,昨个是您下旨招寝宜皇贵妃,赶巧,奴……奴婢在……” “皇后!”孤夜孑大掌猛地一挥,将奴姬推出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女子的后背砸在结实的床架上,一下便瘫下来。君宜见状,更是吓坏了,她抱紧唯一可以遮羞的锦被,躲在了床角。 “哼!”孤夜孑紧盯着她,一声冷嗤,自顾下榻。 打开殿门。外头守夜的听见里面的动静,早已跪成一片,男子目光如炬,刚要往凤潋宫而去,只是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三章 找她算账 景夜宫外。 没有忙碌的丫鬟,亦没有那般勾心斗角的紧张。孤夜孑每每走到这里,便觉心旷神怡,出乎一切的安静,隐隐,还能闻到各色花香,以及泉水的清澈。 庭院中,施婕妤拿着水瓢,正在给花圃中的浇水,这些事,她从不假手与她人。身旁,桶内的水摇摇晃晃已经去了一半,女子的裙摆沾着水渍,将那双白净的宫鞋都给踩湿了。 她刚要低头给一株花苗浇水,余光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明黄色,欣喜抬眸,果见孤夜孑就站在殿外。 放下水瓢,施婕妤迎上前去,却见今日的皇帝,似是与以往不同。梳洗过后,龙袍上却仍有褶皱,发丝未束,就连神情都是疲倦不堪。“皇上,出什么事了?” 孤夜孑上前,将那抹娇小的身影压入怀中,“只有在你这里,朕才会觉着安心。” “皇上――”施婕妤任由他拥着自己,两手在他背后交握,“皇上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见孤夜孑久久不语,施婕妤微微退开身,“皇上,臣妾种的茶今早才炒好,这会正沏着,就等皇上来呢。”庭院深处,绿色的藤蔓用竹架支起,成了一个天然乘凉的地方,下方,摆着一张简单的石桌,茶的香味,就是从这里飘向每个角落。 “这茶,只有沏在紫砂壶中才是最香的。”施婕妤倒上一杯,递到孤夜孑手上,自己则转身来到他身后,柔荑放上他的肩,揉捏起来。 饮完手中的茶,孤夜孑伸出手将施婕妤带到自己身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搁在她锁骨间,一语不发。 她轻摇下头,以往,孤夜孑只要遇上烦心事,便会来景夜宫抱着自己坐上一会。“皇上,您愁眉不展,可是昨夜?” “不要提昨夜!”孤夜孑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意,再度爆发出来。 施婕妤了然于目,柔声劝道,“皇上,宜皇贵妃虽是君家之人,臣妾昨日也见过一面,看她性情温和,断不像是那种有心机之人。” “你懂什么?”孤夜孑轻揪着她的小脸,却不忍用力。 “皇上――”施婕妤将他的手拉下来,“皇后娘娘一人在宫中,如今多了宜皇贵妃,不正好可以做个伴么?” “呵――”孤夜孑冷笑,眸子深沉,暗积阴霾,“她倒是大方的很!” 气恼的怒意,压制不住吼出来,施婕妤暗暗吃惊,“皇上,或许皇后娘娘比您还要难受呢?一个女人,谁不想自己的夫君,只有她一人呢?” 孤夜孑狭长的凤目,闪过危险,“施婕妤也有这样的想法?” 她深知,孤夜孑对自己异于她人的宠溺,便是因为那一份不争,“臣妾不敢。” 一手在她颊上轻拍,孤夜孑神态亲昵,俊脸轻噌,“你就乖乖呆在这,哪也不要去,谁都不要惹,知道么?” 施婕妤乖乖点头,自己孤身一人,若不是皇帝护着,怕是刚进宫时便遭人暗算了去。景夜宫内,由于她性子天生不与人争,也就鲜少有妃子过来挑衅,她也落得个清闲。 “臣妾都听皇上的。” 一天的时间,孤夜孑都呆在景夜宫内,不曾踏出一步,直到夕阳西下,才睁开眼睛站起来。 “皇上您去哪?”施婕妤瞧天色已晚,早令人备好了晚膳。 “找皇后算账!”孤夜孑勾起笑,却让身侧的女子不寒而栗。 “皇上――”施婕妤欲要相劝,一下便想起白日里皇帝的警告来,她站在原处噤声,目送他的背影踏出景夜宫。 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甜点,风妃阅的心悬了一整天,如今,皇城内整个暗下来,也没见孤夜孑的人影,想必,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她轻啜一口酒,转眼却望见男子双手抱于胸前,身子压在后头的殿门上。 “咳咳――”一个猛然吃惊,酒呛在喉咙口。 “皇后,怎么这么不小心?”孤夜孑嘴角含着笑,不知何时已接近她身畔。 “皇上,您……”风妃阅讶异非常,看着他在自己身旁坐定,“您用过晚膳了么?” 孤夜孑一手撑起下颔,俊美邪肆的脸侧对向她,“朕不饿,昨晚吃得太饱。” 风妃阅在他的盯视下,突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挫败感来,执起桌上的银筷,她自顾用起晚膳。 “皇后的胃口,可真是好。”孤夜孑一手搭上她的腰,灼热的掌心紧紧贴上去,风妃阅咽下一口饭,总觉着,皇帝话中有话。 “光吃饭不好,”孤夜孑端起桌上的酒樽,压在她唇间,“喝杯酒,暖暖胃。”她才张嘴,那酒便被灌了下去。 这酒虽不烈,可一杯就这么下肚,还是让风妃阅辣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她一手按在胸口,使劲想要将那酒劲缓下去。“来,再喝一杯。”望着靠近的酒樽,风妃阅伸出手“臣妾,不会喝酒。” “不过就是一杯清酒罢了。”孤夜孑不以为然,硬是将那酒灌入她口中,半杯下肚,男子的薄唇竟是毫无预警的压下来。 “唔――”灵舌快速窜入,抵在风妃阅喉底,同时,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正好同嘴中的酒一饮而下。 “你――”风妃阅急忙将他推开,“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孤夜孑嘴角漾开笑,“你知道朕昨晚是怎样过的么?”恶劣的笑,肆意扬起,这死皇帝,莫不是…… 搭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烫,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一般,孤夜孑看着她小脸酡红,呼吸微微急促,大掌便不安分起来。 “别动。”风妃阅闷哼,斗大的汗珠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皇后,你很热?”孤夜孑心情大好,一双眸子夜如魅,此刻,更像是攫住猎物般,灼灼有神。 气息微凉,一下下撩拨在风妃阅敏感的耳畔,她全身惊颤,如临大敌般想要退开,男子却是步步紧逼,“皇上,您想要臣妾,还用得着媚药不成?” 修长的食指,在她发上轻拨,缓缓抚过她细嫩的颊侧。 “唔――”风妃阅如受酷刑,瞳仁望向旁侧的孤夜孑,迷离而梦幻,小嘴轻开,一下将她的手指咬如嘴中。 “阅儿,”男子声音透着嘶哑,薄凉的唇不轻不重,一记咬上她细巧的耳垂,“这药,不会伤了你的身……”见她强忍着,脸上满是不解,孤夜孑凑上前,勾起的嘴角邪肆而暧昧。 “只会,伤了朕的身……” 票票砸下来……哇卡卡,赤果果的威胁……表拍我……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四章 一夜调教 汗,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烫的…… 风妃阅只知道,那汗顺着额际滑落,凉湿了自己浓密的睫毛,双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吐出的芬芳,娇比兰花。 孤夜孑的笑,如一把燎原之火,在她眸中肆意烧开。男子有心逗弄,薄唇覆上她,却不深入,只是以舌尖湿润她的唇瓣后再退开,反反复复。风妃阅望着嘴角那一道被刻意拉开的银丝,喘气声此起彼伏。 这个,腹黑男! 她双拳紧握,孤夜孑每一个眼神,都成了致命诱惑。偏偏这男人丝毫没有别的意思,眼神间尽是玩弄。 风妃阅事后想起那一晚,却压根就记不得,她是怎么扑上去的。 双足跨坐于他腰际,两手更如藤蔓般紧缠在孤夜孑的脖颈,男子被她突来的力相撞,一手把住边上的桌沿才稳住身子。怔楞的神情,带着几分尴尬,还未表现出来,就被上头的女子紧紧封住唇。毫无章法,更别说是丝毫的技巧,贝齿咬着他的唇,只是依着本能吸吮,身子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几下过后,孤夜孑便失了耐性,一手罩在她脑后,喉间溢出近乎压抑地低吼,纤纤十指拉开他前襟,一个劲往里探。健硕胸膛上,被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男子猛地伸出,将她双手束缚,动弹不得的焦虑,越发使得她蹬动挣扎。 “别动!”孤夜孑起身,跨向床榻的步子,局促紊乱。 二人相继跌落至铺满锦色的凤榻,风妃阅被压在身下,随手将床架上的纱幔揪在手中,缠在腕上,趁着孤夜孑喘息,便一跃而起,再度跨坐于上。男子双目微阖,对于这个动作,神色露出几分不满来,大掌落在不足一握的腰上,想要将她再度压在身下。女子却是不依不饶,双手抗拒地捶在他胸前…… 孤夜孑索性翻身,修长的腿压制住她身子,双手被钳制于头顶,“放开……” 衣衫,湿了一身。嘴中溢出难耐地呻吟,心,落入悬崖,起起伏伏,飘忽不定……她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要什么来填满突来的空虚。 “呜呜――”像是哽咽,更像是求欢,风妃阅以手肘撑起身,男子的上半身,也在此时压下,近乎呢喃,他,在她唇畔低语,“阅儿……把你,交给朕。” 下意识,她不屈,想要反驳,然,樱唇轻启,却是娇媚之音不断。她忍着,咬牙感受男子压下来的欲望,‘轰’――脑中,什么东西炸开般,将她整个人,自头顶整个淹没。窒息,恐慌……风妃阅紧抓住孤夜孑宽厚的背部,那种孤立无援,就想将自己的身子,融入对方,一点,一滴,都不要剩下。 吻,不再是吻,却像是撕咬,白皙的肌肤,呈现出玫红,妖娆的唇印,随着男子手上的动作,被一一深烙在她身上。 情到深处,嘶的一声巨裂,质地上好的绸缎,自根部扯下…… 这以牙还牙,这一夜,让风妃阅哑了嗓子,软了全身气力。 一夜间,女子尝尽各种调教手段,卑微屈辱,却是被高超的情技所控,一点泪痣,妖娆惑君颜。诱乱的眸中,勾起的,却是男子那戏谑傲然的薄唇。 芙蓉帐内,她狼狈,她身不由己…… 他,亦是,由掌控者,生生失去掌控…… 身,疲倦到极点,手,脚,甚至都不想动一下。可体内,那残有的药性,仍在拼命支配,风妃阅纤细的指落在他胸膛上,身子不由自主窝过去,想要的更多…… 不要了,不要了。心,一遍遍重复,可这身子,早就失去控制。男子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她整个身子提至身前。偏偏,意识却是如此清晰,风妃阅心口不一,揶揄道,“怎么,皇上不行了?” 明知,换来的是一场暴风骤雨…… 抵死缠绵,不眠不休,两人更像是较劲,直至天空泛起鱼肚,风妃阅这才沉沉睡去,虚脱地窝紧身子,缩在床角。 十丈红尘梦一场,罗衫相叠,衣带连挽…… 翻身,却掉进深渊……抓不到一点可以支撑的东西,风妃阅无意识呢喃出口,“嗯……” 睁眼,近在咫尺的,是孤夜孑放大的俊颜,她惊愣地张大嘴,一夜间的记忆,如潮水般袭入脑中,挥之不去。 “醒了?”他勾唇,大掌在她腰上毫不客气轻捏一把。 只是一点点力,风妃阅却觉痛的钻心,低眸一瞅,瞳仁难以置信地圆睁,白皙的身子,竟无一点原色,全身上下,连自己都不敢看一眼。 “你――”她霍地起身,只是还未坐起,便软绵绵倒了下去,正好伏在他胸前。上面,几条抓痕犹渗着猩红的血渍,腹上几条更为明显,红肿不堪。 风妃阅脸一红,索性扯过被子,将二人一起裹起来。尴尬万分,她想要转身相对,男子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条手臂紧箍着她的纤腰。 另一手,食指钳住她下巴,冷冷笑道,“被人下药的滋味,不好受吧?” 仿佛,一夜的温存,只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风妃阅没有挣扎,褪下情欲,他,同她的眸子一样,清澈见底,孤夜孑甩开手,力道之大,让风妃阅差点以为自己的下巴就要脱臼了。 “就算朕宠幸了君宜,朕,也能让她在一夜间失宠!”孤夜孑掀开锦被,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痕迹,自顾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 ‘砰――’殿门被重重阖上,风妃阅将锦被拉至双肩,脑袋埋入绣枕,无暇顾及许多,只想好好睡一觉。 醒来时,已近黄昏。风妃阅在玉桥的搀扶下沐浴后,便躺在榻上,懒得动一下。 君宜进来时,她只是慵懒抬下手,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姐姐――”君宜走上前,风妃阅将宫娥遣退之后,才让她坐到自己边上。 “昨晚,顺利么?” “姐姐,”君宜很难开口,犹豫几下,方嗫嚅道,“奴姬,奴姬她果真如您所料,还好皇上他没有怪罪……” “好?”风妃阅动下身子,疲软地望向身侧女子,“她,本是君家的一颗棋子,如今,却失了控制,这样的棋子,留着做什么?” 说不定,随时,便能在你身后捅上一刀!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五章 诡异戏曲 君宜听过风妃阅的冷言冷语,如今,这生死攸关的事,从她嘴中无谓说出,更是让她惊讶万分。 “君宜,”风妃阅歪着脑袋,声音平静如水,“你,一点都不像君家人。” 侧坐的身子浑身一颤,君宜瞬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姐姐――” 望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风妃阅暗暗笑道,“你不用怕,做君家的女儿,没什么好。” 君宜听闻,只是垂着脑袋,不发一语,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静如雕塑。 “那晚,皇上可有起疑?”风妃阅想起孤夜孑临走时扔下的话语,不安问道。 “皇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二人正说着话,守在外头的玉桥急急跑进来,声声唤道,“娘娘,娘娘――” 风妃阅撑起,月色寝衣贴合在玲珑的曲线上,单手支起身子,绣着火凤的锦被将她下半身团团围坐而起,“何事?”冷冽的语气,蹿过君宜,传入玉桥耳中。 “皇后娘娘,姬贵妃求见。” “姬妃?”风妃阅蹙眉,宫中,何时有了这人,自己竟不知晓。 细想间,只见外头踏入一名身着玫红宫装的女子来,双目含笑,顾盼生辉,那灿比娇花的色彩,只是比皇后的凤袍稍稍淡一些,就连上头的图纹,都是照着那浴火凤凰而来。裙裾,一圈金黄色的灼热,越发衬得这衣衫来历尊贵。风妃阅瞳仁微眯,眼中已有几丝明了。 视线在途中交汇,奴姬唇畔勾笑,未近其身,盈盈相拜,“姬妃参见皇后娘娘,宜皇贵妃。” 君宜望了一眼,转过头去看着风妃阅,一时忘了让她起身。 “不必多礼,起身吧。”风妃阅掀开锦被,纤纤玉足踏在绵软的毛毯上,只是腿一软,单手下意识扶着边上的床架。寝衣外,光洁的脖颈露出晶莹之色,沾上几朵玫红,越发妖娆。 “谢皇后娘娘。”奴姬起身,站在一边。 缓过神后,风妃阅踩着步子上前,视线落在她涂满丹蔻的十指。意味深长地浅笑,让奴姬神色一紧,埋下头去。 “这衣衫,手工不错。”风妃阅握着袖子,轻声询问道,“哪个师傅做的?” 奴姬听闻,脸上洋溢喜色,语气也轻快起来,“回皇后,这是皇上御赐的。” “哦?”风妃阅拉长音调,素面朝天的小脸微扬,带着几分暖意,声音却如寒日里的冰冻,让人惊战万分,“可是,这衣服不适合你。” 手一松,便双手拍拍,将朝南的窗子打开,任由外头的阳光余晖一寸寸落在自己身上。 “你是哥哥千挑万选送进宫来的,为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风妃阅望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花,两指掳起它的一片叶子,顺着指缝,向尖端掠过。幸亏,她将它重新栽种,即使只救回半棵,也留住了满屋子的芳香。 奴姬望着她的背影,双拳微微攥起,片刻后,方心不甘地咬牙道,“奴姬知道。” “本宫,只不过是提个醒罢了,你是教场出来的,自然知道哥哥的规矩。”风妃阅点到即止,也不管玉桥是否在场,打从奴姬进宫那日起,她‘奴’的身份,皇帝便没有隐瞒过。只不过,这突然封妃,两宫太后那边,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奴姬一语不发,垂首,过了半晌,风妃阅才挥手让两人都离开。 