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 第1章 还有半年可活 毫无预警的,池虞昏倒在了操场上。 当时正在上体育课,她发现宁瑾脚上穿着的限量款跑鞋,赫然是自己前几天才让从英国空运来的。 吩咐家里佣人刷洗了,还没来得及穿。 面对池虞的厉声质问,宁瑾羞红了脸,当场把鞋子脱下来,向她道歉。 “对不起小姐,可能是女佣姐姐收鞋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我以为这是妈妈买给我的新跑鞋。” “什么叫你以为,我看你是瞎了眼才对。” 池虞冷笑:“拿错鞋子,拿错衣服,拿错书包,下一步你准备拿错什么?” 她说话未免也太刻薄了,宁瑾不禁难堪地红了眼眶。 班上同学窃窃私语,都很同情宁瑾,但是碍于池虞的身份,无人敢出面为宁瑾打抱不平。 然后能鸣不平的人就来了。 七班的靳尧,池虞的未婚夫,斯莫的校霸。 靳尧原本在旁边的篮球场打球,见一班的人都聚集在一块,不好的预感促使他放下队友跑了过来。 池虞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靳尧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侮辱的话让靳尧心里升起一股怒意,他拨开人群,走到池虞面前,冷声命令她:“你给宁瑾道歉。” 池虞面无表情:“凭什么?” “就凭这双鞋是我买给她的!” “哦?”池虞笑了起来。 她望着自己帅气的未婚夫,妩媚的猫眼微微睁大,一副好奇的样子。 “她不是说这是她妈妈买给她,为什么要骗大家?心虚吗?还有你为什么买这么贵重的鞋给她呀,你不是我未婚夫吗?你现在是脚踏两条船?你们——” 她歪了歪头,表情嘲弄,“进行到哪一步了?” “池虞!”靳尧受不了的低吼,俊脸微微扭曲,“你一定要这么讨人厌吗?” 池虞懒得搭理他,胡乱对宁瑾弯了下腰:“对不起,刚才污蔑你了。” 当着同学的面,宁瑾表面的十分善良,摆手道:“没什么……” 话没说完,被池虞似笑非笑的打断:“你哪儿是拿错鞋子,这是拿错了人,我大度点,把靳尧让给你好不好?” 宁瑾一愣,当场掉下委屈的眼泪,“我跟靳尧是清白的,小姐你不能坏我名声!” 池虞听了这话,捂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名声?你这个动不动就拿我东西的小偷,也有脸谈名声?” 她越说越过分,靳尧受不了的低吼:“够了!” 够你大爷啊。 池虞收了脸上的笑,对靳尧冷漠道:“我会跟小叔讲,两家婚约解除,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好,不会再有人拦着你。” 靳尧早就受够了她的坏脾气,闻言情绪当场高涨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解除婚约当天,我要放一万响的炮庆祝,请全校同学见证我恢复自由,终于摆脱你这个飞扬跋扈的大……” 他正在痛快的宣泄着情绪,突然看见池虞直直的倒了下去。 没人去接池虞。 大家跟靳尧一样,讨厌这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千金大小姐。 倒是宁瑾,第一时间扑上去,紧张的拍池虞的脸。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靳尧上前拉开她,面庞冷酷:“多半是装的,别理她,我们走。” “不可以!”宁瑾紧紧抓着他的手,语气特别焦急:“得送小姐去医院,否则她会没命的!” 她怎么总是以德报怨,被池虞那么羞辱,还一心为她考虑。 太善良,会吃亏的。 靳尧面上闪过无奈:“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池虞被送到医院。 不到半个小时,池家掌权人闻讯赶来。M 医生在里面做手术,高大俊美的男人面色不虞地审视着靳尧,冷声问他:“池虞怎么会昏倒?” 靳尧一直比较怵池贺,触及到他冰冷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有点底气不足。 虽然池虞的昏倒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池贺的目光,仿佛认定就是他做的坏。 靳尧迟疑了两秒,宁瑾挺身而出,帮他解围:“下午的日头太烈了,小姐应该是轻微中暑,没什么大碍。” 池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一样的冰冷没有温度,“你是医生?” 他的讽刺让宁瑾当场白了脸,呐呐地摇头:“对不起,二爷,我多嘴了。” 靳尧见不得宁瑾受委屈,扛着男人强大的气场,冷硬道:“是她自己昏倒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池贺眸光深暗,里面涌动着让人心惊的怒意。 “有没有关系,得你父母来跟我解释。” 靳尧最烦别人用父母绑架自己,想跟池贺争辩,被宁瑾握住手腕。 不要再说了,宁瑾用眼神示意他别激怒池贺,那样绝没好处。 靳尧不服气,正要开口,手术室的门开了。 宁瑾比谁都要紧张,一个箭步冲到医生面前,着急的问:“医生,我家小姐没事吧?” 医生并未回应她,而是望向池贺。 池贺做了个手势,医生便跟着他去了旁边。 靳尧不以为然:“搞得这么严肃,好像她病得很严重似的。” 宁瑾站在他的身后,眼中闪烁着微光。 池虞千万不能出事,否则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池虞醒来,已经是晚上。 她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病房里说话。 “……最多半年,她的心肺衰弱速度加重了,有什么想做未做的事,尽量满足吧。” 什么半年? “我希望能尽最大可能为她延长寿命,不惜一切代价。”池贺的声音。 “那是自然。” 啊,原本是在讨论她的病情。 她还有半年可活么? 池虞躺在病床上,表情是平静的,只有一双眼睛,透着深深的绝望。 为什么老天爷要给她一副病痛缠身的躯体,从记事起,就一直折磨她。 池虞还年轻,今年才十七岁。 别人的人生刚刚开始,她却要被迫接受死亡的到来。 她事事不顺,处处倒霉,仿佛生下来就是天理不容的罪人,承受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凭什么这么针对她! 床头的水杯被打落在地,惊动了和医生讨论病情的池贺。 池贺快步走到床边,将掀开被子下床的池虞摁回去,嘴里哄着:“虞儿乖,你需要休息。” 池虞拨开他的手,执意要下床。 池贺不许。 两人拉锯着,池虞愤怒的尖叫,张嘴狠狠地咬池贺的手。 池贺吃痛,但是并未发出一点声音。 他看着少女瘦弱的肩微微发抖,手背上落了一滴滚烫的泪,薄唇抿紧,将她搂进怀里。 池虞紧紧地抓着池贺的衣服,忍不住崩溃的放声大哭:“小叔救我!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呜呜呜……” 池贺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小叔不会让虞儿死的。” 第2章 跟靳家解除婚约 池虞情绪激动得厉害,根本哄不住。 池贺担心她一直哭,伤到身体,让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池虞再次睁开眼,病房里多出了几个人。 靳氏夫妇带着靳尧过来,给池虞道歉。 “虞虞,阿尧是一时糊涂,不过脑子才说出那些话,阿姨已经骂过他了,你大人有大量,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就原谅他吧。” 女人太会说话了,各方面滴水不漏。 明着示弱,其实是在强迫池虞吃下这口屎。 她要是不吃,就是没气度。 池虞笑了,她避开女人伸过来的手,语气薄凉:“你谁啊,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靳夫人脸上五颜六色,表情好不精彩。 靳尧的父亲重重咳了一声,碍于池贺在,不好多说什么。 靳尧却是气炸了,咬牙切齿地怒瞪着风棠:“你真是没有教养!给我妈道歉!” 池虞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地望向池贺,可怜巴巴的,“小叔,他说我没有教养诶。” 众所周知,池虞的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池虞是被池贺一手养大的。 靳尧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池贺脸色冷下来,“令郎这张嘴,长在脸上怕是太多余了。” 靳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给了表情愤怒的儿子一记警告的眼神,连忙讨好地给池贺赔笑。 “池总,实在对不起,这臭小子口无遮拦的,回去我肯定好好教训他,虞虞要养病,我们就不多待了,改天我们在酒店摆一桌,给虞虞赔不是。” 她跟池虞道别,池虞突然又正常起来了,挥挥手,甜甜的说:“叔叔阿姨慢走~” 靳尧临走时,狠狠挖了池虞一眼,对她厌恶到了极点。 池虞则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她觉得靳尧从始至终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靳家家道中落,最近几年靠攀上池家,捡着池家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小鱼小虾,才勉强维持表面的风光。 说白了,靳家是在卖儿子求荣。 靳尧但凡聪明点,就算装,也应该对池虞态度好点。 可他偏生了一种叫人好笑的错觉,认为自己跟池虞的位置是平等的。 这就蠢到无药可救了。 要不是靳夫人比较上道,逢年过节都会上池家送很多山珍补品,各种阿谀奉承。 他靳家是谁啊,给池家当马前卒都不配。 现在好了,靳尧给脸不要脸,靳夫人不知道是因为靳家这两年生意好起来,觉得能跟池家平起平坐还是怎么,言行举止也越发放飞自我。 池虞琢磨着,是时候踹开靳家了。 “在想什么?”池贺倒了杯水,递到池虞手边。 池虞望着这个疼她如命的男人,摇摇头,拉着他在床头坐下。 池贺不明所以,下一秒,小丫头的脑袋靠到他肩上。 池虞说:“小叔,跟靳家解除婚约吧。” 池贺眼底闪过什么,很快消失不见。 他摸摸池虞脑袋,笑得宠溺,“怎么了,还在生靳尧的气?小叔找时间治他,给你出气。” 池虞懒得解释靳尧跟宁瑾之间的龌龊,那两人不配自己浪费口水。 “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还有——”池虞压抑地说:“既然活不过半年,就不要拖累别人了。” “虞儿。”池贺脸色骤然沉下来,很不愿意看到她这般自暴自弃:“小叔说了,会让人治好你。” 这些话,池虞从六岁起,就一直听在耳朵里。 她已经听腻了。 池虞不想怪自己的小叔叔言而无信。 他疼惜溺爱她,给她世上最好的物质,包容她的坏脾气,将她宠得像公主一样。 只能说是命运如此,老天爷看不惯池虞,一定要她死。 池虞会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对准外人,却唯独不会对池贺乱发脾气。 她牵出微笑,精致漂亮的脸蛋是上帝偏爱的杰作。 娇娆明媚,矜贵美艳。 池贺深邃的眼眸暗了暗。 池虞强装无事地笑着说:“我一直相信小叔的,陪了我两天,公司的事扎成堆了吧,齐珲下午的飞机,有他在,小叔可以放心回公司了。” 齐珲是池贺指派给池虞的保镖,前几天有事出去了,今天刚好回来。 池贺看出池虞心情不好,决定给她一点私人时间来消化情绪。 “小叔听你的,医院无聊,要不要给你找点东西解闷?” 池虞心不在焉:“那就找些书过来看吧。” “好。” 池贺走后,池虞在忧郁中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惊坐起,急促的大口喘息。 脸上冰冷一片,那是被吓出的眼泪。 病房里寂静黑暗,像一口冰冷的棺材。 池虞摸着黑下床,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白昼一般的室内,总算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屋子里没有人气,总觉得寒意彻骨。 池虞开口叫齐珲,本以为他不在房内,是在外面候着。 结果并未听见他的应声。 池虞眉毛一点点皱起,她分明记得,齐辉是下午四点钟的飞机。 他早应该来到医院,现在是什么情况? 未读信息给了她答案。 四十分钟前,齐珲给池虞发来信息,有一桩紧急的事件,他必须要去处理。 这条信息与其说是向池虞请示,倒不如说是单方面通知。 没得到池虞的回复,至少打个电话。 咱们的保镖先生,愣是没有这份觉悟。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虞总觉得这个跟了自己七年的保镖,近一年来,越发怠慢惰懒了。 是仗着她给他的独一份体面,恃宠而骄? 还是他认为自己勉强算是个人了? 池虞心中愠怒,但并未打电话过去质问。 她等着他回来,一定帮他好好回忆一下之前自作主张的下场。 病床前放着几本硬皮书。池虞随意扫了一眼,便百无聊赖的移开目光。 她说想看书,不过是敷衍池贺罢了。 要说消遣,还不如打两把游戏。 池虞这么想着,便去拿手机。 突然,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定睛看去,只见最中间的那本书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池虞来了兴致,难道池贺准备了惊喜给她? 她将那本书抽出来,奇怪地发现,它没有封面,更没有书名。 本着好奇,池虞翻开书封,读了起来。 一开始,池虞是想用它来打发时间。 十分钟后,她脸色变了。 翻看的速度急促起来。 再半个小时,池虞的世界崩塌了。 这本书无比荒诞地记录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池虞竟然不是池家大小姐! 那个她万分讨厌的厨娘女儿宁瑾,才是池家正牌小姐。 第3章 不能说出口的真相 当人们打趣池虞和宁瑾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不同命的时候。 池虞心里不是没有庆幸过。 她生来多病多灾,无数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如若不是家世显赫,那些昂贵的治疗费用对池家来说微不足道。 假如她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恐怕早就被父母放弃了。 池虞万万没想到,她本来其实可以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平安喜乐的长大。 而不必整日担惊受怕被绑架,天上掉下花盆砸到她身上,莫名其妙出车祸,吃鱼喉咙必卡鱼刺,被变态跟踪…… 是池贺! 是他把池虞抱回池家,为宁瑾挡灾,做了宁瑾十七年的替死鬼! 并不是池虞神经质,盲目可笑地去相信一本书,断定宠溺疼爱自己多年的小叔是个恶魔。 实在是这本书事无巨细,无懈可击地记录了池虞十七年来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她不为人知的一些小秘密。 它像俯瞰人间的上帝,不仅知道过去,还能预言未来。 书中很直白的显示,池虞将会在十八岁生日当天死去。 池虞看到那行字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了医生说的话。 [……还有半年……有什么想做未做的事情,尽量满足吧。] 池虞浑身发寒。 本以为是命运捉弄,没想到是人为蓄谋。 池贺,她亲爱的小叔。 他到底有多狠毒,才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池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当务之急不能打草惊蛇,得先搞清楚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那个给宁瑾算过命的黑心道士在什么地方,她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他解开自己身上的诅咒…… ——池虞根本没办法做到冷静!! 任何一个人在得知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后,都无法装作云淡风轻。 除非他本来就不想活了。 池虞生的意志强烈,她等不及自己调查,必须现在就去找池贺问个明白! 身边的女人扭着水蛇似的腰贴上池贺,柔弱无骨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见他并未流露出厌烦的意思,心中一喜,大着胆子将脸凑上来。 前一刻表情还算温和的池贺,突然就变了脸。 他捏住女人的下颚,似乎是眯眼打量了片刻,随后将她远远推开。 劣质品——女人听见他皱眉低语了这么一句。 然后她被撵了出去。 卫家老三搂着个清纯女学生,无意间一偏头,见池贺身边空了,不禁挑眉打趣:“我说贺爷,人家可是会所的会花,好歹给点面子。” 池贺意兴索然,要不是提前应了约,不好不来,他今晚都打算去医院陪池虞。 那孩子心思敏感,齐珲又太闷生,像个石头,不会开解人。 根本不该放她一个人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来这一趟亏了,池贺声音里不由掺了几丝迁怒和不悦:“人工合成的产物,靠卖笑为生,要什么体面?” 他很少这样咄咄逼人。 卫三一愣,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是我口误,罚酒三杯。” 他去倒酒,池贺却扣上西装,站了起来。 “今晚都算我的,你们玩,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卫三正要说什么,一阵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边上有人在飙歌,破锣嗓子震得人耳嗡嗡响。 可奇异的,卫三就是听见了那铃声。 作为池贺为数不多的朋友,卫三知道,这铃声只专属一个人。 池贺脸上冷淡的表情在接到池虞的电话后,冰雪消融。 他笑起来,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庞看呆了一旁的清纯女学生。 “虞儿——” 温柔的嗓音响起时,池贺已经走出了包厢。 池虞的声音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当她问池贺在哪里的时候,池贺下意识说了谎。 “在公司。” “我去找你。” 池贺眼皮一跳,语气陡然变严厉:“你还病着,两天后要做一场大手术,不能乱跑。听话,回病房去,小叔现在就去医院找你。” 池虞撒谎,“我已经上车了。” 其实她刚下电梯。 “齐珲呢?”池贺的声音低沉下来,显而易见是动了怒。 现在不是处理齐珲的时候,池虞继续说瞎话:“我把他支开了。小叔,你等我,我很快就到公司。” 他拿她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从会所回公司至少要半个小时,而医院离公司,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池贺赶不回去圆谎,只好跟池虞坦白:“我在长夜俱乐部。你让司机开慢点,我在这里等你,不着急。” 池虞不明白池贺为什么说谎,但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向池贺保证一定会注意安全后,她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长夜俱乐部楼下。 池虞手里夹着那本书,向池贺跑去。 她跑得那样急,以至于差点摔个跟头。 一路上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见到池贺的那一刻,全面崩塌。 池贺紧张着池虞,快步向她走来,“不是让你慢点……” 剩下的话在看见池虞通红的眼睛后,尽数吞了下去,池贺沉下脸,“谁欺负你了?” 不就是你么,你这个强拐贩! 池虞挥开池贺伸来的手,指着书,疾言厉色地问他:“这个你怎么解释!?” 池贺看向她手中的书。 《极光之焰》,今年文学奖最高得奖作品,书的内容并不晦涩难懂,文章幽默风趣,适合各年龄层阅读。 他以为池虞会喜欢,特意叮嘱手下买了一本,给她送去。 没想到惹了她不高兴。 “是小叔判断有误,虞儿不喜欢,给你换成别的好不好?” 正常人因为一本书跟池贺大发脾气,他早就怒了,只有池虞能被他耐心十足的哄着。 证据确凿,他怎么还有脸面不改色的跟她装傻啊! 池虞快气疯了,将书重重拍进池贺怀里,声音因为愤怒显得尖锐无比:“池贺!你这是**!你这个**,凭什么让我做******!我要***你!” ——池贺!你这是犯罪!你这个混蛋,凭什么让我做宁瑾的替死鬼!我要报警抓你! 池贺:“……虞儿,你这是怎么了?” 恶作剧吗? 盛怒中的池虞并未发现不对劲,她愤恨地瞪着池贺,见他还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恶行。 脑袋一热,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池贺偏着头,足楞了有半分钟,才转过脸,微微皱眉,打量着明显不正常的池虞,沉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池虞崩溃了,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池贺你能不能别装了?告诉我,我的******??” ——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池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望着神情晦涩的池贺,试着张开嘴:“************?” ——宁瑾知道她是池家大小姐吗?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控制着池虞,不让她说出书里的内容。 第4章 小叔真善良 刚刚燃起不久的希望,就这么熄灭了。 池虞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 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就自己运气这么差! “虞儿,跟小叔回医院。” 池贺在良久的缄默中,向池虞伸出手,声音带有一丝安抚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池虞的状态明显不对。 池贺觉得必须要带池虞回去做个全身检查。 池虞没病,她只是知道了自己被欺骗的真相而已。 下一步该怎么办,池虞还没想好。 但是此时此刻,她不想再看见池贺这张处心积虑的脸。 池虞后退着转身,结果差点碰上疾驰而来的车。 如若不是池贺将她用力扯回,一场车祸,再所难免。 奥迪车主降下车窗,原本是要破口大骂,却在看见池贺和池虞后,换上恭敬脸。 “先生,小姐。” 齐珲坐在车里,表情有些不自在。 池虞在副驾上看见了昏睡的宁瑾,瞬间明白过来,齐珲口中的“要事”是什么。 一整晚无处宣泄的暴躁,总算是逮着了发泄口。 池虞让齐珲下车。 齐珲面露为难:“小姐,宁瑾她被下了药……” “你是我的保镖!管她去死!”池虞怒不可遏的冲他咆哮。 她的戾气来得突然,不仅齐珲,就连池贺也被唬得眼角一跳。 齐珲跟在池虞身边那么多年,见识过她的娇蛮跋扈,嚣张不可一世,唯独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 他不敢再多言,打开车门下来。 脚刚落地,就被甩了两巴掌。 齐珲低头受着,没有半句怨言。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池虞语气冷漠。 齐珲回答:“我不该先斩后奏。” 原先这是标准答案。 但在池虞看见那本书后,答案变了。 “身为保镖,你的职责只是一条——保护好雇主安全。我小叔给你开工资,是让你保护我,不是让你吃里扒外去干私活,明白吗?” 宁瑾差点被灌药轻薄,齐珲来救人。 到池虞嘴里,成了一句无关痛痒的“干私活”。 齐珲捏紧两只拳头,将心里那点不满藏起,沉闷道:“明白了。” 池虞懒得去管他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阳奉阴违。 折腾这一趟,她也累了,让齐珲送自己回医院。 齐珲为她打开后座的门。 池虞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是那两巴掌不够疼?我的车,你让我坐后边?” 她的意思是,让宁瑾下车。 齐珲抓着车门的手收紧,俊朗刚毅的脸因为忍耐,微微扭曲:“小姐,宁瑾她也需要去医院,不如一道……” 池虞不耐烦的打断他,“给你三秒,把她扔下去。” 齐珲僵在原地。 “让宁瑾下车。”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池贺开口,在齐珲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又补充:“我送她去医院。” 池虞发出一声冷笑:“小叔真善良。” 她这样不依不饶的,实在让人反感。 然而池贺并没有发火。 池虞倒是想让他发火,那样她便有理由讽刺他对“厨娘的女儿”比对自己的“亲侄女”还要好。 池贺对池虞的宽容总比对别人多很多。 “虞儿如果有事情不想让小叔知道,那么小叔暂且不问,改天再去看你。” 池虞的回应是甩上车门,语气冷硬地催促齐珲开车。 确定池虞的车子走远,池贺将司机赶下车,盯着宁瑾那张沉静中透着不安的脸,冷道:“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宁瑾睁开眼睛,似被池贺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冻到了,缩了缩脖子,怯怯地喊:“小叔。” 如果池虞此刻在这,一定会更心凉。 大约在半年前,宁瑾从池贺口中得知,自己并非是厨娘的女儿,而是池家的大小姐。 当时她欣喜若狂,满以为自己立刻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结果池贺告诉她,她还要再装一年。 一直到十八岁当天,池家才会宣布她真正的身份。 为何要有这样的期限。 在宁瑾的一再追问下,池贺道出了久远的真相。 宁瑾一点儿也不感激池虞。 是,她是帮自己挡了十七年的灾,可她也享受了十七年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生活。 反观自己,从小跟着哑巴厨娘,虽说也衣食无忧,可是跟娇生惯养,吃穿用度全是名牌的池虞比起来,自己就像白天鹅身边的丑小鸭。 那么的不起眼和寒酸。 宁瑾觉得委屈!不甘! 她根本忍不了半年,迫不及待想要逐步取代池虞的位置。 “你知道齐珲今天回来,所以故意演了这出。” 池贺陈述了一件事实,并且不给宁瑾反驳的机会,接着问她:“还记得半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宁瑾假装乖巧,“您让我忍耐,不可以露出端倪。小叔,其实你误会我了,我被班上同学骗来唱歌,他们在饮料里做了手脚,我害怕,才向齐珲求助的。” 见池贺不为所动的冷着脸,她又咬唇补充:“不能怪我,是齐珲哥告诉我,只要我有危险,他随时会出现保护我。” 池贺给过宁瑾机会了。 本来只要她认错,说自己是一时间鬼迷心窍,他就准备说服自己不追究。 终究是青春期的小孩,行为幼稚,总想搞点事情来博关注,可以理解。 但宁瑾好像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齐珲是谁的人?”池贺问。 宁瑾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齐珲哥是小叔的人。” “他负责保护谁?” “……池虞。” “池虞现在是什么身份?” 宁瑾后知后觉,微微坐直身体,眼中划过愤恨:“池家大小姐。” “你什么身份?” 宁瑾咬牙:“厨娘的女儿。” “所以——” 池贺望着这个和自己血缘相连的侄女,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有的只是冷厉的警告。 “我再跟你重复一遍,这半年里,你最好老实本分一点,不要惹麻烦,否则池家大小姐到底是谁,总归是我一句话的事,你觉得呢?” 宁瑾彻底从醺醺然的得意忘形中惊醒,惶恐地跟池贺道歉:“对不起小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池贺不耐烦理会她,让司机开车,回池家。 第5章 气到吐血昏厥 池虞一路上都在翻阅那本书。 她仔细回忆池贺的种种反应,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池贺不是装的。 他在看到书的时候,有一个惊讶的反应,但那个反应并不强烈。 他惊讶的,是池虞拿着一本书来找他,而不是书的内容本身。 会不会他眼中看到的书,和池虞眼中看到的书,不是同一本? 回到医院,池虞把书交给齐珲,让他读里面的内容。 齐珲读得是《极光之焰》的内容,跟池虞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所以池贺为什么是那个反应,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挠池虞说出真相。 它想做什么? 莫名其妙让池虞知道残酷的真相,又不允许她挣脱命运,只能在无能为力中替宁瑾死去吗? 池虞有如一头焦躁的困兽,企图对齐珲说出真相。 之前在池贺面前的那一幕重演,齐珲一头雾水地看着她。wap 甚至问出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池虞可以没病的! 她完全能够像宁瑾一样,无病无灾的平安长大,是池贺把她偷来,充当了宁瑾的替死鬼! 还不如不让她知道真相,那么她会在无知无知中死去。 总好过现在这样,明知道身上背负着人为的厄运,却不能将它撕扯下来,只能在绝望中活活等死。 池虞觉得似有一块大石头赘在心口上,沉得她喘不过气。 胸口郁结,浑身冰冷,魔怔了一般,紧紧地盯着手里的书,咬牙切齿。 齐珲发现她好像有些不对劲,试探着开口:“小姐?” 池虞死死地攥着手,双目圆瞪,全身都在打摆子。 齐珲去扶她,她抬起头望向他,突然从嘴里喷出一口血。 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齐珲顶着一脸的血去叫医生,主治医生摸池虞的脉搏,发现微弱到几乎停跳,向来沉稳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慌张的表情。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池虞惊险的醒了过来。 池贺得知池虞吐血昏迷,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池虞大睁着眼睛,任由他怎么问话,都不理他,只是躺在床上哭。 不得已,池贺只能叫来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池虞回来后,都做了什么?”池贺把齐珲叫到病房外面询问。 齐珲说起那本叫《极光之焰》的书。 “大小姐叫我念第一页的内容,念了半页纸让我停下,接着把书夺了过去,然后就吐血了。” 《极光之焰》池虞整本读过,无非是写一伙南极科考队员在考察期间发生的趣事。 他不明白,这本书到底有哪里不对,才将池虞刺激成这样。 池贺守在病床边,连夜又将书读了一遍。 池虞在清晨醒来,睁眼就看见池贺靠着座椅假寐的样子。 他实在是个高大的男人,靠在木椅子上,显得很委屈。 换做之前,池虞会心疼他,现在心里却只剩冷漠。 这一夜,池虞睡得不甚安稳,她总是醒醒睡睡。 清醒的时候,她在想自己下一步到底该怎么面对池贺。 面对这个一手造成自己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她恨不得他横死在自己面前。 但现实是残酷的,在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那个该死的道士之前,池虞还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否则一旦让池贺察觉到她的意图,或许池虞连半年都活不了,被秘密处置了也说不定。 想起昨晚发得那阵疯,池虞不禁一阵后怕。 如若没有那古怪的消音,会不会她现在已经躺在楼下的太平间里了。 据她所知,池贺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多年里将已经衰弱的池氏集团拉到如今的高度,靠得可不单单是铁血手腕。 他手里到底沾了多少血腥,池虞不得而知。 但是外界都在传,只要跟池氏作对的公司,都没好下场。 池虞不相信那些无故身亡的人,全是倒霉的出了意外。 她得让自己回归正常,再不动声色的从池贺那里寻找真相。 池贺醒来,迎接他的是池虞的笑脸。 “小叔是守了我一夜吗?” 池虞眉眼舒朗,眼神澄澈,跟昨天怒吼咆哮,横眉冷对的癫狂模样判若两人。 池贺先是点头,再关怀池虞的身体,听她说好多了,才迟疑着问:“昨晚……” 池虞抢过话头,脸色很有几分不自在。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惊醒后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惊惶不安之下,昏头涨恼地跑去冲小叔发了火。对不起,小叔,你责怪我吧。” 这么说,全是齐珲的错。 池贺哪里舍得怪池虞,“是小叔考虑不周,应该陪着你的,明天手术,小叔就在手术室外守着,虞儿不用害怕。” 他如此体贴和温柔,让池虞不禁都恍惚了。 如果不是书里的内容太过真实,她真的不会怀疑池贺对自己的疼爱都是假的。 毕竟他从眼神到表情,都毫无破绽可言。 可是装得再像,终究是在演戏。 池虞眼中绽放出光彩,好像池贺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她亲昵地冲池贺撒娇:“小叔对我最好了。” 其实池虞一点儿都不担心手术会失败。 因为书里说了,手术很成功。 它让池虞垂危的身体,又撑了半年。 齐珲受到了惩罚。 池贺动的手,抽了他十戒鞭。 齐珲回到医院的时候,脚步虚浮,面色惨白,险些连腰都站不直。 池虞冷眼旁观,只觉得遗憾。 这是池贺先动了手,否则等她出院,少不得要亲自抽齐珲一顿。 这已经不是齐珲近半年来第一次玩忽职守,他心不在焉到仿佛一度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什么身份。 要不是念着他过去还算忠心。 按照池虞的脾气,一顿鞭子哪里够,怎么也得罚的他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边手术被搬上日程,池虞心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 下了手术台,也没像往常那样哭闹。 池贺夸池虞长大了,池虞只是笑,笑意根本不及眼底。 术后第三天。 池虞躺在病床上翻看那本书,正慢慢地捋着时间线,突然惊恐地发现,曾经在五年前绑架过自己的犯罪团伙出狱了! 第6章 逃不过被绑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是池虞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废弃的自来水厂,老鼠在脚下飞快乱窜,角落的蜘蛛网上吊着几只已经风干的蛾子。 绑匪们光着膀子凑在一块打牌,脏话掺着生殖器,脚臭和着汗臭…… 对有着深度洁癖的池虞来说,那一幕实在是令人作呕。 然而这些外界因素都不算什么。 绑匪即便在得知池家会支付高额赎金后,还是丧心病狂地对池虞这个人质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历时七天,池虞才被营救出来。 她的身体多处受伤,精神受到极大刺激,差点就疯了。 心理医生直到今天也还在为池虞做定期检查。 池虞没想到,不过才五年而已,那伙人就出狱了。 当初他们只差一点,就能拿到那六千万赎金。 是池虞偷了其中一个人的手机报警,才让他们人财两空,被关了进去。 照那个人的凶狠程度,他要是出狱,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找自己报仇。 书中虽然没有提到池虞会被报复,但她就是很不安。 突如其来的可怕讯息让池虞陷入到高度戒备当中。 她一边命令齐珲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一边神经质的咬着手指头,给池贺打电话。 池虞借口自己做噩梦,梦见那伙人出狱了,让池贺为自己安排四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池贺其实比池虞更早得知消息。 为了不影响池虞的术后康复,才瞒着她。 保镖早就找好了,齐珲那里池贺也提前打好招呼,吩咐他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医院到底是没有安全感,池虞迫切地想要回到家中。 池贺作为唯二知道池虞当年都经历了什么的人,完全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害怕。 他出面跟医生商量,明天上午正式让池虞出院回家。 池虞只需要再等上一天即可。 也不知道是终于能回家让池虞感到安心,情绪激动,还是什么。 她一整天心脏都跳得特别快。 齐珲在医院守了池虞十天,这期间小心谨慎,别说是可疑的人,连只苍蝇都没见着。 他心里对池虞过激的反应很不以为然,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池虞的大小姐脾气在最近两年,越发阴晴不定。 不要惹她生气最好。 这么想着的齐珲,在百无聊赖的当晚,收到了宁瑾给他发的一段视频。 市里的大剧院歌剧厅,宁瑾手中拿着小提琴,等待着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机会。 “好紧张啊,如果齐珲哥能来当我的听众就好了,那我一定会很开心。” 女孩穿着粉色的晚礼服,化了淡妆,比平日里看起来要漂亮动人许多。 宁瑾眼中流露出的深深期待,让齐珲一颗心化成了柔情的水。 他曾经听宁瑾说过她会弹奏小提琴,但从来没有机会欣赏。 池虞已经睡着了。 可能是知道明天就可以回家,她睡得无比香甜,这么长时间,甚至都没翻过身子。 齐珲蠢蠢欲动。 他告诉自己,只离开三个小时。 时间一到,立马回来。 齐珲借口下楼抽烟,骗过保镖,开车离开了医院。 在驶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一辆面包车和他开着的奥迪车擦身而过。 齐珲完全不知道,自己余生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将要滑向深渊。 “出院前,池小姐需要做最后一次检查。”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到病房前,如是跟门口的保镖解释。 保镖盯着他胸前的名牌看了两眼,若有所思道:“沈医生的声音,好像跟白天不太一样。” 男人揉了揉鼻子,态度十分自然。 “嗨,下午淋了场雨,有点感冒,听起来鼻音很重是吧?” 保镖未说话,视线从男人脸上扫过。 男人笑起来,眼角的褶皱跟一直为池虞做检查的沈医生一模一样。 保镖放下警惕,还了个笑:“咱们工作特殊,还望沈医生理解。” “应当的,职责所在嘛。” 说着话,走到病床边。 他开口叫池虞,叫了好几声,池虞都没反应。 “坏了!”男人紧张的大喝。 保镖听见动静,一股脑跑进房内,紧张地问:“怎么了?” 男人低着头,眼底闪过诡谲,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喷雾,猛地照着四个保镖的脸喷去。 保镖们连挣扎都做不到,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两个小时前,池虞被扎了一针。 那个护士的手特别稳,水平明显比平时要好,池虞还夸她超常发挥。 十多分钟后,一股浓浓的困意袭来。 池虞睡了过去——是昏睡了过去。 男人将池虞弄出病房,楼下有人接应,很快把池虞抬上车。 …… 晚上九点。 保镖从病房惊醒,找遍了整个医院,没有池虞的踪影。 那伙人刻意做了伪装,避开监控,很有反侦察意识。 保镖白着脸给池贺去电话时,他应酬刚结束,正要赶下一个场子。 得悉池虞失踪,池贺当场沉下脸,全然不顾同行还有个大人物在,撂下一句“家中有急事”,就坐车走了。 大剧院。 宁瑾的演奏十分完美。 齐珲在谢幕后,为她送上了一束鲜花。 演奏团的人纷纷向宁瑾投去羡慕的眼神,打趣她男朋友长得可真帅。 宁瑾捧着花,笑得娇羞,嘴上却说:“你们别开玩笑了,这是我很好的哥哥,不是男朋友。” 齐珲闻言,眼神黯淡了片刻。 但是下一秒,就听宁瑾语气失落地说:“齐珲哥也许喜欢别人呢。” 齐珲心里一急,急忙反驳:“我不喜欢别人!” 众人呦呦呦起哄,让他们干脆在一起得了。 宁瑾只是笑,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至于齐珲到底是什么想法,她完全不关心。 齐珲在宁瑾这儿,就是个工具人。 她需要的时候,三言两语将他网过来。 她不需要他,也是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 齐珲是个蠢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耍着玩,回回都上钩。 这是宁瑾进斯莫高中合奏部以来,第一次随着合奏团登台演出。 她让齐珲过来,除了给自己长脸,也是变相的告诉合奏团的人,自己很受欢迎。 女神的形象是要费心机一步步竖立起来的。 前有校草靳尧为她出头跟池虞硬刚,后有型男为她献花。 今天过后,宁瑾在学校的名气只会越来越大。 超越池虞,指日可待。 第7章 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告别了同学,宁瑾坐上车,佯装担忧:“齐珲哥你偷偷出来真的没问题吗,我担心小姐知道会怪罪。” 齐珲笑着安抚她:“没关系的,小姐她一时半会不会……” 话没说完,池贺电话打了过来。 齐珲眼皮一跳,定了定神,按下接听,“先生——” “混账东西!池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他妈让你下去给她陪葬!” 齐珲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池贺发这么大火。 隔着电话,他都能想象得到池贺暴跳如雷的震怒模样。 齐珲喉咙发紧的问:“小姐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池贺已经挂断了电话。 冷汗爬上齐珲的后背。 他犹记得池贺上一次大发雷霆,还是池虞遭绑架。 齐珲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被扒皮抽筋都得跪谢池贺轻饶。 “齐珲哥?”宁瑾叫了齐珲好几声,才得到他的回应:“小瑾,我送你回去。” 宁瑾见他眉头深锁,联想他问出去的那句话,猜到池虞肯定出事了。 她幸灾乐祸的想,最好池虞这次能在医院待到死,省得回学校找她的麻烦。 机场。 那个男人刚从检票口出来,就引起了全机场的轰动。 “是寒寒!啊啊啊啊!寒寒我爱你!” 一群举着手幅和灯牌的粉丝们向祁朝蜂拥而来。 掩藏在帽子下的俊眉挑了一下,祁朝无奈地举起手,向这群狂热的粉丝解释:“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 刚才飞机上就被空姐认错,求他帮忙签名。 特意借了口罩戴上,没想到又被认错。 简直离谱。 “寒寒变幽默了~” “寒寒这是我写的你的信,还有手工礼物,请收下!” “经纪人怎么不在?” “寒寒口罩可不可以拿下来,呜呜呜好帅啊,要被帅晕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祁朝只能拉下口罩。 一张跟当红男星祁寒五分相似的俊脸露出来,刚才还哄闹的粉丝团一下子安静下来。 随后爆发出激烈讨论。 “什么啊,竟然认错了。” “哇,他跟寒寒长得超像的,简直就像亲兄弟。” “yysy,他长得比寒寒还要帅,现在的素人颜都这么能打吗?” “是真的耶,帅到腿软,鼻子好挺,下颚线美绝了。” 受了一顿夸的祁朝向那两位小姐姐投去微笑,一声谢谢,又收获许多尖叫。 好不容易从闪光灯中突围出来,祁朝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 帝都暴雨,飞机延误了六个小时。 原本正常下飞机,可以去向池贺述职,就这么给耽误了。 这个时间,只能先去酒店下榻了。 祁朝打了辆车,刚要告诉司机地点,手机响了起来。 ——是池贺。 自从池氏一个重要的分公司设到帝都,祁朝跟兄弟几个过去坐镇,已经有两年没回来了。 他眉眼舒展,声音带笑:“老大——” 那头的池贺却没功夫跟他寒暄,一通急促地命令下达。 “虞儿失踪了,是五年前那伙人干的,目前大概知道他们的藏身地点。市里领导班子最近换届,警局那边不方便大张旗鼓的行动,这事只能你去办,家伙事给你备好了,车子就停在公司门口。” 他说话的功夫,祁朝的表情已经转变成了凝重。 消化完池贺话中的信息,又听得他沉若万钧的叮嘱:“祁朝,务必将虞儿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祁朝说老大你放心,“我保证不让小姐伤到半根头发。” 池贺当年从孤儿院挑了四个年轻的男孩子培养。 四个人里,齐珲最稳重,祁朝最皮。 可这些年看过来,瞧着最沉稳的齐珲偏偏最不靠谱,倒是玩世不恭的祁朝,最靠得住。 池虞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她脑袋还有点昏沉,眼睫毛上挂着水珠,眨了好久,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只一眼,她就差点尖叫起来。 这些年的噩梦源头,正狞笑着望着她,“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池虞想逃,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牢牢绑着。 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男人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池虞几欲作呕,偏脸躲了过去。 下一刻,男人的手掌裹挟着劲风,向她脸上招呼而来。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让池虞摔在了地上。 “婊子!”男人状若癫狂,照着池虞的腰狠踹一脚,破口大骂:“跟你的婊子妈一样,见钱眼开的贱货!” 池虞缩着身体,承受着男人的殴打。 五年前,她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中,得知男人是她母亲的初恋。 她母亲为了成为豪门里的阔太太,甩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友,嫁入池家。 男人性格偏执,多年来一直纠缠不停,直到池虞的母亲出车祸身亡才罢休。 他在屡次创业失败不得志后,变得愤世嫉俗,最终将目光对准了池虞。 池虞当年获救时,身上有男人用烟头烫出来的无数水泡,有小刀割出来的血淋淋伤口,还有男人丧心病狂企图侵犯她时,她拼命挣扎,被硬生生掰断的手腕。 时隔五年,男人不再缓慢的折磨池虞。 因为池虞害他做了五年牢,所以他歇斯底里的对着池虞拳打脚踢,只为泄愤。 池虞在剧痛中昏了过去,又被男人用冷水泼醒。 男人用手拨开她脸上湿漉漉的头发,换了张温柔的面孔:“你跟你母亲长得真像啊,一样的漂亮。” 池虞听到这句,破裂的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笑。 她笑出声,充满讽刺的声音在废弃的屋子里回荡,刺激着男人敏感的神经。 “闭嘴!”男人抽了池虞一耳光,钳着她的下巴阴测测地问:“你笑什么?” 池虞呸地往他脸上吐了口血水,“笑你是个白痴。” 男人的初恋是宁瑾的妈,何来跟池虞长得像。 男人被激怒,正要动手,目光落在池虞脸上,眼神突然变得淫邪起来。 水珠从池虞白皙娇嫩的脸颊流向藕尖似的下巴,转眼便没入雪白的锁骨。 伤口并未折损她的妍色,嘴角的血反而为她添上一股别致的美丽。 “仔细瞧,你这些年发育得真是不错,那个贱人攀龙附凤,糟践我的感情,我也让她看看,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被糟蹋的!” 男人兴奋地说着,手上便粗暴起来。 噩梦重演,池虞声音尖厉的大喊救命! 她知道这是徒劳。 刚拆迁不久的废弃村庄,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可是放弃的话,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门外守着的几人听得那尖叫,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下流的眼神。 “话说这小妞真是越长越漂亮,叫得我心里痒痒的,等会他办完事,我也跟着爽一发。” “这千金小姐的滋味,肯定比KTV里的公主要好吧?” “废话!那身段,那能掐出水来的嫩皮子,哪是那种便宜货色能比的。” 几人越说越猥琐,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兄弟,借个火。” 第8章 她是娇滴滴的小女孩 正处在兴头上的男人不假思索地掏出打火机,手摁在开关上,没等使力,便死在黑洞洞的枪口下。 黑夜中,只听见几声微不足道的闷响。 屋里的男人正亢奋着,小腿突然剧痛,惨叫着倒地。 一抹颀长清瘦的身影走向池虞,“对不起小姐,我来迟了。” 池虞面无血色,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面容俊秀的男人。 过了好几秒,她才哑着声音的叫出他的名字。 “祁朝?” 祁朝向她点头,目光所及,池虞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狼狈到了极点。 他目光微沉,将脸偏到一边,脱下外套,为池虞穿上。 做完这一切,祁朝举起枪,冷冷地对准贴地爬行,企图逃跑的男人。 扣动扳机前,池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暂且留着他的贱命,带回去,我要亲自动手。” 她一句命令,祁朝一个动作。 收了枪,祁朝过去麻溜地将男人的两条胳膊给卸了,让男人只能瘫在地上痛苦嘶叫。 转脸将消息禀报给池贺,得到他会派人来处理后事的回复,才走回到池虞身边。 祁朝询问池虞是自己走,还是他抱着她上车。 池虞闻言抬眼瞪他,本来要发火。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沾着血的嘴唇抿了抿,明显带着脾气的举起两只手。 她穿着祁朝的外套,由于身高差和体型差,那衣服看着很有些男友外套的样子。.c0m 袖子太长,她伸着手,只露出粉白的指尖。 往日任性娇蛮的大小姐,此时此刻,瞧着竟然有几分别扭的可爱。 祁朝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笑意,怕大小姐挠人,没敢表现出来。 他上前一步,将池虞打横抱起,走出破败的屋子,小心把她放到车上。 他们出去时,不可避免地看到那几人的尸体。 祁朝有意留神,发现池虞盯着那些尸体,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甚至在进了车里后,语气薄凉的叮嘱他:“告诉他们,处理的干净点。” 祁朝望着她隐含讽刺的侧脸,眼神有些复杂。 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怕是不够资格说那些安慰人的话。 思绪转换间,只点了头应声:“是。” 池虞如何不知道祁朝那一眼里饱含的意思,无非是要告诉她,池贺不亲自现身,是迫不得已。 池家是靠着给那些贵人送银子铺路,才一路畅通无阻,发展成市里的龙头企业。 五年前池虞被绑架,以池贺当时的手腕,其实满可以在监狱里把男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但男人是当时海关一个中层干部的亲戚,很不凑巧,池氏有一批重要的货在审批环节被卡,扣押在码头,无论怎么疏通关系,都不给放行。 男人没死成,那批被堵了八天的货,顺顺当当的出去了。 利润百分之三百,二十多个亿。 那一年,池氏一下子从缓步挣扎的落魄豪门,重振往日辉煌。 池贺从前根本进不去的顶级商圈,纷纷主动接触他,向他开放。 他从卑微的敲门者,变成了门内制定规则的塔尖存在。 差点疯掉的池虞,在她十二岁生日那天,得到了一份昂贵的礼物——百分之一的集团股票份额。 五年后的今天,市里的领导班子换届,不宜动荡。 池贺没来,只派了祁朝。 他是什么意思,池虞不会不懂。 尸体必须要处理的不留痕迹,否则被扒出来,贵人遭殃,利益链上的大家都别想好过。 池虞说这一句,多体贴啊。 就是不知道,池贺这次又会送她什么礼物来补偿。 如果还是股票,那就滑稽了。 池虞是个冒牌货,十八岁生日那天一死,股票就落到了池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宁瑾手上。 等于池虞死里逃生两回,全给宁瑾做了嫁衣。 不得不说,池贺真不愧是财经杂志的宠儿。 这份生意头脑,就是乔布斯在世,也要自叹不如。 凌晨十二点,池虞被送回了医院。 她已经好久没伤成这样了,连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主治医生都面露怜惜。 病床边上围了一圈白大褂,池虞躺着,面无表情。 他们在为她处理那些流血的伤口时,她甚至都没哭。 池虞有好多事情要琢磨。 比如齐珲为什么会让那个男人在他眼皮底下将她带走? 她昏睡期间,他到底守在床边没有? 比如要怎么折磨那个男人,才能泄她这些年的心头血恨? 池虞全身不同程度的淤青,她皮肤娇嫩,是极易皮下出血体质。 男人对着她拳打脚踢,整个后背和两条腿上全是惨不忍睹的紫黑色痕迹。 至少一个月,她别想穿裙子了。 池贺一直焦急地守在病房外,医生出来,第一时间上去询问池虞的情况。 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 “池先生,容我说一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隔三差五的折腾,更何况她是娇滴滴的小女孩,条件允许的话,多派几个人随身保护吧。” 池贺咬紧牙,没应这个声,等着医生的回答。 “皮外伤只有几处,不过她受到了严重的虐打,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轻微脑震荡,肋骨断了两根,等会准备进手术室。” 手术室就像池虞的另一个家。 她在里面待得时间,可能比平常女孩进游乐园游玩的次数还要多。 池贺推门进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虞。 池虞主动抬起头,笑着对他招手。 招到一半,不知道扯到了哪里的伤,脸色一白。 “别动。”池贺快步走到床边,将池虞的手小心放回去。 池贺眼睛通红,瞧着像是真为池虞着急了一场。 医生通知二十分钟后进手术室,池虞没时间跟池贺扯别的,就说了三句话。 “小叔,别自责。” “齐珲暂时别处置他,等我伤好之后再说,还有那个男人,也留着我来。” “祁朝不错,我想让他跟我一段时间,小叔意下如何?” 池虞现在这样子,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池贺也会想办法给她弄来,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虞儿,小叔——” 池虞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蜻蜓点水似的,没有一点温度。 “没关系的小叔,我理解你的难处。” 池贺心里很不是只为,他希望池虞能像半个月前那样,狠狠打他几巴掌出气。 总好过这样懂事,像在他心尖上扎针。 池虞哪里是懂事,她是将所有的怨愤都藏在心底,以退为进,让池贺对她产生愧疚。 当愧疚累积到一定程度,就成了好拿捏的软肋。 池贺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池虞,对池虞来说,就越有利。 第9章 高级宠物犬 短短小半个月,池虞死里逃生了两回。 靳家那边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听说了池虞出事。 八面玲珑的靳夫人领着不情不愿的靳尧,拎着许多昂贵的礼物,到医院来探望。 上回池虞明确表态,要和靳家解除婚约。 靳氏夫妇吓得够呛,本来以为只是小孩子普通吵嘴,没想到竟然惹得池虞发这么大火。 池贺根本没将靳家放在眼里,单方面通知了两家婚约作废——都没见面,直接电话里说的。 靳尧他爸在电话那头差点跪下,低声下气求池贺再给靳尧一次机会。 回家狠狠揍了靳尧一顿,带着鼻青脸肿的他去池贺面前认错。 解除婚约这件事才算暂时作罢。 靳夫人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客气多了,屁股尖小心挨着椅子。 池虞眼睛稍抬一抬,她就站起来,殷切的问池虞要不要喝水,削个苹果给她吃怎么样? 池虞郁结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 这俩母子就送上门来了。 仔细想想,上次被气到进医院,她什么都没做,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池虞不应声,就晾着靳夫人。 等她脸色变得难堪,原本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的靳尧站起身,面色不善的看过来,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阿姨还记得宁瑾么?” 靳夫人还没说什么,靳尧就急不可耐地吼上了:“池虞!你要是不痛快,尽管冲着我来,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不相干的人? 呵! 真是好笑。 池虞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跟靳夫人说:“其实吧,上次也不是什么大事,您知道我这人有个爱好,喜欢收集一些限量版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睛,颇为苦恼的样子。 “限量版嘛,自然是身边越少人用越好,靳尧他明知道我有一双跑鞋,还给宁瑾买了双一模一样的,这让我以后怎么穿出来,多跌份儿啊。” 靳夫人哪里不知道宁瑾。 这个身份低贱的死丫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横在池虞和靳尧中间,破坏他们本来还算可以的感情了。 靳夫人其实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动了料理宁瑾的心思。 要不是靳尧在家里闹绝食,以死相逼,让她发誓绝对不能对宁瑾出手。 那贱蹄子早该被弄到穷乡僻壤去,哪里还会有今天的麻烦事。 “虞虞放心,阿姨和叔叔已经严格控制了靳尧的零花钱,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 靳夫人近乎谄媚地讨好池虞。 池虞抬眼看靳尧,他正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看到他不高兴,她瞬间就开心了。 “阿姨真疼我。”眨眼间,池虞就换上了乖巧脸,抓着靳夫人的手亲昵的摇了摇。 “等我这次出院,阿姨和叔叔一定要来家里吃便饭。” 她这么说,应该是表示气消了。 靳夫人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没那么提心吊胆了,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池虞话锋一转,声音娇俏道:“阿姨,我想跟靳尧单独说几句话。” 靳夫人求之不得,忙站起身,“阿姨下楼转转,你们不用着急,多聊一聊。” 靳尧望着靳夫人离开房间,确定她真的走开了,踱步到病床边,帅气的脸上满是厌恶。 “你除了会拿两家的婚约说事,威胁我,还会做什么?” 池虞勾唇:“会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想见识一下?” 靳尧:“……” 他回想母亲刚才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担心她会找宁瑾麻烦,嘴唇抿了又抿,强忍下不甘心,向池虞道歉:“对不起,上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 池虞微微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宁瑾是无辜的,我希望等会母亲上来,你能跟她说一声,放过宁瑾。” “我不。”池虞用没得商量的语气回他。 靳尧觉得自己已经够委曲求全的了。 池虞这么咄咄逼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他盯着池虞,眼底升起浓浓的仇视,拳头捏得咔擦响,猛地伸手向池虞掐去。 池虞反应很快,甩手给了他一耳光。 靳尧偏过头,戾气像潮水一般褪去,后背生了冷汗。 清醒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件多要命的事。 他该向池虞道歉的。 可是少年的自尊心,让他无论如何都张不了这个嘴。 “觉得屈辱是吗?”少女的声音是清脆的,像屋檐下的风铃,在风吹过的瞬间,叮叮当当,很悦耳,也很冷。 靳尧看着池虞,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词来形容她——心肠歹毒的蛇蝎美人。 明明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精致漂亮,可是让人生不出半点亲近的心思,只想躲得远远的。 池虞掀开被子,两条腿荡在床边,雪白的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她明明笑着,说出口的话,却让靳尧遍体生寒。 “谁让你命不好,生到靳家,注定要背负振兴家族的重任。” “你得哄着我,站着不成,就跪着。” “跪的我高兴了,靳家一年里才能风调雨顺。” “说了是未婚夫,其实就是条高级宠物犬。”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你非装傻充愣,逼得我捅破那层纸,弄得大家好尴尬。” “你说我以后是继续假装拿你当个人看,还是给你脖子上栓条绳?” 房间里如死般寂静。 靳尧的自尊被池虞踩在脚下,翻来覆去的碾压,蹉跎,面目全非。.c0m 他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梗着一块冰,浑身僵硬。 池虞眼神悲悯地望着他,“说吧,你想当人还是当狗?” 靳尧的头几乎折断在胸前,他看到了池虞那双脚,肤若凝脂,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的好看。 二选一的命题,没有第三个答案。 靳尧屈下膝盖,单膝跪地,握着池虞的脚,给她穿上拖鞋,语气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今天天气很好,出去晒晒太阳吧。” 他摊开手掌,手心朝上,是一个握手的姿势。 只有两个人才会握着手。 奴才,狗之类的,只能手背朝上,等着搀扶主人。 池虞笑了,然而没去握他的手,而是勾着他的手腕出了病房。 他俩谁也不知道,宁瑾会在这个时候来医院。 所以走出房门,三脸相对,都很惊讶。 池虞的惊讶只是惊讶。 靳尧的惊讶透着慌张。 宁瑾的惊讶来源于他们俩亲密的举止。 靳尧不是厌烦透了池虞么,为什么会容许她靠近自己? 第10章 他们两个垃圾也配 宁瑾很得意自己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把靳尧从池虞手中抢了过来。 她若即若离地钓着靳尧,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早已互通了心意。 但其实没有。 直到今天,在靳尧好几次向宁瑾表白的情形下,她始终没有松口答应在一起。 不是顾忌道德层面上抢别人男朋友名声不好听,只是单纯从欲擒故众的角度出发。 靳尧是个喜欢挑战的人,对他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宁瑾一直认为,自己掌握着全局。 可眼下,她有点慌了。 靳尧执拗,叛逆,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 池虞在他面前昏倒,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厌恶程度,可见一斑。 怎么会才过了十多天,就心甘情愿让池虞搀着自己走。 他的表情很平静,虽然不热切,但也没有抗拒。 靳尧下意识想抽回手,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自我掐灭了。 [你想当人还是当狗?] 他身体僵硬成了一尊雕塑,勉强对宁瑾牵出一个笑,“你怎么来了?” 宁瑾比他会忍,若无其事地拎起手上的保温桶,语气轻快地说:“小姐伤到肋骨,我妈妈熬了猪骨汤让我送来,希望给小姐补一补。” 池虞玩味着两人间的暗流涌动,觉得自己像狗血小言里拆散苦命鸳鸯的恶毒女配。 宁瑾见池虞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打算把保温桶送进病房。 刚迈出脚,被池虞冷淡的叫停了。 “拿走,看来你记性不好,忘了我最讨厌喝肉汤。” 宁瑾住了脚,咬着嘴唇,有点难过的说:“妈妈定了五个闹钟,熬了大半夜的,好歹是一片心意,小姐多少喝一点好吗?” 池虞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发出嗤笑:“我为什么要为了她那点可怜的心意委屈自己?” 正常人在听到宁瑾那一番言语后,恐怕都会勉为其难的说,那就尝一口吧。 毕竟糟蹋别人心意总不太好。 池虞显然不是常人。 她被全家千娇万宠着长大,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手,不喜欢的,谁也别想硬塞给她。 宁瑾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保温桶的手柄,似乎不经意地向靳尧瞥去。 那眼神无助又可怜,惹人怜爱。 靳尧到底是没忍住,替宁瑾的母亲叫屈:“赵姨也是关心你,要不然……” 池虞将手从靳尧臂弯里抽回来,似笑非笑地抬头望他,“你又不想晒太阳了?” 靳尧觉得自己变成了池虞手中的风筝,她轻而易举地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硬生生地压下心里翻涌的不快,靳尧嘴角抽动着说:“走吧。” 他再次主动将手伸过去,池虞却没接。 她自顾向前走,和宁瑾擦肩而过的瞬间,笑着道了一声恭喜:“演奏会很成功,你很开心,对吗?” 宁瑾瞳孔缩了一下,想起齐珲这几天一直坐立难安,不禁惴惴的侧头向池虞看去。 池虞却没给她眼神,仿佛那句话只是她的自言自语。 靳尧只来得及匆忙安抚宁瑾一句“别伤心”,就略显着急地追着池虞而去了。 宁瑾注视着他俩消失在电梯门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一样,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封闭的电梯里,沉默在滋生。 靳尧张口,好几次又闭上。 池虞看他那个煎熬的样子,有点想笑。 果然是被她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给吓住了,换做以前,他大概早嚷嚷着为宁瑾打抱不平了。 “问吧。”池虞语气淡淡的。 靳尧得了免死金牌,本来想直白点问她为什么对宁瑾的妈妈敌意那么大。 后想了想,换了个婉转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喜欢喝肉汤?” 他算是和池虞一起长大的,犹记得她并没什么忌口,小时候还挺喜欢喝山药排骨玉米一起熬成的汤。 怎么大了,反而变了口味。 池虞惊讶他居然问自己这个。 说起肉汤,那真是一段顶顶不愉快的记忆。 电梯门打开,池虞率先走了出去,靳尧以为她不会回应自己,却见池虞停住了脚步,向他看来。 “还记得雪团吗?” 靳尧表情茫然,池虞语气嘲弄:“自己送出去的礼物都不记得,提前老年痴呆?” 被骂记性不好,靳尧也顾不上生气,他记起来了,“是我十二岁那年,送给你的小兔子?” 池虞望着从身后电梯里出来的宁瑾,表情冷郁:“我养了它三年,被你口中的赵姨‘不小心'给炖了,完全没告诉我是什么,说是吃了能补身体,我吐了两天。” 这时宁瑾已经走到了跟前。 池虞故意压低声音,她根本不知道池虞在跟靳尧讲什么。 危机感促使宁瑾必须做点什么,让明显不对劲的靳尧回归之前那样无条件护着她,而不是站在池虞身边。 “靳尧,你的作业本在我家,等会我们一起……” 靳尧心里窝着一团火,拧起眉毛打断宁瑾。 “赵姨不知道雪团是我送给池虞的宠物么,怎么能荒唐到把它给炖了?” 宁瑾被问傻眼了。 眼角余光瞥见池虞脸上的冷笑,她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宁瑾心里暗恨,面上却是很快酝酿出慌张和愧疚。 不一会的功夫,眼里就盛满了泪水。 “对、对不起,小姐那时候重病不好,我妈妈也是担心小姐,听信了偏方,才做出糊涂事。虽然我跪了两天,小姐也没有原谅我妈妈,但既然四年过去了,小姐还没气消,那我——” 她身体一软,膝盖碰地,神色很是难堪:“干脆这次跪到小姐原谅吧。” 靳尧虽然生气宁瑾母亲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想让后宁瑾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受这份羞辱。 他把宁瑾扶起来,看她擦眼泪,什么怪罪的心思都没了,只顾着心疼。 “事情既然都过去了,阿姨也认识到错误,那这事就算了。” 宁瑾咬着嘴唇,小心地看一眼池虞,细若蚊蝇地说:“就是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 靳尧转过身,池虞笑着,无害的,甚至有点温柔。 可她说口的话,却让靳尧和宁瑾勃然变脸。 “我想你妈个X,没把你妈剥皮抽筋炖了给雪团报仇,是法律不允许,否则你现在就没妈了知不知道?” 敢逼她说什么原谅,他们两个垃圾也配? 第11章 小姐的新保镖 靳尧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跟池虞发火。 她刚点了自己,这时候要是跟她吵架,靳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但理智在某些时候根本压不住感性。 靳尧不能眼睁睁看着宁瑾被池虞欺负,而无所作为。 “不过就是个宠物,再给你弄一车也行,你犯得着说话这么难听吗?” 靳尧又变成了那个跟池虞大呼小叫的愣头青,急赤白脸的,像个煞笔。 宁瑾嫌靳尧发的火不够大,抽泣着火上添油。 “小姐有气冲我来就是了,我妈妈是无辜的,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十几年,要是听了这话,心里该有多委屈呀,自己连只宠物都比不上。” 靳尧对池虞说的那句话,其实多少是敛着怒气的。 换做平常,他早喷着粗气骂池虞刻薄恶毒。 他见池虞沉着脸不说话,又被宁瑾一刺激,不禁得寸进尺起来。 “说的是,赵姨到底是池家老人,这些年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事必须不能再追究了。” 他这意思,池虞今天要是不松口,他还不让。 池虞提着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她对靳尧招招手,温和道:“你过来。” 靳尧不疑有他,走到她面前。 池虞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靳尧左脸上,跟他右脸的巴掌正正好对称。 宁瑾惊叫。 靳尧不敢置信,当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池虞就敢动手打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 心里没点B数的人,还要什么脸? “说着想当人,可我看你更像狗,必须?你命令我啊?” 池虞脾气一直不好。 不知道自己还有半年可活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还收着点。 知道自己活不长,而且既得利益者还是宁瑾这个白莲花。 面对宁瑾的蓄意挑衅,她还忍,她就是圣母。 靳尧被刺激的双目通红,捏紧了拳头。 利益相关他都懂,可是池虞当众,尤其是当着宁瑾的面让他没脸,他忍不了。 不打女人,不代表被女人欺负的时候,还得让着她。 就在靳尧举起手的那刹那,靳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尖厉地叫了声:“住手!” 同时她身边飞快地窜出去一个高个子男人。 祁朝精准无比给了靳尧一脚。 他曾在国外当过几年雇佣兵,身手比那些在搏击馆一招一式练出来的保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靳尧被踹出去三米远,靳夫人原本打算上前教训儿子,见此尖叫着扑过来。 “阿尧,伤哪儿了,快给妈看看!” 靳尧捂着疼到麻木的腹部,没管自己哭天喊地的母亲,惨白着脸,恶狠狠地瞪祁朝,“你他妈谁啊!?” “小姐的新保镖。” 祁朝居高临下的盯着靳尧,俊逸清雅的面庞让他看起来像个贵公子。 周身的气势却一点不弱,甚至比齐珲那个常年冷着脸的面瘫来得还要有压迫感。 池虞被祁朝护在身后,闻言仰起面,打量起他。 宽阔的背,一整个将她罩在身后,清瘦但是挺拔的高个子,安全感扑面而来。 她三天前才跟池贺要祁朝,没想到他进入角色这么快。 保镖护主,再正常不过。 靳夫人虽然心疼儿子,可也不敢向池虞要交代。 可横竖心里这口气要找人出了。 靳夫人眼神扫了一圈,落在宁瑾身上,一下子变得凶狠。 “我说呢,好端端的,怎么闹起来了,又是你这个贱人,你——” 靳尧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满的叫了声妈,“不关宁瑾的事,是池虞咄咄逼人……” 他话没说完,被靳夫人愤怒的打断:“你闭嘴!虞虞是你未婚妻,她又是什么东西,给虞虞提鞋都不配,你再敢护着她,小心把我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靳尧抿着嘴,不说话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个亲妈是什么性子,争强好胜,贪权重利,一心想让靳家跻身顶尖财阀行列。 她看重池虞,就跟看重自己的眼珠子一样。 谁也别想破坏池靳两家的婚事。 真把她惹急了,别说靳尧闹绝食。 他就是自杀,靳夫人也一定会把宁瑾给处理了。 这出闹剧,已经引了很多人驻足围观。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拿出手机来拍。 池虞没兴趣上新闻,表面客气的跟靳夫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病房了。 靳夫人心知自己刚才那番话,池虞肯定是听舒服了,才不计较靳尧犯蠢。.c0m 松了口气,靳夫人陪着笑脸目送池虞进电梯,而后眼神狠毒的转过脸。 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宁瑾那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目光在人群里寻了几圈,怎么也不见宁瑾的身影。 靳夫人咬着牙,看靳尧低头在那搓鞋尖,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他放走了宁瑾。 靳夫人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眼睛被屎糊了!她那种货色,摆明了想攀高枝,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也值得你这样护着?” 她说话太难听了。 靳尧不禁皱起眉,为宁瑾叫屈:“她是个好女孩,您别这么诋毁她。” “呵!”靳夫人尖锐的笑了一嗓子。 好话靳尧横竖是听不进去,靳夫人干脆把话挑明了,省得靳尧一天天心存侥幸,痴心妄想有的没的。 “靳尧,你今年也十八了,不是小孩子。” “你爸上次打你,跟你说了那么多心里话,你一句没放在心上。” “我不怕你恨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就算没有池家,没有池虞,你和宁瑾也没可能,我绝不接受她成为我儿媳妇!” 她每说一句,就重重往靳尧肩上戳一下。 靳尧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靳夫人停了口。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自己盛气凌人的母亲,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伤感情的话:“在妈的眼里,我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用来巩固家族利益的工具?” 这个问题,在靳家是个敏感话题,谁都不能提,一提靳夫人就要炸。 靳夫人气得抬起手,想给靳尧一巴掌。 触及到他脸上的巴掌印,鼻子一抽,心里那股怒火演化成了酸楚。 除了池虞,谁敢打靳家少爷。 第12章 都羡慕哭了 靳夫人收回手,低头理了理身上价值不菲的香奶奶套装,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神情冷漠。 “你爸没本事,这辈子无论怎么挣扎,靳家也就那样了。你有本事把池家推翻,让靳家取代它的位置,到时候没人再逼你讨好谁,什么宁瑾,王瑾的,想跟谁在一起,都随你的便。” 她说完,嘲弄的笑了下。 也不知道在笑谁,踩着高跟鞋走了。 靳尧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一直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命不好,才会生到靳家。 小小年纪就被剥夺自我。 市侩的父母无视他的抗拒,逼着他去迎合池虞的喜好,像个高级仆人,整天围着池虞打转,想方设法逗池虞开心。 靳尧抗拒过,闹过,哭过,全都没用。 渐渐的,他就被逼成了现在这样。 叛逆,易怒,懒散不上进。 靳尧回回考试故意考差,宁愿待在全年级吊车尾的混子七班,也不愿意去师资更强大的一班。 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报复父母的方式,却突然被母亲的一番话点醒了。 换个思维,老天让他投身到靳家。 这个算不上名门贵族,但也比一般小富之家要体面上很多的豪门之家,让他生来就拥有绝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稀缺资源。 他应该利用那些资源,力争上游往上爬,努力挣脱父母对自己的控制。 而不是跟个脑子发育不完全的非主流似的,整天自怨自艾。 他十八岁了,不是八岁,也该是时候为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考虑了。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宁瑾拼一把。 靳尧不想娶池虞,在那神圣的婚姻殿堂上,他身边站着的,必须是温婉可人的宁瑾。 而不是扬着一张明艳娇媚的脸,将他比作狗的池虞。 病房内。 池虞指着床边的椅子,让祁朝坐。 祁朝坐下,大马金刀的,两条大长腿叉开,两手交叉搁在腹前。 动作体现性格。 他一看就是洒脱不羁的性子,明明与池虞相处的不多,在她面前却也不怎么拘束。 比起齐珲跟了池虞七年,始终拘谨严肃放不开,池虞发觉自己更喜欢祁朝这样的。 “我让你来当我保镖,会不会觉得委屈?” 听说他在帝都分公司那边的职位是副总,副总到保镖,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池虞扒了个橘子,送两瓣到嘴里。 一边嚼着,一边留神祁朝的表情。 祁朝长了一张笑唇,眼带桃花,含情脉脉。 面相上来看,没有攻击力,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不委屈,都知道大小姐对身边人特别阔绰,送车送房的,他们得知我被留下,都羡慕哭了。” 他们指是远在帝都的胡明和史辰,当初被池贺从东海市各个孤儿院里挑出来,连带祁朝和齐珲一起悉心培养,如今当成心腹的四个人。 嘴甜会说话就是讨人喜欢。 池虞把吃了一半的橘子丢给祁朝,指派他去给自己办事。 “你帮我找个演技过硬的演员,女的,三十来岁,长相温和些,不要电视上经常出现的熟面孔,就说给时薪十万,条件谈妥后,先带过来我瞧瞧。” 祁朝将那半边橘子一口塞嘴里,甜到齁人的汁水让他忍不住咳了一声。 “这就去办。” 祁朝的效率高得出奇,不到两个时候,演员就被带到池虞面前。 池虞试了一下女演员的台词功底,是让人惊艳的水平。 她拿出自己写得剧本,跟女演员关起门来探讨了几个小时。 女演员从病房离开,包里揣着剧本,开始为池虞口中三天后的表演做准备。 池虞出院那天,池贺没要司机,亲自接她回家。 上车后,他给了池虞一把车钥匙。 兰博基尼雷文顿,全球发售二十台,池虞最喜欢的限量版。 “虞儿这次受惊了,小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最能补偿你。” 池虞没什么惊喜感,就像当初得知自己手里的股票份额价值十几亿,别人都在大惊小怪,她却只觉得讽刺。 补偿这个词,听起来就透着心虚,惹人发笑。 “谢谢小叔,我很喜欢。” 池虞装的无懈可击,池贺也没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心里有事,酝酿了一路,到家门口,将车子熄火后,才跟池虞开口。 “你外婆明天要过来,说是想你了,在家里住几天。” 池虞推车门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从里到外透出不愉快的气场。 她转过脸皱眉问池贺:“小叔没跟她说,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方面见客吗?” 池虞不喜欢自己的外婆。 在没发现那本书之前,她对自己血缘上的外婆也没什么好感。 回回来都像进城打秋风,非把池家上下搜刮一番,装满大包小包,才肯喜笑颜开的回去。 只是爱占小便宜,贪财市井也就罢了。 她要是真心疼爱自己,池虞也不至于那么讨厌她。 偏她每次来,对自己的外孙女一概不问,反倒把一腔热情给了厨娘赵梅。 一来就拉着赵梅问她在池家过得好不好?宁瑾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新衣服新鞋子穿?千万不能委屈了孩子。 好像宁瑾才是她真正的外孙女。 事实上,在看到那本书后,池虞才知道,宁瑾确实是那老太婆的外孙女。 所以赵贵芳处处为宁瑾着想,借口赵梅是自己本家的侄女,侄女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侄孙女,多疼疼是正常的。 宁瑾的小提琴班是她求着池贺给报名的,还有各种补习班,舞蹈班,各种能提升自身气质的形体课。 一年下来,少说几十万。 以赵梅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培养不起,全是池家掏的钱。 得了天大的便宜,赵贵芳居然还一副心疼池虞的架势,跟池贺建议,说什么池虞身体不好,她那些马术课啊,高尔夫球之类的运动,最好给她停了,省得累着她。 池贺当然没同意。 现在想来,池虞觉得赵贵芳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她不是池家真正的小姐,所以才会那么薄待她。 更让人玩味的是池贺对赵贵芳的态度,几乎有求必应。 就算是看在亡兄和亡嫂的面子上,也不该这样事事顺着亲家母吧? 池虞想着有的没的,思绪回笼,只听见池贺极无奈的说了一句:“你外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通知,哪回听过劝。” 池虞眼含深意:“小叔在外面叱咤风云,可是对外婆,却总是和颜悦色呢。” 池贺眼神闪了下,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还不是因为你母亲那边就她一个跟你有血缘的家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跟母亲的娘家断了关系不是。” 池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心想,池贺你演了这么多年,不累么? 第13章 一出好戏 不管怎么说,赵贵芳来池家做客,是板上钉钉的事。 池虞一肚子不快,直到那个女演员找上门来,心情才算好些。 她让该死的绑匪多活了几天,也是时候去收拾他了。 池虞借用自己私人心理医生的工作室,演了一出戏。 绑匪从保镖口中得知,他们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被关了一个星期,中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了不让出门,也没人虐打他。 这跟绑匪想象中被抓了后,必定遭受惨烈殴打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曾经有段时间,绑匪精神出了严重问题,不得不辗转于各大治疗室。 绑匪对心理治疗室比一般人要熟。 他走进房间,那里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在等他。 女医生温和的笑着,对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你的情况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如果冯先生不介意,我们不妨先来聊一聊你的初恋。” 房间里站着保镖,几道目光压在身上,由不得冯志先说不。 冯志先也不想说不。 他这辈子,最恨,最爱,最割舍不掉的,恰恰就是初恋。 “她很漂亮,是我们学院的院花。” 冯志先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当时很多人追她,我在里边其实很不起眼,但她居然神奇的选了我做男朋友,她说我人好,忠厚善良。” 一墙之隔。 池虞戴着耳机,听到男人最后那句话,嘴角不禁勾了个嘲弄的笑。 忠厚善良,不就是舔狗么? 冯志先表情甜蜜,一点儿都不嫌腻,大有将他和赵蕊的每一次约会内容都摊开来说的架势。 女医生所戴的入耳式微型耳机里传来池虞不耐烦的声音:“让他闭嘴,继续下一个话题。” “听说赵蕊女士在大三那年和您分手了,她有了新男友,您这么爱她,当时是不是痛不欲生?” 被硬生生打断幸福回忆的冯志先表情一僵。 他没意识到正常心理医生不会这么刺激病人的情绪,脸色沉下来,隐约透着怨恨。 “何止是痛不欲生,我自杀了好几回,都没能让她回心转意,她很快就嫁给那个男人,那男的有什么好?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动物!” 短短几句话,冯志先激动起来,红着眼将桌上的摆件扫落地上,喘着粗气拍案而起,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 女医生镇定地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您别激动,先坐下,那么她结婚后,您还在继续纠缠她?” “当然了!我爱她呀!”冯志先为自己的病态扭曲找着借口,“只有一直围绕在她身边,才能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不是吗?” “那她当时给了您回应吗?” 冯志先眼里重新亮起了光,“给了,她给了!她说她欣赏年轻有为的男人,只要我能变得跟她老公一样有钱,她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女医生不再刻意引导,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会继续往下说。 冯志先刚才还精神昂扬,转眼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废的委顿在椅子上。 “我没用,从家里要了两百万投资,结果全部打了水漂,没脸见她。” 他用力的抓着自己头发,显出几分焦躁来,“可我忍不住,每天都偷偷去看她,我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猜到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哈!”冯志先面色发红,整张脸扭曲狰狞起来。 “她居然怀孕了,怀了那个人的孽种,我简直想掐死她,可我舍不得。” “我每天都藏在暗处看着她,跟着她。” “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孽障满月那天,池家大宴宾客,我收到请柬,痛不欲生的去了满月宴,结果你猜我在宴会上发现了什么?” 隔壁房间的池虞眉梢挑了一下,女医生顺势问:“您发现了什么?” 冯志先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用一种掺杂了愤怒和畅快的诡异语调说:“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背着她丈夫偷情,她那个刚足月的女儿就在房间的婴儿床上好奇地盯着他们。” 池虞根本不知道池家已故的大少奶奶赵梅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剧本上面没有针对这段的台词,耳机那头静悄悄的,正当女医生决定自由发挥的时候,池虞的声音传了过来。 “试探他当时做了什么。” 女医生抚了抚耳朵,盯着这个脸色灰白的男人,轻声说:“我想您当时一定很悲愤,您将真相告诉了初恋的老公?” “并没有。” 冯志先像是有人格分裂似的,前一刻还在咬牙切齿,这一刻脸上又换上了笑。 “他被绿了,我开心还来不得己。虽然小蕊没有选择我当婚外情的对象,但他这个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人,其实和我一样可怜,这不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女医生被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弄得有点无语:“……据说池大少爷和少夫人在女儿六个月时,双双死于车祸,这件事给您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冯志先被踩到了雷区,猛地瞪向女医生。 “心理医生应该以安抚病人的情绪为主,而不是一味的探寻隐私吧?” 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反而起了警觉心。 耳机里传来一声“辛苦了”。 女演员在冯志先凶狠的注视下站起来,由保镖护送出去。 窃听了好一会的池虞走进房间,坐到女医生先前的位置上。 冯志先看见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池虞捕捉到他瞬间的惧怕,不禁发笑:“你怕什么?不是应该我更怕你吗?” 可你看起来分明游刃有余,这话冯志先没敢说。 他怕池虞,是因为五年前庇护着自己的保护伞被调走了。 他父母也在他一次次的作死中,狠下心不再管他,反正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可以培养。 以池家如今的势力,悄无声息地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世上消失,简直太容易了。 “落在你手里,我认命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池虞冷嗤:“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怎么可能让你痛快死掉,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滋味,必须让你在活着的时候感受一下。” 眼前的少女长了一张色若春花的娇艳脸庞,既不像她父亲,也不像她母亲。 那身叫人胆寒的凶煞气场,更是陌生。 冯志先开始坐立难安。 他折磨别人的时候,怎么称心愉快怎么来,轮到自己成为砧板上的肉,又开始恐惧起来。 “先回答医生刚才的问题。”池虞敲了敲桌子,让全身冒冷汗的冯志先回神。 “我很好奇父母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的车祸,如果你能说出真相,我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第14章 死后说不定可以扬名立万呢 冯志先实在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但凡有几分胆子,利用池虞想从自己跟前得到消息这点,大可以为自己谈条件。 但他已经被池虞的三言两语吓破了胆子,几乎没反抗,立刻就招了。 “你母亲渐渐不满足于跟情人偷偷约会,竟然动了想跟你父亲离婚的念头。” “你父亲大约察觉到了什么,在一天夜里跟踪你母亲出去后,成功捉奸在床。” “两个人大吵了一通,奸夫拉着你母亲开车离去,你父亲紧跟其后,围追堵截中,两辆车双双坠落盘山公路。” 冯志先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明知道赵蕊不可能再跟自己有什么,可还是每天躲在暗处看着她。 他连赵蕊一个月跟奸夫偷几次情,去了什么地方,每次待多久都记得一清二楚。 池虞本来是想让心理医生套出冯志先的过去,好给予他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没想到在他这儿得了意外惊喜。 池贺从来不肯跟池虞细说她父母死亡的细节。 家里那些待久了的佣人也许知道,但他们都被池贺勒令不准多说。 至今为止,池虞反倒是对父母死亡细节知道的最少的人。 虽然知道那对死去的夫妇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冥冥中,池虞总觉得她的身世跟那对夫妇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问冯志先:“那个奸夫是谁?” 冯志先嗫嚅着说出一个姓:“白,我不止一次的听你母亲叫他白先生,他们出入坐着豪车,去的都是高档地方。” 这么一说,奸夫也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池虞在脑子里搜刮栋海市姓白的人家,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张熟面孔。 就在她打算开口问冯志先那奸夫是不是外市人时,站在她身后的祁朝提醒道:“家居龙头白家,在小姐出生前后那段时间,曾经一度垄断南方城市的家居市场,却于十多年前逐渐衰落,最近几年,更是销声匿迹。” 池虞扭头看他一眼,祁朝对她笑了笑,并无邀功的意思。 他比齐珲有用,池虞心想。 池虞又问了冯志先很多问题,让他将关于自己母亲和奸夫的所有偷情细节都说出来。 冯志先以为她真的会看在自己知无不言的份上,对自己网开一面,便格外的殷勤。 大到赵蕊跟白姓奸夫约会的次数,小到他们入住的酒店,一一托盘而出。 池虞手里捏着录音笔,记了一个小时。 等到冯志先口干舌燥的停了嘴,表示自己肚子里已经没货了,求池虞给自己一口水解解渴时,她笑了。 池虞拍拍手,外面走进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将冯志先团团围住。 先前还算和谐的气氛陡然转变。 冯志先惊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用嘶哑的嗓子冲池虞怒喊:“我明明都照你说的做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他觉得池虞应该信守承诺,对他从轻发落。 池虞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惊慌失措,“知道我母亲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么?” 冯志先满脑子都是自己要被这帮人活活打死,哪里还有心情思考别的。 他不回答,池虞却可以告诉他答案。 “你长得一般,能力不行,但你‘忠厚善良’呀。”她玩味的咬重他不久前亲口说出来的评语。 冯志先听到那耳熟的四个字,不禁警惕地抬头看向池虞。 池虞撇撇嘴。 “她单方面劈腿分手,你连闹一闹都不敢,无比‘洒脱’的成全了她和第三者。我想她当时一定不是很意外你的反应,毕竟她很可能在最开始选择你当自己男朋友时,就已经想到了劈腿的那一天。” 冯志先如遭雷劈,惨白着脸,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是的,小蕊她才没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池虞冷笑着戳破他一直以来的粉饰太平:“意思就是她选择你当男朋友,不过是因为你懦弱,下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可以任意索取,而不必给予对等的回报。” 她顿了下,像是没瞧见冯志先灰败的脸色,继续挥动手里锋利的尖刀,搅挖他那颗已经溃烂的心。 “甚至于未来的某一天她觉得腻了,一脚将你踹开,你非但不会反过来咬她,反而还可能摇着尾巴求主人不要踢开自己,请榨干自己剩余的价值。” 一个小丑,用疯癫来掩饰自己的怯懦。 可池虞早从五年前,就已经看透了他丑态毕露的内心。 这一次,怎么可能轻易地饶过他。 她要让他死,灵魂先痛不欲生,肉体再承受惨烈煎熬。 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被折磨而死。 冯志先自我欺骗了将近二十年,被一个小女孩轻易揭破不愿意承认的难堪真相。 怨恨在恼羞成怒中滋生,他从口袋中掏出藏了许久的刀子,猛地冲到池虞身前,向她胸口狠狠扎去。 祁朝飞起一脚踹过去,冯志先痛苦的闷哼一声,摔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呕出一口血。 池虞的视线从冯志先流满血的下巴,移到祁朝清俊的帅脸上。 祁朝接收到她探究的视线,眼皮跳了一下:“我出手重了?” 池虞摇摇头,嘴角露出满意的笑:“不,你做的很好。” 身手好,头脑灵活,长得也好看。 真是哪哪都好。 她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舍了他,挑选齐珲做自己的贴身保镖呢? 祁朝盯着躺在地上闭眼装死的冯志先,提醒池虞:“小姐,这头好像要快点料理了,晚上您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池虞回过神,对那十几个池贺拨给自己的手下抬了抬下巴。 “今天要辛苦各位了,精神损失费加在这个月的工资里,每个人三万,另外晚上夜魅最大包间,都玩得开心点,所有消费记我账上。” 为首的壮汉站出来,态度极其恭顺:“小姐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保管结果让您满意。” 池虞让祁朝把冯志先从地上拖起来。 她知道他是在装昏,轻笑着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 清楚的看到冯志先身体狠狠一抖,池虞心情愉快地走出房间。 她说:“你知道钙片吧,越是重口,在黑市上,就越受欢迎。你活着是个loser,死后说不定可以扬名立万呢~” 房间的门被关上,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男人凄惨的嘶叫。 还有什么比粉碎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尊严来得更解恨呢。 如果不够,还有鞭尸。 体力活就不必亲自动手了,毕竟她刚做完手术。 没得为一个污秽不堪的肮脏货色劳累了自己,让那些手下代劳就好了。 第15章 他犯错了我在惩罚他 齐珲寝食难安了整整一周。 这一个星期来,他时刻等着池虞的发落。 早在接到池贺电话的那刻起,齐珲就已经做好被严厉惩罚的准备。 没曾想池虞像是忘了他这个人。 一天又一天的晾着他,不准许他到医院探望,短信不看,电话不回。 齐珲感到无比的煎熬。 终于在这一天的下午,他接到了来自祁朝的电话通知。 “小姐让你来老宅这边。” 齐珲想从他嘴里探听一下池虞的打算,还没等开口,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齐珲盯着手机,缓缓皱起了眉。 当初从孤儿院出来,他记得自己跟祁朝的关系最好。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是祁朝单方面对他态度冷了下来。 仔细想想,大约是池虞选择自己做贴身保镖之后。 齐珲心想,祁朝总不会是羡慕自己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齐辉便失笑着摇头。 怎么可能? 池虞的大小姐脾气,并不是步入青春期后才显露的。 她自小便是这样,任性骄纵。 池贺当初将他们四人带到池虞面前,让她选一个当保镖。 彼时齐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选我! 没想到他运气那么差,被刁蛮大小姐一眼挑中。 齐珲相信,其他三个肯定跟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祁朝毫不留情的挂断他电话,应该是迫于池虞在边上。 齐珲如此安慰着自己,开车来到池宅。 他心知这一趟凶多吉少,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大约要去了半条命,剩着一口气出来——这是理想的结果。 照池贺疼爱池虞的程度,活生生弄死他,才是正常展开。 下车前,齐珲吐了口浊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池家。 院中飘出阵阵饭香味,齐珲闻出了花雕酒烧鸭的味道。 那是宁瑾母亲赵梅的拿手好菜,一般只有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会做。 池虞喜欢清净,池宅不太招待外客,来得多半是家里人,要么就是靳家…….c0m 池虞从家中走出,齐珲的思绪随之中断。 “来了。”池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的。 齐珲二话不说,跪在地上,脊梁弯下,极谦卑的忏悔姿势。 “对不起小姐,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请小姐狠狠责罚我。” 池虞四下看了看,觉得他跪得位置很好。 正中大门,四周开阔,家里的佣人无论是出门,还是打扫院落,都能看到他。 总之一句话,他会成为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 “先就这么跪着吧,规矩你都懂的。” 受罚期间,没有命令不准起身,断水断粮。 齐珲一边恭顺的点头,一边大感意外池虞怎会如此慈悲?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应该上来就用鞭子将他抽得皮开肉绽才对。 罚跪?这么轻描淡写? 齐珲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靳氏夫妇带着独子应约赴家宴来了。 池虞难得热情,走上前去,笑着和靳夫人说客套话:“阿姨和叔叔人来了就是,做什么又拎这些补品,太客气了。” 靳夫人敏感地察觉到池虞今天心情好像不错,下车前她还警告靳尧,等会晚宴的时候小心说话,别率性而为,小心找抽。 这会她察言观色,笑着拿出了自己平常绝对不会在池虞面前流露的长辈态度。 “虞虞刚出院,阿姨心疼你受苦,才买了些不值钱的补品过来,虞虞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呢~” 池虞热情的揽着靳夫人的胳膊,半点不见之前的冷漠。 她这么喜怒无常,大家去并不觉得吃惊。 大约是见多了,已经习以为常。 齐珲一个大活人跪在院子里,想让人忽视都难。 靳尧的父亲嘴快,脱口而出:“他这是?” 池虞笑眯眯的,“他犯错了,我在惩罚他,叔叔。” 第16章 一整桶全部喝完 池贺晚一些时候才到家,碗筷已经摆好,就等着他这个大家长宣布开饭。 池贺在外头睥睨凌人,回到家里却很随和。 当然了,这份随和肯定不是给的靳家三人。 他目光所及,只有池虞。 靳父正襟危坐,表情拘谨。 面对这个小了自己十来岁,气场却格外强大的年轻人,他总是没办法持一颗平常心面对。 池贺目光落到他身上,笑了笑:“说了是家宴,别拘束,随意些。” 话是这么说,可靳氏夫妇一举一动都不敢掉以轻心。 倒是靳尧,没那么多顾虑,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筷子起落,高脚杯举起放下,吃喝自在,全然不像他父母那样小心。 他不到十岁就被父母送到池虞身边,说得好听点是青梅竹马,其实更像是帝女身边的伴读。 有的时候,司机“忘记”接少爷回家,靳尧便留在池家用饭,甚至于过夜。 靳尧对这张长长的餐桌,可能比池家旁系的那些亲戚还要熟悉。 悠然自得的靳尧多少有些扎眼。 池虞往嘴里送了颗青豌豆,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向腕表。 唔,该是时候上菜了。 宁瑾端着跟桌上精致菜肴格格不入的猪骨汤走进餐厅时,靳尧正在专注盘子里的奥龙。 打从坐下后一直没说话的池虞突然开口:“汤放下,上桌一起吃。” 她的声音将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靳尧几乎立刻坐直了身体,盯着那碗飘满油花的汤,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宁瑾顶着几道各有打量的目光,缓缓白了脸,“小姐,这不合规矩。” 她猜到池虞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但没想到,池虞居然打算当着靳尧父母的面,给她难堪。 池虞放下筷子,金镶玉碰击骨瓷盘,清脆的声响。 极小的动作,预示着她不高兴了。 坐在上首的池贺淡声发话:“坐下吧。” 这个家里,池贺的话就像圣旨。 宁瑾咬着下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哗啦”一声拉开椅子,明显带着情绪的直直坐下。 她怨池贺明知道池虞准备欺负她,非但不帮她,还助纣为虐。 到底谁才是他的亲侄女! 池虞将宁瑾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里,暂时不去计较她的没规矩,很是体贴的亲自为宁瑾盛了一碗猪骨汤。 “这是你平常最喜欢喝的汤,今天要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哟。” 宁瑾清楚,池虞这是要报复她那天逼迫她喝猪骨汤的仇。 第17章 看她能不能保你这条狗命 靳夫人生怕靳尧再惹祸,不准他走远,就让他在车旁说。 靳尧酝酿了许久,才压低声音开口:“求你放过宁瑾。” “不。” 池虞都不带转圜的,一个冷硬的单音节就打发了靳尧。 她转身要走,被靳尧伸手拦下。 池虞挑眉:“?” 靳尧深深吸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她?” 