这皇帝的心思,还真正难以捉摸,照理说,被自己摆了一道,自会迁怒于君宜同奴姬,可如今,非但没有怪罪,还让她一步登天。风妃阅暗忖,莫不是,这皇帝又想玩什么花样?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一声娇唤,将她的思绪打乱。 风妃阅倚着夕阳,望过去,见殿外,站着一名小丫鬟,稚嫩的小脸红扑扑,手上拖着一个盘子。 “你是?” “回娘娘,奴婢是西太后身侧的丫鬟,太后特令奴婢过来,将明日入宫的戏曲曲目给娘娘瞧瞧。”丫鬟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是机灵讨喜,没有一点害怕之色。 “戏曲?”风妃阅皱眉,一想到唱戏,脑袋都大了。 “西太后喜欢听戏,每年都会招来民间的戏班子在皇宫内搭上戏台,太后说了,今年的曲目,由皇后娘娘定。”丫鬟说完,前脚已经踏进来。风妃阅望着托盘上的红木条子,楞楞出神。上面,写满了曲名,可她对这戏曲一向没有研究,一时间更加难以下手。 “还是让太后自己做主吧。” “西太后说了,这是宫里的规矩,如今凤印在娘娘手中。”小丫鬟久跟在两宫太后身侧,说话也带着几分不置于否。 不就是一翻手的事,风妃阅不耐,也不细选,随意翻了一块,“就这吧。” “娘娘好手气!”丫鬟雀跃万分,“这是西太后最喜欢的。” “那便最好。”风妃阅暗笑,摆摆手,“下去吧。” 丫鬟见状,只得无趣退下,回到两宫太后那里复命。 翌日。在玉桥的坚持下,风妃阅着盛装,来到听戏楼。据说,这是先皇在世之时,特意为了西太后而建造的。 听戏楼分两层,四方的格局,将中间圆形的戏台包围的恰到好处,木质长阶带着悠悠古香,院中,各色花卉更是争相娇艳。 风妃阅拾阶而上,远远的,就看见两宫太后正装而坐,旁侧,则是一副慵懒之态的孤夜孑,见她走过来,只是勾唇,眸子深处,隐有笑意。 君宜同茗皇贵妃被安排在两人身后,其她嫔妃,则是隔了一个转角,均已落座。 孤夜孑一手撑上案几,对着风妃阅的侧脸,轻声说道,“皇后,好了?” 她不着边际地眯下眼睛,笑盈盈接口道,“托皇上的‘福’,臣妾无恙。” 外头,已经开始表演,风妃阅秀眉难耐揪起,一手撑住前额,表情甚是煎熬,孤夜孑咬着笑,丝毫没有将心神放在远处的戏曲上。 取过丫鬟递来的茶水,风妃阅轻抿一口,望着台上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脸谱,意兴阑珊。 这是一出鬼影戏,当画着鬼面的男子身着戏服登台之际,便有胆小的宫娥妃嫔惊唤出声,袖中锦帕遮在那一张张花容失色的小脸上,只差没有当场落荒而逃。 施婕妤坐在后排,此时,双手正紧紧揪着前襟,灵秀的两眼满是恐惧,她娇喘连连,显然是受到惊吓。脸色惨白惨白,瞳仁中,聚为一点,只有那张鬼面在身前不断晃动。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小嘴微开,只觉呼吸越发急促…… 吸一口,就连吐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纤细的指关节,因用力握紧,而层层泛白,喉咙口,一股甜腥之味,翻滚冒上来…… “施婕妤,您怎么了?”边上服侍的丫鬟见状,不安凑上前来。 “没事。”她摇头,眼前只觉一阵晕旋。 “还说没事呢,”丫鬟急急说道,“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 “别……别去!”施婕妤一把将急性子的丫鬟拉回来,那两宫太后本就不喜欢自己,如今再这样一闹,搅了西太后的兴致,今后,就更别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娘娘您……”丫鬟还是不放心,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没事,”施婕妤连连摇头,“若实在不舒服,本宫就回景夜宫,这下总行了吧?” 丫鬟无奈,但见她一个主子都将话说到了这份上,只能闭着嘴退到一边。 风妃阅撑着脑袋,都快睡着的样子,孤夜孑难得好心,冲她说道,“皇后若觉无趣,可以先行回凤潋宫。” 抓着她的手,微微施力,男子朝边上的玉桥说道,“送皇后回去。” “是,皇上。” 风妃阅见状,心下一喜,也顾不得两宫太后是否会不悦,便自顾站起了身子。走了两步,才停住脚步,向二人行礼,“母后,儿臣顿觉身子不适,想要先行回去歇息。” 西太后一手轻和着戏曲的拍子,也不追究,便摆手,“下去吧。”边上的东太后,想来也不喜欢,不耐的神情尽数显于脸上,“还皇后呢,一点规矩不懂。” 风妃阅在玉桥的搀扶下站起身,自顾走下戏楼。再呆下去,恐怕真要被逼疯了。 望着她轻吐出口气,仿若卸下一身的重担,孤夜孑微微扯开嘴角。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风妃阅并未回到凤潋宫,难得皇宫里头清静,她也正好四处逛逛,一路上,就连太监宫娥都没有遇上一个,全都齐聚在那听戏楼。 昨晚听更,对不住亲们啊~~ 补上一个,亲们节日快乐,哇卡卡~~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六章 莫名发病 人工开凿的湖泊,绕着整个皇宫走上一圈,清澈的湖底,以奇形各状的鹅卵石浇铺而成。一个个陶瓷小罐扣在两旁,里面,栽种着名贵的白色睡莲。 风妃阅拾起裙摆走上石拱桥,偶尔,几片叶子落上肩头,她也不去掸,怡然自得。 投眼望去,一抹身影忽地窜入眸中,心咻地紧绷,她快步跟上去。 “娘娘――”身后,玉桥亦是神色慌张,紧随而上。 景夜宫外,女子跛着脚,一条腿耷拉在地上,只能撑着殿门向外走去。衣衫褴褛,头发随意披在肩上,风妃阅正觉眼熟,想要上前盘问,却见她已经走出宫殿,朝着一旁的拐角而去。 抬眼望去,‘景夜宫’三个大字,一如殿中的主人,温婉柔和。风妃阅依稀记得,这应该是施婕妤的寝宫。 “站住!”后宫妃嫔都在听戏楼内,这里怎会还有人出入? 女子听到身后的厉唤,却是乖乖站住脚,后背靠着墙壁,两手将挡住眼睛的长发拨开。风妃阅望着她佝偻的身影,脑中猛地一闪,及时反应过来,“你是,李美人?” 蜷缩的身子,一个寒战,李美人双手忽地捧着自己脑袋,想要往角落里面躲。“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风妃阅越发不解,先前的不以为然,也在顷刻间被挖掘出来,“你认识本宫?” “你是死人!”李美人双手挥动,两眼死死盯着她,腿在地上蹬动,将整个身子用力往后挤压。 “大胆!”玉桥一声怒斥,“怎么和皇后娘娘说话的。” “皇后?不,不是――”李美人原先浑浊的眸子,竟闪现出一抹恨意,哀怨幽深,她伸出两手,在风妃阅面前狠狠握紧。沾满粉尘的手掌,用力包起来,“死人,死人――” ‘哧――’的一声,前襟霍的被撕开,湖泊绿的肚兜因用力而歪歪斜斜挂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露在凉风中,更显纤弱。而那胸前,竟被烙铁封上一个印子,风妃阅想要细看,那似乎是一个什么字。只是隔得太久,已经同原来的肤色融为一体。 “施婕妤――”外头,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美人双手扣着掉落下来的衣衫,慌忙朝一边跑去。 身影,刚消失在长廊尽头,孤夜孑就抱着施婕妤大步跟进来。 “方才的事,对谁都不许说!”风妃阅眸光冷冽,急急扫了玉桥一眼,神色已恢复过来。 “是,娘娘。” 孤夜孑见到风妃阅,颀长的身子一顿,缓住脚步,怀中的施婕妤满面痛苦,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贝齿咬着红唇,斑斑血渍刻画在嘴角,似是难受极了。 “皇后?”他见到风妃阅,神色稍怔,只是未作考虑,便匆匆抱着施婕妤跨入景夜宫内。 身后,各宫妃嫔纷至沓来,就连两宫太后都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随行的御医奔在前头,风妃阅完全顾不上李美人的事,转身便毫不犹豫跟着踏入。 孤夜孑将施婕妤放在床榻上,怀中女子隐忍痛苦,却一脸乖巧的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小手攥着男子的袖子,仰着脑袋,对他摇了下头,“臣妾没事。” 大掌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去,五指,沾上她滑腻的汗水,孤夜孑低下身子,侧脸紧贴着施婕妤饱满的前额,一下一下。薄唇印上她泛着水雾的双眼,“没事,不用怕!” 至尊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态度,让正在诊脉的御医手一软,神色越发惶恐。 “回皇上,施婕妤没有大碍。”最后的诊断,御医非但没有松下一口气,反而整颗心悬在半空中,一双眼睛盯着皇帝的脚背,冷汗涔涔。 “滚,一群废物。”果不其然,孤夜孑俊目灼灼而燃,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将跪在地上的御医踹开,“传陌医师。” 风妃阅站在殿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都挤在那间屋子里面,她冷眼旁观,看着丫鬟嬷嬷不断忙碌的身影,心,却沉淀下来。孤夜孑对施婕妤,果然异于她人,上一次,他刻意的冷落,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他,居然想将她藏起来。只是这深宫,料你再不想与人争斗,还是会被掘地三尺,一样逃不过。 陌臣吏由于炼制丹药,并未到听戏楼去,如今刚踏进景夜宫,就看见风妃阅站在门外,小脸凝聚上肃然,似是心事重重。 殿内,皇帝正焦急等待,陌臣吏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带着林尹走进去。 他没有像御医那般上前诊脉,几乎是看见施婕妤的脸色后就顿住脚步,“皇上,施婕妤没有病。” 听陌臣吏这样一说,孤夜孑阴霾的俊脸,越发沉下来,“陌医师,你确定?” “过几日,自然便会好了。”陌臣吏没有上前的意思,神色自然,余光落在各宫娘娘的脸上。 “本宫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东太后一声冷嗤,单手抚弄自己的袖子,“没病,倒让人旁人白白操了这份闲心。” 躺在孤夜孑怀里的女子听闻,眼一热,欲要撑起身子,“是臣妾的不是,扰了太后雅兴。” “好了,没事就算了。”西太后高高在上,冷眼睨视,“这婕妤的身子,可金贵的很,皇帝,本宫今日才知道,这景夜宫内,竟藏了这么一个可人儿。” 孤夜孑闻言,落在她肩上的手,握成拳,察觉到了男子的怒意,施婕妤一手改抓着他的袖子,满脸担忧。 “来人,”孤夜孑抬眼,望向两宫太后的眸子,平添几分犀利,似乎,还带着某种隐藏而起的警告,“将太后送回听戏楼。” “是。”殿外的侍卫接令,大声应道。 “哼!”东太后不满甩袖,身侧的西太后一手按在她肩上,“还是回去听戏吧,这里,有皇帝照应着。” 平仄的语气,尾梢,却带着几许笑意,她走在前头,原先围着的妃嫔更是不敢多呆,一个个跟在身后鱼贯而出。 “皇上,臣妾是不是惹太后不高兴了?”施婕妤唇色苍白,语气更是孱弱不堪。 “没有。”孤夜孑柔声安抚,见她稍有缓和,这才放下心来。“管那两个老东西做什么。” 陌臣吏随意交代几句,这才正色走出景夜宫,见风妃阅犹站在院子里,他回眸,确定孤夜孑的整颗心都在施婕妤身上后,便上前,站定,“皇后娘娘,可否借个地方说话,臣有一事相问。” 暖如晨阳的话语,让风妃阅微微抬起头来,陌臣吏的眼中,似有隐瞒,他急切的神色,让她越发肯定,男子想要说的话,定是同施婕妤有关!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七章 祸起兰花 转身望向大殿,风妃阅见那门已经掩上,便冲着玉桥说道,“你先回去。” “是。”女子诺诺应答,只得自行回到凤潋宫。 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讲,陌辰吏走在前头,风妃阅默默跟在身后。来到景夜宫外的凉亭,男子负手而立,正对冉冉之旭。 她移步上前,站在陌辰吏身边,亭外的阳光,刚好打在一步之遥,风妃阅侧过身子,就见男子一脸严肃,正瞅着自己。 “施婕妤一事,是否同娘娘有关,我想听实话。” 风妃阅暗暗吃惊,追问道,“你不是说,施婕妤没病么?” “对,”陌辰吏点下头,微微叹气,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可是,我在她的眼中,看见了你。” 风妃阅如遭雷亟,怔在原处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开口,“不要拐弯抹角的,你的意思,我不懂!” “过了今夜,你便会懂。”男子凝视着她的小脸,说出的话,却让她越发疑惑,“你说,在施婕妤的眼中看见了我,你的意思……她的病,是因我而起?” “皇后的凤潋宫内,谁都知道,有一株异世兰花,外人都道此花遗世而独立,是纯净不俗的。然……却鲜少有人知晓,兰花的花蕊,是一种奇特的药引。我方才一踏入景夜宫,就闻到了那股幽香,只是,藏的极深,再加上施婕妤心疾已犯。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明日一早,皇上便会来凤潋宫兴师问罪。”陌辰吏丝毫不加以隐瞒,“皇后若不信,大可回去查看,您的那株兰花,定是没了花蕊。” 他的笃定,却让风妃阅噤若寒蝉,自己在景夜宫外,是一大帮子人亲眼目睹的。皇上若真要追究,她不可能让一个疯疯癫癫的李美人出来作证,身侧,虽有玉桥,可她终是太后身边的人,自己越发指望不上。 “娘娘,高处不胜寒。”陌辰吏温柔的眸子落向远处,如冬日里的暖阳,和煦,将那久压而下的积雪层层化开。 “我还有扳回一局的可能么?”风妃阅望向边上的男子,眼中,只有信任。 陌辰吏对上她依旧倔强的翦眸,心中明了,自己对她,不再是偿还那般简单,“有。” 风妃阅眉角染上希翼,却仍有不安,“你的意思,是将那盆兰花移除凤潋宫?” 陌辰吏微微颔首,“只不过,宫内人多嘴杂,皇后身边的人,又有几个可信?” 他的担忧,风妃阅懂。皇帝这一关本就是最艰难的,若是临阵,再加上恶意的反戈一击,自己就真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可是这宫内,有谁会想害我呢?” “人人都有可能!”陌辰吏接过话语,声音带着与他不符的深沉,“越是不可能的人,那一刀扎下去,才会越发狠。包括我,你也不能信。”男子转过头去,眼底,带着不为人知的闪躲。 风妃阅单手撑住前额,手肘枕在石桌上,脸色似有倦怠。 “那盆兰花,我会拿去炼药,施婕妤的病,实则没有大碍,只不过,不能长期拖。这兰花叶便是解药,一旦制成丹药,我会给你送过来,你想办法让她服下,皇上查不出病因,就算要追究,也不能拿你怎样。”陌辰吏轻声安慰道,“凤潋宫内,留不住心的下人,我劝你还是趁早下手,皇上今夜,定是陪在景夜宫,你的机会,一旦错失,可就是致命的。”话一说完,男子便自顾站起身来,见周侧空无一人之后,这才步下石阶。 深宫内苑,那一遍遍犹如鬼魅的戏曲,还在继续,风妃阅坐在凉亭中,直到日下西斜,这才款款起身,独身一人回到凤潋宫。 “玉桥姐姐――”一名小丫鬟跑入大殿,手上还抓着一块素净的帕子,“娘娘吩咐,让你将那株兰花送到陌医师那去。” “哦。”玉桥轻轻应一声,放下手中的活,“娘娘不是将这兰花视若珍宝么,怎会……” “说不定这花对陌医师炼制丹药有用呢,皇上不是下令说,这宫内的东西任他予取予求么。”凌儿将窗台上的兰花放到玉桥手中,“快去吧,误了时辰,我们担待不起。” 手上一重,玉桥小心翼翼将它抱在怀里,走出内殿。 半刻过后,风妃阅才踏进来,望着凌儿不断忙碌的身影,在边上的贵妃榻上躺了下来。 “娘娘,您回来了,奴婢已经按着您的吩咐,让玉桥姐姐把花送到陌医师那去了。”听到动静,小丫鬟放下手中的活,上前回话。 “嗯。”风妃阅将手枕在脑后,视线越过昏暗的纱灯,落在她忽明忽暗的小脸上,“凌儿,你以前可是跟着德惠妃?”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是。”丫鬟不明所以,只是乖乖答来。 风妃阅凝视着她缩成一团的身影,樱唇微启,“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凌儿稍有怔忡,抬起头来,怯怯望了她一眼,“只有一位母亲。” 风妃阅神色一暗,眼中带着些许晦涩,她单手落上前额,遮住自己倾泻而出的不忍。美目微阖,丫鬟不明就里,只得守在边上不敢吱一声。 玉桥抱着那盆兰花,态度可谓小心翼翼,陌辰吏的寝殿,门敞开着,一股浓腥药味从里面不断传出。 “陌医师?”玉桥走进去,正赶上男子出来,忙地行礼,“奴婢参见陌医师。” 抬眼一瞧,见是她,陌辰吏神色稍怔,“起身吧。” “谢陌医师。”玉桥盈盈一拜,将手中的兰花递过去,“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陌辰吏脸色微缓,伸出的手却在看清楚那盆兰花之后,僵直在了半空,他俊眸染痛,说出的话语,带着几分颤动,“途中,可有谁碰过这兰花?”新出的两朵娇花,花蕊已然不在,而留在景夜宫内的,只有一颗。毁了这兰花,而真正致命的却握在她人手中…… “没有,奴婢一路走来,就遇上过姬妃娘娘和茗皇贵妃,奴婢想着陌医师要这兰花急用,请安过后便赶过来了。”玉桥见他没有接过手,小脸布满纳闷。 “你是说,两位娘娘见到你手捧兰花来到这里?” “陌医师――”玉桥见他神色惊骇,忙地补充道,“皇后娘娘先前吩咐过,兰花不能见晚露,奴婢是用帕子盖着拿过来的,两位娘娘并不知晓。” 陌辰吏见她一脸释然,没有丝毫的惊慌不安,也就信了,暂且将那盆花接过去,“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玉桥请安,便退了下去。 兰花,失了花蕊,就连那芬芳都淡了许多,清新淡雅,同浓郁的药味结合在一处,落在月影婆娑的深深殿中央。指尖含笑,抚着那一寸娇嫩,男子心中隐有不安,一个失手,尖细的叶子划开食指,不大的伤口,却是疼如锥心。血色……一触即发。 亲们猜猜……另一株花蕊在谁的手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八章 杀机初现 玉桥回到凤潋宫时,只见殿门紧闭,双手放在上头,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向里面敞开。 望着屋内的情景,她小嘴微张,并未马上走进去,只见,里面黑压压,齐聚了凤潋宫全部的宫娥太监,听到动静,一个个将脑袋垂的更低。 风妃阅躺在贵妃椅上,两手叠在身前,美目睁开,透着几许光亮,“进来。” 玉桥见状,赶忙跨进去,将门带上,“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风妃阅慵懒起身,边上的凌儿欲要相扶,被她巧妙避开,“玉桥,去哪了?” 跪着的女子听闻,心下一惊,“奴婢按着娘娘的吩咐,将那株兰花给陌医师送去。” 风妃阅沏上一壶茶,水流潺潺,声音出奇的凝重。 一时,宫廷内,只有火烛苒动的声音,玉桥身子匍匐,指尖因紧张而揪着毛毯,双目低垂,斗大的汗,自额角滑落下来。 ‘啪――’忽的,一个紫砂杯摔落自她跟前,里面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来不及躲闪的双手立马红肿一片,玉桥‘啊’地挺起上半身,将两手缩回去,“娘娘――”眸中满是不解,见风妃阅起身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用双膝撑着向后退。 “玉桥,你胆子可不小呢。”女子靠近,宫鞋踩在碎成两半的紫砂杯上,“本宫的兰花,你居然拿去给陌医师?” 此言一出,她已是全身战栗,瑟瑟发抖,“娘娘,是凌儿,凌儿让奴婢将兰花给陌医师送去……”毕竟,不是风妃阅亲口下的令,玉桥一时也吃不准。 “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冤枉――”身后,凌儿也跟着跪下来,失了方寸,“娘娘,不是您让奴婢转告玉桥姐姐的么?” 风妃阅神色霍地显出几分阴冷,如此不知圆滑,要留,也留不得。相比而言,玉桥就识相得多,懂得,察言观色。“大胆!”她一声怒斥,转过身来,甩开的袖子打在玉桥脸上,她只能忍着痛,不敢多言,“本宫当真和你这样说过?” “娘娘,您忘了么……您当时……”凌儿拼命回忆,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子布满阴霾的脸色,风妃阅回到桌前,坐下来。 “你们可知,这兰花是本宫最为珍视的,就算皇上来,也必亲自着手料理,如今,到了陌医师的手中,怕是连一堆泥土渣滓都不剩了。”她盯着地上二人,“凌儿,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 “娘娘――”凌儿从她的话中察觉出几分异样,惶恐的爬跪上前,两手抓着风妃阅的裙裾,“娘娘,奴婢知道错了,万一皇上追究起来,奴婢就说,是奴婢让玉桥姐姐送去的,同娘娘您无关……” 风妃阅一闭眼,伸腿将她踢开,“凌儿,本宫留不得你。” “不――娘娘,凌儿,凌儿――”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凤潋宫内,最大的隐患便是玉桥,偏偏,自己现在不能同两宫太后相峙,唯一能让她闭嘴的方法,便是将她牵扯其中。再以一招杀鸡儆猴,彻底掐住她的咽喉。 “来人――”风妃阅扬手,睨视凌儿一眼,在这吃人的皇宫内,你休要怪我。 “是,娘娘。”一边,上来几名太监,左右将她的肩膀按住,另一人抽出一根白绫,从身后丝毫不留情地套在凌儿脖子上。 这些,好歹也是共侍一主的奴才,可办起事来,只要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哪个不是心狠手辣?风妃阅望着一屋子的人,她深知,在这宫中,自己迟早会被逼杀人,不管凌儿是否无辜,今日,这凤潋宫内注定会有血腥。几人办事非常利落,凌儿的惊惧声卡在喉咙口,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有喊出来。 风妃阅摆摆手,“处理干净。” “是。”说话间,其余的丫鬟太监均退出去,殿内,独留下风妃阅同玉桥。 双膝下,女子的呼吸声,似乎犹在。凌儿死前的惨状让风妃阅狠狠闭上眼睛,指甲,随之掐入掌心……一身冷汗。她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心虚……身上的凤袍,腰身处被凌儿挣扎时撕裂开来,断开的两侧,带着绝望的粗糙。 “玉桥,凌儿是替你死的。”走近跪着的女子,风妃阅蹲下身,同她保持一步距离,“吩咐下去,妥善安排凌儿的身后事……你,也退下吧。” 玉桥将深埋的脑袋抬起,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一层细密汗珠,她用力磕下几个头,这才步履维艰地走出内殿。 风妃阅望着她的背影,并未起身,席地而坐,双手撑在身侧,环视着偌大的寝殿,却是空寂无人。她整个身子向后压去,将全部的重量交付在手腕上,原来,一个人的时候,真会这么累。烛火,打上女子恬静的小脸,她阖上眼,拉长的身躯在地面上打出一道剪影,“我,本不善良!”风妃阅咬出几字,眸中溢出深浅不一的晶莹,她高仰起脑袋,双眼清楚的睁开,看着一片模糊的世界,神情,逐渐淡下来。 这时候,她很想有个人陪着自己,哪怕,就坐在边上,什么都不说…… 景夜宫。 明月皎洁,突来的黑云满布,一下将光亮吞噬,丝毫未残留。 男子的手臂,自身后环过施婕妤的腰,将她贴向自己。女子小脸消瘦,不断噌动着,似是睡得极不安稳。 隐隐,像是有谁靠近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就在耳朵边上,“呼呼――” 施婕妤睁眼一瞧,却看见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黑发遮着整张脸,那人拨开前额,露出的,竟是一张满目苍夷。她杏目圆睁,想要喊,却没有了声音。眼看着,女子一步步爬向自己,细眼一瞧,那四肢竟是无力瘫痪在地上,白净素雅的毛毯上,全是血……被拖成长长的一条,血腥味,一下充斥过来,躲不开…… 女子想要张嘴,却只是哑哑出声,嘴角蔓延出妖娆血渍,一手,忽地伸向施婕妤。 “啊――”一声惊唤,她使出全身劲道将压在身上的男子推开,施婕妤双手捧着自己脑袋,缩进床角,“不要啊,不要――” 凄厉的哭声,让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孤夜孑立马起身,欲要伸出手去,“施婕妤――” “不要碰我,”她用力将皇帝的手挥开,墨发揪在指缝中,被用力拉扯,“走开――” 孤夜孑知道她受了惊吓,大掌一挥,便将她牢牢钳制在自己怀中,“怎么了?这里没有别人。” “不,有,有――”女子抡起粉拳,一下下砸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放开我,我要躲起来――”施婕妤双目涣散,神情,更是濒临崩溃,“不要再过来了。” “告诉朕,你看见了什么?”孤夜孑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见施婕妤挣扎不断,只得单手绕至她脑后,压向自己,“没事,朕在这里……”男子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些许疼惜,一手摩挲着她的颈项,薄唇封住她嘴中的恐惧,辗转舔舐,一遍遍,将自身的暖意渡到她身上。等到她情绪稍稍缓和下来,才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他的语气,难得轻柔,一下将女子的惶恐扫去一半。施婕妤双手小心翼翼环上他的腰,声音哽咽,“臣妾,臣妾看见皇后,她,她满身是血,话都讲不出来,只能在地上爬……四肢,四肢好像都残了……”施婕妤语无伦次的不断重复,凭着记忆,将睡梦中的那一幕幕可怕拼接起来。散下的发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颊际。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九章 对峙 高大的身影,咻地僵住,孤夜孑眸子暗沉,上半身稍退开,“你看见了什么?” “皇上?”施婕妤眼角含泪,一副楚楚可怜之状,她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因害怕而颤动不已,“臣妾,臣妾真的看见皇后――” 薄凉的唇,刻在她掩起的嘴角上,“施婕妤,你吓糊涂了?” 舌尖,微微撬开,她小嘴轻张,视线一不小心触及到男子眼中的阴鸷,便猛地双手一推,身子再度紧紧蜷缩起来。 “施婕妤!”孤夜孑单手拉住她的脚踝,神色微愠,散下的墨发披在他身后,平添几分狠戾。 “皇上――”女子不断摇着脑袋,痛苦万分,“臣妾也不想,只是,皇后娘娘的惨状盘根在臣妾脑中,就算不想都不行啊……” 像是,被失了蛊,一闭上眼睛,脑里,心里都是女子在地上爬行的那一幕,施婕妤双手敲着自己的脑袋,青丝,被拽下几缕,任何人都接近不得。 一切,似乎来得诡异至极,一场戏曲的功夫,竟将平时温柔恬静的施婕妤,折磨成这样! 孤夜孑字字斟酌她嘴中吐出来的话,趁她不备,封住她的睡穴,这才让她安静下来。将锦被盖在施婕妤身上,想要起身,衣角一处,却被她紧紧揪在手心里。孤夜孑只得顺势躺下,将她揽入怀中。 一夜,施婕妤均是浑浑噩噩,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孤夜孑才将她的睡穴解开,抚开前额碎发,隐隐的,幽香阵阵。凑近一看,竟是大惊失色,“来人,掌灯!” 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殿内,刷的撕开黑暗,孤夜孑将枕在施婕妤肩下的手抬起,就着纱幔下的亮色,看清了她额上的一点兰花。 “皇上――”察觉出异样,施婕妤幽幽醒来,望着孤夜孑满眼错愕,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臣妾怎么了……是不是……”她大惊失色,脑中再度忆起那张被毁的容颜,“不,不……” “没事。”孤夜孑抓着她的柔荑,坚毅的鼻梁抵在她头顶,一朵兰花香,沾染在二人的衣袂上。 施婕妤反复摩挲着自己的脸,直到确定她容貌尚在,这才安下心来,“皇上,什么味道?好香!” 孤夜孑让她平躺在榻上,自己则在丫鬟地伺候下更衣,“是外头的花香。” 凤潋宫内,风妃阅更是一夜无眠,练完剑,还没有歇上一口气,就听见殿门被用力踹开的声音。她换上一身蓝色宫装,端坐在大殿中央,就等着皇帝过来兴师问罪。 她不懂茶,却喜欢泡茶。 一排紫砂杯,依次倒上暖炉中的热茶,袅袅余雾,氤氲了抬起的视线,那身明黄,如今看在眼中,却是扎眼极了。风妃阅双手落在桌上,望着孤夜孑踏进的身影,樱唇微挽。 男子高高睨视一眼,神色鄙夷,一句话未说,便向着窗台走去。 那里,空空如也,朱漆红的窗子边上,只留下一捧泥土。“果然!”孤夜孑攥起双拳,旋身问道,“那盆兰花呢?” 自己,果然还是迟了一步! “兰花?”风妃阅跟着起身,脸上略带惋惜,“臣妾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了,不知,是被谁拿了去。” “皇后!”孤夜孑大步逼近,咄咄而来的气势,让风妃阅禁不住退后,“不要跟朕绕弯子,将兰花交出来。” 她勾唇,视线毫不畏惧迎刃而上,“臣妾不敢,只是这兰花,不在凤潋宫内。” “来人!”孤夜孑隐忍下一口气,语气却将那愤怒勃发出来。 “奴婢参见皇上。”一时间,外头的丫鬟纷纷齐聚过来,刷刷跪了一地。 孤夜孑走近为首的玉桥,眸中那抹琥珀色,愈来愈深,“朕问你,皇后的那盆兰花哪去了?” 她不敢抬头,只是颤抖着身子,面对皇帝一触即发的杀意,玉桥更是不敢说出,那盆兰花是自己送到了陌辰吏手中,“回皇上,奴……奴婢不知,前几日,娘娘还在念叨,这兰花,一夜间……就再也没见过它的踪影。” 阴霾,就聚集在头顶……她吓得一身冷汗,孤夜孑一语不发,跪着的女子,更是将脑袋再埋入几分。 半晌之后,皇帝明黄色的脚靴,才用力退后一步,“皇后,果然心思缜密!”一语,带着说不尽的讽刺之味,“是朕低估了你。” “你们先退下。”风妃阅示意众人起身,她双手自宽袖中抽出,把住桌沿。自己虽是毁了那盆兰花,可那幕后之人,却是冷眼旁观,恨不能,看着双方斗个你死我活! “臣妾说过,那盆兰花不在臣妾手中。”风妃阅想要心平气和,可皇帝,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 “皇后,同样的伎俩,你还想在朕的眼下,玩第二次?”孤夜孑咻地面向她,上半身欺近,大掌狠狠压在她脑后,“先前是德惠妃,你以为,你真的能做到天衣无缝?宫内所有人都知晓,德惠妃看了一出戏之后,前额便长出一朵兰花,之后,每晚更是噩梦连连,皇后!你敢说,她的死,与你无关?” 难不成,德惠妃真是心理承受不住,才会自缢而亡,可那日自己所见,明明…… “啊――”脖子上,突地传来一阵疼痛,风妃阅美目流转,一句惊呼抑在喉咙口。 “朕不管你先前做过什么,”大掌,咻地握紧,“施婕妤同德惠妃不一样,朕可以放任你,却由不得,你再有这第二次。” “不一样?”风妃阅冷冷笑道,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皇上,您所谓的不一样,可有想过,这一枚软肋抓在她人手中,要的可就是她的命!” ‘砰――’后背,用力压下,暖炉被掼倒在地上,脊梁顶着紫砂杯,磕地她紧紧皱起眉头。 一股暖流,顺着后背悄然滑落,风妃阅忍着痛,笑地越发肆意,她看见了皇帝眼中的犹豫,这一击,被她落的恰到好处。“施婕妤,本该藏在暗处,可,却是皇上您将她推了出来!既然,臣妾害了德惠妃,那,臣妾断不会笨到同一种法子用在第二人身上……” 推荐咖啡新文《魅少囚爱》: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info/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很虐,很心碎,喜欢看虐文的去看看哦……咖啡后妈的新作!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张 皇后无辜 冷汗,细密,层层泛上她光洁的前额,孤夜孑没有料到,自己毫未考虑的举动,竟已一一落入旁人的眼。 “皇后――”全身力道,随着手上的动作压到风妃阅身上,撵碎的紫砂杯,尖端刺入她脊梁,“你,就没有一点嫉妒么?” “唔――” 她双目紧闭,艰难吐出一口气,“后宫佳丽三千,臣妾,嫉妒不过来。” “哦?”孤夜孑五指收拢,将她的脖颈卡在手掌中,“皇后果然,变了个人。” 手,缓缓松开,失去支力,她全身瘫倒在桌上,让那碎片深入几分,皇帝丢下一句话,便要走开,“施婕妤,不是你能碰的。” 手肘,撑在袖口外,风妃阅后背挺起,一下拉直,疼的半边身子撞在桌沿上,孤夜孑迈起的脚步在听到异动后,整个身子转了过来。视线,自然落在桌上,原先的杯子,已被他用掌力击成一堆碎片,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可……彼此的心里却容不得对方,没有相濡以沫,只有时时提防。这深宫中,风妃阅靠的,只有自己! “怎么了?”孤夜孑察觉出她脸上的痛苦,低声问道。 “臣妾只是闪了下腰,没事。”她单手撑着桌子,面向男子,最后一次,重复开口,“臣妾不想打施婕妤的主意,臣妾只想,好好活着!” 