不等池虞回答,他自嘲的咧嘴笑了一下,面皮僵冷,像个小丑。 “下跪,还是自抽耳光,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 池虞打量着他,看了足有好几分钟。 没讥笑,也没出口讽刺。 她很平静的送了靳尧一句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靳尧怔楞,他以前什么样? 他回过神,想问清楚,却见池虞已经走远了。 靳夫人在车里催他:“发什么愣,快点上车回家!” 那碗汤靳尧没替喝成,最终还是要进宁瑾的肚子。 宁瑾寄希望于给池贺递眼神,他能开口“赦免”自己。 没想到客人一走,池贺便去了楼上书房,竟是无视她的死活。 宁瑾心头冰凉。 她突然觉得,池贺还不如不告诉她真相。 不知道自己才是池家正牌大小姐之前,宁瑾每次跟池虞斗狠落了下风,顶多是怨恨自己没投个好胎,不至于气得吐血。 现在好了,宁瑾明知道自己其实身份尊贵,被池虞欺压的时候,还是只能忍。 除了愤怒不甘,宁瑾还觉得很窝囊。 凭什么池虞这个冒牌货可以对她非打即骂! 凭什么她不能说出真相! 凭什么池贺不疼自己这个亲侄女,他偏心池虞,偏得也太过分了! 宁瑾心里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想不管不顾的说出真相。 就算最终结果是引得池贺雷霆震怒,她会因为受到严厉惩罚,也总好过每次都被池虞制得死死的,憋屈的要命。 宁瑾鼓足了勇气,却被突然出现的赵梅打乱计划。 赵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池虞求情:“都是我的错,小瑾是听了我的话才去医院送汤的,小姐要是惩罚,就罚我吧。” 这对母子,外表上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性格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装可怜的好手。 赵梅的声音本来就尖利,她又刻意扯着嗓子。 不一会,池宅的佣人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躲门外的,借着打扫竖起耳朵偷听的,全在看热闹。 池宅地处老城区的核心富人圈,这一片连着二十几栋洋房别墅,四周邻居全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她是正常收拾这对犯贱的母女,但保不齐家里的佣人出去乱嚼舌根,说她剥削欺凌下人。 换成以前,池虞可能还会顾忌一下自己的名声,池家的脸面。 但是现在,不好意思,她都不确信自己还能不能活过十八岁,脸面哪有痛快来得重要。 池虞受了十七年的委屈,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从今往后谁敢不知死活的让她不痛快,她就弄死谁! “好啊,那你把这锅汤喝完吧。”池虞用汤勺敲了敲锅璧。 她盯着赵梅那张布满心机的脸,冷笑补充:“给你两个小时。” 赵梅面皮紧了紧,不哭了,改扮惨。 “我这女儿命苦啊,刚出生不久她爸就去了,在我身边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对不起她,今天就算撑破肚子,当妈的也不能让她受这个罪!” 说完,拿出英勇就义的壮烈模样,端起汤往嘴边送。 宁瑾瞧准时机,伸手把汤打翻,抱着赵梅呜咽的嚎哭。 “妈!我怎么能让你代我受苦呢,我自己来!” 她似恨似怒的拿白眼瞪着池虞,跌跌撞撞地起身,向汤桶扑去。 池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冰冷肃杀:“你要是敢打翻这锅汤,我让你连着一个月只能躺在床上吃流食。” 宁瑾堪堪停住脚,伪装的可怜面孔一时绷不住,冲池虞尖叫:“你到底想怎样!?” 怎样?问得好。 池虞用勺子挑起锅底的肉骨头,汤水夹杂油花,顺着勺底滴落在赵梅的鞋尖上。 赵梅敢怒不敢言。 “在池家帮佣了十七年的你,不清楚雪团是我养的宠物,放锅里煮了,哄骗我是滋补的肉,我那时候没处置你,是因为外婆给你求情。” 池虞叹息一声,漫不经心的翻转勺子,将肉汤从赵梅的头顶淋了下去。 “你料定外婆明天过来会继续给你撑腰,所以就肆无忌惮的在这汪汪叫。” “咣当”一声。 扔了勺子,池虞笑着拍手:“叫的好!” 她踢了踢脚下的肉骨头,眼神玩味:“赏你根肉骨头,吃饱了明天去跟主子告状,我倒要看看,这次她还能不能保你这条狗命。” 一系列的话砸下来,赵梅被吓着了。 赵梅一直都把池虞当成被宠坏的孩子看。 脾气差,刁蛮跋扈,嘴上厉害,行动上却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足为惧。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池虞,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赵梅从池虞身上,隐约看到了池贺早年的身影。 分明还是个半大少年模样,气势上却有了上位者的雏形,语气轻柔,脸上带笑,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赵梅心里那点小心思,被她三言两语赤裸裸的剖析出来,无处遁行。 赵梅怵了,她最大的底牌就是赵贵芳。 平常宁瑾犯错,她去求情,总拿赵贵芳说事。 池虞虽然气不过,但好歹给自己外婆面子,骂两句也就不计较了。 这次赵梅提都没提赵贵芳,反而是池虞主动把这张底牌抖搂出来。 赵梅吞咽了口唾沫,换了张脸。 “小姐说哪儿的话,你外婆最疼你了,小瑾不懂事,说好了这些汤分三顿喝,我亲自盯着,肯定让她一滴不剩的都喝完。”.c0m 宁瑾瞪大了眼睛,“妈!?” 赵梅给她使了个眼神,母女两个在池家讨生活,长久以来练就了各种眼技。 赵梅让宁瑾稍安勿躁,先过了这一劫再说。 池虞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皮笑肉不笑的说:“早这样多好,今天太晚了,就从明天开始吧,我让我身边的人盯着她喝。” 第18章 第十八掌 怎么会委屈 池虞回楼上休息去了,只留下祁朝盯着宁瑾。 赵梅往楼梯口张望了几眼,确定池虞没在,才走回来,伸手去拉祁朝。 祁朝反应快,避让身体,让赵梅扑了个空。 “怎么个意思?”祁朝挑眉问。 赵梅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她在心里暗骂这人太木,表情却极尽讨好。 “两年没回来,祁朝你又变帅了,宁瑾妹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看……是不是睁只眼闭只眼,阿姨明天给你炖你最爱吃的肘子。” 宁瑾也怯怯的开口:“祁朝哥,那么多汤,我喝下去会涨死的,难道你忍心看我受这份无妄之灾吗?” 无妄之灾,祁朝咀嚼着这四个字,似笑非笑的望向宁瑾。 “怎么会是无妄之灾,你明知道小姐讨厌喝肉汤,还当着靳尧的面逼她,打得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再玩无辜的把戏了。” 祁朝无视眼前这对母女的怒目怨瞪,懒散道:“这点汤根本喝不死人,小姐仁慈,甚至都没给你设定时间,你大可以停停歇歇,我耐心很足,不催你。” 祁朝大概是池贺收养的四人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 他时常将笑容挂在脸上,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真正相处起来就会知道,他才是最难啃的。 宁瑾能轻松拿下齐珲,却动摇不了祁朝。 她今晚被池虞欺负得够呛,接二连三的碰壁,不禁气急败坏。 “祁朝你最好牢牢记着今天,要不了多久,我让你跪地求我原谅你今天的愚蠢!” 祁朝打了个哈气,态度之怠慢,根本懒得掩饰。 “行,我记着了。也请你动作放快点,早点喝完,我好回去跟小姐交差。” 赵梅在旁边叱骂他:“狗腿子!” 祁朝一晒:“我当你夸我了。” 赵梅、宁瑾:“……” 楼梯转角听了一耳朵的池虞眼角露出笑意。 她迈着愉快的步伐走回卧室,心想自己这次挑的保镖真不错,得给他点奖励才好。 午夜一点,宁瑾在哭闹中,终于把三分之一的肉汤硬塞进肚子里。 她最后狠狠瞪了祁朝一眼,然后就狼狈地跑去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祁朝可没那个闲心去安慰她,转身上楼,直奔书房。 书房的门敞着一条缝,里面透出的灯光预示着池贺还没睡。 祁朝敲门入房,将情况简单跟池贺说了一下。 池贺并未责怪池虞太过分。 他觉得池虞今晚的所做所言,完全符合她一贯的脾气,正常发挥罢了。 人是他宠坏的,只要没把天捅个窟窿,都随她高兴。 “让你留下做保镖,觉不觉得委屈?”池贺扔给祁朝一根烟。 祁朝拿起衔在嘴边,先探身给池贺那根点着,才啪嗒一声,给自己点上。 他喷了口烟,笑着摇头。 “给大小姐当差,求之不得,怎么会委屈。” 池贺以为他是在说客气话,“虞儿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她护短。齐珲拎不清,把她惹毛了,才有今天的事,你只要好好护着她,就会发现她对身边人其实很好。” 祁朝明白池贺这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事实上,池虞是什么性格,没人比他更了解。 他仰望了很久的星星,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以保护者的身份站在她身后,高兴还来不及。 委屈?闹呢。 没人知道祁朝的小心思,面对池贺的特意解释,他笑了笑,点头说:“我明白的。” 这一夜格外安静。 第二天池虞起了个早,穿上制服,推门下楼。 她有小一个月没回学校了。 好歹已是高三生,该紧张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散漫。 齐珲还跪在院子里,居然没昏过去,就是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池虞走到他面前,他挣扎着,想要把背挺挺直。 但疼到麻木的膝盖已经不能支持他那么做,他像丧家之犬一样,耷拉着眼,仰头望着池虞,哑声喊池虞:“小姐。” 池虞在一天中最清润的日光下,淡淡的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解脱了,以后就跟着宁瑾吧。” 齐珲愣住了,“跟着宁瑾,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池虞说着话,无意中低头,发现自己竟然踩到了齐珲流出的血。 她的眉头皱起来,走到旁边的草坪,边用力蹭去皮鞋底的血,边告知齐珲他往后的去处。 “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我成全你,从今往后,你可以天天都看到她,小叔那边我去打招呼,你不用担心。” 齐珲怎么能不担心! 齐辉猜到池虞不会再留自己在身边。 他都想好了,一旦被池虞赶走,他就回池氏帮忙。 男人总想大展手脚,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疆土。 这些年当保镖,池虞对齐珲其实相当不错,送房送车,逢年过节发巨额奖金。 他如今的身价累积起来,少说上千万。 做保镖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体面了。 但是跟祁朝他们几个比起来,齐珲觉得自己还是差了点。 保镖这个身份说出去,总给人一种高级狗腿子的感觉。 哪里有集团总经理,副总裁来得好听。 齐珲想给宁瑾一个好的未来,就必须脱离目前尴尬的身份。 虽然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但齐珲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这次说不定是自己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他获得新机遇的可能性非常大。 …… 齐珲的一腔热血,被池虞三言两语碾灭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攥紧裤子布料,说了句话。 池虞没听真切,挑眉问:“你说什么?” “求,求小姐收回好意,我想去公司帮忙。”.c0m 哈,池虞张嘴无声的笑。 她看着很像圣母么? 他办砸了这么大的事,还想去核心圈建功立业?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你没资格跟我提要求,要么跟着宁瑾,要么从池家滚出去,两条路,看你怎么选。” 齐珲还能怎么选。 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大小姐的一时兴起,说不定哪天她气消了,就会撤回这道命令。 司机送池虞去学校。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祁朝跟着下车。 池虞发了他一份课表,让他在自己有课的时候随便找消遣,不必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祁朝说好。 时隔近一个月,池虞再次走进教室,发现她没来的这段时间,班级有了不少变化。 首先班主任换了,其次,班上多了个人。 她后座原本是空的,现在那个位置坐着靳尧。 他混吃等死了两年半,居然想上进了。 就是不知道靳少爷到底是打算好好学习,还是存得别的心思。 第19章 这话听着真新鲜 一班原本的班主任生二胎,回家待产去了。 新班主任是个长相高挑的美女,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不苟言笑。 趁着早课,她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我姓文,文如霜,以后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了。” 多余的废话没有,文如霜直接道明自己的带班宗旨。 “我以前在省重点带高三实验班,每年985、211的录取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剩余的基本也都去了重本。” “斯莫虽然是私立高中,但实力并不弱,我希望你们这一届大学录取率在百分之百。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换一下学习节奏。” “针对个别浑水摸鱼的同学,请你们端正态度,如果达不到水准,我会跟年级主任建议,调你们去平行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虞觉得文如霜似乎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她口中顺水摸鱼的同学,大概包括了池虞。 池虞因为身体不好,经常性缺课,导致每次考试成绩都一塌糊涂。 她之所以能进一班,跟池贺的校董身份分不开。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理解。 不过文如霜一个没有半点背景的老师,刚来斯莫第一天就敢这么撂狠话。 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呢? 一班的学生,要么学习拔尖,要么家世一流,全是天之骄子。 原来那个班主任是市教育局副局长小姑子,背景算是过硬,带一班还很吃力。 文如霜一个空降的班主任,谁搭理她? 她话音落,班上同学各干各的事。 交头接耳说话的,吃早餐的,戴着耳机背单词的,将她忽略了彻底。 池虞肩膀被拍了两下,她微微偏头,靳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宁瑾今天为什么请假?” “不知道。” 靳尧不高兴她敷衍自己,“你们住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 池虞眉毛皱起,转过身去瞧他那颗一半装了水,一半装了稻草,除了装饰,毫无用处的脑袋。 “我为什么要知道?谁家主人闲得没事盯着下人看?” 什么主人下人的,靳尧不乐意听池虞提她和宁瑾的身份差。 “宁瑾的母亲在你家帮佣,她又没有,主子下人什么的,你下次说话注意点分寸。” “注意分寸?”池虞低声重复这几个字。 靳尧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难得池大小姐肯听人劝,靳尧放软了声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跟你一样大,最是要面子的时候,将心比心,你应该对她好点。” 池虞被逗笑了。 视线落在靳尧桌上,她挑了本书,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嗯,够分量。 靳尧被她的动作吸引去注意:“你忘带语文书了?拿去看吧,我……” 话没说完,池虞用卷成桶的语文书抽在他脸上,左右开弓,狠狠两下。 靳尧顶着通红的脸回过神,不敢置信地抬头看池虞。 她竟然在教室里,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动手打他!? 池虞扔了书,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教。” “池虞!!”靳尧怒声咆哮。 他气疯了,理智全失,一手猛地扯过池虞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池虞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来势汹汹的一巴掌,却没能落下。 没人发现祁朝是怎么出现的,眨眼之间,靳尧就从位置上摔了下去。 至于池虞,好好的站着,毫发无伤。 “小姐没事吧?” 祁朝表情担忧,目光在池虞的脖子处紧张巡视,生怕她身上添了哪怕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池虞对于祁朝总能在她危险的时候出现,并且让自己毫发无伤这一点很是惊奇。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打架?” 祁朝抿了抿嘴,声音低沉,像是拼命压抑着什么。 “我没看见你们在打架,只看到他单方面对你动手。” 他说着,眼神冰冷的睨向靳尧。 “这是第二次了,如果小姐准许,我可以让他下半生在床上度过。” 池虞张开口,正要说话,文如霜走过来,严词厉色地问:“你是什么人,突然闯进班级打伤我的学生,我叫警察了!” “他是我的保镖。”池虞淡声解释。 文如霜脸色并未因为变得好看,她转而将怒火对准池虞。 “班级是学习的地方,你这样让保镖随意进出,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这话听着真新鲜。 斯莫高中谁不知道池虞,还从来没人敢跟她要脸面这种东西。 太过不自量力,让池虞连虐菜的心情都没有。 好歹是新来的老师,欺负的太狠不好。 池虞给了祁朝一个眼神,祁朝拧起俊眉,不太情愿的转身离开班级。 靳尧不知道伤哪儿了,白着脸坐在地上,想挣扎起来,却怎么也办不到。 文如霜叫了两个高个子男生,“你们送他去医务室,如果伤得太严重,就去医院。” 两男生把靳尧扶起来,刚站直身体,池虞开了口:“等等。” 靳尧抓着脱臼的那只手,恶狠狠的瞪她:“你还想怎样!” 池虞气定神闲的告诉他:“有句话你说错了,我得纠正你。” 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她的声音清晰,明朗,掷地有声。 “在我家帮佣的,不仅是宁瑾他妈,宁瑾高中的学费,书本费,兴趣班的花费,全是我家在出,她在家里干活不领工资,是在还债,性质等同于帮佣。” 池虞在同学的窃窃私语中,走到靳尧面前,对他扬唇一笑:“所以我是主,她是仆,没毛病。” 靳尧的脸更惨白了。 原本宁瑾的身份只是一小部分人知道的秘密。 今天过后,必定全校都知道她有一个当帮佣的母亲,并且她那些惊艳众人的才艺,并不是她所说的母亲靠自己的双手劳作 第20章 并没有不愿意 “我翻看了一下你高中三年来的考试成绩,无一例外,全是年级垫底。” 文如霜用手扶了扶眼镜腿,脸上表情是那种面对差生的些微鄙夷,对其智商的嫌弃,和不得不克制情绪的烦闷。 池虞看着想笑,她觉得文如霜当老师有点屈才了。 她表情这么丰富,应该去演戏。 如果脸蛋再精致点,大概率会红。 “文老师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个?”池虞语气疏懒,嘴里叫着老师,却不见半点尊重。 文如霜眼镜后的眼睛透着犀利,“我知道你家世显赫,但学校不是家里,由不得你狂妄,下午把家长叫来,我要跟他谈谈你的学习态度问题。” 池虞惊讶的挑高眉梢,“你要见我家长?” 她的表情着实是气人。 文如霜重重拍了下桌子,怒道:“你给我端正态度!每次考试都交白卷,我请你家长难道不对吗?” 请家长倒是没问题。 不过她是从小到大,第一个敢让池虞请家长的。 池虞突然来了兴趣,她想看池贺被老师训斥的画面,一定很美。 “文老师介意我现在打电话吗?” 文如霜冷着脸,“让你打,开免提,别想当着我面演戏。” 池虞就当着她面,打给了池贺。 池贺正在开会,助理捧着手机过来,小声说:“是小姐。” 一般开会池贺是不接电话的,但池虞一直是那个例外。 上个季度的报表数字太难看,几个高层挨了批,正各个噤若寒蝉着,就见前一秒还在冷脸责问的总裁,这会拿着手机,笑得那叫那个温柔。 “怎么了虞儿,突然给小叔打电话,有事吗?” 男人的声音低醇富有磁性,语速从容不迫,隐约含着宠溺,叫人听了不禁心跳加速,脸颊发热。 文如霜的目光落到池虞的手机上,透出几分好奇。 “我们新班主任认为我学习态度不端正,想让你下午来学校一趟,小叔你能抽出时间吗?” 池贺有生之年从没遇到过池虞被叫家长,沉默了足有五秒钟。 文如霜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再像面对池虞时那么冷硬,柔和了许多。 “池虞家长您好,我是新来的文老师,眼看明年就高考了,您侄女的学习问题迫在眉睫,希望您能理解我作为班主任的担忧。” 池贺看了秘书一眼,秘书十分有眼力劲的告知他:“下午的行程都不是很重要,可以往后面排。” “文老师,我大概在下午两点到学校。” “好的。” 电话挂断后,文如霜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 号码备注不出意外是“小叔”两个字,她想知道名字的目的扑了个空。 池虞并未发现她的异常,收起手机,笑着问:“我可以走了吗?” 文如霜又恢复成了一板一眼的冷漠脸,“出去吧。” 一直到第二节课的课间,池虞才有时间去找祁朝。 他没去别的地方,就在楼梯口瞎晃悠。 池虞自认不是多苛刻的雇主。 以前齐珲跟着她,她对齐珲更宽松,让他在她上课的时候尽可以去校外转悠。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才稍拘着点祁朝,但也没命令他寸步不离地保护自己。 “你之前也是斯莫毕业的,应该知道学校哪儿有好玩的地方,不去楼下,待这儿干什么?” 祁朝实诚,脱口而出:“当然是保护小姐。” 池虞想说斯莫的安保系统一流,学校里哪会有危险。 可是一想到靳尧,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是祁朝的出现救了池虞,否则靳尧失控之下将那巴掌甩她脸上,她至少要落个轻微脑震荡。 跟在身边好多年的旧人,甚至还没有才来半个月的新人靠谱。 池虞再一次自问,为什么当初她会选择齐珲,放弃祁朝。 脑中有个画面一闪而过,池虞将目光落在祁朝的脸上,眼睛眯了眯。 “我记得,你以前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话题转变的突然,祁朝楞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小姐是记起什么了?” 是的,池虞想起来了。 她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骗走,从那之后,就决定要个贴身保镖。 既是贴身,肯定要知根知底。 池贺二十岁那年,收养了四个孤儿,全部来历干净。 池贺让他们四个站在池虞面前,任她挑选。 池虞知道胡明和史辰关系好如亲兄弟,整天黏在一块,难舍难分,她不想拆散他们俩,便将目光落到齐珲和祁朝身上。 齐珲那时候已经发育了,十八岁,长着大高个,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相反,站在旁边的祁朝不仅矮上一截,还特别瘦,唯一能看的只有那张唇红齿白的俊俏脸蛋。 然而导致池虞选择齐珲的并不是两人的体格差,而是祁朝脸上的拽劲儿。 他好像希望池虞千万不要选自己,绷着一张脸,眼睛哪儿都看,就是不往池虞身上瞧。 换成一般的刁蛮小姐,肯定会被他清纯不做作的表现激发内心的征服欲,选择他。 但池虞不是一般人,她对勉强身边人没兴趣。 他们四个人几乎是陪着自己长大的,有一定的情分在。 既然不乐意,就没必要勉强。 于是她就把齐珲挑走了。 话说回来,池虞如今再看祁朝这张脸,很难把他跟当年的小酷哥联系到一块。 她嘴角露出笑意,打趣祁朝:“我记得十岁那年,小叔要我在你们当中选一个当贴身保镖,你当时表现的很不愿意来着。” 祁朝却没有跟着她笑,脸上的表情堪称严肃:“我并没有不愿意。” 池虞挑眉,“你别诓我,我记忆很好的。” “……如果我说,当年是误会,你相信吗?” 祁朝眼中盛满了情绪,内容之复杂,让池虞一时间分辨不清那些都是什么。 上课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池虞往楼下偏了下头。 “靳尧这个祸害一时半会回不了班级,其余人给十个胆也不敢在我面前造次,你去楼下抽根烟放松一下,走走看看,就当是重游母校了。” 第21章 她就算考年级倒数第一 斯莫这些年的变化很大。 教学楼旁多了栋科技馆、操场边上拔地而起一座室内综合体育馆,原先的实验楼扩建了一倍。 作为私立学校,斯莫高中从不缺钱。 但在短短六年里,新盖了这么多高楼,想也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 池贺从不掩饰对池虞的宠爱。 他告诉所有人,池虞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跟他比起来,祁朝的那点感情,几乎可以用畏缩来形容。 祁朝哪里是不愿意当池虞的保镖,他那是紧张过度,用洒脱和不在乎来掩饰内心的期盼。 一边期待自己能被大小姐选中,一边没自信的觉得池虞肯定不会选择自己。 结果最终,池虞真的没有选择自己。 齐珲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自那天后,祁朝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 没别的,就是嫉妒他。 好在幸运之神时隔多年,终于还是眷顾了祁朝,让他如愿以偿站到池虞身边。 祁朝原本奢求的不多,只要能不远不近的看着池虞就好。 但是人呐,实在是贪心的动物。 祁朝无从得知池虞为什么会提起当年,但他分明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遗憾——并非是祁朝自作多情的臆想。 祁朝在池虞面前,向来是有几分自卑的,他从不敢想多余的东西。.c0m 如果,只是如果,当年是因为误会,池虞才放弃选择他。 那祁朝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想一下,池虞一开始想要的人其实是他。 她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才将他剔除出去。 这个推测让祁朝的心情一整个好起来,学校里因此多了一个走在路上傻笑的美男子。 日头西挂,学生们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一辆低调中透着奢华的宾利驶入校园。 文如霜趁着午休的功夫做了功课,才知道同事们嘴里池虞的这个小叔有多不简单。 上市集团的CEO,连续几年被评为优秀企业家,商联代表,身价上百亿,名副其实的成功人士。 她又在财经杂志上看到池贺的照片,英俊如古希腊的神祗,五官立体而深邃,本人似乎不爱笑,所有的照片表情都很冷漠,禁欲精英范儿扑面而来。 文如霜曾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然而在看到池贺照片的那一刻,她的内心骚动了。 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为她而生的一样,让她一见钟情。 文如霜心中的悸动,在池贺敲门走进办公室,向她从容走来的瞬间,如火苗上被浇了热油,星火燎原,烧得她差点丧失理智。 “池、池先生你好,我叫文如霜。” 文如霜像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姑娘一样,豁然站起,莽撞的走到池贺身前,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池贺有点意外电话里那个冷静的女人,现实中是这样冒失的性格。 他伸手跟文如霜虚握了一下,语气平淡的开门见山:“文老师电话里讲,虞儿的学习态度有问题,具体情况,还麻烦您给说说。” 文如霜有点失落。 她以前遇到的家长,上来总会寒暄一二,一般是从自己工作忙,没时间管孩子说起。 如果池贺也这么说,那她就可以顺理成章跟他聊一聊私事了。 再失望,文如霜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指责。 她拿来一叠资料给池贺,示意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落座。 “我不知道池虞之前的老师和班主任都是怎么看待她的成绩单,现在我接手了一班,就希望班上同学都能全力以赴,不负韶光。” 池虞的成绩单一塌糊涂,大大小小的期中期末考,均分每次都在年级平均线之下。 如果只是学习吃力,跟不上大家也就罢了,偏偏池虞的态度才是最大问题。 十次考试,有一半她都交白卷。 “池先生,学习跟不上,可以请家教,但如果孩子是单纯的不愿意学,那一班可能不适合她,去普通班级更好。” 文如霜的话透着一股傲慢的味道。 这是她在原来学校养出的习惯。 省重点的学生家长都希望孩子能成才,对于老师,尤其是班主任,极尽讨好和谄媚,逢年过节送礼是基操,送房送车的也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那里的老师被捧得一个比一个趾高气昂,平时跟人说话,都拿鼻孔看人。 文如霜在池贺面前,还算收敛着了。 她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级别。 办公室的同事都是好人。 早上文如霜把池虞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就有人好心提醒她,对池家这位大小姐最好睁只眼闭只眼。 池家掌权人对自己这个侄女,宠得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摘下来给她当吊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文如霜自然不会将同事夸张的话放在心上,她自认身上有一份傲骨在,不会轻易向权势低头。 池贺随意翻看了下成绩单。 那一连窜的零蛋从眼底划过,他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意合上,放回到桌上。 “虞儿她前两天刚出院,今天来学校,身体状况还好吗?” 文如霜有点懵,“呃,池先生,您不是应该先关注她的学习成绩……” “那些不重要。” 池贺打断文如霜,语气添了些不耐,似乎在费解她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 “她就算考年级倒数第一,也是池家大小姐,这辈子不靠高考改变命运。” 文如霜:“……” 她后知后觉,同事们说的那些话,可能并没有夸大其词。 “据我观察,池虞的身体状况良好,她甚至有力气跟同学动手,关于这点,池先生,我觉得十分有必要跟您谈一谈池虞的性格过于霸道这个问题。” 学习成绩不在乎,在校跟同学起冲突斗殴,他作为家长,总该有所动容吧。 这次没让文如霜失望,池贺平静的脸上裂开了一道口子,“她跟人打架?谁?她受伤了没有?” 文如霜以为他问的是靳尧,冷哼了一声。 “那个同学被她用书抽肿了脸,她的保镖冲进班级,卸了那个同学的胳膊,闹成这样,她居然还不认……” “文老师。” 池贺放下了交叠在一起的腿,将不耐烦写在了脸上,“我的意思是,我的侄女,池虞她有没有受伤?” 第22章 虞儿的玩具 文如霜任教多年,不是没碰到这种一味护短,不讲理的家长。 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相当有好感的男人,居然也有这种恶劣的想法。 文如霜不死心,跟池贺强调:“我当时就站在台上,并不是那个男生主动招惹,她先动的手,毫无缘由!” 池贺冷漠脸,“所以呢?” “所以全程都是池虞的错!”文如霜气得站了起来,“分明是你侄女的问题,为什么你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池虞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穿着保守,打扮土气,乍一看像是三十开外的成熟女性。 但从她的皮肤状态来看,应该处于二十五到三十之间。 即便这个年纪还不具有一定的城府和阅历,也不该稚嫩成这样才对。 “冒昧问一句,文老师是靠什么渠道应聘进来的?” 池贺眼神并不犀利,但仅是这种没意义的注视,就已经足够让文如霜瑟缩了。 她强作淡定,用云淡风轻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自然是正常应聘,池先生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在撒谎。 斯莫高中因为内部管理水很深,很多教职工都是靠着关系才能进来,当然,本人教学水平也要过硬才行。 池贺没有拆穿文如霜的谎言,一是没必要,二是他料定文如霜没那个胆子针对池虞。 “虞儿她从小多灾多难,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长住,学习这方面,我希望文老师能看淡,不必揪着不放,我这个做家长的并不在意她的成绩好坏。” 文如霜嘴唇动了动,想说既然她是个扶不起的废物,那就应该从一班滚出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然而在池贺迫人的气场下,她到底是没敢开这个口。 反正距离高考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文如霜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池虞这颗老鼠屎踢出一班。 “今天和虞儿闹矛盾的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是要补偿人家学生么? “那同学是从七班刚调来的,叫靳尧。” 池贺一点儿都不意外听到这个名字。 这小子可能是在家里挨得打还不够,池贺觉得有必要联系靳尧的父母,再给他上点家法。 “他是虞儿的玩具,可以随意搓揉,我希望文老师下次不要大惊小怪。” 仿佛没看到文如霜惊愕的表情,池贺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他弄伤了虞儿,你还是要告知我,我会亲自来将他处理掉。” 文如霜惊的说不出话来,连池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后,面对空掉的椅子,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男士香水味道,文如霜突然有些嫉妒池虞。 她命真好啊,投身到富贵显赫的池家,还有一个这么宠她的舅舅。 池贺从学校离开前,看到了祁朝。 他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了不少零食。 司机眼尖,在池贺身后小声说:“都是大小姐喜欢吃的。” 算算时间,就快下课了。 踩着下课铃声把零食送到池虞手边,小丫头会很开心吧。 池贺望着走到跟前的祁朝,脸上少见的露出一点笑:“听说你卸了靳尧那小子的胳膊,干得不错。” 祁朝笑笑,“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着,从袋子里抽出一包薯片,递到池贺面前,“新口味,老大尝尝?” 池贺对这种膨化食品向来敬谢不敏,看祁朝手里拎着不少,便叮嘱了一句:“别给她吃太多,不健康。” 祁朝嘴里应着是,心里却想,管它健不健康,只要池虞开心就好。 她开心,比得过这世上一切东西。 池虞拿到一大袋零食的时候,几乎是有些惊讶的看向祁朝。 祁朝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他记错了? “小姐不喜欢这些?” 不,池虞很喜欢。 她只是奇怪,祁朝难道不知道医生叮嘱她最好少吃这些垃圾食品吗? 其实池虞的身体并没有严重到不能碰这些食物,但医生就喜欢夸大其词。 偏池贺特别紧张她,一再叮嘱身边人,要看住她。 齐珲大概是怕担责任,把她看得牢牢的,别说一点,就是池虞每次心血来潮逛超市,往货架上多看一眼,他都会严肃的提醒。 祁朝却给她买这么多。 “我很喜欢,但是医生不让我多吃。”她说话的功夫,已经拆开了一包薯片。 祁朝也松了口气,看她满足的模样,眼眸深处泛起宠溺,“你不是说过么,那个医生夸大其词,明明你吃了没事,他非要你忌口。” 咀嚼中的池虞停下动作,诧异的看向他,“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我好多年前说过的话呀。”池虞一整个心情好起来。 她漂亮的小脸如绽放的娇艳玫瑰,明媚动人,祁朝猝不及防,心脏被撩得剧烈跳动。 他几乎狼狈的移开视线,似真似假的说:“当然了,小姐的话,我全都记得。” 池虞权当他在哄自己,消灭了半袋零食,又回去上课。 放学对于大半学生来说,相当于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池虞却高兴不起来。 外婆今天就来了,一想要要面对那个聒噪的老太太,池虞就头疼。 然而躲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回家的路上,池虞一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这是她心烦的表现,祁朝看在眼里,并没有想办法去逗她开心。 池虞真正心烦的时候,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旁人来找她说话,她反而会更心烦。 他们一起长大,祁朝自然明白池虞打心底不喜欢自己这个外婆。 但血缘是割舍不掉的,池虞母亲娘家那边,几乎不跟池家来往。 唯有这个老太太,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外孙女。 就算她每次都动机不纯,但好歹是记挂着池虞的。 池虞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每次隐忍的多,并没有狠心让她下次别来了。 池虞望着窗外,突然在旁边的出租车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文如霜。 第23章 给我掌她的嘴 从出租车里下来,文如霜抬头望着眼前气派的别墅,心里那点不乐意,突然间烟消云散了。 她在斯莫的工作,是大伯母赵贵芳给介绍的。 赵贵芳自从多年前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就对文如霜很是照顾,几乎拿她当半个女儿看。 文如霜出国留学的学费被她全额包揽,学成归来后,又找关系把文如霜塞进省重点,费尽心思筛选金龟婿相亲对象…… 老太婆想的什么,文家人心里门儿清。 她就指望百年后,文如霜能给她和老伴养老送终。 文如霜对这个大字不识的伯母一边很是嫌弃,一边又心安理得的受着她给自己的好处。 这不,她因为在省重点那边勾搭了已婚校长,被校长太太扯着头发踹出学校,不得已才在赵贵芳的安排下,来到斯莫高中。 赵贵芳一点儿都没怪文如霜插足别人婚姻当小三,还说这种事本来就是各凭本事。 文如霜没当成校长夫人也不必气馁,她会给她介绍一个更好的。 赵贵芳将这个男人吹得天花乱坠,家里资产几千亿,无父无母,三十出头,黄金单身汉。 本来文如霜对这人还有一定的好奇心,可是在见过池贺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对别人动心了。 来的一路上她都在想,今晚这顿饭就当走个过场,无论赵贵芳怎么劝她,她都不会松口。 可是眼前这个房子,实在是太漂亮了,比那个秃头校长家里的不知道要气派上多少倍。 正当文如霜满脸向往的打量着别墅时,池虞从车里走了出来。 一声文老师,将文如霜从思绪中唤醒。 文如霜看到池虞的那刻,下意识皱眉。 但很快的,她想到了什么,欣喜地瞪大眼睛。 不会吧!! “文老师的家也住在这里吗?” 池虞话音刚落,一个身量矮小的老妇人从院中跑了出来。 “小虞放学回来啦!”赵贵芳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 人未现,声先到。 池虞顾不上文如霜,僵硬的站直身体,任由赵贵芳伸手拉着自己嘘寒问暖。 “外婆好久没来看你了,快让我好好瞧瞧!” 赵贵芳睁着那双绿豆小圆眼,将池虞翻来覆去的看,还上下其手的捏池虞的肩膀和腰。 她手上没个轻重,池虞都被捏疼了。 “长高了,但是瘦了。” 赵贵芳满脸不高兴,做出责怪的模样,伸手去戳池虞的额头。 池虞皱眉躲开了。 赵贵芳仿佛没看见她抗拒的动作,拿出长辈的款儿批评她:“不长记性,上次就跟你说,别减肥,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臭美都是以后的。” 先不提池虞长得瘦,是因为隔三差五就遭遇一场灾祸,频繁进医院才导致的。 这老太婆在宁瑾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池虞尤记得,她回回来都会叮嘱宁瑾少吃点,否则上舞台跳芭蕾舞,身材走样可不好看。 池虞那时候还傻傻的,觉得外婆是关心自己,才区别对待她和宁瑾。 真相大白后,赵贵芳这些小心思就很好理解了。 她必定是怕池虞抢了她真外孙女的风头,才每次来都给池虞塞很多荤腥的东西。 池虞不吃,她就会装出伤心的样子,说小虞跟外婆不亲之类的可怜话来道德绑架池虞。 现在想想,这老太太简直太“用心良苦”了。 池虞拨开赵贵芳伸向自己脸颊的手,冷漠道:“外婆难得过来,别站在门口寒暄了,有什么话回家去说。” 她没忘记这儿还有个文如霜。 赵贵芳发现池虞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变冷淡了,她想说点什么,文如霜逮住机会走上前,喜不自禁的模样。 “大伯母,难道你想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位先生就是池贺?” 赵贵芳好似才看到她一样,装出吃了一惊的模样。 “你也到了,瞧我,光顾着跟小虞说话,把你给忽视了。” 她拉着文如霜给池虞介绍:“小虞,这是你外公弟弟的女儿,叫文如霜,论辈分,你该叫她一声小姨。” 池虞挑高了眉毛,任由她想破天,也没料到文如霜的靠山居然是赵贵芳。 她还琢磨呢,一个新来的老师就敢不自量力的说什么改造班级学习环境。 原来归根究底,搭得还是池家的路子。 姓文,她应该早就联想到文蕊才是。 文如霜的演技比赵贵芳还自然,顶了顶眼镜,望向池虞的目光已经不再反感,多了几分温和。 “原来是外甥女,小姨之前在学校说的话有些重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池虞光看着她笑,不说话。 文如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脸上佯装的热切冷下来,不高兴的搡了赵贵芳一把。 这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赵贵芳见气氛不太妙,一拍脑门,懊恼地跺脚。 “哎呦,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如霜现在去斯莫教书了,被分到一班,那不就是小虞你的班级嘛,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她冲池虞嗨了一声,一副我为你好的说教嘴脸。 “小虞不是外婆说你,如霜好歹是你小姨,不说沾亲带故,作为老师说你两句,也是希望你能更好,你该感谢她的。” 池虞差点喷笑出声。 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像赵贵芳这种24K纯煞笔了,一整个把她当成傻子忽悠。 池虞捧腹之下,不禁回过神,好奇的问祁朝:“你看我像低能儿吗?” 祁朝秒懂她的意思,眼含深意的望向赵贵芳,“小姐您的外婆可能以为你才七岁。” 赵贵芳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文如霜却是听出来了。 她怒叱池虞:“当着长辈的面这么没大没小,谁教你的规矩,没家教!” 池虞尚未对她的话做出回应,赵贵芳这边却是先急上了。 “快住嘴!”赵贵芳给文如霜使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然后连忙回头哄池虞:“小姨没别的意思,小虞你别放在心上啊。” 池虞笑着的时候,不一定是因为心情好。 但是她不笑,心情一定就是不好的。 “给我掌她的嘴。” 池虞一句吩咐,祁朝不带片刻犹豫的,上去就抽了文如霜一个大嘴巴子。 文如霜脸上的眼镜飞了出去,整个人也因为站不稳,差点跌倒。 赵贵芳惊呆了。 不敢相信池虞如今已经被宠成了这副跋扈样子,竟敢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 第24章 小姐你应该不会生我的生气吧 池虞基本上没什么逆鳞。 这意思不是说她脾气好,相反,她脾气很差,几乎浑身雷点。 别的事情,她可能也就口头上讽刺两句就算了。 但是“没家教”这三个字,对她来说不是雷,是核弹。 谁要是不长眼敢碰这颗核弹,就得有被炸的粉身碎骨的觉悟。 别说文如霜了,就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孙子,因为口无遮拦,也被池虞当着家长的面踹过。 那家长气得要命,闹到池贺跟前要说法。 池贺给的回应是断了和他家的生意往来,最后结果是那盛气凌人的老太太和她儿子领着小孙子上门,毕恭毕敬的给池虞赔罪。 那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文如霜又算什么东西? 文如霜捂着脸,整个懵了。 她是家里独女,家境算不上优越,好歹吃喝不愁,从小到大别说是被打了,就连重话也没人说她一句。 万没想到,因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居然被个小辈欺负了! 文如霜气疯了,理智全失,像往日她最瞧不上的那种不分场合大吼大叫的疯婆子,对池虞尖叫:“小贱人!你敢让人打我,我……啊!” 又是一巴掌。 这次池虞并没有吩咐,是祁朝的自主行为。 “文女士该注意自己的言行,这里是池家,容不得你对大小姐放肆。” 祁朝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实在不像传统意义上五大三粗的保镖。 他面白俊秀,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光看外表,更像是哪家的富二代公子哥,没什么杀伤力可言。M 但只有受了他两巴掌的文如霜知道,他手劲儿有多狠。 赵贵芳扑到池虞面前,替文如霜求情:“小虞,外婆代你小姨给你道歉认错,你放过她吧。” 池虞为难的看着赵贵芳:“怎么,小姨是自己没嘴吗?既然嘴没用,不如割了吧。” “别!不能!”赵贵芳吓得大叫,不敢再多说,转头让文如霜认错。 文如霜哪里肯,赵贵芳就死命摁着她,让她跪下,掐着她的脑袋往地上撞。 好歹磕了两个头,池虞才大发慈悲,挥挥手:“得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她,起来吧。” 赵贵芳松了口气,去扶文如霜。 文如霜愤恨的推开她,恶狠狠地瞪着池虞:“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池虞拍拍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我心脏不好,文老师你可别吓我,吓出问题来,不止你,让你九族给我陪葬。” 她把嚣张写在脸上,眼神像在看蝼蚁,漫不经心中透着嘲弄,是真没把文如霜当回事。 闹成这样,晚餐肯定是吃不下去了。 文如霜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了一次,全身都在叫嚣要杀人泄愤。 赵贵芳一路走一路赔笑脸,被文如霜指着鼻子骂了半个钟头,好容易走到别墅群的人工湖泊旁。 瞧着文如霜是骂累了,才腆着脸哄她:“让你受委屈了,但你也别怪伯母,刚才那么做其实都是为救你。” “救我??”文如霜被她荒谬到声音都气变了调。 “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赵贵芳拉着文如霜在路旁长椅坐下,长长的叹息:“她刚出生不久,爸妈就都死了,无父无母,被她小叔养大,你说她‘没家教’,这不是往她心口戳刀子吗?” 文如霜脸色冷冷的:“就戳她刀子怎么了,你又不是没听见她骂我的话,那个嚣张劲儿,还要杀了我呢。” “她是被家里宠坏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你是大人,跟她计较什么劲儿。” “不懂事的毛孩子!?” 文如霜被赵贵芳和稀泥式的说话方式惹火了,冲她怒叫:“没教养就是没教养,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贱种!” 她像是忘了赵贵芳是她嘴里贱种的外婆,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赵贵芳的反应也很奇怪。 她脸上不见半点被冒犯的愤怒,等文如霜稍微平静一点,才颇有深意的开口:“如霜,你偏激了,我的意思是,她啊,什么都不知道。” 晚风从湖面上吹佛而来,夹着些微水汽,扑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文如霜的理智开始回笼,她听出赵贵芳语气的古怪,皱眉问她:“什么意思?” 赵贵芳四下看了看,没见着别的人影。 在文如霜嫌弃的目光中,赵贵芳往她跟前凑了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诉说那个惊天大秘密。 池虞走进家门,宁瑾恰巧从家里出来。 两人面对面。 池虞望着她别具一格的打扮,不禁挑了下眉梢。 宁瑾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清纯小白兔。 日常除了校服,就喜欢穿一些款式简单的碎花连衣裙,显得干净又无害。 这会却穿了件露肩吊带红色格子裙,搭配马丁靴,脸上的妆也有别于平常的自然裸系,口红颜色红艳,还勾了精致的眼线。 这么隆重,一看就知道是要出门约会。 至于约的是谁…… 池虞对宁瑾露出个笑脸,“裙子不错,D牌今年的春夏成衣,不便宜吧。” 宁瑾状似无意的将背在身后的名牌包拿到身前,自以为表情很腼腆无害,其实十分滑稽做作。 “是靳尧送我的,我说不能要,他就跟我闹脾气,无奈之下,只能收着了。” 她咬咬嘴唇,一副彷徨害怕的模样,“小姐,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先不论这股子扑面而来的茶味儿。 池虞啧啧称奇,靳少爷好大的手笔。 裙子,鞋子,还有这包,加起来少说十几万吧。 靳夫人那张嘴也真是能说,什么已经控制了儿子的零花钱。 呵,控制的真好。 宁瑾大概是瞧着赵贵芳来了,有人给她撑腰,也不像平常那样忌惮池虞了。 嘴角得意的笑着,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换做往常,池虞这么被挑衅,早就爆了。 这会她的表情异常的很冷静,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我生什么气,靳尧人傻钱多,喜欢乱扶贫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 宁瑾脸上表情险些挂不住,好一会,才硬挤出一个僵笑:“我和靳尧约好了时间,就快迟……” “是他那些朋友对吧?”池虞打断她。 宁瑾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懵然问:“什么?” 第25章 太伤人了 池虞伸手,帮宁瑾正了正挎包的位置。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池虞脸上微妙的嘲弄一五一十照进宁瑾的眼中。 “他该有多重视你啊,那两个男生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无比深厚,后来跟着家里长辈去了帝都,最近回栋海市应该是打算转学到斯莫读书,为以后出国做准备。” 池虞慢条斯理的说着宁瑾以为她不知道的独家情报。 刺激着宁瑾的同时,她抽抽鼻子,露出了个羡慕的表情。 “都没想到叫我,独独只请了你,好生气哦。” 宁瑾的表情稍有缓和,肩带上突然落了一只手。 池虞的下一句话,将她打入到冰冷深渊。 “衣服是提前送来的吧,靳尧是有多害怕你在他兄弟面前显穷酸,丢他面子,才准备的这么充分啊。” 如果说,宁瑾刚才还能强壮淡定,这会就是一点儿都装不下去了。 她先是瞪了池虞一眼,而后绷着脸,冷冷的说:“小姐就承认羡慕我吧,不丢脸,说这种话自我安慰也太输不起了。” 输? 池虞这辈子唯一的输局只有襁褓中被调换身份,婴儿时期没有意识,她输在不可抗力。 宁瑾这种不值一提的蝼蚁,也配跟她提输赢? 宁瑾算盘打得很好,靳尧说好来接她,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她对池虞说这些话,一定程度上不是只为了出气,也为激怒池虞。 多让靳尧撞见几次池虞张狂发怒的样子。 池虞在他心里的形象就会慢慢定格,久而久之,深恶痛绝。 宁瑾的算盘要落空了。 靳尧骑着那辆骚包的哈雷出现在池家门口,池虞一没喊打喊杀,二没大声怒骂,还堪称体贴的让开身体,好让宁瑾奔向自己的便宜未婚夫。 靳尧没想到会在门口遇见池虞。 他计算过池虞到家的时间,特意往后挪了半个小时,才来接宁瑾。 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靳尧等着池虞跟自己发火,不想她只是朝他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居然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了。 她身后影子一样的男人亦步亦趋的跟上,高了一个脑袋的颀长身高,让他能够很轻易将池虞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 这个取代了齐珲的男人,靳尧总觉得很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靳尧?” 宁瑾叫了靳尧第三遍,他才从思绪中回过神。 靳尧的视线落到她脸上,第一感觉是陌生。 大概是他表情太过惊讶,宁瑾摸了摸脸,奇怪的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靳尧再直男,也知道应该在女生化了精致的妆容后夸她好看。 他强压着心里的违和感,笑着说:“没有,你今天,很不一样。” 宁瑾脸上露出开心的笑,追问他:“哪里不一样?” “很好看。”靳尧敷衍着,说完,把头盔拿给宁瑾。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照着池虞平常的样子打扮? 太伤人了。 宁瑾并未发现靳尧的异常,拿着头盔,笨拙的翻来覆去,有种无从下手的可爱。 “我,我不会戴耶,靳尧你帮我好不好?” 靳尧自然不会拒绝。 宁瑾今天特意在脖子和手腕处擦了平常不会碰的香水,清新的水蜜桃,营造出一种甜美的感觉,一下子就捕获了靳尧。 发现靳尧的脖子和耳朵在眼皮底下一点点变红,宁瑾总算找回了一点自信。 池虞之前那番话,她没法不在意。 等着吧,她会狠狠地打池虞的脸。 她要让池虞知道,只要她想,所有人都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赵贵芳一个小时后才回到家里,池虞正窝在沙发里,和远在帝都的闺蜜打电话。 那头整个一撒娇精,老婆长,老婆短的叫,便宜根本占不够。 祁朝端着果盘过来,无意中走进镜头。 谢梓这个花痴,眼睛尖得要命,顿时忘了老婆,激动地大叫。 “好啊池虞,你居然背着我偷男人!快说。这帅哥是谁!我告诉你啊,姐妹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可以吝啬的。快镜头挪过去,我要看帅哥!” 池虞跟她认识好多年,最是清楚她的尿性,笑着对祁朝招手。 “过来坐,咱们的老熟人好像忘了你。” 祁朝也不扭捏,对着镜头就是一个招呼:“谢小姐,别来无恙。” 谢梓作为一个墙头众多的追星族,有无数的帅哥哥要追,日常身边稍有姿色的,也难逃她的魔…… 咳,她也雨露均占的惦记着,从不肯冷落任何一个。 可以说,谢大小姐看过的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祁朝的口吻像是认识她,谢梓摸着下巴打量他片刻,突然惊喜的瞪大眼睛:“祁!朝!” 祁朝笑着点头,一双桃花眼隔着屏幕也难挡魅力。 谢梓夸张的用手擦嘴角,“哦,别诱惑我!朋友妻不可欺,你是我忍痛割爱,留给池虞的媳妇,我再禽兽,也不能挖她的墙角。” 祁朝不知道池虞听了这话是什么感受,反正他是挺受用的。 池虞听着谢梓在那边胡说八道,懒懒道:“帝都是不是风水不好啊,你怎么越来越疯了,吃药了没?” 谢梓抛来一个媚眼,化身嘤嘤怪:“药不管用,得老婆亲亲才能好呜呜呜……” 她实在是太能耍宝了,开心果一样,特能逗人开心。 池虞每次跟她聊聊天,就觉得像充满电一样。 赵贵芳就在这时候走进来,耳朵里听着那不着调的声音,一边冷着脸对池虞说:“快吃晚饭了。” 一边伸手合上笔记本。 聊天被迫中断,池虞向赵贵芳望去。 一瞬间,眼底的锋芒像是飞速劈来的刀刃,挟着冷光,骇得赵贵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 这不应该是一个半大孩子该有的眼神。 赵贵芳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池虞又恢复成了平淡的表情。 刚才的一幕,像是她的错觉。 不是错觉。 祁朝回味着池虞刚才那个冷厉的表情,心头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他不是被吓到,他是被惊艳的。 第26章 呵呵一家人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小公主,悄悄成长了。 嚣张也好,骄纵也好,池虞的每一面,祁朝都喜欢。 然而她气势十足的一面,祁朝却是第一次见。 原来一见钟情并不是怦然心动的终结,而是开始。 池虞,你的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外婆,我在跟朋友讲话,你这样突然打断我,我很不喜欢。” 池虞直直的望着赵贵芳,表情不说多难看,但也绝算不上温和。 赵贵芳心有余悸,没敢像平常那样咋咋呼呼,服软给她道歉:“是外婆不对,下次不会了,你是在跟那个谢梓聊天?” “嗯。”池虞拿起笔记本,冷漠的起身。 赵贵芳不喜欢谢梓。 那丫头跟池虞不一样,是个笑面虎,表面嘻嘻哈哈的,好像跟谁都能处得来,实则不是个善茬。 赵贵芳起初得知她是市长的女儿,心想这可是个官二代啊! 主动亲近,好生巴结。 谢梓也给她面子,见面就喊外婆,嘴那叫一个甜。 后来发生了件事,谢梓陡然大变脸,把赵贵芳吓了一大跳。 她后知后觉这女娃娃是个厉害角色,不是自己能随意拿捏的。 于是动了把谢梓从池虞身边清除掉的念头。 赵贵芳撺掇池虞,谢梓此人心机深沉,保不齐哪天就害到她这个好朋友身上,让她别再跟谢梓来往。 池虞不听她的,她就每次来都不厌其烦的说当年的事。 这次既然撞见了池虞在跟谢梓打电话,少不得要提一嘴。 “小虞啊,外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谢梓不是个好人,少跟她来往,会害了你的!” 赵贵芳苦口婆心的劝着,一张脸上写满了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忧心。 池虞没做声。 赵贵芳当她在左右为难,开始第N次的旧事重提。 “你忘了你初三那年寒假,她在咱家把宁瑾打得鼻青脸肿,骂你梅阿姨没有规矩,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呸了一口,赵贵芳愤愤道:“咱们是一家人,她算老几啊,挑拨我们一家的感情,这种人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好,嫉妒你,心眼坏着呢!” 她的话槽点太多,池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笑起。 一家人这三个字是最大的笑点。 “外婆说的一家人,是指谁?”池虞好整以暇的问。 赵贵芳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你赵梅阿姨和小瑾。” 提到宁瑾,赵贵芳皱起劣质的纹眉,用不赞同的口吻对池虞说:“我下午刚到家,小瑾就跟我说她惹你生气了。” “你让她连着三天喝肉汤,二十斤呐,小虞你小小年纪,心肠这么狠,好歹是一家人……” “外婆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池虞担忧的打断赵贵芳。 赵贵芳往地上呸呸吐了两口,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咒我呢!” 池虞表情困惑,“怪了,不是老年痴呆,您怎么满嘴胡话?” “这家里能算一家人的,只有我和我小叔,就连外婆您都只是外人,赵梅是家里的佣人,她女儿宁瑾什么身份我就不说了,一家人?您开玩笑呢。” 赵贵芳嘴巴张了又张,不敢置信池虞能说出这种无情的话来。 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哪还是赵贵芳记忆里那个脾气虽坏,但从来不会忤逆外婆的小女孩。 “这!你这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也是外人?”赵贵芳很有些气急败坏。 池虞挑眉:“我姓池,您姓赵,您不是外人又是什么?” 正常情况下,外公外婆自然是一家人。 但赵贵芳这个坏种,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分明知道宁瑾才是自己的真外孙女。 她骗池虞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把戏给做足。 对宁瑾各种好,对她“亲外孙女”池虞就很敷衍,连装都懒得装。 池虞不知道真相前,念着亲情,再怎么郁闷难受都忍了。 如今她知道自己是宁瑾的替死鬼,怎么会放过这该死的老虔婆。 “小虞你生病了吧?”赵贵芳只能找到这个理由来解释池虞的不正常。 她说着,伸手去探池虞的额头。 池虞扭身躲开,满脸嫌恶。 “这样的动作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请你以后不要随便碰我。” 赵贵芳僵住了。 池虞才不管她怎么想,面无表情的说:“还有一件事,请您记住了,打今儿起,赵梅和宁瑾只是池家佣人,没有第二重身份。” “您要是再随便抬举她们,让我不高兴,那您下次再来,就去别的地方住。” 无视赵贵芳的目瞪口呆,池虞最后冷笑着撂下一句:“少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恶心我的事。” 赵贵芳今天受到的惊吓,比她当年得知文蕊出车祸死了还要感觉天崩地裂。 池虞不好控制了——这个可怕的结论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赵贵芳一个小时前还跟文如霜信誓旦旦的保证,池虞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好拿捏的很。 车翻得太快了,赵贵芳手足无措之下,火冒三丈的跑去质问赵梅她没来的这段时间,她们到底怎么招惹池虞了。 把赵梅吓得,连忙交代没别的事,就是宁瑾忍不住去勾搭了靳家少爷。 宁瑾也是有本事,还真让她把靳尧攥到了手心里。 利用靳尧,好几次气得池虞当场昏迷。 赵贵芳对此半信半疑:“她真有那么大魅力,让靳家的小子对她言听计从?” 长辈滤镜再重,赵贵芳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宁瑾长得比池虞好看。 靳尧会放着池虞这种漂亮玫瑰不要,去啃小青菜? 赵梅眉飞色舞的,“小瑾今天穿那么漂亮,您当她是去见谁?衣服都是靳家少爷送的,喜欢她,喜欢得要命!” 赵贵芳还是觉得宁瑾太激进了,不赞成的摇头。 “着什么急,满打满算还有五个月,到时候池虞这个假货一死,和靳家的婚约落到小瑾身上,两人自然而然就能在一起了。” “小瑾被池虞从小欺负到大,就想扳回一局。”赵梅为赵贵芳捏捏肩,笑着说:“您就随她去吧。” 赵贵芳好歹多活了几十年,别的长处不好说,观察力还算可以。 她来池家很勤快,也算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 靳尧一开始对池虞也是喜欢的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说的就是他们。 这两年别扭的青春期到了,两人关系才冷了点。 宁瑾又不是第一天出现在靳尧身边,前多少年靳尧都对她没意思,怎么就最近被她勾到了手? 靳尧到底是真喜欢宁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心思? 第27章 别把自己玩脱了 宁瑾第一次不好意思的捂脸笑,躲到靳尧身后的时候,宋承和蒋望眼神微妙的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第二次,宁瑾大冒险输了,被指定把瓶子里的奶啤一口干光。 她用撒娇的口吻求助靳尧,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第三次,这场儿时玩伴组成的聚会接近尾声。 有人在低头聊天,有人拿起外套穿上,准备离开。 宁瑾将脑袋靠到靳尧肩上,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自己有点冷。 靳尧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还特温柔的问:“这样有好点吗?” “好多了。” …… 蒋望被边上短发女生用胳膊撞了下,“什么情况,靳尧跟楚茨掰了?” 这女的一整晚都在找存在感,大家伙的好奇心被钓得实在藏不住了。 蒋望是个大大咧咧的,平时超级迟钝,今晚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他跟宋承都是刚从帝都回来,也没搞清楚眼前到底什么状况。 “说了是同学,应该玩得很好吧。”蒋望硬着头皮说。 宋承在旁边发出一声冷笑,心想靳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鸟也得是翅膀硬了,才敢飞出巢穴。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敢明目张胆的带着人出来,是怕池虞知道后,自己死得不够惨吗? 散场的时候,宁瑾像个女主人一样,跟每个人热情道别。 看得出来,她很享受站在靳尧身边被万众环绕的感觉。 包厢里的人一个个离开,靳尧也拿上车钥匙,准备送宁瑾回家。 蒋望从后面上来,勾住他脖子往外走:“阿承有东西要给你,耽误五分钟。” 他走得又快又急,靳尧都没时间跟宁瑾说一声。 靳尧挣开蒋望时,已经被他带到了卫生间。 宋承插兜站在里面,指挥蒋望去望风。 靳尧挑眉:“神神秘秘的,说吧,什么东西?” “宁瑾怎么回事?”宋承问得直白。 靳尧脸上本来就趋近于无的笑在瞬间隐地一干二净。 “你也看到了,我喜欢她。”靳尧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池虞呢?”宋承问:“她彻底抛弃你了?” 靳尧:“……” 他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沉得住气一点,可宋承该死的,一下子就戳中他的痛处。 靳尧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我抛弃了她,我懒得再跟她玩虚情假意的游戏,宁瑾比她懂我一百倍。” 宋承的视线落到他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靳尧面无表情,这些年修炼得很不错。 嘴硬,宋承冷漠的想。 “宁瑾或许是懂你的,但她懂得都是浅表,哄得你很开心是不是?” 宋承早熟,从小就这样。 他像是棋局外面的人,总能敏锐的洞悉人心。 如果不是从小玩到大的情分,靳尧会很讨厌他这样的人。 “是又怎样?” 靳尧冷下脸,瞬变的桀骜气场让帅气的五官全部凌厉起来。 少年独有的倨傲目空一切,气势凌人。 他像一头还未成年的小狮子,受到威胁,炸起了浑身的毛发。 宋承叹了口气,实在不理解靳尧。 他但凡能拿出现在三分之一的气势面对池虞,也不至于落得像条丧家之犬。 带宁瑾来这种只有自己人的场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现出心情很好,故意装作没看见那些探究的视线。 他是想报复谁啊? 十七岁了,不是七岁,还这么幼稚。 宋承从口袋里掏出个戒指,扔给靳尧。 靳尧接住,发现是十年前NBA总冠军戒指,当时全球发行5000套,他找了好久,都没能弄到手。 “今年的生日礼物落下了,现在补上应该还来得及?” 靳尧揉揉鼻子,“勉强吧。” 兄弟之间,这么一来一回,再大的矛盾就算过去了。 但宋承最后还是有句话,拼着让靳尧不高兴,也非说不可。 宋承走到靳尧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任性也是要适可而止的,别把自己玩脱了。” 他没指望靳尧能回应自己。 却在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听到靳尧在身后说:“这样有什么不好,我现在只想沉沦。” 沉沦之后呢? 会被淹死的。 就算是关系再好的哥们,宋承也知道,有些话说一说二,不可以再说三。 蒋望在外面刚抽完一根烟,就见宋承走了出来。 他往里头看一眼,靳尧低头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说?”蒋望低声问。 “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别提了。” 蒋望脑子向来没宋承灵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率先离开,回去的路上碰见宁瑾。 宁瑾细声问他们靳尧在哪儿。 宋承没有开口的意思,蒋望往卫生间方向指了一下,笑着说:“他在方便,一会就过来,你稍微等一会。” 宁瑾的目光落到他们俩身上,无意识的轻咬嘴唇。 在正常灯光下,他们看起来更帅了。 蒋望染着一头红发,个子很高,能有一米九,身上很明显的肌肉块,阳光又开朗。 宋承要矮一点,但也超过了一米八,斯文俊秀的长相,最有特点的是那双清冷的丹凤眼。 宁瑾留神到,他一整晚都在看自己。 “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宁瑾拨弄了下耳畔的头发,声音又软又甜,“靳尧长得帅,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大帅哥。” 这是一套很标准的撩人招式。 宁瑾曾用这招让班上很多男生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她等着这两人跟自己搭讪。 等了足有十秒钟,只有尴尬在沉默中蔓延。 宋承低头看了眼手表,对笑容慢慢变僵硬的宁瑾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我们俩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宁瑾回应,两人就那么转身走了。 电梯门合上,蒋望才无语的望着天花板,说道:“靳尧是不眼睛瞎了,找这种女的?” 宁瑾大概以为他俩是那种没见识的弱智男,看不出她那点小伎俩。 宋承嗤笑:“瞎没瞎,只有他自己知道。” 靳尧收拾好心情,走出卫生间,发现宁瑾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以为她等急了,连说抱歉。 “我这就送你回去。” 宁瑾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还能挑起男生的喜欢。 于是她冲动的拉住靳尧,抓着他的衣服,踮脚吻上他的唇。 靳尧在整个人惊愕到极点的情况下,猛地偏过头。 宁瑾亲歪,主动送上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边。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凝滞到了冰点。 宁瑾在巨大的屈辱下,流泪哭了。 她抽泣着问靳尧:“你为什么——” 靳尧胡乱打断她,“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没到做这种事的地步。” 他嘴里说着抱歉,行动上却没有半分安抚,甚至往前走了几大步。 宁瑾突然放声大哭,才让他停住脚。 一分钟、五分钟、八分钟…… 十分钟后,靳尧走到宁瑾身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说:“对不起。” 犹豫了两秒,他在宁瑾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很轻很轻的一下,宁瑾甚至觉得那都不能算是吻,只是人体表皮的细小绒毛触碰了一下。 第28章 没多大十位数 池虞为什么不阻止宁瑾跟靳尧出去? 宁瑾起初以为她是顾忌赵贵芳在,怕吵闹起来引得赵贵芳护短宁瑾,所以才退让的。 直到靳尧把她送回家,尽管他竭力隐藏,但若有若无的不自在依然横在两人中间。 宁瑾装作乖巧懂事,挥手目送靳尧骑着哈雷消失在黑夜。 转身往别墅里走的时候,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池虞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顾虑这两个字。 她不计较,大概是早就知道宁瑾在聚会上讨不着什么好。 如果没有宋承和蒋望在最后给宁瑾泼了盆冷水,宁瑾估计还会自我欺骗,她今晚玩得很开心。 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 但宁瑾进去包厢不久就发现了,不管她表现得多热忱,他们对她也只是表面客气。 没人真心把宁瑾当回事,从她出现就在问靳尧,池虞怎么没来? 靳尧解释了一圈,收获大批叹气,好像池虞没来,他们有多遗憾似的。 应该是装的吧。 池虞人缘不好,这是公认的。 学校里就没人喜欢她,他们反应那么大,多半是碍于池虞的身份。 池家大小姐的投降,真是好啊。 宁瑾心里发着酸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并不知道还有人在等着她。 祁朝听见开门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手上端着的肉汤飘散猪骨的香味。 宁瑾闻到这个味道,条件反射的捂嘴,背过身干呕。 好一阵狼狈过后,宁瑾气愤的瞪向祁朝,“你做什么!” 祁朝无视她吃人的目光,冷声说:“小姐吩咐,等你回来,盯着你把汤喝完。” “我不喝!”宁瑾尖叫。 昨天喝完后,她半夜催吐,胃酸都吐出来了。 今天还来,她会死的! 祁朝可不管宁瑾怎么想,他只知道,池虞交代的事情,他必须每一件都漂亮的完成。 “你没资格做选择,配合点,对大家都好。” 宁瑾昨天就已经见识过祁朝的冷硬无情,根本不寄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假意伸手去接祁朝手中的碗,趁他不防,突然快步往楼上跑。 她边跑,边大声呼救:“姑姥姥,救命啊,快救救我!” 祁朝拧紧眉心,很费解宁瑾哪儿来的勇气作死。 宁瑾才跑了两步,就被祁朝捂着嘴抓了回去。 没有废话,祁朝直接捏着她的嘴往里面灌汤。 宁瑾呛了好几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么大动静,楼上就是睡头猪,也该被吵醒了。 赵贵芳楞是不见踪影。 宁瑾这才浑身冰冷的意识到,赵贵芳根本没打算为自己出这个面。 侥幸落了空,宁瑾又恨又后悔。 恨赵贵芳明哲保身,无视她的求救。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愚蠢的拎着肉汤去医院挑衅池虞。 明知道当年的事情给了池虞多大刺激,还妄图不知死活的去戳她痛处。 池虞痛不痛宁瑾不知道,她的胃要撑得痛死了。 都怪最近过得太顺风顺水,宁瑾得意忘形之下,难免沉不住气。 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宁瑾一下子清醒过来。 在真实身份揭晓之前,她不宜再冒进,还是像从前那样以退为进最为保险。 池贺昨天晚上没回别墅这边。 吃着早餐,赵贵芳忍不住在桌上问池虞:“你小叔最近蛮忙?” 池虞嘴里嚼着烤土司,一边用平板浏览当天的大盘走势,一边分神的回她:“嗯,公司新开了一个项目。” 赵贵芳嘟囔:“他是老板,多大的项目,用得着他亲自盯着?” “没多大,十位数。” 池虞合上平板,端起桌上牛奶喝了一口,对掰着手指头满脸蠢相的赵贵芳说:“我去学校了。” 等赵贵芳数明白十位数是多少钱,表情贪婪的手舞足蹈,仿佛这一个亿转眼就能进入自己口袋,想找池虞分享自己的心情时,才发现池虞已经走了。 “这死丫头!” 赵贵芳有重要的事要交代池虞,连忙往外面跑。 在车门关上前,赵贵芳险险的追了过来, 池虞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赵贵芳扒着门,喘着粗气对池虞说:“昨天你和你小姨闹得不欢而散,我跟她说好了,今天再过来一趟,咱们把误会解开,一家……咳,亲戚之间,不兴隔着仇怨。” 池虞冷漠脸,“再说吧,看我心情。” 赵贵芳还想说什么,池虞冷冷淡淡的看向她的手,“我上学要迟到了。” 赵贵芳咬咬牙,松开手。 车子绝尘而去。 赵贵芳转了转眼珠子,心想她不能指望池虞,还是亲自出马的好。 池虞刚从车里下来,就看见宁瑾捂着肚子走出前面的公交车,一路小跑进校园。 她回身看了眼祁朝,挑眉问:“她昨晚把汤都喝完了?” 祁朝点头,跟着奇怪:“一滴不剩,大概折腾到凌晨三点,她居然没请假。” 不请假,大概是怕错过靳尧两个好兄弟的插班自我介绍吧。 还有,脸色虚弱,还能赚一波靳尧的心疼,和班上同学对池虞的谴责。 不得不说,池虞对宁瑾简直是了如指掌。 宁瑾比池虞先进学校,理所应当先一步走进班级。 她前脚刚到自己位置上,后脚就有人望着她惨白的脸担忧的问:“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宁瑾气虚的摇摇头,不肯说。 她越是这样,大家就越好奇。 不一会的功夫,她周围就站满了人。 同学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的猜测。 “要是正常的生病,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猜肯定又是池虞。”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们说她是不是嫉妒宁瑾啊,自己没用,看不住未婚夫,就把气都撒在无辜的宁瑾身上。” “好恶心一女的,太贱了!” …… 眼看着气氛被拱火到了高潮,宁瑾抹抹眼角,用哭腔说:“你们别再说了,不怪小姐,全都是我的错,我……” “什么小姐啊!” 班上一个黄头发男生义愤填膺的打断宁瑾:“你妈妈是她家的厨娘佣人,你又不是,干嘛每次叫她小姐,搞得你低她一等似的。” 宁瑾原本很满意这些蠢货为自己打抱不平,正得意着,女生的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僵住了身体。 谁把她的身份传出去的! 池虞站在门口已经看了好一会的戏。 祁朝听到有人骂她,冲动之下想动手,被她给拦了。 池虞想知道,宁瑾能贱到什么程度。 突然听见女生的话,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班上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向她看来,那一瞬间,每个人的脸都很精彩。 有依然愤怒的,有心虚低头的,胆子小点的,脚下生风,直接跑了。 背地里骂两句,就当是出了平时在池虞那里受的气。 真当着池虞的面,还真没几个人敢多说什么。 除了个别特别蠢,譬如那个自以为英雄救美的煞笔黄毛体育委员。 “你来得正好,最好说清楚你都对宁瑾做了还什么,给她道歉,要不然今天大家不会放过你的!” 第29章 蟑螂就应该在垃圾堆里待着 上一个让池虞给宁瑾道歉的,又是下跪,又是被扇耳光,外加自尊受辱。 凄惨得不行。 池虞实在不懂,有靳尧这个前车之鉴在,一个仰仗着靳家而活的木材厂厂长之子,怎么敢的,居然在她面前叫嚣。 单纯车祸式碰瓷,诸如靳尧,只受了点皮外伤还是因为她有一对会舔的父母。 苦心经营多年,才勉强把儿子给保住了。 不要命式的登月碰瓷,说的就是眼前这个池虞压根记不清名字的大猩猩。.c0m 他这样看不清形势,是要死人的。 体育委员一通怒吼结束,满以为会得到一呼百应的支持。 不想话音落下,身后传来齐刷刷的抽气声。 先前还强撑着低头望风景的人,一个个找着奇葩的理由,什么橡皮找不到了,上厕所没洗手,试卷忘在了隔壁班,没一会,全部走了个干净。 空气尴尬到窒息。 宁瑾的眼泪要掉不掉,表情比小丑还要滑稽。 高Z生最要面子,体育委员又是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出的名,硬是扛住了心里的压力,再呛池虞:“你不说话,是怕了?” 虽然这一年还没过去,但是池虞觉得,今年应该不会再碰到比眼前这个更蠢的人了。 她嘴角扬起,是一张明艳娇妩的笑脸:“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惊艳到了。 他费了好大劲,才定住神,冷哼道:“我叫费……” “废物是吧。” 池虞仿佛没看见男生吃人的目光,接过话茬,自顾说:“靳尧虽然没在,但我觉得,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她微阖的眼睛缓缓抬起,里面迸发出不属于当下这个年纪的压迫气势。 “从下个月一号开始,你家就不用再给靳氏供应木材了,还有各种项目贷款问题,栋海市所有银行将永久对你家进行封闭,你……” 她顿了一年,突然苦恼的叹息:“我忘了,一个小小的木材加工厂,只有一个业务,就是靠甲方的订单维持运转,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本展开别的项目。” 杀人诛心,男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池虞怒骂:“你除了会仗势欺人,你还会什么,卑鄙无耻!” “卑鄙无耻也要有那个本钱。”池虞的眼神嘲弄,“你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学人家英雄救美,救成了笑柄,你看宁瑾感激你吗?” 男生闻言,僵着身体去看宁瑾。 他的目的很明显,想求证池虞的话。 宁瑾早在发觉池虞话音不对时,就不动声色的埋下头,枕着手臂哭。 表面上,她是委屈得不行,其实不过是借此动作躲避男生的探寻。 她都这样了,好面子的男生又怎么会追问。 池虞的咄咄逼人,让男生觉得很难堪。 少年人在冲动之下,很容易干出不理智的事情。 男生恶狠狠的盯着池虞,骂了句极其难听的脏话,挥舞起拳头,冲着她的脸砸去。 祁朝像幽灵一样,飞快的上前,接住男生的拳头,一扯一送,扭着男生的手,将他用力掼到墙上。 普通的高Z男生,日常锻炼全靠打球,哪能跟他这种在非洲戈壁滩枪林弹雨中滚过来的变态相比。 男生大声喊着痛,祁朝的手脚也没闲着,专门往那种不易留下淤青,但是受到创伤又特别疼的地方下狠手。 男生叫的像杀猪,直到池虞喊停,祁朝才住手。 不用池虞说,男生就已经一叠声的说对不起了。 “我错了!我该死,你饶了我吧!” 池虞哼着鼻音思考,一声“嗯——”,被她拖着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觉得一班有你这种垃圾在,连空气都变差了,蟑螂就应该在垃圾堆里待着,你说呢?” 男生的父母为了把他塞进一班,忍痛花了一百万。 他不敢想,自己要是被赶走,父母那边会做什么可怕的反应。 但是不走,池虞会把他玩死的。 权衡之下,男生吞咽着口水,惶恐的说:“我,我跟不上一班的学习节奏,下午就让父母来学校,帮我办理转班……” 池虞啧了一声:“你觉得斯莫是垃圾堆?” “……我转学!” “这就对了嘛。”池虞脸上重新扬起笑,对他摆摆手:“滚出去,在离开之前都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张倒胃口的脸。” 男生从地上爬起,忙不迭的滚了。 这场大戏看起来像是落幕了,其实不然。 还有个戏子在那装死呢。 池虞走到宁瑾的桌前敲了敲,懒懒的:“你是自己抬起头,还是让我薅着你头发,帮你抬头?” 宁瑾恨得咬牙,虚软的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通红的鼻头,配合天真的神情,像头清纯的小鹿。 难怪招人怜爱。 “外婆除了乐器和舞蹈,是不是还给你报了表演课啊?”池虞歪着脑袋,声音轻柔,十足好奇。 宁瑾后背起了鸡皮疙瘩,多年的相处经验,让她知道,池虞越是平静,就越是可怕。 她眼里升起防备,手也悄咪咪摸上桌上的文具盒,表情懵懂:“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啊!” 池虞甩了甩打疼的手心,烦道:“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装傻,哪天我不高兴,让你变成真傻子。” 靳尧还没走进班级门,就发现不太对劲。 一班虽然是尖子班,但里边的好学生们一样喜欢在早课前吵吵嚷嚷聊八卦。 今天实在太安静了。 蒋望嘴里吸着草莓奶,好奇的问:“斯莫的学习氛围这么好的吗?” 宋承透过班级窗户往里面看了眼,一眼就见到了池虞。 她站在宁瑾面前,正说着什么。 不等他眯眼细细打量,靳尧就已经走进了班级。 可巧,他前脚刚进门,后脚池虞就挥出了那巴掌。 “池虞,你疯了!” 靳尧快步上前,使劲推开池虞,紧张的捧着宁瑾的脸看。 宁瑾见了他,半是演戏,半是真情流露,哽咽着哭了出来。 祁朝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池虞的腰,用自己的身体当垫背,将那个锋利的讲桌角挡住。 池虞什么事都没有,但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唔”,搂着她腰的那只手在同一时刻加重了力道。 池虞抬起头,只见祁朝眉心微敛,嘴唇抿着,一看就知道在忍痛。 “伤哪儿了?” 祁朝摇头:“没事。” “我问你,伤哪到哪里了!” 池虞突然拔高声音,吓得本就安静的教室 第30章 你要倒大霉了 祁朝没想到池虞会为自己动怒,声音软下来,老实向双眼喷火的大小姐交代:“伤了后腰。” 池虞舔了舔后槽牙,将脑中翻涌的各种负面情绪尽数压下。 她对祁朝说:“给你放半天假,去医院处理一下。” 祁朝表情怔楞了两秒,摇头表示自己无碍:“小伤而已,没必要……” 后面的话碍于池虞沉郁的脸色,没能再往下说。 “我听小姐的。” 祁朝前脚刚走出班级,后脚早读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戏的同学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池虞也随着人群,走到课桌后坐下。 别人掏书,她掏手机。 细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发出一道道指令。 没去管联络人那边什么反应,池虞关机扔进包里,随便掏出一叠没封面的装订A4纸,刷题打发无聊的早课时间。 宋承将靳尧那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里,心惊肉跳,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不料池虞居然什么都没做,她出奇的平静,就这么放过了靳尧。 蒋望也很不敢置信,“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池虞的脾气突然变这么好?” 宋承冷眼旁观,发现靳尧在跟宁瑾腻歪了一阵后,突然抬起头愤慨的瞪向池虞。 看他那愚蠢的表情,大有帮宁瑾出气的意思。 宋承走上前,拍了下靳尧的肩膀,“我们俩刚来,人生地不熟,你帮忙找个位置。” 他的打岔,让靳尧的不得已中断了去找池虞算账的念头。 男生一般都往教室后排坐,靳尧的座位两边刚好各剩一个位置。 他们仨走过去的时候,经过池虞的课桌。 靳尧冷着脸停住脚,还是想找池虞不痛快,被宋承在后面轻推了一把。 “你干嘛?”靳尧不高兴。 宋承白了他一眼,“阻止你作死,安分点吧,你不觉得她表现的太平静了么?” 靳尧听出他的潜台词,故意大声冷哼:“怕什么,她还能弄死我?” 池虞专心坐着,连个细小的反应都没给。 蒋望把手里的苹果核投进墙角的垃圾桶,擦擦嘴,咂舌对靳尧说:“按照以往的经验,我觉得你要倒大霉了。” 一般来说,池虞要是当场动手和骂人,多半她的怒火发泄完,也就算了。 可她一旦不吭声,表现的好像很大度。 那么后边等着惹火她那个人的,一定是无法轻易收场的灾难级事件。 连蒋望这种心大的都看出来池虞不对劲,靳尧还想不知死活的找池虞麻烦。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池虞,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因为昨晚的事情,靳尧对宁瑾很是愧疚。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宁瑾了。 作为好兄弟,宋承和蒋望可不希望靳尧犯傻到底。 连劝带拉的,好歹把他给摁住了。 早读课进行到一半,文如霜走进班级,叫宋承和蒋望上台,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帅哥总能引爆气氛,班上多得是对他俩好奇的女生。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口哨,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演唱会现场。 然而文如霜的下一句话,让班级秒冷场。 “接学校通知,两天后,全年级进行一次摸底考试。” 大多数学生怨声载道。 “有没有搞错,期中考刚结束!我上学就是为了考试吗?” “考个mmp,老子请假!” 文如霜冷眼看向那个说话的男生:“没有特殊情况,不准请假,已经给了你们两天时间做准备,还想怎样?” 早课结束,文如霜在一片嘘声中,点了宁瑾:“班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昨天赵贵芳说的那些话,文如霜用一整晚时间才给消化了。 池虞不是池家真正的大小姐,这对文如霜来说,绝对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打从在成绩单上看到池虞的名字起,文如霜就对这个全校倒数的废物差生产生了强烈的厌恶。 相处过后,更是对池虞深恶痛绝。 相反的,入校以来各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宁瑾,却让文如霜眼前一亮。 当老师的,都喜欢这种自律的好学生。 得知宁瑾才是池家真正的大小姐,文如霜就更喜欢她了。 办公室空无一人,刚好适合说些悄悄话。 “快坐下。” 文如霜一改刚才在班级的肃然冷漠,热切的扶着宁瑾的肩,让她坐在椅子上。 宁瑾闹不准文如霜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心里正胡乱揣测着,就听见文如霜语出惊人的说:“在小姨面前,不用这么紧张。” 宁瑾猛地望向文如霜的眼睛。 文如霜对她露出个笑,“你外婆把真相都告诉我了,以后私底下,叫我小姨就行了。” 宁瑾张了张嘴。 她第一念头是赵贵芳老糊涂了,这种程度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文如霜不过是个外人,拉她进圈子做什么? 宁瑾还不知道赵贵芳打算让文如霜做池家未来的当家少奶奶。 老实说,宁瑾不太看得上文如霜。 尽管赵贵芳将文如霜吹得天花乱坠,但在宁瑾看来,文如霜不过就是个国内顶级大学上不了,去国外野鸡大学镀了层金回来,没真本事,全靠家里人给铺路的草包废物。 这样的三流货色,也值得赵贵芳拉拢? 宁瑾心里嫌弃的不行,脸上却不显半分真实情绪。 她装出万分惊喜的样子,激动的站起来,走到文如霜身边抓住她的手摇了摇。 “原来您就是我小姨,我总听外婆提起您,说您秀外慧中,美丽大气,早就想见见您了!” 文如霜很吃她的这份恭维,夸她真会说话。 两人寒暄了一会,文如霜看看时间要上课了,说起了正事。 “这次考试,你务必要取得一个好成绩,第五名还是差了点,我这儿有份完整的试卷答案,你拿回去背好,这次第一名非你莫属。” 宁瑾面露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她说这话并不是故作清高。 除了身份比不上池虞高贵,其他东西,例如成绩,乐器跳舞,宁瑾样样都比池虞强。 她不想让自己的长处染上污点。 再说了,前五已经很好了,为什么非得争第一? 文如霜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嗤了一声:“你傻不傻?等真正的池家大小姐露面的那天,你说大家是觉得全校第一更配得上大小姐身份,还是第五名配得上?” 这话简直说到宁瑾心坎上了。 这半年来宁瑾拼了命的学习各种礼仪、乐器、舞蹈,就是想让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穿上公主裙,像个真正的豪门千金。 那些人的眼里只能含着对她的羡慕,说不出半个她不如池虞的字眼。 第31章 衣服掀起来 宁瑾从教师办公室离开,手机里多了各科考试卷答案的照片。 她决定把答案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这个第一名,她拿定了! 大课间三十分钟,活动时间。 宋承和蒋望挪到池虞的桌位旁,跟她打了个久别重逢的招呼。 “好久不见,阿虞想我们没?”蒋望外向开朗,几乎没人能抗拒他大狗狗式的率真模样。 池虞两节语文课都在专注的刷数学题,做了八道奥数题,脖子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酸透了。 她直了直腰板,捏着脖子,懒道:“想你干嘛,我看你朋友圈,在帝都那边快活得不得了。” 太好了,并没有因为靳尧的原因被池虞连坐。 蒋望给宋承使了个眼神,宋承笑着走到池虞前面的位置坐下。 “他从小人缘就好,到哪儿朋友都多,不像靳尧,臭屁没人爱。” 他故意提靳尧,是想池虞要是顺着他的话说,就能顺理成章的为那傻子求情。 池虞却没有接他的话茬,把桌上的A4纸合上,收进书包里。 宋承眼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题型,表情一下子变得惊喜:“这本该不会是葛群老师的私人题库吧?” 池虞看他一眼,“想要?” 清冷如宋承,也有不淡定的时候,“嗯!” “不给。”池虞十分无情的拉上书包拉链。 宋承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池虞已经拿上手机走出班级了。 联络人那边发来一连窜的问号。 [靳氏今年度的市场走势虽然不错,但是新开的几个业务板块反响都很一般。] [大批收购他们的股票实在太冒险了,如果你是一时冲动,那么我劝你还是再想想。] [为什么不说话?] [哈喽?在吗?] [池虞你疯了!给我回电话!] [???] 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快要气急败坏了。 池虞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给对方去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 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声传过来:“小祖宗,你这是闹哪出啊?” 池虞不答反问:“我记得靳氏大股东里,有两个快要退休的老头,一个整天埋怨公司的发展路数不对,嚷嚷着要转股,一个家里出了问题,急着要钱,你最快多久能让他们把手里的股票份额让出来?” “……你可想好了,这笔钱不在少数。”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那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凭我的手段,还能让你失望?等着吧,最多三天,让你变成靳氏最大股东。” 池虞的笑声传达过去,显而易见的心情好。 “年底给你包个大红包,辛苦了。” 男人嗔怪一句:“真是个冤家,欠你的。” 挂断电话,池虞想着即将到来的场面,愉悦的勾起嘴角。 池贺虽然疼她,但是涉及到公司层面,总不能因为她一不高兴就找靳氏的麻烦。 而且这两年池氏和靳氏的合作变多,虽然两家的体量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是靳氏给池氏的优惠也委实是不少。 两家现在与其说是施舍关系,倒不如说越来越趋近于正常的合作了。 从靳夫人那天在医院的表现就能看出来,靳氏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一味的依赖池氏了。 从局部看整体,池虞觉得自己花这五个亿购买2800万股,成为持股百分之五十二的第一股东很值。 至少这样一来,她就不需要再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一不高兴就回家告家长。 时间一长,人家说不定会在她背后骂她除了告状,一无是处。 不需要再借助池氏变相施加压力,她变成了真正意义上需要捧着的大股东。 靳尧还敢在她面前这么横么? 靳尧整个上午都没找池虞说话,下了课就去对宁瑾嘘寒问暖。 蒋望找他体育课打球,他都没搭理,就围着宁瑾转。 好话说尽,靳尧就是不听。 宋承拦住蒋望,对他说:“让他作,有他后悔的那天。” 中午祁朝回来,靳尧看他脸色还算不错,就知道伤的不严重。 但她还是想看看他的伤口。 “衣服掀起来。” 面对池虞的虎狼之词,祁朝先是红了脸,结巴的说:“这,这不太好吧?” 池虞奇怪的看着他:“看看伤口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哦,原来是看伤口。”祁朝语气里的失望太明显,以至于池虞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 腰部向下,靠近脊椎的位置破了皮,贴了一片医用胶带,周边没淤青,看起来真不严重。 但池虞受过殴打,清楚人体哪怕只受了一公分那么点的伤,也会疼的要命。 她能感同身受,所以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透着担忧。 祁朝真没觉得这伤口有多严重。 他以前被子弹击穿肩胛骨,还能背着任务目标行走十公里。 这点伤口之于他,大概只比被蚊子咬了一口严重一点点。 池虞这样忧心忡忡,他既觉得好笑,心里又暖暖的。 “小姐很担心我?”他问的小心。 第32章 却又那么自信 池贺现身学校,接文如霜去池家共进晚餐,这是池虞万万没想到的展开。 文如霜坐上池贺的车之前,向池虞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个得意的嘴脸,仿佛是在向池虞炫耀:你不喜欢我又怎样,你小叔亲自来接我,气死你。 生气倒不至于,池虞就是好奇池贺是不是吃错药了? 池虞相信池贺肯定是受外力影响,才会来这一趟——并且多半可能是赵贵芳的主意。 问题是,他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总是对上不得台面的赵贵芳如此照顾。 难道就因为赵贵芳亲家外婆的身份? 不对,池贺是个亲情淡薄的人。 池家作为一个庞大的家族,每逢过年,一大家子聚在一块,总有上百人。 话说尊老爱幼,但池贺对自己那些叔伯和子侄从来不假辞色,就连过年的大喜日子也不给好脸色。 虽然归根结底是因为池家多出败家子和蛀虫,那些货色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但一片竹子林里总归能长出几支好笋来。 可也不见池贺给那些正常小辈半点关怀。 对自家人尚且如此,何况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 这么多年,池贺唯一宠爱的,只有池虞。 要说是爱屋及乌,也解释不通——池虞是个冒牌货。 可惜那本书上面并没有提到池贺和赵贵芳之间的联系,否则池虞就不用这么抓耳挠腮的好奇了。 昨天文如霜只在外面看了几眼,就觉得池家这小洋房似的别墅气派到不行。 今儿如愿到了里头,家里各式充满年代感的精美古董家具,更是狠狠冲刷了她对豪门的认知。 若是未来她能嫁给池贺,那么这家里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文如霜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池虞看着直想笑。 也不知道赵贵芳哪儿来的信心,觉得自己能把这个既不漂亮,也不聪明,只喝过几年洋墨水的侄女塞进池家当阔太太。 池贺身边来去的都是顶尖大美人,国际超模,一线女星,上市公司女强人高管。 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能吊打文如霜。 她那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 文如霜虽然是池贺亲自接回家的,但他对文如霜却无半点热情。 这一点从车上文如霜主动与他攀谈,他爱答不理就可能看出来。 前脚走进家门,后脚池贺就叫了祁朝一起去书房。 一句要谈正事,不希望被打搅,直接摁灭了文如霜假意参观书房,实则制造独处机会的想法。 池虞更是懒得和她们几人同处一室,干脆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她戴上耳机刷奥数题,做了一会,觉得颈椎有点难受。 起身踱步放松的时候,突然想起早上文如霜说的过两天要摸底考试。 说起来好笑,一般摸底考试都是学期初为了检测学生寒暑假复习的情况,要么就是为分班做准备。 这都学期中了,做哪门子的摸底考。 不用问池虞也知道,这定然是文如霜不服气池虞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乐意学习,她觉得自己身为老师的威严得到了挑衅,才搞这么一出。 池虞有点苦恼。 她到底是该认真一把,还是继续躺平当学渣? 总觉得文如霜这么一激自己,自己立刻给出反应,有点太给她脸了。 池虞的游移不定,很快随着晚餐的到来敲定恶劣想法。 因为文如霜在餐桌上不经意的提起来,这次摸底考的各班成绩表将会张贴在学校的公布栏上一周。 不单如此,学校那面超大的IED显示屏上,到时候也将全天滚动播放年级成绩最好的前十名和倒数后十名的分数和姓名。 赵贵芳一边往碗里搂鲍鱼,吃得满嘴都是油,一边欢喜的说:“那我们宁瑾到时候肯定很有面子。” 文如霜顺着她的话,笑着说:“那当然了,好学生肯定会被交口称赞,相反的,差生就自求多福吧。” 她说后面那句的时候,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的睨了池虞一眼。 摆明了恶心池虞。 池虞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还不回应,岂不是对不起文老师的精心挑拨。 “小叔,我难受。”池虞一句低语,让池贺立马放下了筷子。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2_. c_o_m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池贺说着,就要叫赵梅。 池虞摇头阻止他,“不是,我难受我们学校的大屏幕太少,你找点人,帮学校多装几个好不好,要不然看起来太寒酸了。” 池贺瞥了眼文如霜,见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禁对池虞露出个宠溺的笑。 这丫头,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好,小叔明天就让人去装。” 最近的日子也是无聊,池虞决定就逗一逗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摸底考一共考了两天,后面刚好是周末。 最后一门化学试卷被收上去,班上都在讨论周末去哪儿玩。 宋承馋池虞的独家奥数题库,馋到不行,提出去他们小时候经常捡贝壳的沙滩露营烧烤。 蒋望这个常年成绩吊车尾的学渣,假模假样的为难道:“我看还是待在家里吧,那么多作业呢。” “带过去做不就行了,度假屋那边又不是没有桌子给你写作业。” 宋承这个成精的狐狸,玩二人转似的,跟蒋望一唱一和。 早就看出猫腻的池虞哼道:“行啊,不过我什么作业也不带,玩就要玩的尽兴。” 发现根本套路不了她的宋承干脆苦笑着求饶:“我认输,求求池大小姐把奥数题借我两天行不?” 这套题集也花了池虞不少精力才弄过来,亏本的买卖她才不做。 “可以啊,不过有条件。”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2 。coM “你说。” 池虞舔了下嘴唇,“宋少爷的厨艺一直很拿手,我的那份烧烤,你来做。”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宋家祖上是做御厨的,到了近代,家里虽然改做了连锁酒店和度假村,但吃饭的本事却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到宋承这里,刚好是第九代。 池虞小时候吃过他做的叫花鸡,一开始嫌弃得不行,后来化身成为真相帝,一直惦记着他的手艺。 偏偏宋少爷有洁癖,不太喜欢厨房的油烟味弄到身上,亲自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 宋承重重叹了口气,“败给你了,先说好,我只做给你吃。” 蒋望流着哈喇子说:“我跟池虞后面捡点她吃剩下的。” 池虞笑骂了他一句:“出息。” 她忘了自己刚才也咽口水来着。 第33章 在给自己人做吃的外人不配吃 说好三个人的假期,临出发的时候,变成了五个人。 加一个靳尧就算了,宁瑾的出现,着实让宋承和蒋望摸不着头脑。 最奇怪的是池虞,她居然默许了。 靳尧当着她的面,让宁瑾坐自己的哈雷,她也没生气。 车子开出去有十分钟,宁瑾靠在座椅上,闭幕眼神。 宋承这般沉得住气的性子,也没忍住,开口问池虞:“你跟靳尧闹矛盾了?” 池虞被他问笑了,“我们和好过吗?” 她说的是前几天在班级发生的那件事。 从那天过后,池虞一句话也没跟靳尧说过。 在宋承的劝说下,靳尧曾经试过和池虞交谈,但都被池虞给忽视了。 别说靳少爷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就算错真的在他,池虞这种态度,也别想再让他主动求和。 纠结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结果,宋承便将疑惑指向了宁瑾。 “靳尧是我和蒋望去他家薅过来的,宁瑾什么情况,是你……” 话没说完,就遭了池虞一个白眼。 “我看起来有那么闲?” “那——” 池虞皱眉,语气不太好:“池贺让的。” 大多数时候,池虞对池贺都很尊重,只有特别烦他的时候,才会直呼姓名。 