她说的异常坚定,眸中透出一种极强的求生欲,若是换成现代,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乎其微的期望,可,自己置身于这帝王的后宫,如今这希翼,也就成了奢望。 一身孑然,风妃阅垂下的袖子,伴在身侧,宽大的宫装下,双腿微微有些发抖,只是皇帝并未细作它想,踏着朝起的碎黄,走出了凤潋宫。身后,女子手一松,带着颓废的疲倦,坐下来。她挽唇浅笑,有些自嘲,“风妃阅,这一关,你又过了。” 景夜宫内。 施婕妤脸色越发憔悴,一夜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前额,一朵兰花娇艳欲滴,隐约还有沁人芳香。 陌辰吏站在榻前,一袭月色长袍下,面色温润,“回皇上,施婕妤没有病。” “陌医师!”孤夜孑霍然起身,如今兰花已毁,难不成,只能坐以待毙,“施婕妤这般,可有别的法子?” “回皇上,施婕妤的症状,同先前德惠妃一样,两位娘娘,眉宇中心均在一夜间盛开雪兰。这不是病,只是民间一种流传已久的巫蛊之术罢了。” “巫蛊?”孤夜孑望着神色涣散的施婕妤,没有否认。 “对,就像前朝的巫蛊小人一样,盛传于苗疆,只是臣想不到,皇宫内,竟藏着如此心术不正之人。”陌辰吏满脸严肃,“皇上若是放任,这炫朝的后宫,有朝一日,必会乌烟瘴气。” 孤夜孑闻言,静默坐下身,旁边的施婕妤忙地将身子钻入他怀里,脸色疲倦,却怎么都不敢安寝。“皇上,皇后又来了。” “查的出来,是何人下的蛊么?” 陌辰吏面有难色,望着施婕妤眉中的兰花,无奈摇头,“下蛊之人,是以兰花花蕊为药引,亲手刺破其中指,取一滴至阴之血,这蛊,下的不深,臣若没有估错,娘娘白日里同寻常一样,只是到了深夜,才会噩梦连连。” 单手顺着她的发丝,孤夜孑眼眸微沉,“至阴之血?” “回皇上,”陌辰吏正色道,“所谓至阴之血,是指下蛊之人,在百日内,护住自身真气,没有与男子同过房。这幕后之人,是一名女子。” 孤夜孑放在施婕妤发上的手,一紧,怀中女子惊得弹坐起来,“啊――” 琉璃般的瞳仁,在看清身前的男子之后,才乖乖窝回去。 “那,处子岂不更省事?”孤夜孑剑眉隆起,整个内殿,一片压抑。 “若下蛊之人真要是处子,施婕妤,恐怕早就没命了。”陌辰吏扫向他怀中的女子,神色极为自然,看不出丝毫端倪。 施婕妤脑袋枕在他腿上,双手揪着垂下的粉色纱幔,指尖,划过丝质流苏,有了男子的陪伴,整个人已安定下来。 “那人,不可能是皇后。”孤夜孑俊目微眯,大掌撑住前额。 “皇上,您怀疑,是皇后娘娘所为?”陌辰吏故作讶异,随即,声音便暗下几分,“皇上前段日子夜夜留宿于凤潋宫,百日内,这下蛊之人绝不可能是皇后。” 孤夜孑并未否认,将施婕妤逐渐熟睡的身子放回榻上,望着他极尽轻柔的动作,陌辰吏退出那巨大的水墨屏风,等着皇帝出来。 “那这蛊,该如何除去?”孤夜孑低沉的声音穿透而来,颀长的身子走出内殿。 陌辰吏犹豫片刻,方应答,“回皇上,在找出下蛊之人前,无药可救。” 一场巫蛊,将隐藏在深宫中的施婕妤推到前头,陌辰吏并不知晓,她同风妃阅是敌,抑或是友。这一颗解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交出去。 孤夜孑离开凤潋宫之时,并未将殿门掩上,风妃阅背对着偌大的铜镜,将那身繁芜的宫装除下。白净肚兜下,冰清玉洁,只是后背,血渍斑驳,一动,则疼地揪心。 她单手绕向身后,解开那条束缚,扭过头去,却不能看的真切,只能用手感觉到扎在背上的几片碎渣,试了几下,还是不能取出。 手指,沾着几点猩红色,孤夜孑跨入殿中,正对着那面雕刻精致的铜镜,镜中,女子体态轻盈,雪背裸露在外,妖娆魅惑。 “阅儿――” 突如其来的开口,着实让风妃阅吓一大跳,她惊觉,两手护在身前,欲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 然,男子却是大步跨上前来,脚靴,一下踩在那衣角上,她只能半弓着身子,弯下的姿势维持片刻,方缓缓起身。 “臣妾参见皇上。”风妃阅行礼,锁骨凹陷出美丽的弧度。 孤夜孑伸出手,掌心的厚茧,暧昧摩挲着女子细嫩的双肩。一股麻意,瞬间袭入四肢百骸,风妃阅身子缩起,望着男子压近的身躯,一双柔荑抵在他胸前。 “朕帮你。”孤夜孑话音刚落,便让她转过身去,趴在那梳妆台上,风妃阅无奈,只得用两手撑着,铜镜中,映射出自己因疼痛而显得潮红的双颊,男子一手落在她腰上,身子,随之逼近。 推荐蓝天咖啡的新文《魅少囚爱》 很虐很伤心撒~~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一章 要你计较 手下的触感,像是上好的丝绸般,留恋在掌心。碎渣滓的周围,已经红肿,尖利的尾端露在外头,风妃阅咬着唇,望着镜中发丝凌乱的自己,将精致的下巴仰起。 自己在络城受的那一剑,远比这要来的痛,让她最摸不清的,便是这尊王忽冷忽热的态度,落在腰际的手,缓缓摸上来。孤夜孑另一手撑在她边上,在她耳畔呢喃道,“阅儿——” 风妃阅转过头去,趁着二人对视的瞬间,孤夜孑的手精准落在那碎砾上,一用力,便拔出来。 “唔——”她狠狠揪眉,身子向下一沉,双膝瘫软,所幸手上及时反应,两手这才将力拖起来,“谢皇上。” 孤夜孑随即将她横腰抱起,让她趴在床榻上,伸手自袖中取出一枚膏药,在风妃阅伤口处细细涂抹。疼痛,夹杂着说不清的凉爽,没几下,便觉好了大半。“既然不是皇后下的药,你为什么不说?” 风妃阅轻眯起的双目咻然睁开,怪不得皇帝如此怪异,原来,是已经查清此事与自己无关,“臣妾极力否认,可,皇上又岂会相信?” “你不说,朕怎会知道?”孤夜孑停下手中动作,指尖尚且萦绕药膏的清新之味。 “那盆兰花,臣妾确实不知其踪影,如今皇上又说是下药,臣妾便越发不清楚,这宫内,可是何人中了毒?”风妃阅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无辜。 “不要装傻充愣。”孤夜孑中指抹上膏药,在她伤口处狠狠戳一下,“皇后聪颖过人,怎会不明白朕的意思?” “啊——”真是哪痛,他就往哪下手。风妃阅整个人差点从榻上跃起,嘴中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施婕妤的病,虽同你无直接关系,但那兰花确是凤潋宫之物,皇后,若要追根溯源,你还是难辞其咎。”皇帝仍然咄咄逼人,但语气已经平和下来,没有了先前的尖刻。 “皇上,”风妃阅不置可否,“这兰花是臣妾的,不假。可这经手之人,可就不止臣妾一个。皇上如此急着来凤潋宫讨要,那施婕妤的病,定是同这兰花之物脱不了干系。一盆死物罢了,这幕后之人,如此一举两得之计,还不见得特别高明。” “此话,怎讲?”孤夜孑捞过边上的锦被,放柔动作覆盖在女子裸露的背部。 “臣妾同施婕妤不一样,她,是集了皇上的宠爱,而臣妾,则是包揽后宫权势于一身。”风妃阅说完,余光不着痕迹睇向身侧的男子,见他不语,似是默认,这才接下话去,“而这两样,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得到的,谁,离这位子近一步,谁的可能性,便越大。” 风妃阅并未明说,单就一株兰花,她还不能怀疑到任何人。 颊侧的发,被拨开,她错愕回眸,却见孤夜孑嘴角嚼着笑,修长的指抚着自己圆润的耳垂,不厌其烦地把玩。风妃阅颇为不适地皱下眉头,甩了甩脑袋。“皇上,有没有在听臣妾说?” “听着呢!”男子两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捏揉起来。 酥麻的感觉,仿佛让全身都放松下来,涂过药的伤口,红肿褪去大半。 “皇上……您的软肋,是施婕妤吧?”风妃阅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动作一僵,没有再继续下去。 “您来凤潋宫兴师问罪之时,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皇上这一下,没有忍住,臣妾受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只怕,施婕妤的病是难以痊愈了。”风妃阅手肘支在两侧,拼命想从孤夜孑眼中看出点什么,他,对施婕妤是真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是,一如当初对自己那般,只是将她推出去。如若是后者,那,这名男子的心思可谓缜密毒辣,越是防备,却更加防不胜防,陷入两难。孤夜孑的眸底,太过于深邃,她掩饰地勾下嘴角,樱唇轻启,“最怕的,便是对方,由试探变成了下手!” 她的意思很简单,孤夜孑越宠,施婕妤便越是危险,况且,自己稳稳当当坐在这后位上,这一口怨气,怎么都会落在施婕妤身上。 “阅儿,后宫那些女人,有谁,能是你的对手?”孤夜孑翻身躺在凤榻上,侧目,坚挺的鼻梁对着她下巴。 “臣妾只是据实分析罢了。”至于,帝王的心思,她不敢明着揣测。 “皇后分析的如此透彻,无非,是让朕留宿于此,少去景夜宫,朕,说的对么?”勾起她简短的发丝,绕在指尖犹显不足。 风妃阅望着他一脸的邪恶,突然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深深的挫败感。谁稀罕他留在这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理智万分,“皇上要这么说,倒真遂了臣妾的愿。”话不多说,风妃阅只是两手趴在绣枕上,美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一个女人,自己的夫君若是宠幸她人,而她,不管不顾的话,只有两种可能。”孤夜孑单手撑起脑袋,身子侧躺,直直盯着她。 “什么?”风妃阅小脸摩娑着锦被,甚是惬意。 “其一,她不在乎,”孤夜孑压下身来,醇厚的声音抵在她耳边,蛊惑般,穿透她耳膜,“其二,便是大爱,不舍得计较,皇后,你是属于哪一种?” 就知道,这男人嘴里没什么好话出来。 风妃阅抿着唇,就看见孤夜孑的身子,不安分靠近一点。灼热的气息,酴醾在自己头顶。“那皇上,认为臣妾属于哪一种?” 她想要退,却被男子桎梏住,修长的腿搭在自己腰上,“朕不管你哪一种,朕要你计较!” 风妃阅完全被那话绕了进去,半晌都理不顺,“臣妾不懂。”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孤夜孑话中含有愠怒,完全不顾她的疑虑,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妃阅。 想不明白的,她选择不想。见身边没了动静,风妃阅便跟着闭上眼睛,两人这样,总比剑拔弩张的好。 女子呼吸匀称,睫毛眨动几下,便垂下眼帘,昨晚没歇息好,这身子一沾上床榻,还真想睡了。 孤夜孑冷酷的俊颜随之转过来,见她满面恬静,睡的极香,心下,不由恼火,推了她一把。“不许睡!” 风妃阅睡眼惺忪,表情模糊,“皇上,怎么了?” “朕没说让你睡。”孤夜孑见她眼都睁不开,心情却随着逗弄,好了起来。 “可是——”她半句话卡在喉咙里面,真的困死了! 眼睛不受控制闭上,却又被重重推了一下,风妃阅懊恼地揉揉眼睛,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皇帝,这话一点不假! 虽然,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二章 不再相瞒 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衣衫,风妃阅头疼地皱下眉头。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连夜赶制的,您背上的伤还未痊愈,这种纱取自雪山上的冰蚕,质地柔软,不会碰到伤口。”玉桥边说,边伺候她更衣。 风妃阅随意扫了一眼,这皇帝,何时对自己上心了?刚洗漱完毕,外头便有丫鬟通传,说陌辰吏求见。 “请他进来。”风妃阅走到殿外,在院中等着他。 竹林深处,上次被砍掉的叶子,陆陆续续在冒着新芽,有的,尾端留有稀黄,和着风声,窸窸窣窣吹个不停。陌辰吏踏进凤潋宫,就看见风妃阅一身清冷,站在那一簇常青竹前。 鞋底,碾着一片碎竹,只是自己浑然不知。 脚步踩上去,有沙沙的响声,风妃阅转身,望着走上前的男子,释然一笑,“你来了。” 何时,这称呼,已经如此亲昵。这一声‘你’,唤的极为自然。 陌辰吏乍闻,脸色一怔,唇角随之慢慢展开,“你知道我会来?” 风妃阅但笑不语,背上的伤,还会因走动而牵痛,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她只得仰起头来,“我自然知道,施婕妤究竟所犯何病,我还得请教你呢。” “那株兰花,我已经放入丹炉,用不了几日,便可熬制成解药,”陌辰吏神色非但没有豁然,反而凝重起来,“双生雪兰,药性最为剧毒,偏偏,另一株花蕊不知了去向。” “另一株花蕊?”风妃阅讶然,“什么意思?” “那兰花,在月夜皓洁之时盛开,双生花,汲取明月之光,景夜宫内,只有一株,施婕妤就算服下解药,难保,她人会用那第二株花蕊再次下蛊,到时候,可就回天乏术了。”陌辰吏怕的,倒不是这个,“皇上现在找不到证据,所以,你千万要当心,别让那第二株花蕊,落在凤潋宫内。” 风妃阅点下头,这件事,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可以风平浪静度过。 “解药,我会亲手交给你。”陌辰吏脑中,忆起在景夜宫所见的那一幕,“若是,这解药救不了施婕妤,我也会替你保密。” 男子的意思,很简单。施婕妤的命,如今就握在自己手中,想不想救,就看她了。 茗皇贵妃虽身怀龙子,相比施婕妤而言,后者的威胁反而高出许多。这一招棋,就连陌辰吏都看出来了。如今控局一方,倒成了风妃阅。心,一下感觉沉重许多,她逼上前,灵秀的双眼,如琉璃般纯净,盯着他的俊脸,“我救她,有何好处?” 陌辰吏一语否定,不假思索,“没有!若是救了,将来第二株兰花在你身上查出,后果,不堪设想。若是不救,施婕妤横竖都是死。却能保住你自己,第二株兰花一旦制成药引,就再不能从凤潋宫抓住一点把柄。”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让风妃阅不得不赞许万分。 “当然,要救,也不是没有办法。”男子压低声音,轻若耳语,“三个月内,逼那幕后之人再次下蛊便可,到时,你手中的这颗解药方能无后顾之忧的交出去。” 陌辰吏的提醒,让她谨记于心,没过几日,那解药便炼制成功,交到了风妃阅的手中。握在掌心,却是握着一条命。 此后的日子,每当夜深人静,那内苑,仿佛都能听见施婕妤因噩梦而惊醒的哭喊声,每每此时,风妃阅睡得也并不安稳。皇帝并没有表现出过于的关切,除了进进出出的太医,景夜宫内还是一片冷清。 翻开太监递过来的牌子,‘凤潋宫’三个朱漆红字刻入风妃阅眼中。 “恭喜娘娘!”太监连连弯腰,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神色。 “慢着!”风妃阅将手中的牌子扔回托盘上,望着急于退出的太监,冷冷起身。 “娘娘有何吩咐?”太监定住脚步,跪下来。 纤指一一抚过上头的牌子,怎么那么巧,每次翻牌,都是凤潋宫。自己虽贵为后,可仍压不住那闲言细语,都说,自从皇后回宫后,便夜夜侍君寝,一人独占皇帝的宠爱。就连两宫太后,都颇有微词,长此以往,生怕国家不国! 风妃阅见那太监的手,似是抖动起来,连带着手上的托盘都差点跌落在地。她随手翻起一块,只见上头,端庄写着‘凤潋宫’。 一切,皆已明了,其余的,也就不用再去翻开。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能私扰后宫铁序,唯一的解释,便是皇帝! “起身,下去吧,”风妃阅并没有为难他,“这事,不用和皇上禀报。” “是,娘娘。”太监唯喏起身,战战兢兢退出去。 “姐姐——”君宜望着她的背影,站起身来,桌上的甜点一块未动,食欲大不如从前,“我这几日害喜的厉害,我怕,瞒不下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宜皇贵妃,”风妃阅转过身来,满面认真,“你身怀龙子,这是好事,不用瞒。”她眸光熠熠生辉,分明,是在暗示君宜说错了话。 “是。”点下头,两手却紧张不已地揪着裙摆,将粉色的雪纺纱拧成花鼓形,“可是,皇上……” “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风妃阅一语掐断她的不安,“那日,皇上在你寝殿过夜,可是后宫皆知……”她语气坚定,却不知,吐出的话,竟隐隐带着颤抖,几分微微苦涩的感觉,压在心底,她一时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君宜听闻,心也暗暗定下来,两手摆上小腹,脸上露出几分慈爱。 “来人,宣御医——”风妃阅推开窗,一手落上自己的短发,几个月来,已经长长了不少。 