宋承更不理解了,低声说:“咱们这位爷不是最疼你么,怎么会管一个佣人的孩子?” 池虞心里冷笑,宁瑾可不是佣人的孩子,那是池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池贺突然跟池虞打招呼,让她带宁瑾出门一起玩。 池虞惊诧之余,并不觉得这是他本人的意思。 八成是赵贵芳又去池贺耳边嚼舌根。 池虞越来越好奇池贺跟赵贵芳之间的神秘联系了。 池贺的种种反常行为都显示,他在受赵贵芳的掣肘。 到底赵贵芳手里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已经处于一手遮天地位的池贺如此忌惮她? 哈雷比轿车要快。 池虞几人到海滩的时候,靳尧和宁瑾已经坐着汽艇,游海去了。 海滩边上有个度假村,是宋家的产业。 早有私人管家提前过来支起烧烤炉和遮阳伞,食材放在小冰箱里,他们一到,便可以动手开烤了。 蒋望基本上是个生活白痴,站在炭火前半个小时,毁了半框炭,楞是连个小火苗都没点起来。 宋承对他无比嫌弃,一脚给踹走了。 蒋望不知道从哪儿掏出颗排球,让池虞来玩沙滩排球。 池虞不爱跑来跑去的,在遮阳伞下躺了,叫祁朝去跟蒋望对垒。 蒋望知道祁朝,但是不熟,大概就是小时候认个脸的情分。 “哥,我打球很厉害的,咱们先说好,娱乐性质,无论输赢,不带急眼的。” 祁朝笑笑:“我看着像那种没肚量的人么,来吧。” 蒋望曾经一度想成为体育生,要不是他家就一个独苗,指望他继承家业,他早往球星那条路发展了。 虽然没当成体育生,但蒋望也是业余那批里称得上专业的类型。 两人在沙滩上杀的难舍难分。 前半场蒋望小占上风,后半场局势一面倒,祁朝把蒋望压着打,让他一个球都接不到。 烤串的香味飘散而来,引人食指大动。 两人收了球,大汗淋漓的往回走。 蒋望直呼祁朝强的犯规:“明明之前打得不如我,后面跟开了挂一样。” 祁朝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开玩笑道:“大概因为我是慢热的类型。” 池虞已经吃上了烤串,见他俩过来,用手指了指盘子里的,“鸡翅是我的,其他你们随便。” 宋承一边给烤串撒调料,一边看向远处的海面。 “靳尧怎么还没回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白色残影从斜庞飞速驶来。 船停下,靳尧先跳下来。 而后站在船边,耐心地哄宁瑾,让她别害怕,放心跳下来,他会接住她。 两人腻歪了能有七八分钟,宁瑾才墨迹的下船。 让任何人来看,他俩都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宋承向池虞看去。 池虞正在专注啃鸡翅,吃了一半,咂摸着舌头说:“没什么味道,多撒点辣椒。” “好叻。”宋承拿起调味罐,将口味调得更重了一点。 靳尧走过来,看到他夸张的动作,忙出声阻止,“宁瑾口味比较淡,少放,不,别放辣,她……” 他话没说完,被宋承不乐意的打断。 “我是来当厨子的吗?” 宋少爷在自己家都不见得下厨,靳尧把他当什么了?M 靳尧迟钝的没察觉出不对劲,以为宋承在埋怨累了,就笑问:“那你这是在干嘛?” 蒋望嚼着羊肉串,哼了声,“在给自己人做吃的。” 这话直白的简直像是在骂人。 原本想着见缝插针夸宋承两句,以博他好感的宁瑾一愣,难堪的低头下,脸上牵强的表情特别招人心疼。 “没关系,我不饿。” 她越是这样,靳尧心里就越是不好受。 他不懂,宁瑾明明是个好女孩,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针对她。 “劳烦不动宋少爷,我们自己弄。” 靳尧心里堵着闷气,语气不免阴阳怪气。 宋承还就不给他面子,手里的刷子一扔,脱掉围裙。 “好啊,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去找点别的乐子,靳少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四人就这么走了,连头都没回。 靳尧也是家里独子,不说千娇万宠,可也从来没下过厨房。 他试着烤了两根香肠,半生不熟,迫害味蕾。 最后还是去附近的酒店随便吃了点,才回到下榻的度假村别墅。 走进别墅,靳尧荒谬的发现,宋承嘴里的消遣,居然是奥数题!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皱眉苦思的宋承:“还能再变态点吗,出来玩都不能阻止你刷题,想卷死谁啊。” 宋承抽空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葛群的私人题库,千金难买,一顿烧烤换来的,值爆了好吗?” 纵观在场几人,谁有这个实力从那个怪老头手里弄到独家题库。 也就只有池虞了。 靳尧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滑到池虞那边,他们已经好多天还说话了。 不说交流,池虞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靳尧不懂池虞的气性为何这样大。 明明他已经大度的不计较她对宁瑾做的事,中间也被宋承劝着服过软,可她就是不肯将这件事翻篇。 六个人的假期,她的眼中从始至终就只有四个人。 即便再不愿意承认,靳尧在看见池虞对祁朝露出笑脸,却从始至终不愿意给自己半点眼神时,心里划过的是失落,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 同样是保镖,她对齐珲从来不这么亲近,是因为祁朝长得比较帅吗? 第34章 照顾到部分人的自尊 “靳尧——” 宁瑾拽了拽靳尧的衣服,声音透着小心翼翼:“葛群老师的题库我也想看,可以坐下跟大家一起探讨吗?” 靳尧正愁没有借口加入,闻言善做主张的拉着她坐下。 “当然可以了,大家都是朋友,不至于这么小气。”靳尧是盯着宋承说的这句不要脸的话。 宋承给了他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倒是没赶他走。 葛群的题库虽然珍贵,但宁瑾加入的根本目的,其实是想借由成功解题来大显身手,让靳尧这两个朋友对自己刮目相看。 所有科目中,数学并不是宁瑾的强项。 但她经常刷葛群老师的真题集,很有自信一鸣惊人。 靳尧从宋承那一沓A4纸中拷贝了几道题,把照片传给宁瑾。 几个人围着大茶几,靠沙发上,坐在毛毯上,低头刷题。 一个小时后。 蒋望第一个放弃。 他就不是学习的料,勉强解出二道题,后面地狱级难度,他想破了脑袋也解不开来,干脆撂下笔,去冰箱帮大家拿饮料。 没一会,宁瑾也放下了笔。 她站起来伸伸懒腰,揉揉脖子,正打算原地坐个瑜伽。 宋承向她看来,揉着眼睛问:“你做到哪儿了,我撑死了第六道。” “十二道。”池虞揉揉腰,“身子骨僵了,等我放松一会,继续。” 宋承咂舌:“就知道你很变态。” 池虞挑眉对着他似笑非笑,“老实说,你是借着这个机会骂我的吧?” “哪儿啊!”宋承大叫冤枉:“你是没听见靳尧刚才骂我变态,出来玩还带作业,变相称赞我呢,我借用他的话说你厉害来着。” 清风朗月如宋承,狗腿子起来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池虞轻哼一声,姑且相信了他的解释。 被点到名的靳尧抓抓头发,把写满的A4纸推到桌子中间。 “来来,对下答案,” 蒋望一手夹着几瓶饮料过来,排排放到桌上,听着靳尧和宋承为一个答案对错吵得不可开交,发出一道难解的嗨。 “池虞不是在这儿吗,问她就是了,反正她的答案绝对不会错。” 让靳尧和宋承争辩许久的第五题,他们俩其实都算错了。 正确答案是根号七分之二。 蒋望拉开可乐的拉环,指了指他们几个,撇嘴又摇头。 “你们这些学霸啊,一个个嘴上说着出来玩不许带作业,结果身体却诚实的很。” 这场内部竞赛,就算是结束了,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纸。 宋承有强迫症,见不得东西没有葬法的乱堆一气。 他把纸一张张收好,当目光落在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上时,不禁惊讶的长大嘴巴。 这张纸上写满了公式,字体矫若游龙,遒劲大气,字写得好看就算了,每一道题目的答案都跟池虞刚刚亮出的题目答案完美对应上。 宋承想了下刚才没参与讨论的人,就剩下宁瑾了。.c0m 他惊诧地向宁瑾看去。 却见宁瑾忙不迭的低下头,像是谦虚,又像是露怯,不敢和他对视。 宋承调转目光,看向她身旁的靳尧,“宁瑾很厉害嘛,那么短时间内,居然做出了十五道。” 靳尧表情有点古怪,看了眼宁瑾,见她耳根子都红了,抬手碰碰鼻子,含糊的说:“唔,应该吧。” 一直留神他们谈话的池虞发出突兀的嗤笑。 她说出了多天以来对靳尧的第一句话:“原本只以为你蠢,没想到现在连脸都不要了,那是她写得吗?” 宁瑾死死咬着嘴唇,只觉得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难堪了。 本来拿到奥数题,犹如看天书的茫然,就已经够让她窘迫的了。 想着低调一点,他们兴许就忘了她也在做奥数题,好歹不用被嘲笑自不量力。 没想到临了,还要丢回大的。 靳尧被拆穿谎话,没觉得丢面子,就是替宁瑾担忧。 本来一道题都没做出来,就够难受的了,再被池虞讥讽。 宁瑾脸皮这么薄,会受不了的。 “谁让那个人闷声不说。”他强词夺理的样子真是滑稽透了。 宋承瞪了他一眼,坐着口型:不会说话就闭嘴! 池虞这张嘴,从来不会吃亏,粉嫩的嘴角一开一合,便是气死人不偿命。 “不讲出来,是照顾到部分人的自尊,毕竟有人主动要参加,结果一道题也没做出来,换成是我,我现在已经羞愤到跳楼去了。” 宁瑾豁然站起身,语气急促:“对不起,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休息了。” 也不等大家回应,便快步跑上了楼。 靳尧要去追,被池虞叫住。 “你父母那边,最近有烦心事吗?”她话里有话,可惜急着上楼去安慰宁瑾的靳尧没听出来。 靳尧没好气的说:“我父母好得很,不用你记挂。” 他走后,宋承捏着手里的纸,望向沙发上喝凉茶的祁朝,比推测题目是宁瑾做出来的还要惊讶。 “祁哥?” 祁朝手摸着下巴,做了个合上的动作。 “快别张着嘴了,感觉要脱臼,这种程度的奥数题,不是小意思吗?” 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蒋望郁闷的长叹:“还有没有天理了,运动好,脑袋还聪明,哥你当年至少是个校草吧?” 提到这个,连池虞都不禁为祁朝人生赢家般的经历惊叹。 “凭他这张脸,校草肯定是没跑的,不过人家只当了一年半的校草,提前保送D大了。” D大是国内最高学府,能进去的全是各地尖子生中的尖子生。 “大神竟在我身边。” 宋承和蒋望一样,只见过祁朝几面,对他了解的不深。 今天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感觉祁朝模糊的五官,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仔细看,他这张祸国殃民的帅脸,做个大明星都绰绰有余。 当保镖真是太屈才了。 池虞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之前,她觉得自己耽搁祁朝一阵子没什么。 不管运气好坏,活着或者死了,祁朝只需要在她身边待上半年就够了。 可是看到了祁朝的才华,池虞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拘着祁朝,对他好像不太公平。 她决定要不还是放祁朝离开好了,作为这段时间辛苦的报酬,她要给他准备一些礼物。 第35章 不领你的“好意” 接到池虞给的兰博基尼车钥匙,还有另一串类似于房子的钥匙时,祁朝不明觉厉的问:“小姐今晚不准备住在这,打算去别的地方过夜吗?” 池虞被他的问题逗笑,摇头说:“不,这些都是给你的。” 祁朝楞了两秒,想到什么,脸色骤变。 一点儿都不夸张,池虞看到他脸上瞬间失去表情,同时眼底露出类似于小动物被抛弃的茫然。 “是我哪儿做得不够好吗?”祁朝喉咙发紧的盯着池虞,哑声问。 池虞以为祁朝会高兴的。 毕竟大好的年纪,整天围在个女孩身边打转,肯定心有不甘。 对池虞好的人,池虞从来不吝啬体贴。 “就是因为你做得好,所以才想放你离开,你在我身边,屈才了。” “我不觉得!”祁朝失态的抬高声音。 在池虞惊讶的看过来时,他又努力的压抑了情绪,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给小姐当保镖,我很开心。” 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我做错事,请小姐不要赶我走。” 池虞觉得他怪怪的,失笑着问:“我不让你走,难道你要在我身边一辈子?” 祁朝很认真的盯着她,眼神专注,声音虔诚,像是在发誓:“如果小姐需要的话。” 池虞楞了一下,轻轻偏头,避开他的眼神。 她站在星空下,仰望着深蓝夜幕下稀疏的星子,自嘲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辈子,根本没法许诺你。” 祁朝并没有听出池虞话中的深层意思。 他将手中的钥匙全部放到桌子上,把手背到身后,哼着说:“反正我不走,没道理我干得好还被辞退,那岂不是太冤了。” 这话说的,简直像个无赖。 池虞的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承认,她脾气大是事实,基本上没人愿意在她身边长久待着。 祁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池虞说,你赶我我,我也不走的人。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2 。CoM 怪可爱的。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以后被我压榨,不许在背地里骂我。” 祁朝扬起嘴角,“看在这张帅脸的份上,小姐应该下不去手折腾我吧。” 池虞挑眉瞧他,“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还挺自恋?” “小姐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后慢慢了解也不迟。”祁朝拿起外套给她披上。 夜里海边凉气重,池虞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回到房间后,池虞在泡个热水澡和喝点热茶之间权衡了一下,选择了更为简单方便的后者。 从小到大,池虞最怕的就是生病。 一场简单的感冒,别人最多两三天就好了。 放她身上,回回不是转成肺炎,就是高烧一个星期不退。 经历的次数多了,每次一有生病的征兆,都会谨慎的提前预防。 晚餐是度假村提供的海鲜大餐,吃完后,大家就都分散着回房间休息了。 楼下空无一人。 池虞刚走到厨房门口,突然听见宁瑾的声音传来。 “池虞所有科目都考了第一名?” “我保证,没让她看到你给我的答案。” “不是不惊讶,而是今天我亲眼看到她解出了奥数题,要不然我也不会主动给你打电话问成绩。” “八成这些年是在藏拙,真够恶心的。” “写错几个答案当然是怕老师们怀疑我作弊,毕竟如果一题不错,想想都有蹊跷,到时候要是背上处分,我就别想考好大学了。” …… 瞧瞧她都听到了什么。 池虞靠在厨房门口,猜想电话那头百分百是文如霜。 咱们的文老师之前叫嚣着一班学习氛围不行,池虞还以为她虽然私德不咋的,师德至少在线。 没想到,她居然能干出这种把试卷答案提前透露给学生的荒唐事。 宁瑾还在继续讲。 池虞关掉录音,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走开。 她不知道的是,宁瑾在跟文如霜说了一阵子废话后,语气突然阴冷下来:“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名字挂在第一的位置上什么都不做。” 电话那头的文如霜心想,你终于讲到点子上了。 寚 書 網 W ω W . B ā ο δ Η μ 二 . ℃ Ο m “你说吧,怎么做,小姨无条件配合你。” 在海滩边玩了两天,周末的下午,几人驱车离开。 池虞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给藏好。 当天晚上,一抹人影摸着黑,偷偷遛进池虞的房间。 裹了一层黑纱布的手电筒散发着勉强能视物的弱光,人影先是确定床上的池虞在熟睡中,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桌旁。 池虞习惯性把书包放在书桌左边,手电微弱的光打过去,却不见书包的影子。 像是不敢置信,人影绕着桌子找了好几圈。 行动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笔筒。 寂静的深夜,这个动静可不小。 人影连忙躲到死角,床上的池虞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并未醒来。 直到房门被轻轻带上,池虞才睁开眼睛。 她脸上露出一抹讥笑,可以想见明天该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早上,池虞下楼,恰好碰见从卫生间出来的宁瑾。 宁瑾眼下挂着两轮乌青,一看就知道是昨天没睡好。 四目相对,宁瑾目光游移,明显心虚。 池虞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越过她走向餐桌。 祁朝拎着池虞的书包,发觉宁瑾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书包,干脆停住脚,淡声问她:“有事吗?”.c0m 宁瑾挡住了祁朝的路。 自从祁朝连着三天逼她喝下肉汤,宁瑾对他已是恨到了骨髓。 但此时此刻,她一反常态的对祁朝扬起笑容,殷切的说:“今天早餐很丰盛,小姐的书包我帮你拿到车上,你先去吃饭吧。” 说着,便伸手去拿书包。 祁朝往旁边挪了一下。 宁瑾扑了个空,眼神转瞬变得阴沉。 “我是好意。” 祁朝龇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不领你的好意。” 宁瑾:“……” 一直到进入学校,宁瑾也没那个机会下手。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没想到早读课期间,发生了件足以震惊全校的丑闻。 新来的体育老师勾搭了语文老师,语文老师男朋友大闹学校,跟体育老师在教学楼楼下干起来了。 全班同学都涌出去看,包括池虞。 宁瑾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份答案塞进池虞的书包里,之后装得没事人一样,走到外面去看热闹。 宁瑾完全没察觉到,池虞桌上的那个玩具公仔眼睛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将她的所做所行,全部收录进了储存卡里。 第36章 看不上这些内容简单的试卷 热闹终结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 学生们被撵回教室,文如霜抱着试卷走进班级的时候,无数双眼睛盯到她身上。 文如霜将试卷往桌上重重一丢,没表情的环顾台下,显而易见的情绪不高。 “如你们所想,成绩出来了,很不理想!” 她先是发了一通牢骚,话音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凌厉:“分数难看也就算了,最让我失望的还是某些同学,居然明晃晃的作弊,把我们老师当傻子糊弄!” 桌子被她拍得轰隆响,班上噤若寒蝉。 文如霜还是有些手段的,刚来不到一周时间,就把一班给驯服了。 无人开口说话,宁瑾身为班长,好奇的问:“文老师,咱们可是尖子班,谁会作弊啊,您搞错了吧?” 文如霜冷笑:“尖子班就不许出几个败类了?我不点那个人的名,现在开始发试卷,上来的报自己的分数,谁作弊,一目了然。” 一班三十六个学生,前三十二个都发挥正常。 宁瑾平时成绩就好,这次稍微小发力,比平常多了十分,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宋承和蒋望是刚转学来的,没人知道他们的以往成绩。 蒋望分数中上,宋承的分数只比宁瑾低一点。 争议最大的还是靳尧,他是从全年级最拉垮的七班来的,分数居然进了班级前五名。 然而文如霜表态,无论是宋承,蒋望,还是靳尧,都不存在作弊行为。 这么说来,就剩最后一个人了。 三十五道目光从各个角度射来,齐刷刷的落到池虞的身上。 池虞不等文如霜念自己的名字,自顾起身,站在座位上说:“如果文老师没有手抖,给我批错了题目,我的分数应该是145分。” 文如霜没想到她事到临头了,居然还敢挑衅自己。 她将卷子翻过来,展开给全班学生看。 “150!满分!你们敢相信?” 池虞是谁? 考试从来不及格,却从高一开始,一直赖在尖子生一班的公认关系户。 她考零分,才叫正常发挥。 及格了都有作弊的嫌疑,更何况满分。 班上吵嚷起来。 有人幸灾乐祸的说她也有今天,丢脸丢大了吧。 有人酸啦吧唧的说就算作弊又怎样,反正学校不会给大小姐处分。 还有胆子特别大的,扯着嗓子喊这种垃圾就该滚出一班,给我们蒙羞。 文如霜等学生骂够了,才出声维持秩序:“行了,都住嘴,池虞你怎么说?” 池虞脸上不见任何慌乱,淡定的过分:“作弊问题先放一放。” 她离开位置,兀自走到教室门口,将在门外等候许久的英语组组长请到班级。 一班的学生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并不陌生,不少人高兴的喊:“江老师!” 江老师性子平易近人,曾经在高一的时候带过他们班,跟同学打成一片,是位极受欢迎的资深老教师。 到了这个时候,文如霜还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她客气的询问江老师:“组长,您来这里是……” 江老师笑着,“哦,受托,来给你讲讲这张试卷的几处错误问题” 寶 書 蛧 W wW.Ь ǎ o S ん μ ② 。coM 一般来说,只有年轻教师才会犯出错题这种低级错误。 自称来自省重点的文如霜,离谱到一张试卷里出错了两道题。 最要命的是,她自己还都写错了答案。 文如霜清楚自己的水平,就是个三流教师。 怕被当着同学的面揭开错误,以后无法在班级立足,她小声央求江老师回办公室再说。 江老师却扬着一张笑脸,伸手一拨,将她扫到旁边,占据了讲台的位置。 “同学们,我们翻开试卷看单选题的第三道,这四个选项里,其实没有正确答案,正确答案是about。” “还有完形填空第六个空格这里,整句话的表达方式、语法完全错误,是一道彻彻底底的错题,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随着江老师的声音落下,班级里响起了比刚才更激烈的讨论。 文如霜想夺回话语权,又听江老师说:“这都是你们班池虞来找我提出的疑义,这孩子从高一的时候心就细,你们要向她好好学习。” “什么啊。” 一个女生不以为然的嗤道:“谁不知道池虞成绩垃圾到连七班那些废物都不如,江老师让我们学习她的作弊精神吗?” 江老师眼睛一瞪:“谁作弊?” “池虞呗,分数从没上过两位数的她考了145,江老师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哈哈哈哈哈。”快到退休年纪的老教师站在讲台上捧腹大笑。 坐在前排的宁瑾捏紧了试卷边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认真的吗?” 江老师指着讲台边的池虞,脸上表情骄傲无比。 “这丫头是我从教几十年来,见过最聪明的苗子,她就是懒,外加看不上这些内容简单的试卷,要不然回回都能甩全校第一80分以上你们信不信?” 江老师是出了名的德才兼备。 任教几十年,桃李满天下,不认权贵,不看贫富。 就算是学校领导,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加上自身背景足够强大,他不至于屈服池家的威迫撒谎。 学生们窃窃私语,仿佛相信,又好像不相信。 文如霜脸色难看的像是刚吞了一泡屎,牵强地咬牙说:“劳烦江老师指点了,我这里还要给学生讲试卷,您看……” “话已经说完,我走了。” 江老师来得快,走得也快。 她一离开,文如霜就迫不及待的拎起手里的试卷放到池虞面前抖搂。 “英语试卷就罢了,我去问了所有老师,他们都说你这次超常发挥,几乎每一科都拿了满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池虞不怒反笑,她顺着文如霜的话,奇怪的问:“是啊,为什么呢?” 不等文如霜发火,她啊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当然是因为别的老师都很优秀,不会出错题,不像我们的班主任,能力差到一张试卷能出错两道题,有这种班主任,好丢脸哦。” 此话一出,同学们受到感染,纷纷一言难尽的望着文如霜。 偷鸡不成蚀把米,文如霜气急败坏到不顾形象,对池虞尖叫:“你闭嘴!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一旦掌握了你作弊的证据,我会毫不犹豫的向学校要求,给你处分!” 池虞无所谓的耸肩,“好啊,要证据是吧,你搜我书包,看我有没有作弊。” “你以为我不敢吗,宁瑾,你去把她书包给我拿上来!” 第37章 免费请大家看个精彩的小电影 宁瑾起身去拿池虞的书包时,心里隐约有点不安。 她总觉得江老师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了,简直像是一早就守在门口似的。 要知道她老人家因为临近退休,平常都不怎么来学校。 江老师讲,是池虞告诉她试卷有错误…… 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几个画面,宁瑾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色巨变,已经向文如霜递过去的书包,连忙往回收。 可惜已经晚了。 文如霜一把书包夺过来,拉链打开,粗暴的反拎书包往下倒。 池虞的包里除了两本课外书和手机,别无其他。 文如霜却并不气馁,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池虞一眼,拉开书包夹层的拉链。 里面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不是答案又是什么。 文如霜展开那张纸,拿到池虞面前让她解释。 “物证在这,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池虞并不慌张,只是懒洋洋的反问:“如果我真的作弊了,考试已经结束还把答案留在身上,不是太蠢了吗?” “这可说不准。”文如霜冷嗤着说:“毕竟都能考出零分试卷,可见智商不太高。” 智商不太高的是你们这两个蠢货才对。 池虞没理会文如霜,兀自走到讲台上,将手里的U盘插进连接多媒体的电脑。 “免费请大家看个小电影,保证精彩。” 宁瑾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急促的说:“文老师,我有点发烧想吐,去躺医务室。” “慢着。”池虞冷冰冰的看过去。 “好戏就快开场了,你这个电影主角临阵脱逃算怎么回事?” 宁瑾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逃不了,只能装无辜,“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池虞冷笑:“看不懂没关系,大家能看懂就行了。” 她说完,翻开视频,打击播放。 寳_ 書_蛧_ω_w _w_._β_Α_ǒ_S _Η_ǔ_②_. ℃_o_Μ 多媒体显示屏上很快就出现宁瑾往池虞书包里藏纸条的那一幕。 玩偶里的微型摄像头当时离宁瑾特别近,捕捉到的画面极其高清,连宁瑾作案成功,嘴边那抹得意的笑都看得一清二楚。 “天呐!她居然是这种人。” “越是这种看起来可怜无害的小白花,就越有心机。” “枉我之前还帮她出过头,感情是被当成枪使了,真可恶!” “这么说来,池虞根本就没有作弊,江老师说的都是真的?” “她好厉害啊,去掉错题,考了145,还是满分,智商能分我一半就好了。” …… 同学们一边议论,一边对宁瑾投来鄙夷,厌恶的目光。 宁瑾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糟糕的情况,干脆捂着脸,哭跑出班级。 文如霜怎么也想不到,一场精心设计的诡局,最后居然以这种匪夷所思的结局收场。 还好她没有直接参与进来,否则赵贵芳就是再求池贺保她,估计都没用。 “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先下去吧,我们开始讲错题。”.c0m 文如霜淡然的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个舞台剧。 如今谢幕了,她这个演员兼导演之一飞快的卸了妆,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池虞又不是菩萨,没有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怀。 放过她?怎么可能。 池虞拔掉U盘,玩味的拿在指尖转了转。 “文老师,我这个曾经考过零分试卷的人,虽然‘智商不太高’,但也知道做错事怎么也要给人道歉才对。” 池虞似笑非笑,“宁瑾跑出去了,就代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文如霜像得了面瘫似的,脸上肌肉群一阵抽搐。 “道歉肯定是要的,但她这不是跑出去了么,之前又说发烧想吐,怪可怜的……” “我的意思是,咱们先上课,等她回来,不管是道歉还是什么,都是你们俩自己的事。” 池虞惊诧的瞪大眼:“文老师这就把自己撇干净啦?身为老师,居然把责任全部推给学生,好卑鄙哦。” “是她往你书包里塞答案,冤枉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都说做贼心虚的人,狡辩起来嗓门特别大。 文如霜涨红着一张脸,吼得气急败坏。 池虞掏掏耳朵,“跟你没关系,那之前是谁说我作弊来着?” 她笑起来,侧面向着台下,手放在耳边,做了个倾听的动作。 “来!让我们大声的念出那个人的名字!” 蒋望第一个喊:“文如霜!” 这种事情,有人带头,后面便会有无数应和。 “文如霜!” “文如霜!” …… 班级的氛围前所未有的高涨,比演唱会现场还要热闹。 文如霜又气又怕。 最近因为几宗敏感的校园新闻,教育界风声鹤唳,对老师体罚学生,或者给学生冷暴力之类的行为言令禁止。 原本班级内部的事情,自我消化掉也就算了。 池虞闹这么大,要是让校长听到消息,文如霜必被辞退。 “够了,我跟你道歉!”文如霜走到池虞身边,咬牙切齿的说。 光道歉就想算了,她当玩过家家呢? 池虞凑近文如霜的耳边,轻声说:“小姨还记得在我家餐桌上说过的话吗?全校排名前十和倒数十名的名字都要出现在公告栏上,还有各种LED显示屏。” 文如霜警惕的看她:“你什么意思?” “念在亲戚一场,小姨你写一份千字检讨张贴在公告栏,然后在显示屏上滚动播放一周,这事就算翻篇了。” 文如霜瞪大了眼睛:“你让我写检讨?”她怎么敢如何猖狂! 池虞挑眉:“怎么,嫌丢脸?那我们换点别的,等会下课,我去校长办公室走一圈?” “别!”文如霜一脸的忍辱负重,“我写!” 不过就是千字检讨,总好过被扫出学校。 反正随便写个一千字糊弄就行了。 池虞一句话让她心里那点小九九落空:“等会我给你划个主题,初稿写好发给我,我觉得内容可以了,才能发布。” 文如霜两只眼睛瞪得好像要脱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下课铃响起,她飞也似的走出班级,很难说不是落荒而逃。 这件事虽然没有得到发酵,但是学生管不住嘴。 仅一个大课间,全校都知道一班新来的那个班主任在课上出了洋相。 老师们必不用说,接下来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必定是围绕着文如霜展开。 文如霜刚刚在班级竖立起来的威信,也因为在课上的各种极品操作,荡然无存。 这些都是后话了。 宁瑾躲了池虞将近一天,在下午放学后才露脸。 她身边跟着靳尧,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警惕的望着池虞。 宁瑾以为找到靳尧为自己保驾护航,池虞就不会对她怎么样了。 殊不知靳尧现在自身难保,处境比她还危险。 第38章 把耳朵竖起来好好听听这段 “宁瑾她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诬陷你,道歉之后,可以不追究她吗?” 靳尧抿了抿嘴,补充了三个字:“求你了。” 靳尧很少在池虞面前这么低声下气。 就是因为很少,所以池虞感到可笑的同时,才会更生气。 稀少的延伸意义是珍贵。 哪怕靳尧像往常那样,拽得二五八万,强硬的要求池虞大度,池虞也不至于咬着舌尖忍怒火。 就算养条白眼狼,十年八年的,好歹也驯服了吧。 靳尧比白眼狼还忘恩负义。 池虞觉得自己对靳尧不薄。 因为一起长大的情分,她在池贺面前撒过多少回娇,让他别管什么投资回报率,几乎做慈善式的给靳家砸钱。 好了,靳家如今有了规模。 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于是靳尧脸一抹,开始指着她鼻子骂嚣张跋扈,尖酸刻薄。 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有资格骂池虞,就他靳尧没有! “你为了她求我?”池虞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靳尧明白这次宁瑾做得太过分了,十有八九池虞不会轻饶她。 所以他才软下态度,希望池虞看在自己帮忙求情的份上,考虑放宁瑾一马。 “只要你点头,让我做什么都行。”靳尧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火上浇油。 池虞气到极致,表情反而平静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表,淡笑着说:“时间还早,我有点怀念初中时候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过去喝一杯?” 靳尧以为池虞这是松开了,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好啊,宁瑾身体有点不舒服,让她先回……” “哪有我们去喝咖啡,让人家回家的道理,一起吧。” 靳尧想把宁瑾摘出去的想法落了空,还想说什么,宁瑾已经殷切的开了口:“只要小姐能原谅我,怎么都行。” 池虞没搭理她。 出校门后,池虞让祁朝另打车,自己则和靳尧宁瑾上了池家的车。 路上,有个电话打进来。 池虞接起,开了外放。 电话那头的人很焦急:“池小姐,这个业务已经拖得够久了,今天必须!一定要启动!您如果实在没时间过来,可以委托您的代理人签字的。” 池虞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漫不经心的说:“我认为这个业务板块没有开设的必要。” “目前已有的几个业务已经快把公司资金链拖垮了,再开设一个科技板块,实在太冒险。” “我作为投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司因为经营策略问题,提前迎来破产。” 那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无奈:“……怎么就跟您解释不明白呢。” “未来全球一定是以高精尖科技产业为主,这个决定一点儿都不冒进,除了您,全体董事会成员一致都投票通过了。” 池虞沉默了几秒,似乎被说动了。 “你给我两个小时思考一下,等会给你回电话。” 那头如释重负:“好的!我等您的好消息!” 池虞挂断电话,盯着手机,若有所思。 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靳尧在犹豫了片刻后,好奇的开口:“你投资了公司?” 池虞点头:“随便买了点股票,搞着玩的。” 靳尧舔了舔嘴唇,笑容充满试探:“我听着那个男的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我爸公司那个姓李的副总。” 池虞楞了一笑,啼笑皆非的说:“你该不会怀疑我投资了你家公司吧?” 这可难说,毕竟她经常性会干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靳尧留神着池虞的表情,见她一脸荒谬,心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池虞才看不上靳氏,她一直都说靳氏只配给池氏提鞋。 咖啡馆到了。 池虞让靳尧和宁瑾先进去,她有几句话要交代祁朝。 靳尧不疑有他,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他记得池虞以前最喜欢这个位置,说是可有透过窗户,看到人生百态。 池虞跟祁朝说了一会子话,就走进了咖啡馆。 初中远比高中要轻松很多,附近的学生一般不会进店,都是买了饮品回家路上喝。 店里没什么人,四个人落座。 靳尧显得无比热切,把菜单交给池虞先点。 池虞拿到菜单,并不看,直接对服务员说:“给我一杯蓝山。” 服务员在店里干了七八年,认出她是熟面孔,笑道:“您好几年没来了。” 池虞回以微笑:“是啊,念了高中,时间紧张很多,没什么时间过来。” “两位——” 服务员八卦的将视线在池虞和靳尧之间巡视,一脸的姨母笑:“现在还是一起吗?” 从前池虞和靳尧下课后没事就来咖啡馆,点一些咖啡和点心。 靳尧写作业,池虞看闲书。 帅气的男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坐在玻璃后面,像壁画一样,看起来特别美好。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靳尧有几分不自在,“那什么,我们等会还要回家做作业,麻烦快点上咖啡。” 看出气氛有几分微妙,服务员识趣的不再多说,说了声好的,转身离去。 初中那几年,是池虞和靳尧感情最好的时候,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时的宁瑾,还是个丑小鸭,根本无法插足到他们中间。 服务员的话,让宁瑾心里像是冒了酸水一样不舒坦。 她想迫切的说点什么,打破眼前的沉滞。 “小姐,对不起……”宁瑾未说先哭,好像被欺负的人是她一样。 “都是因为肉汤那个事情闹的,我一时糊涂才会陷害你,小姐要打要骂,我都没有怨言,就是希望小姐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要不然我难辞其咎!” 池虞静静的看着她表演,“说完了?” 宁瑾怯怯的点头。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藏污纳垢,事情必须要弄清楚明白才能甘心。” 池虞把手机放到桌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宁瑾。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只要足够诚实别撒谎,我看在靳尧的面子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靳尧抢在宁瑾之前,激动的说:“你问!” “那份答案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宁瑾想也没想:“老师办公室捡到的。” 池虞嘴角上挑一丝弧度,“真的吗?” “千真万确!小姐你要相信我!” 池虞能猜到宁瑾在想什么。 寶 書 網 ω w W . B à o S H μ 2 . c ò M 只是怀恨在心,犯下错事,还可以说情有可原。 如果让靳尧知道宁瑾是怕自己作弊暴露,才使计陷害池虞。 那么靳尧就是再怜惜她,也不可能再站在她那边。 可惜啊,宁瑾千算万算,算漏了在海滩度假村别墅的那一晚。 池虞打开手机,点开那段录音。 “靳少爷,把耳朵竖起来,好好听听这段。” 靳尧起初不明就里,直到宁瑾的声音传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靳尧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宁瑾如坐针毡,感觉浑身血液都凉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池虞居然在这等着她! 第39章 好一个我有底线 在文如霜叫宁瑾去拿池虞的书包时,宁瑾隐约猜到池虞可能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企图。 昨天晚上莫名消失的书包,今天早上祁朝一反常态的防备她。 还有池虞从来不爱看热闹,却莫名随着班上同学走出班级,分明是为了给她创造机会。 宁瑾虽然猜到了池虞一早就防着她,可她想不到池虞是怎么发现她起了坏心的。 现在她知道了,但是为时已晚。 没人甩靳尧巴掌,可他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宁瑾彻头彻尾的辜负了他的信任,利用他对她的怜惜,把他耍的团团转! 池虞双手交叠在一起,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的姿态十分闲适。 “公平点,我给了宁瑾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池虞望着靳尧,笑容柔软:“你说我是该惩罚她,还是不该惩罚她?” 靳尧皱着眉头,良久,启唇。 池虞在他开口前,竖起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你想好了,如果回答错误,那么等着你的,也许会是一个更坏的结果。” 宁瑾做错了,这是毋需置疑的事情。 她应该对池虞说对不起,但靳尧清楚池虞的脾气,池虞肯定不会轻易饶恕宁瑾。 靳尧心里再气宁瑾骗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池虞收拾。 “她欠你一个道歉……” 池虞嗤笑着打断她,“套用一句已经烂大街的话,‘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她端起桌上咖啡,放到鼻间闻了闻,不疾不徐的说:“我不要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只要告诉我:该,还是不该就行了。” 靳尧艰难的搓了搓手,硬着头皮说:“你饶她这一次,我保证她下次不会再犯了。” 他已经表明态度了。 池虞点点头,非但没生气,脸上还露出了笑脸模样。 “挺好。” 池虞坐直身体,语气更加柔和:“有件事要告诉你,刚才车里的那个电话,你没听错,就是你爸公司的李副总打来的。” 靳尧楞了一下,因为气虚而游移乱看的眼神慢慢集中,缓缓看向池虞的脸。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靳尧喉咙发紧的问:“你什么意思?” 池虞给了祁朝一个眼神。 祁朝了然,从位置上起身,走到咖啡馆外面。 池虞笑看着靳尧,那眼神是来自猎人对陷阱里猎物的丝丝怜悯,然而更多的还是冷血无情。 “前几天,几天来着?我记不清了,你为了她——” 池虞的目光转到宁瑾身上,轻轻一瞥,好像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轻慢的收回视线。 “你为她动手推我。要不是祁朝护着,我这破身子,每回一受伤至少引出七八种毛病,在医院里住半个月都出不来。” “靳尧啊。” 池虞长叹一声,表情充满失望:“你不是不知道我身体差,可是依然不管不顾的动手了,我当时没有计较,你该不会以为我变大度了吧?” 靳尧手心开始冒热汗。 他其实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来着,直到宋承叫上他一起出去玩。 周末那两天,池虞除了给他撂冷脸,并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 他就以为那件事翻篇了,没想到池虞是在这儿等着呢。 “我欠你一句道歉。”靳尧比任何时候都诚心诚意,甚至对池虞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对不起。” 池虞莞尔一笑:“对不起有用的话,李副总就不用给我打40多个电话求点头签字了。” 靳尧也不是傻子,池虞摆明了是早就设好圈套,就等他落网。 他现在除了低声下气,没有别的选择。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池虞向站在门外的祁朝努了努下巴,“祁朝需要有个人陪他练练手,一个小时,只要你能把他打趴下,我立刻给李副总打电话,去公司露脸签约。” 说白了,池虞就是想出口恶气。 靳尧从小学习跆拳道,前两年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经常约周边学校的问题学生打架,自认为身手不错。 “我照你说的做,结束后,两件事都翻篇。”靳尧站起身。 池虞还没给回应,宁瑾这边急不可耐的站起来,一脸担忧的抓住靳尧的胳膊。 “我跟你一起去。” 池虞抢在靳尧前头开口:“不行。” 靳尧安抚性的拍拍宁瑾的手,“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又对池虞说:“说好了这件事我来扛,你别为难宁瑾。” 宁瑾专注的低头搅咖啡,仿佛没听见他说的。 靳尧就当她答应了。 池虞亲眼看着靳尧和祁朝离开咖啡馆门前,才收回视线,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宁瑾身上。 宁瑾端着咖啡,小口啜饮,举止优雅。 她看起来很平静,但过于紧绷的小指头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池虞颇有兴趣的问宁瑾:“我特别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靳尧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宁瑾熟练的摆出无辜脸,“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回都是这句话,她觉得这招很好使么? 池虞皱眉摸了下耳垂,这是她不耐烦的表现。 “你这点伎俩,对那些智商低下的男生或许管用,但你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是不是嫌以前挨得巴掌不够痛,要不我帮你再回忆一下?” 这话一出,宁瑾立刻不动声色的收了那股令人恶心的柔弱无骨,正色道:“我没有勾引靳尧,是他先跟我表的白。”.c0m “你答应了?”池虞玩味的问。 “没有。”宁瑾下巴微抬,清高半露半藏,神情显得十分做作。 但她本人却自我感觉良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靳尧是小姐的未婚夫,就算我们互有好感,但只要他是小姐的未婚夫一天,我就不会和他在一起,该有的底线我还是有的。” 不在一起,却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自己的好,送的贵礼物全收,还当着未婚妻的面卿卿我我。 好一个“我有底线”!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洁身自好!真冰清玉洁! 不要脸到这个份上,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好本事。 “那假如有一天,靳尧不再是我的未婚夫,或者——” 池虞的声音充满蛊惑:“我们俩的身份互换,你不就可以和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嘛。” 第40章 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有那么一瞬间,宁瑾以为池虞知道了真相。 她吓得噤若寒蝉,一动不动的看着池虞。 池虞佯装惊讶:“怎么了,这个问题很吓人吗?” 当然吓人了! 按照替死鬼规则,如果替身挣脱了强加在身上的厄运,那么受惠的本人,将会遭到百倍的反噬。 宁瑾颤抖着手,端起咖啡猛灌了一口,强装镇定的干笑。 “小姐为什么会问这个?” “无聊,就是好奇。” 池虞和宁瑾对视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你好像很紧张,额上出了好多汗。” 宁瑾下意识伸出去擦,边擦边说:“假如就是假设,不存在的事情,我拒绝去想。” 什么假设,明明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你就可以脱胎换骨,成为池家新的大小姐。 而我这个被利用完所有价值的赝品,到时候只能黄土一捧,魂归天地,给你腾出位置。 池虞垂下长长的眼睫,掩盖住眼底的恨意。 要她心甘情愿的去死,绝不可能! 就算身上的禁制临到死也解不开,池虞拼着下地狱,也会让当年所有的知情人给她陪葬,包括宁瑾这个既得利益者。 宁瑾观察着池虞,见她长久的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是她多心了,池虞本来脾气就喜怒无常,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 想想也知道,池虞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怎么可能这么淡然。 “小姐要是没有别的话要问,那我想去看看靳尧。” 池虞收拾好眼底的情绪,冷笑道:“劝你最好别去,除非你想看见一个血葫芦。” 宁瑾眼皮一跳:“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要把他打死吗?” 池虞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茶色的瞳孔清透如美丽琉璃,漂亮冷漠,没有一丝温度。 “我承认他是未婚夫,他才是未婚夫,我不承认,他连条狗都算不上。” 宁瑾:“……” 她突然有点同情靳尧,成为池虞的未婚夫,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不管怎么说,他是因为我才答应你的要求,我得去看他!” 宁瑾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有多在乎靳尧似的。 如果池虞没有看透她跟靳尧混在一起的本质是因为想钓着他为自己办事,池虞也就相信她对靳尧一往情深了。 “我让你走了吗?你该不会以为靳尧受了顿打,就能把你全须全尾的摘出去了吧?” 宁瑾瞪大眼睛:“可你刚刚明明答应……”M “我真的答应他了吗?”池虞挑眉。 她没有答应。 靳尧说完后,没等到池虞的回答,就匆忙跑出去了。 宁瑾脸色一点点的变白,她掐着手心,死瞪着池虞,“你想要我做什么?” 池虞歪头思考,好像很难做抉择似的。 宁瑾感觉自己头上像悬了一把刽子手的大砍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提心吊胆的害怕着。 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池虞的犹豫都是故意的。 她肯定一早就想好了折腾她的办法,现在装模作样不过就是为了折磨她。 “啊,想到了。” 池虞笑着对宁瑾说:“我小叔有个朋友,叫卫舟,他手底下有几家夜总会,生意好得不行,经常抱怨人手不够,你过去帮几天忙,我会交代三叔好好照顾你的。” “夜总会!?”宁瑾被荒谬到声音变了调。 她尖锐的冲池虞叫:“你让我去卖……” “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池虞出声打断宁瑾,一脸的为难,“你长成这样,给那些公主提鞋都不配,我就是让你过去端端盘子而已,你可别刁难我。” 宁瑾脸色憋得乌紫,像一颗放久了的猪腰子。 “我不去夜总会!”她咬牙切齿的说:“除非让我死!” 宁死不屈,好样的! 池虞招来服务员买单,顺便外带两份甜点。 结完账后,她站起身,对拿白眼翻她的宁瑾微微一笑。 “不想当服务员?也行,大爷爷家里的农场最近也喊着缺人手,你去帮忙,不过农场那边只招两班倒的工人,你可能得休学过去帮忙,工钱倒是挺高,一个月有一万二呢。” 宁瑾快要恨疯了池虞。 她简直心肠歹毒堪比冷血怪物,没有一点同情心,以后必定不得好死! “我去夜总会!”就当忍辱负重了。 宁瑾恨恨的跟在池虞身后,“要去多久?” 宁瑾拎着打包好的甜点,挥挥手:“看我心情吧。” 宁瑾怨毒地瞪着池虞,这个贱人! 时间正正好好一个小时,池虞和宁瑾走到那片废弃的公园时,祁朝刚好勾着靳尧的拳头,对着自己的脸来了一下。 碰瓷似的,他轰然倒了下去。 池虞连忙跑过去,对满脸是血,已经神志不清的靳尧拍了拍:“靳尧,靳尧?” 靳尧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呆滞的望着池虞。 池虞对他灿然一笑:“你赢了耶,公司的业务可以顺利推进了。” 祁朝下手又快又狠,靳尧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没断奶的娃娃,毫无招架之力。 他浑身上下多处骨折,帅气的脸肿成了猪头,血顺着下巴流淌到脖子,淹没了衣服,看起来简直就像快要死了。 宁瑾扑过来,不管会不会压倒靳尧的伤口,趴在他胸口上,二话不说就开始嚎丧。 “靳尧!靳尧你怎么样,你回答我呀呜呜呜……”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二百五,池虞翻了个白眼。 她挪了挪脚,走到祁朝身边,在他脸上戳了两下。 “昏过去”的祁朝睁开眼睛,对池虞骄傲的笑,像在邀功:“小姐,我做得怎么样?” 池虞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伸手给他。 祁朝把汗津津的手往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抓着她的手起身。 池虞拿起电话,叫了救护车,最后好好欣赏了一下靳尧的惨状,便跟祁朝走了。 她很守信用,来到公司,签了项目推进协议。 李副总激动得差点给池虞跪下,好说歹说要请她吃饭。 池虞给拒绝了,“改天吧,好久没跟我家小叔单独吃饭了。” 她这么说,李副总便不好再多说,亲自送她到公司楼下。 池贺最近很忙,忙到连着好几天住在公司。 池虞拎着他爱吃的甜点到公司时,他还在开会。 秘书恭敬的将池虞请进总裁办公室,为她奉上热咖啡,还有干果。 “总裁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会议,小姐您稍稍等一会。” 话音刚落,池贺松着领带,跨步走进办公室。 “虞儿怎么来了,想小叔了?”池贺脸上疲惫未消,却并不吝啬对池虞的笑脸。 第41章 一个玩具而已 “当然想小叔了,你都好多天没回家了。” 池虞乖巧的说着,已经打开了桌上的包装盒。 “公司肯定住的不舒服,也吃不好,我买了些小叔爱吃的点心,快来尝尝。” 栗子蛋糕的香味一飘出来,池贺就知道池虞定是去了初中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只有那家的栗子蛋糕味道最正宗。 就着醇香的咖啡,池贺吃了半块蛋糕,笑看着池虞。 “怎么突然想起来绕路去那边买蛋糕?” 虽然池贺很想池虞是单纯来看自己,但依照她的性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过来,多半是有事情要说。 跟聪明人相处就是舒服。 池虞张开嘴,又闭上,做足了扭捏的姿态,让池贺知道她要放大招了。 等池贺的表情变得凝重,她才开口说:“我把靳尧给打了。” 池贺紧绷的神情一松,“这点小事而已,我还以为你闯了多大的祸。” 左不过是些小磕碰,死不了人。 池虞眨了眨眼,“不是小打小闹,我让祁朝揍他,揍了一个小时。” “……人还活着?” 池虞耸肩:“还能呼吸,最坏是成为植物人。” 池贺开始头疼。 祁朝那身手,是池贺请最好的武术高手从他七八岁开始教授。 一直到成年,祁朝十年如一日,从不懈怠。 师傅亲口说祁朝是他见过最刻苦,最有天赋的弟子。 更别提祁朝后来还跑去当雇佣兵,每天用人肉沙包练手,一拳可以打懵成年老虎。 靳尧那种小鸡仔,估计挨上他两拳就得歇菜。 一个小时,不死也残。 池贺拿出手机,准备找靳氏夫妇确认一下靳尧的情况。 池虞摁住他的手,“这个不着急,其实我来找小叔,除了送蛋糕,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池贺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下移,落到池虞那只白皙素净的手上,心里刮起十级风浪,面上却不显丝毫端倪。 “你说,小叔听着。” 池虞收回手,嘴角露出淡笑:“小叔,我要跟靳尧解除婚约。” 突然抽离的温度,让池贺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他将另一只手搭到池虞摸过的地方,轻轻抚摸。 因为心不在焉,声音显得有点飘:“这好像是你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了……” 池虞打断他:“两次我都是认真的,不过这一次态度更坚决。”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池虞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成全靳尧了。 她已经玩腻了眼前的游戏,靳尧的种种反应从有趣开始变得乏味。 池虞选择松手,并不是祝福,而是期待另一种游戏模式的开启。 池虞迫不及待想知道被放归自由的靳尧,面对他崭新的人生,会有什么新奇的反应。 池贺慢慢将自己抽离游移的思绪,正视池虞的脸,“可以告诉小叔。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池虞自然是该给池贺一个解释。 她简单说了下池贺不在的这段时间,学校发生的事情。 池贺的表情从松懈一点点变得严峻,听到靳尧对她动手的时候,脸色更是降到冰点。 “他不想活了!” 池虞笑了笑,“小叔别生气,我这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了么。” 池贺并未被安慰到,他想自己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的事,太忽略池虞了。 连她被欺负都不知道。 靳尧三番两次拎不清自己,看来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池贺眼底划过冷意,“等会虞儿跟小叔的车一起走,我们去医院。” 池虞抗拒的皱眉:“我觉得我做的没错。” 池贺楞了下,哭笑不得的扶额。 “傻丫头,你当然没做错,小叔的意思是,我们去医院,小叔给你找公道。” 池虞摇头,“婚姻解除,两家就是不相干的陌路人了,无所谓什么公道情谊,再说我已经报了仇,短时间内,不想再看到他。” “你真的想好了,舍得?”池贺担心池虞有一天会后悔。 池虞笑着起身,走到池贺身边,挨着他坐下。 她将脑袋枕在池贺的肩上,对一直宠爱自己的男人软软的撒娇。 “小叔就答应我嘛,一个玩具而已,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池贺根本无法抵抗卖萌的池虞。 她像一只漂亮的波斯猫,又像一颗甜甜的棉花糖,让他心脏软成一片,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 “好,小叔会尽快通知靳家。” 池贺揉揉她的脑袋,“等过段时间,小叔再给你找一个比靳尧更好的玩具。” “小叔对我最好了~”池虞笑得那么开怀,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冰冷。 池贺没有过问宁瑾的错,一句都没有。 嘴上再怎么对她好,可是涉及到宁瑾,他还是会护着。 池虞知道自己不该对池贺抱有希望的。 可是十七年的情分,她叫了这个男人十七年的小叔。 不指望他能全身心的站在自己这边,至少在剩下这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里,他该将戏继续演下去不是吗? 嘴上说着宠爱,到心里,还是血脉更重要一点。 池贺,你何其可笑。 走出办公室的瞬间,池虞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尽数褪去。 祁朝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池虞像演员一样变脸,怔楞间,扭头往里头看了一眼。 池贺的心情不错,嘴角全是笑意,可见池虞这趟来,他很高兴。 两人的谈话过程应该也是愉悦的,不存在矛盾。 宝 书 网 W W w .b a o s h u 2 。CO m 那池虞为什么好像不开心? 电梯一路向下,祁朝思虑良久,鼓足勇气将要开口,却被池虞抢先了一步。 “我让宁瑾去夜总会的事情,不要跟小叔说。” 祁朝:“好。” 他答得这么干脆,倒是让池虞惊讶。 “这么听话?” 她觉得祁朝是池贺的人,自己这个要求,其实是有些为难他的。 祁朝对她笑:“老大不会无缘无故问起宁瑾,他不问,我不说,很正常。” 话说到这里,池虞大可以装疯卖傻,乐得祁朝把她身上的恶人标签摘除。 但她不知怎么了,盯着祁朝嘴角的那抹笑,不由自主的刨根问底:“如果他问你呢?” 祁朝隐去嘴角的笑,表情变得正经,“那我也不说。” “为什么?” 祁朝看着池虞,眼神柔得像春江三月的水,款款情深。 “因为小姐一直心疼我受的伤,今天帮我狠狠出了气,小姐对我好,我也想对小姐好。” 第42章 我心尖上的白月光 池虞一直坚定的以为,四个人里,祁朝是最聪明的那个。 这个聪明,不仅是体现在他的智商上面,还有各种能力。 池氏两年前才在帝都设立分公司。 诚然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池家所有的势力都在栋海,根本伸不到帝都那么远的地方。 祁朝和另外两个过去坐镇,一开始遇到特别多的阻碍,那些不怀好意的对头,专门使绊子,下黑手。 最困难的时候,是祁朝将那些不稳定因素,一个个剔除干净。 他必定不能是跟那些人彬彬有礼的谈判。 祁朝在灰色地带做了多少事情,池虞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今天池氏帝都分公司不仅站稳脚跟,还成为首屈一指的名企,少不了祁朝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拼命厮杀。 说祁朝给她当保镖屈才,真的不是夸他,是事实。 这样一个有手段,有魄力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傻到无私奉献。 他如此反常,答应只有一个。 池虞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祁朝的心脏超负荷跳动,他不知道自己楞了能有多久,直到池虞脸上玩味的笑消隐,他才如梦初醒似的,赧赧一笑:“我算什么,怎么能喜欢小姐。” 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电梯外的人徐徐进入,池虞来不及细想祁朝的话,先走出电梯。 等两人都出来后,刚才持续升温的氛围也被打断。 池虞就当自己问了个荒谬的问题,祁朝不好意思之下,照顾她面子,委婉的给了她个比较好听的答案。 “我开玩笑的。”她抬手笑着碰了祁朝肩膀一下。 她说好笑,那祁朝也跟着笑,“没关系。” 没人知道的角落,他的心脏在抽痛。 他也想对池虞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但,他够资格吗? 回家的路上,池虞对祁朝说:“有件事要你去做。” 祁朝:“小姐你说。” 池虞脸上隐隐露出有趣的表情,“你帮我去医院问问齐珲,他的膝盖好了没,如果好了,明天就可以上岗了。” 宁瑾从明晚开始,就要去夜总会兼职了,少了保镖可不行。 祁朝找到病房时,齐珲正在收拾行李。 他正值壮年,膝盖虽然伤得重,但是身体素质好,恢复得也快。 医生批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从祁朝口中得知宁瑾要去夜总会上班,齐珲一下子就猜到肯定是池虞的主意。 他难看着一张脸,气愤的说:“小姐真是越来越坏了!” 祁朝原本把话带到就准备离开,听他这么说,不禁冷下脸,“你就知道是小姐的问题?” “不是她还能是谁!”齐珲瞪他,“宁瑾一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她有考虑到宁瑾的安全吗,如果被人……” 祁朝不耐烦的打算他,“所以让你去保护她,除非你是废物,才会让她被人欺负。” 齐珲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费解祁朝为什么对自己的敌意那么大,皱眉问:“祁朝,我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吧,怎么你总看我不顺眼的样子。” 祁朝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齐珲铁了心今天必须要个答案,挡住他的去路,沉着脸说:“好歹一起长大,我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作为男人,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少跟女人似的扭捏,别让我看不起你。” 你的看得起,很有分量么? 祁朝脸上的嘲弄是明晃晃的,“行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告诉你,身为保镖,你严重懈职,听说小姐最近几次遇险,都是因为你玩忽职守,还全是为了那个宁瑾。” 他点了点齐珲的肩膀,愤怒所致,声音不由拔高。 “你要是想专心谈恋爱,干脆点,提出胜任不了这份工作,麻溜的滚蛋!” “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小姐给的体贴,一边辜负她对你的信任,男人?你他妈连畜生都不如!” 齐珲狼狈的后退,知道祁朝说的都是事实,可他心里也有一份委屈在。 面对祁朝的步步紧逼,祁朝脑袋一热,狠推了他一把。 “是,你说得都对!我畜生不如,狼心狗肺!可她对我真的好吗?” 齐珲指着自己,表情激动:“她不过把我当成身边的一条狗,高兴了扔块骨头,不高兴了,挨打挨骂都是常态。” “我他妈也有自尊,我想活成个人样,我也想像你们一样给老大卖命,坐在高档办公室里被人家叫某某总!” 祁朝往地上狠呸了一口,“说那么多,不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么。她对你不好,给你买大平层?送你车子?负担你妹妹出国留学的所有费用?” 祁朝盯着齐珲,眼神犀利的像要把他看穿了一样。 “你这么义愤填膺,有多少是真心觉得小姐对不起你?又有多少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保镖,被宁瑾瞧不起,于是迁怒到小姐身上?” 齐珲捏紧拳头,想要反驳,被祁朝面无表情打断,“还有,你这条狗,活得可比大多数人幸福多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有得是你后悔的时候。” 他说完,冷漠的转身离开。 齐珲追出来冲他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池虞的小心思,祁朝,你以为你又比我高尚到哪儿去!” 祁朝站在阴暗的楼道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点了根烟。 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阴沉的脸。 他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在池虞挑中齐珲的时候,他站出来,不管是卖惨也好,撒泼也好,或者干脆闹到池贺那里,死皮赖脸的留在池虞身边。 那么今天池虞在电梯里问他的时候,他会不会有勇气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答案大约还是不会。 自卑是刻在骨子里的,祁朝的过去那么糟糕,比城市最肮脏的下水道里的臭淤泥还要恶心。.c0m 他何来的脸,觉得自己能配得上高山之上最晶莹剔透的一捧白雪。 他只要能站在池虞身后,看着她,护着她,就足够了。 再多的,祁朝根本不敢想。 第43章 原来他一点儿都不虚 听说靳尧出了手术室后,直接被推进ICU。 池虞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靳夫人发去了一串长长的关怀和问候。 靳夫人不知道是没看见信息,还是记恨池虞把她儿子打成重伤,并未回应。 池虞心情挺好。 揭人伤疤这种事情,向来是痛苦别人,愉悦自己。 靳尧估计要在医院好好躺上一阵子。 少了他在旁边碍手碍脚,池虞终于可以专心的收拾宁瑾。 池虞很体贴的给了宁瑾三天适应期。 第四天晚上,她走进名为无度的夜总会,在灯红酒绿中,看到了宁瑾。 宁瑾穿着暴露的兔女郎装,给一个卡座里的客人上酒。 那桌人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戴着金项链,花臂纹身,就差把混黑写在脑门上。 宁瑾走过去,酒还没放下,斜庞伸出一只肥腻的手,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 “啊!”宁瑾大惊失色,打翻了盘子里的酒。 酒瓶破碎的声音,将全桌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搞什么东西?” “这不是龙哥上次特意存在这的酒么,十多万呢,说了让我们尝尝鲜,就这么碎了?” “找抽啊这娘们!” …… 宁瑾吓得噤若寒蝉,慌张的去找齐珲的身影。 他刚才还在这,怎么关键的时候却不见了! “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呢!别吓着人小姑娘。” 说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的光头,嘴巴一咧,笑出两颗大金牙。 他盯着宁瑾,眼神淫邪。 “小美女看着面生,刚来的吧?过来坐下陪叔叔喝两杯,把叔叔哄高兴了,刚才打碎的酒就算了。” 分明是因为他动手揩她的油,她才把酒打碎的,到头来还想占她便宜。 死肥猪! 四下都是人,全部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帮宁瑾解围。 这一刻,宁瑾恨死了池虞。 要不是池虞逼她来当劳什子的侍应生,她现在应该舒舒服服的待在别墅里泡热水澡,用玫瑰精油护理皮肤。 而不是强颜欢笑的卑躬屈膝,忍受着掺杂了香烟和各种奇怪味道的浑浊空气的同时,还要被臭流氓调戏! 齐珲不在,宁瑾只能自己想办法脱身:“先生,我会赔偿您这瓶酒……” 她话没说完,被光头粗暴的打断。 “瞧你长得挺聪明,怎么装傻呢,老子什么意思,你不懂?” 宁瑾懂不懂没关系,光头的手下反正是知道老大的意思了。 一个脸上有道疤痕,面相凶神恶煞的男人走向宁瑾,不由分说的抓着她往光头怀里送。 “臭丫头,我们老大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敢反抗,给你脸上开条口子!” 池虞放下手里的牛奶,刚要让祁朝过去,就见齐珲冲了上去。 她挑眉,看着齐珲三下五除二,把那卡座里的五六个人全部撂倒,不禁想为他前所未有的勇猛身手鼓鼓掌。 “我当他虚,原来他一点儿都不虚。” 祁朝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讲,“怎么说?” 池虞哂笑,“他之前跟我的时候,随便一个营养不良的瘾君子,都能用小刀把他给捅了,当场倒地不起,你看看这几个,是不是比毒鬼还要弱?” 倒在地上的那几个小混混,一个比一个壮,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块,很可能是专业的打手。 齐珲是该有多紧张,才会在短短几分钟内,把他们全部撂倒。 祁朝注视着池虞轻嘲的侧脸,在心里大骂齐珲混账东西。 宁瑾得救,紧紧的依偎在齐珲怀里,哭着冲他喊:“你怎么才来!” 齐珲心疼又自责,对宁瑾说抱歉:“我去了洗手间……” 宁瑾哭得梨花带雨,抓着宁瑾的衣服摇头。 “我不想做了,我想回家,齐珲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如果让池虞知道的话—— 齐珲的犹豫终结在光头挥过来的啤酒瓶之下,酒瓶应声而碎,鲜血从他的头上流淌而下。 宁瑾吓得尖叫,齐珲硬是满脸血的扛住光头砸下的拳头。 两人扭打的一起,会所的安保姗姗来迟。 好不容易将场面维持住,突然又有一伙人冲到里面,不由分说的跟安保干了起来。 现场混乱成一团,怕引火烧身,消费的客人和陪酒的公主全跑了。 池虞原本老神在在的坐在吧台看戏。 突然一声枪响,祁朝眼神一凛,放下手中的威士忌,抓着池虞的手就往吧台里面跑。 入口都被堵死了。 现在往外面跑,要是被黑枪扫到,后果不堪设想,暂时躲起来更安全点。 池虞万万没想到,一伙不起眼的流氓,身上居然带了枪。 她暗恼今天不该出门,同时心里紧张起来。 按照她从小到大遭遇的各种险境总结出来的厄运定律。 不管危险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只要她身处其中,就一定会被波及到。 混乱中,吧台被射了一枪。 池虞被祁朝牢牢的抱在怀里还好,缩在墙角的美女调酒师却是要吓尿了,扯着嗓子尖叫救命。 救命的人没来,倒是引来了持枪人。 调酒师被粗暴的拎出来,脑袋上抵了一把枪,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一边尖叫着别杀我,一边指着吧台下隐蔽的位置,冲持枪者谄媚的说:“我不值钱的,那下面躲着一个富二代还有她的保镖,你抓他们吧!” 持枪人果然改变主意,扔了她,绕到吧台后面,冲躲在柜子下面的池虞和祁朝厉声说:“出来!” 祁朝飞快的在池虞耳边说了句话,松开她,举起两只手站起来。 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紧张,笑着对持枪人说:“哥们,那调酒师瞎说的,我才是富二代,这个女孩是我刚把到手的马子,没什么价值,我跟你走,你放了她。”wap 持枪人不为所动,瞪着一双凶狠的吊桥眼,冲他怒吼:“闭嘴!给我蹲下,你——” 他用枪指着池虞,粗声催促:“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这个人跟光头一行不是一伙的,应该是后面进来的那波人。 他们来得太快,池虞都没来得及细细打量。 她从柜子下出来,被持枪人粗暴的扯到怀里,脖子上卡了一只手,捏着她的命脉。 祁朝则被用枪指着脑袋,持枪人逼着两人从吧台走到那个卡座。 第44章 谁是池家大小姐 混乱已经结束了。 那个光头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安保组死了三个,其余几人和光头的手下都被控制住。 齐珲小腿中弹,被人摁着跪在地上,眼睛牢牢的盯着坐在沙发正中央的那个长发男人。 还有惨白着脸,被男人搂着坐在他腿上,浑身不住颤抖的宁瑾。 池虞被带过来时,男人病怏怏的脸色明显一亮。 “好漂亮的小美人,走近点,我看看。” 持枪男放开手,祁朝顶上脑袋上的枪,一把抓出池虞的手腕。 “大哥。”他笑得讨好:“这是我小女朋友,没爹没妈的,特别可怜,我爸是高氏总裁,有的是钱,你抓我,我让我爸两个小时内送五千万过来。” 他不说话,长发男还没注意到他。 “高明的儿子?”男人玩味的挑起眉毛。 祁朝笑着点头,“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子,指望着传宗接代呢,要多少钱都给。” 男人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根烟,衔在嘴边,冲宁瑾笑了下。 在夜总会待了三天,尽管宁瑾满心厌恶,可还是被动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哆嗦的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男人点上烟。 男人在她腰上拧了一把,笑说:“真乖。”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祁朝的脸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高明的儿子,他没见过,只大概听说那小子是个把妞儿高手。 在大学念书,搞大同学的肚子不说,三四十岁的教授老师也被他轻而易举泡到手。 家里有钱,只能骗骗小姑娘。 长得帅,才能全龄段通吃。 眼前这小子穿得不错,一张帅脸,妥妥的富二代。 可他太淡定了,淡定的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孩子。 男人笑着,突然毫无预警的冲祁朝开枪。 祁朝用一种可怕的速度和反应力,躲过了那颗子弹。 他躲得掉一支枪,却躲不过枪林弹雨。 数十把枪抵着祁朝的脑袋,逼得他不得不举手投降。 长发男拍掌惊叹:“太厉害了,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见到你这个人才,我定然要雇你当我的保镖。” 祁朝下颚绷得死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露出个笑。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瞧您说的,任何时候只要您有需要,我都可以给您卖命,不过您能放了我的小女朋友就最好了。” 长发男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你叫什么?” 编纂的谎言已经被识破,祁朝尽量做到淡定,“贱名不值一提,阿朝。” 男人大笑:“高朝?哈哈哈他妈的!亏你想的出来!” 他的笑来得快,去得也快。 池虞从出现起,一直站在那低着头不吭声。 她淡然的模样,引起了男人的兴趣。 “你的小女朋友呢,叫什么?” 不等祁朝回答,男人先警告:“我这个人挺讨厌别人骗我,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会立马送她去见阎王。” 祁朝不能说池虞的名字。 “池”这个姓太特别了,只要不是傻子,立刻就能联想到池家,池贺。 祁朝其实早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毒枭唐坷,原本活跃于东南亚那一带,后来丢了好几个地盘,只能回国发展。 国内这两年禁毒力度前所未有的强大,好几个大毒枭落网。 唐坷仗着早年跟那些黑道大佬关系密切,左右逢源,混得不能说风生水起,但日子过得也算逍遥。 最近因为利益分赃不均的问题,他跟那些好兄弟们闹掰了。 人心一旦不齐,就容易出事。 场子接连被端,手下大半被捕,唐坷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这样一个夜晚,他带着人闯进卫家的地盘,怕是垂死挣扎打算捞一笔跑路。 祁朝计算着卫舟和池贺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最快时间,决定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叫……” “我叫宁瑾。”池虞抢在祁朝之前开口道。 宁瑾眼皮一跳,猛地看向池虞, 池虞望着唐坷,面不改色的扯谎:“我是池家帮佣厨娘的女儿,今天过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夜总会,没想到运气这么差。” 唐坷的目光在她和祁朝的脸上来回巡视。 两人都是伪装的好手,脸上不显山不露水。 宁瑾不干了,她跳起来尖叫:“我才是宁瑾,她是池家大小姐,池虞!” 跪在地上的齐珲闭了闭眼,心想玩了。 唐坷本来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她身上。 她这样跳出来把自己暴露,是在送死。 “哦?”唐坷来了兴致,问池虞:“你就是池贺的心尖宝贝疙瘩?” 池虞摇头嗤笑:“大哥你看起来那么聪明,不会被我们家小姐轻易就骗了吧?” 唐坷闻言,将宁瑾拽着坐下。 他的力气那么大,简直要把宁瑾的手腕给捏碎。 宁瑾吓坏了,冲他疯狂摇头。 “我不是!我不是池虞!我才是宁瑾,厨娘的女儿,你看我的手,我的手上全是干活的茧子。” 她摊开自己的手给唐坷瞧,却忘了这半年来她一直在想办法除掉手上难看的茧子。 各种昂贵的磨砂膏往手上使,早就把那些本就没多少的老茧给去掉了。 “怎么会没有呢!”宁瑾急得大哭,翻来覆去的找茧子。 她惊吓过度的样子,跟那些娇滴滴的豪门千金简直一模一样。 反观池虞,身体虽然僵硬,但是害怕全在眼底, 第45章 祁朝带上一起 唐坷停住脚,眯眼审视齐珲,企图在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正僵持着,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 唐坷脸色巨变,祁朝适时开口说:“我要是你,现在立刻脚底抹油快逃。” 宁瑾在半空中蹬腿,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在求助。 齐珲咬牙,死死的盯着唐坷,撂下底牌,“真正的池家大小姐脖子上有块羊脂玉吊坠,价值连城,是池家的传家宝,不信你去搜。” 不用搜了。 先前掐过池虞脖子的那个持枪人走到墙角,猛地将池虞薅起来,快步走向唐坷。 “唐哥,是她没错,龙形玉牌,我在她脖子上看到了。” 时间紧迫,唐坷没功夫再仔细确认。 宁瑾丢下去,带着池虞飞快的从会所后门离开。 池虞在离开前,向齐珲的方向看了一眼。 齐珲怀里搂着嚎啕大哭的宁瑾,似有所觉,偏头看来。 四目相对,池虞提起嘴角,冷笑了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齐珲居然对宁瑾情根深种到这种地步。 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池虞看人的眼光太烂,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靳尧,一个齐珲,谁更白眼狼? 警笛声越来越近。 唐坷紧紧扣着池虞的手腕,用脚猛踹前座,怒声咆哮:“磨蹭你MB呢!快给老子开车!” 就在车子发动的前一秒,祁朝猛地拉开车门闯进来。 他将池虞的脑袋摁下,手中玻璃碎瓷片精准无比的扎进唐坷的动脉。 任唐坷想破脑袋,他也料不到,祁朝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挣脱绳子的束缚,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追上来,给他致命一击。 人在遇到绝境的时候,总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唐坷本来已经被祁朝摁在车玻璃上不能动弹,加上失血过多,一阵头晕目眩。 他已经完全被擒住了。 前座的两个手下冲祁朝开了几枪,祁朝躲避的功夫,唐坷挣扎着打开车门,生拉硬拽的将池虞拖下车子。 等祁朝解决了那两个手下追出来,唐坷已经将枪抵着池虞的脑袋,冲他狞笑。 “杂种!你敢过来!” 祁朝举枪对准他,眼神充满杀意,“放了她,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唐坷剩余的手下发现不对劲,全部跑下车。 七八把枪对准祁朝的脑袋,手下怒吼着让祁朝放下枪。 祁朝不为所动。 警笛声越来越近,唐坷眼神疯狂,“有种你就开枪!我死了不要紧,可惜这如花似玉的小美女,有她给我陪葬,值了!” 池虞被唐坷用胳膊锁着喉咙。 成年男人的力气本来就很大,唐坷深陷在走投无路的恐惧中,怕池虞这个保命的筹码跑掉,手上力道控制不住,越收越紧。 池虞快被他给勒窒息了。 再这么僵持下去,她怕自己就算不被枪打死,也会缺氧而死。 祁朝察觉到池虞的脸色变化,顾不上博弈,急躁的冲唐坷吼:“她快不能呼吸了,你松开她!” 他不开口,唐坷还意识不到这点。 “心疼是吧,心疼就滚开!要不然我勒死她!” 警车应该已经到了会所前门,再拖下去,唐坷别说翻身,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 可他又舍不得池虞这条大鱼,如论如何都要带走。 唐坷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求生的本能下,池虞拼命掰扯他的胳膊,两只脚乱蹬。 祁朝咬紧牙关,两眼通红,扣上扳机。 拼着自己被打成筛子,他也要把池虞救下来。 “这里是两千万!” 伴随着行李箱滚动的声音,池贺从黑暗中走来。 他将两个大行李箱往前面一推,冷声对唐坷说:“放了我的人,我可以保证你安然无恙的离开。” 手下打开行李箱查看,里面是正儿八经的钞票。 “老大,钱没问题。” 唐坷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听见警笛声了,估摸着这会子狙击手已经部署到位。 唐坷很清楚,一旦他松开池虞这个保命符,绝对下一秒就会被爆头。 他不能把池虞交出去。 “钱我收着了,人,我也要带走。”唐坷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透着丝努力克制的颤抖。 拜祁朝所赐,他脖子上的伤口一直在往外面流血。 失血过多的身体开始不可避免的发冷,手脚虚软。 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知道池总神通广大,麻烦你打个电话,清出条道来,让我走。” 池贺没搭话。 唐坷估计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白得跟鬼有的一拼。 入耳式微型耳机里传来刑警队长的声音,“麻烦池总想办法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我们的狙击手已经到位,不出三分钟,就可以将他……” 砰! “卧槽??谁动的手!?” 唐坷顶着脑门正中流血的弹孔,死不瞑目的直挺挺倒地。 祁朝向池虞飞奔而去,在她摔倒前,堪堪抱住了她。 池虞因为缺氧,脑供血不足,昏死了过去。 祁朝把她放倒在地,只犹豫了一秒,便跪下来,嘴对嘴,为她做人工呼吸。 池贺迟了一步,看着祁朝的动作,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没有理由阻拦祁朝。 如果因为一己私欲耽误了抢救池虞的最佳时机,到时候就不是心里不舒服,而是抱憾终身。 唐坷一死,他那些手下全部如鸟兽散。 刑警队持枪入场,将所有人押解上车。 池虞转醒,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下意识用力推开。 祁朝被她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是大汗淋漓的松了口气。 没事了就好。 一直站在边上的池贺见状,将池虞拦腰抱起。 池虞头枕着他胸膛,视线却牢牢的盯着祁朝。 “小叔……”她张开口,声音嘶哑的如同老妪,吓了自己一跳。 池贺心疼坏了,“别说话,小叔送你去医院。” “祁……”池虞忍着疼痛无比的嗓子,艰涩的开口:“祁朝,带上,一起。” 池贺转身,淡淡的看一眼祁朝,“跟上。” 祁朝低低的说:“是。” 他察觉到池贺不太高兴,应该是他逾矩的举动招致了老大反感。 如果当时有合格的医务人员在场,他绝对不会亲自上。 第46章 看起来稳如老狗 齐珲用力的抓着宁瑾的肩膀。 原本因为她一直哭而心烦意乱,颇想冲她发火,在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后,又不禁心软了。 “小瑾,你冷静点,听我说。” 宁瑾咬着嘴唇,柔弱无骨的轻哼:“齐珲哥,你抓痛我了。” 齐珲连忙放开她。 凌晨一点,他们站在池宅的草坪上,躲着家里的佣人,偷偷商量供词。 “如果先生问起来,你就说你全程不知情,都是我的错,把错全部推到我身上。”齐珲沉声说。 宁瑾蹙眉摇头,“不可以!齐珲哥你是因为救我才会把小姐供出去,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担责呢,我做不到。” 她在为他着想。 宀 書 蛧 W W w .Β á ò δ ん u 2 。CO Μ 明知道时机不对,齐珲心里还是一暖。 他试着伸手拥抱宁瑾,将她搂进怀里。 宁瑾前所未有的乖顺,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齐珲哥……” 齐珲深吸气,终于说出了心里那句话,“小瑾,我喜欢你,为了保护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即便献出生命。” 这话听着就让人感动,可惜—— 在齐珲看不到的地方,宁瑾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就你这种低贱的身份,也配痴心妄想得到我,笑死人了。 宁瑾从齐珲的怀里出来,气呼呼的看着他,“什么生啊死的,我不许你说这些丧气话!” “小姐已经被平安救回来了,你好歹是先生从小栽培的人,寄予厚望,有感情在,他最多惩罚你而已,不至于下死手的。” 齐珲苦笑着摇头,“你还小,不了解先生的脾气。” 别说他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儿而已。 今天就算换成池家任何一个直系小辈,敢这样陷害池虞,侥幸不死,也得半残。 池贺的手段,宁瑾是没见识过。 宁瑾替他担忧,怕得哭起来:“齐珲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受罚呜呜呜……” 齐珲帮她擦干眼泪,“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小姐非要你去夜总会。” 他抿了抿嘴,冷硬的说:“她这次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自食恶果的池虞在接受了声带检查后,被医生叮嘱,一个星期内,最好都不要讲话。 所幸因为祁朝,池虞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 比起她,祁朝就要惨多了。 他整个手掌被玻璃碎片割得血肉模糊,在车上跟那两个手下打斗的时候,腰部被子弹擦伤,流了很多血。 亏得他穿着黑衣服,又能忍,楞是没让唐坷看出端倪来。 [疼不疼?] 不能说话,池虞只能在iPad上打字给祁朝看。 祁朝一只手包的跟粽子一样,笑着摇头,“不疼,都是小伤,小姐呢,脖子很疼吧。” 池虞比他诚实,刚点了下头,疼得倒抽凉气,把祁朝吓得连忙摆手,“我懂了,你别动。” 池虞听话,果然不动了。 她发起了呆。 秋日天气晴好,病房里暖洋洋的,她和祁朝相对而坐,缄默无言。 池虞不能说话,祁朝一反常态,也没有张口活跃气氛的意思。 沉默在空气中酝酿成尴尬。 这对池虞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向来游刃有余,因为性格强势,从来主导全场,只有别人被她弄尴尬的份。 池虞的尴尬,来自于她自己。 她脑中一直在闪现昨晚祁朝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他嘴唇有些红肿,那是一遍遍为她人工呼吸的结果。 祁朝作为池虞的保镖,第一时间保证她的安全,那么做,完全正常。 可池虞总觉得不对劲。 她很清楚那不是害羞,非要说,应该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别扭。 昨晚之前,祁朝在池虞眼中,只是保镖。 保镖这个大标签后面,跟了无数小标签:长得帅,能力优,聪明,听话,格外讨人喜欢。 池虞很满意祁朝,除此之外,没别的想法。 但是在池虞清醒后睁开眼,两人猝不及防对视的那个瞬间,池虞突然惊讶的发现,祁朝变得不一样了。 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就好像习惯了720P的略糊画面,一下子跳到4K超高清画质。 超高分辨率,色彩鲜明,豁然开朗。 扑面而来的新奇体验让池虞脑中生成了一个大写问号。 怎么会这样呢?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祁朝身上突然多了一个模糊的标签? 这个标签让他整个人都生动特别了起来。 池虞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用一视同仁的态度对他。 祁朝的内心并不比池虞安定多少。 他看起来稳如老狗,其实一直在担心池虞开口追问昨晚的人工呼吸。 当时情急,祁朝没有多想。 但是昨天后半夜,医生给他处理好伤口,他躺在床上,一整晚都在情不自禁的回味那个触感。 她的唇好软,好香,好想咬…… 打住!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到底是该主动解释?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祁朝这边倍感煎熬着。 池虞的心情却是渐渐趋向了平静。 池虞的自我调节能力一直比较强,她把祁朝在自己眼中的转变归咎成他神兵天降,再一次救了自己。 由于他的表现太卓越,对比齐珲的废材,让她心生欣赏,所以祁朝在她眼中才变得这么与众不同。 得到完美解释的池虞一下子释然。 她破天荒的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对祁朝露出个笑脸。 池虞真该多笑笑的,她这张脸,明艳如骄阳玫瑰,怒放灼灼,很容易撩拨起别人的心跳。 祁朝舔了舔唇,不动声色的笑问:“小姐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这么开心。” [想到了你。] 池虞撩人不自知,在屏幕上打下四个大字,又低下头,点点戳戳。 祁朝怀疑自己心脏再这么剧烈跳动下去,离诱发心脏病怕是不远了。 [你这次做得很好,我要给你奖励,你想要什么?]池虞举着IPAD问祁朝。.c0m 祁朝带着一丝期盼,试探的问:“什么都可以吗?” 池虞挑眉。 “我想要小姐跟我去个地方。”祁朝努力压抑着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就这样?] “嗯。” [好。] “……小姐不问去什么地方么?” [有什么好问的,你总不能把我卖掉。] 可是我有私心,很大的私心。 第47章 和池虞长得很像的女人 说了会将喜欢藏在心底,可人本身就是冲动性动物。 当祁朝开车载着池虞穿过大半个城区,来到曾经悉心教授过他的武术师父家中时。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正将池虞拉进他的世界。 说他痴心妄想也好,不自量力也罢,就让他任性这么一回吧。 祁朝的这位师父姓黄,脾气爽朗爱笑,快六十的人了,身子骨比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还硬朗。 今天是他老人家的生日,儿子女儿都在外地工作,赶不回来。 祁朝和池虞拎着礼物上门时,老爷子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师徒俩许久没见,好一阵寒暄。 祁朝给师傅介绍池虞的身份,老爷子的表情有瞬间的拘谨。 他在池虞小的时候见过她,印象中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长大了。 漂亮了,也更具有距离感。 池虞白了祁朝一眼,向老爷子埋怨。 “您这徒弟,老实头,连善意的谎言都不会讲,说我是朋友就是了,这样让我还怎么甩开膀子蹭饭。” 她一番亲厚的话,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拍拍祁朝肩膀,笑说:“瞧你,白长了几岁,都没人家小丫头活得通透。” 祁朝笑着认错,“是我迂腐,等会上桌,先罚三杯。” 师母摘下围裙走过来,催他们快别说了,先上桌子吃饭。 “等会菜该凉了。” 一张小方桌,五六道家常菜。 跟池家那张长的望不到头,永远摆得满满当当精致菜肴的桌子很不一样。 比起那个冰冷的,没什么人情味的长桌,池虞更喜欢这个小小的,但是充满温馨的桌子。 师娘做的菜也好吃,红烧肉炖的软烂,放在嘴里一抿就化了。 老爷子跟祁朝许久不见,酒杯一端,聊起来忘我,旁人根本插不进话。 师娘怕池虞不好意思,一遍遍给她夹菜。 “多吃点,就当在自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她的态度亲昵又慈祥,但又不会让人生腻。 看着她,池虞不禁想起了赵贵芳。 赵贵芳也会给她夹菜,但每次都是在有所求的时候,才会显得殷切些。 那种带着目的性的刻意讨好,让池虞很反感。 师娘盯着池虞的脸,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池虞察觉到她专注的视线,伸手摸了摸脸颊,好奇的问:“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没有。” 师娘摆手,“我是看你长得跟我知道的一个人有点像,尤其眼睛,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池虞好奇的问:“是同龄人吗?” 现在整容业发达,有点闲钱的小女孩都会选择微整。 就池虞知道的,斯莫高中那些女学生,经常利用寒暑假去割双眼皮,整鼻子之类的。 池虞曾经无意中听到她们聊天,说池虞的眼睛跟整容医院的模板特别相似,怀疑她也去整容了。 池虞当然是一笑了之。 “不是,她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据传她真实年纪有四十多。” 师娘的话引起了池虞的好奇心,“听您的意思,您不认识她?” “嗨!我怎么可能认识人家那种大人物。” 说起这位大人物,师娘的语气全是敬佩。 她娘家有个侄媳妇,半年前生下一对龙凤胎。 这本来是件阖家欢乐的大喜事,结果孩子出生没多久,被该死的人贩子给偷走了。 家里动用所有的关系,把周边的城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把孩子找回来。 全家愁云惨雾,孩子爷爷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有个基金会,能帮忙寻找失踪儿童。 不顾家里人的阻拦,把孩子的基本信息发给了那个基金会。 “他们根本就没报希望孩子能回来,但是你猜怎么着!” 师娘喜笑颜开的跟池虞比划手势,“就在一个月前,孩子找到了,基金会的人送到家里来的,身上的胎记啊,还有外公外婆给买的长命锁,全都对上了!” 池虞跟着笑,说:“那真是件大好事。” 虽然她不知道师娘讲的这件事跟那个和她眉眼相似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失而复得,确实很值得高兴。 她们谈天的动静引起了老爷子和祁朝的注意。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老爷子问。 “就我娘家那两个小孙孙,不是被找回来了么,我觉得小虞长得跟那个基金会美女会长有点像,你觉得呢?” 老爷子闻言,仔细端详了一会池虞的五官,惊奇的说:“嘿,还真是,我看那个会长再年轻一点,和小虞走在一起,就是一对亲姐妹。” 池虞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问:“真的很像吗?” “我手机里存着照片呢。”师娘站起来,对池虞说:“你等等,我去把手机拿过来。” 祁朝好奇的问:“什么基金会?” 老爷子把师娘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敲敲脑袋,苦思道:“那个名字叫什么鱼来着……” 师娘拿着手机出来,接上他的话,“思鱼基金会,瞧你这记性。” 老爷子摸摸后脑勺,冲祁朝笑笑:“老喽,不中用了。” 祁朝给他杯中满上酒,嘴甜的哄道:“谁说的,您老身子骨硬朗着呢,等会我还要跟您讨教两套拳法。”wap 他活动两下肩胛骨,发出一声叹息。 “我这两年坐办公室,都没怎么锻炼,您可得放放水。” 老爷子被他逗得大笑,伸手指指他。 两人举杯碰酒。 池虞拿着师娘的手机,看着照片里那个直视镜头,一身西装的女人,暗暗称奇。 不是师娘夸张,她跟这个女人真的很像。 不仅眼睛,脸型也一模一样。 也许再过二十多年,池虞就会长成她这样。 池虞对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饭后,祁朝和老爷子下楼切磋,池虞本来想帮师娘收拾桌子,被她推到客厅。 电视打开来,遥控机交到她手里,师娘说:“你这手白嫩水灵的,怎么能碰油污,坐好,我去给你切点果盘。” 师娘太过热情,池虞只好作罢。 她坐在客厅,打开手机,搜索思鱼基金会。 这个基金会很有名,有专门的百科,详细的记录了成立至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 十六年前,池虞刚满一岁时,它成立了。 这十六年间,思鱼基金会帮助无数的家庭找回他们的孩子。 一桩桩圆满团聚的温情事迹后面,是创始人乔玉的心酸往事。 乔玉也丢过一个孩子,至今没有找到。 第48章 醉了吗 师娘端着果盘过来,瞥到池虞手机上放大的字,嘴里发出唏嘘声。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她心肠这么好,老天应该帮帮她。” 池虞收起手机,有点魂不守舍的说:“是啊,好人得有好报才行。” 电视里播放着当红小生和小花演的古偶仙侠剧,两个演技蹩脚的人对视着,眼神空洞的演着深情不悔的戏码。 师娘看得津津有味,池虞觉得自己的眼球遭到了QJ。 男主角的扮相倒是不错,剑眉星目桃花眼,配合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 年末盘点古装美男,他应该能上榜。 池虞想着有的没的,往紧闭的门口看去。 祁朝怎么还不回来? “小毓,你看这男明星。”池虞的思绪被师娘打断。 她抬眼看电视上的男演员,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你把他下半边脸捂住,是不是很像阿朝。” 师娘不说,池虞还真没注意到。 这男演员露整张脸的时候,和祁朝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眼睛往下的脸一捂,简直像和祁朝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 池虞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么,怎么她感觉到处都在撞脸。 师娘笑着说:“我从知道这个男明星开始,就跟阿朝讲,有个男明星跟你长得超级像。” 池虞好奇池虞的反应,“他怎么说?” 师娘撇撇嘴,“这孩子忒无趣,跟我解释了一大通概率啊,基因组序列的问题,我也听不懂。” 老人家大概是想找个人和自己好好惊叹一番,没想到祁朝拿出科学论据和她讨论。 想侃八卦的人,谁喜欢听这个。 池虞想象祁朝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 “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他性格可开朗,可会说话了。” “是啊,小伙子嘴甜,我们小区的邻居阿姨都喜欢他。” 师娘打开了话匣子,揪着池虞围绕祁朝聊个不停。 “有次练完功,已经很晚了,他师父把他带回家,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小家伙,长得帅,到哪儿都吃香!” 师娘献宝似的,翻出相册,给池虞看祁朝小的时候。 “阿朝他喜欢到家里来,有时候放学了,就过来写作业,我那个时候迷上摄影,经常给他拍照,他可上相了。” 师娘指着祁朝的睡照,声音温柔:“看,像个小天使。” 池虞发现,这些照片里,绝大多数都是祁朝的睡照。 仅有的几张,祁朝在面对镜头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皱眉。 她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说:“他好像不太喜欢拍照。” 说到这个,师娘嘴角的笑隐去了一点。 “没错,他很抗拒。” 池虞的视线从照片移到师娘的侧脸,好奇的问:“有故事吗?” 那段记忆,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让人心惊。 “那是他第三次来家里,我刚买了相机,在外头显摆了一圈,想着给孩子拍张照片留纪念,抓拍会自然一点,就没跟他打招呼。” 师娘声音发紧的说:“我没想到他会大发脾气,咬牙切齿摔东西,把我吓了一跳。” 池虞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替师娘手足无措。 “他为什么抗拒拍照?” 师娘摇摇头,“我问了,但是他不说,从那天之后,我就没给他拍过,不过他后来好几次主动提出,要我给他拍。” 池虞猜到了原因,“因为中间寒暑假,他得接受其他的专业训练,武术课程暂停,不能再天天过来。” “是。”师娘摸摸照片,长吁道:“这孩子太懂事了,招人心疼。” 池虞从来没想过去主动了解祁朝,却在今天,被塞了一脑门的信息。 祁朝和老爷子回来时,电视剧刚演完一集。 池虞起身,向师娘告辞。 师娘抓着池虞的手捏了又捏,很是不舍,“丫头,以后要是没事,就跟阿朝过来玩,我给你做好吃的。” 池虞笑着说:“好的,师娘。” 这不是客套话,她喜欢这儿的氛围,如果有机会再来的话,一定会过来。 池虞和祁朝走出小区狭窄的老式楼梯。 车子停在出门口的车位上,池虞左右看了看,没瞧见代驾。 祁朝喝了酒,不能开车。 他是忘了叫代驾吗? 池虞奇怪的抬头去看祁朝。wap 祁朝酒量不错,跟老爷子分喝了一瓶半的白酒,脸色如常,眼神清明。 “小姐如果不急着回去,可以陪我走走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祁朝的声音比平常要低很多。 大周末的,池虞回去也没事。 “走吧。” 池虞率先迈开脚,祁朝站在原地,对她的背影笑,“走这边。” 酒精上头,他的动作不知比以前大胆多少,居然握住了池虞的手腕。 池虞惊讶的抬头看他。 祁朝恍若未觉,牵着她的手,走在午后的小道上。 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池虞经过刚才的讶然后,也就释然了。 祁朝是个靠谱的好保镖,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奇怪的事情。 就当是奖励他这段时间的辛苦,放肆一点,也没关系。 在祁朝牵着池虞绕小区走了一圈后,她还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他回到原点,重复原来的路线,大有再走一圈的架势。 池虞才隐约的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停住脚。 祁朝疑惑的嗯了一声,转过身看她,“怎么了?” 吐字清晰,字正腔圆。 但他真的没醉吗? 池虞伸出两根手指,问祁朝:“这是几?” “耶!”祁朝天真的说。 醉得这么彻底,表面又如此正常, 祁朝是池虞见到的第一个。 池虞认命的拉着祁朝往回走,走回车子边,打开车门,先让他进去,而后退出来,准备叫代驾。 祁朝却不知道发什么疯,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池虞猝不及防,摔进车里,结结实实砸在祁朝的身上。 祁朝眼睛睁着,还是丝毫不见醉态。 池虞被他专注的盯着,就算心里原本再平静,也不禁打起了鼓。 “你看什么?” 祁朝扬唇一笑,帅得要命,“看你漂亮。” 第49章 小叔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果换一个人,换一个场景。 池虞会以为,自己被调戏了。 但是祁朝现在的状态是,他喝醉了,很可能把她认成了别的女人。 跟个醉鬼能计较什么呢。 池虞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起身,被祁朝抓住手臂。 他怎么糊涂成这样,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分不清。 池虞指着自己的脸,让祁朝看清楚。 “我是谁?” 祁朝特别认真的说:“你是池虞。” 池虞:“……”他没醉?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祁朝在清醒着装醉。 人是冲动的动物,也是贪婪的动物。 在将池虞拉进自己的世界之前,祁朝虽然觉得暗恋又苦又涩,但从来没想过宣之于口。 