阳光照进来,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明明,是晴空万里,却偏得显出几分晦涩,将前额的头发拨在两际,风妃阅抬起头来,正巧,一片花瓣落在唇瓣上,沾着露珠,更显晶莹。 “怎么回事?”霸道而阴冷的声音,一下将此番美景破坏殆尽。风妃阅轻呼出口气,望向那扇大开的殿门。 金线绣制的龙纹图案,就着身后碎色的彩光,呈现出一种跃跃欲试之姿,风妃阅仰望而去,就看见那张冰冷的俊颜跟着转过来,对着自己,“何事?” 她,一时竟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嘴,干涩的厉害,二人遥遥相望,过了许久,风妃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异时空,远远传来,“宜皇贵妃,怀上身孕了。” 空洞的,甚至,有点破碎,却是理智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三章 络城屠杀(上) 孤夜孑异于常人的瞳眸,一沉,随即,逐渐深邃下去。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落于身侧,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低垂着脑袋的君宜身上。 御医垂首站在身侧,见到皇帝,自是不愿错过这大好机会,“老臣恭喜皇上,宜皇贵妃是喜脉。” 他的话,却同时让殿内几人的视线落在君宜身上。陌辰吏见皇帝不发一语,补充说道,“据脉象上来看,娘娘已有两月身孕。” 算算日子,正好是孤夜孑宠幸那时。 修长的腿,迈过几步,男子在君宜身边坐下,大掌咻地将她下巴抬起,“爱妃怀上龙子,那是好事,怎还一副愁眉苦脸?” 君宜被迫抬起头来,强烈的害怕,让她不敢正视面前的男子,她余光别向它处,同风妃阅对视的眼中,泛起一股浓烈恳求。 孤夜孑食指用力,将她的脸对着自己,“想不到一夜,就怀上了。” 下巴一沉,君宜浑身哆嗦,仍是不敢直视,双眼望着男子的手,一句话讲不出来。 “后宫内,两位皇贵妃怀有身孕,”孤夜孑松开手,冰冷的视线紧盯着远处的风妃阅,“这样吧,谁先产下龙子,朕,便封其子为太子!” 一语,掷地有声,却让在场所有人均瞠目结舌,反应不过来。 茗皇贵妃肚中的孩子已有五、六月,孤夜孑此番话,明着是公平,让君家同两宫太后都无话可说,实则…… 风妃阅凝视着男子,这道令,一旦实行,后宫就别再想要有安生日子。君家,同太后,定会不遗余力铲除自己的绊脚石。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孤夜孑,为了除去异己,竟不惜以自己的亲生骨血作赌注,这名男子的狠戾,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 “朕已下令,明日便启程前往络城,”孤夜孑自顾起身,“皇后同陌医师,到时候随朕一起。” 络城?一提及这二字,风妃阅禁不住心虚阵阵,总像是,被掐住咽喉般透不上起来。 “姐姐,我怎么办?”君宜害怕地出声,一个人留在宫内,她要如何去面对后宫众嫔妃。 风妃阅回神,只见孤夜孑不知何时已跨出了大殿,只留下,一个坚挺而孤立的背影。远远地,投射在斑驳内墙上。 “你身为贵妃,这后宫之内没人敢动你,就算是两宫太后,也不敢明着对你下手。”她两手轻柔落在君宜肩上,“学会保护自己。” “我会让林尹陪在宜皇贵妃身侧,她深通毒性药理,放心吧,没人能下这个手。”陌辰吏望向风妃阅,眸中的赤诚坚定,让二人均落下几分心。 “谢谢。”她展颜,并不单是为了这一次,而是,他所倾囊相助的……全部。 陌辰吏摇下头,俊朗丰润的脸色,微微泛红,身上清香的药味,更是将凤潋宫内的阴霾,一扫而光。 风妃阅不懂,孤夜孑怎会想着去络城,直到出发的前一刻,她望见男子怀中的施婕妤时,才明白。 夜夜,均是噩梦连连,再呆在皇宫,难免会落得同德惠妃一样的下场。 马队冗长,御林军伴君侧,走出皇都,来到络城脚下时,已近黄昏。 风妃阅挑开帘子一角,大红色的流苏漾在跟前,她随手拨开,放眼望去。五彩流云,一朵朵荡漾在天空。烤炙的火色,让她眸子微微眯起,一手托上下巴,心中却隐有不安。这样浓烈的色彩,泼墨在本该纯净的蓝天中,是否,意味着不详? 车轱辘,伴着时有的颠簸,风妃阅刚要放下帘子,却见前方,一阵风卷残云,天空一下被拉成黑墨色,灰蒙蒙的,连近在咫尺的络城城楼都看不见。这里,就是这样,地处边界,时有风沙。 “娘娘――”玉桥忙将帘子放下来,“当心迷了眼睛。” 车队进入络城,侍卫将轿帘掀开,玉桥搀扶着风妃阅走下来。城门,在众人身后合上,砰的一下,砸在心底的感觉。 “参见皇上。”远处,君隐一身干练的红枫色衣衫,跪下之际,冷酷的眸子睇向后头的风妃阅。 “平身。”孤夜孑揽着怀里的施婕妤,垂下肩,在她耳畔低语。风妃阅跟着上前,络城,这奴隶构造依旧没有变。中央露台上,几个铁笼子还是半吊在空中,下方,她仿佛看见,那日,被孤夜孑双箭穿心的女子,血色蔓延了一地。 由于天色已晚,在城楼上用过晚膳,众人便一一回了房,风妃阅刚将殿门掩上,身后便传来‘吱呀’一声。她以为是皇帝,回头一看,却是君隐。 男子徒步上前,狭长的眸子,似是带着一点笑意,“怎么样,皇上知道她怀有身孕,可有说什么?” 风妃阅绷紧的神经,随着他的话语松懈下来,漫不经心地抚过一寸衣袖,“皇上说,谁先诞下龙嗣,其子,便能封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茗皇贵妃肚中的孩子,留不得。”君隐屈膝坐下,五指一下下扣上桌面。面色凝重,狭长凤目越拉越长,修长的指,随着他一掌击在桌面上而用力握起。这个决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你是否想过,皇上此言一出,是何目的?”风妃阅跟着坐下,面上隐有担虑。 “当然知道,”他接的斩钉截铁,“就算皇上不下这个旨,茗皇贵妃肚中的孩子,一样留不得。”君隐唇角微勾,薄情的眼眸,闪过重重杀戮。 “那,是皇上的孩子。”风妃阅试探开口,语气压得很低。 “就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孩子,才不能留。”君隐眼角含有深意,大掌趁着女子不备,将她的柔荑包在掌心中,“保护君宜,我要那孩子生下来。” 风妃阅神色转冷,将手指一根根从他掌中抽出,“凭什么,你就以为我有那样的能耐?” “君家给了你这个身份,你就必须有这个能力!”君隐握着她指尖,凑近自己唇畔,“你同我一样,没有回头路。” “对!”风妃阅切齿,手一甩,收了回来,“我的绝境,是你这‘哥哥’逼的。” “呵呵――”薄唇,随着男子逸出的冷笑而微抿开,璀璨如星空的双目,此时迸射出几道犀利来,“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砰――砰――” 天际,忽地传来雷鸣般的异动,风妃阅醒目圆睁,只看见一团光亮迅速自关起的窗子上穿射过来,“当心!” 君隐灵敏跃起,将风妃阅整个扑倒在地,轰的一声,她下意识将脑袋埋入他健硕的胸膛,耳边急速掠过一阵炽热,隐隐,还有烧焦的味道传来。 身子被撞得如散架般,片刻后,风妃阅才甩了甩凌乱的发丝,眼眸中,却全是火光。 一个个火球,从破了口子的窗子中,袭入络城城楼,床上支起的纱幔,藤架上的披风,红木的桌子……顷刻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窜连,烧了起来。 如置身火炉般,眼看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二人急忙起身,君隐一脚踢开眼前的凳子,双手将那桌子托起来,扔到前面的大火中,“走!” 趁着吞噬的瞬间,男子一手拉住她的皓腕,提起内力,左脚以桌沿为支点,一举跃出火场。 外头,包裹着火焰的圆球,越过城墙,一个个精准地砸进来。下方的侍卫全副武装,风妃阅回眸望去,透过层层人墙,那孤夜孑还未出来。 “妈的!”君隐咒骂出声,颀长的身子跃下城楼,“保护皇上。” 一时间,都乱了…… 月色阴霾,却被这场大火,熏染的异常美艳,天空,呈现一种妖冶的红,红的,能闻见血腥味…… 风妃阅抬眼望去,只见那圆盘中央,突的,出现一个黑点,随着逼近,她看的越发清晰。那,竟是一顶轿子。 如此诡异,那顶黑色的轿子,就那样悬在半空中,冷冷的,睨视着整个络城。轿帘,随着荡起的秋风而左右摆动,里面,亦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一种,死亡的阴冷气息,传入风妃阅的四肢。冷,好冷! 推荐蓝天咖啡的《魅少囚爱》 很虐,喜欢虐文的可以去看看哦,情节不是慢热的哦~~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四章 络城屠杀(下) 砰――砰― 城门,被剧烈撞击,严实的缝隙,一点点地瓦解,随着哐当一声巨裂,门被肆意破坏,用力砸向两边。 “杀!”黑压压的一批人,手上,明晃晃的刀子照亮夜空。 守住城门的几名侍卫,先被砍倒,大批的黑衣死士蜂拥而上,踩着对方的尸体,冲入络城。 一时间,厮杀不断,风妃阅满目均是血,来不及呼吸,滚烫的鲜血便溅了满地,分不清,谁是谁的。 耳畔,络绎不绝的脚步声传来,她转身望去,只见一群御林军护卫着孤夜孑同施婕妤从火场出来,女子的身上,系着他明黄色的披风,袍角处,沾落零星火苗。 死士已经突出重围,朝着城楼上而来,举目望去,数之不尽。 “保护施婕妤。”孤夜孑只来得及吩咐一句,便抽出侍卫腰上的剑,混入厮杀中。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上来,风妃阅单手落在腰带上,随身一抽,那柄软剑便安然握在手中,来不及细想,就一剑砍伤了来势汹汹的对方。 在这样混乱的场面,她已经分不开身去想,自己是否敢下手,唯一能做的,只是自保,不让凛冽的剑气落到自己身上。 “孤夜孑!”一道愤怒的声音,自城墙上传来,众人皆举目望去,这人疯了不是,竟敢直呼皇帝名讳。 手持长剑,男子一袭纯白色长袍,不染风尘,却更像是守灵的颜色,衬着红透半边天的夜空,越发显得阴冷。这人,风妃阅记忆犹深,是他,那日在络城,自己那一剑便是拜他所赐,今日,想必是为那名女子报仇而来。 那顶黑色的轿子,仍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孤夜孑长剑一挥,将挡在眼前的几人一一毙命,深邃的眸子,燃起烈火,他显然对这男子没有丝毫的印象,局势,也容不得他多作细想。 致死的打斗,风妃阅毕竟是第一次,她砍下的位置,不是落在对方的手上,就是腿上,望着越来越多涌上城楼的死士,她累极地用剑撑住身子,小嘴大口喘着气。 ‘哧’一道温热,溅在自己脸上,眼眸被滚烫的红色燃烧,她惊愣抬起身,却见一名死士在三步外,被劈成两半。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风妃阅艰难咽下口水,见孤夜孑就站在自己身侧。明黄色,象征皇族的龙袍,此时已是血色斑斑,大朵大朵,顺着袖口开散出不同的瑰丽。 “不要命了是不是?”男子的语气,阴冷而犀利,带着满满的愤怒。 那眸子,恨不得将自己打出一个洞来,风妃阅拾起袖子,将额上的汗渍擦去。腕臂被孤夜孑紧紧拽在手中,用力一推,身子同后头的施婕妤撞在一起,“呆在这,她不会武功。” 呵―― 风妃阅冷笑,聪明如你,怎能放心,将自己的宠妃交到她手中?袖子,随之一紧,她回头望去,只见施婕妤吓得小脸惨白,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向自己靠过来。 一下,却又不忍心将她甩开,风妃阅将她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叮嘱道,“躲在这,别出来。” “我――”欲要抽身离开,袖子却被紧紧抓着,“我怕。” 风妃阅望着她一脸惊惧,刚要留下,却见远处的天空,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大片白雾,乘着风势席卷而来,犹如狂沙般,越过天际高的城墙,如一块被整个掀起的白幕,劈头盖脸砸下来。 这――风妃阅小嘴微张,她双手将裙摆拎起,在腰身上打了一个结。回头冲着施婕妤说道,“捂上鼻子。” 这若是一般的迷烟还好点,生怕,是毒雾。 络城内的侍卫,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而对方却是越战越猛,先前的男子正同孤夜孑殊死搏斗,每一下,二人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堵截上去。 风妃阅本可冷眼旁观,可望着那一人奋战的背影,她,却将手中的剑握了又握,所谓,擒贼先擒王! 女子一脚踩上城楼,借助内力,身子凌空跃起,朝着远处那顶轿子飞驰而去。 “阅儿――”身后,传来几道惊呼声,她分不清,是孤夜孑的,还是君隐的。 悬空的轿子,周边空无一人,轿帘安安稳稳落在跟前,风妃阅屏住呼吸,手持软剑便那么冲了上去。 “自不量力!”冷魅的声音,像是暗夜罗刹,男子邪肆的双目自轿帘的开合间,望向外头。 “阅儿,回来!”君隐杀开一条血路,欲要上前。 “呵――”极冷的笑声,让风妃阅突觉毛骨悚然,只见一道身影迅速从轿中蹿出,入目的,便是极致的黑色。 足尖踩在轿顶,男子负手而立,冗长的袍子是暗黑色,一条加宽虎纹腰带,更衬得整个人邪恶异常。墨发散在背后,下方的打斗,都在这一刻静止,风妃阅跌落那双蛊惑的眸子,她揪着眉,神情由惊异转为平静,潭底,似在暗暗挣扎。 男子一跃而下,在她面前站定,妖冶的容貌却带着与之不符的杀气。他伸出一手,在风妃阅面前轻柔划过,随着五指的并拢,女子缓缓放下手中的剑,那双灵秀非凡的眸子,竟慢慢聚为一点,瞳仁,逐渐开始涣散。 她,仿佛跌落一个深潭,两手明明在用力向上爬,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拼命向下压。耳畔的声音,全都静止下来,重复不断的,只有自己浓郁的呼吸声。 她看着男子的手接近自己,微凉的指腹,抚上自己下巴,一道道一寸寸摩挲玩弄。修长的指,落在她颈间,手掌,震慑人心的温度烫在锁骨上。风妃阅木然站在原地,任他欲所欲求。 “放开她!”孤夜孑两手握的咯咯作响,眸中,怒意横生。 男子,却只是笑,那一笑,魅惑人心。他一手落在风妃阅肩上,将她身子扳过去,面向众人,另一手,穿过女子的腋下,直接落在她丰盈上,五指,握着掌中的柔软,狠狠一用力。身子下压,薄唇凑到她耳畔,缓缓说道,“记住,我是你的主人,七袂!”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五章 反戈一击 七袂…… 像是魔音般,那两字穿透她的耳膜,男子的手,越发放肆,顺着她花绣的前襟,伸进去。 炫朝之后,却当众被人这般侮辱,下方战士均一声不吭,齐刷刷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隔着一层绵软的布料,他轻轻揉动,薄唇有一下没一下擦过她耳际,他的声音,越发沙哑,越发低沉…… “舒服么?” 风妃阅迷离的眸子,落向下方。樱唇微微张开,一把酥麻的声音,哽在喉咙口,说不上的感觉。 “对主人,要学会臣服。”七袂满意地望着她侧脸,双目余光,紧盯着下头。 孤夜孑双拳攥紧,提着剑的手,内力勃发,身侧,陌辰吏及时拉住他的袖子,“皇上,千万不能用内力。” 而他,似是觉察到了,那柄剑在地上一撑,‘叮’地将风妃阅的视线吸引过去。 他的眼中,有太多自己看不清的东西,焦虑、愤怒、疼、痛…… 疼?他怎会疼?他不是,高高在上么?他不是,应有尽有么?他不是,对自己不屑一顾么? 自己,像是被摆在了天平的两端。一面是诱惑,另一面…… 她说不上来,只记得那样一双眼睛,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她遥遥记得,好像是第一次在络城,二人匆匆的一瞥。 脖子,泛上一阵微微的疼痛,像是什么东西,被扯断了。一根精致的链子,从她肚兜中被拉出来,挂在男子修长光洁的手指上,晶莹闪烁,横亘在风妃阅的眼前。 那是,她唯一一件有记忆的东西,银质的链子,妈妈给她戴上去后,就没有摘下过。 隔着这道闪烁,风妃阅只觉眼眸冰冷,一种酸涩,在慢慢涌出来,她看见,孤夜孑满身的血,白净的领子,就连脖颈处都染红了。这样的狼狈,却比任何一次意气风发,都让她深深触动,这时的他,至少,血不再是冷的。 城墙上,女子被桎梏在身前,那张倔强的脸,一片死气沉沉,琉璃般的瞳仁,紧望着自己。风妃阅眨下眼睛,七袂的手,也从她怀中抽了出来。只是那条链子,却被他握在手上。 柔弱无骨的手,抚上男子健硕的胸膛,一寸一寸,掌间的布料,棉滑有度,五指落上他锁骨处。七袂放声笑开,那般邪肆,那般势在必得,他的眼睛,天生便有将人催眠的异能。尤其,是女人。 风飞跃螓首,一笑,如流云散开,温润的嘴角,微微勾起,她五指在他脖子上流连、徘徊,而男子的眼,只是望着下方的孤夜孑,神色松懈。 小拇指上,指甲咻的划过男子脖颈,带着一点点酥麻的疼痛,下一瞬,五指竟精准无误掐住了七袂的颈动脉,指尖深入,拇指落在他左边血管上三寸。君隐吐出一口气,冰冷的俊颜随之展开,看来,自己所教予她的,她并没有忘记。 “别动,”风妃阅将手中的剑横上男子的脖颈,“不然,我单手便可拧断你的脖子。” 她的身形,相较于七袂来说,是属于异常娇小的。风妃阅只得垫着脚尖,手上的力一点没有松开,“让你的人,撤出络城。” 七袂妖冶的脸色,立马冷下来,漆黑墨发随着摆动的风,袭向后头的女子,片刻之后,见他没有反应,风妃阅加重几分手上的劲道,“说。” 男子媚如桃花的双眼,在剑眉下层层拉开,他侧过半边俊脸,声音,犹如千年寒冰,“从未有人,敢这样要挟本尊。” “我是第一个,是么?”风妃阅对上男子的眼,手上的剑更加用力向上压去,“转过去!” 男子魅惑一笑,坚毅的下巴被迫仰起几分,嘴角,却施施然勾起,“退出络城。” “主上!”下方,那名先前同孤夜孑纠缠的男子,神色大惊,手上的剑还未放下。 “退出络城!”七袂再度重复,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阴冷的语气,带着掌权者的目空一切。袍角,在花开无度的夜空盛开。 “慢着!”风妃阅望着底下欲撤退的众人,眸子精明地落在陌辰吏身上,“陌医师,方才那阵白雾,可有毒?” “回娘娘,虽是无毒,却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人的内力散去。”陌辰吏接着说道,“稍息片刻,内力便会自动恢复。” 风妃阅暗暗松口气,神色也稍稍懈怠下来,“让他们撤出络城,一直往西走,到时间,我自会放了你。”如今,他们孤立无援,络城内的士兵大多数驻扎在边界,孤夜孑此行也只带了一队御林军。若再失了内力,怕是只能被对方瓮中捉鳖,一举歼灭。 七袂转过头来,阴鸷的眼角,带着森森寒意,瞅向风妃阅。 “不愿意是么?”她手一抖,尖利的锋口,一下划开他的脖子,望着浓腥的稠密染上血渍早已干涸的剑身,风妃阅淡淡一笑,“我的功力不深,一紧张,便会手抖。” “主上!”下方死士,均要冲上前来。 “退下!”七袂眯着眼睛,脸色平静,风妃阅望着他脖子上深入的剑,手狠狠一握,退开一点。 先前的男子,虽有不甘,却不得不从,双眼中,重回故地的伤感,一下涌现出来,他侧目望着那冰冷的露台,别开身,大步朝着城门而去。 身后,一群人紧紧跟上,风妃阅望着他们走出络城,一直往西而去。 下方的侍卫,有的围坐成一团,开始养精蓄锐。施婕妤见外头突的平静下来,这才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一具具尸首,来到孤夜孑身边,“皇上。” 男子回眸,将她揽过去,一手在她肩上轻拍,“没事。” 手腕,抑制不住轻抖,七袂凤目拉开,视线从相拥的二人身上移开,嘴角邪恶勾起,笑意,甚是幸灾乐祸,“专心点,本尊的命还在你手上。” “闭嘴!”风妃阅敏锐回神,退出的死士,已经身影模糊。 “喂――”七袂转过头,妖魅至极的眸子,同风妃阅正好对上,薄唇暧昧启开,那笑,坏到了骨子里面,“上一次在络城,被人强上的滋味,怎样?”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六章 横生变数 那股疼痛,越发严重,月色氤氲了风妃阅的眼睛,握着男子颈部的手,猛然一收,“是你?” 七袂却只是笑,幽深的眸底,晶亮中透着玩味,他并未承认,却,更加没有否认。那样暧昧的神态,简直就能将人活活逼疯。 “你以为是谁?”男子反问,一脸无谓。 “不准笑!”风妃阅手上的剑直抵他咽喉,“我真想,就这么放干你的血。” “当然,可你不会。”七袂笃定异常,“除非你们不想活着走出络城。” 他的语气,虽然隐含笑意,却并不是玩笑,风妃阅盯着他的侧脸,惦着的脚尖落回城墙上,“三日内,不得打络城的主意。” 三日的时间,足够他们回到皇宫,足够络城严守以待。 这般的语气,却不是在讲条件,分明,就是命令的口吻,七袂神色露出不悦来,却出人意料的满口答应,“好。” 风妃阅微微愕然,见底下的陌辰吏冲自己点下头,“君子一言,我相信你不会反悔。”她妄想赌一把,因为,即使他反悔,自己也压根没有别的路可选。 手中的剑从他脖子上移开,男子转过身,与她正面相对,黑色的长袍,将整个人拉得笔直修长,左手抚向自己的颈窝,指缝间,温柔的液体仍在不断溢出。“下次再让我遇上,我就要你的人!” 女子勾唇,一声冷嗤,鄙夷之色尽数呈现在脸上,她可以当做不知,可,毕竟是第一个同自己水乳交融之人,“告诉我,那晚的人,可是你?” 二人的声音,相较于下方众人来说,显得格外模糊,风妃阅刻意压低,孤夜孑只看着她的樱唇一开一合。 七袂拨开额前碎发,妖冶的眸子扫向众人,一缕发,漾至女子跟前,这个男人,太过于邪,一个不当心,就会跌入万劫不复。 他还是一语不发,那样的眼神,恨不得让风妃阅冲上去直接掐死他算了。握着剑的手,越来越凉,手腕已经开始僵硬,再呆下去,怕是连剑都要握不稳。暗自运下力,她一跃,便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几步距离,回到孤夜孑的身侧,男子望着她被挑开的前襟,一张脸冷到了极点。施婕妤双手抓着他的袖子,见风妃阅安然归来,一颗心跟着落下,超她展颜一笑。 背对着夜空,风妃阅只觉掌心处干涸的厉害,血,已经结痂,泛出一阵浓烈的腥味。 “啊――”募的,施婕妤一声尖叫,让风妃阅错愕的步子顿在原地,也让孤夜孑纠结在她颈间的眸子收回来。 七袂的出手,如此之快,人比其名,形同鬼魅,修长的五指自宽大的袍中伸出,直接袭向风妃阅的脑后,一道凛冽的掌风劈来。她急忙旋身,布满粉尘的宫鞋在沙砾中穿行,后背一撞,同施婕妤撞了个满怀。 七袂的动作,就连孤夜孑都未防范到,怀中的二人,均已成了男子的囊中之物。 风妃阅右手执剑,刚要迎战,却见施婕妤的身子,像傀儡般被扔出去,毫无招架之力地迎上七袂,男子邪佞笑启,五指咻的,竟长出几道钢针般尖锐的指套,只听得‘哧’的一下,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在这本就沉入死寂的夜空中传来。 “施婕妤――”孤夜孑眼中,均是不可置信,一把怒火,在瞳仁中迅速蹿延。 风妃阅顾不得那么多,手中的剑已经出鞘,腕上,随着步履的逼近,那一串银铃声大作。施婕妤娇俏的小脸紧紧揪成一团,七袂的指,刺穿她的锁骨,血,汩汩而出,些许溅在女子的下巴上,整个人,虚弱地挂在那一点力上,奄奄一息。 尖端,只来得及撕开他的衣袖,男子便已经将手上劲道收回去,颀长的身子落回城墙,半空中,几点血渍,蜿蜒落在青石板的间隙上。 长剑,似在哭泣,流着血。七袂望着自己被划开的手腕,轻蔑一笑,慢慢将手举直自己唇边,轻佻的舌,缠绕而上。唇角,漾开黑暗的笑。 悬浮在半空中的轿子,发出一声哀鸣,男子意味深长地望向风妃阅,手,缓缓举起,指尖还留着那根链子。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一摸,“站住!” 七袂将那链子收回掌中,身形跃起,落回轿子里头,去时,同来时一般,毫无踪影。 “砰――”风妃阅循声望去,只见施婕妤就倒在自己身边,胸口,都是血,这一掌,虽不致命,却能让人饱受锥心蚀骨之痛。嘴角,缓慢流出猩红,她一手紧紧揪着风妃阅的裙摆,一大口血,随着她的急欲起身,而吐在被拧成褶皱的宫装上。 “施婕妤――”孤夜孑大步踏来,一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她脑袋,另一手抓着她的手,微微施力。 “皇上?”女子松开手,风妃阅只觉心底一空,全身失去支力。 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娇弱的身子,一点伤就让她痛呼连连,说不出话来。如水翦眸,只是瞅着上头的男子。柔荑,紧抓着他的前襟不放,施婕妤内心酸涩,用了好久的力,还是没有说上一句话。她急迫的摇着脑袋,冰凉的泪水,随之簌簌而下。 孤夜孑单膝落于地面,让她枕在自己腿上,“什么都不要说,朕这就带你回去。” 女子大惊,一手死命拉着他的手,嘴角流出的血被他擦去,唇畔,艳如瑰丽。 周边的人,在君隐的示意下一一退开,独留下几人。风妃阅望着二人,一时间,竟百感交集。相握的双手,全是血,却仍不肯放开,孤夜孑同她五指交握,那般至死方休的姿势,让她眼眸一疼,像是被什么,从中间割开的感觉…… 心,犹如裂开,她以剑撑住整个身子,呼吸,被紧窒在左边的胸口,什么东西,缠了上来,好疼…… 陌辰吏神色大惊,忙地上前,一手不着痕迹按在她腰后,微微施以内力,“什么都不看,闭上眼睛。” 她怔忡回眸,在瞧见他满脸的担忧后,心随之平复下来,听话地闭上眼睛。 “皇上――”施婕妤娇喘连连,这才勉强吐出一句话来,“为什么,将臣妾推出去?” 一句话,却让孤夜孑如遭雷亟,当时的情势,手中二人,只能保一个。然……他只看着施婕妤被推了出去,那一下力,却不是自己使出的。 你,果然狠! 男子的俊眸中,那一抹琥珀色,逐渐转为暴戾,深邃的瞳仁,如赤风烈焰,熊熊燃起,朝着不明所以的风妃阅射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七章 怒欲废后 那道视线,堪称凛冽至极,风妃阅睬了二人一眼,他,竟然怀疑自己。说来,也不怪了,孤夜孑对自己,何曾有过信任? 肘腕一沉,施婕妤抓着他的手,无力垂落,整个人也昏死过去。胸口处,大片大片的红色蔓延出来。 “施婕妤!”孤夜孑毫不犹疑抱起她来,女子娇弱无力,窝在他胸怀中,显得越发惹人疼惜。 风妃阅想要让开,可那双脚却死死定在原处,连提起的力量都没有。 高大颀长的身影,随着男子大步跨动而逼近,肩膀被猛地撞开,硬生生将那条道让出来。风妃阅显得猝不及防,她没有想到,孤夜孑连绕道而走的时间都省了下来。肩周,泛上一阵有力的疼痛,脚步急急退后,亏得陌辰吏手一推,才让她没有跌倒。 孤夜孑疾步走上城楼,望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施婕妤,这才转过身来,“回自己屋去,陌医师,随朕过来。”声音,平仄有力,像是被拉开的弦,一弹开,便是杀伤力十足。 “是。”身后,男子一手在她背上轻拍,跟了上去。 晚风袭来,方才的激斗,在顷刻间夷为平地,侍卫们忙着处理那些尸首,络城的夜,注定无眠。热焰烤炙,被打翻的篝火一个接着一个,风妃阅双手僵硬,目光涣散望着满地尸首。她不信,自己砍伤了那么多人,她甚至害怕,一个失手便将人置于死地。 手,被抬起来。一袭黑色长袍的君隐想要将她手中的剑拿去,却发现她五指握的死紧,怎么用力都掰不开。纤纤十指,上头的血渍早已干涸,掌心粘合在一起。 ‘叮’的一下,好不容易将那剑取出扔到地上,风妃阅也随之回神。 面色恢复平静,她将手缩回去,“我上去了。” “阅儿――”君隐手臂横了过来,“我教过你,要心狠。” 风妃阅怔在原地,两手用力握着自己的裙摆,她转身,语气不再波澜不惊,而是暗藏哀恸,“不要再逼我,我,不用你来教。”说完,便头也不会的向着前方走去。她是人,在现代,那样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何曾有过这般的残忍?双脚麻木地跨过满地尸首,她下巴扬的高高的,不容自己低头,却,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一半的房屋已经成了残骸,幸亏络城足够大,回到另一间屋子,风妃阅将柔荑,浸入水中,原本的纯净,一下就浓郁血腥,手上突然疼的厉害,她抬起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虎口,被震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那是,为了救施婕妤,而出的剑,自己太过于急迫,却忘了以内力护体。 擦干双手,她安静坐下来,琉璃灯的火,还没有燃烧透净,门便被砰的一下推开了。 风妃阅嫣然一笑,算是客气的,没有直接踹门。“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 “多亏,施婕妤命大!”孤夜孑阴霾着脸走进来,目光一瞬不瞬直直盯着她。 看着他几步走到自己身侧,风妃阅抬眼望去,目光由平静转化为敏锐犀利,一语不发,就等着男子开口。 伤了人,神色竟还能这般淡泊。孤夜孑弯腰,一手将她从凳子上扯了起来,“皇后,朕只当你将朕先前的话已经记在了心底,却不想,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什么话?”她菱唇嘲讽微勾,“不准伤害施婕妤?” 孤夜孑双手钳住她的肩,“唯独她,你伤不得。” 唇畔的笑,僵硬住,显得有些不自然。风妃阅望着他身后的那盏纱灯,眼睛有些疼,既然他,早已经认定,自己更加没有解释的必要。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皇上希望臣妾怎样,当时情势所迫,臣妾同施婕妤,只能保住一个,换了皇上,您怎么做?”她螓首微抬,双目咻地正对身前的男子。 孤夜孑脸色未免有些难看,这个问题,他想过。却没有想过,这问题一旦被摆出来,自己该怎样回答。 “臣妾替皇上回答,”风妃阅见他不语,接口道,“皇上,会毫不犹豫将臣妾推出去,呵……臣妾是心狠,是毒辣,但臣妾只想保命,即使臣妾真那样做,又何罪之有?” 话语中,她仍留有转寰余地,可盛怒下的孤夜孑,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他只知道,施婕妤就因为她,差点没命。身子被甩出去,风妃阅双手撞在案几上,敞开的前襟,内里的肚兜微微露出一角来。 那颜色,突然变得刺目起来,孤夜孑蹲下身,一手将她下巴别过去,“你和七袂,以前就相识?” 他,什么都不信,一直没有对自己信任过。 “不认识。”风妃阅冷冷回道,眸子,已经开始疏离。 七袂对她所做的一切,众人都看个清清楚楚,包括,最后那一击的手下留情。“若是不相识,他怎会那么容易,便让你挟持了?” 这,实在说不过去,风妃阅张了张嘴,却无力去开口,当初得手,就连她自己都不信。 “怎么,没话说了?”孤夜孑松开手,七袂对她的侮辱,这把火,让他无处可发,偏偏,她又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还是朕的皇后,天生喜欢被人这样?” 风妃阅瞳眸一缩,有点难以置信,她受来的委屈,没有只字片语的安慰,却硬生生招来这般耻辱,手,紧紧攥起,最终没有落下。十指,慢慢舒展开,她红颜一笑,带着丁点的轻佻,“皇上说是,那便是吧,皇上说相识,那,就当我们甚有渊源好了。” 他,同她,谁都不肯摊开心来,从小的敏锐孤寂,教会他们最有用的,便是将心封起来,谁,都别想走进来。 他,对她不信任,反之,她对他,又何曾有过信任? “今日,你伤了施婕妤,朕便要处罚你。”孤夜孑霍地起身,周身,齐聚消散不开的怒意,只是他已分不清,究竟是为什么而怒。 “您是皇上!”风妃阅两手撑着案几站起来,神色豁然地拍去裙角粉尘,“莫不是,又要让臣妾在外头跪一夜?” “皇后,你是不是以为,朕不能把你怎么样?”孤夜孑凤目危险地眯起,“你充其量,只不过是君家的一颗棋子,别以为,朕动不了你们君家!今日在城墙上一幕,全城官兵都看在眼里,你这皇后,威严何在?” 他的咄咄逼人,甚至,让风妃阅感到了几分不可理喻,心头的怒火随之腾地蹿起来,她一握拳,旋身背对着男子,“皇上认为臣妾不能母仪天下,大不了,可以废了臣妾!” “哼!”孤夜孑听闻,一掌重重击在桌上,“回到帝都,朕便下旨废后!”说完便一脚踢开边上的凳子,心头,还是不解气得将那红木桌子猛地掀起,大步朝着外头而去。 双腿,刚迈出去,男子便觉身子一顿,忙地用手去撑着殿门。心……像是被狠狠撕裂,突然抽紧,修长五指不可抑止地握紧。是什么,将左心房处,越缠越紧,他俊目睁开,豆大的汗从额际滑落,挺直的背,也慢慢弯下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八章 只许一次 一声异响传来,风妃阅转身,就看见孤夜孑身子倚着殿门,单膝,忽地一弯,磕在地面上。 心一惊,她秀眉紧蹙,只是并未立马上前。 明黄色的龙袍拖沓在地面上,孤夜孑身子僵硬,手掌撑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指尖用力,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风妃阅银牙暗咬,脚已不受控制,“皇上,怎么了?” 蹲下身来一瞅,才见他俊脸绷得紧紧的,细密的汗水布了满满一层,脸色苍白的厉害,“怎么会这样?”风妃阅大惊,两手忙去搀扶。 “走开!”男子余怒未了,手臂一甩将她抡开。 “你——”风妃阅两手撑得生疼,自顾爬起来,孤夜孑一手按在胸口硬是被她拽起来。将他的手臂挂在自己肩上,另一手落在他腰际。 “您先躺着,臣妾这就去将陌医师叫来。”