他害怕的不是说出口后得不到回应,而是池虞会向他投来匪夷所思的眼神。 ——你怎么敢喜欢我的,你配吗? 池虞当然不是那么恶劣的人,所有最坏的设想,都是祁朝的自卑心在作祟。 一辈子不将真心话说出口,那么就一直不会有期待。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美好了。 来之前,祁朝心里其实相当忐忑。 他担心池虞会觉得这趟做客很无趣乏味。 事实相反,池虞非但没有半点抗拒,还跟他不是家人胜似家人的师父和师娘相处的十分愉快。 祁朝偷偷的想,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笑着话家常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家人。 原来池虞没有他想的那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她离他的距离,没有天堑鸿沟那么远。 那他是不是可以试着向前迈上一步,告诉她,他的心意。 他喜欢她,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祁朝牵着池虞走了那么远,都没能鼓起勇气,此刻借着朦胧的气氛,缓缓收紧手上的力道,张开嘴:“我……” 嗡嗡嗡。 池虞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祁朝几乎瞬间松开手,池虞看了他一眼,接起手机。 “喂,小叔。” 池贺问池虞去哪儿了。 池虞面不改色的撒谎:“出来买点东西,小叔找我有事吗?” 医生叮嘱池虞最好一个星期内不要说话,但她总忍不住。 声音放得小小的,还是能听出沙哑。 进门前,老爷子还特意问她怎么了,池虞用吃坏东西解释了过去。 池贺想到池虞脖子上骇人的淤紫指痕,语气极其柔和:“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乱跑,快回来,小叔有个惊喜给你。” 又是事后补偿么? 池虞宁愿跟祁朝在这个风景不错的小区里轧马路,也不想去池贺面前演释怀。 他又不会允许池虞对等报复宁瑾泄愤,说什么惊喜,惊笑还差不多。 “虞儿?”池虞的沉默让池贺感到奇怪。 池虞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们可能要迟一点回去。” 我们? “你跟谁在一起?” 池虞看着瘫软在后座的祁朝,简单将情况说了一下。 池贺听后,心里冒出一团火,怒叱道:“胡闹!他不知道你受伤未愈吗,一点儿都不稳重,回来后我要好好问他是怎么办事的!” 池虞声音淡淡的:“是我让的,他不能违抗我的命令。小叔与其责问他,不如问一问齐珲和宁瑾那天在夜总会都做了什么。” “……这件事,等你回来,小叔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池虞挑眉,听这意思,池贺已经有所行动了。 她被吊起胃口,好奇池贺这次会怎么处理宁瑾。 医院病房,齐珲站在门外。 紧闭的病房里边,宁瑾独自面对着池贺。 齐珲担心宁瑾扛不住池贺给得压力,一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小叔,我错了。” 宁瑾可怜兮兮的望着池贺,两只手紧张的搅在一起。 “我当时太害怕了,他们手里拿着枪,一不小心擦枪走火,我会死的!供出池虞的身份,全是本能。” 池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宁瑾跟他哥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池家人。 由于她步入青春期后,五官特质越来越明显。 池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亲戚每次逢年过节来家里吃团圆饭,总会不怀好意的打趣宁瑾。 说她长得和池朗这样像,该不会是池朗和哪个女人在外面生的私生女吧。 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 宁瑾完全继承了父母的外表,但是她父亲的亲厚和善。在她身上一点儿都不没有体现。 倒是她母亲的心机和算计,继承了十成十。 “你能有什么错呢。”池贺摇摇头,“是个人都想活着。” 宁瑾楞了一下,不敢相信池贺这次居然站在了自己这边。 她欣喜若狂,咽了口唾沫,激动的说:“我就知道,小叔你是疼我的!” 池贺提起嘴角,那勉强可以说是一个微笑。 英俊的脸庞因为这丝不明显的笑容,显出几分温情。 “站那么远干什么,走近些。” 宁瑾忙不迭的走上前。 池贺难得对她笑,虽然这点温和跟对待池虞的温柔没法比,但是感情都是慢慢相处出来的。 宁瑾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会逐渐取代池虞在池贺心里的地位。 只要她继续装作乖巧懂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宁瑾的算盘打得七零八落。 她偏着头,直接傻了。 齐珲听见动静,猛地推门而入。 池贺眼神如冰棱一样射过去,声音平静无波,却暗藏杀气。 “你活腻了?” 齐珲屈膝就要跪下,池贺抄桌上的水杯,砸向他脑门。 一声闷响,水杯落地,摔得粉碎。 “你今天胆敢跪下来,我生截了你这两条没用的腿。” 宁瑾如梦初醒似的,转身走到齐珲身前,一边推他出房间,一边拖着哭腔对他说:“齐珲哥,我没事,你别进来。” 房门关上的瞬间,宁瑾脸上流下一滴眼泪。 那泪像一串珍珠,又美又惨,深深刻在了齐珲的心上。 他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样没用。 如果他能再强大一点,就能保护宁瑾不受任何伤害。 无论是池贺还是池虞,都不能再伤害宁瑾!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池贺的目光落在跪在眼前的宁瑾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温情,果然是假的。 宁瑾本来可以继续扮柔弱,可池贺那巴掌,将她的血性全部激了出来。 宁瑾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我没错,是以她从未有过的大胆,愤怒的瞪向池贺。 “你偏心!明明我才是你的亲侄女,凭什么你为了池虞一次次警告我,本来就该是她替我去死!她该死!” 第50章 池虞不欠你的 池贺的表情变得十分恐怖。 他眼神幽暗深邃,像两团化不开的浓墨,眉心拧得不能再紧,五指成拳,整个人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仿佛再被刺激一下,就会全面崩断。 宁瑾还在不知死活的冲他嘶吼:“池贺,你对不起我爸爸妈妈!你对不起我!” 弦断了。 池贺猛地站起来,抬起的脚原本对准了宁瑾的心窝子。 宁瑾失声尖叫,伸出两只手护着头和脸。 池贺咬牙切齿的骂了句脏话,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 百来斤重的玻璃茶几,被踹得四分五裂。 宁瑾惨白着脸,心有余悸的瘫软在地上。 如果那一脚落到她身上,她肯定会死的。 池贺暴跳如雷,如被激怒的野兽,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宁瑾真该庆幸,她身上流着池家的血。 但凡她不是他亲哥哥唯一的血脉,他早让她死上千百回了! 宁瑾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见过池贺如此失态,像是飓风过境,裹着毁灭一切的雷霆风暴。 如果他没有在关键时刻克制住脾气,此刻病房里应该已是一片狼藉。 许久之后,池贺恢复了来时的平静。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点了个根烟。 宁瑾怯怯的望着他,“小叔……” “池虞不欠你的。”池贺深深吸了口烟,吐出浓浓烟雾,英挺的五官因此模糊扭曲。 他像是在对宁瑾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对不起她,她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无忧无虑,无痛无灾的长大。” 池贺这辈子,唯一感到愧疚的,只有池虞。 他凶狠的抽着烟,像是自虐一般。 直到嗓子干涩,伴着血腥味,池贺才停下来。 宁瑾一直跪在地上,膝盖疼到麻木。 她来回换着身体的重心,敢怒不敢言。 池贺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宁瑾。 他背对着窗口,逆光,看不清表情,整个人显得阴沉又冷漠。 “或许你是有点委屈的,觉得自己明明可以像池虞那样光鲜亮丽的长大,可你想过发生在池虞身上的那些灾祸么?” 宁瑾撇撇嘴,没说话。 池贺冷哼:“不以为然是么?” 宁瑾深深吸了口气。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她决定跟池贺较真的辩一辩。 “是,她是帮我挡灾了,可她也得到了荣华富贵不是么?” “她的功劳和所得达到了平衡——” 宁瑾顿了一下,自信的否决道:“不,应该说,池虞得到的,远远比她付出的要多很多。” 宁瑾接着刻薄道:“如果没有这段神奇的遭遇,她可能一辈子在贫民窟底层挣扎,奋斗半辈子,都无法接触到我们这个阶层。” 池贺将宁瑾的表情,和所有肢体动作都看在眼里。 他越发觉得,宁瑾和她那个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母亲很像。 文蕊靠着不光彩的手段,爬上池朗的床,以怀孕为理由,逼池家接纳她入门。 明明出身平凡,但当她一跃成为池家大少奶奶后,对曾经同等级的人立马表现出不屑一顾的高傲嘴脸。 宁瑾现在的样子,跟当初的文蕊如出一辙。 但是有一点,她想错了。 “你怎么就知道,池虞原本的出身不高?” 宁瑾想当然的说:“如果她出身高贵,怎么可能被轻而易举的偷走,家里的保姆和奶妈肯定把她看得牢牢的。”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 但很多时候,命运造化弄人。 老天爷在当时站在了池家这边,池虞很轻易就被偷走了。 那家人忙着处理少爷车祸,完全忘了小小姐的存在。 等发现不对劲,已经为时已晚。 宁瑾仿佛认定池虞在池家生活十七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池贺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解释,也就无法拆穿她的自以为是。 但这并不代表,他被宁瑾激怒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这个家里没人对不起你,要是认真计较起来,大概也就只有你母亲。” 池贺冷冷的说:“她的肆意妄为,寡廉鲜耻,毁了两个家庭。” 这是宁瑾第一次听池贺提到自己的母亲。 尽管是批判性的评价,但她仍然想多听一些。 宁瑾央求池贺,多讲一讲自己的父母。 池贺无意多说。 他冷漠的盯着宁瑾看了一会,对她说:“从明天开始,你搬出池家,转学去一中。” 宁瑾呆了一瞬,好似池贺的话有多难理解。 “您说什么?” 池贺面无表情。 宁瑾的脸一点点涨红,那是愤怒到极致,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她踉跄着站起来,指着池贺破口大骂:“池贺你被池虞下降头了吧,这么护着她,我才是你的亲侄女!我是你的亲侄女!我才是!” 宁瑾喊破了嗓子,见池贺不为所动,又哭哭啼啼的去求他。 “小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能去一中,被斯莫赶出去,很丢脸的,你忍心看我被别人说闲话吗?我想住在家里,我再也不闹了,小叔,求求你,别赶我走。” 早知道今天,她以前干嘛去了? 池贺就是顾忌太多,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池虞也是被池贺宠着长大的,但她从来不做那种没把握的事情。 她想收拾谁,一定会做得干干净净。 从来不让池贺操心,在背后给她擦屁股。 宁瑾不一样,没脑子的愣头青,什么筹码都没有,学人家玩心眼,又玩不明白。 让她再这么作下去,迟早要出事。 不如把她赶得远远的,碍不着池虞,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会让赵梅过去照顾你的起居。” 池贺铁了心,宁瑾把眼睛哭瞎了也没用。 她颓废的走出房间,齐珲心揪成了一团,刚要安慰她,池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齐珲进来。” 齐珲顾不上宁瑾,连忙走进房间。 他的审判,终于要来了。 池贺已经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全部了解清楚了。 池贺一直以为齐珲是忠心不二的老实头。 他完全没想到,齐珲为了保住宁瑾,居然会出卖池虞。 池虞对齐珲,那真是没的说,掏心掏肺的好。 结果养出了一条白眼狼,真是好样的。 第51章 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割了吧 “你当时把池虞卖出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池贺没让齐珲跪,让他坐下说话。 齐珲觉得坐着比跪着更难捱,腰杆挺得像标枪,只等池贺发落,立刻就磕头认错。 池贺一句话问下来,心平气和,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可齐珲心里清楚,池贺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 池虞是他的心头肉,这世上最在乎的人,没有之一。 在那种险境下,齐珲非但没有保护好池虞,还亲手推她进火坑,说句助纣为虐都不为过。 池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齐珲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来自池贺的无形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我,我……” 齐珲我了能有一分钟,终究是扛不住心理压力,重重跪了下去。 “我当时一心只想救小瑾,什么都顾不了,全都是我的错,老大要罚就罚我,这件事跟小瑾没有关系,她从始至终都是被动的。” 齐珲长得大高个子,身材健壮,甚至有些魁梧。 从各方面来看,他都很男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味十足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下跪。 分明是屈辱的动作,他却乐此不疲。 认错下跪,求饶也下跪,好像膝盖一软,脑门碰地。 示了弱,服了软,就能避免掉大部分的惩罚。 没骨气也就算了,态度倒是放诚恳一点。 结果他现在是在说什么鬼东西? 他进来是为请罪,还是为宁瑾开脱? 可能池贺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的项目,甚少过问别的事,给了齐珲一种奇怪的错觉——他看起来很好糊弄。 “你的意思是,罚不罚宁瑾,我还得看你的脸色?”池贺似笑非笑的盯着祁朝问。 能保护心爱的女孩,就算受再多苦,齐珲也甘之如饴。 他正自我感动着,池贺的话像一桶冰水,淋得他浑身透凉。 “不是的老大!” 齐珲被池贺话中的深层含义骇得面无血色,抬手给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 他吞着唾沫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小瑾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承受不住那些可怕的惩罚,我愿意代替她……” “齐珲啊。”池贺叹息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齐珲无所适从的抓紧裤缝,“老大——” “蠢一点没关系,坏一点更好,就像史辰和胡明,你看他们现在,不是混得风生水起么?” 池贺目光落到他身上,薄凉无温;“知道当初虞儿为什么选择你么?” 齐珲大概知道池贺要说什么,深深的低下头。 “因为我看起来老实本分。”这是池虞的原话。 她还说,你很听话,好欺负。 “这也是我当初把你从那几十个孤儿里挑出来的原因。” “一个团队里,得有人冲锋陷阵,有人做掩护,还要有人在大后方做好后勤。” “你觉得你的定位是什么?” 齐珲艰涩的吐出两个字:“后勤。” 后勤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不二。 作为最坚实的后盾,如果他叛变了,那么前头再拼命厮杀,也无济于事,崩盘往往只在一瞬间。 池贺的话点到这,齐珲要是还不懂,那他就是猪。 “我对不起老大和小姐的信任,罪该万死,接受任何处罚。”齐珲沉声忏悔。 脑子没彻底变成浆糊,还算有救。 “因为你多嘴惹出来的祸,既然不会说话,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割了吧。” 池贺轻描淡写的决定了齐珲以后只能做个哑巴。 齐珲满脑子都是以前受过的各种惩罚,猛地听到池贺的话,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 池贺挑眉:“怎么,觉得这惩罚太轻了?” 齐珲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他愿意接受任何处罚的前提是,身体就算被摧残到极致,但休养一段时间,仍然能完好无缺的恢复到从前。 就像池虞让齐珲跪玻璃片,他的膝盖曾经痛到根本无法站立,现在已经完好如初。 变成一个哑巴,他的后半生就全毁了。 “小叔你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池虞声音含笑,推门而入。 池贺看到池虞,立刻抛下齐珲,起身快步向她走去。 “快让小叔看看,伤都还没好全,怎么乱跑。” 池虞解开脖子上系着的丝巾,狰狞的淤痕跃然在白皙的肌肤之上,触目惊心。 池贺的眉头深深皱起,目光冷戾的在齐珲身上刮了一遍。 “医生说你不声不响就走了,都没上药。” 池贺牵着池虞坐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打算亲自给她上药。 池虞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个不急,我赶回来,是想知道小叔电话里说的惊喜是什么。” 说起这份惊喜,原本是池贺准备送给池虞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没想到池虞会遇上无妄之灾,明明可以躲过去,却被这些猪猡牵连。 尽管池虞没说,但池贺知道,她一定是气疯了。 池贺必须要好好安抚他的小公主。 他拿出一份文件,笑着交到池虞手中。 “栋海市前些年发现了一座漂亮的无人小岛,公开拍卖,小叔当时就觉得虞儿应该会喜欢,拍下后第一时间以虞儿的名字命名。” “经过这几年的不断开发,现在上面已经盖了一座别墅,有玫瑰园,停机坪,还有游泳池。” 门外偷听的宁瑾嫉妒的简直要发狂。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她的! 池贺明知道池虞不是池家的孩子,还拼命给她砸钱,他是疯了吗! 这算是什么惊喜? 池虞没什么兴趣的把文件放下,皱眉问池贺:“小叔指的惊喜,就是这些吗?” 池贺以为,池虞至少会给他一个笑脸。 他没弄明白池虞不高兴的点,小心翼翼的说:“停机坪上,有一架崭新的直升机,写得是虞儿的名字。” 池虞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 池贺显然是在绞尽脑汁的讨好她,但他怎么就不明白,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池虞用舌尖使劲顶着上颌堂,好几秒后,她压下讥讽池贺的冲动,眼睛笑得弯弯。 “我很喜欢小叔给的惊喜,不过小叔,你是不是忘了别的什么东西?” 她可怜巴巴的指着自己的脖子,哼了声。 “我脖子变成这样,可是人为的灾难呢。” 第52章 还不住手想挨罚吗 池贺终于反应过来,池虞为何闷闷不乐。 他不动声色的出了口气,感觉自己像被免除了死刑一样,劫后余生。 搞清楚小祖宗不开心的点在哪儿就好办了。 “齐珲这张嘴太多余,割了他舌头,把他扔到海岛上,帮你打扫别墅怎么样?” 池虞端详着齐珲那张面无血色,爬满冷汗的脸,挽起嘴角,笑如夏花,千娇百媚。 “不怎么样,我怕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蓄意报复我。” 池贺挑眉看向齐珲。 齐珲疯狂的摇头,“我不会,小姐,我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 好听的话太容易说了,嘴皮子一碰,连发誓都不用。 池虞给过齐珲机会,给过不止一次。 可他回回都让她失望。 失望攒到一定地步,池虞怎么可能还会再相信他。 “岛上寂寞,缺个伴儿。” 池虞望向半合的病房门,皮笑肉不笑的对齐珲说:“我这个前主子心慈,知道你喜欢宁瑾,要不让她跟你一起去岛上吧。” 齐珲瞪大了眼睛,刚要激声反对。 池虞沉吟片刻,眼睛突然变亮,闪闪发光。 “我听别人讲,原本身体健康的人,突然变得残疾,心理十有八九会扭曲。” 她站起身,从病房的床头柜抽屉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兴奋的比划。 “把宁瑾的舌头也割了吧,这样她陪着你的时候,你就不会心里不平衡了,两个哑巴作伴,多好啊。” 齐珲不敢相信池虞居然如此狠毒。 他震惊之下,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庞扭曲的怒瞪着池虞。 “你——” 门外的宁瑾气得浑身发抖,冲进病房,指着池虞,对池贺哭喊:“明明是她逼我去夜总会当侍应生,她有错在先,那伙人要抓的也是她,凭什么受罚的总是我?” 她被池虞那一番歹毒的言论激得已经丧失理智,全然忘了自己的佣人女儿身份。 池虞冷笑着走到她面前,“啪、啪”就是两耳光。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着我小叔指手画脚,祁朝!” 祁朝应声而入,望着池虞:“小姐请吩咐。” “把她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刚才用哪只手指的我就剁哪只手!” 她顿了一下,语气森冷的说:“舌头也给我割了。” 宁瑾恶狠狠地瞪她,“你敢……啊!” 池虞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冷道:“眼睛也不听话,扣掉。” “是。”祁朝抓着宁瑾就往外面走。 池贺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齐珲吼着你敢碰她,上去就跟祁朝动手。 祁朝三下五除二将他踹倒在地,拎着宁瑾的衣服,不顾她的尖叫挣扎,粗暴冷漠的把她往病房外拖。 “够了!”池贺发出一声怒喝。 病房像是被摁了暂停键。 池虞讥笑,走回到沙发边坐下,漫不经心的向祁朝看去。 “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老大都喊停了,还不住手,想挨罚吗?” 祁朝抿了抿唇,放开宁瑾。 他看不懂池贺,明明疼池虞疼到了骨子里,愿意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哄她开心,只为她展颜一笑。 为什么池虞受了委屈,他却不愿意处理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是他,会将这两人千刀万剐给池虞泄愤。 “虞儿……”池贺捏着眉心,头疼的将手伸向池虞。 池虞躲开,面无表情的打开手机,玩消消乐。 池贺:“……” 他当年面对池家日益没落的窘境,摇摇可谓的家族时,都没觉得这么难。 一边是哥哥唯一的血脉,一边是发誓一辈子宠她,爱她的所在。 他舍不得池虞受委屈,又不能完全由着她的性子去处置宁瑾。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 宁瑾很害怕池贺对池虞妥协,池贺不喜欢她,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根本不确信池贺会为了那点血脉,保全自己。 毕竟他曾经说过,只要他想,池家大小姐是谁,全是他一句话的事。 眼看着池贺的目光一直盯在池虞的身上,连眼角余光都不分给自己一点。 宁瑾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小姐,我刚才实在太害怕了,情绪失控之下胡言乱语的,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你来之前,先生已经决定让我搬出池家,从斯莫退学,以后我再也不会碍到小姐了。” 她的道歉听起来情真意切,如果没有后面那句酸话,估计会更诚恳一些。 这些话算是给了池贺一个向池虞解释的台阶。 这个在外面雷厉风行的大人物,面对池虞,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轻声说;“虞儿,小叔知道你这段时间很不开心,等过两天台风走了,到时候你把你所有的朋友都叫上去海岛上开派对,怎么样?” 池虞没应声。 她看似在思考游戏怎么通关,其实心思全在宁瑾那番话上。 明着看起来,池贺是在为她出气。 其实他是借此机会,把宁瑾从家里摘出去,这样一来,两人没有机会见面,不用再斗来斗去,会给他省去很多麻烦。 想得真美。 池虞暗暗冷笑,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池贺,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么? 割了齐珲的舌头,勉强算是惩罚他犯下的错。 只让宁瑾搬出去,可能还会给她找个保姆好好伺候,这算什么? 把她当傻子一样糊弄么? 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做梦! “说得这么可怜,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池虞摁掉手机,冷冷的看着宁瑾:“省省你那套已经使烂了的下贱招数吧。”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池贺。 “小叔就不用大费周章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舍得啊,全留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她态度转变得太快,池贺差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等弄清楚她话中的意思,池虞已经回到了病床上。 “我要休息了,祁朝,送客。” 祁朝打开房门,冷漠的站在门口,做着“请”的手势。 宁瑾和齐珲灰溜溜的走出房间。 池贺想跟池虞再说点什么。 池虞戴上耳机,翻开一本书,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池贺坐了一会,见池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挫败的走了。 离开医院前,池贺将祁朝叫到跟前,问了一些话。 第53章 先生觉得我会精打细算 “你带她去你师父家做什么?” 池贺脸色不好看,多少有点迁怒的意思。 他在池虞那受了憋屈,心里不痛快。 刚好祁朝撞在枪口上,不拿他发泄都说不过去。 祁朝不想多解释,只说:“这件事是我善做主张,任凭老大处罚。” 他认错的态度可要比齐珲好上太多了,但池贺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虞儿说是她逼你带她出去,你们两人之间,到底谁在说谎?” 池贺眼神凌厉的盯着祁朝,企图在他脸上找到心虚和慌乱。 祁朝垂下长长的眼睫,眼睑上覆了一层青灰的影。 他将所有情绪尽数隐藏,任由心中小鹿乱撞,脸上是毫无破绽的平静假象。 “那是小姐体恤,事实上还是我考虑不周,该罚。” 池贺希望祁朝对池虞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一个靳尧,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如果祁朝敢有其他非分之想,他不介意将他调去非洲开拓市场。 池贺拍拍祁朝的肩,亲厚的动作像极了打一棍子再给颗枣。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已经让人物色新的保镖人选,至多再半个月,就放你回帝都。” 祁朝嗯了一声,笑着说:“谢谢老大。” 池贺眼神闪了闪,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祁朝知道池贺是在试探他。 无论他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一定要表现的波澜不惊。 池贺对池虞有一种病态的掌控欲。 如果他们不是叔侄关系,祁朝甚至会以为,池贺对池虞存在背德的感情。 “你想离开吗?”池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祁朝一惊,转过身。 池虞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想不想离开?” “不想。”祁朝毫不迟疑的说。 池虞笑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刚才都听见了。” 小样,两幅面孔,想骗谁啊。 祁朝暗暗苦笑,说不了真话的结果就是得用无数的谎话去圆那些迫不得已。 “老大希望小姐安心养病,今天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他对池虞笑了笑,语气轻快惬意,“说了还有半个月,我有自信做到最好,不会让新人轻易取代我的位置。” 池虞不关心什么新人。 她关心的是祁朝那句“考虑不周”。 “谁说你做错了,今天我很开心,你当池贺在放屁就好了。”她翻着白眼说。 祁朝被她逗笑,“老大要是听见你这么说,该伤心了。” 我管他怎样。 池虞懒得去想池贺,她让祁朝跟自己进病房。 “从明天开始,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些有趣的戏,我们现在来彩排一下。” 让宁瑾和齐珲免除惩罚,可不是放过他们。 池虞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周一,崭新的一天。 赵贵芳几天前突然不告而别,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行李带走。 池虞并不想知道她走得那么急是去干什么了。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赵贵芳能永远从自己眼前消失。 早餐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池虞刚吃了一口煎培根,就皱起眉心。 这不是她吃惯的那个牌子。 肉质松散,口味奇怪,跟原本鲜嫩紧实的培根差了一个银河系。 池虞吐掉嘴里的肉,叉子一撂,冷脸唤人。 “梅婶。” 她嗓子还没完全恢复,声音小而沉。 赵梅大概是没听见,在池虞唤了第三声时,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 “哎!小姐,您叫我?” 池虞望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笑着问:“忠叔走了后,家里现在的采买都归你管,是吧?” 赵梅乐呵呵的点头,“是,先生觉得我会精打细算,就交给我做了。” 呵,精打细算,打到她头上来了。 池虞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培根,脸上看不出喜怒。 “培根的牌子换了,还有牛奶的味道也不对,是小叔每个月给的钱变少了,还是梅婶你缺钱用?” 赵梅听出池虞话里的意思不对,连忙摆出惶恐的样子。 “小姐您就算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吃回扣!这不是想着给您和先生缓缓口味么。” 她轻咳了一声,嗫嚅着说:“先生吃了,没觉得有什么……” 换个说法,都是池虞事儿多,不赖她。 池虞差点被气笑。 她长这么大,十多年加起来受的气都没这两个月来得多。 这些垃圾是觉得她命不久矣,所以可劲儿磋磨她来了? 池虞很想把餐盘暴扣在赵梅那张四十二码的大脸上,但是思绪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最终决定暂时不跟赵梅计较。 “既然小叔说没问题,那就算了。” 赵梅面上感激涕零,心里却暗暗窃喜。 姑姑算的真准,池虞再厉害,只要搬出池贺,她一准儿不敢闹腾。 饭菜回扣吃了五万,根本不算什么。 大头还要看那些生活用品,全部换成廉价的牌子,又能赚上一笔。 她要发了! 早餐池虞基本没动,走出家门,坐上车子,她给祁朝下了个任务。 “两天内,给我找一个专业的管家,管家学校毕业的择优录用。” 管家忠叔生了大病,就算想在池家干一辈子,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担子给了赵梅,她一开始兢兢业业的,虽然做的差强人意,但勉强还算过得去。 不知道赵贵芳这次过来撺掇了赵梅什么,她那些原本收敛着的小心思,一股脑全爆发了出来。 居然还生了雄心豹子胆堵池虞的话。 池虞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住她们费尽心思搞得这些小动作。 斯莫高中的周一,照例升国旗,唱国歌。 不同的是,一班又换了新班主任。 这次来的是个男老师,刚博士毕业,显嫩的娃娃脸,卫衣白球鞋,比学生还像学生。 但他的履历可不像外表那么简单,双博士学位,名校毕业,正儿八经的高材生。 跟文如霜那种国外野鸡大学随便镀了层金的样子货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存在。 曾经嚣张无比的文老师,因为一套试卷出错了两道题,沦为整个斯莫高中教研组的笑柄。 校董事会认为,文如霜的水平远远达不到做实验班班主任的水准。 碍于某些原因,学校并没有辞退她,只让她当个普通老师。 池虞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池贺出面的缘故。 她反正没觉得有多痛快,池贺都快成装疯卖傻的好手了,真想给她报仇,直接把文如霜踢出斯莫就是了。 这么要硬不强的,他在做给谁看? 第54章 你说我对虞儿好吗 因为池家大小姐差点在无度被绑走,卫三在池贺那狠狠闹了个没脸。 他这边关照监狱可劲儿往那几个鳖孙身上招呼,想着弥补点心里的愧疚。 约池贺出来喝酒,池贺不接他电话。 卫三电话打了十多个,池贺最初不接,后来干脆把他给拉黑了。 把卫三气的,大骂池贺有病。 知道池虞是他心尖肉,命根子。 可池虞这不是好端端的被救回来了么。 他们好歹十多年的交情,就因为在他地盘上出的事,彻底闹掰了。 丫没池虞活不了吧! 卫三这边左拥右抱的搂着美女快活,突然接到池贺的电话。 “在哪儿?过来陪我喝两杯。” 卫三才当着一圈人的面把池贺数落的一文不值,接到这位爷的电话,二话不说,撂下酒杯就走。 他欠池贺一句对不起,必须要当面道歉。 池贺在一家清吧,没有群魔乱舞,也没有灯红酒绿,舒缓的音乐抚慰心灵。 卫三到的时候,桌上红酒已经空了大半。 池贺半醉,对他招招手。 “贺爷,您这是?” “少废话,自己满上。”池贺揉了把脸。 他领带半挂在脖子上,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背头散乱,堪称不修边幅。 卫三咂舌,“这是怎么了,并购案不顺利?” 池家的体量到这儿,快遇到瓶颈了。 大面积的收购小公司,壮大集团规模,很有必要。 池贺瘫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很颓废。 “跟那没关系。” 除了一手扛起来的集团,就只有那个小祖宗才能让池贺头疼了。 卫三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 一连闷了三杯,他擦擦嘴角,郑重的说了句对不起。 “是我管理疏忽,如果小虞还愿意到我那玩,你跟她说一声,现在无度配备了三十个安保,每半个小时进内场巡逻一次,绝对不会再有那晚的情况发生。” 卫三少爷从来放荡不羁,正儿八经的时候比母猪会上树的几率还要低。 那晚的记忆,对池贺来说真不算好。 他皱皱眉,说:“那件事不提了,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个问题。” 难得池贺也有困惑的时候,卫三打起十二分精神。 “洗耳恭听。” 池贺很茫然的看着他,“你说我对虞儿好吗?” 卫三:“……” 如果不是池贺的表情再正常不过,他会觉得池贺是在故意消遣他。 “如果你对她还不算好,那这世上遍地都是黄世仁。” 这句话够直白了。 池贺听后却没有笑,眉心越皱越紧,显示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差。 “不,我对她不好,她受委屈了,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 卫三闹不准池贺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喝醉了。” 池贺睁着眼睛,目光清明,口齿清晰,“我没醉。”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充其量只是想放纵一把。 心里闷得慌,想找个人倾吐心事。 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容许自己如此失态。 但是今天在医院,池虞冷漠的态度,一下子让池贺心里特别难受。 不怪池虞,都是他的问题。 “小虞跟你闹脾气了?” 见池贺没有否认,卫三用过来人的口吻没心没肺的说:“没事,我哥家的两孩子现在也在青春期,这个阶段的小孩脾气都古怪,过阵子就好了。” 池贺缄默不言。 很多事情,他没法儿跟卫三讲。 池虞这些年不知道死里逃生了多少回,每一次池贺觉得她已经走过了鬼门关,很快该死的厄运就会再一次降临。 宁瑾享受了多久平安康泰的生活,池虞就替她扛了多久的劫难。 “我是个混蛋。”池贺含糊的嘀咕了一句。 卫三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没听见他说什么,耳朵凑过去,啊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他妈是个混蛋!”池贺猛地掼了酒杯,眼睛赤红。 卫三抓了把头发,心想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你把我搞不会了,到底怎么了,兄弟在这儿呢,有什么话不能说。” 池贺就是不能说。 这个秘密揭开的那天,就是他世界塌陷的那天。 池贺直到现在都不敢想,如果池虞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她会作何反应。 他这辈子的怯懦,全给了池虞。 池贺在卫三诧异的注视下,对嘴吹了剩下半瓶酒。 眼睛闭上睁开,他像没事人一样,瞬间变回了平日的镇定。 “叫你来,是想跟你打听件事。” 卫三怎么看池贺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他动了动嘴,最终选择不要没眼力劲的追问。 “什么事?” 领带碍事,池贺一把扯下来扔到桌上,顺势揉了揉脖子。 “你大嫂的舅舅,是不是很快就要被调到西边去了?” 卫三挑眉,“可以啊你,消息够灵通的,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池贺盯着刘副深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作为他家这个废材二叔的保护伞,刘副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 老头G瘾不大,没想过往帝都集权圈靠,只想着荣休后能有座金山好好享乐。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早些年做的那些污糟事被抖搂到了上边。 一把年纪,下放到西部那荒凉地,跟流放其实差不多。 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 池家这位二大爷靠了多年的大靠山,眼看着倒了。 二大爷估计以后不能再抱着他那些莺莺燕燕颠龙倒凤了,毕竟能不能睡个安生都难说。 池贺等了多年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让老爷子多请几个保镖吧,说不清哪天晚节不保,到时候哑巴吞黄连,一把年纪,怪可怜的。”池贺目光阴冷的嗤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 卫三楞了一下,全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突然一下子疏通了。 他抓住池贺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是你做的!?” 池贺拿出烟盒,先送到卫三面前。 卫三咽了口唾沫,拿出一根衔上。 池贺给他点着,然后自己才叼出一根。 两个成年男人站在不到三平方的空间里,静默无声的抽完了一根烟。 池贺拍拍卫三的隔壁,笑得很有深意。 “三儿,别忘了我们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想想你大哥现在手里多少地盘,再想想你,你再这么混吃等死下去,他早晚会把你给玩死的。” 卫三跟他对视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你二叔……” 池贺面无表情:“他得死,没有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卫三无从得知。 他只是又往池贺的烟盒里掏出根烟,凶狠的抽了起来。 第55章 像极了送男友礼物的女朋友 齐珲担心池虞会在背地里报复宁瑾,特意跟到学校,寸步不离的保护宁瑾。 池虞一反往日得理不饶人的强横霸道,整个上午安静到诡异。 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根本不像她平时的风格。 齐珲怀疑池虞在憋着更坏的主意,是以万分小心,连宁瑾喝饮用水之前都要检查一遍。 宁瑾笑他谨慎过度。 齐珲却认真的说:“我不能让你受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抛开齐珲痴心妄想喜欢她这一点,他真是一条忠心不二的好狗。 他这么忠诚,宁瑾当然要给他一点奖励。 “齐珲哥你这样紧张我,保护我,我好感动。” 宁瑾掏出食堂饭卡,俏皮的对齐珲眨眨眼,“我请你吃饭吧。” 她的小表情,真是可爱极了。 齐珲耳朵连着脖子红成一片,激动的说好。 放学铃声响起,老师合上课本,宣布下课。 池虞拎上书包,刚站起身,宋承走过来,伸手拦了她一下。 “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不用猜,池虞都知道宋承要说什么。 “我没空,而且靳夫人应该不想看到我。” 靳尧在ICU里面已经躺了一个星期,一直没醒。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伤到了脑袋。 池虞一点儿都不担心靳尧会变成植物人。 书里边,那个改变池虞和宁瑾命运的十八岁生日。 最高兴的不是宁瑾,而是靳尧。 他只差仰天长啸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讨厌的对象与世长辞,喜欢的人摆脱卑贱的身份,一跃成为自己真正的未婚妻。 从今往后,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宁瑾在一起。 大好的福气在后头,靳尧怎么舍得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宋承当然不能知道池虞心里的想法。 他一直以来都坚定的站在池虞这边,但这一回,他觉得池虞过于冷血了。 “是靳尧有错在先,但你打也打了,念着过去的情分,就不能去看看他吗?” 池虞冷嗤:“如果不是念着过去的情分,他现在就不是躺在ICU那么简单了。” 太平间该有靳少爷一席之位。 宋承皱眉望着她,“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池虞被他苦大仇深的模样逗笑了,“我去了又能怎样,他立刻就可以醒来?” 话不是这么说…… 宋承还想再争取一下,池虞对他挥挥手。 “你好歹是个帅哥,别把自己变成碎嘴的八婆。我还有事,让让。” 蒋望从后头走来,看着池虞和等在教室外的祁朝相伴离开,若有所思的说:“你觉不觉得池虞对祁朝不太一样?” 宋承猜蒋望想表达的意思是,两人太亲密了。 虽然祁朝自动落后池虞半步,但那副亦步亦趋,保护欲十足的姿态,明显超出了保镖的职责范畴。 宋承不认为池虞对祁朝有什么特殊感情。 倒是祁朝,尽管他将心思藏得很好,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明面上,祁朝是受了命令去揍靳尧,可谁又能说他出手那么重没有私心。 靳尧也是自找的,一次次挑衅池虞。 早晚他要后悔。 池虞日常会在学校的私人餐厅用午饭。 今天却出了校门,直奔最高档的商业街。 吃饭是次要,给祁朝换行头才是主要。 祁朝长得帅,就算穿着最普通的白T和牛仔裤,也无法遮掩他的光芒。 但池虞希望他能更帅,帅到光彩夺目,出场即焦点。 祁朝有着瘦高挑儿的衣架子身材,很适合一些国际大牌的昂贵西装。 卓越的剪裁和永不过时的经典款设计,挺括的面料板正,一丝不苟。 裹着宽肩,倒三角,还有迷人的大长腿,高级精英范儿扑面而来。 池虞亲自挑选,让祁朝试了十多套西装。 本来是想从中间挑选出五套特别合适的,看到最后,她觉得这些衣服跟祁朝的适配度都特别高,每一件都难以割舍。 干脆壕气无比的刷卡全部拿下。 出门左转,乘坐电梯直达商场顶楼,顶级腕表专柜陈列在前。 柜员毒辣的眼睛往池虞和祁朝身上一扫,得出结论,今儿十有八九能开单。 这边就笑着恭维上了:“我来店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两位这么郎才女貌的高颜值情侣呢。” 池虞原本在低头挑选适合祁朝的腕表,闻言看了店员一眼。 “你误会了。”祁朝跟店员解释:“我只是保镖。” 店员露出惊诧的表情,再次认真打量他身上的穿着。 一身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加上本身气质斐然,怎么看都像是那种有着卓越家世的富二代。 这样一个各方面都透着优质的男人,居然只是保镖? 店员脑子里闪过几个大字,暴殄天物。 “你们店里的腕表都在这了吗?”池虞意兴索然的问。 店员看出她对柜面上的货都不满意,连忙说:“最高档的在保险箱里,小姐如果有兴趣,我带您去楼上的私人体验厅。” “走吧。” 镇店之宝是一块价值三百万的蓝宝石镶钻机械腕表。 池虞跟店员借了一双白手套,亲自给祁朝戴上。 明明隔着一层手套,并没有肌肤相触,但祁朝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池虞卷翘的睫毛,和微扬的嘴角。 她举着他的手腕,翻来覆去的欣赏, 那模样,像极了送男友礼物的女友。 “好看吗?”池虞抬头问祁朝。 祁朝笑着点头,“小姐的眼光,无可挑剔。” 既然他喜欢,那么就不用摘下来了,直接带走。 池虞领着祁朝在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家西餐厅坐下。 服务员将牛排端上桌,她拿出手机,对桌子对面的祁朝招招手。 祁朝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池虞举起手机,身体靠近祁朝,调整了好几个位置,都觉得角度不好。 正当她蹙眉时,祁朝的手伸了过来。 “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来拍。” 动作原因,池虞被祁朝半圈在怀里。 祁朝身上独特的暖调木香窜入池虞鼻息,不等她细嗅,又被他略高的体温吸引去了注意。 池虞觉得自己像被类似太阳的热源炙烤着,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小姐?” 池虞久久不说话,祁朝不禁奇怪的低头看她。 池虞甩甩脑袋,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驱逐出去,手机交到祁朝手上。 “这个角度。” 她指挥祁朝将手机举到四十五角的位置,露出他手腕上的昂贵名表,奢华西装,性感的喉结,桌上的西冷牛排,还有豪华跑车钥匙。 整个豪阔到极致的画面,全部都被收拢进镜头。 然后,咔擦。 第56章 【现实中嫉妒心超强的一个大丑女】 宁瑾有个微博账号,开设了三年,名字叫是小瑾呀。 起初,她在上面分享一些自己喂流浪小动物的照片。 吐槽数学题目很难,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给喜欢的男明星打call。 是小瑾呀就像绝大多数微博用户那样,默默无闻的分享自己的日常,粉丝数少得可怜。 大约从半年前开始,是小瑾呀开始上传一些自己学校乐团排练和练芭蕾舞的vlog。 除此之外,她还开始频繁的po自己新买的包包,衣服,鞋子。 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名牌,价值不菲。 这些华丽和高大上的东西,渐渐吸引来了一些媚富的粉丝。 是小瑾呀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小透明变成了拥有六千多粉的博主。 她的每一条微博,都有好几百人互动留言点赞。 今天也不例外。 是小瑾呀上传了一张丰盛的午餐照,还有一个男人器宇不凡的剪影照。 搭配文案:学校食堂都吃腻了,但是这个哥哥说很好吃,明天到底要不要继续和他一起共进午餐呢?[苦恼] 微博发出来不到十分钟,下面就有人留言了。 用户38334:【羡慕哭了,别人家的食堂。】 远方和诗:【餐盘好熟悉,这是斯莫高中的一食堂吧?哇,小瑾和我一个城市,开心~斯莫高中可是我们这儿的贵族学校哦!】 西西爱里尼:【妹妹白富美本美,姐姐一点儿也不羡慕!】 20XX对我好点:【没人关注那个大帅哥吗,吸溜,这是小瑾微博的第几个帅哥,小瑾好受欢迎。】 毒唯本唯:【前排今天好善良,老传统@是虞不是鱼,滚进来给我们小瑾妹妹磕头认罪。】 从毒唯本唯这一层开始,整个楼开始歪掉。 像是机器人一样,下面的人全部都在艾特这个叫是虞不是鱼的用户。 十分钟后,有个新号发了一串问号。 小姐姐吃糖:【新粉报到,这个是虞不是鱼谁啊???怎么大家都很讨厌她。】 毒唯本唯的回答以39的高赞,被顶到了最上面。 【给新来的粉统一补课,是虞不是鱼,现实中嫉妒心超强的一个大丑女,抢了我们小瑾的未婚夫,污蔑小瑾考试抄袭,还抽小瑾耳光,要不是小瑾心地善良,不跟她计较,她早被冲烂了。】 除了毒唯本唯,下面还有戾气十足的评论。 【一个丧比,整天在微博散布负能量,要我说,她这样的人,死了活该。】 【这边指路微博@是虞不是鱼,她真的好恶心,感觉有被迫害妄想症,一会说自己被绑架,一会说自己被变态跟踪,天天不是出车祸,就是走在路上被花盆砸,她在编这些谎话的时候,不觉得很离谱吗?】 谢梓受同学拜托,切小号给同学喜欢的男明星打榜。 因为无聊,她点进了宁瑾微博。 大约半年前,她曾经因为宁瑾引导粉丝去围攻池虞的账号,在宁瑾微博下面跟那些煞笔网友狠狠撕过一回。 本来想着以池虞的脾气,应该早就把宁瑾这白莲花给处理了。 没想到下面群魔乱舞,无脑粉丝比半年前还要疯狂。 谢梓看到下面那些评论,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她实在不懂,池虞那种有仇必报的臭脾气,怎么会因为自己粉丝不相信她,一句没意思,就再也不登账号,任由这些三八诋毁她。 谢梓翻看那些评论,越想越气。 她再点进池虞的主页,发现池虞发布的最后一条博文,还是半年前的住院照。 下面一溜的脑残排排点蜡烛,希望池虞早点去死。 “妈的,这些脏东西。” 谢梓越看越来气,决定打电话跟池虞要账号和密码。 池虞懒得搭理这些人,她却无法忍受这些脑瘫诋毁心爱的老婆,必须要一个个骂回去。 第57章 奉劝在场猪精女孩小心反噬 是虞不是鱼的微博底下,分成了两派。 一派不愿意相信这张照片是真的,坚定这是找的网图。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这个碧池诈尸。】 【骂谁苍蝇啊贱人,这边希望你原地去世呢嘻嘻。】 【前排坐等大神深扒,如果是网上偷的照片就尴尬了。】 【图片也许是真的,东西肯定全是假货。】 【就算是真货,也不过是没格调的土大款,虚荣死了!】 和这群酸柠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更理智的吃瓜群众。 【首页无意刷到,被楼上逗笑了。随便一个保镖待遇都这么好,哪个土大款有这种实力?】 【刚扒了同款,保守估计照片上这些加起来帝都二环一套房。】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好会投胎,羡慕。】 ……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帮买了热门,短短半个小时,这条微博被评论了两百多条。 是小瑾呀的粉丝一开始占据前排,整齐划一的阴阳怪气是虞不是鱼怎么还没死。 吃瓜群众却不知道两人的恩怨,注意力全在那张照片上,渐渐就将那些恶评给刷了下去。 事情到这里,远没有结束。 宁瑾发布那张食堂照片,原本是想显摆自己在贵族高中念书,狠狠赚一波羡慕,让富家女的人设更加立体。 她万没想到,有人从这张照片抽丝剥茧,扒出了她的马甲。 斯莫的学生没有高考压力,午休时间不用回班级赶试卷,全在网上冲浪。 宁瑾带齐珲去吃的一食堂,是斯莫人流量最大的食堂,一般学生下了课都直奔这。 齐珲对于一班的同学来说是熟面孔,因为他以前总跟在池虞身后。 齐珲突然之间换了对象跟,大家纷纷都好奇发生了什么。 他们俩吃饭的时候,边上就围满了这些好事者,七嘴八舌的八卦。 吃完饭后,大家也都散了。 有个同学回宿舍的路上刷微博,在热门刷到是小瑾呀的那条微博,本来没放在心上。 都刷走了,突然觉得不对劲。 从餐盘出发,点进是小瑾呀主页,发现她所谓的流浪猫,是学校的网红猫猫,被学生排着队投喂。 社团排练室,喷泉少女雕像,还有校图书馆也全都眼熟的惊人。 同学求证了好几个舍友,舍友都觉得这人是校友。 重点回到是小瑾呀最新那条微博,从她的午餐,到那个男人的剪影,推测出这人就是宁瑾。 本来扒出身边同学的微博也没什么,怪就怪那些自以为正义的粉丝在下面为宁瑾鸣不平。 同学看到毒唯本唯的科普解释,怎么看怎么觉得颠倒黑白。 是虞不是鱼,十有八九是池虞。 池虞确实讨厌,但评论里提到的未婚夫,靳尧本来就是池虞的未婚夫,什么时候变成宁瑾的了? 污蔑抄袭更是无稽之谈,明明是宁瑾陷害池虞抄袭,她怎么有脸倒打一耙? 最最离谱的,还要属池虞是个嫉妒心超强的大丑女。 池虞打从进斯莫以来就一直是校花,就算是搁在最讨厌她的人那里,这也是共识。 同学又翻看宁瑾的微博往深了扒,发现宁瑾在可笑的塑造自己白富美人设的同时,还在有意识的引导粉丝撕池虞。 在宁瑾的描述中,池虞几乎每天都欺负她,她一直忍耐,池虞却从未停止过侮辱。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在不知道宁瑾另一面之前,这位同学跟一班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池虞总对宁瑾狠三喝四,仗势欺人的嘴脸特别可恶。 但是无意中发现宁瑾原来是一个婊里婊气的人,同学又开始觉得,池虞以前做的那些,其实无可厚非。 换位思考,如果有个女生总是以各种借口靠近自己的未婚夫,隔三差五在公开场合举止亲密秀暧昧,她也会抓狂。 更别提抄袭事件,如果不是池虞拿出证据,就被宁瑾诬陷到底了。 代入一下自己,光是想想都气炸。 同学和舍友一致认为,宁瑾两面三刀的样子实在太恶心了。 “虽然我不喜欢池虞,但更看不惯宁瑾这种做派,好绿茶啊,呕!” “就是,表面上装的岁月静好,没想到私底下是个白莲花,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得拆穿她的真面目,要不然更多的人被她当成傻子耍。” 十分钟后,是小瑾呀最新微博下面出现了一个充满讥讽性的评论。 【你脸这么大,你妈知道吗?】 【给爷看笑了,是欺负学校的朱丽叶和罗密欧不会说话,还是觉得那些喂过它们的饲养员都是死的?大言不惭的说没人照顾它们,全是你花零用钱买猫粮喂,你买得起那些牌子吗?】 【那些被蒙在鼓里的粉丝们,我这里有是小瑾呀诬陷是虞不是鱼考试作弊的视频,@是小瑾呀,颠倒黑白,小心天打雷劈!】 【最后,是虞不是鱼正儿八经的豪门大小姐,家世显赫,本人比一些当红女明星还要漂亮,奉劝在场猪精女孩不要再诋毁人家了,小心孽力反噬。】 从车里下来,迈进校门的池虞看到新发布的评论,不禁挑了下眉。 她一直以为自己人缘很差,学校里没人喜欢她。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替她说话,怪意外的。 宁瑾从公交车上下来,急忙跑进学校。 她赶在上课铃响的最后一分钟走进班级时,池虞刚好也要进班级。 四目相对,池虞的脸上闪过古怪的笑意。 她从宁瑾的表情看出来,她还不知道微博上发生了什么。 有意思的是,班上同学却好像知道了很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宁瑾身上。 如果不是任课老师已经走到了班级门口,一场窃窃私语在所难免。 这一节课,一班全体心不在焉。 八卦传播的速度很快,一个午休的时间,几乎全班都去围观了宁瑾的微博。 宁瑾表里不一的面孔让这些天之骄子门叹为观止。 有人为自己以前帮她打抱不平而自嘲,有人因为被骗而愤怒,更多的人想拆穿她的真面目。 漫长的一节课终于结束了。 宁瑾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她也不是傻子,班上同学望着她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她打开微博,看了不到三分钟,整个人脸色巨变。 第58章 赵贵芳的婆家小叔子 那些被宁瑾骗得团团转的粉丝,从一班几个学生的评论中,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那几个学生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拍了很多宁瑾的同款照片。 其中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就是那两只叫朱丽叶和罗密欧的猫。 不少粉丝跟宁瑾求证评论的真实性,这是一些比较理智的粉丝。 比较极端的粉丝,问都不问,上来就私信骂宁瑾装逼怪,绿茶婊。 这还没完。 班上的同学也在议论她,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我这个人啊,平时最讨厌绿茶了,看到一个,恨不得打死。” “那你可真善良,眼前不就有一个。”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装呢,抢人家未婚夫,还诬陷人家作弊,这种人根本不配待在斯莫,她呼吸过的空气都是臭的,哕!” 宁瑾被这些尖刺一样的话刺激得浑身发抖,拿上手机站起来,往教室外走。 就在她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几个女生拦住了她。 “干嘛,又想跑?”一个女生在她肩上推搡了一下。 另一个女生鄙夷的说:“上次视频曝光,你跑了,这次又想躲过去,怎么,犯了错不用道歉的?” “人家脸皮厚,当然觉得没什么了。” 一句句讥讽飘进耳朵里,宁瑾气得挣红脸,对她们愤怒的大叫:“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又没有诬陷你们,你们有什么立场对我颐指气使!” 为首的长脸女生冷笑,“是啊,不关我们的事,那你问问池虞,会不会放过你。” 被点到名的池虞感受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微微一笑。 “宁大小姐现在可是有保镖的人,就是我想做什么,也得看人家保镖让不让我做。” 长脸女生嗤了一声,“什么野狗保镖,都是你不要的,才被她捡去,能有什么能耐。” 话音刚落,齐珲走进教室,用高大的身躯和冷厉的眼神吓退一众女生,牵着宁瑾的手带她离开教室。 “什么啊,狗腿子还这么凶。” “真无语,之前跟着池虞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尽责,合理怀疑他是因为不称职才被池虞扔了的。” “你们发现没有,离开池虞后,他肉眼可见的变寒酸了。” “那是,看见那个新保镖了么,妈呀,虽然他平常也很帅,但今天帅疯了有没有,精英范儿的西装皮鞋,新做的发型,一百分的帅脸,完完全全戳中我的XP!啊!希望他正面上我!” “穿条裤子吧你!” ……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身边的事物有任何一丁点变化,都能很快发觉。 齐珲应该也发现了吧。 池虞的心情整个下午都很好,趁着课间,她在同城的专柜店里下单了十几支口红,付了加急的快递费,请他们找快递员在放学之前送到学校。 拿到口红后,分给了在网上替自己说话的那几位。 “一点小礼物,我就不说谢谢了。” 不等女同学回应,池虞就背上书包走出了班级。 她走后,女同学们望着手里的大牌口红,发出感慨。 “真特么豪阔,一人五支,用到明年都用不完。” “大小姐的底气吧,根本羡慕不来。” “关键咱们也没添油加醋啊,说的都是实话,感觉以前误会她了,她挺好的。” “本来就挺好的,全是宁瑾那个白莲花,装可怜,把我们当傻子耍。” …… 池虞的好心情在回到家后,发现赵贵芳领着一个陌生中年男人坐在客厅,那男人脱了鞋子在沙发上抠脚,而彻底终结。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只剩些许果核的精美果盘。 这果盘是池虞的专属专用,水晶雕刻,价值昂贵无比。 从里面的果核推测,赵贵芳和男人吃掉了前两天刚空运来的热带水果。 这些水果是池虞早上特意吩咐冻在冰箱,等她放学后回来吃的。 这一刻,池虞的脑子嗡了一下。 她在客厅入口站了足有半分钟,用了很强大的毅力,才将翻涌的怒火压下去。 祁朝深知她这会心里肯定气坏了,沉声说:“我去……” 池虞把书包从肩上摘下来,交给他。 “拿到楼上去,帮我放好洗澡水,我等会要泡澡。” 祁朝不知道池虞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料定她不会在家里被欺负了,便接过书包上了楼去。 池虞走进客厅,闻到了一阵让人窒息的臭脚丫子味道。 她胃里一阵翻涌,面无表情的走到电视机前,拔了插头。 赵贵芳这才发现池虞,连忙在男人背上拍了一下。 “小虞放学回来了,怎么都不喊人,把外婆吓一跳。” 池虞目光转向手忙脚乱穿袜子的男人,冷脸问:“他是谁?” 赵贵芳笑着走到她身边,动手就要拉她,池虞嫌恶的躲开了。 “说话就说话,少动手,脏死了。” 赵贵芳让她直白的话弄得险些下不来脸,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纪,脸皮比老太太脚底的茧子还要厚,嘴角一扭,又是个笑脸。 “这孩子,就会闹别扭。我给你介绍,这是你四姥爷,如霜小姨的爸爸。” 文松从沙发上站起来,踏肩佝背伸着头,尖嘴猴腮的脸挤出一个流里流气的笑。 “我大嫂子说的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外孙女长得真漂亮。” 池虞简直要被他那一口黄牙给恶心吐了。 她拼命克制着叫人把这老家伙扔出去的冲动,眼神发凉的望着赵贵芳。 “外婆叫他到家里来,是有什么打算?” 赵贵芳原本有一箩筐的废话要铺垫,没想到池虞这就开门见山了。 她搓搓手指,笑得一团和气。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你四姥爷嘛,退休了,闲在家里没事干。那个谁,小吴,我们家的园丁不是辞职回老家结婚去了么,我想你四姥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接替小吴的位置替家里收拾庭院,多好啊。” 池虞气笑了。 真会打主意,把她娘家的人安排过来还不够,现在婆家的也带过来。 池家是什么垃圾场么,什么脏的烂的都能往这儿扔? 跟不要脸的人,真的别说废话。 池虞也扬起一张笑脸,好声好气的问:“我小叔怎么说?” 赵贵芳脑不准池虞这突如其来的笑脸是什么意思,装傻充愣的摆手。 “这点小事,哪儿用得着跟你小叔说,我做主就行啦。” 原来池贺不知情,那么这事就好办了。 第59章 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 在赵贵芳的尖骂声中,池虞指挥着家里的佣人,把她和文松的行李全部扔出池宅。 任由赵贵芳在外面跳脚骂街,大门一关,上楼泡澡。 赵贵芳这个老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池虞之前的话全都当放屁。 既然如此,池虞也不用再顾忌什么脸面之类的东西了。 叫吧,嚷吧,反正这片地界上除了看热闹的,不会有警察过来管闲事。 真闹到撕破脸的地步,池虞直接宣布跟赵文两家断绝关系。 以后赵贵芳再敢上门,一律挥棒子按野狗驱赶。 一个两个,都是给他们惯出的毛病。 天擦黑,红着眼睛的宁瑾和齐珲从出租车上下来。 宁瑾下午直接翘了一节课,费尽心机的编了一窜谎话,哭着对齐珲说,班上同学会那样对她,全是池虞做的局。 齐珲丝毫没有怀疑宁瑾话语的真实性。 在他看来,池虞那种骄横跋扈的性格,只要她高兴,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齐珲希望宁瑾能考上一个离栋海远远的大学,这样就可以摆脱池虞这个魔鬼了。 池宅门口闹哄哄的,宁瑾定睛瞧了好一会,才发现被人群包围在中间的是赵贵芳。 她像村头的泼妇一样,躺在池宅大门前打滚撒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幕实在是够丢人现眼的。 宁瑾微遮住脸,决定绕到后门进池宅。 不想赵贵芳一把年纪,眼神却好得很,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瑾!小瑾姑奶奶在这,快过来!” 无数目光看过来,宁瑾头皮发麻,不得已只能走过去。 “姑姥姥,您这是怎么了?”宁瑾将赵贵芳从地上搀扶起来。 赵贵芳顺势牢牢抓住她的手,哭天抹泪的对周围人说:“你们瞧瞧,这是我娘家侄女的女儿,隔着一层关系呢,都知道心疼我。” 她恨恨的瞪着身后紧闭的大门,呸了一口。 “家里那个亲外孙女,不过说了她两句,就连人带行李把我这把老骨头丢出来,真是狠毒啊!” 看热闹的都是各家的佣人保姆。 这些人不比那些别墅主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们极易被煽动情绪。 “哎,老太太你别说,这富人家里的孩子都这样冷心冷肺的,你对他再好,也捂不熟。” “说得没错,都被宠坏了,尊老爱幼都不知道,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太太你可能不知道,你家这个小姐啊,哎呦,脾气那叫一个坏!旁边这家的小孙子童言无忌,说错了话,她一声招呼都不打,上脚就踹小孩。” “你说她一个大孩子,怎么好意思跟小朋友计较的,心胸实在太狭隘了。” “忤逆不孝,要遭天打雷劈的!” 赵贵芳听着这些人的打抱不平,觉得时机成熟了。 她揩着眼泪,连连向周围人道谢。 “你们都是好人!都是大好人,帮我一个孤寡老婆子说话。” 这边卖着惨,悄悄给宁瑾使眼神,让她去把蹲在门口的男人扶起来。 宁瑾已经察觉出赵贵芳的意图了。 只要是给池虞找不痛快,她就愿意全力配合。 文松被扶着站起来,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挺了挺腰。 “这是我婆家小叔子,人又忠厚又老实,性子别提多好了。论起辈分,她要叫一声四姥爷的,放学回来不喊人就算了,还给长辈撂脸子。” 赵贵芳擦擦眼泪,一副伤心至极的可怜模样,“我是好心,家里园艺师辞职不做了,就想让她四姥爷过来帮几天忙,也没强求,不行就算了。” “这打着商量呢,她突然暴起,叫人把我们连推带打的赶出来,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 人群里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大妈愤慨的说:“她再豪横,也不该不把长辈放在眼里!要我说大妈,您别哭了,就站这儿敲门,她不开门你就报警,警察来了,你看她还敢不敢横!” “就是,我们帮你敲门!” “无法无天了她还!” 群众的情绪被点燃,一个个义愤填膺,把池家的大门拍得咣当响。 池虞吹干头发,穿着家居服下楼。 赵梅匆忙跑进来,拦在池虞面前急切的说:“小姐,外面都闹开了,要不还是放他们进来吧,事情要是闹大,池家名声不好听。” 池虞没给她眼神,径直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沙发和茶几都被换了。 池虞遭遇病灾最频繁的那几年,脾气非常差,经常在家里砸东西,弄坏家具是常有的事。 次数一多,家里的仓库有备无患,购进了一批一模一样的家具。 哪天大小姐再砸东西,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满地狼藉恢复成原样。 这些备份家具,今天以和往常不一样的理由,被搬出了仓库。 池虞坐在新沙发上,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张队长,最近忙吗?” “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家里闯进来不速之客,赶出去后,在门口闹得不可开交,吵得我头疼。” “不用您亲自过来,随便派个警官把他俩带走关上一阵就行。” “改天让我小叔请您吃饭,麻烦了。” 挂断电话后,池虞叫来祁朝,问他管家的事怎么样了。 忠叔走后,这个家里简直乱了套,必须得有个可靠的人整肃风气。 祁朝犹豫了一下。 池虞奇怪的看他,“怎么?” “管家已经在飞机上了,但是她不想让我透露她的姓名。” 池虞听了这话挑起眉毛,心想这人够个性的。 她正要说点什么,脑中倏然闪过一个人影,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齐玥!?” 祁朝无奈的摊手。 池虞从沙发上豁然起身:“她疯了!宝宝刚会走路,怎么离得了母亲!” 祁朝叹气:“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她执意要回来,不管我怎么劝都没用。” “胡闹!”池虞语气逐渐暴躁。 “都已经是当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划开手机,找到齐玥号码刚要拨过去,突然想起飞机上电话打不通。 这下没办法了。 池虞蹙眉问祁朝:“飞机几点落地?” “大约明天早上六点钟。” “你辛苦起个早,去机场接她。” “好。” 门外的吵闹声在半个小时后慢慢消散了。 赵贵芳和文松被带走,齐珲本来要上前跟警察理论,被宁瑾摇头阻拦了。 宁瑾认出了其中的熟面孔,猜想是池虞做得手脚。 白闹了一场,什么都没得到,枉费她跟着一起唱戏。 “先生不会眼睁睁看着姑姥姥进去不管的,齐珲哥,我们先从后门进去。” 第60章 什么啊 你没谈过恋爱吗 晚餐跟早餐一样不合胃口。 池虞吐出嘴里老硬的菜叶,漱了漱口,看向空空的主座。 池贺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住了。 池虞知道他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还有套平层别墅,这段时间多半是住在那。 公司再忙,也不是池贺不回家的理由。 池虞回想那天,她和池贺之间几乎算得上剑拔弩张。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她收敛了情绪,那天绝对少不了一场凶狠的争吵。 有时候池虞会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池贺从小到大的宠爱给了她一种自信的资本,觉得在一些不那么生死攸关的事情上,池贺更愿意偏袒她,而不是宁瑾。 但事实却狠狠抽了池虞一巴掌。 很多斯德哥尔摩患者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得到绑匪、坏人、杀手给予自己的温柔。 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也会牢牢记在心里。 在获救后,受害者往往会坚定的认为那些加害者对自己很好,他们是个好人,全然忘了到底是谁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之中。 在那天病房不欢而散后,池虞突然想到,自己何尝不是那些愚蠢的受害者。 就因为池贺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她心里虽然恨池贺设计害她成为宁瑾的替死鬼,却也默默的为池贺开脱。 或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他是混蛋,但他对自己也很好啊。 就冲着过去那些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她也完全没办法恨他。 这是典型的与加害者共情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表现。 池虞庆幸自己意识到这点还不算晚。 不管池贺对她有多好,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强拐犯的事实。 池虞没必要对他那些宠爱感恩戴德。 因为如果她不是作为池家大小姐长大,她的父母也会给予她同等的爱。 池虞擦擦嘴,从餐桌旁站起身。 “收了吧。” 赵梅望着满桌子只动了两口的菜,眼睛转了一下,装作关切的问:“小姐的胃口最近好像不太好,是不是饭菜不合口?” 池虞随手将擦过嘴角的餐巾扔到中间那道甲鱼汤上,似笑非笑的问她:“我为什么没有胃口,你心里没数吗?” 暴殄天物,野生甲鱼一条要上千块呢! 赵梅知道池虞不爱吃这种荤腥味重的东西,肯定不会动筷子,就等着她吃完后端到后厨自己享用。 餐布往里头一放,这谁还有胃口啊! 真是有病! 赵梅眼里闪过气恼,看似恭敬的低下头,其实一直在无声的动嘴皮子咒骂池虞。 池虞冷冷的从餐厅离开。 处理赵梅很简单,但只要赵贵芳跟池家的关系一天没断,以那个老太婆不要脸的作风,肯定还有办法把赵梅弄回来。 池虞要的是斩草除根,就让这些跳梁小丑再蹦跶几天,迟早把他们一锅端了。 第二天早上,池虞一个人用餐,一个人上车。 宁瑾见此,不由奇怪。 自从祁朝当了池虞的保镖,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这大早上的,祁朝去哪儿了? 齐珲早上刚睁开眼,就觉得心绪不宁。 这种两脚不着地的虚浮感,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了晚上。 直到,他在池宅看到了妹妹齐玥。 齐玥几年前出国念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每次放假都不能回来。 齐珲就这一个妹妹,紧张的很,生怕她在国外出事。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跟池虞提出,请几天假出国看看齐玥。 池虞不让。 她近乎冷酷的把齐珲拘在身边,不准许他离开自己半步。 提到原因,池虞只有一个解释。 她身边太多危险,如果齐珲离开,她因此丧命,他也别想活。 齐珲抵触池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在这件事上的专横霸道。 记忆里那些过往在见到齐玥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齐珲激动的快步走到齐玥身前,抓住她左右前后的看。 好像是胖了一点,也白了,整个人透着一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温和气质。 当年那个假小子,突然变得女人味十足。 齐玥任由齐珲摆布,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小玥,你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好吗,快跟哥好好说说!”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齐玥摁了摁齐辉的手,“哥,这些事我们私下细说,今天家里有更要紧的事。” 经她提醒,齐珲才发现池宅今天分外热闹。 池虞冷眼旁观文如霜将半边身子贴在池贺肩膀上,不知道是在谁炫耀,故作亲昵的凑到池贺耳边,笑着说悄悄话。 不过才几天时间,文如霜改天换面,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先古板的套装和黑框眼镜,换成了火辣的紧身裙小洋装和茶色美瞳,空荡荡的脖子上也戴了昂贵的项链,手镯和项链出自同一个奢牌,还有小羊皮高跟鞋。 池虞宁愿相信池氏明天就会破产,也不相信池贺跟文如霜谈起了恋爱。 但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不接受。 赵贵芳和文松这会在厨房里指点江山,一会嫌弃鲍鱼不够大,一会觉得海参放少了,直接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池虞昨天在电话里,明确表示多关这两个老不死几天。 没想到二十四小时都不到,这两人就被保出来了。 这个不长眼的人,此刻正在和文如霜旁若无人的调情。 眼前的画面就像一场荒诞的喜剧。 池虞用分析股票走势的专注态度,认真琢磨池贺有多少演的成分。 她没见过池贺跟女人相处的样子。 说起来,不知道是池贺刻意避着她还是怎样。 按道理来讲,池贺这种身份,身边女人应该如过江之鲫一样多。 神奇的是,池虞一次都没有撞见过池贺跟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他那些绯闻,她还是从捕风捉影的媒体新闻上看到的。 池虞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看不出什么。 她想了想,抬起手,往后头勾了勾。 祁朝弯下腰,“小姐?” “你觉得池贺是在做戏吗?”池虞附耳到祁朝脸旁,小声的问。 她说话间带出来的气像某种过热的物质,灼烧祁朝白玉似的皮肤,片刻,便染红了那一小片的几乎。 祁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的说:“我看不出来。” “什么啊。”池虞嘀咕,“你22了诶,都没谈过恋爱吗?” 祁朝的目光投注到她精致的侧脸上,心想,暗恋算不算? 第61章 假结婚 池贺是在两天前跟文如霜确定关系的。 在那之前,文如霜找各种理由接近他都没能如愿。 文如霜自诩清高,这辈子所有的主动和不矜持都给了池贺。 那天朋友送了文如霜两张音乐剧的门票,她第一时间就想到邀请池贺跟自己一起去看。 虽然心里清楚池贺十有八九不会搭理自己,但文如霜还是给池贺发去了短信。 出乎她意料的,池贺同意了。 文如霜欣喜若狂,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收拾自己。 到了晚上,池贺开车来接她。 两人看完音乐剧,去餐厅吃饭。 那是个高档餐厅,文如霜的打扮在那种地方略显寒酸。 一整晚,她既甜蜜又坐立不安。 池贺展现出了绝佳的绅士风度。 进餐厅后,他先为文如霜拉开椅子,而后自己才坐下。 餐食上桌,他体贴的帮文如霜切好牛排。 发现文如霜被餐厅的空调冻得发颤,又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餐厅里数道视线落在文如霜身上,既有羡慕,也有讥讽。 文如霜感到一阵难言的窘迫。 她已经将自己最昂贵的首饰和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可跟餐厅里其他光鲜亮丽的女士比起来,她还是显得太穷酸了。 文如霜一直都很自信。 她认为自己长得足够漂亮,气场强大,一般男人在她面前都很有压力感。 但池贺是那种处在金字塔塔尖的男人。 他太完美了,相貌英俊,出身名门,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文如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俘获,在他面前,她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结束用餐,池贺送文如霜回家。 一路上文如霜都在想,下次再约池贺出来,她一定要花重金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 至少在外表上,她得和池贺足够相配。 车子离文如霜住的地方越来越近。 在这样一个气氛刚好的夜晚,如果不发生点什么,那就太可惜了。 文如霜清了清喉咙,忐忑的偏头看池贺。 “池先生,我们小区前两天刚发生了几起盗窃,不凑巧,我回家必经之路上的路灯坏了,我,我有点害怕,等会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上楼?” 池贺看了她一眼,点头说:“没问题。” 文如霜心里暗暗窃喜。 池贺都肯送她上楼了,那让他进门坐坐,肯定也不难。 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事情会很顺理成章。 有了那层关系,就算池贺对文如霜还是没意思,那她以后也有借口可以时常找他。 文如霜算盘打得叮当响,却不知道有个天大的惊喜在后头等着她。 两人走出电梯,文如霜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正要提出邀请。 池贺突然开口:“如果文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能进你家坐一坐么,有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 文如霜求之不得! “当然可以了!” 到这里,文如霜开始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太幸运了,桩桩件件的事都顺利的不像话。 她在心里祈祷幸运女神再眷顾自己一会。 女神可能听见了她的祷告,挥舞着充满魔力的仙女棒,“咣”的一下,敲在了她脑门上。 当池贺说出那句,“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荒唐,但如果可以的话,文小姐能考虑和我假结婚吗?” 文如霜整个人呆掉,手里端着的蜂蜜茶差点脱手而出。 池贺松了松领带,嘴角溢出苦笑,整个人显得很疲顿。 “是这样的,家中长辈从多年前就开始催我成婚,但我一直没碰见心仪之人。” “婚姻迟迟未定,长辈按耐不住要为我安排相亲对象,我对那些世家小姐实在敬谢不敏,但长辈的好意难违,于是动了找人演戏的念头。” 池贺抬起头,看着文如霜,眼底是柔柔的笑意。 “初见文小姐的时候,我们虽然闹得不太愉快,但我其实从心底欣赏文小姐据理力争的勇气。” 他顿了顿,认真的说:“你很漂亮,家世清白,职业崇高,是很容易被长辈接受的类型,所以我最初就想到了你。” 文如霜还在震惊中,完全说不出话来。 池贺等了一会,见她一动不动,溢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是我唐突,今天和文小姐的约会很愉快,时间不早,叨扰了。” 他说着,站起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文如霜回过神,感受着指尖微烫的温度,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把池贺拐上床。 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馅饼,把她砸懵了。 消化完池贺的话,文如霜高兴的简直想尖叫,怎么可能不同意他的请求。 “我愿意!我愿意陪你演戏!” 就这样,文如霜成了池家掌权人唯一对外承认的女朋友。 第二天,池贺就带着文如霜去见了他那些朋友。 为了两人看起来更登对,池贺陪着文如霜置办了许多昂贵的首饰和衣服,全身保养做头发,给了她一张没有限额的黑卡。 更夸张的是,他还为文如霜配备了专门的司机,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直到坐在池家客厅的这一刻,文如霜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之前那两天不是自己在做梦。 池贺要她帮忙演两人恩爱的戏码,这就表示,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吃豆腐。 文如霜将酥软的身子半靠在池贺的手臂上,借着说悄悄话的功夫,挑逗他。 她这么卖力,池贺却奇怪的心不在焉。 文如霜不满的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池虞。 池虞和她那个保镖不知道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话,两人靠得极近,模样有些暧昧。 池贺紧抿着嘴,眼神深谙,看起来不太高兴。 文如霜眼中划过什么,笑着说:“这个保镖长得真俊俏,和池虞站在一起像对璧人,赏心悦目。” 去他妈的赏心悦目! 池贺拧紧眉头,突然起身,高声说:“该用晚饭了。” 他发了话,池虞总不能旁若无人的继续跟祁朝说话。 池虞从沙发上起身,很自然的走到齐玥身边,挽住她胳膊。 “肚子饿了吧,走,吃饭去。” 照例是没给齐珲眼神。 第62章 恭喜小叔终于脱单 餐桌上,池贺照例坐主位。 都说左为尊,池贺左手边的位置一直是池虞的。 文如霜率先步入餐厅,想也没想就占了池虞的位置。 池虞牵着齐玥,慢了一步。 看着文如霜一副自得的模样拿起她专属的紫玉筷子翻来覆去的瞧,不禁冷笑。 “好看吗?”她淡淡的问。 文如霜动作一顿,微微转过身,对她笑说:“用玉当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新奇。” “你没发现桌上只有这一双筷子是特殊的么?” 池虞在家里有一套自己的专属餐具,包括喝水的杯子,全都跟别人单独隔开,专人定期消毒。 文如霜装疯卖傻,“是哦,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 她眼角余光瞥见池贺走了过来,对池虞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是因为我来了,你才特意吩咐摆出来欢迎我的吗?” 她得贱到什么程度,才能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池虞冷笑:“你平常出门都不照镜子的么,欢迎你?你也配?” 池贺刚好走过来,文如霜确定他肯定听到了池虞说的话。 文如霜期盼池贺严厉训斥池虞,为自己出气。 却见池贺皱眉向她看来,不快的说:“你坐在虞儿的位置上做什么,还有她的专属餐具,都是消过毒的,你怎么随便碰?” 文如霜:“??” 她想自己惊愕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因为池虞身边那个高个子女人笑出了声。 池虞冷着脸,吩咐闻讯赶来的佣人:“给我换一套餐具。” 佣人毕恭毕敬的说:“是,小姐。” 当着文如霜的面,佣人将池虞的餐具全部收走,然后火速又换了一套。 文如霜再没脸没皮,也不好再坐下去。 她磨蹭的起身,想跟池贺抱怨两句。 池贺却看都没看她,一心关注着池虞。 池虞有洁癖,心理和生理双重的那种,心理洁癖有时候比生理洁癖还要严重。 池贺观察着池虞不快的表情,唤来佣人,指着文如霜坐过的那把椅子。 “搬走,拿一张新椅子来。” “是。” 他们叔侄俩一会一个动作,那副嫌弃的态度,让文如霜倍感难堪和愤怒。 好像她是什么肮脏的病毒一样,她碰过的东西,都必须要丢掉。 文如霜的脸挂不住,正要发火。 赵贵芳扯着大嗓门,和文松来到餐厅。 “都站着干什么,坐呀,饭菜都要冷了。” 她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寒暄着让大家快落座。 池贺特意吩咐齐珲也一起上桌吃饭。 齐珲在给池虞做保镖的时候,一直是半个主子的待遇,吃穿住行和池虞基本没有差别。 自从他擅离职守,就永远失去了那份资格。 今天是沾他妹妹齐玥的光,避免他脸上不好看,才让他上桌。 池虞数着碗里的米粒,等池贺开口说明他和文如霜之间的情况。 虽然他还没有公布,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那亲密的动作,如果池贺不同意,文如霜根本没胆子做。 池虞这边沉得住气,赵贵芳可是等不及了。 从池贺跟文如霜一起出现在警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文如霜成了! 真不愧是她一直看好的人,这才过了多久,就成功拿下了池贺。 池贺今天带文如霜回来,估计也是想宣布两人的恋情。 赵贵芳等啊等,等的都不耐烦了,池贺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池虞脸上精彩的表情,便撂下筷子,望着池贺,兴奋的说:“你瞧瞧我们两家多有缘分!” “我女儿嫁给了你大哥,现在你和我们如霜走到一起,这是上天给的缘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们如霜啊。” 满桌寂静。 池贺的视线落到赵贵芳身上,眼神像西伯利亚的寒流,透着能冻伤人的冷。 “我是哑巴么,要你越俎代庖?” 赵贵芳笑容一僵,讨好的说:“我这不是心急么,大好事,得早点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啊,你说是吧,小虞。” 被点到名的池虞低头笑了一声,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但她声音里嘲讽却是结结实实的,文如霜气不过,尖锐的问:“你笑什么?” 池虞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讥诮和轻蔑像一把刀子,肆虐的刮在文如霜脸上。 文如霜气血上涌,颇想端起桌上的汤汤水水淋池虞一脸。 她也只能想一想了。 真那么做,池贺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文如霜看出来了,在池贺心里,池虞始终是第一名。 池虞端起桌上的清水,跟池贺杯中的红酒“叮”的碰了一下。 “祝贺小叔,终于脱单。” 她笑得那么好看,眼底是漫不经心的揶揄,狠狠刺痛了池贺的心。 池贺之所以迟迟不开口挑明自己和文如霜现在的关系,就是怕看到池虞的反应。 但是当赵贵芳开了口,他又有点期待。 池贺期待在池虞脸上看到震怒,伤心和愤怒。 他希望池虞能对自己有强烈的占有欲,他希望池虞对抢走自己的文如霜抱有敌意,希望看到她发脾气。 没有,统统没有。 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恭喜。 池贺没笑,他连装都装不出来,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和池虞碰了一下。 仰头喝下杯中酸涩的酒,池贺冷冷的说:“继续吃饭吧。” 就这样吗? 文如霜都已经端起了酒杯,等着池贺跟自己碰杯,说一些秀恩爱的甜蜜花。 结果……他是什么意思? 这一整晚都很不对劲,文如霜感觉池贺像变了一个人。 两天前那个晚上他有多温柔,现在的他就有多冷酷。 她受不了这份落差,用力放下杯子,决定问个明白。 这边刚拍桌站起来,就被赵贵芳抓住手。 赵贵芳对池贺笑笑,“如霜有话跟我说,你们先吃。” 说着,把气愤不已的文如霜给拖走了。 第63章 如果他的心能再硬一些(大改) 池贺让池虞跟自己聊聊,池虞欣然应允。 她对池贺也有很多疑问,迫不及待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楼上书房。 池贺担忧的问池虞:“虞儿最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如果有,千万别瞒着小叔,我们明天就去医院做检查。” 池虞很好,没痛没伤。 由于祁朝足够靠谱,池虞这一个月来,很少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 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她近几年来难得的安稳时刻。 “我没事,倒是小叔你,跟文如霜是怎么回事?” 池虞不相信池贺的眼光这么差。 放着那么多名门淑女,女星超模不要,文如霜这种低级货色,到底是怎么入他眼的? 池贺微皱的眉心因为池虞这句话,陡然舒缓放开。 他就说,池虞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有了另一半。 她在桌上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淡定,应该是一早就看出他和文如霜之间的猫腻。 池虞猜到他在演戏,所以才无动于衷。 胸中的郁结一下子烟消云散。 池贺脸上露了笑,跟池虞解释:“再过段日子,就是你二爷爷六十大寿了,到时候咱们家中老小势必都要聚在一块。” 他愁闷的叹了口气,“小叔这个年纪不结婚没什么,但是一直没有交往对象,那些长辈一定少不了念叨,文如霜身家背景都很清白,我找她一起演戏而已。” 池贺顿了顿,像是在保证什么,语气严正的说:“虞儿放心,这场戏不会演太久,很快就会落幕。” 虽然池虞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但结果她猜对了。 文如霜剃头挑子一头热,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好像自己已经是池太太预备役,随时会成为这间别墅的女主人。 这陷在戏中不可自拔的本事,怕是影后来了也比不上。 “小叔心中有数就行。” 池虞微微坐直身体,双眸透出探究的意味。“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希望小叔能认真回答我。” 池贺来了兴致,“你说。” 池虞仔细观察池贺的表情,不放过他脸上哪怕一丝情绪。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小叔为什么对外婆诸多容忍,甚至放纵,明明她那么讨厌。” 池虞怀疑池贺跟赵贵芳之间有什么利益牵扯,比方说偷孩子改命这件事,两人都有参与。 由于赵贵芳是共犯,担心她将秘密说出去,池贺这么多年才对她过分忍让。 池贺的表情有瞬间的紧绷,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他以为自己收的很快,殊不知池虞将那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们俩之间绝对不简单——池虞暗暗思忖。 “对她好,自然是因为她是虞儿的外婆。外婆讨厌?” 池贺啼笑皆非的问:“虞儿难道不喜欢外婆吗?” 池虞才发现,自己身边全是装傻高手。 她嗤笑一声,沉沉的望着池贺。 “小叔难道不知道,比起我这个亲外孙女,外婆其实更喜欢宁瑾么?” 池虞从来没在池贺面前提过赵贵芳区别对待她和宁瑾的事。 即便赵贵芳古怪的行为早已经被池宅佣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嚼烂了舌头。 但只要池虞没主动提出来,那它就不是问题,池贺也可有心安理得的装作不知情。 池贺何尝不知道赵贵芳对宁瑾的偏袒。 他都看在眼里,但是无法阻拦。 那老太婆手里捏着他的把柄,又有池家二爷池查礼撑腰,明面上忌惮他,暗地里把自己当成太皇太后,颐指气使,要这要那。 池贺不给,她就威胁着要出去公开当年的秘密,让池家完蛋。 如果不是忌惮池查礼,这种货色,池贺早八百年前就给处理干净了。 快了,等他绊倒池查礼,会让这老太婆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池虞冷着一张小脸,表情那叫一个不忿。 池贺笑了笑,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她身前,安慰的摸摸她头发。 “外婆是老长辈,不好独宠小辈,今天疼疼你,明明就得疼疼宁瑾,毕竟宁瑾也叫她一声姑姥姥,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厚此薄彼。” 这个解释牵强的就像在糊弄傻子。 池虞眼底掠过嘲弄,知道池贺不可能跟自己说实话,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她抽抽鼻子,如池贺所愿的装起傻子。 “好吧,希望外婆真像小叔说的那样,是迫不得的装面子。” 池虞慢慢拧紧眉毛,欲言又止。 池贺笑,“怎么了,在小叔面前还吞吞吐吐的,是不是零花钱不够了?” 池虞摇摇头,纠结的问:“小叔,四姥爷一定要在家里当园艺师么,我不喜欢他。” 提起这个文松,池贺也不禁皱眉。 那人长得算是不错,五官端正,很有点小白脸的感觉。 但那身气质却叫人无法恭维。 随便往哪儿一站都跟没筋骨一样,塌肩溜背,与名字形成鲜明的对比,讽刺无比。 明明细皮嫩肉,没干过重活的样子,两只手上却布满薄茧,一看就知道是牌桌上的老赌棍。 这种人,光是看着都碍眼。 但池贺经过一番思考后,觉得赵贵芳把他安排过来,倒是件好事。 池虞讨厌文松,在他来得第一天,就把他和赵贵芳送进了警局。 可见这人是有本事惹怒池虞的。 他待在这里,少不得会被池虞收拾,到时候赵贵芳护着。 两边摩擦,争吵,精力全搅在一起。 池贺才能专注的去解决他的好二叔。 只要池查礼一倒,这些蹦跶的小鬼,自然就不成气候了。 “小玥这次回来,决定担起管家的位置,底下谁犯了错,她必定要约束惩戒。” 池贺碰了碰池虞的鼻子,笑得宠溺。 “她是你的人,做什么,不做什么,还不是全看你高兴。” 池虞挑眉望着他,“小叔的意思是,家里全是我说的算?” 池贺惊讶:“这个家里什么时候你说的不算了?” “宁瑾呢?” 池虞眯眼盯着池贺,咄咄逼人的问:“她犯了错,惹怒我,我也可以罚她吗?” 有那么一瞬间,池贺觉得池虞好像看透了什么。 等他定睛再看,池虞分明是在笑着,开玩笑似的,哪里有刚才的盛气凌人。 第64章 广撒网扩充自己的鱼塘 齐玥上岗的第一天,池虞的早餐恢复了平常的水平。 那些昂贵的食材,重新被搬上餐桌。 池虞让齐玥坐下来陪自己一起吃。 “你怎么办到的,连夜空运来的?” 如果是这样,池虞觉得齐玥也太辛苦了。 齐玥笑着摇头,瞥了眼厨房的方向,特意放低声音说:“在那位的房间里翻出来的,她都打包好了,准备寄给家里,被我给‘不小心’发现了。” 池虞来了兴趣,“她什么反应?” 说到这个,齐玥简直有些佩服赵梅。 “她没有大吵大闹,第一时间就想贿赂我来着,知道息事宁人,还不算太蠢。” 赵梅自然不蠢了。 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初来池家的时候,又瘦又黑,话都说不利索。 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赵梅长得白白胖胖,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学会了简单的英语。 她现在走出去,化上妆,拾掇得干练一些,妥妥的小资大妈。 这样一个懂得不断提升自己的人,怎么会是蠢货。 池虞吃好了,用餐巾擦擦嘴角。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重点盯着文松,他有案底在身上,谨防他闹事。” 齐玥大吃一惊。 “先生跟文小姐交往,应该对她的家世背景了如指掌才对,怎么会选择这样不干净的人家,还任由她父亲在池家做事?” 池虞对她比划了一个嘘声手势,“这个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的话,盯紧他就行。” 祁朝拎着书包下楼,提醒池虞,该是时候出发去学校了。 池虞最后对齐玥叮嘱:“不必对他有所顾忌,只当是普通佣人处理就行。” 学校的日常很无聊。 尤其高三各种娱乐课都被取消,只留下一个体育课。 靳尧曾经是球场上最帅气的所在,随便一个运球,都能引起围栏边上无数女生的尖叫。 如今他住院不醒,球场上的主角变成了蒋望。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池虞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在眯眼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刻,有人走了过来。 池虞撩开眼皮,看到了宋承那张脸。 池虞啧了一声,“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你是有什么媒婆瘾么,说了不去,别劝了。” 宋承在她身边坐下,替自己叫冤。 “我不就说过那么一次么,你就是单纯嫌我烦。” 净说大实话。 池虞接过他递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偏头看他。 “无事献殷勤,说吧,又有什么高见要发表,冲着这瓶水,不挖苦你。” 宋承用下巴撇了撇球场上奔跑的身影,眼中透出怀念。 “你记不记初中的时候,我们玩得比他们更开心。” 池虞怎么不记得。 她曾经突发奇想,不愿意坐在球场边上给他们加油助威,她也想试一试抱着那颗球满场跑的感觉。 于是他们三个人花了好几天时间教她。 终于池虞掌握了诀窍。 她穿着球衣,在球场上乘风奔跑,感受着身体里蛰伏的活力因子在疯狂跳跃。 那是温室花朵从来感知不到的爆烈朝气,他一整个下午都很高兴,直到那个崭新的篮球架玻璃挡板突然莫名碎裂。 池虞当时刚进了一个球,背对着篮球架,抱着球向靳尧他们三人炫耀。 “嘭”的一声,沉重的篮球框砸下。 池虞满脸是血的倒下去,眼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他们三个惊恐的表情。 如果篮球架不落下,那段记忆本该是想起来就会笑逐颜开的美好。 可惜因为池虞受伤,池贺震怒。 靳尧作为池虞未婚夫,却没能保护好她,被家里罚跪了半个月,膝盖肿到根本不能看,差点就瘸了。 宋承和蒋望也被勒令永远不准出现在池虞面前。 后来还是池虞出院后,主动找得他们。 但是从那之后,他们三人再也不敢带池虞去做任何危险的活动。 得了空,也是凑在一块打打游戏,看看书。 回忆冗长,池虞回过神后,脸上之前残存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又没到七老八十回忆过往的年纪,下次别提了。” 宋承的本意是想让池虞联想起过去打球的快乐,想想现在少了一个人,至少会心生怅惘。 他却不知道,对池虞来说,比起一起打球,那之后发生的事给她的印象更深。 提起来,痛苦比愉快要多。 宋承确实是没死心,迫切的想让池虞去医院看看靳尧。 他作为靳尧和池虞的共同朋友,以绝对的旁观者身份,一路看着他们走来。 靳尧以前跟池虞不是这样剑拔弩张的,他们很要好。 只要池虞出现,靳尧的眼中就容不下别人,心心念念全是池虞。 到底他和蒋望离开的这两年发生了什么,靳尧突然变成这样。 宋娇绞尽脑汁的想着切入点,突然,他看见了什么,脸微微沉下来。 蒋望率领的一班以碾压姿态赢了三班,女生们的尖叫划破云霄,一个个拿着运动饮料和干毛巾蓄势待发。 等蒋望满头大汗的从球场上下来,女生们便蜂拥而上。 首当其冲的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宁瑾。 她脸上洋溢着欢乐,眼睛发亮的看着蒋望,小女生的崇拜展现的淋漓尽致。 宁瑾之前跟靳尧打得火热,在靳尧住院后也不离不弃,表现得深情不悔,让人感动。 别人感不感动宋承不知道,反正靳夫人是动容了。 从之前每次看到宁瑾就烦,到如今期盼着她能来陪靳尧说说话。 态度转变之大,让人吃惊。 在池虞不管不问的冷漠对比下,宁瑾风雨无阻的悉心照料,显得是那么难能可贵。 宋承曾经也一度以为自己误会了宁瑾,也许她是真爱靳尧,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直到几天前,他发现宁瑾有意无意总往蒋望的位置那边去,时不时找蒋望借点文具,向他请教问题。 蒋望的外表很有欺骗性,他不像宋承那样有距离感,性格开朗好相处,给人一种能够轻松拿下和糊弄的错觉。 所以宁瑾挑了蒋望下手,要到蒋望的微信号,每天晚上都找他聊天。 蒋望自然不可能像表面那样被宁瑾牵着走,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宋承。 两人讨论之下,得出一个结论——宁瑾怕是想广撒网,扩充自己的鱼塘。 第65章 在她面前就很驯良乖巧 靳尧如今躺在ICU,生死未卜,谁也说不准他能不能醒过来。 他要是醒不过来,宁瑾做的一切就是给瞎子看,得不到半点回报。 精明如宁瑾,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趁着靳尧昏睡,她不动声色的勾引着蒋望,等蒋望上了钩,就可以无缝衔接跟他搞暧昧。 时机成熟,暧昧成真,发展成男朋友,谁也不能说她不是。 毕竟她对靳尧也是“真心的”,每天都去看望。 总不能靳尧一直醒不来,她就得给他守活寡,没有这样的道理。 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就有这样的城府。 宋承望着宁瑾帮蒋望擦汗,和他有说有笑,不禁有些沉不住气。 “没让你去做什么,只是看一眼都不行吗?”他低声问。 身边静悄悄的,宋承憋着火扭头看过去。 哪里还有池虞的身影,她居然在宋承专注的望着球场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宋承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真不懂池虞,只是见一面而已,有那么困难吗? 池虞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别人说破了天,也休想让她退让分毫。 但是她想做的事,就算别人不让,也一定要做。 体育课都快下了,老师让把所有的运动器材都放回器材室,准备列队解散。 池虞看见隔壁班几个女生在颠排球。 她觉得有趣,不顾老师的轻声提醒,去器材室拿了一个出来,像模像样的颠了几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群女生从身边走过,她才发现问题。 人家都把头发扎起来了,不受散乱的头发干扰,动作自然不受局限性。 池虞常年散发,身上没有皮筋。 她指挥祁朝,去学校超市给自己买一根回来。 祁朝行动利索,没几分钟就跑了回来。 池虞背对着他坐下,意思很明显,让他帮忙扎头发。 祁朝难得没能理解她的意思,直愣愣的拆开包装,把那根粉色皮筋放到她手中。 池虞:“?” 她冲祁朝挑眉。 祁朝疑惑脸,“不好看吗?” 他自认没有审美还算正常,应该不是被人吐槽的直男水准。 池虞把皮筋丢给他,在头发上比划了一下。 “不用绑的太复杂,随便一个马尾就可以了。” 这本来是一句很稀疏平常的话,但祁朝却倍感压力到鼻尖出了汗。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问题。 第一,他没有给女生绑头发的经验。 第二,想到扎头发的时候可能会碰到池虞的耳朵和脖子,他就浑身止不住发热,口干舌燥。 池虞坐着等了一会,见祁朝像跟棍子杵在那一动不动,不禁奇怪。 “你不会?” 祁朝眼睛发直的盯着她柔顺的秀发,像是陷入到另一个世界中。 池虞看他为难成这样,就说:“算了,我自己来吧。” 她刚碰过球,手上落灰,懒得去洗手自己绑,才让祁朝代劳的。 但既然他不会,那她稍微麻烦一点好了。 池虞决定起身去洗手,被祁朝轻轻摁了回去。 “我会的。” 祁朝可是高智商人群,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他。 他在心里做了一番心思准备,告诉自己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碰到池虞。 于是小心翼翼的撩起池虞耳边的头发,手指穿梭在细密柔软的发丝间,慢慢的将所有的发丝拢成一团。 就在祁朝决定将皮筋束上去时,池虞的手突然向后抓来。 祁朝本来就分外紧张,乍然看见她的手,心脏一跳,慌乱中松了头发。 池虞只是因为脖子后有点痒,想抓一抓,没想到祁朝会这么大反应,不禁奇怪的扭头望他。 “你怎么了,怪怪的。” 祁朝结巴的说:“没,没事,刚有个虫子落到我手上了。” 怕池虞不耐烦,连忙再次上手。 这一次明显没有上一次稳得住,不是指尖碰到池虞的脸颊,就是关节碰到池虞的脖子。.c0m 祁朝脸红的像猴屁股,就担心池虞突然来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池虞皮肤娇嫩,被他带有薄茧的手碰了好几下,微微翻红,有些疼。 她没计较祁朝的冒失,反而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你手上这些茧,是因为长期握枪导致的吗?” 最后一道皮筋成功束好,祁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池虞的话让他楞了两秒,攥了攥手,嗯了一声。 池虞晃了晃脑袋,从发丝的紧致程度得出祁朝手艺不错的结论。 她起身,颠了两下球,突然又觉得没意思了。 兴趣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池虞把排球放回去,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一直与祁朝聊他国外的那两年。 “为什么大学念到一半,选择去外面冒险?” 祁朝不愿意多谈这个,含糊的说:“那时候年轻,一心想体验刺激,就跑出去了。” 他在撒谎。 池虞发现祁朝在别人面前都很会面不改色的说谎,但是在她面前,就很驯良和乖巧。 说个慌而已,眼神游移,声音发虚。 干嘛这么心虚,他又没对不起她。 池虞觉得好笑,不准备像往常一样放过他,继续刨根问底:“不对吧,肯定是有别的事,跟我说没关系,我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的。” 祁朝听了这话,游移的眼神突然变得专注。 他望着池虞,眼中似有汹涌澎湃的海浪,或是灼人的日光,太过认真,几乎让人承受不住。 “小姐可要想好了,如果不继续往下问,我只是你身边一个平平无奇的保镖,不逾矩,有分寸,懂克制。” 池虞挑眉:“我执意要知道呢?” 祁朝舔了舔嘴唇:“有些事情,有些欲望,一旦开了口,就像泄洪的闸门,覆水难收。” 我从不说喜欢你,因为我知道没结果。 但如果你迈向我,我一定会在你后悔之前抓住你的手,让你不可以抽身而退。 因为是你主动招我的。 池虞眨了眨眼睛,突而一笑。 “我选择存档,下次再问。” 她轻轻的撩拨了一湖春水,然而若无其事的跑开。 祁朝说不清楚是松了口气还是很失望,怅然若失的等在卫生间外面。 池虞走出来,湿漉漉的手抓着那根粉色的皮筋,让他把手伸出来。 祁朝伸出手,池虞把那根沾水的皮筋束到他手腕上,然而很认真的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 “是。”祁朝回了一个单音节。 池虞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笨啊,这个时候你要说‘我一定会好好戴着的。’” 祁朝又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池虞没告诉祁朝,她是因为看到他满脸落寞,觉得他像一只流浪狗。 必须要给他点东西,心里才会没那么愧疚。 她觉得自己勾起了祁朝不好的回忆。 第66章 明目张胆的偷懒耍滑 池虞觉得祁朝很像一只小狗,耷拉着耳朵,眼神湿润,可怜巴巴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骨瘦如柴的局促小男孩已经脱变成了清贵雅正的俊秀青年。 可他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还是会让池虞感到怜爱。 她给祁朝皮筋,是想变相告诉他,他才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小狗狗。 这不是有人把他栓在身边了吗?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摘下来。”池虞弹了下皮筋,盯着祁朝如是说。 祁朝点头:“明白了,小姐。”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学校一片安好,池宅这边却不太平静。 随着家里大小两个主人陆续出门,佣人们跟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劳作。 齐玥站在二楼阳台,从高处俯瞰整个院子。 池宅的院落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其上种满了名贵的树种和观赏类的花。 先前那个园艺师是农校硕士毕业生,将整个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走后,那些花草无人侍弄,野蛮生长。 不过才半个月时间,已经潦草到扎眼的地步。 文松第一天上岗,看起来干劲十足,拿着剪刀到处修修剪剪。 齐玥眼睁睁看着他把一颗江南名种毁的面目全非,并未过去阻拦。 赵贵芳还在家里,齐玥可以想见自己要是敢对文松指手画脚,老太太指定炸锅。 毕竟未来的囯丈爷不是没干活,只是不会干活罢了。 不着急,先让他装上一阵。 只要文松发现自己怎么偷懒都没人管,肯定会松懈下来。 到时候露出真面目,一抓一个准。 “嘿,你个小贱蹄子,我指挥不动你了是不是,让你拖个地,推三阻四的,不想干了直说,现在就滚!”女人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齐玥离开阳台,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硕女人对着年轻女孩指指戳戳,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简直要吃人。 “怎么回事?”齐玥走过去,冷着脸问。 女人没想到她在楼上,连忙变了张脸,讨巧的笑着说:“没事,这丫头不干活,在这躲懒,我骂她两句。” 齐玥看向那个女孩。 挺娇小的一个女孩子,脸都没长开,可能刚刚成年,被指着鼻子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掐着自己的手,不敢落下来。 齐玥淡道:“刘小佳是吧?” 刘小佳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工作范围主要是负责清洗先生和小姐的衣服鞋袜,各种床上用品,将它们熨烫平整,收纳整理好对吗?” 刘小佳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着齐玥,脸上绽放出期望,再次嗯了一声。 这次的“嗯”明显要比上次有底气许多。 齐玥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目光转向一旁脸色变差的高壮女人,发出质问:“你刚才让她拖地,拖地是刘小佳的分内工作吗?” 这么明晃晃的欺负新人,真当没人管得住她们了。 高壮女人在池家帮佣了二十多年,池虞还没出生,她就在这栋房子里了。 这些年身边的佣人来来去去,每一个都被她欺压过。 女人习惯了挑软柿子捏,虽然心里清楚齐玥大概是池虞的人,要给几分薄面。 但齐玥这么直白的下她脸子,她却也不怵。 “不是她分内工作,但她刚来不久,什么都不懂,我这是在好心带她,让她尽快熟悉工作节奏。” 老油条滑不溜手,没那么容易被吓着。 “带新人是管家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齐玥冷淡的说。 女人用惯了免费劳动力,哪里肯轻易罢休。 “你年纪轻轻,空降管家,哪知道什么干活的经验,还是我……” “要不这管家你来当?”齐玥皮笑肉不笑的一句堵过去。 女人捂着嘴,促狭的笑,“我也想啊,但是小姐不让,这有后台就是好。” 她竟然半点不将齐玥放在眼里。 齐玥怒极反笑,一张温柔和煦的笑脸,看起来就好欺负。 “张婶来池家多久了?” 张珍骄傲的挺了挺胸脯,“满打满算,二十六年,大约比你的年纪还要大。” 齐玥点点头,“我看了下工资表,发现所有佣人里边,张婶的工资最高,年薪和各项福利加起来,一年能拿到五十万。” 待遇堪比一般公司的中层领导。 张珍更加自得,这下不仅胸,鼻孔都高高仰起了。 “先生体恤,知道我辛苦,所以每年都在提薪,我心里很感激。” 齐玥挑起嘴角,是深深的讽刺。 “你心生感激,所以每天不干活,靠压榨吓唬年轻人帮你做事提前进入养老生活,上班时间出去逛街,做头发,明目张胆的躲懒耍滑。” 张珍大惊失色,不知道齐玥从哪儿打听来的这些消息,还想狡辩:“你胡说八……” 齐玥冷声打断她:“胡没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表情冷冽,语气强硬道:“池家反正是请不起你这样的阔太太,限你在今天下班之前收拾东西走人,否则我就请别墅区的安保将你以非法闯入的罪名请出去。” 张珍呆滞在原地,在齐玥和刘小佳走了后,才发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急忙跑下楼,原本打算去厨房,路过客厅,发现赵贵芳在那看电视,飞快走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你要给我做主啊!” 赵贵芳在剥桂圆吃,张珍猛地扑上来,把她刚剥好的一颗桂圆肉打落在地。 她刚要发火,就听张珍霹雳巴拉说起楼上发生的事,女人愤怒的说:“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随随便便开除我,让先生知道,肯定会骂死她!” 赵贵芳心中一动。 早上赵梅悄悄跟她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赵贵芳就知道,齐玥这女人多半是向着池虞的。 她跟她那个聪明的哥哥不一样,择错了主。 不过这人么,总不可能事事都清醒,得稍加引导,看她什么反应。 要是能拉拢过来,那就最好了。 池虞太嚣张了,池贺又一个劲的护着她,赵贵芳被她几次三番的顶撞,竟然没有还手的余地。 要是能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尖细,以后在暗处使绊子,就会容易得多。 目前看来,最合适的尖细人选就是齐玥。 赵贵芳拽了张湿纸巾,擦擦手上黏糊的果液。 “走,咱们去会会她。” 第67章 狗咬狗 齐玥在教训刘小佳。 “不管身处什么地方,首先你的态度要强硬,别人才会尊重你,不敢轻慢你,你这样软趴趴的,谁看了不想踩两脚?” 因为齐玥帮自己解围,刘小佳已经在很短的时间里崇拜上了她。 “管家姐姐你好厉害,先生和小姐不在家的时候,张婶一直都作威作福的,没人管得了她,没想到你一来,她就吃瘪了。”刘小佳星星眼的望着齐玥。 齐玥看她那个脸红激动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刘小佳让齐玥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因为不算美好的童年和多年的孤儿院生活,让她养成极其自卑和怯懦的性格。 要不是池虞的一番话点醒她,她估计就跟刘小佳一样,面对欺负,除了忍着眼泪,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齐玥曾经受到过关怀,所以也想帮帮这个年轻的女孩。 “刘小佳,你……” “原来你在这,让我一通好找。”赵贵芳笑容满面的走进健身室,后面跟着眼神怨毒的张珍。 齐玥抓着刘小佳的手,将她护到自己身后,淡笑着问:“亲家老夫人找我有事?” 赵贵芳听到她这声称呼,脸上的笑挂下去,不快的说:“叫什么亲家老夫人,这房子里的人都叫我老夫人,你也太没眼力劲了。” 齐玥脸色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亲家老夫人这话说的,可是冤枉我了,称呼不能乱,否则是骂人的。” “什么意思?” “您想啊,池家老夫人多年前就去世了,喊您老夫人,不就等于在咒您……”话说到这里,齐玥微妙的一顿。 她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赵贵芳也不是傻子,听得出她是故意在堵自己。 而且齐玥还很刁钻的骂了她,可谓是一石二鸟,聪明至极。 赵贵芳忍着怒气,怪声怪气的说:“没看出来,你这张小嘴这么能说会道。” 齐玥谦虚的笑笑:“亲家老夫人过奖了。” “得了。”赵贵芳瞥了眼边上满脸不忿的张珍。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把张婶赶走,她在池家帮佣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做,会伤了人心的。” 张珍配合的低头抹眼泪,扮惨诉苦。 “我是当初老爷和太太在的时候被招进来的,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打扫宅子的内外,从无懈怠,今天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瞪着齐玥说:“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要说法?好啊。 齐玥摇摇头,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婶啊,我原本想着让你体面点离开,毕竟你是老人,做得再过分,也有多年的情分在,可你这样步步紧逼,我只好撕破脸了。” 她掏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亮到赵贵芳面前。 “亲家老夫人您看,这是张婶近五年来,从池家偷出的大大小小的东西,视频两倍速,半个小时的时常,您如果有耐心,可以坐下来细数她都偷了什么。” 赵贵芳五零年代出身,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一个。 在这个科技高速发达的时代,她还在用最简单的小灵通当作联络工具。 赵贵芳知道有种东西叫监控,能把人录像进去。 但她却不知道,除了那种一眼就能瞧见的大摄像头,微型摄像头也能捕捉画面。 池家上下虽然没有明显的摄像头,但其实很多隐蔽的地方都遍布针孔摄像头。 赵贵芳虽说上了年纪,但远没有老眼昏花。 张珍偷家里的洗漱用品,偷卫生纸,一度还想潜进池虞的房间里拿池虞的首饰。 要不是忠叔一次次拦下她,她说不定胆大包天到连池贺的书房重地也想摸一遍。 赵贵芳早就拉拢了张珍,哪里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但张珍做的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全被逮住了,她是真没想到。 赵贵芳捏着齐玥的手机咬牙,心一横,决定放弃张珍。 赵梅早上刚跟她说过,齐玥发现了她手脚不干净。 不知道齐玥是出于什么原因,放了她一马。 赵贵芳现在知道了,齐玥这贱人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要是执意保住张珍,齐玥一定会将赵梅的事情抖搂出来。 偷主人家的东西,这事情可大可小。 换做平常,赵贵芳可以豁出老脸,在池贺那边求求情。 但现在池贺跟文如霜走到了一起,赵贵芳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顾虑上文如霜的面子。 昨天吃到一半离席,赵贵芳拽着文如霜问,她跟池贺之间到底是真是假。 文如霜甩开她的手,“当然是真的了!” 她洋洋自得的说:“他喜欢我喜欢的不行,你别看他人前表现的多冷漠,其实私下里对我可温柔了。等着瞧吧,我迟早成为池太太。” 文如霜要是真能飞上枝头,赵贵芳就是一手将她捧成凤凰的贵人,少不了好处。 跟破天富贵比起来,一个张珍,比脸上的眼屎还要微不足道。 “这!这真是要死啊!” 赵贵芳大怒,指着张珍骂:“我可怜你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辞退,没曾想你是真的坏,滚!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 张珍整个呆住,她指望着赵贵芳泼辣的为自己辩解。 没想到她盯着破手机看了一会,竟然脸一抹,站到了齐玥那边去。 张珍气得脸发青,破口大骂:“好啊,你这个老东西,把我利用完了,就想六亲不认了是吧,呸!天底下没这种好事!” 既然她翻脸无情,就别怪她点着引爆线,大家一起死。 “我要检举赵梅,她也……” “闭嘴!快!快把她丢出去!”赵贵芳激动无比,对张珍连推带搡。 齐玥心想真是一出好戏,招呼刘小佳:“帮忙,这种人还是越早赶出去越好。” 刘小佳年轻,力气大,加上在张珍那受了不少欺负,对张珍积蓄的不满一下子爆发,还真让她把张珍推出了房间。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张珍被成功撵出池家,宅院整个恢复了平静。 赵贵芳一改之前的阴阳怪气,对齐玥一个劲赞叹。 “真不愧是国外来的高材生,小玥你真是太聪明了。” 齐玥笑着说:“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张珍走了,总要有人顶她的缺。 赵贵芳琢磨着过两天再回赵家或者文家走一趟,挑两个小辈安插过来。 齐玥看她眼睛滴溜溜的直转,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状似无意的说:“老人太会耍滑了,我已经物色好两个相对年轻的帮佣,明天就可以上岗。” 赵贵芳的打算一下子被堵死,橘子皮似的老脸滑稽的抽搐着,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好字。 好半响,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齐玥耳朵敏锐,听见她嘟嘟囔囔的骂自己,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就让她过过嘴瘾吧,否则怕是要被气死了。 第68章 道士和池家的关系 [道士王明安和思鱼基金会会长乔玉的资料都发你邮箱了,注意查收一下。] 是夜。 池虞洗完澡,前脚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后脚就收到了这条信息。 她花重金聘请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终于有了眉目。 池虞登上邮箱,鼠标在王明安和乔玉的资料上挪移了几下,最终还是点了王明安。 比起自己的身世,她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 PDF文件打开,十多页内容。 王明安,男,七六年八月生,凌川市人。 十四岁上虚怀山求道,拜掌门为师,二十岁判出师门下山,游走于各大城市之间。 直到来到栋海市,才停下脚步。 这个害了池虞十七年的可恶道士,长着一张诡计多端的奸猾面孔。 八字胡,凶狠的三白眼里写满算计和精明,跟大家认知里仙风道骨的道长形象完全不沾边。 王明安下山后,目的性十分明确——辗转于各路权贵人物身边,为他们排忧解难。 他好像真有点过人的本事,那些大人物原本都遭遇了不同程度上的麻烦。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扭转乾坤,让他们一致躲过了灭顶的劫数。 侦探在文件中放了很多照片,全是那些大人物出行时被偷拍的画面。 每张照片里,都用红线单独圈出一个戴帽子的男人。 正是王明安。 中等的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材,一件月白色唐装,脚踩布鞋,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但是在一众黑西装保镖中间,他那一抹白,反而成了最显眼的所在。 池虞仔细的翻阅案例,终于在倒数第二页看到了“池家”两个字眼。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案例的主角是池贺,没想到照片里的人却是池家二爷池查礼。 池虞对这位二爷爷了解的不多,因为池贺很不喜欢池虞接触池查礼。 除非过年过节,整个大家族在一块吃饭。 私下里,池贺言令禁止池虞跟池查礼单独见面。 池虞以前有认真想过池贺为什么反对自己跟池查礼接触。 可能是因为这位二爷爷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经常传那种桃色绯闻。 今天跟嫩模逛商场,明天和网红住酒店,就连有夫之妇他都不放过。 池贺可能是怕池查礼带坏池虞,所以态度才那么强硬。 池虞看回资料,发现这个王明安几乎跟池查礼形影不离。 按照片上的时间来看,两人关系最紧密的时期,是在十八年前。 那时候池查礼才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身为花花公子,按道理来说,池查礼应该每天都高调的在外面浪玩才对。 但奇怪的是,他那段日子却老实得不像话。 偶尔出门,保镖结群,王明安随侍左右,那紧张的阵势,仿佛是怕有人突然跳出来砍他。 池虞再往下翻,看到了一则当年的新闻。 某银行经理的妻子出轨,不雅视频被流传到网上,视频的男主角疑似富二代小开。 马赛克打得很重,纸媒虽然通口不提池查礼的名字,但报纸通篇都在暗示那个人就是池查礼。 被戴了绿帽子的银行经理在愤恨中找上池查礼,企图一雪前耻,手里的刀子还没掏出来,就已经被保镖摁倒在了地上。 无名小卒对上大家族受宠的嫡次子,无异于蚍蜉撼大树,根本没有胜算。 这件事就像海面上一朵不起眼的浪花,才刚掀起,就湮灭在汹涌的潮水中。 这个时候的池查礼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每天吃喝玩乐泡马子,不亦乐乎。 直到一个月后,他控股的公司被爆出来利用海运走私敏感货物,这边警察刚展开调查,那边又爆出工地里挖出三具尸体。 作为公司法人,池查礼被带走调查。 后来不知道池家动用了多少关系,把他给保了出来。 池查礼低调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池家二爷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再像年轻时那么轻狂。 十八年前…… 池虞咀嚼着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十八年前,她应该还在母亲的肚子里。 池查礼这些烂事,会跟她被偷抱来池家当替死鬼养有关系吗? 池查礼应该是王明安跟过的最久的一个雇主,一直到近两年,他才从池查礼的身边隐去。 文件的最后,王明安的去向成迷。 侦探写道: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池查礼身边看不到他的身影,没有出国,也不在Z国的任意一片土地之上。 池虞看出了侦探想要表达的隐晦意思,王明安可能死了。 池虞的心揪了起来。 这份资料充其量只让她了解了王明安的来历,还有他和池家的纠葛。 至于他是怎么替池虞和宁瑾改命的,只字未提。 当然,这不能怪侦探。 池虞担心打草惊蛇,用的是一个假身份,就怕自己的目的暴露,引得池贺起防备心,将所有的证据销毁。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找到王明安,不管他是死还是活。 池虞给侦探又发去了一大笔钱。 [我需要你找到王明安,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余款一并打到你账户。] 那边发来一个不解的表情:[我以为我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池虞:[WX转账¥200,000.00] L:[……行吧,可能结果不会如你所愿。] 池虞:[我希望你动作能放快点,我的时间不多。] L:[我尽量。] 跟侦探结束对话,池虞又将王明安的资料翻看了两遍,实在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才揉揉干涩的眼睛,点开乔玉的资料。 池虞之前自己在网上搜过乔玉,刨除两人的长相极其相似。 乔玉的年龄,还有她丢过一个孩子的经历,都让池虞忍不住怀疑,她会不会是自己真正的妈妈。 池虞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文件,心头隐隐的期盼在看到乔玉丢得是儿子之后,一下子清醒过来。 池虞在电脑前呆坐了一会,摇头苦笑,“也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找到。” 她没有心情再继续往下看,情绪低落的关上文件。 离开书桌,大字仰躺在床上,茫然的望着卧室天花板。 “你们就从来没想过找我吗?” 第69章 我的女儿跟你一样大 偏僻的乡下小村子。 气场强大的短发女人从车里下来,无视脚边狂吠的凶狠土狗,踩着高跟鞋飞快的走向不远处那户破落的人家。 身后的摄制组跟上,一群人呼啦啦闯进简陋的院子。 正在晾衣服的清秀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惊声问:“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短发女人,乔玉激动的走到女孩跟前,对女孩露在外面的头脸一阵摸索,像是要确认什么。 女孩奋力挣扎,一边企图推开乔玉,一边往屋子里头叫喊:“妈!咱家来坏人了!妈!” 屋里跑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女人,提着菜刀凶狠的冲向乔玉,“放开我闺女!” 摄像的队伍里出来一个强壮的西装男,轻松夺下女人手中的刀,钳着她的肩膀,把她摁住。 “老实点,别动!” “你们谁啊!” 女人愤怒的大吼:“放开我!我要报警抓你们,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女孩的耳朵和脖子后面干干净净的,别说胎记,就连黑痣都没有一颗。 乔玉失魂落魄的放开女孩,闭了闭眼睛,对西装男说:“松开她吧。” 女人得了自由,先让女儿进屋去,而后拿起一把钉耙,向乔玉一行挥舞。 “滚,快滚!要不然我等会就报警,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好啊。”乔玉冷冷的盯着她,“把警察叫来,跟他们好好说说,你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孩子的。” “什……什么买孩子,你这疯女人,少胡说八道了!我让你们滚啊,从我家滚出去!”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女人,突然没了底气,那躲闪的眼神,分明是心虚。 面对这种可恶的人,不需要跟她废话,法律会教她做人。 “报警。”乔玉对西装男说。 警察收到举报,很快驱车赶来。 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拿出十七年前这家人买婴的证据。 另有村民作证,这家的夫妻俩撒谎告诉大家,说女孩是他们捡来的,反正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经过一系列的核查,警察最终将女人,还有屋里瘫痪在床的男人全部带走关到警局,准备进一步的盘问。 至于那个年轻的女孩,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恐慌,害怕之后,得知自己竟然不是被亲生父母抛弃,而是被人贩子拐卖时,整个人都傻了。 基金会将女孩的基本信息挂到组织官网上,寄希望于女孩的亲生父母看到信息能主动联系。 乔玉这边安慰着女孩,“你别担心,你的亲生父母肯定会找到你,到时候一家团聚,爸爸妈妈肯定会将你这些年缺失的爱全部弥补给你。” 女孩呆愣愣的看着前面。 听乔玉这么说,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会对我好,也许他们已经生了二胎,不想把我找回去了呢?” 乔玉被问住了。 这些年她帮助无数的家庭找回他们丢失的孩子。 大多数家庭重聚时都热泪盈眶,只有少部分的大人和孩子没有欢喜,反生怨怼。 但那么多事例中,唯有这个女孩清醒又理智。 她没在想亲生父母长得什么样,做什么工作,而是考虑了最现实的问题。 乔玉想了一下措辞,摸了摸女孩因为缺少营养而枯黄的头发。 “就算他们重新生了弟弟妹妹,也改变不了你是他们骨肉的事实,他们怎么会不想你回去。” 女孩冷漠的低头看着自己破旧的鞋子,“他们如果真想我回去,应该早就找到我了才对,怎么会十七年都不现身。” 乔玉喉咙发紧:“会不会他们不是不想找,而是一直在找,但命运总是开玩笑,不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女孩偏头看她,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阿姨你之前摸我的脖子和脸,是在找什么吗?” 真是一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 乔玉对女孩苦笑,“我丢了女儿,跟你一样大的年纪,甚至连生日都差不多,他们说条件符合,我就急忙从国外赶回来,想知道是不是你。” 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圈,“我女儿的脖子后,有这么大的一个粉色胎记。” 女孩摸了摸脖子,低声说:“我身上没有胎记,也没有显著的特征,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我。” “会的。”乔玉试探的伸手搂向女孩。 女孩靠到她怀里,她温柔的拍拍女孩的肩,坚定的说:“一定会的。” 在警察还有基金会都在着手帮女孩找到她家人之前,女孩得在当地的福利院,度过一段难捱的日子。 乔玉着手帮女孩重新入学,并为她开设了一个银行账户,往里头存了一笔钱,用于她的生活费。 如果女孩一直找不到亲生父母,那么乔玉将一直资助女孩到她大学毕业为止。 “乔姐,这是你资助的第十六个女孩了……”基金会的副会长欲言又止。 乔玉知道她要说什么,揉了揉太阳穴,脸上藏不住的疲倦。 “我有这个经济条件,能帮一个是一个,哪天我的孩子在外面遇到了困难,也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帮她。” 副会长明白了,乔玉这是变相的为孩子做功德。 助手陆海推门上车,对乔玉说:“乔总,去栋海的机票买好了,明天十点的飞机。” “栋海?”副会长奇怪的说:“我记得栋海那边最近没消息啊。” 乔玉从包里摸出眼罩和耳塞,“跟基金会没关系,是那边有我一个长辈生病了,得过去探望一下。” 第二天。 乔玉乘坐五个小时的飞机抵达栋海,直奔市中心医院。 当她两只手拎着补品走到病房外时,刚好跟开门出来的护工撞了个正脸。 护工打量了一下乔玉,笑着说:“您就是老太太说的乔小姐吧,老人家从昨天就开始念叨,等你很久了,快进去吧。” 说着,帮她打开病房的门。 乔玉道了声谢,走进病房。 周老夫人听见动静,颤巍巍的掀开被子,下床下到一半,被快步走来的乔玉小心扶住了。 “您下床做什么,我这不是进来了吗,来,慢慢的,咱躺回去。” 听说老太太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乔玉哪儿敢让她下床。 老太太是高兴的。 她有十多年没见乔玉了,没想到乔玉得知自己生病了,还能想着来看看她。 “你坐呀,别站着,让我好好瞧瞧。” 乔玉笑着在床边坐下,摸了摸自个的脸,“胖了。” 老太太仔细端详了她一会,摇摇头。 “我看瘦了点,不过气色蛮好的,再婚的这些年过得不错吧,老公对你好不好?” 第70章 医院遇到的死对头故人 提到老公,乔玉的眉眼和嘴角染上柔柔的笑意。 “他很体贴,处处维护我,他家里那些人虽然不好相处,但有他帮忙,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挺幸福的。” 听说她过得幸福,老太太彻底安心了。 “这就好,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白远那死鬼,守着你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偏跟外头的女人搞婚外情,他出车祸死掉,也是罪有应得!” 提到白远,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太太还是止不住愤懑。 乔玉对这个人同样深恶痛绝,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 老太太见乔玉脸色不好看,往地上啐了一口,“这种晦气鬼,咱们不提他了。” 为了揭过这不愉快的篇,老太太换了个话题:“小风跟我说,你直到现在还在找那个孩子是吗?” 十七年前因为忙于处理白远的葬礼,和应付白家那些趁火打劫的亲戚,导致女儿失踪,下落不明,是乔玉心头一辈子的痛。 “十七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乔玉眼角滚落两滴眼泪,“周妈妈,您不知道,每年到她生日的那天,我都痛不欲生。” 都是做母亲的人,老太太怎么不知道乔玉有多痛。 “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月怀胎,怎么可能不想。”老太太心疼的捏捏乔玉的手。 “孩子要能平安长大,该是个帅气的大小伙子,从小长得就漂亮,我还记得他眼睛特别像……” “不是。” 乔玉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对一脸疑惑的老太太说道:“不是儿子,是女儿。” 老太太起初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正要追问,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怎么……不是,当年办满月酒,白家说的就是金孙啊。” 说起当年,乔玉不禁冷笑。 “他白家几代得儿子困难,越是生不出儿子,就越渴望儿子。” “当年在产房外知道我生的是女儿,立马气得要把亲孙女给扔掉,要不是我听见动静从床上滚下来,一路爬到新生儿监护室,拼死护着宝宝,孩子早就没了。” 老太太是从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过来的,一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作孽!太作孽了!” 老太太重重捶了下床,咬牙切齿,“他们家好歹祖上也是出过名人的,家教竟然败坏至此,如果白远没出车祸,岂不是要让孩子装一辈子男人?” 乔玉摇摇头,“我不可能让我女儿在那种畸形的环境下长大。” “满月酒之后,我彻底看清了他们一家,就在着手离婚的时候,白远突然出了车祸,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乔玉是个苦命的人,这一点周老夫人从很多年前乔玉初到白家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狠心的父母为了抵债,把她卖给白家当童养媳。 像乔玉这种既聪明,又有主意的女人,怎么可能嫁给白远那不学无术的废物二世祖。 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糟蹋。 “孩子总能找到的,你是好人,老天爷不会一直折磨好人的。”老太太安慰乔玉。 乔玉明知道这是一句没有实质含义的好听话,心里还是暖暖的。 “您老也是好人,听小风说您术后情绪不佳,放心吧,您这身子骨,最起码活到一百二十!” “那不成老妖怪了。”老太太笑嗔。 “是老祖宗。”乔玉笑着帮老太太整理了下头发,“到时候儿孙绕膝,福气满满,所以别想那么多了。” 人上了年纪,总是怕死。 老太太做的是一个小手术,可她总觉得自己这病会复发,治不好,是以整天唉声叹气的。 齐玉就跟周风说,自己得了控制来看看老太太。 陪老太太聊了一下午,齐玉晚上还得飞回帝都,不能多留。.c0m 她花了好一会功夫,才跟依依不舍的老太太道完别。 从病房出去,齐玉刚走没两步,前面迎来一个莫名有些面熟的女人。 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珠光宝气的。 因为很少人在医院里穿得这么隆重,齐玉不禁多看了女人两眼。 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女人突然张大嘴巴,很吃惊的样子,伸手指向她。 电光火石间,齐玉也惊讶的挑了下眉毛。 “齐玉!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露,好久不见。” 阔别多年,曾经的老同学再见面,两人的脸上都没有欢喜。 齐玉和夏露从很久之前就是对手,不,这么说有点不严谨。 更正一下,应该是夏露单方面觉得齐玉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夏露这辈子打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跟齐玉攀比。 比成绩高低,比穿着打扮,比漂亮,比在学校受欢迎程度。 就连结婚的场地,规模大小,她都要对照着齐玉,必须高齐玉一筹。 相比起夏露对齐玉的仇视和敌对,齐玉对夏露更多的是一种费解。 她不明白夏露为什么总盯着自己,无论什么事都要高出她一头。 曾经齐玉年纪尚小,心性幼稚,也跟夏露较真过一段时间。 不过自从上了大学,齐玉变得成熟,就再也没把夏露当回事了。 两人闹得矛盾不少,虽然那些记忆算不上刻骨铭心,但多年不见,齐玉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认出了夏露。 她们的交情远达不到叙旧的程度。 齐玉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抬脚就要离开。 夏露拦住她,那双细长的眼睛望着齐玉,跟当年没有丝毫区别,布满盛气凌人和莫名恶意。 “听同学传,你十年前再嫁了,替新丈夫生了个儿子。” 夏露蹙眉,一副关心的模样。 “豪门的日子不好过吧,三十好几,大龄产妇,就这样还逼你生,弄不好要一尸两命的,你真勇敢。” 她分明是在讥讽,可语气却是结结实实的关切。 齐玉盛在涵养好,加上这些年跟顾家那些不省心的亲戚明争暗斗,把性子磨练得韧性十足,才没有把巴掌盖到夏露脸上。 “是啊,豪门的日子不好过。”她困扰的叹了口气。 “账户每天进项几百万,数钱数到手抽筋,老公和儿子都太顺着我,生活跟死水一样没有波澜,太无聊了。” 第71章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夏露被乔玉一番话呛得脸色发青。 她就是太知道乔玉这些年过得很好,所以才故意说反话,想激她跟自己吵一吵。 没想到当年那个炮仗乔玉,如今脾气收敛成了这样。 夏露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乔玉。 她最近不顺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意外遇到死对头,必须要挫一挫她的锐气,就当是泻火了。 “说到儿子,你那两继子跟你很不对付吧。” 夏露不怀好意的盯着乔玉的脸,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听说你当年刚到顾家,两小孩就给了你一个下马威,不让你进族谱,大闹婚礼现场,还差点把礼堂给炸了,还有……” 乔玉打断她的侃侃而谈:“你这么了解我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关注我?” 不给夏露辩解的机会,乔玉讽刺的啧了一声:“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愣神,装得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演技挺好啊。” 夏露确实是装的。 没有人能一眼就认出十多年不见的人,除非她一直都在留神那个人的动向。 夏露控制不住打听乔玉的事,她对乔玉的嫉妒心已经病入膏肓。 从小到大都在攀比,估计直到死的那天,才能停止和乔玉的比较。 “就算我是装的又怎样,过得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 夏露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羡慕的口吻:“你的命可真好,两个继子,一个亲儿子,加起来有三个儿子了,别人想生个儿子难于登天,你却一个接一个的生。” “对了。” 夏露突然露出一个恶毒的哂笑:“先头丢的那个找到了没,没有的话我也能帮帮忙。” 眼看着乔玉的脸色冷下来,夏露知道这是戳到她痛处了,笑得更欢。 “你听过一个说法没有,这辈子丢孩子,上辈子大恶人,那孩子啊,可能是因为你前世作孽太……啊!” 乔玉嫌打一巴掌不够解恨,再次举起手。 走廊前头突然跑过来一群医生,呼啸着从两人身边穿过。 走在最后头的年轻医生奇怪的回头看了眼呆在原地的夏露,提醒她:“靳夫人,您儿子醒过来了。” 夏露溢到嘴边即将冲乔玉的尖叫愣生生被这句话击散。 她顾不得乔玉,连忙踩着高跟鞋往病房走。 靳尧三天前才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昏迷十多天一直不醒,医生判断他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从小到大连重感冒都没得过的健康孩子,下半辈子可能要一直躺在床上度过。 夏露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鬼迷心窍,想着攀上池家这颗大树,靳家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比肩顾家的存在。 若干年后再遇上什么同学聚会,自己也好踩乔玉一头。 要不是夏露不顾靳尧的意愿,一味逼他亲近迎合池虞,靳尧命里也不该有这场劫难。 儿子这边生死未卜,夏露又发现老公跟公司新来的女秘书暧昧不清。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夏露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过幸好靳尧醒了过来,让她所在的黑暗世界里照进一丝曙光。 夏露跟着医生跑进病房时,愕然的发现池虞也在。 她怎么会在这儿!? 夏露克制不住对池虞的仇视,眼神怨恨的瞪着她。 靳尧之所以差点变成植物人,全拜池虞所赐。 她该有多狠毒,才能对自己的青梅竹马下那么狠的手。 池虞摊着一张脸,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这两天降温,她一个不小心得了感冒。 鉴于这副身体特殊,不管多小的病最后都会转成重症。 池虞习惯提前做预防,放学后顺道来了医院,准备挂个点滴。 没曾想运气不好,刚进门没多久就遇上宋承,被他死缠烂打,非拉着她过来看靳尧。 卧床多日,靳尧肉眼可见的变瘦了。 因为脸上掉肉,眼窝微陷,俊朗的眉骨更突出,下巴线条也跟着变锋利。 生了一场病,他整个人倒像是突然长开了似的,变成熟很多。 宋承希望池虞能说一些温馨的话,或许靳尧的意识能被她唤醒。 池虞才没那么好心。 她没心没肺的就着靳尧的外表点评了几句,在宋承无奈的表示,算了我送你出去的时候,反而又不急着走了。 池虞盯着床上的靳尧,恶劣的问宋承:“你说他要是当一辈子植物人,是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还是慢慢变成老头?” 宋承被问得头皮发麻。 这跟诅咒靳尧永远醒不过来有什么两样。 他开始后悔强行把池虞拉过来了,大小姐不爽,势必要发火。 就看这火是直着发泄,还是拐着弯儿骂人。 目前看来,是后者。 现在是靳尧躺着中枪,再过一会,说不准宋承也得挨骂。 想到这儿,宋承连忙说:“时间不早,就不耽误你了,我送你出……”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 是幻觉吗? 靳尧的手刚才动了一下。 池虞皱紧眉头,白了宋承一眼,“还不叫医生?”M 宋承欣喜若狂,拿起病床前的电话,拨给护士站。 医生涌进病房时太急,差点把要出门的池虞撞倒。 幸好宋承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面对夏露憎恨的目光,池虞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讥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前有家族联姻,靳家式微,被池家压制得死死的。 后因池虞成为靳氏最大股东,更开罪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就是这么残酷。 除非变成旗鼓相当的对手,否则就只配打落牙齿和血吞。 再恨又怎样,眼睛瞪得快脱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医生把整个病房都包围了。 七八个人待在一块,你一言我一句,又吵,空气也跟着发闷。 池虞退出病房,刚一抬眼,只见一个穿着风衣的高挑女人从身前经过。 她觉得女人有点眼熟,刚要深想,宋承从身后走来,高兴的拉着她说:“靳尧睁眼了,你快进去看看!” 池虞甩开他的手,冷下脸。 “够了,我能来看他一眼,已经足够面子了,别得寸进尺。” 宋承讪讪的摸摸鼻子,“不管怎么说,靳尧能醒,还是很感谢你。” 被他一打岔,那个池虞觉得眼熟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是谁呢? 池虞莫名怅然若失。 第72章 太不争气了 池虞从医院回到家,刚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赵贵芳伙着文松,赵梅,还有隔壁家的司机,四个人正在客厅搓麻将。 光是玩也就算了,还抽烟,把客厅搞得乌烟瘴气。 齐玥站在旁边,好像在跟赵贵芳说什么。 没一会,脸色变黑,直喘粗气。 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池虞站了一会,见齐玥招架不住,才走过去。 桌上的暗牌所剩无几,四个人盯着面前的牌,脸色不同程度的紧绷着,一看就是到了决胜的关键时刻。 “各位玩得挺开心啊。” 池虞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把除了赵贵芳之外的三人吓了一跳。 隔壁的司机当场惊得站起来,急忙向池虞解释:“最近主人家都出去旅游了,我这闲着没事过来打两把,不知道您回来的这么早,这就走。” 池虞的坏脾气,这附近的人都有耳闻。 司机更是见识过自家雇主吃亏的模样,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根本不敢惹这位祖宗。 这边池虞还没发话,赵贵芳先急上了,“走什么!还没玩尽兴呢,坐下!” 司机小心打量池虞的表情,见她脸色还算正常,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放心坐下了。 屁股刚挨到凳子,祁朝走上前,将他粗暴扯开。 而后抬起麻将桌,猛地掀翻在地。 桌上的钞票和着麻将,一股脑滚落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呆了赵贵芳和赵梅。 倒是文松没受什么影响,反应极快的低头捡钱。 这些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 司机在短暂的惊吓后,也赶紧蹲下身子,把文松捡去的一百元大钞抢过来。 “文大哥,做人厚道点!” 司机鄙夷的说:“你一个下午都在输,跟前输得只剩下三张二十,哪儿来的一百块。” 司机把自己那部分钱拾好后,怕受牵连,连招呼都没打,逃也似的走了。 赵贵芳回过神,冷着脸怒问池虞:“你这是做什么,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了?” 长辈? 池虞笑了。 “有件事你得搞清楚,我认,你才是这家里的长辈,我不认,你在我这儿甚至比不上路边的乞丐。” 这话说的,比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还要侮辱人。 文松见赵贵芳被个小辈这么羞辱,愣是憋红了脸一声不吭,替她着急。 脑子一热,开口训道:“好歹是名门淑女,你怎么……” 池虞踢飞脚边的麻将,充满戾气的眼神凶狠的瞪向他。 “这个家里不准许赌博,第一次警告,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剁了你的手!听见没有!” 明明只是个半大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把文松吓得噤若寒蝉。 “听,听见了……” 文松来池家一个星期了。 他头两天还认真做事,第三天不小心起迟了,将近十点才起床,也没人叫他。 文松就知道,赵贵芳说得没错。 这个家里,没人敢把他当成下人用。 也是,他女儿马上就要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除非不想干了,否则谁敢对他吆三喝四的。 文松逐渐膨胀起来。 只要池虞不在,他就把自己当成池贺的准岳丈,要吃要喝,闲着没事,还指挥新来的帮佣给自己捏肩捶背。 神仙日子享受着,肉身得到极大满足,精神也不甘示弱,叫嚣着要享乐。 于是文松搞来了麻将机。 口口声声喊着戒赌,还没到一个月,又陶陶然的赌了起来。 文松哪儿能想到,池虞这么大脾气。 连亲外婆都骂,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对他肯定更不会手软。 “让人把这儿收拾好了。”池虞吩咐齐玥。 齐玥恭敬的点头:“是,小姐。” “完事后来见我。” “是。” 池虞越过一地狼藉,刚准备上楼,看见宁瑾鬼鬼祟祟站在房间门口往外头张望,脚步一顿。 宁瑾以为她要找自己麻烦,看好戏的表情一收,楚楚可怜的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见动静被吓了一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虞望着她,突然勾起嘴角,“靳尧醒了,你不去看看吗?” “什么!?”宁瑾大惊失色。 池虞玩味的越过她去看她身后的齐珲。 齐珲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靠死绷着脸,才没失态。 “齐珲等会跟你姐一起上来,我有事情吩咐。” 池虞说完,不去看那两人的反应,上楼去了。 宁瑾中午去看靳尧的时候,他还没醒。 一般这种重度昏迷的病患,如果没有外力刺激,不会轻易醒过来。 池虞是怎么知道靳尧醒来的? 她去医院了? 她见过靳尧了?? 宁瑾越想心里越不平静,决定现在就去医院一探究竟。 她回去房间拿上包,出门时才发现齐珲挡在门口。 宁瑾轻轻皱眉,语气带上不耐烦:“齐珲哥,靳尧醒了,我必须要去看他。” 她觉得齐珲有点认不清自己。 他这样的身份,就算喜欢她,也该默默放在心里才对。 半个小时前,齐珲突然问她,中午离开学校,是不是去见了靳尧? 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自己背叛了他。 太好笑了。 她只不过是吊着他当备胎而已,他以为他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齐珲其实没别的意思。 他就是看宁瑾穿着超短裙,这两天降温,气温只有十几度,想提醒她多穿个外套,小心生病。 宁瑾明显曲解了他的意思。 齐珲没有解释,只是沉默的让开身体。 宁瑾着急去医院,没空考虑齐珲的心情。 在她看来,齐珲这人是有些贱性在身上的。 随便他闹情绪还是什么,只要回过头来哄他两句,他马上又会摇着尾巴凑上来。 齐玥站在不远处,看着齐珲难掩失落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走过去,忿忿的对齐珲说:“我真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她明显就很轻视你,你看不出来吗?” 同样都是侍主的佣人,齐玥真看不懂,宁瑾身上那些莫名的优越感是哪儿来的。 齐珲不愿意跟亲妹妹多谈自己的感情问题,调整表情,牵出一个笑。 “小姐让我们俩上楼去,知道是什么事吗?” 说起这个,齐玥对齐珲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天后二爷六十大寿,小姐在给自己和男伴挑选礼服。” 齐玥打量着齐珲身上的百货店样板休闲装,一言难尽的摇摇头。 “礼服是按祁朝的尺寸送的,如果哥哥你之前没有犯错,给小姐做男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齐玥觉得齐珲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齐珲并不想做池虞的男伴,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说:“衣服再好,横竖是给人穿的,舒服就行,干嘛非要争个高低贵贱。走吧,咱们上去。” 第73章 祁.绿茶.朝 人之所以能保持平常心,很多时候并不是自身没有欲望,而是没被足够华丽和奢侈的东西刺激过。 池虞从来只穿大牌服装,每个季度那些品牌上新款,如果她没空去专柜亲自试穿衣服。 那么店里的人就会按照她的尺码,将适合她风格的衣服送到池家,供她挑选。 这次送来的却不是普通成衣,而是品牌还未公开的高定礼服。 一共十几件,一字排开。 池虞让齐玥过来,是想让她帮自己做个参考。 既然是参加别人的生日,那么池虞的礼服肯定不适宜选得太挑眼,否则喧宾夺主,容易惹人不快。 枫叶红和金色香槟先剔除。 绿丝绒略显成熟,粉色丝绸不符合池虞的气质。 看来看去,齐玥还是觉得,最中间这套淡紫色流苏仙女裙,最适合池虞。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池虞笑了笑,“你的眼光一直很好,也帮祁朝挑一套吧。” 祁朝是衣架子身材,脸又帅。 给他选衣服,不需要考虑硬件问题,帅就完了。 既然是晚宴,那么礼服的款式不能太沉稳,亮眼一些比较好。 祁朝本身就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袖口缠绕了一圈金色麦穗的那套暗夜华丽王子装,无疑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这套。” 齐玥动作谨慎的将西装从衣架上摘下,拿给祁朝。 祁朝抬眸看向池虞,征询她的意见。 得到池虞的肯定后,他才接过来,走到隔壁去换。 池虞的礼服有些繁复,她让齐玥进来帮自己一下。 偌大的试衣间里,只剩下齐珲一个人。 他在确定池虞和齐玥离开后,才走到那堆看起来名贵无比的衣服前,惊叹的伸出手,小心的摸了一下。 高级的布料,连触感都跟平常衣服不一样。 齐珲看着这些华贵的衣服,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跟着池虞的时候,偶尔也会出席各种宴会。 靳尧那时候还是池虞的未婚夫,池虞虽然不需要齐珲当自己男伴,但也会特意吩咐给齐珲准备礼服。 贴身保镖相当于门面,品味方面,必须跟主人保持在同等水平线上。 但即便是之前,齐珲穿过的最好的礼服,也比不上眼前这些。 齐玥的话在耳边回荡,齐珲心里微妙的有些不是滋味。 穿着几百万高定的祁朝走回房间,就见齐珲驻足在衣架前。 他脸上表情一会恍惚,一会克制,别扭极了。 齐珲的失态让祁朝意识到一个问题。 池虞把齐珲叫来的目的,怕是不简单。 加上在学校那次,池虞突然带祁朝去大采购,这是池虞第二次大张旗鼓为祁朝置办行头了。 新旧保镖齐聚,池虞在想什么? 电光火石间,祁朝恍然大悟。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齐珲身边,装出整理衣服的样子,抻了抻右手衣袖。 动作原因,腕表被露出来。 崭新的名表在灯光下闪着奢侈的光芒。 齐珲的目光情不自禁移了过去。 祁朝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收回右手,低头自我欣赏了一会,脸上露出凡尔赛式微笑。 “小姐非要给我买,我不要,她就生气,小姐之前对你也这样吗?” 齐珲不是傻子,他看出祁朝是故意的。 这副可恶的嘴脸,真是小人得志。 池虞对齐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颇有兴趣的拎着裙子站在门外。 她想看看,祁.绿茶.朝还能说出什么阴损的话。 “二爷的六十大寿,届时栋海的名流肯定都会到场祝贺,给小姐当男伴,少不了结识一些政商大佬。” 祁朝像是没看见齐珲黑如锅底的脸,语气极愉悦:“随便眼熟一两个,以后也不愁没人提携。” 他顿了顿,用那种倨傲的调笑口吻说:“这机会可遇不可求,要不我跟小姐提一下,给你安排个保镖的位置,好歹也能进去认个脸?” 齐珲的怒气被他挑拨得已经到了爆发边缘,正要回击,池虞走了进来。 “他有别的任务,你就别在这儿起哄了,转过来我看看衣服怎么样。” 祁朝转过身,只一眼,便愣住了。 池虞肤色雪白,衬得紫色雾纱裙如仙如梦,颀长秀美的脖子好似高贵的白天鹅,锁骨瘦削,肩角浑圆。 整个人望过去,有种朦胧的脆弱感,好像落入凡尘的仙子。 祁朝舔了舔嘴唇,几乎控制不住的呓语:“好美……” 池虞挑动了一下眉梢,提着厚重的裙摆走向他。 她伸手,帮他整理歪掉的领结。 距离的缩近,让占据身高优势的祁朝一低头便看到了池虞的背部。 两块支楞的蝴蝶骨,随着池虞的手部动作,慢慢移动,像蝴蝶挥舞翅膀,翩翩起舞。 祁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热。 预感不到不好的他连忙伸手堵住鼻子,几乎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感觉流淌至手心。 “!” 祁朝脸色爆红。 他抓出池虞企图帮他整理衣领的手,对她瓮声瓮气的说:“我出去洗把脸。” 也不等池虞回话,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池虞一脸疑惑,问齐玥:“他怎么了?” 齐玥笑而不语,扶着她来到试衣镜前,帮她整理好宽大的裙摆,笑着问:“小姐觉得这件怎么样?” 池虞的五官属于明媚大气那一挂的,比较适合浓烈重彩的颜色,但这种冷色系的衣服意外的也蛮适合她。 “出乎意料,好像还不错。” 齐玥说:“重点是小姐脸长得好看,是人赋予衣服灵魂,不是衣服迁就人。” 池虞嗔笑着伸手点她,“吃糖了吧,嘴这么甜。” 齐玥满脸骄傲,“我说的是实话,小姐本来就很好看。” 裙子定下来,剩下的就是联系经常合作的那家造型室。 齐玥自告奋勇,她去联系。 她做事一向靠谱,池虞就交给她去办了。 除此之外,池虞也给齐珲派了任务。 “谢梓当天的飞机,你到时候去接一下。” 齐珲应声:“好的,小姐。” 正事说完,池虞似乎无意的问了一句:“怎么样,跟着宁瑾的这段时间还适应吗?” 齐珲迟疑了一下,说:“还行。” 还行啊?那就继续跟着吧。 第74章 要么丢要么灭 “二爷爷点名让我去吗!?”宁瑾声音激动的上扬了好几个调。 跟她的兴奋比起来,池贺的反应就平淡许多。 “嗯。” 宁瑾捏着手,在书房来回踱步。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两天前她去医院看靳尧,得知靳尧竟然失忆了。 除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他谁都不记得了。 宁瑾在靳尧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在知道他把自己忘了的那一刻,真是气得要命。 不过当她得悉靳尧同样也忘记了池虞后,心里立刻就平衡了。 到底池虞没有胜她一头。 现在靳尧失忆了,不管是宁瑾还是池虞,在他面前都是陌生人。 两个人现在重新回到起跑线上,谁能最先重新得到靳尧,谁就是最大赢家。 宁瑾斗志昂扬着,却忘了池虞早就跟靳尧划清界限。 扔了的垃圾,脑子坏掉才会重新捡回来用。 池查礼让池贺把宁瑾带去晚宴上,这对宁瑾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惊喜。 在真实身份被正式宣布之前,宁瑾必须尽可能多的在人前刷脸。 否则一个无名小卒突然变成池家大小姐。 别人第一反应只会是麻雀变凤凰,对她充满轻视和嘲弄。 但如果她本身足够优秀,那么一切就会显得顺理成章。 二爷在栋海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生日宴上,必定名流齐聚。 宁瑾一定要在晚宴上大放异彩。 “小叔,我的礼服……” 池贺盯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说:“到时候会有专人帮你搭理,出去吧。” 宁瑾可不好打发,事关她是出丑还是出彩的大事,必须要万无一失。 “那个专人——” 宁瑾咬着嘴唇说:“小叔方便的话,可以把他的联系电话给我吗,我想跟他确认一下礼服和首饰的选择,还有妆容。” 池贺抬起头,皱眉奇怪的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要你去宴会只是露个脸而已,你这么大张旗鼓,是怕盖不住老爷子的风头么?” 宁瑾大喊委屈:“我没有那个意思,二爷爷自然是宴会的焦点,可我也不想穿得太寒酸啊,到时候丢人现眼,难道这是小叔想看到的吗?” 她见池贺不说话,冷冷的哼了一声。 “说到兴师动众,池虞才是,她不单给自己挑礼服,还帮祁朝准备了一套,两件高定,加起来近千万,小叔一点儿都不心疼么?” 池贺放下手里的钢笔,打量眼前一脸不服气的宁瑾。 不是错觉。 宁瑾最近的脾气见涨,居然讥讽到他头上来了。 谁给她的底气? “她想给谁准备礼服,全随她高兴,池家大小姐若是连这点自由都没有,我这个掌权人当的是不是也太无能了?” 宁瑾没发觉池贺的眼神在逐渐变冷,忿忿不平的叫嚷:“池家大小姐明明是我,那些漂亮衣服明明都该是我的!凭什么她占了属于我的东西,我却只能将就!” 池贺被她的冥顽不灵激怒,以掌击桌,怒然站起。 “我看我是太纵容你了!还没宣布你的身份,你就敢对长辈大呼小叫,真成了池家大小姐,你是不是得上天?” 命定之日就快到来,宁瑾早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谨小慎微。 现在的她,理所当然的以池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各方面都追求顶尖。 面对池贺的暴怒,宁瑾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吓得噤若寒蝉,反而大着胆子反驳他:“纵容?我可没感觉到,小叔对池虞那才叫纵容呢。” 她骄横的表示:“反正这次我说什么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宴会,小叔你看着办吧。” 池贺怒极反笑。 娇蛮如池虞,被他从小宠到大,也从来没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宁瑾这么强横的跟他对呛,到底是借了谁的胆儿? “你不用去了。”池贺面无表情的说:“不单宴会不用去了,以后除非上学校,不准出家门一步。” 宁瑾瞪大眼,尖声叫道:“你要R禁我?” 池贺冷笑:“不是让我看着办么,你最好把我的话牢牢记住了。” “如果我不听呢!”宁瑾死死掐着手心。 池贺眼底划过浓烈的戾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凶狂的字眼:“那你就去死吧!” 他耐心没那么好。 棋子不听话,要么丢,要么灭。 宁瑾一次次无视他的警告,为所欲为的做一些出格的事,逼他收拾烂摊子。 导致池虞现在对他爱答不理。 池贺对宁瑾的忍耐度已经快接近爆发的临界点。 把他惹急了,什么大哥唯一的血脉,什么真假千金,什么十八岁生日,全部都去他妈的! 他从来不是好人,又何必去在乎什么伦理纲常。 绊倒池查礼后,下一个就弄死宁瑾。 所有的知情人,要么主动闭嘴,要么就等着被动闭嘴。 宁瑾被池贺眼底血腥的杀意给吓着了。 猎物对于危险有一种天生的警觉,有那么一瞬间,宁瑾觉得自己在池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她害怕了,怕得小腿肚直打哆嗦,白着脸,结巴的向池贺求饶:“小,小叔,我……我刚才鬼迷心窍,说话没经过大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滚!”池贺多瞧她一眼都觉得恶心似的,语气全是厌烦。 宁瑾落荒而逃。 出去的时候,差点跟站在门口的祁朝撞上。 她狠狠挖了祁朝一眼,飞快的跑下楼。 祁朝没把宁瑾放在心上,他是被祁朝一个短信叫来的,推门而入,“老大,你找我?” 池贺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指着桌前的凳子让祁朝坐。 “明天老爷子的生日宴上,你要寸步不离的保护虞儿,不能让她有哪怕一秒钟落单。” 这个口吻,像是要有大事发生。 祁朝微微坐直身板,试探着问:“有行动?要紧吗?” 池贺没说紧不紧要,只说:“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只要负责保护好虞儿的安全就好了。” 祁朝思忖几秒,正色道:“明白了。” 是要紧的大事,又强调池虞的安全问题,那么这件事很大可能会波及到池虞。 祁朝决定在西装下别两支勃朗宁。 第75章 池查礼此人 栋海所有数得上名的会所,几乎全出自卫家。 更受年轻人欢迎的无度,格调高雅的长夜,剩下的紫金,则是名副其实的紫醉金迷之所。 三千美人,金碧辉煌,置身其中,比皇帝还快活。 池家二爷池查礼,是紫金的VVIP客户。 他基本上每个月要来消费上三次,一次点上二十多个美人作陪,通宵享乐。 明天就是二爷的六十大寿。 为了响应这个数字,二爷包下会所最大的厅,点了六十个直逼头牌的大美女。 同行的人里除了多年的生意伙伴,知己好友,就是重要下属。 全是自己人,臭味相投。 面对那么多裸着身体的女人,也没人感到不自在。 这边喝着上万一瓶的酒,怀里搂着不着丝缕,活色生香的漂亮女人,属于顶尖男人的成就感足以将一些道德淹没。 池查礼平常是最猴急的那个,今天却不着急办事。 他拨开女人喂到嘴边的葡萄,高高举起酒杯,情绪高昂的呼喝:“多谢各位捧场,陪我这个老家伙庆祝,话不多说,先干了这杯。” 众人跟着他,一口生闷了杯里的烈酒。 池查礼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最终停在自己左手边的卫航身上。 在场众人里边,池查礼跟卫航的交情虽然不是最深,但利益牵扯最广。 所以只有他才能坐在离池查礼最近的一个位置上,可见池查礼对他的重视。 “卫老弟说两句?”池查礼笑着做邀。 卫航面白无须,细挑个子,乍一看像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 但他却是整个东南亚H道上数一数二的大佬,关系网遍布黑白两道,手眼通天的人物。 虽然身份说出去能吓死大一片人,但卫航的脾气却很随和,甚至算得上儒雅。 “今天是二爷的主场,我发言算什么呀,还是您来。”卫航笑着婉拒。 池查礼笑指了下卫航,对着周围一众高挑眉。 “瞧他,还谦虚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深沉变得表情:“行,那我简单说两句。”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今晚过来,庆祝是假,说正事是真。 这个所谓的正事,几天前突然发生,打得大家一个猝不及防。 池查礼一直憋着没动静,迟迟不给大家伙交代。 大家心里其实都在犯嘀咕,想他什么时候才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呢,完全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那个偷了账本的小张已经被我派人给处理掉了,账本也拿了回来,没落进任何人手里,各位从今晚开始,可以放心睡个安稳觉了。” 池查礼这话一出,几个紧绷着脸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那个致命的账本里,有他们这些年账务往来不干净的证明。 真要爆出去,在场的一个都别想逃。 “我就说,二爷处理事情一向果断,怎么可能栽在那种瘪三身上,来,喝酒喝酒!” 池查礼摆摆手,“酒不着急喝,先把话说清楚。” 听出他话茬儿不对,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过来。 “二爷的意思是……” “我倒是有听到一些传闻,说这次的事情是二爷的侄儿池贺在背后做的手脚。” 池查礼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眼底划过深意。 “我这个好侄儿,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私下里是一点儿人事都不干,撺掇跟了我十几年的小张叛变,要不是我发现的快,真要被他坏了大事。” “真是池贺啊!?” “这白眼狼!” “当年他才十多岁,一个奶娃娃,谁放心把偌大家业交他手里,全家没一个人支持他,要不是二爷力排众议,捧他上位,今天哪儿有他的成功。” “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也就二爷仁慈,留他到现在,换我,我早派人打死了!” 怒骂池贺,恭维池查礼的,全是在池查礼那受过好处的人。 池查礼对这些话很是受用,面上却是沉重叹息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不过这小子确实再留不得,账本是被追了回来才没酿成大祸,谁又知道他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事。” 池查礼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袖子,抬眸的瞬间,锐利的目光锁住在场每一张脸,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有人眼神躲闪,有人目光坚定。 对应的情绪很好理解。 池查礼哂笑:“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侄儿的私生活比没用过的卫生纸还要干净,很少跟女人传绯闻,私生子之类的,更是无稽之谈,你们说——” 池查礼往嘴里塞了根烟。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手下三步并成两步跑过来,半跪着,为他点上烟。 池查礼跟摸狗似的,在手下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池贺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车祸,池家这偌大的产业,是不是就只能我来接手了?” 给他点烟的手下第一个出声附和:“那是当然了,当年是二爷好心把位置让给他,现在接过来,于情于理都再正常不过。” 池查礼说这话的意思是,他要动池贺了。 站不站队,怎么站队,大家看着办。 统共十来个人,眼神交流,躲闪,穿插,暗流涌动。 直到卫航开嗓:“一般年轻人不懂事,教训两句就得了。但是咱们池总想要的,显然不是简单东西,这次是账本,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晚节不保这种事,我想各位应该都不想经历。” 刚才还面露犹豫,挣扎迟疑的众人,表情立马松动了。 一定程度上,卫航在众人心里的分量比池查礼更重。 在这个圈子里,权势远比票子更好使。 卫航身为卫家的掌权人,能轻松做到一呼百应。 而池查礼,别人叫他一声二爷,不过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难缠,心狠手辣。 恭维有时候并不是慕强,而是息事宁人,外加在有限的结盟关系中捞点好处。 真要说手腕本事,池查礼甚至都比不上他侄子池贺。 还有让众人迟疑不定的最重要一个原因——池查礼刚刚失去刘副这个大靠山。 刘副曾经是池查礼最大的底气。 他做了那么多罪恶滔天的事,足够枪毙一百回,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全是这个大靠山护着。 现在大靠山倒了,这群人精当然要估量一下跟着池查礼搞事的风险。 卫航这番话,算是表明了他和池查礼站一块。 有他这个大佬坐镇,其他人也不再有顾虑了。 “卫哥说得对,老子奋斗大半辈子,可不想临了栽在一个逼崽子手里,弄他,算我一个!” “二爷有需要的,直接吱声,小弟我义不容辞。” “就当是为我们大家。” …… 在一声比一声高的群起激愤中,池查礼和卫航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第76章 男人对女人的情爱 深夜十一点,一群人怀里搂着女人,陆续上车离开。 池查礼难得没喝醉,甚至算得上清醒。 他和卫航两个人走到最后面,送走了其他人后,又折返会所,另开了一个小包厢。 “那人还是没招?” 跟几个小时前比起来,卫航的表现不再游刃有余,隐约透着焦头烂额。 池查礼沉着脸说:“不知道是不是池贺帮的忙,他老婆和孩子都转移了,没有后顾之忧,嘴硬的很。” 他一脸藏不住的焦躁:“现在账本下落不明,池贺那小子要是有所行动,我们都得完。” 那个至关紧要的账本说起来,内容上还是池查礼跟卫航的龌龊事更多一点。 其他那些小鱼小虾,顶多被扒下一层皮。 池查礼和卫航就不一样了,运气好,他们能在局子里蹲到死,运气不好,一颗子弹直接送上路。 现在的情况是,池贺在暗,他们在明。 账本的事必须要撒谎,拉更多人进来把水给搅浑。 水越浑,他们越安全。 卫航的处境其实并不比池查礼好到哪儿去。 他弟弟卫舟,卫航一直拿他当废物点心看,从来没防备过。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有胆跟池贺搅合到一起,联手对付他和池查礼。 因为没设防,所以每次道上走货,走多少,发哪里,卫舟都知道。 最近几次交易,总是莫名其妙被条子盯,卫航就知道坏了。 要是卫舟把窝点,渠道什么的都透露给条子,就算卫航再手眼通天,也救不了自己。 “这事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压下去。” 卫航眉眼阴翳,“车祸还是不保险,我安排两个靠谱的杀手,避免夜长梦多,就在明天的生日宴上干掉池贺。” 他顿了顿,看向池查礼,“只不过这样一来,二爷的寿宴要见血了。” 正常时候,池查礼还是很忌讳大好日子见血的。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老弟你安排。” 池贺跟卫舟这边,两人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 “狙击手安排到位了么?”池贺问卫舟。 卫舟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必定让老东西不敢轻举妄动。” 池贺思忖了几秒,对卫舟说:“明天去宴会现场,路线变一下,谨防有诈。” 池查礼对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最喜欢用的就是制造车祸这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卫舟第一次干这事儿,有点紧张,“你说我们能成功么?” 他们手里的筹码虽然多,但对手是两个身经百战的老家伙,卫舟没信心能绊倒他们。 池贺十多岁挑大梁,扛起一个岌岌可危的家族,别的不说,心理素质肯定比卫舟强。 他说:“成不成功,我们都已经宣战,这时候只能向前,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卫舟仰脖灌了口酒,突然有点好奇。 “你二叔手里的产业,跟池氏基本上没关系,你干嘛突然想动他?” 池贺擦拭着手里的枪,听了卫舟的话,不禁发出嗤笑。 “没关系?呵,大少爷,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一个生意人,整天跟黑老大搅在一块,上头要是想找典型开刀,第一个就逮他这只鸡,这鸡是从池家的窝里飞出去的,你说跟池家没关系?” 黑道和白道是有壁垒的。 池家做得一直都是正经生意,跟卫家这种一条道走到黑的家族不一样。 打个比方,平常清白人家见到流氓都远远的躲开走。 池查礼贪蝇头小利,帮卫航各种洗黑钱,玩脱是早晚的事。 池贺为了公司,也为了池虞,必须要在池查礼暴雷之前,把他摁死。 卫舟觉得池贺没说真话。 如果不想池家被牵连,那他别动刘副就是了。 只要刘副在一天,池查礼就不会有事。 除非是有病,池贺才会为了给以后排雷,冒这么大险,主动去弄刘副。 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是满盘皆输。 绝对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大事,让池贺必须要尽快把池查礼给处理掉,所以他才这么急。 要说普天之下谁能让池贺这么冒险,除了池虞,卫舟想不到别人。 卫舟今晚喝得够多了,他把池贺叫出来,说是要壮胆。 这会胆子是壮了起来,却勇敢到了别的地方。 “不是,池贺,你别敷衍我。” 卫舟打了个气味熏天的酒嗝,紧紧盯着池贺:“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池虞?” 有那么几秒钟,卫舟觉得池贺的目光要将自己瞪穿了。 他当池贺默认,用手对着池虞肩膀使劲拍了两下。 酒精上脑,卫舟不受控制的口无遮拦起来。 “我说兄弟,这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你以后要是结了婚,还对池虞这么好,不怕你老婆生气啊?” 换做旁人在这胡说八道,这会儿已经没了。 卫舟该庆幸他占着盟友的身份,而且还喝醉了。 池贺不认为自己跟个醉鬼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喝多了。”池贺冷冷的说。 卫舟是喝多了。 但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池虞对池贺的特别。 这种程度的在乎,是小叔对侄女的疼爱,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情爱? 卫舟不敢多想。 就算混不吝如他,也不能接受伦理层面的畸形关系,即便那个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池贺不关心卫舟在想什么,他在想明天。 池查礼这个老东西,要是被逼得狗急跳墙,难保不会对池虞做什么。 要么干脆就不让池虞去宴会了,留在家里更安全一些。 池贺认真的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但是第二天,当他看到穿着一席梦幻紫色曳地公主裙的池虞挽着祁朝的胳膊从楼梯上走下时。 池贺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挡一个精心打扮了许久的女孩去宴会上展现自己的美。 池虞奇怪池贺怎么孤身一人,“文老师不跟小叔一起去宴会吗?” 文如霜自然会去,她有相当重的任务在身上。 “她在做造型,我回来取点东西。”池贺面不改色的说慌。 池虞不疑有他,语气带有几分雀跃的对他说:“谢梓代替她爸爸给二爷爷庆生,她已经下飞机了,正在往宴会上赶,我现在去跟她汇合!” 池贺看出她的迫不及待,笑着说:“去吧,路上不准催司机,安全第一。” “嗯!” 错身的瞬间,池贺看到祁朝对自己点了下头,知道他心里有数,才微微安心。 第77章 你就惯着他吧 谢梓自从去了帝都,只有寒暑假才有机会回栋海找池虞玩。 上一次两人见面,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 酒店外头成功碰面,两人激动的抱在一块。 谢梓身量娇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透着古灵精怪,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单纯,但谢梓的性格,却极具反差。 “啊啊啊啊老婆贴贴,想死我了。” 谢梓抱着池虞不撒手,噘着嘴吧就往池虞脸上亲。 池虞想起每次久别重逢,脸上沾满口水的恐惧,无奈的伸手堵住谢梓作孽的嘴。 “人来人往的,咱低调点,外面怪冷,先进去再说。” 已是初冬,池虞虽然在身上披了件羊毛毯,但还是觉得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她不想生病,和谢梓牵着,走进眼前富丽堂皇的酒店。 她们来得早,想说找个地方好好叙旧。 没想到刚进门就碰上了寿星公。 池查礼早年是个花花公子,对外表应该很注重管理和保养。 如今耳顺之年,面对面站着,只见脸色红润,眼神清朗,脸上只有几道细小的皱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顶多才四十出头。 “二爷爷。”池虞笑着叫人。 谢梓人后耍宝,人前大家闺秀气度拉满。 “池爷爷,家父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准备了些薄礼让我带来,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从将礼物奉上,池查礼只粗略看了一眼,就交给了随侍左右的助理。 “谢书记有心了,回头替我好好谢谢他。” 谢梓笑着说:“一定。” 池查礼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池虞和谢梓识相的往里面走。 谢梓想跟池虞说点小姐妹的体己话,给祁朝使眼神。 她的意思很好理解,祁朝往边上走走,给她和池虞让点私人空间出来。 祁朝一向识趣,今天却奇怪的固执。 “我不能离开小姐,有什么话宴会结束再说。” 谢梓瞪眼:“哎!你——” 池虞捏捏谢梓的手,安抚她:“你不是说这次来栋海,要听完男神的演唱会才会回去吗,我们有的是时间谈心,不急在这一时。” “你就惯着他吧。”谢梓冲池虞皱皱鼻子。 池虞笑而不语。 事实上,池虞是发现了祁朝有些不对劲。 祁朝自从下车后,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池虞身边。 他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对每一个靠近池虞的人都抱有审视意味。 对比往日的轻松随意,今天的祁朝显得太紧绷和敏感了。 如果池虞猜得没错,这场生日宴上应该会有别开生面的惊喜。 池贺跟文如霜到场时,宴会已经差不多要宣布开始了。 虽然不少圈内人早就听说池贺有了女朋友,但真见他领着一个女人走进宴会厅,又是另一番想法。 有人扼腕自己慢了一步,否则这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就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了。 有人嫉妒的瞪着文如霜,听说她只是区区教书匠,真不知道是用什么下作手段,才得到了池贺。 跟这些人比起来,池家的长辈们,更多的是欣慰。 门不当户不对没关系,只要家世清白,品德优良,能为池家延嗣,就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池贺喜欢。 池家的姑婆长辈们围上来,抓住文如霜问个不停。 池贺陪着说了两句,借由文如霜掩护,脱身而出。 他打量全场,发现根本不见池查礼的身影,不禁皱眉,摸向耳朵。 池贺通过微型耳机问狙击手:“池查礼在哪儿?” 那边文不对题的回答:“对方安排了两个职业杀手,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暂时还没出现,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建议你先行离开。” 池贺料想池查礼不会坐以待毙,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疯狂。 生日宴上来得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在这种场合下动手,随便误伤一个人,都够他喝一壶的。 狗被逼急了跳墙,也不带这么玩的。 卫舟站在角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焦虑,捏着香槟一杯杯往嘴里灌。 他第一次反抗自己大哥,打心里没底,总觉得自己不会成功。 不为别的,池贺看着卫舟那样,也知道自己不能退。 他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可卫舟是被他忽悠上船的,根本没留余地。 他今天走出这个大门,卫舟必死无疑。 池贺再次环顾现场,还是不见池查礼的身影,倒是人群里突然多出了两个生面孔。 两个侍应生,面孔普通,放在人群里根本不起眼的那种。 池贺专门练过速记,对人脸很敏感。 他看到一个杀手冲自己过来,一个杀手慢慢向卫舟的方位移动,咬紧后槽牙,掏出手机,拨给池查礼。 池查礼根本没想到池贺会给自己打电话,铃声响了五声,才接起来。 池贺开门见山的说:“让你的人退下,我部署的狙击手已经锁定了你,如果你不想被爆头的话。” 那边沉默了两秒,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呼吸突然变重。 “你小子……算你狠!” 池贺躲过了设下的车祸陷阱,池查礼就知道不对劲。 幸亏卫航有先见之明,安排了杀手。 否则如果他们手里没牌,这会可能已经死透了。 池贺看着那两杀手脚步不约而同的一顿,而后慢慢离场,冷笑着说:“二叔也别躲着了,出来跟侄儿聊聊吧。” 挂断电话,池查礼把脸转向一旁的卫航,阴冷道:“我去陪他玩玩,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卫航若有所思,“他的目的不像是要你的命,更像有其他企图……” 他对池查礼正色道:“套他的话。” 池查礼让池贺到酒店顶楼来见他。 叔侄儿两对面而坐。 池查礼嘴里叼着雪茄,似笑非笑的望着池贺:“真是不可思议,我大哥那种面瓜,居然能生出你这种手段了得的儿子。” 池贺皮笑肉不笑,“二叔抬举,要说手段,还是您老人家更胜一筹。” “你爹妈死得早,你哥把你一手拉扯大,他忙着公司,疏忽了对你的管教。” 池查礼喷出一口烟,眯着眼睛看池贺:“今儿二叔教你个道理,偷鸡摸狗是那种下等人会干的事,咱们这样的人家,手脚不干净是会让人耻笑的,知道吗?” 第78章 好滑稽的画面 池查礼在暗示池贺,把账本交出来。 池贺低头一笑,“二叔这话说的,是还把我当成十几岁小孩呢?” 这个账本多重要,从池查礼不惜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安排杀手就可以看出来。 账本在手,池贺想要什么都好说。 要是交出去,他就等死吧。 池查礼也没指望池贺能把账本交出来,不过是嘴上讥讽他两句,自己心里也能痛快点。 “你翅膀硬了,不把二叔放在眼里,二叔也奈何不了你。” 池查礼深吸了口雪茄,将剩余的烟蒂摁灭,眼睛抬起的瞬间,脸上佯装的温情尽数褪去,只剩下尖锐的审视。 “直说吧,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集团股份?还是我手里那些开着玩的公司?” 这些东西,池贺想弄到手,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迫切想要的,只有一个人。 “王明安,我想要王明安。” 池贺盯着池查礼,着重强调:“只要二叔把他交给我,我保证账本会被永远锁死在保险柜。” 从池贺嘴里听到王明安名字的那一刻,池查礼委实是震惊到了。 他一直以为,池贺是盯上了自己手里那点集团股份。 这些年随着池贺在公司的威望越来越高,他手腕了得,将池查礼安插的那些老人要么赶走,要么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如今的池氏集团,池查礼的影响微乎其微,只除了他手里那些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随着集团的发展,拓展业务,兼并公司不可避免。 每次集团开董事会议,需要表决某个项目推进与否的时候,池查礼因为心有不甘,总是故意投否决票,恶心池贺。 池查礼以为,池贺憋着一口气,终于忍不了了,才决定下这个手。 可原来,他竟然是为了池虞那丫头! 池查礼一下子从忧心如焚中跳出,脸上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他靠向椅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轻松的状态,抬了抬手。 助理驾轻就熟的给他点了第二根雪茄。 比起刚才的凶狠急切,池查礼这会悠悠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从容不迫的笑意。 “离两个丫头十八岁不是还有段日子么,突然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池贺将池查礼的一系列表情都看在眼里,心态平稳,语气冷静:“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了一些有趣的内幕,想借二叔身边这个转运高手用一用。” 他一句话,让池查礼瞬间变了脸。 似乎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激,池查礼欲盖弥彰的哼笑了一声。 “内幕?什么内幕,说来我听听。” 这会淡然的人又变成了池贺。 “也没什么,就是二叔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不少事,放在别人身上,够栽八百回,可二叔回回都能脱险。” 池贺说到这儿,眼神微妙的在池查礼脸上转了一圈。 “外面都传,二叔身边有个高手在帮着您转运,我一想,这高手除了王大师也没别人了。” 池查礼表情讳莫如深,不置可否。 池贺叹了口气,颇为苦恼。 “不瞒二叔说,侄儿最近也遇上了点麻烦事,怪棘手的,就想着从二叔这儿把王大师借走,帮忙化解一二。” “借?”池查礼嗤笑,“估计是二叔老眼昏花了,还真没看出来你的客气。” 池贺半真半假的赔笑脸,“这不是心急了么,方式激进了点,但我想都是一家人,二叔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 鬼话连篇。 池查礼一个字都不信池贺,但好歹弄清楚了他的目的。 不到万不得已,池查礼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把王明安推出去。 但账本始终是颗雷,如果不能稳住池贺,池查礼得寝食难安的惦记。 池贺这个混账,算准了他的死穴,一捏一个准。 “这件事容我考虑……” 池贺打断他,“恐怕侄儿等不起,劳烦二叔早点下决断,最好就在宴会结束给我个答复。” 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池查礼豪横了半辈子,从来没受过谁的胁迫。 今儿让个小辈赶着走,气血上涌,瞪着池贺,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池贺脸上不见丝毫畏惧,起身扣好西装,对池查礼点了下头。 “二叔考虑好后,让人通知我,我先下去。” 宴会主人迟迟不露脸,客人们找上池家人,问池二爷干什么去了。 池家妯娌们哪儿知道池查礼的行踪,还是池贺出面,说二爷临时有点事,一会就出来。 这“一会”就是一个小时。 池查礼现身,站到台上说了几句喜庆吉祥话。 一反平常的高调,说了句让大家玩得尽兴点,就匆匆下台了。 池虞站在角落,往盘子里夹了块蛋糕,看着池贺紧跟在池查礼身后离开,眼里闪过深思。 今晚反常的又何止池查礼一个人。 池贺来到宴会后不久就不见了身影,池查礼更是整晚才出现这一小会儿。 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猫腻? 谢梓嫌这种场合太无聊,怂恿池虞一起离开。 “反正我们是小透明,悄悄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池虞想弄清楚池贺跟池查礼在搞什么东西,现在离开的话,怕错失良机。 她看谢梓脸上隐约透着疲态,想到她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飞机过来,肯定是累了,便扭头吩咐祁朝:“你辛苦一下,送梓梓先回家。” 祁朝皱眉,“小姐,我得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这种规格的宴会,必须要出具请柬才能进入。 换言之,实名制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可疑的人混进来。 池虞对祁朝摇摇头,“我没事,你先……” “不行。”祁朝态度坚决:“老大特意吩咐,不能留小姐一个人。” 池贺特意吩咐? 池虞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变得谨慎起来。 她抓住谢梓的手,用刻不容缓的语气说:“我们回家,现在就走。” 谢梓迷迷糊糊的被她牵着往外头走,就在两人走到门口时,台上突然传来池查礼的声音:“各位,今天双喜临门,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众人齐齐停下动作,望着台上。 池查礼满面红光的朗声道:“我的侄儿池贺,将于一个月后跟文如霜小姐订婚,届时欢迎大家为这对璧人送上祝福。” 早就停住脚步的池虞转过身,目光越过重重人头,看向高台之上。 池贺牵着文如霜的手,脸上的笑是教科书式的幸福。 文如霜哭花了眼睛,甜蜜的依偎在池贺肩头。 好滑稽的画面。 第79章 交易内容 池查礼同意交出王明安的唯一条件,就是池贺跟文如霜结婚。 他是这么跟池贺说的。 “家里人都很着急你的婚姻大事,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干脆早点定下来,这样兄嫂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池查礼撮合池贺跟文如霜的婚事,可不是真想做媒。 他早在得知池贺跟文如霜在一起后,就暗地里见过文如霜。 文如霜起初斩钉截铁,自己跟池贺真心相爱,而后顺理成章交往,不存在任何交易。 池查礼不相信,指着同行的赵贵芳对文如霜说:“池贺知道你大伯母是我的人,他一直防着你大伯母,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眼看着文如霜表情微变,池查礼了然一笑。 “他是不是让你跟他演戏,用的理由是家里长辈催的急?” 文如霜当时的脸色实在太精彩了,池查礼现在想起来都佩服自己的洞察力。 池贺说到底还是太嫩,自以为掌控全局,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池贺不愿意用自己的婚事作为交换的筹码。 他淡淡的说:“我跟如霜还没到时候,结婚的事,就不劳烦二叔操心了。” 池查礼挑眉看着他,“怎么?怀疑二叔居心不良,让小文监督你?” 这的确是池查礼的目的所在。 他主动说出来,并非是蠢到自爆,而是想看看池贺的反应。 池贺楞了一下,而后荒谬的失笑。 “二叔以为,我跟如霜在一起是在做戏?” 池查礼听了这话,眯了眯眼。 池贺的表情无懈可击,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正儿八经的吃惊和好笑。 仿佛池查礼的怀疑有多可笑。 可就算池贺装得再像,池查礼也不相信他跟文如霜是真的。 “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又为什么不愿意跟小文订婚,反正是迟早的事。” 池贺郑重的说:“我希望是时候到了,我们自然走到那一步,而不是因为莫名的交易被迫提前,那样对如霜不公平。” 文如霜若是在现场,估计会被他的深情感动哭。 池查礼暗暗冷笑,装一时算什么,有本事你就装一辈子。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想要王明安,就必须答应跟小文订婚,并且从明天起,让小文住进池宅。” 池贺眉头紧缩,表情挣扎。 沉默了许久,他对池查礼说:“给我两天时间思考……” 池查礼笑着打断他,“二叔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没那个耐心等,十分钟,给我答复。” 风水轮流转,半个小时前,池贺居高临下的让池查礼在宴会结束前给答复。 现在换成他被迫做决定。 池贺的脸色可想而知,难看的要命。 池查礼数着时间,在最后一分钟时,池贺艰难的点头。 “我答应。” 池查礼很满意池贺的识时务,对他说:“三天后,王明安送到池宅。” 池贺面无表情:“明天,明天下午六点前,少一分钟都不行。” 池查礼当池贺在找面子,大笑着点头。M “行,明天就明天。” 宴会散场。 池贺和文如霜相伴离开,坐进车里。 文如霜感觉自己像做了场美梦一样,她要跟池贺订婚了! 车子在往她租的公寓开。 池贺说,从明天开始,他们正式同居。 现在去她家,将她的行李装箱,带到池家。 文如霜虽然高兴得要命,但也没丧失理智到觉得订婚是池贺主动提出的。 第80章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 池贺对卫舟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有耐心。 “你听我说,你大哥跟池查礼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池查礼没有行动,你哥也不会轻举妄动,至少在订婚前,你哥绝不会蠢到去动你,破坏眼前的平衡。” 卫舟冲池贺发了一通火,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现在有个问题想问池贺:“你跟文如霜订婚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真喜欢她?” 跟那些爱慕池贺的女人单纯发酸,觉得文如霜配不上池贺不一样。 卫舟,还有圈里一众公子哥,都觉得池贺这次的眼光差到离谱。 这文如霜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家世更是上不了台面。 对池贺投怀送抱的美人能从池宅排到池氏集团,他眼睛到底是瘸到什么地步,才会看上文如霜? 池贺无法告诉卫舟真相。 关于他跟文如霜之间的复杂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聊这个,这段时间你尽量躲着点你大哥,要是实在紧张,就去国外待段日子。” 卫舟还真有这个打算。 冷静下来后,卫舟多少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火,别扭的跟池贺说抱歉。 “你就当我突然犯神经,别放在心上,要是有事,尽管说。” 池贺让卫舟放宽心,“我既然让你跟我结盟,就不会放任你不管,你哥迟早栽跟头,再耐心等段时间。” 安抚好卫舟,池贺挂断电话。 夜已深,池宅上下悄然无声。 池贺点了根烟,尼古丁镇压了某些躁动的情绪。 距离池虞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一百天。 他会兑现对池虞的承诺,让她平安快乐的长大。绝对不会止步于十八岁。 —————— 池宅的清早,少见的热闹。 谢梓挨着池虞而坐,讨论一会跟池虞去学校,自己能不能进一班旁听。 “不能也没关系,反正斯莫那么大,我到处转转也可以打发时间。” 池虞留神着对面的文如霜,一心二用的对谢梓说:“学校多无聊,你干嘛不去商场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一个人看电影多凄凉啊,除非你逃课出来陪我。”谢梓哼唧唧撒娇。 赵贵芳激动的大喊:“真的?你以后都住在这,不走了?” 文如霜拨弄了下头发,视线有意无意的往池虞身上瞥,嘴角的笑透着一股得意洋洋。 “我都跟阿贺订婚了,以后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住这,又住哪儿?” “说的也是!”赵贵芳整个一喜不自禁,脸上的笑挤出大片的褶子。 这两人就像小丑一样,低级到池虞想翻白眼。 订婚是真是假且不说,就算文如霜真嫁过来了,女主人? 她是想笑死谁。 赵梅端着早餐上桌。 文如霜看见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赵贵芳:“我爸呢?叫他过来吃法,别是又在睡懒觉吧。” 赵贵芳闻言,先看了池虞一眼,见她专注和谢梓聊天,好像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小声对文如霜说:“你爸现在是家里的园艺师,佣人的身份……” 她窥着文如霜的表情,为难道:“不好上桌子跟我们一起吃饭。” 文如霜皱起细长的眉毛,不快的挑高声音,“什么佣人?说好了是来帮忙的,他又是我爸,到底谁不长眼,不许他上桌吃饭。” 赵贵芳意有所指的望向池虞。 “你凭什么不让我爸上桌吃饭?” 没有婉转的招呼,也没有克制的询问,文如霜就这么硬邦邦的质问起了池虞。 隔着两米的餐桌,池虞看文如霜的眼神,犹如看一个傻子。 “凭什么?凭他是领池家薪水的佣人,在其位尽其责。” “他是我爸!”文如霜咬牙切齿的说。 池虞冷笑:“那又怎样?别说你现在还没成为我小叔老婆,就是你真嫁入池家,我不让他上桌吃饭,他就只能蹲在厨房解决。”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她吗? 文如霜气得捏紧拳头,决意跟池虞撕扯到底。 “你——” “怎么了,一大早火气这么大?”池贺的声音从后传来。 文如霜一秒调整表情,起身走到他边上,拉着他的胳膊卖惨。 “都怨池虞,我让我爸上桌吃饭,她不许,还说什么我爸是佣人,没有佣人跟主人同桌吃饭的道理,阿贺,你评评理,她是不是太霸道了?” 池虞低头安静吃早餐,连个眼神都没给文如霜。 戏精不配得到她的关注。 池贺发现池虞的脸色有点差,顾不上文如霜,担忧的问池虞:“是昨晚没休息好么?你脸色有点白。” 谢梓睡相不好,还爱说梦话。 池虞睡眠一向浅,中间被吵醒好几次,确实没睡好。 担心谢梓多想,池虞摇摇头,“没事,主要天气突然降温,有点不适应,小叔不坐下吃饭吗?” 池贺跟池虞最近的关系有点紧张,难得她关心自己,池贺想也没想就笑着坐下了。 “虞儿吃得这么香,看来今天的早餐很合你的味道。” 池虞留意到文如霜扭曲的脸,嘴角勾出微笑。 “奶油蘑菇汤,也是小叔喜欢吃的,小叔快尝尝。” 好不好吃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池虞已经很久没对池贺笑了。 池贺喝完一整盅蘑菇汤,用餐巾擦擦嘴角,像是忘了文如霜的存在,对池虞说:“等会坐小叔的车去学校。” 池虞有自己的专车司机,池贺很少会干预她上下学的接送问题。 除非是有事情跟她说。 池虞了然,点点头:“我先去车里等小叔。” 文如霜眼看着池虞要走,一着急,顾不上装温柔,尖锐的扯着嗓子喊:“你别想跑!事情还没解决,不许走!” 围观了整场事件的谢梓跟池虞咂舌:“有病吧她。” 她一个外人,谁给她的勇气跟池虞叫板? 池虞嗤笑:“发疯罢了,不用理会,我们走。” 文如霜气得端起桌上的盘子往下砸,瞪着池贺,“你说话呀!” 池虞的视线从那个被摔碎的盘子往下移,落到文如霜脸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名为愠怒的情绪。 他倒是没跟文如霜发火,不过声音淡淡的:“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她的决定,代表我的决定。” 文如霜瞪圆了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指望着池贺为自己做主,没想到等来的只有打脸。 池贺说完后,似乎不在意文如霜的反应,就那么跟着池虞走出了餐厅。 文如霜的脸色一点点涨红,忍无可忍的发出愤怒的尖叫,将桌上的盘子和碗筷全部扫落在地,而后大步上楼,重重摔上门。 她要让池贺后悔这么对她! 第81章 勇敢一点好吗 当池贺跟池虞说,他请了一位高人来为她调养身体时,池虞完全没往王明安身上想。 她以为池贺所谓的高手,是某个医科圣手。 因为池虞身体不好,所有每年都会花上一段时间调理身体。 池贺从全世界遍请名医,为池虞看诊。 池虞不懂,这种稀疏平常的事,又不紧要,池贺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小叔有心了。”池虞的回应很敷衍。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先天体弱,而是被人为改变。 这种玄学的东西,普通医生怎么可能治好。 “这位高人治疗身体的法子可能会有一些古怪,虞儿到时候只管配合,小叔保证,不出三个月,会将你彻底治好。” 池贺的话信息量很大,仔细听,其实可以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但池虞因为想到自己活不过十八岁,心烦意乱,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只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全凭小叔安排。” 池贺将池虞送到学校门口,便驱车离开了。 祁朝和谢梓从后面的车里下来,跟池虞一起走进校园。 谢梓对逛街没兴趣,就想在斯莫到处看看。 池虞勉强她不得,叮嘱祁朝陪好她。 祁朝没吭声,表情迟疑,似有话说。 池虞挑眉:“有事?” “靳尧出院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回来上课,我担心他跟小姐起冲突。” 所以祁朝认为,自己还是跟着池虞比较保险。 靳尧以前活蹦乱跳的时候,池虞都没怕过他。 没道理他现在刚病愈出院,她反而忌惮上他了。 “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你把小梓照顾好就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祁朝只能照她说的做。 谢梓在边上姨母笑了很久。 池虞离开后,她撞撞祁朝胳膊,打趣他:“干嘛?就分开一会都不愿意,你未免也太粘人了吧。” 祁朝收敛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我只是担心小姐。” 得了吧,就差把“我想跟着你”写在脸上了,还嘴硬。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虞踩着早读课的铃声走进班级,一眼就看到教室后面的靳尧。 时隔二十多天,靳尧重新回到班级,受到了班上同学的一致关心。 靳尧的桌子被围得水泄不通,早读铃声响起,同学才纷纷散去。 靳尧无意中抬头,碰巧和池虞视线的对上,不禁楞了一下。 他莫名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 池虞无惊无澜的收回目光,走到座位坐下。 宋承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着急。 靳尧失忆了。 他记得自己的父母,记得宋承和蒋望,甚至连班上同学他都记得。 唯独忘了池虞跟宁瑾。 医生说,靳尧这种情况叫做选择性失忆症。 他很可能是受到了某种严重打击,在本能的驱使下,趋避利害,最终选择将记忆掩埋。 宋承认为,靳尧失忆这件事,喜多过忧。 过去几年,靳尧跟池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承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这次回来后,靳尧和池虞的关系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僵局中。 靳尧失忆,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打破了僵局,不愉快的过去被格式化。 他们可以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那个宁瑾,现在也变成了靳尧世界里的陌生人。 