让他的身子平躺在榻上,风妃阅旋身便要朝外走去。只是,还未走上一步,手腕就被男子握住,身子也猝不及防的倒下,被困在孤夜孑的双腿间。 “朕没事。”过了半晌,他才沉沉吐出一句话来。 风妃阅退开,望着男子紧拧的俊颜,,脸上的紧张转瞬即逝,欲要起身,“那臣妾让人送皇上回去。” 她的语气并不好,身子刚起来一点,就被孤夜孑伸出的手给压了回去,胸口,紧紧相连,“朕不回去。” “臣妾心狠手辣,皇上就不怕?”她窝在男子的胸膛上,想要起身却被压得死死的。 身体忽的被翻转过来,孤夜孑两手按住他双肩,被撕开的前襟弱不禁风,无需用力便被他扯个粉碎,露出里头穿戴不整的肚兜来。隐隐的,她从男子眼中瞧出了愤怒,“他碰你哪了?” 毫无怜香惜玉的将手落在她胸口,“这,还是这?” 风妃阅愕然,两手死命挣扎起来,然男子却依旧我行我素,带着厚茧的大掌,直接穿过肚兜落在上头,“哑巴了?” 她羞怒万分,挣扎几下,突然便剩下力气,微微笑道,“皇上,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胸口一紧,被狠狠捏揉的疼让她眉头紧皱,她索性放轻松,一副淡然处置的样子。 方才的盛怒,已经平息下来,孤夜孑倾下的发落在她双眼之间,扎的她只能微微闭上,“皇上先放开臣妾。” “不放!”男子断然拒绝,手上的劲道下重几分,“方才,为什么不反抗?” 风妃阅知道他意有所指,虽有恼怒,却还是试探开口,“若我说,当时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皇上您会信么?” “不信!”孤夜孑一口否定,“还是你的身子,跟着起了反应?” 四目相接,风妃阅仰起的身子一沉,软绵绵抵在榻上,不信,她早该想到了。 孤夜孑提醒自己,眼前的女子,是君家人,他万万信不得,只要给她表面的宠幸即可,然……自己就是控制不住。或许,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太多的相似。视线,从她的脸上落下,看见她裂开的虎口,渗着血丝,被他压在一边。 “你是朕的皇后,朕的东西,别人不能碰!”孤夜孑压下身来,风妃阅觉着心口沉重,快要喘不过气来,胸膛,随着呼吸传来一阵轻轻的颤抖,只有隔得如此之近,才能感受得到。 “你——”她猛地推了他一把,却被他缠着不放,“谁是东西了?” 孤夜孑单手支在她耳际,望着身下一脸愤慨的小脸,补上一句,“对,你不是东西。” 任他权势再大,任风妃阅再怎么告诫自己说话前要三思,这下,她终是忍不住了,嘴巴张大刚要开口,却被他大掌封住了口。只能杏目圆睁,一个劲瞅着他。 “朕说错话了,”孤夜孑大掌摩挲着风妃阅的脸颊,暗哑地说道:“朕有的时候倒真的希望你是件东西,这样就可以把你死死的困在手心里。”他是尊王,说话的语气霸道强悍,毋庸置疑。他不顾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亲口承认,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身下女子,身子也随之伏下来,靠在风妃阅心口上,“城墙上发生的一切,就这一次,朕只允许这一次!”孤夜孑喃喃自语,这话,却分明是对着自己说的。亦或,今晚所有的恼怒,他只是,找不到宣泄,那种被困在下方的无力感,让他深深闭上眼睛。 风妃阅被封住的口,不由自主闭上,她眼眸一深,垂目望着男子的头顶,他的身子很重,整个压在她身上,虽然有些吃不消,她却纹风不动,更加没有将他推开。他的心思,太过于深沉,虚情,假意,她已经分辨不出来,只是这一刻,她选择了暂时相信。 风妃阅葴默,孤夜孑的一手,还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她开口。 “皇上——”外头,不合时宜地传来通报声,“时辰到了。” 孤夜孑好不容易舒缓的身子一僵,刚燃炽起来的气氛,也在这一声中凝滞,捂着她的手慢慢退开。 “药性刚过,施婕妤一个劲喊着疼。”通报之人见里头久久没有动静,更加不敢催,只能再补上一句。 原先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先前的衣衫虽然已经换去,但神色依旧显得疲惫不堪,眉宇间,拢起一股浓浓的担忧。 “皇上要走?”望着他背对的身影,风妃阅跟着起身。 “朕过去换药。”孤夜孑顿步,自然而然交代道。 男子的背影,投在地面上,一直落到风妃阅脚边,短短的,只有几步距离。她两手握了一下,仿佛,看着自己起身,看着自己,双手环上男子的腰…… 樱唇,有些苦涩地勾起,她终是没有起身,只是点下头,对着男子的背影应答一声。 孤夜孑抬腿跨出去,步履急促,风妃阅端坐在榻上,眼看着那一袭明黄之色逐渐融为一点,这才脑袋沉沉的,身子躺下去。 走在长廊上,远远的就听见施婕妤的痛呼声,孤夜孑神色清冷,推开殿门走进去。 两名丫鬟守在榻前不知所措,手上的药膏刚开封,还没有涂上去。 “怎么回事?”皇帝上前,望着二人。 “回,回皇上——”丫鬟跪下身来,满脸惧意,“奴婢,奴婢不敢上药。” “没用的东西。”孤夜孑在床榻上坐下来,将盖在施婕妤身上的锦被掀开,薄薄的寝衣包裹着女子滚烫的身子。拨开前襟,却见她胸口处,那五指的伤痕深刻见骨,此时,那伤口竟然已经泛黑,且,正向四边蔓延。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九章 独步天涯 两名丫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人见孤夜孑只是瞅着那伤口不说话,便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皇上。” 男子头也不回的一手将那药拍到地上,“这药膏还有何用?快去请陌医师过来。” 一声惊雷般,让那丫鬟吓得倒退好几步,一个劲点头,“是,是,奴婢这就去。” “皇上――”施婕妤悠悠醒来,肩膀一动,疼得身子缩成一团,“臣妾,是不是要死了?” 孤夜孑抬眸,脸上似有不悦,“别乱说话。” 垂目望着自己肿起来的伤口,女子神色大惊,柔荑抓着他的手,只见他疲倦的俊目瞅着自己,施婕妤强忍下心中的恐惧,任由他揽入怀中。 “臣参见皇上,参见施婕妤。”陌辰吏神色匆匆跨进来。 “起身!”孤夜孑将怀中女子放回榻上,陌辰里也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将视线落在她伤口上,这一瞅,让他怔在远处。 从他的脸上,孤夜孑觉察出异样来,施婕妤更是面如死灰,一手再度抓着他的袖子,“陌医师,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陌辰吏犹豫,神色越发冷峻,“回皇上,正如臣所担心的,这伤口上有毒。” “那该怎样解?”孤夜孑倒没有多大吃惊,只是语气急迫起来。 “属下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产自西域的剧毒,俗称白夜。” “白夜?”孤夜孑望着施婕妤那泛黑的伤口,别开眼去。 “对,所谓白夜,既是二十四时辰,这毒若不解,施婕妤就没命了。”陌辰吏神色淡定,脸上只是严肃,倒没有显出太多的无措来。 “那现在才短短几个时辰,该如何救?” “唯一的捷径,便是将毒吸出来,只是施婕妤身上的毒性太深,再加上上次的兰花……这毒,若是残留下半点,那只能是变本加厉。”陌辰吏上前,微微弯下腰,不顾女子一脸的娇羞,查看着她胸前的伤口,“皇上,这毒药,应该是涂在七袂的手上,传说中,独步天涯的门主,全身是毒,一旦沾上一点,非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独步天涯?又是七袂! 宽大的袖子,被紧紧揪着,孤夜孑没有心思想那么多,望着施婕妤满脸的憔悴,伸出手去,将她散在一边的长发拨在脑后,眼中均是疼惜,“听见了么,陌医师说有救。” 陌辰吏见状,自顾退到外面,等了片刻,果然见孤夜孑跟着走了出来。 “独步天涯,可是那传说中的邪教?” 陌辰吏眼望大漠,轻轻点下头,“对,独步天涯每次杀过人之后,必能在第二日,在对方家门口发现一定黑色轿子。而且,那门主据说天生异能,他的双眼,能轻易将人催眠,尤其是女人!” “若我说,当时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皇上您会信么?” 风妃阅的话,在他耳畔再度响起,孤夜孑两手支在城墙上,坚毅的侧脸在夜色下,显得阴霾不定,薄唇,抿成一线。陌辰吏陪在身侧,只是望着前头,没有去打扰。 “能救施婕妤的,唯有这个办法么?”男子揉着眼际,投眼望着依旧忙碌的络城脚下。 “对,臣就算现在赶回皇宫炼制解药,也来不及了,”陌辰吏声线沙哑,缓缓说道,“这毒,若吸毒之人不小心咽入一滴,那便是见血封喉,若是,心有杂念,将施婕妤的命置身事外,只是为了解毒而吸毒,那……死的就是施婕妤。” 孤夜孑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他皱着眉头,眼下能救她的,不就只有自己一人了么? 身后,一排排的屋子均是大门紧闭,错落有致的窗格子上,逐一打出男子犹豫的背影,一处转角,女子刚要迈出的步子急忙收回。两手抓着裙摆,提过脚踝,拖在身后。 “这毒,朕来吸。”孤夜孑眼眸暗沉,提声坚定落音。 “皇上?”陌辰吏虽有吃惊,这结果,却是他意料之中的,“臣这就去准备熬药,皇上服下后,方可吸毒,必要时,可护住心脉。” “好。”孤夜孑哑哑应道,语气,甚是带着犹豫。他是王,要做出这一决定,免不了心存顾虑。 发,随风而起,风妃阅探出脑袋,见二人均是神色肃穆,心下也跟着紧张起来。 “皇上,您真要这么做?”陌辰吏侧过脸来,一个君临天下的尊王,再怎么用情,可为了一名女子,甘冒这生命危险,还让他显得难以置信。 “施婕妤,不是别人!”孤夜孑狭长凤目轻阖起,语气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带着抓不住的虚无,两手支在前额,弯下背去。 别人,谁,又是别人? 风妃阅望着他的背影,太多的时候,她站在他的身后,只看见一个影子。 颀长的身子,看上去不再有力,孤夜孑两手放在城楼上,脑袋就枕在手肘间,那种遗世而独立的寂寞,冷冷的,又显现出来。 若是这毒只能由一人来吸,那…… 绝对不能是孤夜孑,风妃阅暗暗攥拳,想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来,对……他们只有三天时间,若是七袂再次来犯,万一连皇帝都倒下来,谁,还来带他们突出重围? 身子,义无反顾地朝着相反方向而去,每一个足印,风妃阅都是带着深思熟虑,她不为她,这次救你,并不代表就能撇开一切。手中那兰花的解药,她一样不会交出去。 “皇上,您是否怀疑,是皇后将施婕妤推出去的?”陌辰吏想起先前的事,开口轻问道。 “朕的身边,没有第二人,”孤夜孑断然否定,“总不能,施婕妤自己迎上前不成,况且,她没有一点武功,明知是死,这般冲上去,岂不是傻子作为?” 对于男子的疑问,陌辰吏并未回应,语锋转为柔和,“若真是皇后,那最后一剑,岂不是更没必要?” “朕也想要信,但是,皇后的手段……朕不得不防。”孤夜孑眼眸暗沉,语气带着几分矛盾。 “皇上――”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玉桥远远见二人站在城楼上,不得已,只能疾步而来,“回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 孤夜孑薄唇抿起,睬了身侧的陌辰吏一眼,心中隐有担忧,大步便朝着施婕妤的屋子走去。 身后,二人面面相觑,只得紧随其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章 为谁吸毒 风妃阅徒步行走在长廊上,这里不同于皇宫,是士兵进行操练以及交易的奴隶市场,奢华程度自然降了一半。 天际,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非凡,风妃阅顿足,望着高楼上守卫的士兵,微微明了,这,应该就是狼烟。 络城,不可能坐以待毙,今晚一役,于君隐来讲,莫过于是受了巨大耻辱,就算孤夜孑不降罪,他也难辞其咎。 这军事,她懂得不多,更加没有那份闲心。 风妃阅站在城楼的最高处,遥望四方,只见那黑蒙蒙的天,迅速在头顶上压下来。行云流动,丝毫没有间隙。 “轰隆隆――” 一道惊雷,在毫无预警时霹地砸下来,笼罩下的夜空被一分为二,如一双大手,撕开天幕。电闪雷鸣,风妃阅眸子跟着划亮,震耳欲聋的响声,使得整个络成似有摇摇欲坠之势。她一手把着城墙,随着忽来的大风,急急后退好几步。‘劈啪劈啪――’滂沱大雨,乘着疾风迎面浇灌而来,风妃阅将身子窝在屋檐下,一手挡在边上,朝着前方而去。 施婕妤的屋子,只隔了几间,外头两名丫鬟淋着雨,见风妃阅走近,忙要推开门进去通报。 她以手示意她们噤声,手腕轻摆,压低声音,“你们先下去换套干净衣裳。” 二人小心翼翼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丫鬟大着胆子,嗫嚅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们还是守在外头吧。” 她冷眼睨视,半边身子湿透,单薄的衣料一下紧贴在自己身上,曼妙曲线更是一览无遗,“开门。” 丫鬟不敢违抗,只能将门打开。 里头暖着火炉,呲呲的声音尤为刺耳,风妃阅刚跨进去,就听到施婕妤的声音从纱幔后传来,“皇上――” 她走上前,同施婕妤正眼相对,“皇上没有过来。” “皇……皇后娘娘?”女子大惊,双眼落向风妃阅身后,果然没有孤夜孑的身影,便面色一暗,挣着要起身,“臣妾……” “不用多礼。”风妃阅适时将手按住她双肩,自己也跟着坐下来,“伤口怎么样?”她掀开锦被,施婕妤却紧紧抓着一角,不肯松开,“回皇后,臣妾没有大碍。” “你不用生分。”风妃阅一手落在她的肩上,“本宫只是看看。” 女子一双美目如小鹿般不谐世音,脸就躲在锦被的后头,只要风妃阅手上一有动作,便将整个身子缩起来,怯意十足,偏又不敢明显摆出惧意。这样的小心,让她一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皇后,”施婕妤脸色略显苍白,嘴唇龟裂,“皇上说,是您将臣妾推出去的,可是臣妾不信。” 风妃阅手指僵硬,望向女子的眼中,带着疑虑深深,“那,是谁将你推出去的?” 施婕妤轻摇下头,“当时,只记得一股力在背后推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臣妾已经不受控制了。” “那,你为什么就断定不是本宫?”风妃阅趁着女子深思,将她身上的锦被褪去,虽有准备,菱唇却还是在见到那满目苍夷的伤口后,微微张开。 “因为,最后关头,是娘娘救了臣妾。”施婕妤赤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善言笑的性子使得她羞于见到外人,她想要伸出手去挡,却被风妃阅给拦住。 “这毒,不吸出来,你会没命的。”埋首望着那黑色的伤口,风妃阅没有去注意她的话,而是低下身,犹豫,却不容退缩的将红唇覆上去。 “不!”施婕妤两手想要去将她推开,“娘娘,这毒吸不得。” 一口黑色的血,从风妃阅嘴中吐出,浓腥的味道让她觉着阵阵欲呕,施婕妤望着上头的女子,只见她眸光晶莹,其中的强硬更是让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觉着眼睛涌上一股酸涩,难受的就连说话都是梗咽出声,“娘娘……您不要吸了……” “我不是为了你。”风妃阅蓦地抬起头来,原先娇嫩的绛唇,如今显出一种异样的乌黑,她盯着身下女子,一字一语吐出,“皇上不是怀疑么?本宫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这条命,就算本宫还你的。” 虽不是本意,从她的嘴中讲出,还是带着几分狠戾。 “不……”施婕妤想要将她推开,无奈身上却一点力都使不上,“臣妾相信皇后,为了臣妾一条贱民,娘娘您犯不着。” 风妃阅没有再答话,而是专心致志地继续下去,慢慢的,眼看着嘴中吐出的血,转为正常的红色,再看施婕妤,虽是气喘吁吁,却没有担心中那般气力不济。心口一松,风妃阅只觉卸下千斤担,身子靠在床架上,微微缓过神来。 “娘娘,其实,您不必藏得那么深,臣妾知道,您为什么救臣妾,您……”施婕妤一语未说完,忽听得那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支起身望去,就见孤夜孑同陌辰吏已大步跨了进来。 风妃阅并未回头,只是提起锦被盖至施婕妤裸露的上半身。 “施婕妤!”孤夜孑语气焦虑,一手掀开挡在屋子中间的珠帘,噼啪细碎的碰撞声,让风妃阅侧过小脸,迎面望去。 “你果然在这!”孤夜孑俊脸深沉,凤目阴霾地扫向女子,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唇畔还未擦去的血渍上。