没有她在中间挑拨,宋承相信,靳尧和池虞和好只是时间问题。 宋承太想当然了。 记忆是双方的,靳尧失忆忘了过去,不代表池虞也跟着失忆了。 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不管过多久,记忆都在那,永远不会改变。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 二班的英语老师提着笔记本走进班级时,大家都懵了。 “什么情况?” “文老师请假了?” 二班来的老师清了清喉咙:“文老师辞职了,这个学期都由我来带你们班课,把上周随堂考的那套卷子拿出来,我们讲错题。” 文如霜辞职,池虞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张口闭口自己是池家未来的女主人,马上就要跟池贺订婚了,哪还有心思当什么老师。 辞职后,就可以专心准备订婚事宜,等着嫁入池家当阔太太。 “你手腕上那根发圈,是阿虞的?” 谢梓在十度往下的低温中,吃着香草冰激凌,冻得瑟瑟发抖,还有闲情逸致八卦。 祁朝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仿佛没听见谢梓的问题,提出建议。 “斯莫的图书馆藏书很多,囊括各种类型书籍,里面还有暖气,谢小姐介意去里面坐坐吗?” 图书馆第一守则:保持安静。 谢梓听出来了,祁朝是嫌她话多。 她也不想这么聒噪的。 可祁朝明明喜欢池虞,却一直不开口表白,简直快要把她这个CP粉给急死了。 谢梓必须踹祁朝两脚,让他有点危机感。 “你可想好了,靳尧好不容易被踹出局,趁他现在跟阿虞的关系僵化,你趁热打铁,说不定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祁朝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谢梓,眉心皱起。 “谢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梓打了个喷嚏,嫌冰淇淋冻牙,随手扔进一旁垃圾桶,两只手踹进兜里,仰头认真看着祁朝。 “我跟阿虞认识虽然不过才五六年,但一直把她当成最最好的朋友,我希望阿虞能好,能幸福快乐,靳尧——” 谢梓摇摇头:“他不是那个适合阿虞的人,犹豫踌躇只会错失良机,相信我,勇敢一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你。” 祁朝相信谢梓必定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他和池虞在一起,才会这么推心置腹的劝他。 但他又该怎么告诉谢梓,自己跟池虞之间的鸿沟。 勇敢一点就可以跨过去,但是跨过去之后,当池虞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会接受他吗? 会不会最后连眼前这点情分都消失不见? 祁朝没有那个资本冒险。 “我会保护好小姐,拿我的生命保护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祁朝给的回应,情深又克制。 谢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气。 “前车之鉴放在眼前,你怎么就不明白,靳尧之所以会出局,就是因为他太优柔寡断。” 当事人不明白自己的心境,他们这些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池虞把靳尧当做青梅竹马,当朋友,唯独对他没有爱情。 靳尧却只想破除那个唯独。 可他就像现在的祁朝一样,怕向前一步,会失去眼前拥有的。 靳尧大概是在求之不得中迷失了自我,陷入宁瑾给的温柔表象中,渐行渐远,于是有了如今的悲剧。 谢梓不希望祁朝重蹈靳尧的覆辙,毕竟他看起来比靳尧喜欢池虞要多得多。 第82章 骗 池虞昨晚没睡好,整个上午都趴在桌子上补觉。 老师们都知道她什么来头,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到她肆意妄为的行为。 十一点半,放学铃响,班级躁动起来,学生纷纷往外走。.c0m 池虞揉了揉眼睛,坐着发了会楞,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她。 “阿虞,快点,我们去食堂吃饭!”谢梓在教室外对她狂招手。 池虞起身离开座位,没发觉后面有人上来。 蒋望问等会吃什么,靳尧说吃牛肉,“一食堂的红烧牛腩味道一绝,搭配宽面,真的……小心!” 靳尧伸手扶住池虞的腰,再慢一步,池虞就要被他撞倒了。 教室外的祁朝几乎是在池虞差点摔倒的瞬间,立马拨开门口的学生,快步走进班级。 池虞拨开靳尧放在腰上的手,对他皱起眉头。 靳尧举手说抱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清楚。”祁朝语气很冲,眼神凶狠,极具侵略性。 呛完靳尧,他牵着池虞,走出了班级。 靳尧心头莫名一股火,扭头问蒋望:“他谁啊?” 蒋望给宋承使眼神,让他说话。 宋承沉默。 靳尧醒来后,跟蒋望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有些话比起宋承,他更愿意跟蒋望说。 靳尧之所以抗拒宋承,大概是因为,宋承总提醒靳尧别忘了那个谁谁,让他一定要快点想起来。 每当这时候,靳尧总是很不耐烦。 他说自己头疼,不想强迫自己用脑。 既然忘了那个人,说明那人对他不重要。 宋承总这样没眼力劲的逼他,都快让他怀疑宋承是不是别有目的了。 什么叫吃力不讨好,宋承总算体验了一把。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性格冷,不爱交友,不爱聚会,除了跟好友,很少与外人有牵扯,更别提管闲事了。 宋承只挂心自己在乎的人。 他之所以竭力撮合靳尧跟池虞,不为别的,就为靳尧几年前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靳尧问宋承,到底怎么才能让池虞喜欢他。 他不想当池虞名不副实的未婚夫,一想到若干年后,池虞跟他结婚,只是把他当成人生的战友,根本不爱他,他就要疯了。 那是宋承第一次见靳尧那么痛苦。 在那之前,靳尧始终酷酷的,仿佛谁都不在乎。 后来宋承回想靳尧对池虞,看起来像是把她当成哥们,嬉笑玩闹,百无禁忌。 但每次遇到危险,靳尧一定是第一次冲到池虞面前保护她的人。 只要池虞出现,靳尧的视线必定追着池虞跑,从来不看别人。 靳尧喜欢池虞,但是他的喜欢说不出口。 他怕告白后,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那样一来,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被斩断,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宋承知道靳尧爱得有多深,既然他无法将爱说出口,那不如他这个当朋友的来助攻一把。 可惜天不遂人愿,失忆的靳尧忘了池虞,连带将自己说过的那些刻苦铭心的话也忘了。 宋承现在整个里外不是人的状态。 别说靳尧反感他,就连池虞也好多天没理他了。 宋承自问,他现在还有必要撮合靳尧跟池虞吗? “他是池虞的保镖,叫祁朝。” 宋承淡淡的说:“祁朝跟池虞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浅,你之前为了一个人,差点跟池虞动手,是他阻止了你,他对你很有些敌意。” 宋承不想再把靳尧使劲儿往池虞那推了。 作为一个准成年人,最基本的思考,他们都会。 爱情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强求不得。 他一个外人,在这使劲操心,没得惹人烦,落一身反感,也是吃饱了撑的。 这边宋承丢失的理智回笼,靳尧却不淡定了。 “她就是池虞??” 他的语气很惊讶,仿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蒋望挑高眉毛,“你这什么反应?难不成你看过池虞的照片,跟本人不符?” 因为靳尧曾经听到池虞的名字,抱着头,痛苦呻吟不止。 靳尧的母亲夏露明令禁止,不准宋承跟蒋望在靳尧面前再提池虞,也不准给他看照片。 所以靳尧现在的反应才很奇怪。 靳尧敲了敲脑袋,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宁瑾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班级,她边走,边笑着对靳尧说:“等着急了吧,老师突然让我去办公室搬作业,没办法,只能耽误一会。” 将作业放在讲桌上,宁瑾像是没看到靳尧三人古怪的脸色,自顾笑说:“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靳尧想起来了。 就在昨天,宁瑾去医院看他,突然聊起池虞。 她告诉靳尧,池虞长得相当普通,但是她很会化妆,妆前三分女,妆后可以达到七分。 池虞是个海王,钓着好几个男生,她特别享受被追捧的感觉。 池虞性格很差,在家里对佣人颐指气使,动辄打骂,在学校也不知道收敛。 曾经有个男生因为不服气她,跟她呛了两句嘴,就被她串通学校给开除了。 综上,靳尧心里池虞的形象,就是一个仗着家里有点钱,到处嚣张跋扈的丑女。 宋承告诉靳尧,池虞曾经是他未婚妻。 靳尧当时听了宁瑾的话,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幸好是“曾经的未婚妻”,否则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解除婚约。 靳尧相信自己的眼神没问题。 刚才那个女生,明明长得娇妩明艳,两人距离那么近,他不会连她没化妆都看不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宁瑾为什么要给他这些误导性的信息? 母亲对宁瑾交口称赞,说她在他生病的时候,一天不落的来看他,照顾他。 在这两天的相处中,靳尧也觉得宁瑾性格挺好,说话细声软语的,她就是那种别人不一定会喜欢,但绝对不会讨厌的女生。 才过了一天,靳尧就被打脸了。 面对笑脸走来,伸出手准备牵他胳膊的宁瑾,靳尧动作僵硬的迈开脚步,错开身体,大步向教室外走去。 直到走到班级外边,他才高声对宋承和蒋望吆喝:“快着点,再迟食堂牛肉卖完了。” 宋承瞧了眼脸色难看的宁瑾,连日来的郁闷情绪总算得到了片刻纾解。 “来了。” 靳尧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谁也没搭理宁瑾,就那么撂下她走了。 宁瑾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死死掐住手心,眼中透着浓烈的不甘。 她不会把靳尧让给池虞,绝对不会! 第83章 这个人居然送上门来了 斯莫的食堂曾经一度成为网红打卡点。 爆火的原因除了极具格调的装修,就是里面香掉舌头的美味菜肴。 同样是大锅饭,斯莫的厨师总能做出别具一格的味道。 谢梓原本也可以成为斯莫的学生。 结果初三毕业那年暑假结束,她父亲突然工作变动,要被调去帝都任职。 因为某些原因,谢梓必须跟着一起走,于是很遗憾的跟斯莫擦肩而过。 她早就听过斯莫食堂的美名,今天逮着机会,必须要好好尝一尝。 池虞把自己的饭卡拿给谢梓,让她随便刷。 谢梓不跟池虞客气,把窗口所有的食物都点了一份,摆满三张桌子。 她豪气的举动引起不少人的围观和指点。 谢梓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热闹,旁若无人的尝了两筷子,发现可能是自己的期望值太高,没觉得有多惊艳。 池虞笑着说:“再怎么好吃也是大锅饭,哪比得上私房菜来得精致,我知道有家餐厅,味道很棒,等下午放学,带你去尝尝。” 谢梓放下筷子,突然想到什么,满眼怀念。 “要说滋味最好的,还要属宋承做的菜,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以后不当个厨子真是可惜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靳尧像是怕被谁撵上一样,脚下生风,走进食堂,直奔那个卖牛肉的窗口。 宋承和蒋望落后一步,正低头说着话,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宋承循声望去,只见谢梓兴奋的冲他挥手,“过来一起坐!” 谢梓跟宋承他们虽然不是从小的交情,但走过初中三年,也算是关系很好的死党。 宋承笑着走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透露出去就没有惊喜可言了,怎么样,见到我开不开心?” 她捧着自己的脸,做了个开花花的表情。 没有人能抵挡洋娃娃卖萌,宋承也不例外。 他笑了笑,“当然开心了,这次准备留多久?” 谢梓转动水灵的杏眸,表情严肃:“留到你给我做私房菜,我想吃满汉全席。” 宋承:“……” 合着前面铺垫那么多,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看了看在桌边的池虞,有心想修复一下最近僵硬的关系,就点头说:“行,我回去准备一下食材,就这个周末,你跟池虞一起过来。” 池虞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承对她露出讨好的表情,顺带双手合十求饶。 清高无量的宋少爷低声下气到这个份上,池虞要是还生气,也说不过去。 “谢梓点的多,我们吃不完,坐下一起吧。” 被赦免“罪行”的宋承狠狠松了口气,连忙坐下。 这边窗口打饭阿姨告诉靳尧,最后一份烧牛肉被一个女生给买走了,靳尧原本期待满满的表情霎时丧到谷底。 阿姨说今天的红烧狮子头也蛮好吃,给他打两个? 靳尧摆摆手,说不用了。 有些东西可以替代,但是极度渴望的,无可取代。 他今天必须吃到牛肉,学校食堂没有,就去外面吃。 靳尧转过身,想怂恿宋承和蒋望跟自己一起。 一扭头,发现身后站着宁瑾,宋承和蒋望则奇怪的不见身影。 宁瑾只当没看到靳尧拧起的眉,笑着问:“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靳尧不想跟她多说话,微点下头就当回应,随后离开窗口。 宁瑾就缠上来,“你干什么去?” “找朋友。” 宁瑾说:“我陪你一起。” 靳尧停住脚步,抿嘴看着她,脸上表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我们好像不太熟。” 宁瑾楞了一下,缓缓咬住下唇,眼中闪动泪花,惹人怜爱。 “是你忘了,你曾经跟我表白,我们……” 靳尧打断她:“你没同意对吧,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同学关系。” 同学关系,像是一种变相划清界限的说辞。 宁瑾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靳尧,“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就知道我当时没同意跟你交往?” 靳尧皱眉,“我是失忆,不是变白痴。宋承告诉我,我是在出事后才跟池虞解除联姻关系,在那之前,就算你和我互有好感,又怎么可能会交往。” “为什么不可能?” 宁瑾的声音变尖锐:“你都可以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跟我表白,还会在乎我们交往吗?” 靳尧被问住了。 如果事实真的像宁瑾说得那样,那他岂不是很混蛋。 有未婚妻还跟别的女生表白,简直渣透了。 靳尧企图回忆有关那段的记忆,结果精神触角刚伸出去,头就疼了起来。 他脸色发白的扶住脑袋,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宁瑾并未像往常一样,假惺惺的面露关心。 她冷冷的盯着靳尧说:“总之你别以为忘了过去,就可以摆脱我,你敢让我沦为笑柄,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疯子。” 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宁瑾说完,转身离去。 靳尧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头一片茫然。 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跟池虞还有宁瑾之间曾经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放着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不要,偏跟宁瑾表白。 明明宁瑾很伪善,故意在他面前诋毁池虞,表里不一,两幅面孔。 怎么看,宁瑾都不像他会喜欢的类型。 无人能跟靳尧解释他到底为什么和宁瑾纠缠不清,除非他自己能想起。 毕竟就连宋承也不知道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靳尧跟宁瑾是怎么走到的一起。 说好了晚上放学,池虞带谢梓去吃好吃的。 走到半道,池虞突然想起来,池贺说找了个高人给她调养身体。 虽然心里清楚所谓的高人根本治不了她的病,但池贺一片心意,池虞这么放鸽子,总归是不太好。wap 更何况池贺提前打招呼了。 池虞跟谢梓说了下情况,谢梓一听池贺找人给池虞看病,二话不说,让司机掉头回家。 “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你的身体可耽误不了。” 谢梓曾经见过池虞流鼻血半个月不止,也见过她高烧一周不退,知道池虞身体差,所以无比希望她能将身体给养好。 回到家,六点整。 池虞和谢梓从车里出来,说笑着走进别墅。 前脚踏进大门,后脚池虞脸上表情冻住。 她花了大价钱,让私家侦探想方设法把王明安弄到她面前,活的死的都行。 几个月过去了,侦探一筹莫展。 结果这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84章 他都没有心的吗 池虞死死地盯着王明安,眼神如灼烧的火焰,似要在王明安身上烫出几个血淋淋的洞。 就是这个人,将她和宁瑾的命运调换,导致她满身病痛,厄运缠身。 他居然敢堂而皇之,在她眼皮子底下走进池家。 池虞眼底浮现汹涌的恨意。 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她心狠手辣。 “祁朝……” “虞儿,快来。” 池贺的声音盖过了池虞的声音,他笑着对池虞招手,“过来见见王大师。” 池虞皱眉站在原地,审视着池贺。 人是他请来的,所谓的高人,就是王明安? 池虞望着池贺脸上的笑容,突然打了个寒颤,从头冷到脚。 池贺请来的,这代表着什么? 上一次池贺从她这儿偷走了气运,这一次,他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想到这,池虞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她站在原地,眼神阴冷看可池贺几秒,面无表情的说:“我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池虞说完,也不等池贺回应,挟着一股浓厚的怨愤,低头上了楼。 谢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池贺,再看看王明安,抓着脑袋追上楼去。 池贺叫来祁朝,问池虞怎么了。 祁朝摇头,“小姐今天心情一直挺不错,没有不顺心的事,也没伤到哪儿。” 这么一说,池虞想了下,池虞进门前好像跟谢梓有说有笑的。 她脸色突变,是在他说完话之后。 【虞儿,快来。】 【过来见见王大师。】 这两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池贺百思不得其解。 祁朝盯着王明安看了两眼,无端觉得他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是谁。 他好奇的问池贺:“老大,这位是?” 池贺收起思绪,给祁朝介绍:“王明安大师,将要在家里住上一阵,负责调养虞儿的身体。” 祁朝确认自己不认识什么王明安,对王明安点了下头,当做是打过招呼了。 王明安却盯着祁朝看了好一会,开玩笑似的,“这小哥相貌堂堂,平时桃花定然很旺。” 祁朝谦虚:“没有那种事。” “看手上的茧子,小哥经常握枪,部队退役?雇佣兵?” 被人看透的感觉不太好,祁朝依然有礼貌,但是声音淡了下来,“我已经很久没碰枪了。” 他回避了王明安的问题。 王明安还想问什么,池贺适时站了出来,对祁朝说:“你去看看虞儿怎么样了,等会回我话。” 祁朝说是。 等客厅只剩下池贺跟王明安,池贺的表情降到冰点,他质问王明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为什么虞儿看到你后,表现的那么奇怪?” 池贺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很可能出在王明安身上。 王明安表情高深莫测:“池总与其怀疑我,不如想想您的侄女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意有所指,池贺如何听不出来。 “你怀疑我跟虞儿透露了你的身份?” 王明晓笑的像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我可没那个意思。” 池贺被气笑了,“我是共犯,把你供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怎么解释池虞的行为?”王明安把问题抛给池贺。 池贺牵强道:“她说了身体不舒服……” 王明安嗤笑,“怎么堂堂池氏的总裁,不知道自欺欺人有多可笑么。” 老家伙打量池贺不敢动他,狂傲的不行。 池贺指望着王明安解开池虞身上的禁制,还真就得捏着鼻子忍他。 “虞儿那边我会做工作,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就行。” 王明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十亿买池虞一条命,池总,你真当她是侄女疼,没有别的心思吗?” 池贺抬起眸子,眼神如锋利的刀子,剐在王明安脸上。 “王大师,生意场上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懂,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该问的,别瞎打听。” 王明安似嘲笑,又似调侃,笑了一声,说:“合作愉快。” 王明安比起道士,更像个商人。 他很知道怎么利用自己那些阴损的术法赚取名利,早些年游走在各种金主身边,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隐于池查礼身边,接的单子虽然少了,但是质量提上去了。 这话的意思是,小于千万级别的单子,王大师基本不接。 当池贺说,自己要花巨额帮池虞改命的时候。 王明安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倒叫池贺怀疑他是否别有居心。 池贺就试探他,“二叔只答应把你留在我这边一段时间,没允许你破坏当年的术法吧?” 王明安对他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答应你?” “二爷猜到你把我请过来,多半是为了给池虞延寿,他老人家打了我招呼,要是你开这个口,就让我拿拿乔,为难你一下再松口答应。” “无奈啊,你给的实在多。”王明安眼底闪过贪婪,“这么多钱,我很难不帮你办事。” 池贺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王明安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王明安现在住在池家,既然在眼皮子底下,池贺也不怕他玩阴的。 事关池虞,他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池虞把房间门给锁上了,谢梓在外面小心的敲了敲门,池虞也没理她。 谢梓焦急的在门外走了两圈,见祁朝走过来,连忙跑到他身边。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心情变差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祁朝没回应她,走到池虞的房间门外,敲了两下门,平心静气的问:“小姐,需要我进去吗?” 里头传来池虞沉闷的声音:“我需要安静。” 祁朝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对谢梓做了个安静离开的手势,谢梓捂住嘴巴,跟他一起走下楼。 房间里。 池虞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暮气沉沉的脸,脑子里像被塞进烈性火药,无数思绪爆烈炸开,根本冷静不下来。 池贺到底还是个人吗? 他都没有心的吗? 算计她一次不够,接二连三,非要把她的血吸干才肯罢休? 好烦,好恶心,好想吐。 池虞的身体被无数负面因子侵占,她的眼睛变得通红,咬紧牙关,浑身打摆子,脸色煞白如鬼。 她魔怔的坐在那里,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塑。 第85章 敌明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虞动了一下。 像是机器人被启动,她转动眼球,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身体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早已经麻了。 池虞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在漫长的静坐中,池虞的理智逐渐回笼。 她踩着拖鞋,在房间里缓慢踱步。 池虞开始反思,自己之前在楼下的反应太过激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对劲,希望池贺没有心生怀疑。 冷静下来想想,池虞完全没必要那么激动。 她现在手里拿的是一张明牌,知道王明安的真实身份。 但是她却身处安全的暗处,不管池贺联合王明安做什么,她都可以随机应变,掌控全局。 从现在开始,游戏正式拉开帷幕。 晚一些时候,谢梓上楼叫池虞吃饭。 池虞躲在被窝里,将脑袋捂出一头湿汗,虚弱的对谢梓说,“我头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晚饭没胃口,就不吃了。” 既然找的借口是身体不舒服,就要将戏做全套。 谢梓是清楚池虞体质的,一点小感冒都能发展成肺炎,立即紧张的说:“那赶紧去医院吧,我帮你穿衣服。” “不用,盖上被子捂一捂就好。”池虞闭了闭眼,再开口,声音里多了困意,“我想睡一会,你……” 谢梓帮她掖好被子,“我今晚在客房睡,你休息吧,要是实在撑不住,给我打电话。” “好。” 谢梓走后,池虞睁开眼,掏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机,继续给侦探发信息。 [王明安已出现,地址廊桥别墅,我要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对方回了两个字:[收到。] 池虞原本只是装睡,没想到合上眼睛,一会儿的功夫,就沉入了梦想。 估计是因为她之前精神刺激过大,导致做起了连环梦。 梦里池虞推开一扇门,不小心误入了一座迷宫。 她跑啊跑啊,跑得满身大汗,如被雨淋了一场,浑身湿透。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池虞推开那扇门,本以为自己跑出了迷宫,没想到门内是另一个迷宫。 一整夜,池虞都在各个迷宫里彷徨逃窜。 最后,她筋疲力尽的推开了一扇石门。 门里没有迷宫,池虞正要欣喜若狂的大叫。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嘭”的一声,她被炸弹给炸飞了。 池虞从床上猛地惊坐而起,大口喘气。 楼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会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池虞掀开被子下床,泡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走到楼下。 池家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一个大肚子火炉。 王明安穿着道袍,举着佛尘,神神叨叨的围着炉子念念有词。 池虞站在空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明安装神弄鬼。 池贺追着池虞的背影走到院子里,担忧的问池虞:“身体好点了吗?” 池虞嗯了一声,“昨天突发头疼,有失礼的地方,先跟小叔说声对不起。” 她这么客气,让池贺很不习惯。 “不用道歉,小叔没怪你。” 池虞望着摇头晃脑的王明安,问道:“这位王大师什么来头,我怎么看他像个江湖骗子,炉子又是干嘛的?” 池贺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王大师是道门高人,有些真本事在身上,他最擅长驱邪除魔,小叔怀疑你身上有脏东西,所以才一直生病出事,这炉子里是丹药,炼成后配合驱邪术,能保证百邪不侵。” 难为池贺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池虞掩住眼底的讥诮,抬脚走进王明安。 “王大师。”这一声称呼,池虞叫得无比真诚。 王明安睁开眼睛,对池虞笑笑,“池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吗?” 池虞面露惭愧:“真对不住,昨天突然偏头疼,特别没礼貌的把大师晾那了,我在这给您陪个不是。” 王明安眉梢轻挑了一下,笑得一团和气,“这有什么,生病了就得休息,听你小叔说,你从小到大一直身体不好,放心吧,有我在,保管帮你调理好。” “真的吗?”池虞语气惊动,眼睛亮闪闪的,里面全是期翼。 “当然是真的。” 小女孩求生的欲望全写在脸上,王明安一时间闹不准,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 池虞低下头,不一会,抽泣的哭了。 池贺走上前来,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发,“虞儿不哭,你很快就能像正常一样,拥有健康的躯体了。” 池虞顺势靠近他怀里,将脸埋进他胸膛。 池贺搂着池虞细声安慰,这一幕刚好被文如霜看在眼里。 她眼中射出妒恨之色,恨不得将池虞攀着池贺后背的两只手臂给砍掉! 池贺甚至都没有这样抱过她,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池虞。 宁瑾神出鬼没的站到文如霜身后,像背后灵一样,声音低沉的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姨,你说小叔对池虞,到底是哪种感情?” 文如霜眼神一凌,转过身瞪她。 宁瑾冷哼:“你瞪我干嘛,难道我说的话没道理吗?” 宁瑾曾经也以为,池贺对池虞这么好,只是因为愧疚。 但随着时间的推延,她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从前忽视的许多细节,都会变成生成结论的重要证据。 为什么池贺明明不喜欢靳尧,但却可以接受他成为池虞的未婚妻? 因为他知道池虞不喜欢靳尧,所以很放心靳尧的存在。 换成其他男生,敢靠近池虞半步,总会被以各种理由清除掉。 这不是大家长护小辈的方式,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文如霜未尝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每次念头一起,就被她给狠狠掐断了。 窗户纸不捅破,就可以继续装傻欺骗自己,池贺不喜欢她,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 她就还有机会走进池贺的内心。 现在这层窗户纸猝不及防被捅破了,文如霜恨不得甩宁瑾两巴掌。 她当然不能那么做,因为她得在池贺面前装淑女。 文如霜指着宁瑾,让她滚。 宁瑾觉得她可悲,鄙视的嗤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86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管用 王明安的这锅丹药,要炼上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池虞必须戒荤腥戒重口,让灵台变清净,到时候身体才能更好的消化丹药。 谢梓一听,这也太坑人了。 宋承满汉全席的食材都备好了,就等着她们过去大饱口福。 突然来这一出,池虞只能在边上干看着么? 怎么可能。 池虞面上毫不犹豫的答应,等到了宋家,立马变脸。 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式,一张桌子放不下的丰盛。 宋承请了家里几个大师傅,连带他们打下手的徒子徒孙。 一共二十多个人,忙活了一整天,才将所有的菜都做出来。 池虞馋这一口很久了,当即拿起筷子。 谢梓拦她,“你忘了……” “没事,只吃一点。” 说了只吃一点,结果吃了个肚儿圆。 宋承是在宋家别庄做的菜,附近有山有水,种满了常青树,空气相当清新,刚好适合走一走消食。 谢梓和蒋望这俩幼稚鬼,原本走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比了起来,走着走着,变成了跑。 眨眼间,两人就不见了身影。 池虞和宋承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宋承觉得自己那天在食堂的道歉不够正式,再一次跟池虞说对不起。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糊涂了,以后绝不干涉你跟靳尧之间的事。” 池虞好笑的望着他,“干嘛这么郑重其事,我看起来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那天都说了,原谅你。” 宋承没什么朋友,所以格外珍惜他们几个。 郑重的道歉十分有必要。 池虞对于不相干的人,那是怎么狠怎么来。 但是对身边人,她很容易心软。 见宋承一直沉默,她干脆把话跟他挑明白了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跟靳尧,过去了是过去了。” 这半年来,相互伤害,已经很够了。 了断的方式那么不体面,池虞甚至动过跟靳尧再不往来的念头。 和好如初?更不可能了。 宋承犹豫了好一会,到底是没忍住,问池虞:“阿虞,你喜欢过靳尧吗?” 池虞停住脚步,挑眉看他,“你指什么喜欢?” 这句话问出来,宋承的心凉了半截。 他嗓子发涩的说:“自然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慕。” 池虞不带片刻犹豫的摇头,“我对他不是那种感情。” “具体说说?” 那估计要从池虞第一次见靳尧说起了。 “当初你们仨被带到我面前,说实话,我第一眼只看到了靳尧。” 明明个子最高的是蒋望,虎头虎脑的。 宋承站在中间,皮肤最白,穿的像个小绅士。 靳尧最没特点,臭着一张脸,活像是被逼着来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一下子注意到他的吗?” 过去总是美好的,池虞脸上表情怀念。 “他支着一条腿,用眼睛斜我,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小蒋望和小宋承多多少少都有点拘谨,只有靳尧是活泛的,鲜灵的,明亮的。 池虞在靳尧身上看到了蓬勃的活力,不被拘束的野性。 那是池虞一直向往,却总也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她选择了靳尧。 尽管那时候的靳家只是无名小卒,跟宋蒋两家根本没得比。 但大小姐选中了靳尧,靳家腾飞的机会就来了。 “我觉得他像个小太阳,跟他一起玩,应该会很有趣。” 小孩子总是自私的,喜欢某个人,就一直想见到他。 靳家为了巴结池家,只要池虞开口,就算是半夜,也会把靳尧从被窝里叫醒,往池虞跟前送。 池贺这人比较冷血,一般家长都会教训孩子,不可以任性。 但他觉得,只要池虞高兴,天上的星星他也给摘下来。 更何况一个小孩子,他多给靳家一些好处弥补就是了。 “靳尧觉得我是坏人,每次见到我都一脸郁卒,烦我烦得要命。” 池虞为靳尧叫屈:“他有什么错呢,好端端的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年纪,倒霉的变成了另一个人的玩具,只要那个人想见他,他必须随叫随到。”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心生厌烦。 宋承轻咳一声,“这不能怪你,毕竟我们都清楚,靳家跟池家联姻代表着什么?” 池虞摇摇头,“从成人的角度看,当然再正常不过,但小孩子是很单纯的,他想不到那么深的地方。” 池虞后来发现了什么,不再频繁的叫靳尧到池家来见她,偶尔也会去靳家做客,但总归不像之前那么热切了。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靳尧不那么累。 结果靳家那边却会错了意思,以为池虞腻了靳尧。 忙不迭的把靳尧连带行李一起打包,送到池家。 说什么他们夫妻俩要出远门,拜托池家照顾靳尧一阵子。 靳尧扒着门,哭得撕心裂肺。 池虞奇怪他为什么那么伤心,后来才知道,那天是靳尧的生日。 他父母为了巴结池虞,连孩子的生日都不顾了。 “如果我知道选择他,会给他带来那么多痛苦,我当初根本不会跟小叔要他。”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不喜欢靳尧吗?”宋承眼神复杂。 池虞摇头:“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跟他交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宋承忍不住提醒池虞:“可你们是未婚夫妻啊,以后要结婚的,你会愿意跟朋友结婚吗?” “为什么不?”池虞奇怪的看着他,“我们这样的身份,注定了婚姻是一场生意,难道还能处出真爱来?这又不是偶像剧。” 宋承:“……” 他该说池虞太理智,还是靳尧爱错了人。 宋承才发觉,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可笑。 如果他早知道池虞的心思,根本不会做那些无用功。.c0m 就算两人和好如初,靳尧也不可能得到池虞的心。 原来靳尧的感觉一点儿都没错,池虞是真的只单纯把他当成战友,没有任何感情。 这么想来,他坚持不表明心意,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要是被明确告知不可能,那么靳尧又该如何? 是故作云淡风轻的说没关系,我们继续做朋友? 还是提出结束联姻,体面的分开?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管用。 第87章 脱粉 谢梓男神的演唱会就在明天。 她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下午顶着两熊猫眼,拉着池虞去演唱会现场。 谢梓买的是内场票,还是被黄牛抄到十万一张的前三排内场票。 没排队,走的VIP通道。 “按照惯例,一般歌手都会邀请自己的家人和圈内好友到演唱会现场,就坐在前排,运气好的话,可以要到不少签名呢。” 池虞对明星不感兴趣,但她不会扫谢梓的兴,笑了笑,说:“那希望今天来得都是圈内大腕吧。” 说到大腕,谢梓遗憾的摇头。 “郑戴他资源挺虐的,虽然这两年名气上涨,但始终够不上二线,圈内好友基本上都是一些十八线小明星。”M 她有点尴尬的说:“他这咖位,正经的腕儿根本瞧不上他。” 池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所幸两人已经走到了内场。 场馆基本上被坐满了,多是一些年轻女孩。 内场前两排应该是留给一些媒体和圈内好友,只坐了几个人。 谢梓在旁边调试单反,动作很专业,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拍照。 演唱会开场前半个小时,陆续有人走到前排坐下。 戴着口罩的不用猜,全是明星。 现场一片乌漆墨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不,只有池虞分不清谁是谁。 谢梓的眼睛好比X光,只扫了一眼,就把人全认出来了。 她兴致勃勃的跟池虞咬耳朵,“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是郑戴的同门师兄,高个子女生跟郑戴合拍过一个网剧,剧小爆了一下,两人借此炒作CP,当然这都是假的。” 最后那个黑发男生,谢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瞪大眼睛。 “不是吧!” 她突然抬高音量,吓池虞一跳。 “怎么了?” 谢梓撇撇嘴,“是祁寒,郑戴怎么会邀请这个人。” “他有什么问题?”池虞平常不关心娱乐圈的八卦,对娱乐新闻知之甚少。 谢梓耐心给她科普:“这人现在是圈内一线男星,勉强算是个腕儿吧。” “不过他是那种资源咖,明明演技不行,脸在我看来也一般般,结果出道以来,把各大一线导演的戏全拍了个遍,铺天盖地的热搜,捧成这样,就是头猪也该红了。” 听得出来,谢梓不太喜欢这个祁寒。 池虞笑着给她顺气,“没事,咱们是来看你男神的,又不是看他。” 谢梓死死盯着祁寒,嫌他破坏了郑戴演唱会的和谐。 她看着看着,突然若有所思的扭头,在池虞耳边说:“我吧,一直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演唱会就要开始了,现场粉丝逐渐躁动。 万人的场馆,人声鼎沸,吵得要命。 池虞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顺着谢梓的话问:“长得像谁?” “祁朝,祁寒特别像低配版的祁朝,他没祁朝长得精致,脸部线条比较粗。”谢梓比划着鼻子和下颚的部位。 池虞没把谢梓的话当回事,指着台上说:“演唱会开始了。” 郑戴,这两天突然蹿火的创作型歌手,长相帅气,颇有才华。 谢梓说郑戴的歌有灵魂,她会唱他的每一首歌。 现场不缺一起合唱的粉丝,谢梓因为太激动,喊到声嘶力竭。 她们就坐在离舞台不到十米的地方,池虞怀疑郑戴听到了谢梓的声音,好几次都往她们这边看。 唱了三首热歌暖场子。 郑戴第四次走上舞台时,怀里抱了一把木吉他。 他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对台下的粉丝深情的说:“这首是不久前创作的新歌,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见面,希望大家给点掌声鼓励一下。” 现场响起震耳的掌声,谢梓吹了声长长的哨子,大声喊:“戴戴加油!” 郑戴向她看来一眼,笑着说:“大家都好热情,那么接下来,请欣赏这首《明眸》。” 这很明显是一首情歌,歌词里有姑娘,黑发,白裙。 乍一听,还以为郑戴写了个贞子。 但是后面的歌词,又很有指向性的描绘出了一个立体的形象。 那个姑娘跟他同岁,是他的灵感缪斯,她像春之女神一样清新典雅,她会跳古典舞,声音轻灵,是长辈眼中的好孩子,好女孩。 谢梓原本挥动着荧光棒,迎合音乐的节奏。 但是歌词越听越不对劲,她逐渐意识到什么,脸色越来越差。 对比着之前的激动,池虞发现谢梓突然安静许多。 起初池虞以为谢梓是考虑到情歌不适宜吵闹喧嚣,所以才变得沉静。 但很快的,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谢梓不是安静,她是面无表情。 “梓儿?”池虞皱眉在谢梓面前挥了挥手。 谢梓猛地抓住她的手,牵着她从座椅上起身,语气冰冷的说:“歌太难听了,我们走。” 演唱会途中离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同排的人给她俩让位置,谢梓走得又快又急,直到走到场馆外面,突然一个反胃,捂着嘴,跑到草丛大吐特吐。 池虞连忙跟过去给她顺背。 “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她从包里拿出一瓶饮用水,拧开盖子,给谢梓喂了一点。 谢梓漱了口,被池虞扶着站起来。 只一会功夫,她脸白得像张纸一样,看起来随时会昏倒。 谢梓看了池虞一会,突然哭着抱住她。 “阿虞,我好难受!” 池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抚的拍拍她的背,一天雾水的问:“到底怎么了?” 谢梓好一会才平复心情,从池虞怀里出来,强牵嘴角,“你知道我爸妈两年前离婚了吧。” 这是谢梓一辈子的伤痛,池虞作为好朋友,自然知道。 “跟他们两个有关?” 谢梓摇摇头,“我爸后娶的那个女人,她带了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女儿,叫任妍雅。” 谢梓讨厌任妍雅,恨不得弄死她的那种。 池虞被搞糊涂了,“任妍雅在演唱会现场?” 谢梓呵呵笑了两声,比哭还难看。 “她在郑戴的歌里,他心爱的那个姑娘,他的灵感缪斯,就是任妍雅。” 池虞一下子明白过来,谢梓为什么坚持要走。 她回头看了眼场馆的大门,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就说演唱会现场有消防隐患,给他叫停……” 谢梓抢走池虞的手机,对他摇摇头。 “现场那么多人,好多可能都是特意请假过来的,很不容易,算了吧,反正我以后不喜欢他就是了。” 池虞不为难现场这些粉丝,但可以给这个郑戴使点绊子。 祁朝等在车里,距离演唱会结束还有两个小时,突然见池虞跟谢梓走过来,惊讶的推门而出。 “怎么……” 池虞打断他,“有件事要你去办。” 第88章 命运调换过来了 把郑戴的保姆车车轱辘全部扎破,然后破坏掉附近的摄像头。 池虞三人做完这一切,扬长而去。 谢梓回去后,就生了场病。 她原本订的明天机票,池虞让她多留几天,把病养好再走。 谢梓答应了,结果当天晚上,帝都来了一通电话。 谢梓父亲打来的,责怪她请假那么多天,也不跟他说一声。 要不是老师的电话打到家里,他还不知道谢梓去了哪里。 谢梓原本心情就不好,听了这话,直接炸了。 “爸爸原来是从老师嘴里知道我不见了,好奇怪啊,作为父亲,自己女儿消失了好多天,你居然都不知情诶。” 嘲讽的话通过电话传到那边,谢父沉默了一瞬,冷冷的说:“快点回来。” 说完,挂断了电话。 谢梓躺回床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真滑稽啊。” 说好了不走,谢梓最终还是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池虞翘课送她,两人在机场依依惜别。 登机前,谢梓意味深长的看着祁朝,无声的送了他几个字,勇敢点。 祁朝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王明安那锅药炼成了,出了一百粒圆润的丹药,模样有点像麦丽素。 当天池虞放学回到家,王明安烧了一张符,和着清水,让池虞喝下去。 池虞端起杯子,一个拿不稳,杯子落地,里面的符水全部洒了出来。 她做出抱歉的样子,对王明安说:“王大师,我这实在是不小心,您要不再烧一杯?” 王明安脸色不太好看。 那符纸很难画,他浪费了十几张黄符,足足画了两个小时。 再让他画一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符水就不喝了,把这丹药吃下去。”王明安从随身携带的玉葫芦里倒出一颗丹药。 池虞接过,仰头放进嘴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她抚了抚脖子,问王明安:“大师,我这药得吃多久啊?” “十八天,十八天后,你就彻底好了。” 池虞将那枚藏在手心的丹药送去专门的机构检测成分。 三天后,她去取报告单。 成分表上显示丹药的主要成为是中药,没有检测出明显的毒素。 在小白鼠身上做了药物试验,目前小白鼠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这么说,药是正常的。 难道池贺请王明安过来,是真的想为她解除诅咒? 这念头刚起,池虞就摇摇头,连忙否定掉。 不可以掉以轻心,这才刚开始而已,说不定池贺跟王明安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池贺这边,得知王明安的丹药出炉,也跟他要了一颗。 王明安知道他怀疑自己,毫不犹豫的给了。 池贺拿去检验,检测机构给出的结论跟池虞手里那份一模一样。 池贺心中稍安,但并未因此就打消对王明安的怀疑。 在池虞真正摆脱那份命运之前,他始终对王明安抱有怀疑。 符水和丹药,佐以王明安的跳大神祈福舞。 一周后,池虞莫名感觉自己的身子轻了很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虞总觉得,自己的霉运少了很多。 平常不管身处什么地方,她总避免不了磕磕碰碰。 脚趾头踢到坚硬柜脚,走在路上被翘起的石头绊倒,树枝上的毛毛虫落下来,总是掉在她身上。 这些无足轻重,但是挑战人类脾气极限的小事,池虞几乎每天都会遭遇上一两件。 但是最近,这些让人心情不快的倒霉事从池虞身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小惊喜。 早上开窗,池虞窗前那颗好多年不开的梅花,突然冒出了花骨朵。 丢掉的东西,莫名其妙在抽屉深处找到了。 放学的路上,前面一辆失控的车子,险险的擦着池虞的车身而过。 换做之前,这辆车子绝对百分之一百撞上池虞坐的车。 池虞心生疑惑。 她从不吃王明安给的丹药,符水每次都是喝下去,立马回房间催吐。 除了被迫跪坐在王明安画的阵法里看他跳大神,池虞没有王明安做别的事情。 怎么好像他所谓的治疗,真的起作用了。 最让池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宁瑾。 她有一天早上,从楼梯上直直的摔了下去。 当时池虞就在她后面,宁瑾原本走的好端端的,突然扶住楼梯扶手,弓下背,似乎很难受。 没过几秒钟,她突然脱力的撒开手,直挺挺的滚了下去。 宁瑾被送到医院,听说给她挂水的是资深老护士,从业三十多年,从来没出过错。 但是那天,险些给宁瑾拿错了药。 那瓶药宁瑾要是挂下去,得有瘫痪的风险。 赵梅去医院看宁瑾,拎了一保温壶的清汤,说是两手小心捧着端给宁瑾喝,不知道怎么把宁瑾的手给烫伤了。 宁瑾就像是被衰神附了身,不管做什么都倒霉。 而池虞刚好和她相反。 这种种变化,很难让池虞不多想。 在这些暗流涌动的变化中,学校放寒假了。 这代表池虞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不到八十天。 宁瑾从医院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的右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左手缠绕着绷带,满脸晦气。 在跟池虞对视的瞬间,宁瑾发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被赵梅扶着,回了自己房间。 事实摆在眼前,池虞原本再坚定,此刻内心也不禁动摇了。 难道池贺是真心要为她解除诅咒? 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池贺把宁瑾的惨状看在眼里,对王明安的怀疑减少了一些。 “王大师果然名不虚传,虞儿恢复健康,就看您的了。” 王明安颇有深意的问他:“你真正的侄女要承受将近两个月的厄运,你就不担心她?” 池贺语气淡淡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虞儿为她承受了十八年的命运,九死一生,而她只是会痛苦上两个月而已,这点苦都吃不下,干脆自杀算了。” 他的态度不可谓不冷漠。 王明安笑了笑,对他说:“宁瑾原本就命薄,现在她们俩的命运还没有彻底换过来,她就痛苦成这样,要是真换过来,宁瑾还真可能有生命危险。” 池贺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许久,他说出一句薄凉的话:“如果她运气真那么不好,只能怪造化弄人。” 第89章 刘小佳偷项链 寒假第一天,按道理来说,应该懒会床。 池虞的生物钟却不允许她懒床,睁开眼睛,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洗漱完毕下楼,早餐还没有做好。 连日来都是阴雨天,难得好天气,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池虞心中一动。 她从来没试过晨跑,最近身体明显感觉变强很多,不如体验一下运动是什么感觉。 想到就做,池虞上楼换了身运动服,挂上耳机,走出别墅,绕着附近的人工湖开始晨跑。 她跑得很慢,怕身体受不住。 冬日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其实不太好受。 但池虞却很享受这种喘着气,胸中却并不憋闷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脚下生风,大概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绕着人工湖跑了两圈,池虞停下来,沿着路边,慢慢往别墅走。 就在她快走进院子里时,突然有个披头散发的人从里头跑出来,差点把她撞个跟头。 “小姐,救命啊!” 稍显稚嫩的声音,透着害怕和惊恐。 池虞才发现,这人居然是刘小佳。 不等她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赵贵芳伙着文松追了出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蹄子,看你往哪儿逃! 刘小佳急忙躲到池虞身后。 赵贵芳伸手去拽刘小佳,嘴里喷着口水骂骂咧咧:“你躲!你再给我躲!滚出来,要不然我揭了你的贱皮子!” 刘小佳死死的抓着池虞的衣服,呜咽的哭。 池虞冷着脸问赵贵芳:“大早上的,这是在做什么?” 赵贵芳对上她,脸上凶煞的表情不得不收起,没好气的说:“这死丫头偷家里东西,被我抓到了,还死不承认。” “我没偷。”刘小佳在池虞身后弱弱的说。 “你还敢狡辩!”赵贵芳眼睛瞪得要吃人。 “她偷什么了?”池虞语气淡淡的。 赵贵芳满脸愤怒:“这死丫头,进我房间偷我金项链,被我抓个现行还不承认。” 池虞转过身看刘小佳:“有这回事?” 刘小佳憋红了脸直摇头:“我没有偷,是因为那个项链它掉在了地上,我刚捡起来,亲家老夫人就进来了,都是误会。” “怎么是误会!”赵贵芳尖锐的说:“我要是没恰好进房间,你早就把项链装进口袋了吧。” “我,我……” 刘小佳嘴笨,根本说不过牙尖嘴利的赵贵芳。 赵贵芳见她被自己死死的压制,得意的哼了一声。 “没话说了吧,给我滚过来,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刘小佳求助的看向池虞。 池虞却不说话,仿佛不想管这件事。 刘小佳心中绝望,被赵贵芳恶狠狠的瞪着,鼻子一酸,哭着喊:“我不干了!这个月工资也不要了!” 说完,气呼呼的往家里跑。 赵贵芳哪里会轻易饶过她,一把薅住她头发,上手就是两巴掌。 “小贱人,我让你走了么,你这个……” “住手。”池虞叱喝。 赵贵芳充耳不闻。 池虞正要上去,祁朝突然出现,扭住赵贵芳的手,稍一用力。 赵贵芳疼得哎呦直叫唤,手一下子松开了。 刘小佳揉着疼痛不已的头皮,哭得满脸是泪。 池虞问她:“你去亲家太夫人房里干什么?” 刘小佳抽泣着说:“是文老爷子,他告诉我,亲家太夫人让我去房间里找她,我……” 她话没说完,文松跳起来怒喊:“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找你了,你别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赵贵芳也帮腔:“下作东西,敢做不敢认,我看这事要报警才能解决。” “那就报警。” 池虞冷冷的看着赵贵芳:“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要是真被他们查出真相,就准备蹲局子吧。” 蹲局子这三个字一出,赵贵芳跟文松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那次在池家门口闹事,被警察带走关了两天一夜的经历,他们永远都不想再体验了。 文松和稀泥,“家务事而已,不用麻烦警察,我们内部解决就行了,这丫头刚才说她要辞职,我大嫂子心善,不跟她计较了,就让她走吧。” 池虞挑高眉毛:“你说让她走,她就得走啊?你一个佣人,什么时候都能替主人家做主了?” 文松早就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自居了。 院子里的花草疯长他不管,还不允许齐玥重新招人。 他怕池虞一个心情不好,以有人取代他为理由,把他给撵走。 面对池虞的质问,文松根本不敢吭声,嗫嚅了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赵贵芳嫌他窝囊,破口婆心的劝池虞:“手脚不干净的人留不得,这次是偷项链,下次就不知道该偷什么了,听外婆的,让她滚蛋。” 刘小佳虽然刚来没多久,但池虞观察过她。 不怎么聪明是真的,但手脚不干净,却从来没有。 整件事听下来,池虞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不过就是这俩黑心肝的,想污蔑人家小姑娘,联手演了一出戏。 两个老不死的东西,真是不要脸。 池虞没搭理赵贵芳,让刘小佳继续说她刚没说完的话。 刘小佳知道池虞是在给自己撑腰,一下子多了底气,也不磕巴了。 她说:“我进到房间后,没发现亲家太夫人,就看见项链掉在地上,想说捡起来放到桌上,没想到刚捡起,亲家太夫人就进来了,她误会我在偷项链。” 池虞的眼神落在赵贵芳脸上,语气淡淡的:“亲家太夫人怎么说?” 赵贵芳当然是狡辩,“她在说谎,我亲眼看见她把项链往口袋里装的,那不是偷是什么。” 赵贵芳之所以这么信誓旦旦,是因为当时没有目击证人。 池虞正皱眉思索家里的摄像头摆放位置,祁朝突然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池虞听完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 祁朝点头:“应该可以录到。” 池虞往别墅的方向瞥了一眼,祁朝心领神会,抬脚离去。 他走后,池虞摸了摸肚子。 “饿了,先吃早饭,吃完再说。” 事情暂时搁置,赵贵芳和文松也不好说什么。 早餐端上桌,池虞坐下吃了两口,祁朝捧着电脑过来,给她看镜头画面。 第90章 恶心的死老头 画面里,可以看见刘小佳走进赵贵芳的房间。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蹲下身体,把项链捡起来。 祁朝放慢视频画面,用手指着刘小佳的脚。 “她手里举着项链,身体向左边转,抬起了脚,左边是化妆柜。” 池虞明白祁朝是什么意思。 刘小佳根本没像赵贵芳说得那样捡到项链后,往自己口袋放。 她抬起脚,是想把项链放到化妆柜上去。 人证虽然没有,但是有视频作证。 池虞倒想看看,赵贵芳跟文松要怎么狡辩。 用过饭,池虞将视频放给赵贵芳看。 赵贵芳其实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但她强装镇定。 当池虞指着刘小佳的手脚给她看时,她又嚷嚷视频看不清楚。 池虞说看不清没关系,“我让人出门给你买个老花镜,保管你眼睛不瞎了。” 赵贵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居然也有摄像头。 肯定是齐玥那贱货趁她不在家,偷偷让人装的。 眼看着退无可退,赵贵芳无法再嘴硬,只好服软。 “那应该是我看错了,这年纪老了,确实应该配一副老花镜。” 她态度轻描淡写,好像之前那个追着小丫头骂的人不是她一样。 池虞合上电脑,似笑非笑的望着赵贵芳:“亲家太夫人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赵贵芳顾左右而言其他,“刚才我就发现了,小虞你怎么不喊我外婆,一口一个亲家太夫人,好像你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一样。” 这人要是贱起来,可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池虞嗤笑,“亲家太夫人别是年纪大,老糊涂了吧。” “这个家里谁是外人,你心里没点数么?” “我不叫你,当然是觉得你担不起这个称呼,我唤阿猫阿狗的时候,都是想到什么叫什么,谁在乎它们叫什么啊。” 论起嘴毒,池虞还没输过谁。 一番话指桑骂槐,把赵贵芳气得脸都绿了。 “你这孩子,脾气真的要改改了。” 池虞不给面子的扯嘴角,“改不改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赵贵芳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豁然起身,就想走。 池虞叫住她,“正事还没处理完,亲家太夫人想溜之大吉?” “偷项链不是都说清楚了么,还有什么事?”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是给她一巴掌。 池虞不想再跟赵贵芳说废话,干脆把话挑明了:“既然冤枉了人家,给人家道歉。” 赵贵芳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我?给她个毛孩子道歉?” 池虞似笑非笑,“如果你不想蹲局子的话。” “哈!”赵贵芳被气笑了,“我又没犯法,警察凭什么抓我,你当我是傻子?” 池虞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笑,“所以你觉得你上次闹事是罪有应得才进去的吗?” 关系网和人脉不是摆设,管你有没有犯法,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进去关上两天。 赵贵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面庞扭曲变形,好一会,才硬挤出一个笑。 “行,我给她道歉。”她咬牙切齿的说。 池虞摇了摇手指,“作恶的是两个人,怎么能让亲家太夫人一个人面对呢,去,把园艺师也给叫来。” 祁朝从文松的房间里把他提溜出来。 文松像个受惊过度的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站在赵贵芳边上。 “你过来。”池虞对站在桌子旁边的刘小佳招手。 刘小佳听话的走到她身边,池虞指挥着她站到赵贵芳和文松的对面。 “站直了,这两位要给你鞠躬致歉,接不接受道歉,全看你的意思。” 刘小佳以为池虞能还自己一个清白,已经是对她很好了。 没想到池虞竟然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这两人一个是池虞的亲外婆,一个是她未来小婶的父亲。 刘小佳根本不敢想,他们会向自己道歉。 刘小佳一边感到受宠若惊,一边暗暗的想,自己绝对不可以露怯,给池虞丢人。 挺直腰板,受了赵贵芳和文松的鞠躬还有道歉。 刘小佳宠辱不惊的说:“我原谅你们二位,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我会以诬陷罪起诉你们。” 感谢平常看的律师题材电视,关键时刻好歹能拽出一两句专业名词。 赵贵芳没读过书,听了刘小佳的话,面皮紧了紧,没敢再说什么。 这边事情刚做了断,一大早就出门的齐玥搬着泡沫箱走了进来。 箱子看起来很重,祁朝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 “放厨房?” 齐玥点头,“要把泡沫箱打开,让里面的海鲜透透气。” 池虞坐在沙发看书,见齐玥进来,对她打了个响指,勾勾手。 齐玥笑着走过去。 “放假了,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 多睡一会,怕是刘小佳要被打死了。 池虞往赵贵芳的方向看去一眼,问齐玥:“她房间门口的摄像头是你装的?” “小姐怎么摄像头的事?”齐玥面露惊讶。 池虞将刚才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齐玥听后,气愤的捶了下沙发坐垫。 “这两人,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听她这意思,之前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齐玥不会好端端跑去赵贵芳门口装监控,肯定是之前遇到了棘手的事。 “跟我说说吧,都怎么了。” 事情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可齐玥想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文松,他不干事,把自己当成主子一样吆五喝六,谁让她是先生未婚夫的父亲,我对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不惹事赌博就行。”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敢对刘小佳动手动脚的!” 齐玥情绪激动,“刘小佳差不多是他孙女辈的人了,这个老东西,经常指使刘小佳给他端茶倒水,大半夜的,去敲刘小佳的房间门。” “刘小佳胆子小,不敢跟别人说,还是有次被我撞见文松搂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抱着她,不让她下去,还把手伸进她衣服……” 齐玥深吸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池虞大概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为了监视文松,就装了摄像头?” 文松和赵贵芳的房间挨在一块。 赵贵芳房门前的光线比较亮,相比较文松房门前黯淡的死角,更容易捕捉画面。 齐玥表情有点奇怪,她压低声音,颇有些神秘的说:“是也不是。” 池虞看她,“什么意思?” 齐玥左右看看,套着池虞耳朵,耳语了一番。 第91章 听清了吗 赵贵芳跟文松有一腿,这是池虞万万没想到的。 文松这种油光粉面的货色,一看就是那种好吃懒做爱享受的废物点心。 虽然没本事,但就喜欢好的。 赵贵芳是他大嫂,最起码年长他二十岁。 这两人搞到一起,池虞实在不理解。 赵贵芳也是不忌口,回回来池家都打秋风,口袋里装得鼓鼓囊囊的回去。 是没钱买鸭子,还是就好这种腌臜货色? 齐玥之所以发现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是一天半夜她起床去卫生间,突然发现文松穿着三角内裤从赵贵芳房里出来。 她当时惊得瞌睡都跑了,第二天就一直留神观察赵贵芳跟文松。 很多事情没发生之前,是察觉不到异常的。 一旦带着目的性的去挖掘,就会发现许多细思及恐的画面。 赵贵芳跟文松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就是有时候视线交汇,两人的眼神会变得非常粘稠。 他们会避开人,去院子里卿卿我我。 年纪那么大,倒比年轻人还要开放。 有一次要不是齐玥故意出声,大白天的,他们就在树后…… 齐玥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装摄像头,一个是想监视文松,让他老实点,二个我想要是能拍到他们俩偷情的画面就再好不过了。” 捏住把柄,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摄像头现在暴露了,赵贵芳跟文松应该会比以前更谨慎。 齐玥看出池虞的想法,笑着说:“反正我知道他们关系不正当,如果真想针对性找证据,有的是法子。” 说到法子,池虞倒是有个主意。 她让私家侦探监视王明安,都住在一个别墅里,监视一个跟监视三个没区别。 想到这,她对齐玥说:“有点冷,我上楼换件衣服。” 齐玥点头,笑着说:“我早上出去,买了几只新鲜海蟹,留给晚上给小姐熬海鲜粥喝。” 池虞想了想,跟她点菜:“一半煮粥,一半做香锅,放点辣椒。” 齐玥楞了一下,“小姐不是不能吃辣吗?” 池虞曾经因为吃了一口辣椒,呛到喉咙管,差点开刀做手术。 “就想试一下,先做,如果我不能吃,到时候你们分了。”池虞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好。 早上跑了三公里,除了气喘一些,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她现在或许应该试着放开那些禁忌,一步步往外试探。 既然池虞说没问题,齐玥就照她说的办。 “那好,我先去处理一下。” 池虞上楼,给侦探发去赵贵芳和文松的信息。 [这两个人,你重点关注一下,如果他们举止亲密,有明显的身体接触,你记得拍照片,当然录视频最好,画面要清楚一些的。] 侦探回她一个OK。 冬日昼短,很快到了晚上。wap 池虞惦记着那一口香辣海蟹,早早就下楼,想亲自去厨房看看。 结果她还是晚了一步。 池贺跟文如霜一早连早饭都没用就出门去了,听说是选订婚戒指。 池虞佩服池贺,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估计搭进去不少钱。 话说回来,她以为池贺跟文如霜会在外面用餐的。 文如霜在厨房指手画脚,嚷着让齐玥把螃蟹做成刺身。 “现在谁还用这么老土的方式吃螃蟹啊,真是暴殄天物。” 齐玥忍着气,心平气和的跟她解释:“这是特意买来给小姐做菜的,文小姐如果想吃刺身,我明天去市场买些回来就是了。” “不对吧。” 文如霜眼神带刺,“我听说这些螃蟹是你一早去海边向渔民买的,全是凌晨才捕捞上来的新鲜货,市场里那些跟这根本没法比。” 她点点桌子,居高临下的对齐玥说:“我等不了明天,你现在就给我做,全部做成刺身,一个都不留。” 齐玥抓着刀,很想给文如霜狠狠来一下。 她以为她是谁啊,这个家里,就是池贺也一直迁就池虞的。 说了这是给池虞准备的,她是聋了还是白痴啊? 池虞在门口听了一会,拍着手掌走进厨房,笑着说:“文老师好强势哦,一个都不留,怎么,这是你掏钱买的?” 文如霜冷哼:“当然不是我,但这是掏你小叔的钱买的,我觉得我有处决权。” 池虞吃惊的张大嘴巴,“你有处决权?谁给的,我小叔吗?你把他叫来问问,看他同不同意你处决这箱螃蟹。” 池虞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羞辱的意味,好像文如霜是攀附池贺而活的菟丝花。 文如霜愤恨的指着池虞,你了半天,用力甩手。 她发出嗤笑:“说我是寄生虫,你呢?你不是也靠你小叔养吗?” 池虞嫌她段位太低,翻了个白眼,“我是他的家人,未成年,他养我天经地义,你又是什么东西?” “家人?”文如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 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语气讥讽:“你真的是他家人吗?” 文如霜特意咬重家人两个字。 池虞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抬脚走到她面前,毫无预警的出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文如霜疼得尖叫,回过神就要还手。 祁朝上前,捏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给她手硬生生掰断了。 文如霜的惨叫如杀猪一般,在厨房回荡。 赵贵芳和文松听见动静跑来,被祁朝不客气的挡在外面,赵贵芳冲他叫嚷:“滚开!你这看门狗,谁给你的胆子拦我!?” 祁朝冷笑:“亲家老夫人难不成也想体会一把断手的滋味?” 赵贵芳被他一吓,白着脸不敢动了。 池虞贴心的等文如霜不叫了,才缓缓开口:“少在我面前装逼,我看着生理性反胃,不舒坦的话就想动手揍人,再有下次——” 她贴近文如霜,笑如艳阳夏花,说出口的话却透着血腥味。 “摘了你声带,让你变成哑巴,剁了你的手脚,让你变成怪物,听清了吗?” 文如霜怨恨的瞪着她。 池虞啧了一声,抬手又是一耳光,“听清了吗?” 文如霜咽下嘴里的血,掩住眼底疯狂的情绪,重重嗯了一声,“挺清楚了。” 池虞帅甩手,不耐烦的说:“滚吧,别脏了厨房。” 文如霜狼狈的捂着脸离开,赵贵芳想抓着她问发生了什么,被她恶狠狠的骂:“滚开,死老太婆!” 第92章 山村古屋的作用 香辣海蟹比想象中还要好吃。 池虞吃了三只,胃吃撑了才停住筷子。 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这代表她日常的忌口,也可以慢慢放开了。 与此同时,赵梅前脚刚给宁瑾送去一碗她偷藏起来的海鲜粥,后脚宁瑾吃下去,没五分钟,全吐了。 不仅如此,她还出现了过敏休克反应。 刚从医院回来不到一天,又被送了回去。 种种迹象都表明,池虞跟宁瑾的命运,在悄然发生转变。 池虞心中对王明安和池贺的怀疑,在逐渐松动。 她不明白池贺为什么突然解除捆绑,难道他不在乎宁瑾的死活了? 家里发生这许多动静,却不见池贺现身过问。 池虞奇怪他怎么这么淡定。 问了齐玥才知道,文如霜是一个人回来的。 池贺当天晚上根本就没回家。 几天前,池贺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买了间破旧的房子。 施工队装修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池贺连夜赶过去处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池贺完全没有要跟池虞讲房子的意思,池虞琢磨他买房的目的总不能是做投资。 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除非是有特殊意义的古建筑,否则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那么就是有特殊作用了。 她这边正胡乱猜测着,侦探告诉池虞,王明安去了山村小屋,在里面足足待了五个小时才出来。 王明安进去的时候,提了一个大箱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 他出来后,袖子上沾了红色的东西,不清楚是血,还是红色颜料。 池虞让侦探进屋子里看看里头都有什么。 侦探说他办不到,屋子周围有人看守,隔上几个小时就换班。 那严阵以待的架势,一只苍蝇都甭想飞进去。 越是遮得严严实实,池虞就越好奇。 她给侦探提供了一架无人机,让他必须想办法弄清楚里面有什么,事成后,给他封个大红包。 钱的诱惑巨大,侦探犹豫了一下,说行。 毕竟人不是冰冷的机器,看守的再严,总有疏漏的时候。 池贺突然连夜开车去山村,是听说村子里有人反对他们改建古屋。 穷山恶水出刁民,村里人看到豪车进进出出,起了歹心,想上一笔讹钱,所以大闹施工队。 池贺拎着一箱现金过去,每家每户发了五万块。 村里人拿了钱,才把锄头铁锹之类的农具收起来,美滋滋的拿着钱走了。 古屋是王明安点名要的。 他要做一场法事,不能受到任何干扰,远离闹市,越僻静的地方越好。 池贺就找到了这个山村。 刚好有一户人家之前搬走了,房子空下来没人住。 池贺花钱,把房子买了下来。 按照王明安的要求,将所有的窗户全部砸掉,封上砖头,屋顶开一扇天窗,木门卸掉,换成铁门。 池贺起初其实不太相信王明安这个人。 他怀疑王明安答应的那么爽快是在耍诈,说不准池查礼在背后授意他演戏,先骗过池贺,别有阴谋。 但池虞跟宁瑾的变化太显著了,王明安做的一切显然起到了作用。 池贺就渐渐打消了对王明安的怀疑。 王明安说的十八天期限已经过半。 池虞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池贺的心情也而跟着变好。 文如霜却很不高兴。 自从池虞放了寒假,几乎天天待在家里。 相处的时间一多,就容易生矛盾。 因为那天的两巴掌,文如霜一见到池虞就两眼发绿,恨不得生嚼了她。 她总想挑起事端,让池虞吃瘪。 池虞又岂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绵软性子,两人天天在家里斗。 回回都是文如霜主动招惹,但她基本没讨着过好处。 文如霜白天受了委屈,晚上池贺回来,她就跟池贺抱怨,想让他给自己做主。 订婚的日子将近,池贺对文如霜的态度越来越温和。 他还是不舍得责怪池虞,但对文如霜也是极尽安抚。 如果口头安慰没用,那么第二天赌气中的文如霜就会收到各种名贵包包和首饰。 看起来池贺好像是在哄文如霜,但他的行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敷衍的意味。 池贺估计以为文如霜不知道他的心思,其实文如霜早就把他看透了。 文如霜曾经欺骗自己,池贺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她。 但事实是残酷的,池贺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他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最终目的怕是想让文如霜陷进他给的虚假温柔乡里不可自拔,从而忘记帮池查礼做事。 池查礼让文如霜将池贺每天见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他。 文如霜的内心起初的确很挣扎,但那天吃早餐时,池贺的态度伤了文如霜的心。 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决定给池贺好看。 池贺的书房禁止外人进入,钥匙只有一把,就装在他身上。 文如霜使了个计,偷走池贺的钥匙,重新配了把钥匙,偷偷潜入书房,偷拍了很多池氏的机密资料给池查礼。 池查礼很满意文如霜做的,许诺等事成之后,一定会给她重重的奖励。 文如霜不要别的奖励,只想让池贺低下他那不可一世的头颅,后悔曾经那么轻慢她。 池查礼爽快的答应了文如霜。 包和首饰根本不足以熄灭文如霜心头的怨气,她必须得找点别的东西发泄一下。 十八天期限的前三天。 王明安突然通知池虞,三天后他要做一场法事,彻底为池虞祛除掉身体里的邪祟之气。 池虞需斋戒三天,不食任何荤腥,为法事做准备。 池虞这次很听话,乖乖的吃素。 侦探成功的利用无人机从房子顶部的天窗进入,将房子内部的情况拍了个视频发给池虞。 池虞看了视频,发现房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在两个房间的地面用不知道是红色颜料,还是血之类的东西画了两个复杂的阵法,另外墙上挂满了铃铛和纸符。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法事现场,没什么特别的。 池虞的心安了大半,对王明安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 这个视频倒不是打消池虞疑虑的关键,最关键的,是宁瑾突然被诊断出得了白血病,还是晚期。 这种事情,在常人看来很不可思议。 但池虞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突然疾病,对此没有道理的厄运临头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去医院悄悄看了宁瑾。 宁瑾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像是丧失了生的意志,整个人暮气沉沉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命不久矣了。 其实白血病是可以治疗的,不过治疗的过程很痛苦,首先脱发这一点,就很多人接受不了。 池虞对宁瑾产生不了任何同情心,她只知道,自己总算可以摆脱这个该死的命运了! 第93章 文如霜撞破赵文二人奸情 猛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文如霜怒不可遏的站起,甩了刘小佳一巴掌。 “我要的是咖啡,不是烫伤舌头的滚水咖啡!蠢东西,笨手笨脚的,怎么不去死啊你!” 刘小佳捂着脸,泪水在眼中直打转。 已经好几天了,文如霜一直针对她。 从阴阳怪气的讽刺,到破口大骂,今天干脆动起了手。 刘小佳不是手脚不利索的人,相反,她干活很卖力,又细致。 文如霜完全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池虞拿着谢梓从帝都寄给她的绝版原文书下楼,就看见文如霜尖酸的冲刘小佳大骂。 边骂,她还边用手戳刘小佳的脑袋。 很侮辱人的动作,刘小佳低着头站在那,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她一个佣人,面对池家未来的女主人,想保住饭碗,只能忍气吞声。 文如霜不会莫名其妙的针对刘小佳,肯定是从赵贵芳那听说了那天偷项链的事。 作恶的分明是赵贵芳跟文松,文如霜偏逮着可怜的小佣人欺负。 池虞觉得文如霜越来越可笑了。 “这又是发生什么了,文老师气性好大啊,这才吃过午饭,吹胡子瞪眼的,不怕消化不良?” 文如霜表情不善的瞪着她,“多管闲事,我教训犯错的佣人而已,还要向你解释?” “这是我家,你不向我解释,难不成想跟警察解释?”池虞皮笑肉不笑。wap 文如霜冷嗤,“什么警察,你这小把戏,吓吓不懂法的老头老太太就算了,想唬我,哼。” 好牛逼哦,看她的样子,简直快要上天了。 池虞没有纠结着警察这个问题。 现在的重点不是能不能把文如霜弄进局子,而是刘小佳干了什么。 池虞看到桌上洒了一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 “是刘小佳冲的咖啡不合文老师胃口?” 文如霜狠狠的挖了刘小佳一眼,“这个坏胚子,她想烫死我了,居然用滚烫的热水冲泡咖啡,我打她难道她不应该?” 谁家冲咖啡不用沸水?温水根本激发不出咖啡的香味。 文如霜就是在强词夺理。 池虞没有跟文如霜分辨,看了眼可怜巴巴的刘小佳,对文如霜说:“她办砸了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算了吧。” 这段时间以来,池虞第一次在文如霜面前表现的这么和软。 文如霜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来了劲。 “你说算就算了?敢情被烫到舌头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要疼。” 她像是故意气池虞一般,使劲照着刘小佳胳膊上的软肉掐了一把。 刘小佳当场疼得痛叫。 文如霜得意的对池虞说:“你小叔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家呢,我惩治家里的佣人,大小姐还是少管为好。” 池虞勾起嘴角,露出个笑脸模样。 “文老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觉得刘小佳偷了谁谁的东西,想给这丫头一点教训?” 文如霜看她还想捞刘小佳,撇嘴哼了一声。 “是又怎样,我爸跟我大伯母心善,饶了这贱货,我可没那个慈悲心肠。” 池虞面露惊讶,“亲家太夫人真这么跟你说的?” 文如霜不耐烦,“要不然呢?” 池虞叹了口气,脸上写着“我就知道”几个字。 “你被骗了,其实是亲家老夫人跟令父演了一出戏,冤枉刘小佳。” 文如霜高高挑眉,“你以为我会信你这番说辞?” 池虞眼底闪过浮光,“你真以为,最亲密的人就不会骗你吗?” 她的语气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暗示意味,文如霜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跳了一下。 不想再跟池虞废话,她厌烦的说:“我要教训刘小佳了,你最好离开,等会再说废话,别怪我连你一起骂。” 池虞没生气,反而神神秘秘的说:“一个佣人而已,什么时候教训都行,但是有些好戏,一旦错过,那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不给文如霜说话的机会,池虞指了指楼上。 “就在前几天,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文老师不妨跟我去楼上欣赏一会,等会再下楼教训刘小佳也不迟,毕竟她不会跑掉。” 文如霜被池虞勾起了好奇心,想着池虞真要做什么,也不会在家里和她动手,就跟她上楼了。 上楼梯时,池虞一直跟文如霜强调。 “等会千万别开口说话,安静的看,保管你会惊掉下巴。” 她越是这么说,文如霜就越好奇。 走到楼上的阳台,池虞拿给文如霜一副望远镜,而后指着北边的树荫方向,让她留神找亮点。 文如霜把望远镜架在鼻梁上,睁眼找了一会。 突然,她看见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 那片不算高大的常青树后,一对男女正在做那档子事。 两人虽然背对着阳台,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发型式样,都直白的显示着他们的身份。 文如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股脑冲到脑子里,头都快炸了。 她脸涨得通红,死死的抓着阳台栏杆,几乎把牙给咬碎。 池虞悠悠的说:“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的,你说说这两人,怎么能干这种道德沦丧,违背伦理的事,这对文老师的心灵伤害多大呀。” 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简直要冲到文如霜脸上了。 文如霜花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冲底下那两人尖叫。 动作僵硬的放下望远镜,文如霜死死地盯着池虞,警告她:“不准将这件事说出去,要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池虞懒洋洋的撩起眼皮,“叫人家闭嘴,总得给点封口费吧。” “你想要什么?” “把可怜的小佣人放了吧,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人家根本没偷你大伯母的项链吗?” “她不是我大伯母!”文如霜气急败坏的冲池虞吼。 池虞揉揉耳朵,好心情的笑起来。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问候你的家人,而不是在这儿跟我无能狂怒,大吼小叫。” 文如霜愤恨的离去,每一步都踩的超级用力,像是要把地板给踏碎。 池虞却觉得,她应该更想把八厘米高跟鞋碾在楼下那俩人身上。 第94章 正式交换命运 池虞以为,文如霜会在池家闹得鸡飞狗跳。 没想到她居然沉住了气,等赵贵芳跟文松办完事若无其事的走进别墅,才找到他俩,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把他俩叫出门。 那必定是一个腥风血雨的下午。 晚上文如霜回到别墅,却不见赵贵芳和文松的身影。 赵梅没眼力劲的凑上去,问他俩去哪了,被文如霜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经此一事,文如霜也不敢在池虞面前上蹿下跳了,知道她护着刘小佳,再没找过刘小佳麻烦。 第十七天,池虞躺在床上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这些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灾祸。 在不知道真相前,池虞曾一度被衰运折磨到重度抑郁,于崩溃疯癫中自杀过好几次。 一路折腾过来,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摆脱这该死的命运的一天。 等彻底拥有一副健康的躯体后,池虞定要在第一时间着手寻找自己真正的亲人,跟他们团聚。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池虞带着美好的憧憬睡去。 这边宁瑾就没那么好过了。 池贺带着几个黑衣保镖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宁瑾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宁瑾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嘴唇干渴起皮,面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池贺却对她的惨状视若无睹,随意的抬了抬手。 保镖推着轮椅上前,拔掉宁瑾的氧气管,还有手上的输液针,在伸手去掀被子的时候,被宁瑾甩了一耳光。 病重的宁瑾根本没有力气,但这个动作预示着她的抗拒。 保镖停住动作,转身请示池贺:“池总,这……” 池贺打量着宁瑾要吃人的凶狠眼神,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等病房里只剩下池贺跟宁瑾两人时,池贺不疾不徐的开口:“怎么了,有话说?” 宁瑾费劲的扯出一抹冷笑,“池贺,你心肠何其冷硬,对亲侄女下狠手,你对得起我爸妈吗?” 这个问题听一次两次,池贺可能会被刺激得方寸大乱、 但当它被宁瑾用做一件趁手的武器,隔三差五就舞到池贺面前,池贺很难不产生免疫。 “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爸,你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多活的这些年,全是沾了你过世父亲的光。” 宁瑾搅紧床单,愤怒的瞪着他。 “你想我死!你想牺牲我,救活池虞!” 池贺摇摇手指,纠正她的说法,“牺牲的人从来不是你,而是池虞,她牺牲了十七年的健康和快乐,让你活了这么久,现在轮到你把一切还给她了。” 宁瑾现在就像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最后语气阴沉的对池贺说了一句话。 “希望你别后悔。” 池贺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池虞替宁瑾背负这沉重的命运。 将命运还给池虞,是他部署了多年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后悔。 宁瑾被秘密带回池家。 第二天早上池虞的车子先出发,随后宁瑾被安排上车。 她们将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交换彼此的命运。 车子平稳向前行驶。 池虞问身边的祁朝:“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祁朝点头,“保证万无一失,如果动静不对,我会第一时间进去救下小姐。” 池虞让祁朝准备的是一套通讯设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池虞虽然已经相当信任池贺和王明安,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她也承受不起,还是保持一颗谨慎的心为好。 担心房子里被放置信号屏蔽器,池虞叫祁朝准备的是超强联络器,只要摁下开关,就算远在百米外,也可以收到讯号。 祁朝有话想跟池虞说:“那个王大师,他……” 池虞打断他:“我明白,但我想试一试。” 大约七八天前,祁朝突然找到池虞,对她说起王明安。 “我有一次在东欧执行任务,保护当地首富的小儿子,曾经见过这个王大师,他专为有钱人做法,杀人敛财,横死诅咒,基本上只做那种阴损的坏事,这人心术不正,小姐最好不要跟他多接触。” 祁朝第一次见王明安,就觉得他很眼熟。 后来有一天祁朝在家里无意中听到王明安打电话。 王明安说着蹩脚的英语,那个特殊的腔调,一下子让祁朝记起了他。 池虞当时听了祁朝的话,并没有表现得多吃惊。 她早知道王明安是个妖道,也怀疑过他居心不良。 但改变命运的希望就在眼前,就算冒险,池虞也得往前走,绝不能半道退缩。 就像身患绝症的人,突然得知有个办法能救自己一命。 哪怕那个法子是虚的,也愿意死马当活马医。 很快农历新年就要来了,池虞希望新的一年里,自己能以一个崭新的健康身体,迎接美好的往后余生。 池虞终于看到了这个古屋的整体。 平平无奇的乡下小院子,红砖围墙,正中一间堂屋被改动的痕迹很明显。 头顶的瓦片被揭掉,浇灌成严丝合缝的水泥钢筋。 池虞记得,上面有一个天窗,方方正正的,只容得下一个小孩子进入。 池贺怕池虞紧张,给她吃定心丸:“可能会费时一些,但虞儿别怕,小叔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要是觉得不对劲,你就叫出来,小叔就进去把虞儿带出来。” 池虞昨天晚上倒是紧张来的,翻烙饼翻到后半夜才睡着。 这会到了现场,反而不紧张了。 她对池贺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向祁朝看去一眼。 祁朝暗暗的对她比了个手势,让她放心。 池虞走进屋子,就见王明安跪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王明安听见脚步声,也不睁眼,张口指挥池虞:“你去左边那个房间,把蒲团旁的玉佩戴在身上,跪坐下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然而就不要随便走动了。” 池虞按照他说的,一一照做。 没一会,她听见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尽管宁瑾的声音很微弱,但池虞仍然捕捉到了。 池虞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只当刚才耳边飞过去了一只苍蝇。 第95章 发生意外 大铁门合上的瞬间,黑漆漆的小屋里突然如坠冰窖。 寒意从四面八方涌入池虞的身体,她被冻得脸色铁青,上下排的牙齿打架,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此刻虽然是深冬,但池虞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刚进来的时候,她其实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这种突如其来的冰寒,像极了房间被扯进另一个世界。 或许是地狱? 被冻得神智都有些不清楚的池虞胡乱的想着。 王明安念经的声音忽近忽远,时而像在耳边,时而像在天边。 池虞手脚被冻得冰冷僵硬,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她记得王明安跪拜的祭台上面,分明点了两根蜡烛。 屋子里再怎么暗,烛光也该透过来才对。 她试着转头去看王明安所在的方向,却发现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类似于鬼压床的感觉,明明意识是清醒的,能看能听,就是不能动。 隔壁房间也静悄悄的,倒是王明安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好似拿了扩音喇叭,声音尖锐,直刺人脑。 池虞感觉有点反胃。 她下意识伸手捂嘴,却因为无法动弹,只能被动承受着不舒服。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池虞在恍惚间思维涣散。 她居然在想,孙猴子当年被唐僧念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苦?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乱想。 但是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亦或者更长的时间后。 池虞的五脏六腑开始剧痛起来,她彻底没了胡思乱想的精力。 太痛了,感觉灵魂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揉搓挤压,被千刀万剐! 池虞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时候她已经听不到王明安的声音了,房间里如死一般的寂静。 池虞眼球暴突,脸上爬满青筋。 她还一直维持着那个类似献祭的姿势,像一块僵硬的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控制池虞的力量突然一松。 池虞从蒲团上滚下去,嘴里喷出了一团血雾。 一滴滴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煞白的脸往下流淌,流向耳朵里,流向下巴,濡湿了白色羽绒服。 咔哒,咔哒,咔哒…… 有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池虞瘫软在地上,费力的睁开千钧重的眼皮,看见了一抹灰色的道袍,还有王明安不怀好意的脸。 她到底还是错信了池贺。 池虞咬紧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袖子里掏出通讯器,使劲摁下上面的红色开关。 门外。 祁朝原本靠在车头抽烟,突然,他站直身体,目光像箭一样射向紧闭的铁门。 他飞快的打开身后车门,对坐在里面,闭着眼睛的池贺说:“老大,里面出事了,快把门打开!” 池虞一脸奇怪的上下打量着他,“什么意外,里面不是一直很安静吗?” 祁朝摘下耳朵里的微型耳机递给他,焦急的说:“小姐怀疑里面有诈,特意吩咐我买了个通讯器,如果她在里面发现不对劲,就摁下配套的开关,就在刚刚它响了,小姐肯定遇上了意外!” 池虞怀疑里面有诈? 池贺一时间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想细问祁朝,祁朝心急如焚的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让池贺现在,立刻,马上就开门,池虞一定出事了。 里面分明很安静,说不定王明安的做法正值关键时刻,池贺怎么可能让祁朝进去做破坏。 他冷下脸,让祁朝别胡闹。 话音刚落,就见祁朝抿嘴离开车旁,快步向铁门冲去。 池贺在短暂的怔楞后,忙吩咐身边的保镖,将祁朝给控制住。 业余的保镖对上祁朝,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祁朝三下五除二撂倒了所有人,就在他企图以肉身撞击铁门的时候,池贺的枪抵住了他脑袋。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我让你别动,再动我开枪了!”池贺低吼。 祁朝像是没听见一样,一下下撞击铁门。 池贺被他不要命的举动给激怒了。 他把枪上膛,用冰冷彻骨的声音说:“祁朝,我再说最后一遍,停下,否则别怪我不念多年的情……” 祁朝气喘吁吁的停下,用脑袋堵着枪孔,两眼通红的直视着池贺。 他从来都是知进退的人,心里对池贺充满尊重。 这是第一次,如此忤逆池贺。 “老大,如果小姐没事,因为我的莽撞打断了王大师的做法,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开枪。” 池贺的耳朵里还戴着祁朝给的那枚微型耳机,里面的声音一直没停,好像那头的池虞真的在求救一般。 祁朝都敢用自己的命做担保,池贺决定,相信他一回。 他吩咐那几个灰头土脸的保镖,一起把门撞开。 七八个成年男子一起撞击铁门,没用几分钟,铁门就开了。 厚重的铁门轰得一声倒在地上,激起大片灰尘。 房子里吹来一阵阴冷的风,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祁朝一马当先的冲进去,直奔池虞所在的房间。 池虞满脸是血,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 祁朝顿时眼眶就红了,他死死压住内心的恐惧,将池虞抱起,往外面走。 池贺慢了一步,只看见祁朝抱着昏迷的池虞往外走。 目光触及到池虞被血覆盖的脸,还有类比死人的死灰色面孔,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保镖扶了他一把,关切的问:“池总,您没事吧?” 池贺吞咽了一口唾沫,扶着墙走出去。 祁朝将池虞放进车里,没跟池贺打招呼,就那么开车驶离了小山村。 池贺知道祁朝一定会将池虞送到医院就诊,他站在原地缓了缓,面无表情的重新走回小屋。wap 宁瑾躺在另一个房间里,也是面色惨白,但是并未吐血。 保镖将宁瑾抬出小屋。 王明安不见了,偌大一个人,居然凭空从房子里消失了。 他要真是半仙,缩地逃走倒也正常。 可他只是个妖道,肉体凡胎,必定是用了什么法子。 保镖们绕着房子找了一圈,最后在房顶上发现了一劫绳子。 王明安是从那个只能容下小孩的天窗逃走的,有人接应他。 弄清楚这点的池贺踢翻了那个祭台,狂怒的将那些祭品全部碾碎踩烂。 发泄完,池贺给池查礼打电话。 池查礼不接池贺的电话,他不接,但是不主动挂断,就一直任由铃声响五十六秒,然后自动挂断。 这是在嘲笑池贺不自量力,跟他斗,太嫩了。 第96章 准备后事吧 祁朝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池虞送到医院,医护涌上前,争分夺秒的将池虞推进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祁朝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的踱步等待。 池虞的呼吸一度停止,如果不是医生确认池虞还有生命体征,祁朝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祁朝心里莫名有股强烈的不安,他的眼皮一直在乱跳,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划过,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祁朝飞快的跑上去,戴着口罩的护士被他吓了一跳,皱眉先他一步开口:“病人失血严重,需要输血,你是她什么?” “我是她保镖,如果需要现场输血,抽我的。”他抹起袖子。 护士摇摇头:“她是罕见的熊猫血,我们医院只有不到600毫升的库存,你赶紧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过来,越快越好。” 最后那句话仿佛是在变相的告知祁朝,池虞现在状况很不好。 祁朝打了个冷颤,压下心头的恐惧,掏出手机打给池贺。 一个小时后,池贺赶到医院,带来了附近大大小小血站将近3000毫升的熊猫血。 这刚好解了手术室的燃眉之急。 池虞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流血,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止不住血。 更可怕的是,她身体里所有器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胸腔和腹腔里全是积血。 七八位资深医生联合为她做手术,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病人很顽强,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虽然不容乐观,但一直在微弱的起伏。 整整十六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灭掉。 熬了整夜,眼睛布满血丝的祁朝和池贺在门开的瞬间,连忙走上前。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池虞嘴巴上戴着氧气罩,双眸闭合,脸色白到透明。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问:“谁是病人家属?” 池贺将目光从池虞身上移开,向主治医生走去。 “医生,借一步说话。” 医生询问池贺:“病人之前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事故,才会导致内脏具伤?” 他们仔细检查过,没有在池虞身上发现任何外伤的痕迹。 排除车祸,坠楼,说个不太正经的猜测。 池虞的病症简直就像受了什么世外高人的重创,导致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内伤极其严重。 池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生这个问题,只能先说自己不知情。 “我想知道虞儿,也就是我侄女,她的身体状况如何,后续是否还要接受手术,手术周期是多久?” 他问了一连窜的问题,好像笃定池虞会被治好。 医生推了推眼镜,沉声告诉池贺:“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她能醒来,并且恢复状况良好,得接受身体主要器官做移植的准备,如果术后病情加重,那么……” 顿了一下,医生沉重的说:“至多再撑两个月,家里可以着手准备后事了。” 医生什么时候走的,池贺都没发觉。 他像块不会动的雕塑,直愣愣的僵在原地。 直到祁朝走过来,向他询问医生怎么说。 池贺这才迟钝的转头,双目缓缓对焦,看清了祁朝的脸,和他焦急的表情。 池贺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一夜没睡,胡子拉碴,眼睛熬得通红,眼底青灰,整个人是颓废的。 “没事。” 不知道是在自我欺骗还是什么,池贺连着说了三个没事。 祁朝却没那么好被哄骗。 他深深看了池贺一眼,转身去找主治医生。 十多分钟后,祁朝白着脸走出医生办公室,浑身瘫软,几乎站立不住。 一般来说,医生面对再难治的病人,都会安抚家属,没大问题,肯定会治好的。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就算手术过程再复杂,总有一定的几率把病人治好。 但是面对存活希望渺茫的病人,他们只会说一句话:准备后事吧。 祁朝很久之前就知道池虞身体不好。 他无数次在重症监护室见到池虞孱弱的躺在病床上,医生给池虞下的病危通知书可以装订成一本厚厚的日历。 那么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池虞都挺过来了。 祁朝寄希望于池虞能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样,成功从死神手中挣脱。 但这一次,池虞的运气好像用光了。 祁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焦躁的搓着头发,浑身肌肉痉挛,手脚无意识发抖。 他咬着牙关,眼泪流满脸颊,根本无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池虞才十七岁,她的人生刚刚开始。 花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要枯萎了。 这该死的命运,凭什么这么对她! 池贺站在床边,想碰一碰池虞,又怕自己从骨子里透出的肮脏玷污了她。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池虞。 他的玫瑰,曾经那么娇艳漂亮,现在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 没有下一次了,池虞真的会死。 她会永远的离开他。 池贺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意识到,当初王明安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唬人。 他说得全是真的,十八岁一到,池虞将永世长眠。 池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一定有! 在病房多待一秒,池贺内心的愧疚就更添一分。 感到无比煎熬的池虞狼狈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祁朝守在门外,见池贺出来,冷冷地对他说:“谈谈吧。” 他不再叫池贺老大,因为池虞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拜池贺所赐。 祁朝合理怀疑,池贺很可能是假借为池虞治病,为自己谋取利益。 医院吸烟区。 祁朝点着嘴里衔着的烟,在吞吐两口后,淡淡的问祁朝:“你想说什么?” “王明安什么来头?”祁朝声音无波,好像在说今天天气挺好一般平淡,不带任何侵略性的情绪。 他希望池贺能堂堂正正的,没有丝毫心虚的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池贺倒是没让他失望,语气平缓的说:“虞儿身上有脏东西,他是道家高手,擅长除邪卫……” 祁朝打断他,声调抬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王明安到底什么来头,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池贺拿开嘴里的烟,眯眼看着祁朝,“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池贺回避了祁朝的问题。 祁朝抬起眼睛,里面翻滚着凶残的暴戾。 池贺几乎在瞬间感觉到危险,想要防守,却已经晚了。 祁朝拎着池贺的衣领,猛地将他掼到墙上,死死摁着他的脑袋,怒不可遏的对他咆哮:“池贺,你他妈猪狗不如,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亲侄女,你把她往火坑里推,你他妈还是人吗你!!” 第97章 压倒式的运气 池贺从没被以这么屈辱的姿势摁着不能动弹。 他企图挣扎,被失去理智的祁朝照着膝盖狠狠踹了一脚。 池贺闷哼,无法控制的膝盖前屈,跪在了地上。 祁朝脸上青筋暴突,整个人愤怒到了极致。 “王明安,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妖道,专门为那些肮脏下流的豪门贵族服务,他用贵族的亲生孩子做祭品,为他们谋所谓的家族长盛不衰,个人运道亨通。” 祁朝低头看着池贺,声音冰冷的问他:“你呢?你牺牲池虞,让王明安为你谋了什么?” 池贺这次没有谋求什么,他是被骗了。 但他无法为自己叫屈。 祁朝歪打正着,说中了当年的事。 池贺的确是利用了池虞,改变宁瑾悲惨的命运,导致池虞不幸人生的开始。 无法辩解,池贺扶着膝盖,费力的起身。 他定定看了祁朝许久,沉声说:“你喜欢虞儿。”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再重,祁朝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除非他对池虞的感情不简单。 换成以往任何时候,祁朝都会毫不犹豫的否认自己的情意。 但在得知池虞很可能没有明天后,他的回避和退缩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祁朝自嘲:“是,我喜欢她,很不可思议对吧?从很久之前我就喜欢她,但我自卑,我不敢向她摆明心意,不敢幻想未来。” 未来两个字,刺痛了祁朝的心。 他整个人由里而外透着一股阴郁,“可现在别提幻想‘我和她一起’的未来了,她还有没有未来,都是未知数。” 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祁朝现在什么都不想,他只希望池虞能睁开眼睛,每场手术都很成功。 只要她能恢复健康,祁朝愿意拿自己所拥有的任何东西做交换。 池贺不会让池虞死的,就算赌上一切,他也会从死神手中把人抢过来。 “你在医院守着虞儿,我有重要的事去办。” 留下这句话,池贺从医院离开。 文如霜是池查礼的人,池贺从一开始就知道。 打从骗文如霜,他需要一个假女友起,池贺就已经在布局。 送给文如霜的最新款手机里装了跟踪软件,名贵女士包的夹层里有窃听器,专车司机是池贺的心腹。 文如霜什么时候去见的池查礼,去了什么地方,见了几次,司机全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池贺。 池贺最初就防着文如霜,从没信过她。 书房里的资料全部都是陷阱,只要文如霜拿给池查礼,那么池查礼肯定会栽跟头。 池贺等着池查礼气急败坏的来找自己。 等了两天,没见着池查礼的影儿。 倒是新区那片让各大地产商馋得口水直流的地块,意外被批给了池查礼。 与此同时,池贺为之交好,多年来一直相互成就的某委委员,居然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错误,被罢免了职务。 这还不算完,股东会总结这一整年的集团盈利成果,发现利益直线下滑。 他们将效益不好的原因归咎于池贺做出的错误判断。 池贺一意孤行决定投资芯片产业,导致大批资金流入一个短期内没有回报的无底洞中。 原本预计年底股东分红能上涨百分之五左右,因为池贺的刚愎自用,导致分红只涨了百分之一不到。 股东们给董事会施压,要求他们暂时免除池贺的职务,重新选出一个合适的CEO,带领集团走向新高峰。 就像提前商量好一样,董事们将一份漂亮的简历放到池贺面前。 其中一位资深董事献宝似的说:“这位毕业于牛津大学,经济管理学硕士,曾在世界百强企业担任过高管,能力不用说,肯定会让大家眼前一亮。” 池贺的确眼前一亮。 他发现这位高材生是熟人,池查礼认的干儿子。 这干儿子家里早年遇上变故,全家就剩他一个人。 池查礼栽培这个干儿子,供吃供穿,送到国外留学读书。 早年池家家宴,池查礼还领着干儿子来过一两次。 池贺印象中,那小子对池查礼格外敬重,一口一个父亲,别提多恭顺了。 他绝对不知道,那个慈祥的父亲,其实是导致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整整一个星期,池贺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打击得体无完肤。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站在池贺的对立面,狠狠的打压他。 池贺无从得知池查礼到底布局了多久。 他被一桩桩变故逼得又想笑,又笑不出来。 直到看见周宸的简历,恍惚间拨云见日,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池贺终于知道该怎么对付池查礼了。 资金最高一层的豪华套间。 池查礼和卫航举起酒杯,惬意的碰了一下。 “卫老弟,为了我们共同的美好未来,cheers~” 池查礼满面红光,显而易见心情不错。 新拿下来的那块地,由池查礼跟卫航背后的公司联合开发。 一想到几年后,那里将成为城市最繁华的一条街,商业价值无法估量。 沉稳如卫航,脸上也不禁多了几丝笑容。 “还是老哥你有本事,那块地被咬得死死的,您老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拿下的?” 池查礼颇为自得的摇摇脑袋,“老天爷站在我这边,就算我不想要,也会塞到我手里。” 他是在变相的说自己运气好。 卫航这人不信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是这段时间池查礼确实运气不错。 就说不久前,池查礼去医院查出了肿瘤,恶性的,晚期。 医生含蓄的表示,手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风险。 这话的另一重意思也很好理解,让池查礼回去等死。 但就在几天前,那肿瘤竟然意外从池查礼体内剥落了。 一个开腹手术,肿瘤清除后,池查礼一天一个样,用了不到三天就出院了。 这件事简直诡异到爆,但是放在池查礼身上,又好像没那么难理解。 卫航年轻的时候,跟池查礼接触的不多。 只知道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家里全靠大哥撑着。 池家大爷死后,池查礼照样风流快活,游手好闲。 玩了几年,突然上进了,捯饬出几家公司,结果无一例外全在亏本。 亏本就算了,池查礼还总搞那些违法乱纪的东西。 明明他做的那些事情够他死八百回,但他楞是每次都能绝路逢生。 外界传言,池查礼身边有个高手,一直为他驱灾解祸,转运纳福。 卫航笑了笑,试探的问池查礼:“最近这段时间没见着王大师,他高人去何处云游了?” 第98章 拉拢 池查礼眼睛落到卫航脸上,颇有兴味:“卫老弟怎么好奇起他来了。” 如今他们的利益捆绑,比以前纠缠的更紧。 卫航不怕池查礼跟自己翻脸,说得直白:“实不相瞒,小弟一直对老哥你身边这位高手颇为好奇,这次的事,也是王大师的手笔?” 池查礼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安逸的吐出个烟圈,笑着说:“小王他是个奇才,老子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他供起来。” “定是老哥有魄力,王大师才愿意跟你这么久。”卫航拍了句马屁。 人活一世,气运这东西,说起来玄妙,落实到根本上,全是结结实实的好事。 先前他们被池贺逼得都快走投无路了,楞是峰回路转。 池查礼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那些暗地里交易的痕迹全部销毁。 现在就算池贺把账本拿出来,也无迹可寻,查无可查。 曾经在池查礼面前还有些拿乔的卫航,如今也变成了一个高级马仔。 池查礼面上不显,心里那是极其膨胀。 这间房里就他们两人,说些真话也无妨。 “你知道小王为什么这么多年国内外来回飞,但最终还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吗?” 这正是卫航好奇的。 卫航给池查礼重新倒上红酒,谦虚的摆低姿势:“愿闻其详。” 池查礼慢条斯理的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卫航。 卫航接过,看到一个道观,恢宏气派,就是样子挺新,像是新盖的。 “这道观……” 池查礼打断卫航,让他猜里面供奉的是谁。 道教无非就是三清真人,还能有谁。 卫航这么想着,发现池查礼表情高深莫测中透着些许自得,突然想到什么,眼皮一跳。 “莫非——” 池查礼伸手往下摁了摁,让他别激动。 又卖了一会关子,才慢条斯理的说:“这人呐,年轻的时候贪图权贵钱财,岁数上来,就想着能多活几天,如果能受万人跪拜崇敬那就更好了。” “死后香火不灭,神魂便不灭,等于是长存于世。” 王明安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看透了俗物,转而加深精神世界。 他要得道成仙,受万人膜拜。 池查礼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历时多年,盖了一座道观。 道观的大殿里塑了一座王明安的像,让那些曾经在王明安做法下,尝过甜头的信徒,前来跪拜敬仰。 不单如此,池查礼还致力于传教,鼓动更多的人前来膜拜王明安真人的塑像。 虽然传教道路艰难,王明安的信徒并不多。 但池查礼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为王明安做到这个份上的金主。 王明安感激池查礼对自己的重视,面对池贺的十个亿诱惑,还是选择站在了池查礼这边。 他让池虞一定要佩戴在身上的项链,是他炼制出来的一件法器,可以吸光池虞身上仅剩的气运。 往后池查礼只要佩戴着那个项链,就可以逢凶化吉,无往不利。 身为一个无神论者,卫航从不信这个世上有超出科学范畴的灵幻事件。 但池查礼这些年身边发生的事,直接击碎了他的原有认知。 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全成了合理。 卫航想自己以后最好是顺着点这老东西,跟他做盟友,肯定比做对手要好。 “这道观看着不错,改天我抽个控制,也过去拜拜。”卫航不无讨好的说。 池查礼眼底的笑意加深,一派热络:“那感情好,改天我组个局,介绍些常去跪拜的人给你认识。” “那说好了。” “说好了!” 两人再碰杯,表面兄弟,各怀心思。 周宸晚上八点的飞机,池贺使了个计,把原本接机的人给骗走了。 他亲自等在机场外,让司机佯装成接机人员,把周宸引上车。 周宸上车后,发现是池贺,脸色微变,但没失态。 他说不好意思,自己上错车了,就要离开。 池贺并不迂回,直接开门见山:“周少爷难道不想知道你家当年的灭门惨案,是谁动的手么?” 家族的灭顶灾难,永远是周宸心里最深处的痛。 即便他心里清楚,池贺很可能是不怀好意,但他仍然坐进了车里。 车子离开机场,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家私房菜馆。 进入包厢,池贺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周宸。 他简直太直接了,像是直冲着周宸而来,迫不及待想看见他的反应。 在生意场上,遇见这种急切的客户,其实是应该拿捏一下的。 但关乎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周宸根本无法做到像往常那样游刃有余。 池贺估计是吃透了他,才不说一句废话,单刀直入。 周宸深吸一口气,打开文件袋,细细看起来。 打开文件袋前,周宸做好了这是一份伪造的材料,嘲笑池贺,亦或者这一份真材料,他必须得压抑愤怒,不能在池贺面前失态的准备。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杀人凶手,居然是他一直敬佩的父亲。 周宸脸上先是写满震惊,心里剧震,而后哂笑着摇头,将文件扔回桌上。 他嘲弄的看着池贺,“就算再走投无路,池总也不能把人当成傻子一样骗吧,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份滑稽的资料。” 池贺怜悯周宸,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这是最可悲的。 “你那时候应该还小,只知道池查礼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这个叔叔每回上你家去,都会给你带最想要的玩具,游戏。” “你爸爸从来不允许你玩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那个叔叔却每次都为你求情,他真是一个好人啊。” 就是这个好人,玷污了朋友的妻子。 一次又一次,直到可怜的女人受不了,将真相告诉了丈夫。 丈夫怒气冲冲的去池家找池查礼,两人在理论时,池查礼失手用刀捅死了周宸的父亲。 杀了人,池查礼却一点儿都不慌张,让人伪造了一出车祸现场。 车子自燃,把周宸父亲烧成了一具黑炭。 不想周太太根本不相信丈夫死于车祸,认定了是池查礼害死丈夫,让池查礼偿命。 池查礼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看中了周家产业,想要占为己有。 周太太整天跟疯了一样纠缠他,让他不胜其烦。 于是他买通了一伙亡命徒,假借抢劫,杀了周家连带佣人事多口人命,又是一把火将证据给烧得一干二净。 周宸那天刚好在同学家玩,躲过了一截。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怀疑到池查礼身上。 不知道是出于赎罪,还是怕作孽太多,以后倒霉,池查礼收养了周宸当干儿子。 第99章 跟小孩子不相干 要让周宸接受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好叔叔,是导致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这简直比让普通人接受天方夜谭非虚幻故事还还难。 这些年周宸不是没有调查过火灾的真相。 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些抢劫不成,痛下杀手的罪犯。 他们犯下恶行后,就潜逃走了。 警方直到现在,都没有将他们抓捕归案。 周宸也想过,或许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有计划的灭门案。 普通小偷根本无法在杀了人后,那么有条不紊的清除掉现场的作案痕迹,并且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多年,愣是让警察束手无策。 周宸长年在国外,纵然想查清楚真相,但手始终伸不了那么远,只能查到一些浅表的东西。 这次他受池查礼的邀请,回国发展,主要也是想将这件心头大事了结。 只要找到凶手,他必定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话说回来,池贺在这个关节口拿出所谓的证据,很难不让周宸怀疑他别有用心。 “池总,我清楚丢掉总裁的位置,让你心里很不好受,但你不能因为我即将接管池氏集团,就拿着这份所谓的真相来挑拨我和父亲的感情吧。” 池贺没接周宸的话茬,面色古怪的问他:“你为什么叫他父亲,而不是叔叔?” 当年事发时,周宸虽然还小,但并不是四五岁的那种小法。 他念初中,十二岁,对父母的记忆应该很深才对。 就算池查礼给了周宸很多帮助,一声“父亲”,是不是也太过了。 他的亡父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叫仇人父亲,估计会气得活过来。 “我为什么不能叫他一声父亲?” 周宸面露讥讽:“当年我家出事,所有人都觉得我父母得罪了什么可怕的人物,往日最亲近的叔伯姑婶,一个个把我当成瘟神,避之不及,只有父亲站了出来,他带我回家,悉心栽培我长大成人,他完全受得起我这声称呼。” “不对吧。”池贺提醒周宸:“据我所知,你二伯得知你被池查礼收养,还曾经上门闹过,要把你给带走。” 周宸闻言,望向池贺的目光带了防备。 “池总对我的事情,似乎异常关心,连不为人知的小事都一清二楚。” 池贺从不觉得自己多富有同情心,但周宸,的确是他为数不多觉得可怜的人。 “不单是我,池家所有长辈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包括周家人,前者忌惮池查礼,不会告诉你真相,后者不再来往,就更无法告诉你了。” 池贺端起桌上的龙井茶品了一口,整个人透着把周宸看透的气定神闲。 “你定然是觉得,你二叔在那个关口把你带回去,是想从池查礼那捞好处,所以你特别坚决的要留下,并且用很难听的话将你二叔讽刺了一通,将他给气走了,从那之后,周家再也没人找过你。” 周宸就是这么想的。 池贺盯着周宸,声音充满蛊惑的意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家人起初冷处理你,是不想引起池查礼的注意,好悄悄将你送走。” “可他们没想到,池查礼会领养你,于是你二叔冒着风险上门想把你要回去,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你二叔没想到你认贼作父,一气之下转头离开,再也没见过你。” 周宸冷笑:“他不见我?是我不想见他才对。” 他认定周家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一个个都躲那么远。 池贺的解释太牵强,什么因为害怕池查礼,就冷处理他。 池查礼有那么可怕吗?分明就是不想管拖油瓶。 池贺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周宸的反应了。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周宸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池查礼,被灭满门,对于谁来说都是一辈子的痛。 不管池贺在这敏感的时刻给的真相有多不怀好意,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池贺最后给周宸撂了颗炸弹:“我绑了他在国外的孙子,如果你相信我说的,我们俩一起对付他。” 周宸惊呆了,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你绑了乐乐!” 池查礼生了个和他如出一辙的儿子,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整个一废物。 但他孙子池乐,却又聪明又机灵,很受池查礼宠爱和重视。 池查礼把池乐当成继承人培养,给他最好的资源,不到十岁,就送到国外去了。 池贺那天从医院离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国外绑了池乐。 负责照顾池乐的相关人员全部被控制住,不准向国内通风报信,所以池查礼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孙子被绑了。 池贺竖起食指,“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弄清楚真相,不准跟池查礼说池乐的事,否则你知道我手段,就算是亲侄子,也照撕票。” 他说完,拿上外套,抬步离开。 周宸快步追上去,拦住池贺。 他愤怒的对池贺说:“大人的事,跟小孩子不相干,你放了乐乐,我会调查真相,说好了,一天内给你答复。” 池贺讽刺的挑起嘴角,“周少爷,你似乎没认清形势,我现在不是在跟你打商量,还有——” 他眼神冰冷的盯着周宸:“跟小孩子不相干,那你亲爱的父亲,为什么心狠手辣到要虞儿的命?” 虞儿,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池家大小姐池虞? 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周宸对池虞的印象非常深刻,他皱眉问:“池虞怎么了?” 池贺语气冷冷的:“她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全是拜池查礼所赐,我希望你能早点给我答案。” 池贺走出餐厅,正要上车,突然接到祈朝打来的电话。 这一周里,祈朝从来没主动给池贺打电话,都是池贺每天打过去问他池虞怎么样了。 祈朝的回答无一例外,每次都是池虞沉睡未醒,医生查房,眉头皱得一次比一次紧。 池虞的情况不容乐观,池贺这里拿池查礼也无可奈何。 他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心里其实已经急上了火。 祈朝突然主动打电话来,会不会是池虞醒了。 池贺满是期待的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祈朝才说了两句,脸色剧变。 “小姐醒来后,一直不断的呕血,刚才被推进手术室了。” 池贺吩咐司机:“去医院!” 第100章 池贺我要见我的亲生父母 祈朝是第一个发现池虞醒来的人。 当时他就守在床边,发现池虞睫毛动了一下,连忙起身,强忍激动,小声的叫池虞的名字。 池虞缓缓睁开眼,眼神无焦的看了他能有两秒,突然剧烈的咳嗽。 粘稠的血从她嘴里喷吐出来,弄脏了整个氧气罩。 祈朝一边帮她摘下氧气罩,一边惊惶的大声呼喊医生。 手术室外。 祈朝坐在凳子上,眼圈通红,手脚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手上全是血,都是池虞的。 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快要把他给淹没了。 医生的话一遍遍在祈朝耳边回荡,情况不容乐观,就算手术成功,她的身体也恢复不到从前,终身住病房的可能性很大。 终身住在医院,跟蹲监狱有什么区别? 祈朝不信鬼神。 他在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祈求神明,救救他,救救他吧。 冷漠的神明从来听不到他的请求。 绝望的祈朝告诉自己,所谓的神明,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滑稽产物。 祈朝曾怨神明对他受尽折磨的信徒不管不问,他们虚伪至极,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然而时隔多年,祈朝盯着紧闭的手术室,用比以前虔诚千倍万倍的真心,郑重的再次祈求。 不管是谁,救救里面的女孩吧。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作为交换,或者任何宝贵的东西,只要能为她能活着。 池贺赶到医院时,池虞刚好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医生的表情无比凝重,沉声对池贺说:“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她的身体已经不支持做手术了,你看,是选择在医院延长一段时间的寿命,还是回去跟家人一起度过剩下的日子?” 池贺听懂医生的言下之意,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他曾经信心满满,自己绝对能救下池虞。 结果意外发生了……全是他的错。 池贺肢体僵硬的站在那,许久,才哑着声音问医生:“真的就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竭尽全力保住病人的生命,但现在的情况是,硬给她做手术,她极大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与其冒险,不如让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开心点。” 她不会开心的。 尤其面对他这个家人,大概心里已经恨死他了吧。 池虞这次醒来的很快。 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中没有恨,没有痛苦,进入了一种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状态。 早知道自己会死,她还心存侥幸,觉得自己能迈过这个坎儿。 所有人都在强颜欢笑,告诉她一切都好,不要胡思乱想。 但池虞能感觉出来,她的期限要到了。 这具身体在由里到外的衰败,骨头连着肉,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里头,一举一动,呼吸间都是痛的。 快要死的人,一般都会想什么? 换成其他没经验的人,恐怕要想上好一枕。 池虞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经验丰富。 在不知道身世真相之前,她想的最多的,是在临死之前,将那些从来没体验过的极限运动都挑战一遍。 知道真相后,池虞只有一个心愿,她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祈朝前所未有的话多,一边给池虞剥橘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她昏迷这段时间,自己有多担心她。 “幸好小姐醒了过来,等出院后就开春了,到时候咱们去踏青,会越来越好的。” 他说这些话,既是安慰池虞,也是欺骗自己。 池虞望着祈朝,发现他瘦了,瘦得脱相,两颊都凹了进去。 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眼下乌青,胡子没刮,衣服扣子扣反了。 说话的时候,强撑着笑,比哭还难看。 “担心”二字,恐怕太轻描淡写了。 池虞明明可以对祈朝露出温情的一面,关切一下他,对他说句辛苦了。 她没那么做,语气冷漠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那番话。 然后话锋一转,让他去把池贺叫来。 祈朝明显失落,但他没说什么,推门出去。 不一会,池贺走进病房。 他的脚像绑了几十斤重的铅块,短短几步距离,被他走出了艰难的步调, 好不容易来到病床边上,不敢面对池虞,挑了个橘子,默默的低头剥。 池虞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他看起来不比祈朝好上多少,向来梳得有型有款的背头,此刻垂下一缕,耷拉在脑门上,透着几分狼狈。 他那双手,实在不是用来剥橘子的手,将个好好的橘子,剥得坑坑洼洼,馋不忍睹。 池虞忍不住说:“别摧残橘子了,抬头看我。” 池贺僵硬的停下手上动作,抬头看她。 池虞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古屋里那场法师是不是池贺捣的鬼,她也不在乎池贺偷她给宁瑾换命。 她现在就想要求池贺一件事。 “小叔,我想见见我的亲生父母,你安排一下,让我们见个面。” 池贺手中的橘子滑落,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在床底停住。 原本就安静的病房,此刻像被抽干了空气,透着一股沉重的窒息。 池贺憋着气,憋到满脸通红,才一声大喘。 他瞪大了眼睛,嘴角咧开的笑活像小丑,“虞儿,你……你是不是做噩梦魇着了,小叔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池虞面无表情,“你当年偷了我给宁瑾改命,让我当她的替死鬼,这么多年演戏演到难道自己都忘了真相不成?” 池贺这辈子所有的难堪,都交代在这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袒露在了人前。 虽然只是一个人,但这个人,是他最在乎的人,是他最不想在她暴露黑暗面的人。 喉咙里梗着一块烧红的炭,池贺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只说出了一句可笑的对不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见我真正的父母,希望你能尽快安排,我怕太迟,我等不到那天。” “好,小叔答应你。”池贺哭着对池虞笑,不知道是在强调什么,又说了一遍:“小叔答应你!” 第101章 他的心脏了 祁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池虞是偷来的,给宁瑾当替死鬼,池虞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他并非故意偷听。 护士突然端着药盘过来,说要给池虞的伤口消毒。 祁朝想了一下池虞让他叫池贺进房间时的表情,好像不怎么严肃,想来他俩应该不是在谈多紧要的事。 他请护士稍等,刚推开门,就听见池虞说的那些惊人之语。 信息量太大了,祁朝一时半会楞在当场。 池贺无颜面对池虞,匆忙说了句:“我现在就去联系你父母。” 也不等池虞回应,狼狈起身,快步走出病房。 祁朝就站在门外,跟池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眼中全是凌厉的审视。 祁朝让池贺跟他解释,池虞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池贺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理理思绪。 他不耐烦的对祁朝说:“有些事不该你知道,别多管闲事,让开。” 祁朝本来就怀疑这次的事是池贺搞得鬼,又从池虞嘴里听到那些细思即恐的话,更加迫切的想知道池贺都对池虞做了什么。 池贺想打发他,绝不能够! “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哪儿都不能去。”祁朝语气冷硬的说。 祁朝强势的态度惹毛了池贺。 他本来就心烦,根本没心情敷衍祁朝。 这小子曾经是四个人里最让他省心的那个,可自从这次的事情发生后,就跟疯了一样,总逮着他恶狠狠的咬。 池贺打量着祁朝,眼神中透着居高临下的讥嘲。 “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带走,悉心栽培,现在翅膀硬了,以为我动不你了是么?” 池贺是在提醒祁朝,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天大的恩情不提。 祁朝再狂妄,也要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池贺想弄他,轻而易举。 祁朝不想说,他当年是被老院长强行推到池贺面前的。 老爷子心肠好,眼光也毒,看出祁朝非池中物。 他认为祁朝待在孤儿院里太浪费自己的天赋了,跟有钱人走,他的未来会不可限量。 池贺只知道祁朝的身份不简单。 但他却不清楚,在他去孤儿院挑人之前,祁朝其实曾被带回过祁家。 祁朝本可以当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可能豪门里的勾心斗角很多,但物质上面,绝对比孤儿院的生活要好上千万倍。 可祁朝还是义无反顾的回到了孤儿院,想方设法的隐藏自己,躲过了那个女人的追查。 他宁愿待在物资匮乏的孤儿院,也不愿意回到那个虽然富丽堂皇,但是连空气都透着恶心的地方。 池贺估计已经记不清了,祁朝那个时候面对他的收养,其实是很抗拒的。 他激烈的向院长抗议,自己就想待在孤儿院,哪儿都不去。 老院长劝了祁朝两个小时,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才让祁朝改变主意。 再怎么主意大,祁朝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论起人生经验,根本比不上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 祁朝不是白眼狼,他也感激池贺花费精力栽培他。 否则在孤儿院长大的祁朝不会有今天的见识和成就。 但池贺大可不必自比救世主,用睥睨的态度来对祁朝。 祁朝不是那种被吓唬两句,立马腿软的废物。 “抛开池虞的事,你还是我敬重的老大,就算有一天你要我的命,我亲自将枪送到你手中,任君处置,但在池虞这件事上——” 祁朝用没商量的冷硬口吻说:“我必须要知道真相,就算用上特别手段。” 池贺眯起眼睛,“你威胁我?” “是。” 两个同等个子,气质迥然的男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场。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谁也不让谁。 最终,还是池贺让了一步。 他捏捏眉心,疲倦的对祁朝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祁朝不吃这套:“那就长话短说。” 池贺:“……” 是他之前没看透祁朝,还是他的低顺忠诚一直都是伪装? 祁朝的忠诚是真的,但他对池虞的在乎也是真的。 祁朝已经很多天没合眼了,身体极度疲累,精神高度紧张。 池虞的病情一直是悬在祁朝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他希望自己能找出救她的法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想放弃。 或许能从池贺嘴里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 池贺拿祁朝没办法,让他跟自己来。 医院的停车场。 池贺将当年的事情大致精简,跟祁朝说了清楚。 换命术,听起来太荒诞了。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祁朝不信。 池虞从小到大病灾不断,宁瑾一路顺风顺水。 难怪池贺对宁瑾的态度那么微妙,他把池虞宠上了天,但每次宁瑾对池虞做点什么,池虞想下重手报复回去,池贺都会护着宁瑾。 毕竟是亲侄女,费尽心思保下来的过世大哥的独苗。 池虞跟亲侄女比,算什么? 是他心存愧疚,一直在补偿,表面上宠溺无度,实则真发生要紧事,必须往后排的工具人。 太讽刺了。 祁朝明知道这会不是意气用事讥讽池贺的时候,但他忍不住。 “你知道你欠池虞的,宁瑾心术不正,屡次挑衅她,她回击难道不该吗?” “正常人被污蔑都会反击,你却要求池虞忍气吞声,事后用那些在你看来她会喜欢的名贵东西补偿她,你当她是什么东西?” 祁朝的声音在愤怒中一点点抬高,最后接近于低吼:“她是冷冰冰的物件?没有感情,任由你磋磨?” 说得好听,什么池家大小姐,掌权人的心尖宠。 其实不过就是被选中的倒霉鬼,被吸血,被利用,还必须得听话。 祁朝替池虞感到委屈,太心疼她了。 有些东西,不被揭开的时候,外表要有多和谐,就有多和谐。 一旦被揭开,打眼一看,满满的龌龊不堪。 池贺凶狠的抽着烟,一个辩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就是个卑劣小人,企图用溺爱来弥补犯下的错,想求个心安,却做不到极致,到最后把一切都搞砸了。 怎么就不能把池虞当成池家真正的大小姐养到十八岁? 怎么就非要暗暗培养宁瑾? 怎么就不能一直到两人十八岁当天再揭开真相? 因为池贺从心底就不想承认自己跟池虞的叔侄身份。 他心脏了,贪婪到了别的地方。 心不纯粹,又怎么能做到从一而终。 第102章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祁朝发泄了一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质问池贺的时候,他要救池虞,必须得从池贺这儿找线索。 祁朝慢慢梳理池贺说的话,这次出事,不是池贺搞的鬼。 他是真想让王明安做法救池虞,为此做了很多准备,没想到最后被王明安摆了一道。 治疗大部分是从池虞放寒假开始的。 祁朝跟着池虞待在家里,暗中观察过王明安,没发现他有任何鬼祟的动作,所以王明安很可能是在山村古屋那边做的手脚。 但他本人不经常过去,在被池贺手下监视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做手脚。 暂时排除他亲自动手的可能,祁朝问池贺:“派去盯着古屋的人,全是知根知底的吗?” 他的意思很好懂,别是自己人里混进了尖细。 池贺用手指碾灭了烟头,摇头。 “都是信得过的,跟了我五六年,只比你们几个的资历浅一点,一般重要的事都交给他们做,这次还让齐辉过去盯着了。” 祁朝一直皱眉听着他说话,前面都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齐辉的名字,身体突然动了一下。 池贺捕捉到他的动作,扭头去看他,“你什么意思?” 祁朝不是对齐珲有偏见。 “齐珲这段时间一直不见人影,他去哪儿了?” 池贺盯着祁朝看了几秒,脑中瞬息万变的闪过几个念头,明白过来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脸色微变。 他掏出手机,打给齐珲。 “宁瑾好点没?”池贺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关心,自然也听不出试探。 齐珲那边回答的很快,“她还在昏迷中,老大你要过来看看吗?” 池贺说不了,“要是她醒了,你给我打电话。” 齐珲应声,察觉到池贺要挂电话,急忙说:“小姐怎么样了,她醒了吗,身体状况如何?” 池贺脸上表情像结了一层冰,里外透着寒气,但他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还没醒,不说了,你用心照顾宁瑾,要辛苦你一阵子了。” “我没事,倒是老大你,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小心注意身体。” “嗯,你有心了。” 挂断电话,池贺先是狠狠揉了把太阳下,突然疯狂地伸脚踹向前面的座位。 他无能狂怒的蹬着车座,把守在外头的司机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连忙开车门。 祁朝打了手势,示意司机躲远点。 池贺心里这把火烧了半个小时才停歇,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有些事情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但他还是得求证一下。 医院那边最快给消息,宁瑾的病房是空的,病人和看守的人全不在。 家里是齐玥接的电话,说文如霜一早就出门去了。 不用想,池贺都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在哪儿。 马仔为自己办了件漂亮事,池查礼肯定要嘉奖这些人。 池贺抽了自己一巴掌,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他还嫌不够,抬起另一种手,被祁朝抓住,狠狠甩到旁边。 祁朝冷冷的说:“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既然已经被骗了,就该尽最大可能弥补。” “怎么弥补?” 池贺跟困兽一样,一遍遍把头发往后头捋,使劲揉搓着脸,整个人透着无能为力的焦躁感。 “王明安现在不见踪影,池查礼借用了虞儿的运势,现在如日中天,倒下一个姓刘的,他现在巴结上了正级,整个栋海,根本无人能撼动得了他。” “我去找王明安,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来。”.c0m 祁朝看向池贺,“至于你,去跟池查礼周旋,从他嘴里套话,医院这边,也要派可靠的人盯着,谨防池查礼再做什么。” 池贺一直觉得自己沉稳厚重,能扛得住事。 但这一次,他居然是在祁朝的引导下,才恢复的冷静。 池贺重新点了根烟,用尼古丁将那些躁动的情绪全数镇压下来。 既然跟祁朝分工合作救池虞,池贺觉得,有些事情得让祁朝知道。 “池查礼有个养子叫周宸,池查礼害得他家破人亡,他不知情,多年来一直认贼作父,我找他谈过,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帮着对付池查礼,具体结果,等我通知。” 祁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既然找到了破死局的方向,祁朝决定,立刻行动。 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池贺。 “池虞的亲生父母是谁?” 池贺眼底升起防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祁朝反问他:“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随着真相的揭开,池贺见不得光的算计暴露,祁朝整个人面对池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池贺明白祁朝的底气从何而来。 祁朝喜欢池虞,喜欢的很纯粹,不包含任何目的性。 相反,池贺对池虞的宠爱,掺杂了太多的功利,他给的爱,低级,苍白。 池贺的脸被车厢里呛人的烟雾给模糊成了朦胧的轮廓,他的情绪复杂,声音倒是意外平静。 “她父亲早就去世了,只剩下一个母亲,如今再婚,定居帝都,名字叫乔玉。” 乔玉……祁朝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并不知道,这个人以后会跟自己有多么深的牵绊。 豪华酒店包厢。 宁瑾坐在池查礼的身边,端起酒杯,一口一个二爷爷的叫,声音甜的发腻。 池查礼满脸笑意,说宁瑾像池家人,聪明剔透,跟池虞那不讨喜的丫头完全是两个极端。 宁瑾就喜欢别人吹捧自己,贬低池虞。 她一高兴,把杯子里的酒全喝光了。 这是她今天晚上喝得第三杯红酒了,齐珲坐在她边上,看见她摇摇晃晃的坐下去,一个没站稳,坐进了池查礼怀里。 池查礼顺势上手搂住她,那手的位置放得极微妙,离前胸只差几公分。 宁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乐呵呵的说二爷爷我们继续喝呀。 齐珲猛地站起来,坐池查礼右手边的文如霜挑了下眉,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二爷,小姐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池查礼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僵着张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没为难他,松开手,让他路上开车小心点。 齐珲说:“您放心,保证把小姐安全送到家。” 齐珲抱着已经醉晕的宁瑾,走出包间。 池查礼有些意动,就手搂上文如霜的肩。 文如霜笑嘻嘻的顺势躺他怀里,勾着他脖子娇滴滴的说:“二爷就喜欢年轻小姑娘,人走了,才想起我。” 第103章 池虞害了你和孩子 池查礼手上不规矩,狠狠照着文如霜身上的软肉掐了几下。 他不至于饥不择食的跟文如霜有什么,文如霜这姿色,打扮起来勉强中上,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摸两下,算是解解渴。 “池贺早就防着你了,你还想跟他有什么,是不是太天真了。”池查礼笑话文如霜。 一把年纪,还相信爱情这玩意,池查礼是有些意外的。 文如霜哼笑,“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架不住馋啊,就想尝一口,管他甜不甜呢,摘下来再说。” 自从看清了池贺后,文如霜就想明白了。 委曲求全是换不来甜头的,跟池查礼合作,绊倒池贺。 到时候池贺落魄了,她不嫌弃他,对他的爱意如初。 池贺能接受她最好,接受不了她,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女人的怒火。 文如霜帮池查礼办了这么多事,池查礼给她放点权利,应该不难。 到时候池贺走投无路,得知文如霜能左右他的命运,肯定会对她摇尾乞怜。 那个画面,文如霜光是想想,都激动得直发抖。 文如霜这边使劲意淫着,池贺那边接到周宸的电话。 “还是那家私房菜馆,我们谈谈怎么对付池查礼这个畜生。” 看来周宸已经弄清楚了当年的事。 池贺很愿意跟周宸一起联手对付池查礼。 齐珲送宁瑾回到医院,接着驱车回池家拿东西。 他走进别墅大门时,根本没料到齐玥在等他。 兄妹俩冷战了半个月。 这段时间齐玥想了很多,她觉得有些话,自己必须要跟齐珲说清楚。 玥指着自己对面的沙发,让齐珲坐。 齐珲坐下,沉默不语。 齐玥吸了口气,开口说:“哥,当初是我自己选择留下孩子的,没人逼我。小姐还劝过我,把孩子打掉,她说我还小,又要念书,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孩子都是拖累。” 齐珲抬起头,笑了一声,满满的讽刺。 “可她还是帮你了,她明知道孩子生下来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还是帮你了,这是助纣为虐,她把你害惨了!” 齐玥被他的无理取闹弄生气了。 “是我执意要留下孩子,是我向小姐求救,没有她,你可能就见不到你妹妹了,你怎么能说她害我呢!” 齐玥觉得齐珲胡搅蛮缠,齐辉却觉得齐玥好坏不分。 “你是忘了我们兄妹当初是怎么进孤儿院的吗?” 孤儿院那段黑暗的记忆,是齐珲心里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齐玥很烦齐辉总拿孤儿院说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总提起来,有意思吗?” 齐珲冷笑,“呵,没意思?如果那女人不是单身母亲,她有丈夫,有家庭,我们还会被她丢在孤儿院门口吗?” 齐珲和齐玥的母亲,先后跟不同的男人未婚先孕,生下两个孩子。 在齐玥三岁的时候,她这个没有爱情就会死的女人,突然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决定跟那个男人结婚。 男人爱她,但是接受不了她的两个孩子。 于是她就把孩子丢到孤儿院门口,跟男人远走高飞去了。 齐珲恨那个女人,恨她的不检点,恨她抛弃自己和齐玥。 他没想到,多年后,齐玥会重蹈那个女人的覆辙。 池虞就不该多管闲事,让齐玥把孩子打掉最好。 齐珲就想不到,执意保下孩子的齐玥,就算自己死了,也会把孩子生下来。 齐玥觉得齐珲把自己想得太不堪了,她辩解道:“我又不是我们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怎么会把宝宝给……” 齐珲暴躁的打断她:“不说孩子,你觉得你一个单身母亲很光荣吗?别人对你指指点点,孩子也会被你连累叫人看不起,池虞不仅害了你,还害了你的孩子!” “……” 齐玥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齐珲陌生的可怕。 一直以来,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齐玥知道齐珲不是个坏人,所以在听说了他越来越不像话后,她连忙回来,想要把他拉回正途。 但无论她怎么暗示,相劝,提醒他池虞帮了他们兄妹多少,他都不为所动。 前段时间,他不知怎么知道了齐玥在国外生了孩子,跑到齐玥面前发了一阵疯,逼她说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玥想着,池虞帮自己那么多。 齐珲肯定会感念池虞的恩情,记着池虞的好,就将池虞为她找保姆,换住的地方,办理休学的事情都跟齐珲讲了。 齐玥以为齐珲会感激池虞,没想到他当场发飙,怒骂池虞。 齐玥当时都傻了,不明白齐珲为什么是那个反应。 直到这会,她看着齐珲愤怒的面孔,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想,会不会自己的哥哥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好人。 池虞对齐珲如何,身边每个人都说不出个不好来。 齐玥曾经还嫉妒过齐珲,她想自己要是能有哥哥那般强健的体魄,过人的身手,她肯定会跟哥哥竞争池虞贴身保镖的位置。 人人都说池虞刁蛮任性,但她对身边人从来都是极其护短,大方慷慨。 齐珲好几次失职,池虞都给他机会了。 他不珍惜,还有脸说池虞不好,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齐玥冷着脸,一字一句的对齐辉说:“我不允许你诋毁小姐,她是我的恩人,除非哥哥想跟我站在对立面。” 齐珲就齐玥一个亲人,虽然怒其不争,但永远不会跟妹妹决裂。 但是有关池虞,他希望齐玥不要再那么天真了。 “池虞不是池家大小姐。”齐珲淡淡的扔下一颗惊雷。 齐玥正在气头上,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皱眉问:“你说什么?” 齐珲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在齐玥惊愕的注视下,他接着说:“真正的池家大小姐是宁瑾,你以后对宁瑾好一点,别总是冷眼看她。” “你疯了吗!?” 齐玥荒谬的站起来,怒瞪着齐珲:“虽然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但这种瞎话,你居然也编得出来。” 齐珲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多解释,只是让齐玥好好想想以后。 “池家的天,就要变了。” 第104章 甚至不如自己妹妹来得忠诚 周宸找到了他母亲的多年闺蜜好友,询问过去的事。 起初那位阿姨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肯说。 周宸主动提起母亲和池查礼之间有没有什么,阿姨猛地睁大眼睛,惊惶的问他:“你都知道了?” 那之后,一切就很顺利了。 阿姨痛骂池查礼,说他是个人渣,趁着醉酒,侮辱了他母亲。 周宸告别阿姨,悔恨得肠子都青了。 他强忍着心里快要喷涌出来的愤怒之火,上门拜访了自己二叔。 当年闹成那样,老人家也没跟周宸计较。 听周宸打听当年的事,周家二叔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年池家还有些权势,根本不是我们这种门户能开罪得起的。” “我和你几个叔叔和姑姑商量,先假装冷眼旁观一段时间,不能让池查礼注意到你,等风波过去,再把你送出国,没曾想他突然要收养你,我上门要人的时候,你已经被他虚伪的假相迷惑了。” 周二叔见周宸低下头,满脸懊悔,拍拍他的肩:“别怪自己,当时那情况,你一个孩子,根本分辨不出什么,这不你现在想明白了么,你父母在天之灵,不会怪你的。” 以前犯的错,没法改变。 但是这个灭门之仇,周宸必须要报。 周宸对池贺说:“明天我就会去池氏上任,池查礼的意思是,让我给他安排个高层的位置,手里有权,能挪动池氏的资金。” 池贺对此求之不得,“他想要,就给他。” 周宸以为池贺会让他想办法跟池查礼周旋,不让他靠近池氏。 “你不怕他把池氏搞垮。” 池贺摇头,“他一直都是挂名董事,所以不知道集团现在大半的核心力量都挪去了帝都,随便他怎么搞,池氏垮不了。” 有他这句话,周宸的工作就好展开了。 分开时,周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了池贺:“乐乐他现在……” 池贺语气薄凉的说:“没虐待他,他的作用主要是用来威胁池查礼,只要他爷爷想他活命,他就不会有事。” 周宸安心了。 连着几天没合眼,池贺回到池家,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身体绝不能先垮掉。 齐玥越琢磨齐珲的话,越觉得不对劲。 齐珲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他之所以说池虞不是池家小姐,肯定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齐玥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睡不着,批了件衣裳出来倒水喝,刚走出厨房,就碰到池贺。 池贺的惊讶不比齐玥少,“怎么这么晚还没睡?”都凌晨了。 齐玥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决定问个明白。 “我有些话想跟先生说,您给我十分钟时间吗?” 她的口吻郑重其事,池贺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你说。” 齐玥咽了下口水,小声问:“小姐她……她不是池家的孩子?” 池贺眼神一凌,“谁告诉你的?” 齐玥对池家绝对忠心,她不想隐瞒真相。 “是我哥,他今天突然跟我讲这些,还说什么宁瑾才是池家真正的小姐,我才不信呢。” 池贺沉默了几秒,看着齐玥说:“齐珲说的都是真的。” 他在心里暗嘲齐珲,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甚至不如自己妹妹来得忠诚。 齐玥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从池贺嘴里听到真相,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险些把手里的水杯给打翻,表情空白的站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焦急的对池贺说:“我听医生说,小姐可能活不过两个月,先生你一定要全力抢救小姐!” 齐玥生怕池贺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强调道:“就算小姐她不是池家的孩子,但好歹先生你养了她那么久,总有感情在的吧,先生你……” 池贺抬起手,示意她停一停。 “池虞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比谁都要疼她,绝不会让她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活,齐玥才算放心。 她又问起池贺,既然宁瑾是池家小姐,那为什么要交给厨娘养? “小姐她知道自己不是池家孩子吗?” 这些事,池贺不好跟齐玥说。 “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齐玥心肠好,跟齐珲那条白眼狼完全不一样,池贺不想让她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 齐玥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能知道的。 但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想,觉得池虞被当成池家大小姐养着,这事绝对不简单。 豪门抱错孩子并不稀奇,可明知道真千金是谁,并且养在身边的例子可不多。 齐玥合理怀疑,这里面有阴谋。 齐玥决定,明天就去医院看池虞。 靳尧在家里打游戏,玩到一半,夏露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他去医院探望长辈。 “就是前两天刚动过手术的李伯伯,你爸公司忙,我在打麻将,抽不出空子,乖儿子,礼物就放在楼下,你帮妈妈去走个过场。” 输了一上午,靳尧也没心情继续打游戏了。 跟夏露问清楚了病房具体位置,靳尧坐车来到医院,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坐上电梯。 夏露说,李伯伯住VIP病区,电梯出来左数的第六间病房就是了。 靳尧走出电梯,数着门牌,在写着1606的病房外站定。 他咧起嘴角,做了几个假笑后,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 靳尧以为里面的人没听见动静,又敲了敲。 还是没有回应。 靳尧心生奇怪,扭动门把,走了进去。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床上睡了个人,靳尧打眼一瞧,是个黑发女生。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冒犯,就要离开。 就在脚步挪动时,他突然发现,病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池虞。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群里都在讨论寒假卷子做了多少,嚷嚷着不想开学,炫耀自己过年得了多少压岁钱。 靳尧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池虞一直在潜水。 倒是传闻生了重病的宁瑾,只要群里热聊开,必定有她的身影。 她这个病人,委实是活跃。 靳尧本来应该走的,但他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走到病床边,凝望着池虞的脸。 第105章 长大了就歪了 池虞的气色很不好。 靳尧见过将死之人,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失去光彩,嘴唇干枯起皮,脸颊蜡黄。 池虞没那么憔悴,但她整个人像被从身体里抽走了什么,跟之前在学校里的那样判若两样,像是一副褪色的画,只剩下苍白。 她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输液瓶,氧气罩,心电监护仪…… 靳尧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光看着这些东西,就知道她肯定病得很重。 要说之前不走,是因为关切同学。 但这会已经看过池虞了,池虞又在昏迷中,他总不能把人叫醒,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靳尧就像脚下生了根,一动不动的看着池虞。 他有点难受,这难受从何而来不知道,就是心里堵得慌。 医护推门进来,看到靳尧,开口问:“你是?” 靳尧收起脸上的情绪,“我是她同学,听说她病了,过来看看,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她怎么了?” 医护惋惜的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说是内脏全伤,做不了手术,最多只能活两个月。” 靳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活两个月的意思是,池虞会死? 靳尧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刺痛,他伸手捂着心口,眉心皱起,脑袋又开始疼痛起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配合医生做治疗,头疼的症状已经减轻了很多。 医生得知他只有去想池虞跟宁瑾的时候,才会头疼,就叮嘱他不要刻意去想了。 记忆是越偏执越得到的东西,很多人都是在冷不丁的情况下才恢复的。 靳尧不想痛苦,就谨遵医嘱,再不乱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 他想记起过去,关于自己和池虞的过去。 医护见他抓着脑袋,表情痛苦,以为他怎么了,紧张的问:“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 靳尧甩甩头,做了个深呼吸,“我没事。” 他看向床上的池虞,眼神复杂的问:“她昏迷多久了?” “哎,醒醒睡睡的,昨天醒过来没多久就咯血,一直昏迷到现在。” 靳尧还想问什么,又有人走进病房。 齐玥手里提着保温壶,见病房地上全是补品,以为什么人来看池虞,想说自己来得可能不是时候,正打算出去,看见了靳尧的侧脸。 她觉得有点眼熟,多看了几眼,突然睁大眼睛:“靳尧?” 靳尧偏头向她看去,奇怪的问:“你认识我?” 女人的面孔陌生,靳尧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齐玥怎么可能不认识靳尧,小的时候,他经常来池家玩,她经常给他和池虞准备各种小零食。 听说他失忆了,没想到是真的。 齐玥原本对靳尧的印象很不错,他跟池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就护着池虞,谁要是敢欺负池虞,他第一个不会放过那人。 就冲这份男友力,齐玥必须支持他跟池虞在一起。 可是这人长大了,就歪了。 齐玥得知靳尧居然因为宁瑾,跟池虞吵架,甚至动手,闹得不可开交,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她不明白靳尧来这儿做什么,语气不善的问:“你是来看笑话的?” 靳尧皱眉,“我们是同学,我来看她不是很正常吗?” “得了吧。” 齐玥才不相信靳尧的鬼话,“之前闹得那么难看,你不是恨死我们家小姐了吗,来看她,我看你居心不良差不多。” 她冷着脸,指着门口,“带上你的东西,出去,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靳尧不想在病房闹,最后看一眼池虞,离开了病房。 齐玥见池虞闭着眼睛,问医护池虞什么时候睡的。 “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中间没醒过。” 齐玥做了好些池虞喜欢吃的菜,本来想着哄她吃一些,现在只能等她醒过来了。 池虞做梦,梦到自己在襁褓里。 有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身上香香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 女人喊她宝宝,乖乖,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她的声音好温柔啊,大概就是母亲吧。 池虞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女人的脸,但是很遗憾,女人脸上就像蒙了一块布,始终让她看不清。 快了,很快我就能看见你了。 “哎呦,怎么哭了,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 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吵哄哄的,池虞两根眉毛皱到一块,慢慢睁开眼睛。 “小姐你醒了!”齐玥激动地差点落泪。 池虞眯了眯眼睛,看清楚齐玥的脸,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齐玥擦擦眼角,笑着说:“我做了点你爱吃的菜,小姐坐起来吃点?” 以池虞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最好是别吃那些不能消化的菜,用流食最好。 但她已经一连多天没沾荤腥了,说实话,有点馋。 “那就吃点。” 齐玥坐在床边,尽量把菜给弄碎了喂池虞吃。 池虞吃不了多少,两口,便摆摆手,说可以了。 齐玥见不得她这样,转过身就落了泪。 强忍着难过把东西收起来,原本想找池虞问的那些话,也全部咽了下去。 池虞却看出她心里有事,“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别怕刺激我,说吧。” 话说到这儿,齐玥小心翼翼的问:“小姐知道自己不是池家人吗?” 池虞淡淡点头,“知道。” 齐玥红了眼眶,抓住池虞的手,原本想安慰的拍拍,可看到她手上粗细不一的针管,不得不打消念头。 看池虞这样,她实在太难受了。 怎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池虞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齐玥,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齐玥摇头,“我没事,真没事,小姐你躺下吧,躺下舒服点。” 她说着,拿起床头的按钮,想把床的坡度调回去。 “真不想听?是关于我和宁瑾的。” 齐玥动作一顿,这正是她想知道的。 池虞用眼神看看凳子,示意齐玥坐下。 齐玥坐下,听池虞讲起了她是如何被池贺偷来,给宁瑾换命的。 第106章 她只配吃小姐的剩菜 齐玥起初还勉强能坐得住,听到后面,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 她不是那种容易生气的人,但池虞嘴里的真相实在太叫人愤懑了。 齐玥骂了好几句脏话,“我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先生他脑子还清醒吗?” “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啊,区区半年都不能忍,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无条件站在小姐你这边才对啊。” “那个宁瑾,简直就是跳梁小丑,我想给她两耳刮子,太贱了!” 很少见齐玥这么失控,池虞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笑意。 “我说出这一切,就是想告诉你,以后见着宁瑾,别跟她硬碰硬,再过不久,池家就会宣布她真正的身份,你尽量避着她走。” 齐玥之前那么护池虞,宁瑾不可能没看在眼里。 池虞担心宁瑾会给齐玥穿小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齐玥冷笑,“我才不怕她,她敢动我,我就回国外,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池虞挑眉:“你舍得你哥?” 说到齐珲,齐玥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她愧疚地向池虞道歉:“对不起,小姐,我哥……” 池虞冲她摇头,“你是你,你哥是你哥,他死心塌地的喜欢宁瑾,你能拿他怎么办,别有心理负担,你不欠我的。” 她越是这样说,齐玥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我哥他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还有宁瑾,小姐你看着吧,宣布她是池家大小姐那天,她绝对会被嘲到谷底。” 池虞没有说话。 按照那本书的内容,她会在十八岁当天死去。 就算宁瑾被嘲笑,她也看不到了。 齐玥只在病房陪了池虞半天,因为池虞跟她说完话没多久,困倦袭来,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总想睡觉,这不是好事。 齐玥越看池虞的睡颜心里越难受,她待不下去,擦着眼泪离开了。 本来齐玥是该回家给池虞拿几件换身衣服,但她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很想去做。 齐玥掏出手机,给齐珲打电话。 “你在哪儿?” 齐珲在医院,不方便齐玥来,他扯了个谎,“我在超市买东西,你……” 话没说完,宁瑾的声音传来:“齐珲哥,你快来帮我看看,这块拼图应该放哪儿啊。” 齐玥捏紧了手机,冷声问:“哪个医院?” 齐珲只能老实报给她医院名字。 齐玥坐车来到医院,拎着池虞只吃了两口的饭菜,走到病房。 宁瑾正在和齐珲玩拼图。 她住在VIP病房,茶几很大,足够摆放那张大大的拼图。 不知道齐珲之前做了什么,她突然娇嗔的用手砸了齐珲一下,“讨厌~” 喜欢的人冲自己撒娇,齐珲笑得眼睛都不见缝了。 齐玥敲了敲门,两人才发现她来了。 面对宁瑾的打量,齐玥笑了笑,抬抬手中的保温壶。 “听说宁瑾你在住院,我特意做了点饭菜带过来,吃过了吗?” 附近餐馆的菜不好吃,宁瑾最近突然变得挑食,齐珲买来的饭菜,她都是吃一口就不吃了。 齐玥第一次对宁瑾释出善意,别提她现在刚好饿了,就算不饿,她也会尝尝的。 宁瑾起身,踩着欢欣的小步走到齐玥身边,亲昵的揽着她的胳膊。 “没吃呢,刚好齐玥姐你就送来了,好期待齐玥姐的手艺哦。” 齐玥笑着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的,千万别嫌弃啊。” “瞧你说着,怎么会呢。” 宁瑾讨巧的笑脸还没来得及展开,看到齐玥从保温盒里拿出的食物,表情立马变了。 齐珲皱眉说:“怎么都是宁瑾不喜欢吃的东西?” 太清淡了,像是池虞平常吃的。 齐玥一脸无措,“我不知道宁瑾不喜欢吃这些,要不,要不我出去给她买一份吧。” “别呀。” 宁瑾想展示自己懂事体贴人的一面,笑道:“都是吃的,这些瞧着很健康呢,我是病人,就该吃点清淡的。” 她不知道是把谁当傻子耍,就她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去跑个四百米都绰绰有余。 齐玥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不好意思,“那我给你拿筷子。” 宁瑾吃了两口,估计都没尝出具体味道,就竖起手指夸齐玥。 “齐玥姐做饭的手艺真不错,好好吃哦。” 齐玥笑着说:“小姐喜欢就好。” 她一声称呼,让宁瑾和齐珲都变了脸。 这个变脸当然不是难看,而是惊讶。 齐玥望着宁瑾,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讨好,“我哥已经把真相都告诉我了,小姐,以后我们兄妹就跟着你混了。” 宁瑾放下筷子,表情高深莫测。 “好说。” 她刚才还很逢迎齐玥,这会见齐玥转变态度,立马端起大小姐的款儿。 可惜,东施效颦。 想学池虞的气势,却只学到皮毛,滑稽可笑。 齐玥眼底闪过嘲弄,重新拿起筷子,递到宁瑾手里,“小姐你用餐,这都是我精心准备的。” 宁瑾委实不喜欢吃这些没滋没味的菜,把筷子咣当一下,又撂回到桌上。 “不见得是精心准备吧,你要是真用了心,就该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宁瑾似笑非笑的摆着谱儿,摆明了为难齐玥。 齐珲见状,出声为齐玥求情:“宁……小姐,我妹妹她以后肯定会比今天更加用心,请你相信她。” 齐玥也跟着说:“请小姐相信我。” 被捧到高处的宁瑾这才重新举起筷子,像是施舍一样,重新吃了起来。 齐玥的手艺确实不错,加上宁瑾又饿了。 她消灭了近三分之一的饭菜才放心筷子,轻轻打了个嗝。 齐玥一直微弯着的腰直起来,笑着问:“吃饱了吗?” 相比起之前的恭敬,她语气又变得随意起来。 宁瑾对她皱眉,刚要说什么,齐珲吩咐齐玥:“小姐都吃完了,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齐玥没理会他,对宁瑾冷笑:“看来小姐吃剩下的菜味道应该不错,否则你怎么会吃的这么津津有味。” 宁瑾起初没明白她的意思,反应了一会,突然脸色大变。 她捂着嘴,不可遏制的干呕,另一只手愤怒的指着齐玥。 “你这个贱人!齐珲,给我掌她的嘴!” 被眼前变故惊到齐辉回过神,粗暴的牵着齐玥的胳膊,将她拖到门外,生气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玥冷冷的盯着他说:“她这种货色,只配吃小姐的剩菜。” 第107章 乔总恭候您的大驾 齐珲气得额上青筋直跳,他不明白齐玥为什么不能放聪明点。 “你是一孕傻三天,脑子坏掉了?我跟你说了,宁瑾才是正牌小姐,以后池家都是她的,你这么得罪她,有什么好处?” 齐玥震惊的看着他,“你真是我哥吗?” 什么时候齐珲变得这么势利了。 “小姐以前对你不薄吧,就因为宁瑾身份变了,你看看你那个样子,简直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齐珲最讨厌别人叫他狗,情绪失控之下,没经过大脑,狠狠给了齐玥一巴掌。 “你闭嘴!” 齐玥捂着脸,嘲弄的看他一眼,转身气愤离去。 齐珲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马上就后悔了。 他追了两步,宁瑾在病房里大吼大叫。 齐珲不放心她,只能放弃去追齐玥,连忙回到房内安抚宁瑾。 池贺之前联系乔玉的公司,表示有个项目想跟他们公司合作,希望秘书帮自己预约一下见面的时间。 秘书告诉他,乔总回老家过年了,得年初八才能回来。 池贺等到初八这天,再次打电话过去。 秘书听出了他的声音,遗憾的说:“真不好意思,我们乔总回家途中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接受治疗,这样吧,公司销售部门都上班了,我让部门经理跟您……” 池贺打断对方的话术铺展,“乔总出车祸,我该去看看她,麻烦你把医院和病房位置告诉我,我晚上的飞机,明天早上就能到帝都。” 他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秘书本来就对他存疑。 听他坚持要见乔玉,更是多了防备。 “先生,方便的话,还请您透露一下公司名称,或者您的姓名。如果什么消息都没有的话,我这边恐怕无法跟您更近一步的详聊。” 池贺没办法给出详细信息。 时隔多年,他还记得乔玉。 一个刚出月子没多久的小女人,面对几方势力,毫无惧色,将一众蠢蠢欲动的凶恶男人辩得哑口无言。 毋庸置疑,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池贺完全有那个能力搞到乔玉的电话号码,之所以坚持跟她见面,是不希望这个关口再生事端。 乔玉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女儿,好几次都险些找到池虞。 要不是池贺提防着,每次都弄出别的动静,转移基金会那群人的视线,乔玉早就找到了池虞。 这个女人手腕了得,加之念女心切,必定对偷走女儿的坏人恨之入骨。 池贺现在四面楚歌,失去了池氏总裁的位置,又有池查礼在一旁虎视眈眈,决不能让乔玉再给他沉重一击。 只有绊倒池查礼,才能逼他让王明安救池虞。 “我姓池,在栋海,你转告她一下,我等你电话。” 商圈很大,也可以很小。 乔玉作为一个嗅觉敏锐的成功商人,仅凭这两点信息,应该能猜出池贺的身份。 半个小时后,秘书给池贺回了电话。 “先生您好,乔总说她恭候您的大驾。”M 池贺让助理给自己买机票,助理说:“我是现在去您家打包行李,还是下午过去?” “不用带行李,这次去不是出差,不会待太久。” 一切准备就绪,登基前两个小时,文如霜突然给池贺打了电话。 她的声音柔柔的,说自己订了一个很有格调的餐厅,有重要的事情跟池贺说。 池贺没功夫搭理她,冷冷的说自己没空,就要把电话挂了。 文如霜尖锐的冷笑一声,“你想好了,把我惹火的下场你可受不起,二叔那边……” 话点到为止,留下很多让人瞎想的空间。 文如霜挂断电话,知道池贺肯定会来赴自己的约。 池贺看看时间,还来得及。 他倒要看看,文如霜能作出什么妖。 文如霜定的餐厅,是她和池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还记得她那次窘迫的不行,自以为将最贵的东西都穿戴在了身上,结果跟餐厅里其他女士一比,又土又穷酸。 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她再次走进餐厅,坐在那天的位置上。 同样的服务生,将菜单递到她手中时,眼中流露的不再是轻蔑,而是艳羡。 文如霜穿着一身名牌,手腕上,手指上,脖子上,头发上,全是亮闪闪的名贵首饰。 她这一身保守估计六位数,是个女人见了都羡慕。 文如霜故意刁难服务生,百般挑剔,夹枪带棒,把服务生给羞臊哭了,又叫嚷这餐厅服务太差。 经理听到动静,连忙走过来,向文如霜连声道歉。 一番折腾,文如霜的心情变好,冲那服务生翻了个白眼。 “行了,给我换个服务生,看她那张丧气脸就烦。” 来店里消费的客人一般非富即贵,经理不敢得罪她,陪着笑脸说:“没问题女士,对于让您感到不愉快,再次对您说声抱歉,今晚您的消费打八折。” 这才叫服务,文如霜挥挥手,打发经理和服务生离开。 文如霜看了看周围,想象中大家应该被她的气场折服,面露钦佩。 没想到那些人脸上全是鄙夷,甚至嫌恶。 他们表现出的恶意比她上次来时还要严重。 文如霜哪里知道,这是高级餐厅,穿戴是次要,最重要的还是修养。 一个贵气逼人的泼妇,比低调的平民来得要惹人厌的多。 文如霜就当这些人在嫉妒自己,掏出粉扑给自己补妆。 今天她要跟池贺说一件重要的事。 关乎下半辈子幸福,一定要给池贺留下深刻的印象。 池贺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坐下。 他穿着一件挺括的大衣,没有脱下放在一边,显然是不准备和文如霜长谈。 面对文如霜热切的目光,他的态度冰冷,只有一句:“你想说什么?” 文如霜声音轻轻柔柔,故作娇态,“干嘛这么凶,你把外套脱了,里面暖气这么足,多热啊,我们就着红酒,先吃点牛排。” 之前要不是因为演戏,别提对坐用餐,池贺跟文如霜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他不耐烦道:“要是没话说,我先走了。” 他作势站起来,文如霜眉毛一拧,尖着嗓子喊:“池贺!你非逼我跟你撕破脸吗?” 第108章 笑死耍威风 撕破脸? 呵,池贺想笑。 他跟文如霜之间,从始至终都是假的,何来撕破脸一说? “我要赶飞机,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池贺说完,转身离去。 文如霜踩着尖高跟,追到餐厅外面,双臂展开,挡住池贺的去路。 她发狠的瞪着池贺:“我帮你二叔办事,他很重视我,在公司给我留了一个要位,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池贺盯着她,就那么盯着。 文如霜在他的打量下,后知后觉自己这样子太跌份,站直身体,调整面部表情,似笑非笑的问池贺:“怎么样,跟我回去吃饭,我们坐下慢慢聊。” 池贺笑了笑,“我比较好奇你电话里那个重要的事,说说吧。” 他像是被文如霜那番话给钓上了钩,眼中闪着期待。 文如霜就知道,池贺现在走投无路,绝对会抓住任何一点东山再起的机会。 她上前勾住池贺的胳膊,牵着他往餐厅里走。 “外面冷,我没穿外套就跟出来了,你都不心疼我嘛,真是的。”文如霜冲池贺撒着娇,一点儿都不在意他面无表情的脸。 菜品一点点上桌。wap 文如霜让池贺动刀叉,他却只顾着低头看时间。 “我只有半个小时,如果你继续卖关子,我只能到点离开。” 他是这么的没有风度,跟之前表现出来的天差地别。 文如霜气得丢下刀叉。 她盯着池贺,眼里流露出势在必得,“我要你娶我,订婚不办了,直接娶我,三天后。” 池贺来前,想了无数个可能,就是没想到,文如霜会跟他替这个要求。 他嗤笑道:“你拿池查礼那老东西威胁我,就想得到这个?” 文如霜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在我心里,没有东西比你更重要。” 池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都已经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火机打着凑近到嘴边,才想起来这是高档餐厅。 他取下烟,放在鼻下吸了吸烟丝的味道。 烟草的苦味不比尼古丁,但聊胜于无。 池贺晾了文如霜足有三分钟,才抬眼看她。 “真不好意思,要辜负你对我的心意了。”他淡笑着说。 有池查礼罩着自己,文如霜信心爆棚。 “我也要跟你说声不好意思,这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她觉得自己很霸道,却不想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在池贺眼里全是笑话。 “你好像——”池贺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面露嘲笑:“这里不太清楚。” 文如霜黑下脸。 她不明白局势如此困难,池贺为何还有在她面前张狂的资本。 池贺调整姿势,好整以暇的望着文如霜,“你应该不是很了解我那个二叔,觉得他脾气好,对你有求必应,夸你聪明,就是要重用你了是吧?” 文如霜嘲笑他,“别虚张声势了,承认你现在一无所有不丢人。” 池贺笑着摇头。 连日来,他的神经一直高度紧绷,已经很多天没笑过了。 文如霜今晚这一出,像一场滑稽戏,委实是把他给逗笑了。 “奉劝你还是打听一下池查礼这个人,得到的消息可能会颠覆你的世界观,他重用你,呵。” 池贺同情的看着文如霜,“我这个二叔,最喜欢聪明人,什么样算是聪明人呢?” “被他利用后,什么都不要,无私奉献的,就叫聪明人。相反,不聪明的,就像你这样……” 池贺打量着文如霜身上名贵首饰,嘴角勾起。 “要钱要权,妄想支使池二爷办事的,不识时务之辈,他最讨厌了。” 文如霜脸色微变。 她一边安慰自己池贺是在吓唬她,一边又觉得池贺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她这段时间的确有点得意忘形了,虽然池查礼一如既往的笑着对她。 但昨天晚上,当文如霜提起自己想在池查礼的公司谋个职位时,池查礼却岔开了这个话题。 明明他之前都许诺好了,只要文如霜帮她办事,好处少不了她。 面对池贺嘲弄的目光,文如霜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强装镇定的说:“你少挑拨我和二爷的关系,他才不会……”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池贺起身,对文如霜冷笑:“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至少别被池查礼先弄死,那样等我腾出空子,才好慢慢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文如霜,赵贵芳,还有宁瑾。 池贺可没忘记她们做的那些事,等处理完了眼前的麻烦,她们一个也别想跑。 文如霜被池贺一番话搞得心里直发慌,连池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想起自己有一次去给池查礼传情报,发现他在处理自己的手下。 富丽堂皇的酒店里,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被迫大张着嘴。 池查礼的手下拿着钳子,将男人的牙一颗颗生薅出来。 男人痛苦的嘶叫,下一秒,铁棍如雨点一般,密集的落到他身上。 男人抱着头躺在地上,起初还闷叫求饶,没多久就没了动静。 手下们拖死狗一样,拎着男人的脚,把他拖走了。 经过文如霜身边的时候,她僵硬的低下头,看了男人一眼。 只一眼,她便炸起了浑身的汗毛,吓得腿肚子直哆嗦。 原来男人不止被拔掉了满嘴牙,还被挖了眼睛,鼻子也被弄得血肉模糊。 简直不能算是个人了。 池查礼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处置了手下,还能满面春风的招呼文如霜过来坐下,说什么菜一会就上来。 文如霜哪还有胃口,照例汇报了池贺的行踪,便以身体不舒服,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后,她便做了噩梦。 原本文如霜已经将那件事忘得差不多,池贺这一提醒,让她全部想起来了。 面对眼前五分熟的牛排,上面隐约可见的血水和栩栩如生的肌理,文如霜一个反胃,差点呕出来。 她狼狈地拿上外套,跑出餐厅。 不会的,池贺是在吓唬她,池查礼才不会这么对待她。 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池查礼就不会对她下手。 一遍遍安慰自己的文如霜却没意识到,池贺已经如池查礼想要的那样,从集团离开。 她在池查礼那里,早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池贺从餐厅离开,刚坐上车子没多久,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的主人也是邀请他吃饭。 面对被他连累下马的忘年交的邀请,池贺无法拒绝。 他看了眼时间,勉强还能赶得上飞机,吩咐司机,“去宜兰酒店,开快点。” “是,池总。” 第109章 再错过 晁迁今年59岁,只差一年,就可以退休。 他在任期间,其实办了不少好事,这次纯粹是被池贺给连累的。 池贺心中对这位忘年交充满愧疚,也没问都有谁,就坐车过来了。 出乎意料的,包间里没旁人,就晁迁一个。 池贺进门就给晁迁鞠了个躬,一个劲儿道歉。 虽然他们之前通过电话,晁迁再三表示这件事不怪他,但池贺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晁迁摆摆手,让池贺别有心理负担。 “说到底,我要是一点儿错误都没有,也不会被抓住把柄,来,坐。” 两人寒暄了一会,晁迁发现池贺短时间内看了两遍手表,笑问:“赶时间?” 池贺面露歉意:“约了个重要的人,半个小时后必须赶到机场,晁书记,您叫我来……” “啊,是这样的。” 晁迁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润了嗓子,才开口说:“我家那老婆子,她有个侄女,这孩子是家里独苗,长得好,又聪明,名校毕业,她家家世你知道的。” 晁迁的老伴姓杜,杜家,正儿八经的宏色家庭。 杜家祖上出状元,为官做宰的不在少数。 到了近代,家族子弟也多从政,关系网遍布公检法。 池贺曾经由晁迁引荐,见过杜家老爷子,那真是铁面无私一般的人物,眼里揉不下半粒傻子。 声若洪钟,嫉恶如仇。 池贺在他面前都心虚。 思绪回笼,池贺暗暗看了眼腕表,笑着问:“晁老是想让我给杜大小姐介绍合适的青年才俊?” 晁迁眼神在他身上打转,转的池贺心里发毛,扬唇笑说:“我看你这个青年才俊就挺不错的。” 反应过来老爷子话里头的意思,池贺连忙摆手,“您可太高看我了,我这都有未婚妻了……” 晁迁打断他:“不是说那女人算计你,跟她逢场作戏么?” 晁迁曾在池贺最困惑的时候点拨过他,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池贺很多不为人知的事都跟他说过。 池家这堆破事,晁迁基本上都了解。 面对晁迁的紧逼,池贺苦笑,“您老不是知道么,我有喜欢的人。” 池贺没跟晁迁说过那个人的名字,但晁迁知道,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晁迁老顽童似的,冲他挤挤眼。 “假的,你跟杜然做场戏,演给她爸妈和爷爷看,只要你俩能成,杜家这照妖镜,分分钟让池查礼现原形。” 池贺听他话锋不对,皱眉问:“我跟杜然做戏?她愿意?” “她怎么不愿意。”晁迁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就是她拜托我,让我给她找个能搭戏的人。” 池贺想说什么,晁迁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别说话,专心听自己说。 “我看你现在焦头烂额的,急需一个突破点,只要你对杜然好,姑爷就是亲儿子,细数整个栋海,只有杜家能帮你。” 晁迁在给池贺指明道。 池查礼确实难对付,池贺现在担心池虞的身体撑不了那么久,不想打持久战,但又怕太冒进,打草惊蛇,满盘皆输。 要是能得杜家这一助力,很多事情施展开来,可就容易多了。 池贺没法立刻给晁迁答复,他急着赶飞机,说自己考虑一下。 晁迁告诉他,他只有两天时间思考,杜然那丫头等不及了。 什么事就等不及了? 池贺急着走,也没多问。 差不多是晚上九点的飞机,八个小时后,落地帝都,天还没全亮。 池贺顾不上休息,直奔医院。 他对照着乔玉秘书给的信息,找到病房,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和袖子,才抬手敲门。 一个穿着保洁衣服的中年女人给他开门,问他找谁。 池贺说:“我是乔玉乔总的客户,我们约好了今天见面。” “她出院了。”护工打断池贺,微微偏过身体,让他看身后的空病床,“昨天下午刚走的。” 池贺拧紧眉头,不死心的打量病房。 保洁看他长得一表人才,耐着性子说:“你要不进来瞧瞧?” “不用了。” 池贺抱着在医院门口花店买的鲜花,走到走廊,给乔玉的秘书打电话。 那边过了好一会才接起,大概刚睡醒,声音还带着鼻音。 “是池先生吗,太不好意思了,公司海外仓库临时出了点问题,乔总赶过去处理了,最快十天内能赶回来,您看您……” 池贺沉默不语。 白跑一趟,他没觉得浪费精力,只是害怕池虞等不了那么久了。 “麻烦你转告乔总,我是池贺,请她回国后,第一时间来栋海找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请她务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秘书听说他是池贺,抽了口凉气,瞌睡跑得不翼而飞,强忍着激动问:“您,您是池氏集团的……” 池贺挂断电话,马不停蹄的买了张机票,坐上飞机回栋海。 他这几天一直麻痹自己,不去想池虞。 不想她,就不会想去见她。 但是答应她会把她父母带回去,却食言了,这事必须得给池虞一个交代。wap 连着飞了十多个小时,池贺下飞机时,脸上难掩疲惫。 他推着行李箱,跟随人群走出来时,眼皮是耷拉着的,压根没发现前方有人。 就这么直挺挺的撞上去,对方扭过头。 池贺一看,愣住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祁朝戴着鸭舌帽,一身黑色运动装,瘦高个子,清俊气质,乍一看跟明星似的。 祁朝没有回答池贺的问题,目光落到他的行李箱上,眼中闪过了然。 “你去找池虞的亲生父母了?” “她父亲早年去世了,只剩下一个母亲。”池贺捏了捏眉心,疲惫的说:“本来都说好了见一面,结果她临时有事出国去了,你呢?” 池贺没看见他拎着什么行李箱,连个背包都没有,奇怪的问:“你来机场做什么?” 祁朝脸白的接近透明,不知道熬了多久没睡,眼下的黑眼圈重到可怕,精神瞧起来却不错。 不对,池贺仔细打量祁朝,发现他几乎是有些亢奋的,情绪太高昂了。 是有什么好消息,还是…… 池贺想到什么,向前走了一步,拎着祁朝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嗑药了?” 疯了吧这小子! 第110章 父债女偿 池虞变成现在这样,池贺比谁都难受。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王明安揪出来给池虞治疗身体。 找到王明安还不够,还得捏住池查礼的把柄,王明安那瘪三,只听池查礼的。 再难受,也只能先按压在心底。 不能因为希望渺茫,就自暴自弃。 祁朝拿开池贺的手,面无表情的说:“我没嗑药。” “那你兴奋个什么劲?”池贺盯着祁朝熬红的眼,怀疑他在撒谎。 “我找到救小姐的办法了。”祁朝这句话说的特别铿锵有力,一扫之前的阴霾,眼睛发亮。 池贺怀疑他在绝望中魔怔了。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脊椎骨发出咔擦的声响,又伸手捏了几下,感觉脖子舒服点,才淡淡的问祁朝:“你找到王明安了?” 祁朝摇头。 池贺当祁朝身体撑到极限,精神方面出现了幻觉,拍拍他的肩。 “我现在去医院见池虞,你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不能池虞的病没治好,你身体先垮了。” 他说完,见祁朝不为所动,摇摇头,推着行李箱率先离开。 广播开始催促登机。 池贺发现祁朝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祁朝已经跟着人群走向了登机口。 他到底要去哪儿,池贺一头雾水。 留给他的是祁朝孤决的背影,好像他要去干一件大事。 池贺好话说尽,祁朝听不进去,他爱莫能助了。 医院。 不过才几天不见,池虞又瘦了。 明艳的花朵,肉眼可见的枯萎。 池贺进房间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好歹脸色看起来不那么疲倦。 池虞醒着,不过眼睛半眯,精气神不怎么足。 池贺轻轻拉开椅子,像是怕吓着池虞,动作极小心的坐下。 “虞儿。” 池贺牵起池虞的手,大概是没力气,池虞这次并没有推开他。 “小叔去帝都找你的母亲,很不凑巧,她临时有事出国了,但小叔保证,不出十天,肯定会让你见到你母亲。” 池虞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失去神采的茶色瞳孔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球,美丽,但是没有温度。 池贺被盯着,嘴角牵强的笑一点点僵硬掉。 池虞缓缓张开嘴,很艰难的吐字:“我爸,爸爸呢?”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天真正到来时,池贺的心还是跟针扎一样的疼。 当年的事一旦在他和池虞面前摊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势必会将两人远远隔开。 这些年的亲情,所有美好的记忆,还有池贺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全部都会被一刀斩断。 然而不管内心多么恐惧面对,真相始终是要说出来的。 池贺根本躲不掉。 一直以来,池虞觉得关于自己身世的最靠谱猜想,就是自己出生在某个平凡的家庭,倒霉的跟池家大小姐八字一致。 由于池家势力庞大,尽管她的父母可能一直没停止过找她,但他们作为平头百姓,根本玩不过豪门,所以才迟迟找不见她。 她万没想到,原来是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了下一代身上。 宁瑾的妈,跟她爸搞婚外情,被宁瑾她爸发现了。M 三人在追逐中,出了严重的车祸,全部死亡。 若不是身体不允许,池虞真想捶腿大笑。 太滑稽了,简直太他妈滑稽了! 原来不是单纯的为亲侄女改命,应该还有泄愤在里头吧。 池虞那个该死的父亲,跟宁瑾的妈勾搭在一起,害死了池贺的亲哥。 所以池虞就被选中替宁瑾承受一切苦厄病难,这算什么,父债女偿? 可是她有什么错!? 她母亲又有什么错!? 凭什么她要为她父亲的错误买单,宁瑾的母亲也出轨了,按照这套逻辑,宁瑾也该去死才对! 凭什么所有的报应都要她来承受!! “你!”池虞的脸色涨红。 她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开,死死的瞪着池贺,嘴里不住的咳嗽,想说什么,突然一个挺身。 池贺眼看着氧气罩上布满血雾,骇然起身,大声呼叫医生。 医生鱼贯而入,熟练的为池虞止住咳嗽,安排她漱口。 等一切平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氧气管重新换了一条,池虞躺在床上,呼吸孱弱,眼睛闭合。 她是被迫睡着的,因为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 得知池贺刚才说了刺激池虞的话,医生厉声斥责他胡闹。 “病人现在需要静养,如果你希望她早点离开,那你就尽量气她!” 池贺受着医生的怒火,等医生离开,又走回床边。 没人比他更了解池虞的脾气。 她想知道的事,如果池贺不说,她就算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也要追着他问到答案。 池贺看着池虞的手,瘦得见了骨头,让人心疼。 他鼻子发酸,强忍着泪意,把池虞的手轻轻塞进被子里。 一抹粉色一闪而过,池贺心里全是池虞的安康,完全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祁朝下飞机,已是晚上九点。 他拦了辆车,司机放下提神的咖啡,问:“帅哥,去哪里?” 祁朝吐出那个他曾经厌恶至极的地名:“瑞祥公馆。” 浑身充斥着倦意的司机一个机灵,扭头看他,“哪儿?” 祁朝不说话,丢给他一叠红色大钞,拿下帽子盖在脸上。 他需要小睡一会,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那个家里的人。 司机乐呵呵的把钱捡起来,收到口袋里,欢快的吹了声哨子。 瑞祥公馆,那可是帝都最顶尖一批人住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他拉的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哥。 出租车在黑夜中飞驰,不一会,就来到了瑞祥公馆外头。 值班的保安走出富丽堂皇的亭子,带着几分高傲,问司机:“什么人?” 司机打开车窗,冲保安笑了笑:“我拉的客人,他说要到瑞祥公馆,你等我问问,他哪家的。” 司机扭过头去,刚要问,就见祁朝下了车。 祁朝走到保安面前,淡淡的说:“祁家小儿子,就说回来看看老爷子,你打电话确认一下。” 保安透过出租车的前车灯光,仔细端详了一下祁朝的脸,表情慢慢转变。 第111章 祁家小少爷 祁家小少爷当年意外走失,可是在瑞祥公馆,乃至整个帝都都引起过轰动的。 听说这位祁小少爷本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按照大家族里的规矩,别说接到家里养着,就是逢年过节都不会被允许跟家族嫡系一张桌子吃饭。 偏偏祁家这一代不知触怒了哪位神仙,好几个嫡子都英年早逝。 大少爷出生不到半年就早夭,二少爷在自家游泳池里游泳,突然脚抽筋,淹死了,三少爷打从出生就是个病秧子,医生断言撑不过二十五。 没办法,只能把私生子接回来养。 祁朝是被当成接班人在培养的,可惜祁家就像有什么可怕的诅咒一样,嫡系子弟个个都命不好。 祁朝到祁家的第二年,走丢了。 祁家就差把大半个国家翻过来找,也没把小少爷找到。 三少爷前几年也去了,眼看着祁家偌大的产业无人继承。 嫡系的老二老四家蠢蠢欲动,都想让大哥把自己儿子过继到名下,当成继承人栽培。 老大始终不肯松这个口。 祁家这些年风风雨雨,都是大房在撑着,老二老四全是酒囊饭袋,从不知道为家族分担,只晓得享受。 过继说得好听,还不是帮别人养儿子,哪里有自己亲骨肉来得好。 但是没继承人,始终是个问题。 老二老四逼得紧,公司好几个职业经理人都被他俩联手从总裁位置上拉下来,非要老大选个靠谱的人。 什么人才算靠谱? 当然是自家人。 老大原本就上了年纪,接二连三的丧子之痛,把他打击的斗志全无。 祁朝反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祁家,不如随便选个子侄继承家族。 反正他百年后,黄土一捧,也管不了那么多。 祁朝回来的这一晚,老大刚和老二通过电话。 老二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三岁,刚会走路,什么都不懂。 大儿子叫祁寒,性格沉静,不骄不躁,名校毕业,所念的专业完全是为接管公司做准备。 然而祁寒毕业后,莫名其妙跑去了娱乐圈当演员。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祁家这一代的小辈,只有他勉强够看。 老大不想认便宜儿子,跟老二说,过继就免了,先让祁寒回来当集团总经理。 等他把公司上下都摸透了,再出任总裁也不迟。 老二表面上兴奋不已,说大哥你终于想通了。 话音一转,为难的表示祁寒刚签了一部大导的电影,估摸着一时半会去不了公司。 他是嫌总经理这个位置没保障。 如果老大许诺让祁寒直接当总裁,别说什么电影,就算祁寒远在太平洋,也会想方设法让他一天内赶回来。 老大如何不知道老二心底的小九九,冷笑着说:“要不我给老四打个电话?小珣虽然还在念大学,但今年就大三了,让他提前到公司实习,我亲自带他。” 老二听他这么说,赶忙赔笑。 “大哥你别急啊,我这不是得跟小寒沟通一下么,现在的孩子都有主意的很,这样吧,我过两天给你答复。” 偌大的庭院别墅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祁崇鸣挂断电话,正要上楼去,管家突然从外面跑进来。 他是个沉稳的人,难得这么激动。 “老爷,小少爷回来了!” 祁崇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祁朝少爷回来了,就在门外!” 自从六年前那件事发生后,祁崇鸣就没想过祁朝能再回来。 他下意识的跟着管家快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急切,于是慢下脚步。 祁朝站在门前的台阶下,望着缓步走来的祁崇鸣,没有多余的问候,直截了当的挑明自己前来的目的。 “我要那顶凤冠。” 祁家有个传家宝,传了六百多年,乃是祖上一位当家主母的诰命凤冠,上面镶嵌无数宝石和珍珠,比某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还要华贵。 祁崇鸣就猜到祁朝回来的目的不简单。 他冷着脸问:“你要凤冠干什么?” 祁朝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面无表情的说:“谈谈条件吧。” 他对自己的父亲根本没有半点尊重,祁崇鸣想发火,管家见两人才见面没多久又要掐,连忙站出来缓和气氛。 “少爷,凤冠是咱们祁家传了几辈的宝物,价值不可估量,老爷也没说不给您,您好歹解释一下拿去干嘛用的。” 这个家里,管家是少数曾经对祁朝释出善意的人。 祁朝再不想面对祁崇鸣,也得给管家一个面子。 “它能救人。” 祁崇鸣闻言嗤笑,“我倒是不知道,凤冠还有这作用,你要是缺钱可以直说,这种收藏级别的东西,怕是没人敢接。” 祁朝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是有求于人,他没办法放高姿态,只能低声问:“到底怎样你才肯给我?” 天气这么冷,祁崇鸣只穿了件淡薄的家居服,陪着祁朝在外头说话,风直往身上吹。 他冲祁朝冷哼了一声,“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祁朝捏了捏拳头,咬紧后槽牙,屈膝直挺挺的跪下去。 祁崇鸣转过了身,没看见他的动作。 管家惊叫,赶忙上去拉祁朝。 “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呀,快起来,地上凉。” 祁崇鸣听着动静转身,先是惊诧,而后皱起眉头,盯着祁朝看了足有十来分钟。 这中间管家折回家里,找了件厚毯子给祁崇鸣披上,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大意是经过当年那事,祁朝还肯回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大房这边的香火可以不用担心了。 这句话点醒了祁崇鸣。 要不是儿子死的死,离心的离心,实在没办法,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便宜老二和老四。 祁朝若是能回来接管公司,这些年的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琢磨到这儿的祁崇鸣再看祁朝,眼神里就多了别的东西,语气也缓和一些:“你起来。” 祁朝跪着一动不动,意思很明显。 他一定要拿到凤冠,否则长跪不起。 祁崇鸣不知道祁朝要救什么人。 当年他在祁家被欺负得好几次丧命,那些小孩合起伙来揍他,让他学狗叫,只要跪地磕头,就不打他。 祁朝手指都被踩烂了,也不肯屈服。 今天却因为一个人,跪下求他。 “是女人?”祁崇鸣挑眉问。 祁朝不吭声。 他这倔驴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祁崇鸣吩咐管家:“去保险柜里把凤冠取出来。” 第112章 各让一步 祁崇鸣说完这句话后,祁朝才肯起来。 “凤冠不是白给你的,有条件。” 祁朝表情平静,透着看淡一切的波澜不惊:“你说。” 祁崇鸣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过身:“进去再说。” 祁家的客厅,比寻常人家的三居室还要大。 富丽堂皇,随便一个摆件都价值连城,气派无比。 然而这里承载了祁朝太多不美好的记忆,他全程低着头,不愿意多看那些精美的家具一眼。 祁崇鸣让他坐,他不坐,只说:“我时间不多,没空拐弯抹角,你直说结果就行。” 管家动作利索,很快就捧着装好凤冠的红木匣子出来了。 祁崇鸣不太高兴祁朝对自己的冷硬态度,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沉声说:“我要你回来继承公司,并跟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结婚,最好两年内生下孩子。” 祁朝看了眼管家手里的盒子,低声说:“我只接受继承公司这件事。” 祁崇鸣留意到他的眼神,笑他天真。 “你觉得没有我的允许,你能把这东西带走?” 凤冠就在眼前,祁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嘴角甚至露出了笑。 “我四年前从祁家离开后,去做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祁崇鸣当然清楚。 祁朝离开那年,刚成年,跑去国外当了什么雇佣兵。 中间抽空回了几次国,把大学课程全部修完。 两年后归国,在池氏集团帝都分公司担任高管。 祁崇鸣当祁朝这话的意思是,他得到了池氏的支援。 池家这两年风头虽然颇盛,但势力网全在栋海。 它就是再厉害,也不能在帝都放肆。 祁崇鸣轻蔑的问:“来了多少人?跟我这院里头的特级保镖比划比划?” 祁朝冷笑,从腰后抽出沙漠之鹰,对准祁崇鸣的脑袋。 管家吓得差点把手中的盒子扔出去,惊声劝道:“少爷,老爷可是你父亲,有什么话父子两个好好谈,快收起来,太危险了这个!” 祁崇鸣好歹活了大把岁数,见过无数惊涛骇浪,不至于被一把破枪吓破胆。 他只是对祁朝想救的那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谁,让祁朝这么舍生忘死,牺牲那么多。 管家就是个调和剂,见祁朝劝不动,就跑过来劝祁崇鸣。 “老爷,少爷都已经让步了,您也退一步吧。” 管家回头看了眼祁朝,压低了声音对祁崇鸣说:“只要人回来,一切都好说,就怕他像之前那样,跟您断绝父子关系……二房和四房现在可是虎视眈眈呀。” 道理祁崇鸣都懂,他就是想要个台阶下。 管家帮他把台阶给搭好了,他抬着下巴走下去,也不会跌面子。 “行了,拿着东西滚,别忘了你今天说的。” 管家把匣子捧到祁朝面前,在祁朝接过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他:“少爷要多久才能回来,家里好设宴给您接风洗尘。” 祁朝说:“最多半个月。” 如果他还有命回来的话。 池贺在医院守了池虞两天,这两天里,池贺一直反反复复的咯血。 如果说,她之前的外表还有点人的模样。 这两天里,极具衰败的身体,就已经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她跟很多ICU病房里的重症病人一样,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两颊深凹,眼球凸出,嘴唇干瘪。 像漏气的气球,丑的惊心动魄。 池贺陪在病床边上,每一分每一秒心里都在忏悔。 医生说,池虞现在躺在床上是生不如死,她就连呼吸都是痛苦的。 这种情况,其实安乐死是一种解脱,但是很多病人家属都没办法跨越心里那道坎。 签署同意书,就好像是抹杀了病人生的权利,自己变成了杀人凶手。 池贺的心情还要更复杂一些。 他恨不得躺在床上是自己,自己替池虞忍受身体的痛苦。 他既不能确定乔玉什么时候才能来见池虞,也不确定把池查礼绊倒后,王明安能不能让池虞恢复健康。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只能让池虞在痛苦中煎熬,他心中焦急,但是无能无力。 明天就是他和杜然的婚礼。 