那抹琥珀色,微微睁开,只见床榻边上,那黑色的毒血在地面上凝聚成一团,已经干涸。 风妃阅不以为意地用袖子擦下唇角,站起来,她无畏对上孤夜孑那盛怒的眸子,神态自若。男子的脸色,冷魅如冰,坚毅的五官越发透着几分残酷之味,浑身上下,均透着摄人的寒意。大掌咻地扣住她手腕,将风妃阅拉到自己跟前,“谁让你吸的,谁准许你吸的?” “皇上,您不要怪皇后――”施婕妤想要起身,一手伸出锦被外。 “这里没你的事!”孤夜孑一把怒火,已经完全藏不住,两手握着女子的肩膀,一下将她提了起来,“回答朕的话!” 风妃阅只能垫着脚尖,却倔强的一句话不说,半晌后,才淡然一笑,“皇上气什么?是怕臣妾害了施婕妤?”她唇畔嘲讽微勾,谁都不知道对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有时候,误会也就越陷越深。 “吐出来!”孤夜孑用力钳着她的下巴,“给朕吐出来。” “皇上――”身后,陌辰吏见那毒是被风妃阅吸出来,倒没有多大骇然,相反,却一身轻松。他刚想说,那毒已经被清除,“皇上,皇后她……”男子的‘无恙’二字,却被孤夜孑的动作,怔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唔――”嘴,被封住,风妃阅才知道要反抗,“放开……”她使劲想要避开,两手不断捶打着他健硕的胸膛,“有毒……” 舌尖,被紧紧吸允,屋内,另外二人一时忘了反应,齐刷刷的将视线定在中央。 孤夜孑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风妃阅嘴中残留的毒液,一一吸尽,吐出口时,却仍有黑色的浓郁。望着再度逼近的俊颜,她完全没了反应,任由他不懈而急迫地撬开自己的嘴,舌尖,扫过每一寸,就连贝齿都没有放过,仿佛,遗留下一点,就会要了她的命。风妃阅双目睁得老大,那一汪清澈,映在自己眼帘中,深刻见底。 反反复复,直到她口干舌燥,男子却还在继续,这毒……究竟,是谁为谁吸尽? 口齿间,回复成以往的清香,孤夜孑压下的视线,让风妃阅几欲不敢迎视,带着一点痛,一点喜,心绪繁芜,错综复杂。身前的男子,看在眼中,已不再清晰,隔着一层氤氲的水幕,看的透的,只有他眼中,那好不容易落下的担忧,很深很深,怎么都藏不住。 推荐蓝天咖啡的《魅少囚爱》: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info/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一章 死死相逼 施婕妤欲要挣起的身子,顿在半途,白幔的一角划过眼帘,透过那道朦胧,她望着孤夜孑尤为紧张的侧脸,躺了回去。靠在绣枕上,只觉有些麻木。 陌辰吏站在后头,温润的眸子,却凸显出不符的阴霾来,他的侥幸,看来还是逃不过。孤夜孑可以在救施婕妤时,表现出犹豫,却在风妃阅将那毒吸尽之时,忘了自己当初的顾虑。这一幕,是他没有意料到的,或许,孤夜孑亦没有想到,只是,旁人已经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很差,嘴角带着黑色的痕迹,“你知不知道,万一有个闪失,自己会没命?” 风妃阅擦下嘴,她当然知道,眸光穿过身前的男子,落在陌辰吏身上,“臣妾知道危险,只是臣妾,相信陌医师。” 陌辰吏抬头,她眼中的那份信任,灼烫的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若臣妾中了毒,陌医师定会竭尽全力救臣妾,我信他!”女子颔首,见孤夜孑脸色沉下来,便补上一句,“他是皇上最相信的人,臣妾亦是。” 风妃阅挑眉,一语。将陌辰吏医师的身份摆出来,她信他,敬他,却让人抓不住奸猾的把柄。 “咳咳——”外头吹进的冷风,让施婕妤孱弱的身子一下守不住,憋了许久,还是咳了出来。 “咳咳——” 孤夜孑一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步子早已朝着施婕妤的床榻走去。 “躺下!”他按在女子肩上,让她躺下去。风妃阅望了一眼,便跟在陌辰吏的身后走了出去。 “皇上,您要不要紧?”施婕妤伸出手,擦拭着他的嘴角。 “无碍!”孤夜孑接住她的手,将前额抵在女子手背上,微微阖上眼睛。 望着他一脸倦容,施婕妤不敢说话,只是吃力地挪下身子,察觉到她的动作,皇帝随之抬起头来。 “皇上,时候不早了,躺会吧。”望着她特意空出来的半边,孤夜孑侧目,见那二人早已走了出去,殿门也已合上。俊脸没有丝毫的表情,他掀开锦被,和衣躺进去,让施婕妤枕在自己肩上。 风妃阅同陌辰吏走到外面,二人没有说一句话,就背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毒,幸好是风妃阅早一步吸了出来,男子神色复杂,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一夜,竟然安睡到晨亮,风妃阅起了个大早,梳洗完后,便打开门,走出去。 雨,还在下,眺望远方,一片烟云萦绕,像是浓雾般,久久挥散不去。雨点落在脸上,凉意十足,顺着两颊滴落至脖颈,络城脚下,经过一夜的肆虐,地面上已积起厚厚的水洼,偶有巡城士兵经过,踩着水声,徒步而行。 烽火台上,狼烟已灭,刚散出去没几里,就被突来的大雨给浇灌熄灭。风妃阅暗暗担虑,如今施婕妤伤势在身,孤夜孑断不会连夜启程赶往帝都,先不说这七袂是否会乘人之危,单就二人协议的三天,她也远远觉着不够。 “在想什么?”陌辰吏站在她便行,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想这络城……”风妃阅随口接过去,视线却一瞬不瞬望向前方,散发尾梢,打着细细的露珠,清风细雨,将小脸给湿了一半,“这,真是君家的么?” 孤夜孑走过几步,就看见二人站在城楼上,风妃阅的神态虽有疏离,却并不陌生,一如她所说的那般,对陌辰吏,她信任。 “那是什么?”就在孤夜孑欲走上前之际,忽地听到风妃阅一声惊唤,单手便指向空中。 一点黑色,呈现在众人眼中,速度之快,让下方的士兵均围成一团,守备森严。几步之遥,风妃阅神色大骇,那,不是七袂的轿子么? “护驾!”不知,谁喊了那么一句,原先休养生息的士兵一一从城内集合,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柔荑冰冰凉的被握入孤夜孑掌中。风妃阅一回头,就看见男子冷漠的俊颜满是严肃,手上的劲道,更加用了几分。 随在他的身后,风妃阅踩着他急促的脚步走下城楼,一路都是被拖在身后。君隐一身甲胄,意气风发,众人的视线尽数落在那顶轿子上。 黑色,悬在半空中,一如那日出现之时,诡异非常。就在,下方人马开始迎战之时,那轿子却陡的下降,像是被巨大的内力推动着,前摆沉下,快如闪电,一下就砸在冰凉的地面上。 两根横梁被撞飞,轿帘随着巨大的冲击力而掀开,外头众人屏息凝神,却见‘通’的一下,竟从里面滚出一具尸体来。 那是一名年约十四、五的女子,身着炫朝宫装,整个身子俯趴在地上,凌乱的发散在两侧,嘴角,鲜血汩汩而下。风妃阅想要一探究竟,却被身前的孤夜孑挡在身后。君隐示意边上的士兵上前,一把掀开轿帘,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这……”风妃阅不顾男子阻拦,总算看清楚了女子的面目,“这不是随在臣妾身侧的丫鬟么?” 此行络城,她就带了玉桥同这丫鬟,“昨夜还是好好的,怎地今个一早……”风妃阅葴口,心跳突然像是漏了好几拍的感觉,这七袂,真是无孔不入。经过昨天一役,络城上下无不戒备森严,他,却能轻易将自己的替身丫鬟虏了去,女子的死,更是带着深一层的警告。 三日期限,一切竟都在他掌控中,谁,也别想逃。 风妃阅睁大双目,全身瑟瑟发抖,她站在原处,一手紧紧拉着孤夜孑的龙袍,“皇上,即刻启程,络城呆不得!” 皇帝岂会不知她的担忧,大掌落在她肩上,只是将她揽入怀中。 如今的他们,犹如困兽,风妃阅双目望着那露台上的铁笼,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被困其中的窘迫,狼烟灭,靠的,只有困在这络城里面的众人。 头枕在孤夜孑肩膀上,女子小脸丝毫不畏惧,她环视四周,高高的城墙外头,天空还是一样阴霾。这,是一条血路,风妃阅懂。七袂若再次来犯,络城断不会坐以待毙,视线落在身侧的陌辰吏身上,对方亦是深有所触,侧目,对着女子温文一笑,让她放心。 五指一收,孤夜孑神色淡漠,看不出什么异样,“拖下去,埋了。” “是,皇上。”一名侍卫接令,招呼边上的二人将女子拉下去,君隐负手站在一边,面色越发难看。 雨,淅沥沥落下来,湿了风妃阅的衣衫,她仰起小脸,一句话,似是对着自己说,又像,是对边上的孤夜孑说,“生死之战,怕么?”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二章 催眠同欢(加V通告) 男子阴冷着脸,眉宇中央,聚着一道深深的愁思,边上的君隐双拳紧攥,骄傲如他,却还是单膝曲下,磕在地面之上,“臣,深有失职。” 孤夜孑垂目,睬了一眼,带着风妃阅转身离去,“君将帅,陌医师,随朕来议事厅。” 议事厅并不大,四四方方一间屋子,周边挂满军事地图。地上铺设的均是狩猎而来的雪狼皮,四个篝盆内燃着碳焰,气暖融融。 孤夜孑跨上首座,桌子中央摆着黄沙堆置而成的络城地形图,上面,插着形色不一的旗帜。君隐带着几名副将,个个神色倦怠,显然已经研究了一晚上。风妃阅坐在男子身侧,这布阵打战,她压根不懂,只能看着几人眉头紧锁着商议。 上次的毒雾,因事先没有防备,才让对方乘虚而入,时间紧迫,陌辰吏并没有久留,先一步退出议事厅。 商议的结果,以一敌百,自然没有把握,只能循着原先的计划,连日开始备战。 走出厅去,绵绵细雨袭上心头,孤夜孑走在前,风妃阅跟在后,行至城楼高端,男子顿住脚步,负手而立,“阅儿――” 风妃阅轻轻应答,走到他边上,侧目,盯着他,“嗯?” “朕同样问你,生死之战,怕不怕?”他一身孤傲,孑然而立,出色的五官,拢起浓郁淡漠。 “怕!”风妃阅丝毫不加以掩饰,若不是因为怕,她就不会成为君隐手中的傀儡,被迫,送入皇宫,成为这尊王的后。一步不由己,步步……皆是受困于人。 “朕,也没有把握说不怕,”孤夜孑站上城楼,举目而望,四方黄土,均是他炫朝天下,“朕的希望,便是一统天下!” 一语,犹如惊醒梦中人,风妃阅望着男子的侧脸,却见他唇角一勾,轻轻将自己纳入怀中。“朕是王,你是后,这天下,就是我们二人的。”修长五指,拨入她简短的发丝,柔顺向后梳去,她微微阖上眼睛,天下如此之大,他的野心,竟是如此明显。 下方,众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风妃阅望着暗黑的天际,抬起头来,“皇上,您是否想过,要想一统天下,率先,便要做好亡国的打算!” 她一语掷地有声,目光如炬迎上身前男子。 “朕知道!”孤夜孑傲然,正对万里河山,“有人,天生为王,亦有人,天生便要掀起血雨腥风,将这江山,一举踩在自己脚下!”他琥珀色眸子,闪动兴奋,那种显现出来的嗜杀,亦是风妃阅头次见到。她知道,孤夜孑就是这后一种人。 稍站片刻,没有久留,男子便牵着她的手,走下城楼。 “皇上,皇后娘娘――”身后,一道孱弱的声音传来,孤夜孑松开手,转身望去。 “你怎么过来了!”眼见施婕妤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神色苍白,弱不禁风站在风雨里。 “皇上,臣妾已经无碍,”施婕妤淡淡一笑,平添几分病西子的美态,眼睛微拉开,望向一侧的风妃阅,“臣妾,只是想当面谢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风妃阅眼见孤夜孑将手搭在施婕妤肩上,女子本身没有力气,也就顺势相靠。她樱唇笑启,不急不缓说道,“施婕妤不必客气,好好调养身子,这络城动荡难安,还是不要出来走动为好。” “娘娘说的是。”施婕妤脸色暗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懂,为什么风妃阅对自己总是不冷不淡的。 “朕先送你回去休息。”孤夜孑将她拦腰抱起,一旁的丫鬟忙上前将斗篷遮住女子整个身子,生怕感染上风寒。 “回去后,好好照顾施婕妤,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一步。”男子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迈去。 “是,皇上。”那丫鬟战战兢兢作答,跟在后头,小跑而上。 对于七袂,他们不得不防! 风妃阅站在原处,直到身上湿透,这才一步一个脚印回到自己的屋子。一日间,络城上下无不诚惶诚恐,个个都如那紧绷的弦,只差随手一拨。 她并未让丫鬟随身伺候,而是吩咐她们不要随意走动,必要时,几人结伴而行。早早将她们挥退,风妃阅望着空寂无人的屋子,自顾上了榻。身侧,那柄随身携带的软剑被她藏于枕头下,满身戒备,两眼怎么都阖不起来。 视线,落在那盏泛着暗暗烛火的宫灯上,她眼睛一涩,似有困意。若有若无的风声,让她再度警戒而起,反复几下,眼皮也觉越来越重。 一股灼热,慢慢喷射在女子的小腿上,微凉的指腹,顺着白皙的肌肤一寸寸爬上来。有点氧,又有点酥麻。风妃阅双目紧闭,樱唇轻启,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身上的寝衣,像是被挑开,双腿,也被慢慢分开,她如置身于深渊,怎么都爬不起来,又像是逐渐沉迷,在沦陷下去。 气息,暧昧而乖张,落在风妃阅的每一寸肌肤上,抚上来的大掌,滑腻而温暖,顺着膝盖一路向上。她曲起双膝,腿想要并拢,却被男子的两手撑住,分得更开。腰部,一股沉重的力压上来,“嗯……”女子呻吟出口,额上,泛出层层细密的香汗。 男子并没有动,两手优雅而细致的去解她的寝衣,滑腻的脖颈,还有一道微红的伤痕,那是拽下链子时,所留下的。舌尖,落在那道伤口上,大掌也从她衣服下摆,钻了进去。男子的指,带着蛊惑,将她每一寸肌肤燃烧起来,风妃阅痛苦极了,她咬着头,汗水顺着颊际滑落,喉咙口,发出一种类似于小猫呢喃的声音,“唔――唔――” 腿,被搁在两侧,她双手紧揪着身下的锦被,十指,用劲全身力道,狠狠将那被子揪在掌心里头。 空虚……难耐! 将她的发拨向脑后,男子细碎而急迫的吻,一个个落在她脸上,唇上,手上的动作也克制不住粗暴起来。风妃阅睡梦中,犹在挣扎,她想要避开,却被他紧攫住下巴,动弹不得。檀口被舌撬开,她只能被动的承受每一个掠夺,醒不过来…… 孤夜孑见施婕妤好不容易睡着,这才让她躺在榻上,将锦被提过她双肩,便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灯火通明,站岗的侍卫谁都不敢松懈,顶着寒风,萧瑟站在黑夜中。 他毫无目的向前走去,两手背在身后,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光亮可鉴的地面上,随着细雨,被一一融入青石板的缝隙间。水渍,沾在龙靴上,溅起层层涟漪。孤夜孑不知不觉,便来到风妃阅的门口,他静默站在外头,冷酷的俊颜,逐渐缓和下来。 “嗯――” 一道声音,透过严实的狭缝,传了出来。 “啊――”更为高亢的音线,被拉成暧昧的谐音,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情欲的沙哑,卑微的承欢,似是隐忍,又像是带着渴望释放的激情。 “啊――” 孤夜孑两手紧攥,额上青筋崩开,狼王般的眸子,突地泛出诡异之色,薄唇,抿成残酷的一线,嘴角,嚼起嗜杀血腥。 “砰――”他两手放在殿门上,一掌震开…… 视屏已经做过改动,加入了小7童鞋,谢谢包子捏,亲们支持下哦。 ――――――――――――――好看的小说网(b a o s h u 2 . c o m)圣妖―――――――――――――――――――――――― 亲们,《诱君欢》已接到通知,将于明日下午加入vip,这是最后一章公众章节。 妖妖谢谢亲们一路来的支持,也厚脸皮的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下去。 《诱君欢》一路来,花了我很多心思,妖妖特此,将几个文中的疑点罗列出来: 1、真正的阅儿,是否还活着?又是被谁所害? 2、疯疯癫癫的李美人,是否知晓一些内幕,她身上,刻的又是什么? 3、两宫太后,同皇帝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4、无意间发生的密室,里面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5、另一株兰花,究竟在谁的手上。那个在络城,将施婕妤推出去的人,又是谁? 6、君家人的计划,能否成功? 厄,妖妖暂时就列这么多,加v后的故事,会更加复杂曲折……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