池贺最终还是给了晁迁回复,他需要杜家帮自己对付池查礼。 自打周宸进入池氏后,池查礼就迫不及待的搞起了幺蛾子。 周宸把原来的财务总监开除了,让池查礼补了空位。 池查礼上任第一天,就从池氏转走了两个亿,经过一系列的洗钱手段,投入到了自己在新地块的项目上。 周宸表面上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收集好了所有证据。 项目投资款来历不明,这事要么不查,一查就能撸到底。 杜家有人在税务局担任二把手,想搞池查礼,分分钟的事。 婚礼很低调。 池贺怕惊动池查礼,引起他怀疑,只请了池家几个信得过的亲戚。 杜家这边完全理解他,同样也只邀请了家族内部成员。 在一个小礼堂举办完婚礼,两家吃了顿饭。 什么闹洞房之类的,统统没有。 新郎和新娘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坐着没有任何装饰的婚车,来到杜家为杜然置办的婚房。 当天晚上,杜然就拎着行李,飞了国外。 奇奇怪怪的婚礼,像是掩饰什么一样。 事实上,池贺就是从晁迁那听说了杜然的特殊情况,才会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同意跟她结婚。 杜然喜欢女人,家里人为此试遍了所有法子,努力想把她掰直。 但是没用,杜然就是死心塌地的想跟那女人在一起。 杜家也是狠,拿那个女人的性命威胁杜然,让她必须找个男人结婚,要不然就杀了女人。 杜然慌了,这才找到晁迁,让他帮帮自己。 晁迁会想到池贺,其实也是不甘心自己临退休时,被池查礼给拉下台。 杜家能帮池贺,池贺心有所属,会很乐意和杜然演这出戏。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杜家短时间内不会过问池贺和杜然。 毕竟他们以为自己把杜然的取向瞒得很好,必定要等池贺跟杜然“磨合”一阵子,才会旁敲侧击池贺的想法。 因为心里有愧于池贺,所以当池贺求上老丈人的时候,杜老爷子几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放心吧,你那二叔跑不掉的。” 第113章 塑料兄弟情 池查礼最近一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 先前嗅到动静不对,纷纷对他避之不及的狗腿子,又重新巴结了上来。 二爷根据那些人的表现,进行了一番人员清洗。 然而这些老人和新人不管做得多好,与他关系最紧密的,始终是卫航。 跟满面春风的池查礼比起来,卫航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有三批货被条子拦截,那头关系再硬,也保不住他,请他进去喝了两次茶。 第一次虽然态度恶劣,但问完话就把他给放了。 第二次,卫航整整在警局待了两天一夜。 要不是卫老爷子亲自出面,他这会还在坐冷板凳。 池查礼听说了这件事,组了个饭局,说要给他去去晦气。 这回要谈正事,没叫女人,都是一帮子男人。 卫航脸上不见往常的游刃有余,表情阴郁。 桌上有人想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屁股上,卫航当场发飙,把那人脑袋给开了瓢。 一阵兵荒马乱,桌上只剩下池查礼和卫航。 池查礼笑着给卫航满上酒,“老弟呀,知道你最近各种不顺,但我们这种身份,不好随便动怒的,没得让底下人看笑话不是。” 他根本不是在安慰卫航,幸灾乐祸更多一点。 也就是卫航最近倒霉,货出不去,好几个交易点被端,弄得手下人心惶惶,琢磨着找下家。 几个大地盘上的堂主被收买,直接投奔了卫家的死对头。 卫航为此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为儿子操心,把卫航捞出来后,就病倒了。 一个家族若是开始走下坡路,从诸事不顺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池查礼最近的遭遇却跟卫航恰恰相反。 他这段时间就像开了挂,不管做什么都很顺利。 吸收了好几块地,准备打造核心商圈。 上头一路给他开绿灯,没有半点波折。 加上把心头大患池贺给赶出了公司,换上自己的义子上位,未来的池氏,不出意外就是他的囊中物。 两边境遇一对比。 池查礼轻慢卫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换成平常,池查礼敢这么随便对卫航,他能连夜端了池查礼老巢。 而今形势急转直下,卫航只能强忍着不快,干了杯中的酒,颇有几分讨好的抓住池查礼的手。 “老哥,最近弟弟遇到了困难,还希望老哥你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拉弟弟一把。” 池查礼以前势微的时候,可没少在卫航面前装孙子。 两人如今位置调换,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池查礼笑眯眯的,又给卫航倒了杯酒。 “帮忙行啊,但感情得到位才行,有句话怎么说,酒是最能拉近感情的东西。” 卫航年纪也不小了,奔五去的人。 年轻时候为了让道上那些老不死承认他这个老大,没少在酒桌上胡喝海塞。 这把年纪,身上全是慢性病。 到他这个位置,喝酒都是小酌一口。 像这种大肚蝈蝈酒杯,满满一下,喝一杯已经上了头。 再喝一杯,是想让他死在桌上。 然而卫航是真走投无路了。 那头的人说了,他这次绝对逃不掉。 老爷子卖老脸,除了给他争取几天寿命,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喝死总比被枪决好。 卫航心里这么想着,心一横,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他脑袋嗡了一下子,胃里直翻腾,好险没有吐出来,白着脸咧出一个僵笑。 “老哥,咱说说事?” 池查礼其实是想让卫航喝三杯的,但见他脸色不对,就收了主意。 今天这顿饭,本意上是鸿门宴。 他的目的是从卫航手中夺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不是要他的命。 “说说。” 卫家几乎所有产业都见不得光,上面最近严打这块。 其实在此之前,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小头目都进去了。 卫航仗着家大业大,不听老爷子的劝把那些东西慢慢漂白,狂妄的觉得以自己的手段,完全能躲过这一波清洗。 没想到,猝不及防就载了跟头。 那些有争议的东西,卫航准备整个丢掉。 只有那几个被抢去的地盘,必须找回来,捏在手心里。 “城西那个跛脚东,他之前一直不成气候,这次趁乱,把卫家好几个地盘都给抢了去,小弟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方便出面,老哥在道上有面子,而且坡脚东很忌惮你。”.c0m 话说到这里,卫航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他顿了一下,见池查礼没有接话的意思,心里暗道世态炎凉。 忍着难堪,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小弟求大哥帮忙出面,把那几个丢的地盘找回来,待事成之后,卫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奉上。” 池查礼咂摸了一下嘴,“卫氏集团最近股票下跌的厉害,说不准哪天就破产,到时候这百分之二十的股票,不就砸手里了么。” 卫氏好歹是上市公司,虽然跟池氏的体量没法比,但也不是什么小作坊,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破产。 卫航知道池查礼这是故意拿乔,强忍着怒意,僵笑道:“股票不值钱,我们可以谈别的,就看老哥你钟意什么了。” 池查礼装着认真思考的样子,沉吟了一会,说:“我这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那几个地盘更值钱一点。” 他像是没看见卫航怒瞪的眼,笑吟吟的说:“老弟呀,你也别怪我,我是生意人,生意人不能做赔本生意,你说是不是?” 把趁火打劫说得这么高尚,真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卫航气得捶桌子,冲池查礼咆哮:“你想都别想!” 池查礼慢条斯理的把倒下的酒杯给扶起,脸上露出老奸巨猾的阴险来。 “都穷途末路了,就别再狂了吧。那几个地盘我是要定了,还有卫氏股份,百分之四十,至少要有这些东西,才能保住卫老弟一条命。” 卫航属实是天真了。 他从来没高看过人性,所以把自己手里五分三的股份给让了出来。 没想到池查礼贪得无厌,不仅想要他手里全部股份,连老爷子手里那点可怜的股也不放过。 他现在倒是庆幸卫舟逃去了国外,否则池查礼肯定会连卫舟也算计上。 什么狗屁兄弟,在利益面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114章 池查礼入狱 不管卫航再怎么愤怒,池查礼看中了卫家那几个地盘和公司股份,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要么他主动给,能保住一条命。 非要抗拒不从,结果只会更坏。 人弱只能被人欺,卫航被手下扶着从酒店离开时,脊背都是屈着的。 司机发动车子,卫航靠在座椅上,胃里一阵阵翻腾,忍着忍着,一个倾身,全吐在了车上。 司机听到动静,缓慢刹车,在路边停下。 车门被打开,卫航等着司机来处理脏乱,却发现他直挺挺的杵在外边,警觉的摸上腰间的枪。 门外的“司机”开口叫人:“大哥。” 卫航一愣,抬头看去。 卫舟站在路灯上,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卫舟从来没见过他这个大哥狼狈的样子,衣服上全是秽物,平常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几缕在脑门上,显得邋遢又颓废。 他一直都怕自己大哥,那次怂人壮胆,跟池贺搞事情,委实是吓破了胆子,跑到国外躲着还怕卫航派人来抓他。 没想到再见,无所不能的大哥老成了这样,两鬓见白,气色难看如鬼。 卫航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镇静,眯眼问卫舟:“怎么,你赶在这个时候回来,是要报仇?” 卫舟没理会他的讥讽,上前从他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窃听器。 “池贺已经掌握了池查礼大量犯罪的证据,他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今天晚上,他应该说了不少出格的话吧。” 酒精熏染之下,卫航的脑袋变得没平常那么灵活。 他花了好一会,才理解卫舟话里的意思。 “池贺都被池查礼整的销声匿迹了,晁迁下台,他哪儿的帮手对付池查礼?” 卫舟把手伸向他,是个搀扶的姿势。 “车脏了,坐后面那辆,我细跟你说。” 当Z府人员上门检查税务时,池查礼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成立的公司很杂,基本上能赚钱的产业都有涉及。 皮包公司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基本上都是为了避税才成立的。 先前被检查了好多次,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他最近运气好,难上天的事都给办下来了,区区几个部门新人,能捅出生么幺蛾子来。 就因为他的这份不在乎,公司的人在做了请示后,得到随便查,不必紧张的指示,真就没怎么隐藏。 于是督导组在短短几天里,把池查礼名下的所有皮包公司给检查了个遍。 检查的时候,督导组成员不显山不露水,什么话都没有,就跟往常一样,气氛十分轻松,说说笑笑的。 第五天,池查礼在资金享受着头牌的服务,突然被一群破门而入的警察控制住了。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让他措手不及的罪证,被一一摆在他面前。 什么贿赂g员、账目作假、逃税漏税、涉及洗钱……种种事件累加起来,涉案金额达到上百亿。 池查礼直到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都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抓的。 他被关进监狱的第二天,强烈要求见自己的代理律师。 监狱方面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于下午时段,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 穿着西装的池贺坐在椅子上,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对池查礼微微一笑。 “二叔,好久不见。” 池查礼瞪大眼睛,一口恶骂已经到了嘴边。 面墙而站的周宸转过身,冷笑冲他打招呼:“我亲爱的好父亲,蹲监狱的滋味怎么样?” 一瞬间,池查礼什么都明白了。 他抬起手,轮流指着池贺和周宸两人,怒不可遏的咆哮:“两个小畜生,你们以为把我弄进来,我就出不去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 话没说完,被抽了一警棍。 池查礼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不服气,回头破口大骂,结果可想而知。 半个小时后,不可一世的池二爷倒在地上,痛苦的直呻吟。 监狱里有现成的卫生室。 池查礼被抬过去,进行了简单的救治。 他躺在床上装死,池贺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二叔,你身边显尽神通的王大师在哪儿呢,我都快把你家里掘地三尺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影子,你给侄儿指条道儿呗。” 池查礼盯着池贺,诡谲的笑了下,“你附耳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他手脚都被牢牢的绑着,池贺不怕他做什么。 他低下头,动作放得很慢。 池查礼看到他靠近,喉结一滚,从嘴里吐出一口浓痰,直喷池贺的脸。 池贺早有防备,用袖子挡住了。 池查礼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嘴里飚出一系列脏话,带着下三滥的器官和屎尿屁,恶心得要命。 池贺照着他的脸,狠狠给了他两巴掌。 力气之大,把池查礼的牙都给打断了。 池查礼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进了这个地方,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咧嘴吐出两颗坏牙,桀桀怪笑。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王明安在哪。” 在这点上,池贺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视频电话,笑着对池查礼说:“希望二叔等会也能这么嘴硬。” 池乐的小脏脸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刻,池查礼整张脸巨变,不敢置信地看向池贺。 池贺啧了一声:“乐乐这孩子太不乖了,天天哭,天天闹,烦人的要命。” 他脸上露出狞笑,“二叔你说,我要不把他声带摘了吧,或者干脆让他永久闭嘴?” 刚才还一心摆烂的池查礼,这会又来了精神。 他冲池贺怒吼:“杂种!你要还算是个人,就把乐乐放了!” “先不当人的可是你呀,二叔。” 池贺叹息:“一命换一命,公平交易,就看二叔怎么选了。” 小孩被关了十多天,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突然看见自己爷爷,崩溃的直哭,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喊,让池查礼无比煎熬。 他闭上眼睛,同时很想捂上耳朵,来个自我欺骗。 可惜手脚都被捆绑,只能直面残酷的事情。 池贺见他装死,冷笑着冲那边吩咐:“二爷听着孙子哭,心烦,先把他舌头割了,要是还哭,直接给个痛快吧。” 第115章 二叔别怪我心狠手辣 池查礼不是个东西。 从出生起,就享受父母独一无二的宠爱。 他心眼坏,但盛在嘴甜,总能把二老哄得喜笑颜开。 相比起他,池家大爷就嘴笨很多,像头老牛,默默奉献,从不邀功。 二老把慈爱全给了小儿子,池查礼在外面捅了天大的篓子,转眼就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要是二老解决不了,就指使大儿子去办。 大儿子胆敢说一个不字,老头老太太就闹,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大爷是个孝顺的,回回都给自己的便宜弟弟擦屁股。 大概是太殚精竭虑,生生的累死了,走在了爹妈前头。 大爷的两儿子,他中意的继承人其实一直是池贺。 池朗从小喜欢艺术,喜欢搞创作,他那温吞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商场的尔虞我诈。 池贺不一样,他身上有股狠劲儿,不服输,好强。 池贺未来继承公司,肯定会带领池家走向一个新高度。 可池贺根本不愿意接管公司。 他早就看穿了这个家的本质。 老头老太太身子好,至少能再熬上二十年。 他们偏爱池查礼,早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就连大儿子为处理池查礼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累死了,在他们眼里也是理所应当,甚至在葬礼上都没掉眼泪。 这个家里,谁当家,谁就要一辈子给巨婴二叔擦屁股。 池贺也有自己的理想,不想被亲情绑架,困在这个死局里。 是以池父临终前抓着池贺的手,让他接自己的班,池贺硬是没同意。 池朗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哥哥,尽管他在艺术上的成就更大一些,但是为了不辜负父亲的临终嘱托,他还是扛起了家族重担,让弟弟能够没有负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池朗出任池氏总裁后,池查礼还是不懂收敛,大事小事,只要摆不平,就找侄儿出面。 池查礼做得可不是偷鸡摸狗的小事。 跟人家有夫之妇牵扯不清,工地上闹出人命,倒腾明令禁止的违反物品…… 好几次进了局子,都是池朗四处走关系,装孙子给捞出来的。 就这样,池查礼还不记着池朗的好,对大侄子吆五喝六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池贺实在看不下去,当着全家亲戚的面,抡起拳头给了池查礼两下。 全家人上来拉架,都劝不住。 老头直接给气进了医院,没多久就过世了。 老太太紧跟其后,葬礼只隔了半个月。 亲戚们在背后嚼舌根,说是池贺把二老给气死的。 再来一遍,池贺还是会那么做。 池查礼就是整个池家的祸害,打死都不为过。 池贺心里甚至阴暗的想,二老死的好。 要是他们活成老妖怪,池家迟早要被池查礼给拖累死。 池朗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池氏在池父手里的时候,勉强还能维系表面风光。 池朗接手后,公司利润下滑的一塌糊涂。 股东给的压力不小,但池朗硬生生扛住了,从来没跟弟弟说过自己的难处。 池贺那时候正是爱玩的年纪,尽管知道哥哥辛苦,但他实在没懂事到主动分担的份上。 池朗跟文蕊结婚,生孩子,出车祸死掉。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像一场荒诞的梦。 等池贺醒过神来,宁瑾也快要活不成了。 池贺觉得很对不起他哥。 当初池父指定的接班人是池贺,池贺逃避责任,硬是把烂摊子甩给了池朗。 池朗要是能专心搞艺术,不一定会被邀请去大学演讲,就不会碰上文蕊。 要是跟文蕊没有交集,池朗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出车祸死掉。 宁瑾是池朗唯一的骨血,池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她的生命。 可宁瑾的病,根本不是一般医学可以治疗的。 她身边好像有一种奇怪的磁场,自己倒霉,还能影响别人。 最尖端谨慎的医生团队给她做手术,手术台上的仪器突然失灵,要不是医生冒失挡住了那些笨重的仪器,宁瑾绝对会死在手术台上。 艰难的做了手术后,宁瑾的术后恢复也不理想,基本上就是等死的命。 就在池贺一筹莫展的时候,赵贵芳站出来了。 她提出给宁瑾续命。 赵贵芳出生乡下,精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奇怪。 她又是宁瑾的亲外婆,池贺一点儿都没怀疑她别有用心。 直到池贺发现那个所谓的,赵贵芳千辛万苦请来的大师,在做完法事后,频繁的出现在池查礼周围。 池贺才后知后觉,赵贵芳很可能是池查礼的人。 事实如他所料,尽管赵贵芳和池查礼都装出跟对方不熟悉的样子,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池贺反对赵贵芳总上池家来,一个满嘴粗俗,爱贪小便宜的老太婆,没得教坏了池虞。 赵贵芳哭闹上吊都不管用,最后是池查礼出面,给赵贵芳说情。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来这一出,太耐人寻味了。 池贺还在想着,要怎么试探池查礼,池查礼自个交代了。 他告诉池贺,赵贵芳是他的人。 她时不时上池家来,是为了确定池贺有好好替宁瑾受难。 池查礼是担心宁瑾的死活吗? 当然不是。 池贺也是最近几年才隐隐觉察到,池虞跟宁瑾换命的受益人,可能不止宁瑾一个。 池查礼此人,自私冷血,绝不做对自己无益的事。 他之所以通过赵贵芳把王明安推到池贺面前,是看中了池虞那一身浓厚的福泽。 至于为什么非要通过宁瑾,而不是直接掠夺,池贺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池查礼为了铺自己的通天大道,杀人不眨眼,丧心病狂。 池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点儿都不过分。 池查礼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奔溃得冲池贺喊:“你放了乐乐,我告诉你王明安在哪!” 光找到王明安有什么用,他得把池虞给治好。 同样的亏,池贺不会吃第二次。 “上次的事若是再发生,二叔别怪我心狠手辣,对自己的亲侄儿下狠手。”池贺拿乐乐做威胁。 池查礼面如死灰,再狠不起来。 “我现在还有翻身的余地么?王明安在欧洲,你告诉他,我只要乐乐平安,他懂我的意思。” 第116章 痴心妄想 池贺谅池查礼不敢再耍花招。 他要亲自跑一趟欧洲,把王明安带回来。 出发之前,池贺特意去见了池虞。 池虞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整个人瘦成皮包骨头,脸上透着阴沉的死气,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是她今天的精气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摘了氧气罩,喊着饿,吃了两个鸡蛋糕。 池贺来看她,她也没愤恨着尖叫让他滚,反而很平静的面对了他。 池贺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喂到池虞嘴边。 “尝尝。” 池虞张开嘴,衔住苹果,慢慢的嚼。 池贺说自己要去国外把王明安带回来,到时候池虞就有救了。 池虞听他这么说,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 她只问池贺:“我妈妈的飞机下午到,确定吗?” 池贺脸上表情瞬间绷紧,又不动声色的缓缓放松。 他嗯了一声,“我派助理去机场接她,一下飞机就送她到医院见你。” 池虞费力的坐起身体,将枯瘦的手伸到枕头底下,掏出几天前她拜托护工给自己找的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比鬼还难看的脸。 疾病带来的暴瘦,导致脸部失去了胶原蛋白,两颊深凹,像是被生生挖掉了两块肉,颧骨突兀的支楞在那里。 眉弓凸出,眼眶深陷,眼球变大,丑得像个外星生物。 池虞鲜少关注自己的外表。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外在条件优越,没必要整天盯着镜子挑剔自己。 但此刻镜子里的那个人,她再自欺欺人,也不能说一句五官端正。 她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不知道母亲见到她,会不会感到害怕。 池贺注意到池虞沉郁的表情,一瞬间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的玫瑰,都是因为他,才会凋零成这样。 “虞儿,小叔发誓。” 池贺举起手,在安慰池虞,也是在减轻自己的罪恶。 “你不会有事的,小叔绝对能救你。” 池虞望着他,笑了笑。 她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恨不得啖池贺的肉,喝他的血,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但是下一秒,她就沉入了黑暗。 换成两个月前,池虞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能生捅了池贺。 现在不行了,她是个将死之人。 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不会再有未来了,不会有找池贺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不管是池贺,还是王明安,亦或者是池查礼,还有她恨的所有人,池虞现在都没有精力去管了。 她现在就一个念头——想见乔玉。 从池贺嘴里得知自己母亲就是乔玉的那刹那,池虞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曾经她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惜命运弄人,错过了。 拼命挣扎这么多年,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死亡对池虞来说,早已经变得不那么可怕。 她只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有家人陪着。.c0m 这个家人,是真正的家人。 手腕上有什么在晃动。 池虞低下头,看到那个粉色的发圈,脸上不由牵出一抹柔和的笑。 池贺一直看着池虞,刚好捕捉到她这个笑,还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回应,刚要说话,池虞先他一步开了口:“祁朝之前来过,对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她的手抚上发圈,眼神充满忧郁。 “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我很恶毒的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痴心妄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池虞抬起头,看向池贺,眉心蹙起,“他丢下发圈就跑了,我怕他受刺激太大,再出什么事,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池贺不关心祁朝的下落,他关心池虞这些话的含义。 “你讨厌祁朝?”池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仔细观察了池虞的表情。 池虞颇为好笑的挑眉,“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他那种低贱的身份,也配喜欢我。” 虽然她的表情充满了不屑一顾和轻蔑,但池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池虞捶了下胸口,呼吸突然急促。 池贺注意到她的异常,连忙拿起边上的氧气罩给她戴上。 池虞吸了几口氧,脸色才缓和下来。 她还有话要跟池贺说,缓了一会,又摘下口罩,定定的望着池贺。 “小叔。” 这是从池虞病重以来,她一次叫池贺小叔。 池贺眼眶一热,差点流下眼泪。 池虞紧紧抓着池贺的手,用交代遗憾的口吻,郑重其事的叮嘱他:“祁朝这人虽然有点不自量力,但本质并不坏。” “我听他的口吻,像是要找什么办法不顾一切的救我,你要找到他,确认他安全,还有啊……” 池虞难受的皱紧眉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声音虚弱了很多。 “他比齐珲那白眼狼衷心,小叔记得以后要重用他,他值得最好的。” 池虞可能不知道,她在说祁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人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东西时,才会有这个反应。 那她之前又为什么要强调自己讨厌祁朝,觉得他痴心妄想呢? 池贺来不及多想,因为池虞陷入了昏迷。 医生听见病房传来的急促响铃,飞快的来到病房,扒开池虞的眼睛做检查。 …… 虚怀山,掌门密室。 光着上身,只着长裤,赤脚盘腿坐在法阵中心的年轻男人浑身游走着金色符文。 这是法阵开启的第七天。 古物凤冠的灵力给法阵源源不断的加持能量,掌门人在一旁护法,七天七夜没合眼,只为等待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逆天改命,是这世上最邪恶的禁术。 前有王明安给池虞和宁瑾换命,后有他师兄,虚怀山掌门做法,将祁朝的命数转移给池虞。 一个是掠夺气运,一个是奉献命数。 掌门看着光圈里虚到透明的祁朝,暗暗叹息,希望一切顺利,奉献方和承受方都能活着。 这世上能有人将自己下半辈子的命数转移给别人,定是爱惨了那个人。 若是给了,自己死了,那未免太痛苦了。 祁朝紧闭着眼睛,脑中全是池虞那张惨白的脸。 他什么都不求,就求池虞能平安康健。 第117章 妈妈是你吗 乔玉对池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一对出轨的男女,毁了两个家庭。 相比起白远父母的悲痛欲绝,池家那边的反应近乎平淡。 只有一个高个少年,站在池朗的尸首旁,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少年就是池贺。 乔玉跟池贺接触不多,车祸是意外,两家也都有头有脸,不存在任何赔偿纠纷问题。 各自领了尸体回家安葬,再没交集。 半个月前,秘书突然告知乔玉,有一位来自栋海的池先生想跟公司合作,并且坚持要见乔玉。 池这个姓氏本身就很稀有,再加上秘书形容那位先生年纪不大,谈吐不俗,乔玉一下子就想到了池贺。 乔玉经营着一家平价家居品牌。 公司三年前刚上市,经过数十年的打磨,在国内小有名气。 虽然公司规模不小,勉强够资格跟池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合作。 但据乔玉了解,池氏旗下的家居品牌,走的是高端路线,跟YU家居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定位。 她想不到两家公司合作的亮点在哪。 池贺的反应也很奇怪,如果真心想合作,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就是了。 搞得这么神秘,总感觉是别有用心。 不过乔玉在商场征战多年,也不至于怕个小辈。 这边她刚答应见面没多久,海外仓库就着火了。 前有车祸肇事人逃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乔玉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搞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家这些人半点儿长进都没有。 眼红嫉妒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却不知道努力上进,只会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 仓库着火不是小事,乔玉不顾医生的劝阻,连夜飞去了海外。 她一着急,就把池贺抛到了脑后。 等处理完一系列火灾带来的问题,已经是十天后,秘书在跟她沟通返程机票时,突然提了一句池贺。 乔玉这才想起来,自己爽了池贺的约。 她以为这桩合作铁定黄了,没想到秘书说,池总在栋海等她,已经安排好了接机的人。 大名鼎鼎的池氏总裁竟然如此有诚意,乔玉感到受宠若惊,立马决定先不回帝都,去栋海。 下午三点,乔玉下飞机。 负责接机的是池贺的心腹,很是恭敬的将乔玉请上车。 乔玉在飞机上化了个隆重的妆,一是为了体现自己对这次合作的重视,二也是想跟池贺表达歉意。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她爽了池贺的约,实在是不该。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进入主城区。 乔玉下飞机前大约查了一下池氏集团的地址,发现司机在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开。 她透过后视镜,发现司机表情平静,不像是图谋不轨的样子,便笑着问:“池总是约在什么地方跟我们谈合作?” 司机专注的盯着前方路况,语气无波无澜:“池总他在您下飞机前的两个小时,刚坐上飞欧洲的客机,我现在带您去医院见个人。” 乔玉警觉的抬手摁上安全带,“见谁?” 司机抿了抿嘴,顿了几秒后才开口。 “一个女孩。” 乔玉之前就觉得池贺的态度怪怪的,司机诡异的言行让她的警惕心达到了峰值。 她让司机停车。 司机无动于衷,见乔玉解开安全带,扑向车门,飞快的将车门给锁死。 堂堂池氏总裁,想要什么没有,为何要把她给诓骗过来?乔玉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之间除了十多年前那件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难道池贺想替他哥报仇? 可这又关乔玉什么事。 出轨的人是池贺的嫂子和乔玉的丈夫,这段不光彩的关系里,乔玉和池贺他哥哥池朗都是受害者。 池贺没道理对乔玉下手。 车门被上了锁,乔玉根本逃不出去,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司机请乔玉上车的时候,态度毕恭毕敬,眼神交流时也没有任何古怪。 也许是她想多了。 还是等下车后,再随机应变。 车子开进医院,乔玉仔细观察周围,没有可疑人物。 池贺到底想干什么? 司机为乔玉打开车门,见她盯着自己看,低声说:“我们小姐在病房等您。” 他的眼神太诚恳了,看不见一点儿图谋不轨。 乔玉将手揣进羊毛大衣的兜里,手指摸了摸手机。 就在司机开门下车的那瞬间,她飞快的给秘书拨了个电话,让她留神自己这边的动静,一旦发觉不对立马报警。 电梯上的数字缓缓滚动,最终停留在十六楼。 司机打开病房的门,对乔玉做了请的手势。 乔玉往病房里张望了两眼,抬脚的瞬间,司机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我们家小姐脖子后有一块粉色的胎记,是硬币大小的鱼。” 乔玉听到这句话,猛地扭头看他,眼神锐利的好比一把破空而来的飞箭。 “你说什么!?” 司机沉默的望向病房内。 床上躺着的人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您进去吧。”司机四两拨千斤的将乔玉推进病房,然后带上门。 长期浸染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乔玉在听到司机那句话的瞬间,联想到的只有池贺想利用她唯一的弱点,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或许是看中了YU家居品牌的价值,想要进行收购,丰富池氏家居品牌的层次,将高端和平价市场全部收入囊中。 商人重利,多年的合作伙伴相互捅刀子和背刺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更别提对竞争对手了,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乔玉回身看了眼司机,他背着门,如一个站岗的哨兵。 池贺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不是应该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吗? 乔玉皱紧眉心,不愿意再去猜池贺的心思,掏出手机。 秘书在那边紧张又小声的问:“乔总,您怎么样了,我现在报警吗?” “你……” 乔玉刚开口,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妈,妈妈……” 乔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突然钝疼。 她循声望去,只见病床上抬起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妈妈,是你吗?” 第118章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是女孩子的声音。 乔玉顾不得跟秘书讲电话,匆忙地说了一句:“先别报警,等会再联系你。” 她挂断电话,来到床边,看到了一个瘦巴巴的女孩。 女孩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乔玉看着女孩,莫名其妙的掉下一颗眼泪。 “妈妈!”池虞盯着乔玉,眼中燃起耀眼的光亮。 她无处着落的那只手,找到了目标,紧紧的抓住乔玉。 她欢欣着,一遍遍的叫妈妈,声音越来越大。 乔玉觉得自己疯了。 她绝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看着女孩气若游丝的样子,心里莫名就是很难过。 眼泪止不住,成串的往下掉。 池虞用另一手摘下氧气罩,嘴里安慰的说着妈妈别哭,费力的想要做起来。 乔玉胡乱的擦了把眼泪,柔声说:“你别动。” 上手搂着池虞的腰,帮她坐了起来。 女孩轻的要命,乔玉感觉自己一只手都能把她抱起来。 “你为什么叫我妈妈呀?”乔玉帮女孩把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动作轻柔无比。 她怕自己手劲儿大一点,会碰碎这个女孩。 池虞歪了歪脑袋,动作透着少女特有的顽皮和灵动。 “你就是我妈妈呀。”她笑着说。 乔玉看着池虞细条条的手腕,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可怜的女孩,分明是病入膏肓。 年纪轻轻,人生就走到了头。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乔玉觉得自己跟女孩很投眼缘,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她。 她忍不住摸摸女孩的脑袋,强牵着笑:“你叫什么名字,我跟你妈妈长得很像吗?” 池虞看着她,眉心一点点皱起,表情并无恶意,透着一股疑惑,“池贺没告诉您我的真实身份吗?” 乔玉蹙眉。 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她就会发现,自己皱眉时的神情跟女孩如出一辙。 “池贺是你什么人?” 乔玉其实不该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跟女孩透露太多细节,但她莫名就是很相信眼前这个女孩。 “池贺用谈合作的名义,把我骗到这个医院,负责接我的司机说——” 乔玉往门外看了眼,凑近池虞耳边,轻声道:“你脖子后面有一块粉色……!”M 乔玉不敢置信的盯着池虞脖子上那块粉色胎记,舌头打结,眼睛瞪到极限。 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拉开池虞的病服。 那块原本半遮半掩的胎记,彻底暴露在眼前。 一个硬币大小的鱼儿,深深刺痛了乔玉的眼睛。 她捧着池虞的脸,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遗失多年的女儿,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声音,像是雌兽的嘶吼,透着绝望的悲恸。 池虞笑着张嘴:“妈妈。” 乔玉把池虞搂进怀里,用了一种将她镶嵌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道,抱着,亲吻着,嚎啕大哭。 “鱼儿!我的鱼儿!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乔玉从来没停止过寻找自己的女儿。 她成立基金会,帮助无数的人找回自己的骨肉,唯独找不到自己的女儿。 多少个夜里,乔玉哭湿枕头。 她在梦里一遍遍的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找回女儿,一定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宝贝面前。 她要弥补女儿这些年失去的所有母爱,将女儿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还要让那个偷孩子的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让他蹲监狱,让他生不如死! 然而当梦真的实现的时候,惊喜只有指甲盖大小,更多是铺天盖地的悲痛欲绝。 乔玉从来没想过,出身时身体各项指标全部在健康线之上的女儿,会被病魔折磨成这样。 池虞就像一片落叶,像轻飘飘的风筝。 好似一阵风刮来,她的生命就将戛然而止。 相聚即是离别,乔玉根本承受不住这份撕心裂肺的痛苦。 乔玉抱着池虞,哭到声音嘶哑,几近昏厥。 池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见到亲生母亲的瞬间,强烈的欣喜让她激动非常。 平时需要静养才能保持无恙的身体,因为激动,内脏器官承受能力达到极限。 她强忍着疼痛,拍着乔玉的背安抚她。 乔玉情绪波动的厉害,哭到浑身抽搐。 池虞看在眼里,一着急,想说什么。 嘴巴张开的瞬间,呕出了几个凝结的血块,然后就是涓涓的血沫。 司机一直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身体僵硬成一根棍子。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谁按下了休止符。 司机眼皮一跳,开门进房,就看到母女两个双双昏厥,瘫倒在床上。 “小姐!!!” …… 池虞被推进手术室。 清醒过来的乔玉站在病房外,魔怔一样盯着手术中的牌子,身体一阵阵打摆子,像是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司机看着不忍心,上前说:“池总飞欧洲,是去给小姐找续命的法子了,您放心,小姐不会……” 啪! 乔玉收回发麻的手,瞪着血红的眼睛,用一口嘶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他咆哮:“让池贺滚回来!我要他给我女儿偿命,滚!!” 司机顶着红肿的脸颊,对她深深鞠躬,快步跑开。 手术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酷刑煎熬。 乔玉无意识的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咬得血肉模糊,唇上全是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走了出来。 乔玉瞬间冲到他面前,顶着浮肿的眼睛和满嘴的血,颤抖着声音问:“医生,我女儿没事吧,肯定没事的吧?” 医生摘下口罩,遗憾的对她摇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用药物维系生命,她至多还能撑两天,尽快联系家里其他亲人,见病人最后一面吧。” 医生的话,让乔玉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缓慢的抬起头,看着池虞被推出手术室。 眼前的世界恍惚间变成了黑白色,只有池虞是有温度的色彩。 乔玉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池虞的胸口。 她的胸膛好像在起伏,又好像没有,像活着,又像死了。 有人在叫乔玉,乔玉久久没有反应。 护士担忧的伸手碰了碰乔玉,“女士!女士你还好吗?” 乔玉闭上眼睛,天旋地转,狠狠的栽倒在地。 第119章 闺蜜之间的心电感应 谢梓这两天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高三下学期开学已经十多天了,周围的同学基本都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当中,为冲刺高考做准备。 谢梓这些年因为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没心思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处于中下水平。 如果正常高考,她大概只能上个普通大学。 那次从栋海听完演唱会回帝都,谢梓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考艺术学院,以后做明星。 班上其他艺术生都是从高二就开始各种考级和上专业文化课。 谢梓起步晚,只能利用寒假时间,进行密集式训练。 是以她这个寒假,就没有回栋海跟池虞一起过。 谢梓每天往返于形体课跟表演课,刚放寒假那几天还有空跟池虞煲电话粥,撒娇自己好累。 后面她觉得自己台词不太行,于是又给自己报了个辅导班。 一天里除了吃饭和睡觉,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去上课的路上。 繁重的课业挤压了谢梓全部时间,她逐渐忙到没时间联系池虞。 直到艺考结束,得以喘息片刻,这才想起池虞来。 谢梓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兴致勃勃的打给池虞,想跟她聊聊艺考的内容。 一直以来,谢梓打给池虞,池虞都会在第一时间接起她的电话。 这次一反常态,谢梓打了三个电话,池虞一个都没接。 起初谢梓以为池虞在忙。 可是再忙,也不至于忙到一整天都没时间接她电话。 谢梓又想,是不是自己闭关上课,忽略了池虞,池虞生自己气了? 池虞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她知道谢梓要考艺术学院,两人这么多年感情,肯定是理解谢梓的。 谢梓脑袋里乱糟糟的,担心池虞出什么事。 偏第二天就是一模考试,学校老师提前打了招呼,除非病到躺在床上起不来,否则不准任何人请假。 谢梓走不开,思量之下,她给宋承打了个电话。 “阿虞这段时间去学校了吗,她是不是又病倒了?” 宋承正在熬夜刷试卷,突然接到谢梓电话,他疲惫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几秒,才开口说:“听说是春节前就病倒了,一直没好。” 谢梓急了,“那你怎么不去医院看她!” 宋承用手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我寒假跟父母去国外度假了,开学才回来,还是从靳尧嘴里听说池虞病了,中间想去医院看她,但一直有事耽搁,明天午休就去医院看她。” 斯莫高三部一开学,就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全科测试。 宋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去世,又是一阵忙活。 宋承绝不是不把池虞放在心上,实在是高三学习紧张,身边又一堆事。 谢梓得知池虞生病,心里非但没放松,反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池虞生病,就像寻常人感冒发烧一样,太寻常了。 关于这点,她身边的人都再清楚不过。 所以宋承不紧不慢,也情有可原。 但谢梓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这次池虞生病没那么简单。 这或许是闺蜜之间的心电感应? 谢梓以前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坐立难安,喘不过气。 谢梓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有些急切的对宋承说:“宋承,你这样,你现在就去医院帮我看看阿虞。” 她舔了舔嘴唇,“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阿虞这次可能病得很严重。” 宋承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五十分。 他还有三套卷子没刷完。 理智告诉他,应该安抚谢梓的情绪,让她别乱想,回去睡觉。 但是谢梓的呼吸声传过来,那么急促,透着焦急。 她很担心池虞。 宋承揉了把脸,说:“你别急,我现在就出发。” …… 宋承只听靳尧说了一嘴他去看生病的亲戚,无意中乱入了池虞所有的病房,并不知道病房的具体位置。 他一边拿上外套下楼,一边给靳尧打电话。 靳尧也在写试卷,还以为宋承打电话跟自己讨论难题,接起电话便说:“最后那道题,应该套用……” 宋承打断他:“池虞在哪个病房?” 靳尧楞了一会,直直的说:“1606。” “行,我知道了。” 靳尧抢在宋承挂断电话前问他:“这么晚了,你去医院干什么?” 宋承简单说了下情况。 靳尧回想那天池虞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心脏抽痛了一下。 他“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宋承说:“我跟你一起。” 靳尧和宋承赶到医院,看到的是一个空病房。 得知池虞突发病情,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抢救,两人急忙来到手术室外。 入目的是乔玉昏厥,医生和护士一拥而上的画面。 经过一番急救,乔玉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挣扎着站起,扑倒在担架床上,抱着池虞,哭得肝肠寸断。 她的哭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凄厉无比。 靳尧跟宋承对视了一眼,都没弄清楚眼前什么状况。 乔玉的面孔很陌生,好像不是池家什么亲戚。 她是谁,而且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两个年长一些的护士拍着乔玉的肩安慰她,好不容易用池虞身体状况虚弱,必须得尽快送到重症病房的理由把乔玉情绪安抚下来。 担架床被推走,宋承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对靳尧说:“你先跟过去,我找医生问一下池虞的病情。” 靳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转身跟上担架床。 宋承走到医生面前,先亮明自己的身份。 “您好,我是病人的同学,听说她生病了,过来看看,请问手术成功吗,她这次的病严不严重?” 医生古怪的看着他,“你不是接到电话来见病人最后一面的吗?” 宋承眨了眨眼,脑袋嗡的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医生摇摇头,“病人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坚持了一个多月,已经是强弩之末,药物吊着身体,只能再维持最多四十八小时的生命体征。” 宋承呆在原地,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 他以为池虞这次跟往常一样,只是突然疾病,像季节性流感一样,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很快就能恢复。 比起池虞的病,宋承更关心这最后几个月的宝贵复习时间。 第120章 你哭得丑死啦 四十八小时,死亡。 这几个字眼在宋承的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 他手脚冰凉的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身体的自主权。 宋承掏出手机,动作机械的给谢梓拨去电话。 一秒接听,谢梓着急的问他:“怎么样,阿虞有没有事,病得严重吗?” 宋承喉咙发紧,卡着什么东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一定程度上是坏消息的预警。 谢梓在电话那头吞咽着口水,浑身虚软的一屁股坐在床上,艰涩的问:“很严重是吗?” 宋承张开嘴,他有想到自己的声音肯定不会平静,但是一张口就是哭腔,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医生说,唔嗯……阿虞只有两天时间,你如果能赶回来,就见她最后一面吧。” 谢梓眼神没有焦点的盯着自己的梳妆台,手机什么时候从手里掉下去的都没发现。 她的眼泪像脱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砸。 没有哭腔的哭泣,持续了很久。 谢梓使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从悲痛欲绝中醒过来,捡起掉在毛毯上的手机,夺门而出。 她在机场坐了一夜,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眼睛熬得通红,买了破晓时分的机票,飞向栋海。 靳尧站在重症病房外,没敢进去。 他看着那个跟乔玉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在病床边上哭,那种压抑的哭声,听得他很难受。 半个小时后,宋承走了过来。 靳尧看他眼眶也红通通的,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医生怎么说?” 宋承盯着他,眼神很复杂。 “你还是没想起池虞?” 靳尧皱眉,“就算没想起来,她好歹也是我曾经的未婚妻,我关心她没什么不对吧。” 是没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宋承狠狠捋了两把头发,像是在拼命克制什么,球鞋用力蹭了蹭地板,突然直视着靳尧,声音平静的对他说:“池虞就要死了,活不过两天。” 靳尧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wap 他一下子想起那个护工说的话,池虞活不过两个月。 算算时间,分明还没到两个月的期限。 靳尧嘴角咧开一抹不自然的笑:“你听错了吧,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我家有个叔叔,在国外小有名气,我现在打电话给他!” 他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上下翻看。 高中三年,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交换了无数的电话号码。 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 靳尧手指在屏幕上差点磨出火,就是找不到那个叔叔的电话,嘴里不禁骂起脏话。 宋承看着他,心里替他可悲。 “靳尧,别骗自己了,这间医院的水平在国内数一数二,给池虞做手术的是特级教授,结局改变不了的。”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改变不了!”靳尧突然抬高声音,怒瞪着宋承。 宋承表情微嘲,“我企图让你记起池虞,希望你们重新开始,不也没成功吗?” 他心里清楚,池虞变成现在这样,跟靳尧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还是忍不住迁怒。 池虞就要死了,靳尧知道伤心了。 他早干什么去了? 靳尧张开嘴,想要反驳宋承,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宋承曾经不止一遍的拿那些他觉得陌生的记忆来刺激他,想让他想起池虞。 他觉得痛苦,跟宋承闹别扭,让他闭嘴。 现在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跟里面躺着的女孩发生过什么,却无能为力。 明明忘记了一切,可是听到她将死去的消息,还是莫名的难过悲伤。 靳尧曾经以为,既然想起池虞就会让自己痛苦,那么自己之前跟她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 说不定他一直很讨厌池虞来着。 但是讨厌她,心又怎么会这么疼? 靳尧捂着心口,颓废的靠在墙壁上。 他突然迫切的想要记起自己和池虞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 凌晨三点。 乔玉平复了情绪,凝望着池虞的脸,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 “鱼儿,妈妈带你回家。” 她掏出手机,给贺世延打电话。 贺世延在睡梦中被吵醒,揉着眼睛接起电话,乔玉甚至还没开口说话,他听着她呼吸的频率,就知道出事了。 乔玉已经哭干了眼泪,只是声音还做不到平静。 她跟丈夫讲,自己找到了女儿。 贺世延还没来得及为她高兴,听到后半句话,心跌回到谷底。 没有冗长的安慰,贺世延沉声说:“等着我,我现在就出发去机场。” 漫长的一夜。 谢梓跟贺世延几乎同一时间走出机场,前后坐上出租车,赶到医院。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来到ICU病房外。 乔玉表情麻木的坐在椅子上,贺世延走到她面前蹲下,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 乔玉努力睁着一双肿到不像话的眼睛看着他,贺世延心疼得把她搂进怀里,“没事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谢梓来到病房外,都没喘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池虞陌生到谢梓不敢认,如果不是跟宋承有过眼神交流,确定池虞就躺在里面,她甚至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谢梓手足无措的望着池虞,伸出手去,想碰碰她,又怕弄伤她,整个人又急又伤心,哭得眼泪鼻涕连在一起。 “虞儿,虞儿啊……呜呜,我错了,我不该去考什么破烂的艺术学院,我寒假回来找你多好啊,呜呜呜,你睁眼看看我,我回来了虞儿,我回来了呜呜呜……” 谢梓跪在病床边上嚎啕痛哭,她只敢轻轻握着池虞的手。 宋承和靳尧站在病房外,心里一阵阵难受。 突然,谢梓的哭声停住。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手。 不是错觉!池虞回握了她一下! 谢梓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去看池虞。 池虞缓慢的睁开眼,眼神对焦,落到谢梓的身上。 谢梓胡乱的擦脸,完全不顾鼻涕糊得满脸都是,强牵着笑,打着哭嗝说:“你醒啦,你听见我说话了对不对?” 池虞张了张嘴,说了什么。 谢梓把耳朵凑到氧气罩边上,听见池虞说:“笨蛋,你哭得丑死啦。” 第121章 最后告别 谢梓想,自己强扯着的笑一定很难看。 “冤家,也不想想我哭得这么丑是为谁,是姐妹的话,振作起来,我陪着你,咱们一起战胜病魔好不好?”谢梓小声祈求。 池虞歪头看着谢梓的小花脸,想到了两人的初相识。 一山不容二虎,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她起初跟谢梓的关系可没那么好,交情是靠打出来的。 闹着闹着,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池虞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她不希望谢梓沉浸在悲痛中。 “没事。”她轻喘着说:“咱们下辈子还当姐妹。” 下辈子,未免太沉痛。 谢梓死死咬着嘴唇,不想在池虞面前再落泪。 “我好像看见了宋承和靳尧……”池虞不确定的说。 谢梓用袖子擦了擦脸,拖着鼻音说:“是他们,他们在外面。” 池虞无从得知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目前这情况的,但是让人家就这么等在外面,好像不太厚道。 “让他们进来。”她说。 男生的本能是内敛,没办法像女生那样放声大哭。 但是理性如宋承,在触及到池虞的目光时,还是红了眼眶。 池虞却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你可是高冷男神,要是像谢梓那样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小心我笑话你。” 她越是这么说,宋承心里就越难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否则肯定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了。” 池虞不想听什么遗憾。 她张望了一下,没见着蒋望,就问他怎么没在。 宋承说:“蒋望被国外一个大学提前录取,去读了预科班,我把他叫回来。” 池虞阻止了宋承,“别,怪麻烦的。” 朋友都要与世长辞了,怎么会是麻烦。 宋承背过身去,眼泪到底是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 池虞不是故意最后才给靳尧眼神,实在是他存在感太低。 他低着头站在宋承身后,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 池虞扯出一个笑:“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嫌我变丑了?” 靳尧没那么想,他就是心里堵得慌,难受。 这房间里每个人流眼泪,都是真情实感。 只有他,哭出来的话,会被认为是鳄鱼的眼泪吧。 “我,我……”靳尧嘴巴张了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有资格说什么。 池虞跟靳尧之间,早从他失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翻篇了。 她现在看靳尧,既无悲喜,也无嗔怒。 因为彻底放下了,所以池虞可以坦然的面对靳尧。 “别‘我’了,你之前闹得过分,我打你一顿出气,咱们之间一笔勾销,也别再说什么对不起我的话,所有恩怨,到此为止。” 靳尧听了这话,本该重重松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池虞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喘不上气。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对谢梓说:“阿梓,你连夜飞回来,肯定累坏了,出去休息一下吧。” 谢梓不肯走。 她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池虞就睡过去了。 池虞捏捏她的手心,“听话。” 谢梓犹豫的功夫,乔玉走进病房。 乔玉哑着声音劝道:“有我在这陪鱼儿,你们放心,如果有事,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们。” 谢梓三人都不清楚乔玉是谁,但她既然在医院照顾池虞,想来应该是池家什么亲戚,便说了几句阿姨辛苦,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病房。 池虞看到了乔玉身后的顾世延。 一个帅大叔,个子高高壮壮的,穿着体面尊贵。 他先是遗憾的看了池虞好几眼,又担心的盯着乔玉,一副生怕她悲伤过度的紧张模样。 池虞还发现,他身上穿着的羊绒大衣跟乔玉身上的是同款。 两个人的关系,不难猜。 池虞向乔玉伸出手,乔玉连忙伸手跟她握住。.c0m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池虞笑着摇头,向顾世延看去一眼,“妈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帅叔叔吗?” 顾世延一愣,挺直腰杆,下意识张口介绍自己。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向乔玉看去。 这种情形下,他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表明身份。 毕竟他和乔玉是二婚,池虞真正的父亲另有其人。 她们母女两个刚刚相认,池虞又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情况下。 让孩子开开心心的走,肯定比给孩子人生最后一段路心里添堵要合适。 乔玉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含糊的说:“他,他是……” 换个情形,倘若池虞健健康康的,乔玉也不至于这么难以启齿。 “他是妈妈的爱人对吗?”池虞接过乔玉的话茬。 乔玉吃惊的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了?” 也没有很早,池虞才从池贺那里得知真相没多久。 池虞完全理解乔玉再婚。 从乔玉创办基金会就可以看出来,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找池虞。 寻找孩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内心,根本撑不过去。 能有一个人理解乔玉,给她依靠,池虞觉得很好。 “妈妈不用觉得愧疚,只要您幸福,我就开心。” 她越懂事,乔玉心里就越难受。 “鱼儿跟妈妈去帝都好不好?”乔玉用脸颊蹭蹭池虞的指尖,眼含泪光。 乔玉不想放弃池虞,总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池虞摇摇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她咬着牙,忍受诸般疼痛,苦苦煎熬的结果。 再怎么折腾,也逃不过一死。 她唯一想的就是临死前见到自己的母亲,现在见到了,再无遗憾。 没必要再挣扎了。 “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天,好难受哦。”池虞冲乔玉撒娇:“妈妈推我出去透透气好不好,听护士说,春天来了。” 乔玉很清楚池虞说这话的意思,这是要最后再看看这个世界。 进房间前,她明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可是听池虞这么说,还是没绷住,捂着脸转过身去,压抑的哭泣。 顾世延把她搂进怀里,叹息着拍拍她的背,轻声安稳:“别哭了,给孩子换上衣服,满足她的心愿吧。” 、 第122章 救 池贺带着王明安下飞机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两天三夜,他几乎没合眼,抓住王明安后,第一时间就往国内赶。 王明安倒是坦然,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全程配合,没有半点反抗。 直到去往医院的路上,他闭上眼睛掐算了一会,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没用了,人已经走了。” 池贺就在他边上闭目养神,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睁开。 他扭头看向王明安,冷声警告:“闭上臭嘴!否则你的用处发挥完,我割了你那没用的舌头。” 王明安摇摇头,“我反正难逃一死,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呢。” 池贺盯着他看了几秒,本就焦虑不安的内心更添躁郁,他催促司机:“开快点!” 再快,也赶不上见池虞最后一面。 病房内,池虞咽下最后一口气。 乔玉哭得不能自己,瘫软在床边,不论顾世延怎么劝,都不肯放开握着池虞的那只手。 谢梓捂着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陪了池虞最后一程,说好了不哭,可哪里忍得住。 靳尧和宋承沉默的站在一旁,双脚都麻了,也挪动不了脚步。 负责运送尸体的工作人员站在房门外,来了两拨人劝都没用,僵持在外头,无计可施。 池贺走出电梯,看到门外的情形,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快步跑向病房,因为动作太急切,脚下的皮鞋打滑,狠狠摔在了地上。 连着几天没睡觉,猛烈的撞击,让池贺短暂的昏迷了几秒。 手下一拥而上,将他扶起。 池贺甩甩脑袋,强忍着不适,一瘸一拐的走进病房。 躺在床上的池虞跟池贺临走前见到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区别,沉静的安睡着,就是脸色太白了些。 池贺走到床边,颤抖的伸出手,放到池虞的鼻子下面。 没有呼吸,没有暖流,有的只是失温的皮肤。 乔玉抬眼看到池贺,眼中瞬间崩裂出暴戾的恨意。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池贺面前,抬手狠狠给他十几个耳光。 接连不断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回荡。 池贺的手下想要上前阻拦,被顾世延一脚踹飞出病房。 乔玉嘶吼着,手打麻了,就上脚踢踹池贺。 她骂他是强拐贩,骂他不得好死,死后必定下十八层地狱受油煎刀刮之刑! 池贺一动不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任由乔玉发泄。 谢梓三人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还是听见动静的医生走进房间,拉开暴走中的乔玉,才把池贺救出来。 池贺的脸颊高高肿起,肚子被乔玉用高跟鞋狠狠踹了几下,痛得他面无血色,却一声呻吟都没有,只想跟池虞做最后告别。 “你别碰她!”乔玉尖叫。 她推开控制自己的医生,像保护自己幼崽的雌兽,恶狠狠的瞪着池贺,大有他再敢上前一步,就跟他拼命的架势。 顾世延把池贺那几个手下撂倒,回到房间,对企图劝架的医生说:“一点家务事,希望你们能理解,给半个小时缓冲一下。” 他气势逼人,医生们对视了几眼,说:“医生有规定,有章程,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就半个小时。” 医生出去后,顾世延对池贺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冷硬的说:“我太太不想见到你,你应该明白能她的心情,别扰了鱼儿最后的清净。” 池贺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坨狗屎,别说乔玉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臭不可闻。 最后再看一眼池虞,池贺拖着沉重的步伐,垂头离开。 乔玉在顾世延的安抚下,温柔的亲吻池虞脸颊,为她整理好仪容,然后让开身体,让工作人员将池虞抬上担架。 池虞将要被送到太平间,等殡仪馆那边交接好,就会进行尸体火化。 这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虚怀山。 掌门在弟子们的护法下,进行一场缜密的法事,仪式从凌晨进行,一直持续到天亮。 直到一声响亮的“破”划空而出,天边翻了鱼肚白,太阳从山头下爬出,万丈光芒笼罩大地。 昏迷了两天的祁朝猛地睁开眼睛。 他盯着房梁楞了许久,突然想到什么,翻身下床,踉跄着走出门外。 穿着道袍的小师傅端着食盒,差点跟他撞到一起。 “哎呦!你慢点。” 祁朝顾不得说别的,拉着他焦急的问:“掌门呢?” 小师傅看了看远处的山头,“听师兄们说,法事挺顺利的,他老人家大概正和师叔们收拾东西,往山下赶吧。” 听到法事顺利,祁朝松了口气。 小师傅盯着他清瘦到几乎畸形的脸,皱眉说:“掌门吩咐,你醒过来后,先喂你吃东西,回床上去。” “我想见掌门……” 他话没说完,小师傅一声叱喝:“胡闹!” “掌门法力高深,说了法事顺利,就肯定不会出错。” “倒是你,又是心头血,又是借寿命,不就是想她能好好活着么。” “她活了,你这样不听话,怕是要死在她前头,到时候谁来舍命救你?她吗?她都不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你死的冤不冤?” 小师傅一番话,把祁朝骂得狗血淋头。 祁朝站在透风的走廊上,被早春的风一吹,脑袋也清醒了,苦笑一声,乖乖的往房间里走。 祁朝在法阵里坐了七天,昏迷两天。 九天没吃没喝,加上耗费精元,心头血,各种东西,能挺过来,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 他的确是饿了,都没要小师傅喂,自己狼吞虎咽的喝完稀粥,觉得不够,还跟小师傅要。 小师傅去厨房,把剩下的米粥都给端来了。 祁朝一口气解决完了所有的粥,这才觉得空落落的胃里好受一些。 掌门知道祁朝肯定心急,所以下山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他这里。 “法事很成功,旭阳高升,说明她身上的禁制被破了。” 祁朝的眉眼爬上欣喜。 他迭声向掌门道谢,连说了几遍,觉得不够有诚意,干脆跪下,给掌门磕头。 “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如果有下辈子,我必当牛做马回报您。” 掌门弯腰扶起,“男子汉大丈夫,不兴这样,快起来。” 祁朝擦擦脸上喜极而泣的眼泪,搀着掌门的手站起。 掌门怕他欢喜过头,忘了法事的禁忌,提醒他:“记住了,除非她主动来找你,你不能见她,偷看也不行,否则前功尽弃,大罗金仙也无救。” 祁朝郑重点头:“我记得的。” 第123章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池贺抱着卫生间的垃圾桶,吐得翻江倒海。 他把胃里能吐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呕到最后,只剩下酸水。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池贺一闭眼,就是池虞那张了无生气的脸。 池虞死了。 这个事实就像晴天霹雳,让池贺的世界全面塌方。 池贺总觉得自己能掌控全局,只要把王明安带回来,池虞就一定能得救。 距离两个月的期限还有十天。 池贺怎么也没想到,池虞会提前死亡。 他在昏沉中挣扎出片刻冷静,突然想到,所谓的两个月,是池查礼没有捣鬼的情况下,池虞才能活到那个时候。 池查礼的作乱,加速了池虞的死亡。 对! 池贺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都怪池查礼,如果没有他,池虞就不会死! 池贺猛地起身,快步往外走,眼神凶神恶煞,仿佛要去把谁千刀万剐。 但是走着走着,他慢慢停下了脚步。 怪池查礼,怪王明安,难道就只怪他们吗? 赵贵芳提出可以救宁瑾的办法,她希望池贺能试一试,但她没逼他。 是池贺自己同意把池虞拉进死局中的。 中间有无数次机会,池贺可以放池虞离开,可他没有。 他用铺天盖地的宠爱来掩饰薄幸冷漠,自我狡辩他跟池查礼不一样。 他对池虞好,一直在补偿她,所以自己不是恶人。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 池贺的恶相比起池查礼来说,没那么直接,但他更虚伪。 他才是那个导致池虞死亡的罪魁祸首。 乔玉就该打死他。 池贺两眼发直的盯着镜子里两颊浮肿的憔悴男人,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嫌不够,又是一巴掌。 手下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面面相觑。 没人敢进去看看,都怕触霉头。 不久,里面传来男人呜咽的哭声。 渐渐的,声嘶力竭。 …… 乔玉不准池贺靠近池虞的尸体,更不准他参观火化。 池虞死后的第二天,她就带着骨灰盒,坐上了回帝都的飞机。 就算没有遗体,没有骨灰,池贺也坚持为池虞举办葬礼。 这是一场空前隆重的葬礼,栋海所有的名流都收到了邀请函。 葬礼现场仿照了帝国公主去世的规模,白玫瑰铺满了别墅区的每一条路,知名交响乐团现场演奏哀乐,嵌满钻石的昂贵棺材里面,是池虞身前穿过的衣服。 池虞名下的所有房产证书,豪车行驶证书,还有池贺为她买下的那座小岛的产权证书…… 全部被填进了火盆里。 宁瑾从齐珲嘴里听说池贺将那些东西一把火都烧了时,气得脸色铁青。 “那些原本都是我的东西,他有什么权利处置!” 宁瑾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想下楼找池贺理论。 齐珲拉住她的手,“小瑾……” 在宁瑾不快的怒瞪下,齐珲先收回手,而后表情不自然的改了称呼。 “小姐,我认为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惹先生,二爷进了监狱,直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先生说不定早就怀疑到你头上了。” 齐珲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 池贺既然能把池查礼弄进监狱,说明他早就掌握了那场法事的真相。 既然知道宁瑾是在池查礼的授意下装病,配合整个计划,池贺为什么不处置宁瑾? 齐珲不觉得池贺是打算放宁瑾一码。 按照池贺一贯的性格,他很可能是在积攒怒意,准备把手头的事情全部料理完,再仔仔细细的收拾宁瑾。 一般被池贺留到最后的,都是他重点关照对象。 偏宁瑾觉得池虞死了,自己很快就会被宣布是池家大小姐。 池贺再怎么生她的气,也不会动她。 如果不是齐珲再三劝说,她甚至打算下楼参加池虞的葬礼。 齐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宁瑾心头的怒火。 她还是有点害怕池贺的。 尤其是在听说池贺因为池虞的去世,在医院里悲恸大哭后,更不敢轻易在敏感期找死。 池贺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为一个人痛哭,是什么概念? 那个人在他心底肯定占据极大分量,举足轻重。 嫉妒一个死人未免也太晦气。 宁瑾无聊的坐回椅子上,掏出手机,翻看娱乐新闻。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神发亮的打开微博。 是小瑾呀自从抄袭风波后,就再也没有发过微博。 直到今天,因为营销号的搬运,还有吃瓜群众私信骂她。 宁瑾没工夫理会这些三八。 她打开文档,先编辑了一段话,而从相册里选出几张照片,整理好格式后,@是虞不是鱼,最后点击上传。 宁瑾悠闲的坐在躺椅上,身上穿着的是池虞衣柜里未拆封的名牌新款春装、 脚尖悠闲的晃荡,勾着脚趾的拖鞋也是名牌货。 在宁瑾去池虞的衣帽间拿这些东西的时候,齐玥曾经严词制止过她,宁瑾二话不说,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要不是齐珲护着,宁瑾少说要再打齐玥几个耳光。 “一个下贱的仆人,也敢跟我狠三狠四,醒醒吧,你前主子已经没了,下次再敢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我丢你去喂狗!” 齐玥瞧着并不服气,但从那天后,再面对宁瑾,一直都低着头。 显然是被她的气势吓着了。 宁瑾迷恋这种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感觉。 她以前有多讨厌池虞仗势欺人,现在就有多喜欢这种唯我独尊的地位。 还有五天,她就将成为池家真正的大小姐。 在这之前,宁瑾得进行一波预热。 从网络开始,那些骂她虚荣,拜金,伪装千金人设的人,都将被狠狠打脸! 还有跪舔池虞,叫她公主的那波人。 真想看看她们错愕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楼下葬礼现场。 谢梓看着是小瑾呀发布的最新微博,气得破口大骂:“她有病吧!艹千金人设艹魔怔了?” 靳尧和宋承就站在她边上,听着她充满怒气的话,不约而同的勾头看向她的手机。 是小瑾呀:让各位失望了,剧情反转,我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至于这位@是虞不是鱼,打假了,她是冒充的。 博文下面,是九张满满炫富风的照片。 豪华衣帽间,别墅航拍,戴在宁瑾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手腕上的名贵手镯,七位数的名牌包,还有宁瑾坐在豪车里油腻的笔芯照。 所有的东西,都是池虞的。 宋承露出嫌恶的表情:“就没人管管她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谢梓愤愤的收起手机,横冲直撞的走到池贺面前。 第124章 不给我个交代谁也别想好过 池贺正在和一位在灵柩前吊唁的宾客交谈,谢梓走到他身前,不由分说的把他拽到边上。 小丫头不顾场合,厉声质问他:“你家里出了妄想症患者,你都不管管吗?” 她是池虞最好的朋友,再无礼,池贺也没办法发火,微皱着眉头问:“你在说什么?” 谢梓忍着怒气,把手机拿给他看。 池贺定睛看了几秒,脸色顷刻间阴云密布。 他把手机还给谢梓,快步离开葬礼,踏着楼梯上楼。 宁瑾正在得意洋洋的翻看私信。 作为曾经在微博上引发过一阵轰动的两个博主,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但是小瑾呀刚发布微博没多久,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短短十几分钟,就有七八个人给宁瑾发私信。 有人坚持骂她装逼,有人将信将疑,打听她是哪家的千金。 也有人快速改变风向,开始跪舔起她,一口一个小姐姐,处CP吗? 宁瑾看着这些跳梁小丑,正打算挑两个回复,就听见齐珲急促的说:“小姐,小心!” 她茫然的抬起头,刚好接住池贺甩来的巴掌。 成年男人的全力一击,直接让宁瑾从躺椅上滚了下去。 手机屏幕裂成蜘蛛纹,宁瑾半边脸失去知觉,耳朵里嗡嗡的响。 她吐出一口血水,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怨愤的抬起头,怒瞪着池贺。 池贺眼底充斥着凶残的戾气,见她不服气,没有多余的话,抬脚往她胸口踹去。 齐珲见势头不对,上前用力的推开池贺。 池贺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暴瘦二十多斤,身体几乎被掏空了。 他猝不及防,狼狈的被齐珲推倒在地。 谢梓非拉着靳尧跟宋承上楼看池贺怎么处置齐珲,三人鬼鬼祟祟的,刚上来,就撞见了这一幕。 谢梓骂了句脏话,卷起袖子就要干齐珲。 靳尧和宋承把她拉回来,两人上前。 一个冲刺飞踹,把齐珲踢倒在地。 一个摁住齐珲,拳头如雨点,一下接一下,狠狠往齐珲脸上砸。 齐珲好歹受过专业训练,不是两个小鬼头能轻易制服的。 他翻过身,把靳尧摁在身下,开始暴力还击。 宋承从后面用手肘钳住齐珲的脖子,被齐珲轻而易举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 他一个人制服俩,把靳尧和宋承揍得满脸是血。 谢梓早在形势不妙时,就跑下楼,去叫了保镖。 保镖上楼,一拥而上,把齐珲摁倒。 池贺从一个保镖那拿到枪,打开保险,抵着齐珲脑袋,摁下扳机。 子弹并没有射穿齐珲的脑袋。 池贺恶狠狠的瞪向那个保镖。 保镖很尴尬的说:“这都是仿真枪,真家伙我们公司搞不到。” 齐珲后背被冷汗浸湿,没等松上一口气,脖子上多了一只手。 他被迫仰起脖子,看到了池贺那张充满杀意的阴翳面孔。 池贺的手一点点收紧,齐珲胸腔里的空气被耗光,整张脸涨成了紫红色。 他的挣扎被身后的人死死摁住,没有分毫躲闪的余地。 宁瑾骇然的转过身,浑身发抖,只当没看见这一幕。 她自顾不暇,根本无法管齐珲的死活。 宋承伸手捂住谢梓的眼睛,被她拿开。 她直直的看着齐珲那张扭曲的脸,心里有股快意。 让他背叛池虞,让他当宁瑾的走狗。 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死了活该! 池贺要齐珲死,是下了狠心的。 但是当齐玥闻讯赶来,跪在地上为齐珲求情。 她使劲把头往地上撞,撞得脑袋流血,哭得声泪俱下,池贺还是心软了。 池虞对齐玥好,齐玥也一心向着池虞。 就算看在齐玥以死相护的份上,他也下不去手。 池贺松开手,齐珲憋成绛紫色的脸逐渐回归本来颜色。 他先是大口喘息,口水呛到喉管,咳得撕心裂肺。 劫后余生,从地狱重回人间,他险些尿裤裆。 齐玥见齐珲得救,精神一松懈,昏倒在地。 齐珲惊恐的瞪大眼,使劲挣脱掉保镖的控制,将齐玥抱到怀里,焦急的叫她的名字。 “小玥!小玥你别吓哥!醒醒!” 池贺面无表情的吩咐保镖:“把齐玥送去医院,这个畜生断他一只手。” “是!” 不肯配合的齐珲被保镖一掌劈昏,齐玥则被拦腰抱下楼。 谢梓瞪着宁瑾,提醒池贺:“罪魁祸首还没有受到惩罚。” 宁瑾被齐珲的惨状刺激得浑身正发颤,冲谢梓尖叫:“你闭嘴!” 谢梓走到她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该闭嘴的人是你才对,没教养的小偷!” 她冷冰冰的对池贺说:“我觉得应该拔掉她的舌头,把她眼珠子也挖出来,还有拿池虞的衣服那只手,也该剁掉!” 宁瑾该怎么罚,池贺自有决断,不需要别人指挥他。 他冷淡又客气的伸出手,“一出闹剧,让你们见笑了,葬礼还在继续,我们下去吧。” 谢梓见他之前那么强硬,还以为他会给池虞出气。 感情就是把不相干的人发作一通,罪魁祸首不管? 池虞死了,被人羞辱,没人替她出气,这叫世态炎凉。 可谢梓作为好闺蜜,绝不允许任何人轻慢池虞。 她摆出不罢休的姿态,冷冷的盯着池贺:“自家东西失窃,池先生不管,我这人好心,替你管。” 她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刚说了两句话,池贺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闹够了没有,这里是池家,不是你谢家。”池贺脸色难看。 宋承也上来劝谢梓:“阿梓,今天是池虞的葬礼,不要闹得太难看。” 谢梓扭过头,狠狠的瞪他。 “你有病啊!有人在池虞的葬礼上欺负她,让我闹得别太难看?我告诉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拼着坐牢,把池家炸了,谁也别想好过!” 一直沉默的靳尧站出来,质问宁瑾:“你为什么随便动池虞的东西?” 宁瑾小心翼翼的看着池贺,池贺面无表情。 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池贺开了口:“宁瑾是池家真正的大小姐,但是池虞生前的所有东西,全都属于池虞,谁也夺不走。” 第125章 死而复生 池贺一句话,把谢梓三人听懵了。 良久,谢梓皱眉问:“什么叫池家真正的大小姐?” 她眼神凌厉的盯着池贺,“池虞刚死,你就剥夺她的身份,让这种低等货色取而代之?” 谢梓倒是好奇了,宁瑾到底是池贺什么人,让他这么护着。 宁瑾觉得池贺有维护自己的意思,又不怕了,趾高气昂的嘲讽谢梓。 “有些人真是弱智,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还听不懂,池虞是假的,我才是池家的亲生骨肉,明白了吗?” 宁瑾在谢梓眼里就是个24K纯傻X,她根本不相信她说的。 在场的人里边,只有一个人能给谢梓解释。 “她说得全是真的?”谢梓目光冰冷的抓着池贺。 池虞已经死了,再瞒着真相没有任何意义。 池贺低下头,跟谢梓的视线对上,表情和声线都称得上绝对冷静。 “是。” 五雷轰动都不足以形容谢梓此刻的感受。 她身形踉跄,几乎站不住。 宋承见状,扶了谢梓一把。 他震惊的程度并不比谢梓少多少。 池贺对池虞的好,他们这些人全都有目共睹。 那是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下来打磨成项链,送给小公主的宠爱程度。 为什么宁瑾说起池虞的身世,池贺反应这么平静,好像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真相一样。 关于真假千金,有多少阴谋在里面? 谢梓在短短几天内听闻多个噩耗,承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宋承急忙轻拍她的脸颊,企图唤醒她。 眼见谢梓叫不醒,宋承只好将她打横抱起,下楼去找医生。 靳尧牢牢盯着池贺,眼底暗潮汹涌。 池贺冷若冰霜的开口:“有事?” 靳尧冷笑,抬脚离开。 肮脏的豪门,肮脏的人心。 房间里只剩下池贺跟宁瑾。 宁瑾观察着池贺的表情,见他脸色还算平静,咬了咬嘴唇,眼泪说来就来。 “对不起,小叔,我不是故意的,早知道这么做你会不高兴,我一定不会碰那些东西。”M 池贺不语。 宁瑾掏出手机,怯怯的说:“我把那条微博删了,以后再也不发相关内容,小叔你能原……” “葬礼结束后,你跟我去个地方。” 池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宁瑾以为这顿教训自己绝对躲不了,池贺就算不动手揍她,也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没想到池贺的反应如此平淡。 宁瑾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欢喜。 池虞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池贺之前就算再疼爱她,也总要向前看。 宁瑾相信,自己取代池虞在池贺心里的地位,指日可待。 帝都,顾家控股的私人医院。 床上的女孩睁开眼睛,灿若星辰的眸子清澈明净,几天前灰败凹陷的脸颊,重回饱满白嫩,唇若玫瑰,色泽红润。 池虞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茫然的抬起手。 曾经骨瘦如柴的手臂,不但恢复到了病前的状态,皮肤甚至更水嫩白皙了。 身子一扫沉重和疲惫,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活力在体内四处游走。 曾经躺在床上连动弹都困难,如今仰身坐起,身体轻盈得仿佛能飘起来。 池虞掀开被子下床,刚走了两步,乔玉推门而入。 母女两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了几秒。 乔玉激动的热泪盈眶,快步走到池虞面前,将她搂进怀里。 “你终于醒了,宝贝你终于醒了!” 腰间缓缓收紧的手臂,让池虞感到些许闷疼。 这疼也在变相告诉她,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全是真的。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池虞耐心等待乔玉心情平复,才问出自己心里的困惑:“妈妈,我记得我明明已经失去知觉,怎么会……” 乔玉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乔玉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你被推出病房,我一路跟着,在医院太平间,他们将你放进冰柜的时候,我突发发现你手动了一下。” 当时工作人员很肯定的告诉乔玉,那是她的错觉。 很多死者家属因为难以接受家人死去的事实,潜意识里会暗示自己,死去的人还存在生命迹象。 一开始乔玉也觉得自己看错了,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池虞还在呼吸。 虽然胸膛起伏的幅度不明显,但乔玉再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她担心自己一味“纠缠”,会招来工作人员的反感,便哭着请求,再给自己十分钟的时间跟女儿单独道别。 这个要求虽然不合理,但合乎人情。 工作人员点头答应了。 乔玉和顾世延反复确认池虞是否还有生命迹象,最后两人又惊又喜的得出结论,池虞还活着。 池虞刚出生的时候,是个特别健康的宝宝。 身体底子放在那,没道理长大后,突然患上重病。 乔玉怀疑池虞的病跟池贺脱不了干系,为了瞒住池贺,她先后给了那几个工作人员和火葬场的员工一笔巨额封口费。 然后用直升机,将池虞运送到帝都的医院进行救治。 “你的身体一直在缓慢修复,短短几天时间,病中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体,就恢复到了巅峰期,连医生也无法解释这有违常理的医学现象。” 有违常理的现象,池虞十多年前就经历过。 有没有可能,她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又被迫进行了一场法事? 池虞的视线落在手腕那根粉色发圈上,眼中闪过深思。 她记得,祁朝曾经去医院看她。 他那人其实平常话不太多,但那天分外能说。 讲他初到池家的时候,讲他在国外那两年,讲他喜欢池虞。 池虞全程面无表情,直到祁朝说出“喜欢”这个字眼的时候,她冷酷的打断了他。 她让他少做白日梦,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喜欢她,他也说得出口。 天知道,池虞狠心说那些伤人之言时,心里有多难受。 祁朝心意表到一半被打断,他似乎低头苦笑着说了句什么,祁朝没听真切。 之后他将手腕上的发圈摘下来,给池虞戴上,便离开了病房。 池虞记得祁朝至少重复了三遍,他一定会救她。 这傻子该不会做了什么疯狂的事吧? 第126章 重组家庭 祁家。 祁崇鸣翻开早报,端起桌上的热豆浆递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偏头冷声问:“那小子身体恢复得如何?” 管家忧心忡忡的说:“不太乐观。明明没有外伤,内脏器官也完好无损,可少爷的气色就是不见好,但总体比刚回来那几天好了些。” 祁崇鸣的脸色缓和,嘴上却不饶人:“我说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半死不活的回来,要是成了废物,我还得养着他。” 管家在祁家待了几十年,十分清楚祁崇鸣口是心非的脾气,笑着给他递了个台阶。 “不管怎么说,少爷回来,咱们这一房,总算有人撑着了。二房的寒少爷已经去公司上任,咱们少爷还是得尽快把身子骨养好,要是让那边站稳了脚跟,就麻烦了。” 祁崇鸣皱眉,“公司那边先不着急,他那个样子,我都怀疑他活不成,国外请的疗养师下飞机了吗?” “中午十一点的飞机,已经吩咐人去接了。” “随时将他身体恢复情况告诉我。” “明白。” …… 医生给池虞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最后惊叹的给出结论。 “您女儿的身体状况非常好,比很多同龄的孩子都要健康,可以出院了。” 乔玉感激医生这几天对池虞的照料,医生连忙谦虚:“夫人您快别折煞我了,我都没做什么,是池虞身体好。” 话音一转,笑着问:“顾总今天没来?” 乔玉露出商业化的微笑:“他公司忙,说抽空过来,我没让,怪麻烦的不是,那我们就先走了。” 医生殷切的站起来:“我送您。” “别,你忙,快留步。” 一番客套,池虞跟着乔玉走进电梯。 乔玉明显是应付惯了这种场面,脸上不见任何的不耐烦。 池虞回想那位医生过分亲切的态度,好奇的问乔玉:“妈妈跟医生很熟吗?” 乔玉牵起她的手,亲昵的夹在肘弯里拍了拍。 “跟熟不熟没关系,这家医院有顾氏入股,面对大财主,他们态度自然会客气些。” 待在医院的这两天,池虞已经摸清了乔玉如今的家庭关系。 乔玉的丈夫叫顾世延,是顾氏旁系子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他在顾氏集团虽然并未处在核心层的位置,但是手握重权,是无数人巴结的对象。 顾世延跟前妻有一对双胞胎儿子,皆已经成年。 长子在念大学时,跟同学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如今是年轻有为的上市公司总裁。 次子喜好随母亲,十多岁就开始拍电影,身为圈内顶流一线男星,最佳男主角拿到手软,颜值和实力并存。 乔玉跟顾世延结婚,又生下了一个儿子。 五口之家,加入池虞,就是六个人。 池虞的十八岁生日,就在明天。 明天过后,她就是一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池虞私心里其实不太想加入到顾家这个大家庭。 顾家除了乔玉和那个跟池虞有二分之一血缘关系的弟弟。 其他人之于池虞来说,都是陌生人。 池虞一点儿都不怀疑乔玉对自己的爱,但池虞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或者说是矛盾的导火索。 并非池虞悲观,很现实的问题,重组家庭总有各种各样的隔阂。 如果池虞是从乔玉再婚的最初就跟她进入顾家,经过多年融合,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池虞都十八了,一个成年人,无论再怎么润物细无声,都会显得突兀。 偏乔玉这两天一直在给池虞做心理工作,她说顾叔叔早就想要个女儿。 确定池虞还活着,并且恢复健康的可能性很大。 顾世延回去就吩咐家里佣人,收拾出一间公主房,等池虞做好准备,就向家族里的人宣布她的身份。 池虞看得出来,乔玉特别希望自己能跟她一块住。 就住院这两天,病房里分明有套间。 乔玉却生怕池虞消失不见似的,晚上睡觉就在病房边上另外支一张床,在不影响池虞休息的情况下,紧紧靠着她睡。 池虞清楚自己的脾气,从小被惯坏了,受不了一点儿委屈。 她到时候要是在顾家住的不舒服,或者跟谁谁闹矛盾,吵骂打将起来,让乔玉左右为难,那绝对不会是她想见到的画面。 这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容易显得婆妈和畏畏缩缩。 池虞最终也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主要是担心乔玉难过。 母女俩牵手来到医院的车库。 乔玉刚帮池虞打开车门,顾世延从另一辆车里走了出来。 他长得实在精神,池虞听乔玉说,顾世延今年快五十岁了,瞧起来却像是四十刚出头。 “丫头,身体怎么样,都恢复了吗?” 顾世延声音爽朗,脸上笑意真诚,很容易给人好感。 池虞还是在栋海的医院里,意识不太清醒时见过顾世延几眼。 印象中,只是个帅大叔,没有深入了解。 这回清醒着,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顾世延一会,对他的认知度还是不高。 但她大概能明白,乔玉二婚,为什么会选择他了。 音容相貌,全是上乘,顾世延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好多了,谢谢叔叔关心。” 乔玉惊讶顾世延怎么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有个重要的会议吗?” 顾世延摆摆手,“会议再重要,能比得上跟闺女吃饭吗,饭点都到啦,我订好了餐厅,咱们直接过去。” 他行动力惊人,打开车门,手掌绅士的扶着车门最上边,等池虞跟乔玉上车后,坐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帝都的餐厅口味偏重,栋海菜则味淡清甜。 顾世延做事细致,预定的餐厅正是正宗的栋海菜菜馆。 菜单交给池虞,池虞随便点了几样菜,便端起桌上的清茶喝起来。 她在想,顾世延安排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 在她面前表现慈父的形象,还是给她介绍一下家庭成员? 顾世延确实不是为了单纯吃饭,但他的目的,也不是池虞想的那么急切。 “鱼儿的各种身份证件,还有学籍都在栋海,叔叔想问一下你的意见,需要把那些东西都转到帝都来吗?” 第127章 辛苦叔叔 说实话,池虞在医院停车场见到顾世延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 池虞觉得自己住院这两天,顾世延不沾边,实在是太好了。 她一点儿都没有自己被冷落,不被重视的感觉。 池虞不太想面对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可能看在乔玉的面子上,她还得强打精神,笑着应付顾世延。 池虞都打算好了,她出院,跟乔玉回顾家。 先在顾家住上几天,观察一下家里的氛围,再决定去留问题。 顾世延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池虞的计划。 她倒不是不高兴,就是有点郁闷。 顾世延出现的突然,让她没有一点儿准备。 要是等会餐桌上发生点什么,她是该遵从本心直言快语,还是违心假笑求个和顺? 餐厅选择上,顾世延很好的照顾了池虞的口味。 池虞在心里给顾世延这后爸加了一分。 再接着,就是顾世延的征询。 这句话一出,顾世延在池虞心里的形象一下子立了起来。 外在可以欺骗人,但是性格,是一个人立身处世的基本。 从池虞被乔玉带回帝都的那一刻起,池虞跟着乔玉生活,就好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乔玉是这么认为的。 身为亲妈,乔玉这么想,无可厚非。 在乔玉眼中,池虞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孩子,池虞需要她照顾起居,需要她弥补多年来的母爱,还需要她提供富足的生活。 顾世延完全可以讨巧的顺着乔玉的意思,安排池虞进入顾家。 任何人来看,他这么做都没问题。 太殷勤显得假,不问事又显得冷漠。 最好就是无条件顺着老婆,无功无过。 但顾世延并没有因为求稳,就放弃自己的思考。 他问池虞“是否”要将她过去的一切带到帝都。 没把池虞当成被动听话的小孩子看,而是把池虞当成了独立的个体。 顾世延很好的照顾到了池虞的意愿,尊重她,没有用看似体贴,实则是“你放心,我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的假关心,先斩后奏的强势包办所有。 就冲这点,池虞至少再给顾世延加5分。 “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我的目标是帝大,未来四年都将在帝都度过,学籍和各种身份证件之类的材料,就麻烦叔叔了,帮我一起迁过来。” 顾世延笑着给她夹菜,“说什么麻烦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来,吃菜。” 中途池虞去洗手间,乔玉放下筷子,皱眉跟顾世延使眼神。 “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么,你这特意跟孩子说一嘴,她心里多想怎么办?” 在乔玉看来,青春期的小孩心思都比较敏感。 最好是安排好一切,表现得面面俱到。 这样池虞就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关爱。 顾世延多此一举的问话,要是让池虞感到他不欢迎自己去顾家生活,在孩子心里种上芥蒂就麻烦了。 顾世延耐心的跟乔玉分析自己那么问的原因,“鱼儿在栋海住了那么多年,我们也不知道她对那边还有没有留恋……” 发现乔玉因为这句话瞪圆了眼睛,顾世延举手投降。 “好!咱们就假设她对栋海没有一丝留恋,那鱼儿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孩子,我们当家长的,是不是应该尊重她的想法?” 乔玉不赞同他的观点。 “她是即将成年,但她的情况也特殊,我们当务之急是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尊重,这个明明可以之后再考虑。” 说到安全感,顾世延倒觉得,需要安全感的是乔玉自己。 她失去过池虞,好不容易将池虞找回,太想把池虞栓在身边牢牢看着了。 患得患失的结果就是,她有点过度小心,神经紧绷。 明明在工作上遇到再棘手的事件都能游刃有余的乔总,面对自己的私事,却无法做到冷静。 人之常情,顾世延不好,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他的身份敏感,后爸一个做不好,就容易导致夫妻矛盾。 顾世延服软,跟乔玉道歉。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也不会了。” 乔玉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牵着顾世延的手跟他说对不起。 “鱼儿现在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不希望她再出什么意外,她得在我眼跟前待着。” 顾世延理解她的感受,“明天就是鱼儿十八岁生日,是举办生日宴,还是自家吃个团圆饭?” 生日问题,乔玉肯定不能武断,得问池虞的意见。 池虞站在包厢外边,将他们的对话全听进了耳朵里。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很新奇的感受,但总体来说不算坏。 毕竟被人紧张着,在乎着,远比嘴上说得好听,落到实际行动上,永远都做不到的假大空要好。 池虞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回到包间。 乔玉试探着问她,十八岁生日想怎么过。 办生日宴太高调了,池虞暂时还不想让自己死而复生的消息人尽皆知。 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考虑到顾世延的心情,池虞又笑着说:“听妈妈讲,两位哥哥都很优秀,如果叔叔觉得时机合适,我也很乐意认识一下哥哥们。” 池虞之前对融入乔玉的家庭比较消极,主要也是担心顾世延对自己不太感冒。 她顶讨厌费尽心思迎合别人,最好大家处于平等位置,谁也不用迁就谁。 但顾世延的做事方式赢得了她的好感。 如果池虞表现的积极一点,可以让顾世延和乔玉少一些顾虑,她很乐意哄两人高兴。 顾世延对池虞的主动有些受宠若惊,但他很快展颜笑开,欢喜的说:“那我们说好了,明天叔叔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菜,把哥哥们都叫回来,一起为鱼儿庆生!” 池虞端起桌上的饮料,站起身,做出敬谢顾世延的姿势。 “辛苦叔叔了。” 池虞主动提出来见两个哥哥就已经足够让顾世延吃惊了,紧接着这一出,更是让他手忙脚乱,差点不知道怎么反应。 慌忙中,顾世延端着酒杯起身,跟池虞碰了一个。 “叔叔不辛苦。”他给乔玉递了个充满笑意的眼神,“妈妈也举杯,咱仨走一个!” 池虞的主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跟顾世延之间略显不自在的隔阂。 乔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默默感激乔玉的懂事。 如果池虞不主动开这个口,她可能要花费相当大的功夫,来做池虞的思想工作。 第128章 初吻要留给男朋友 午餐结束后,顾世延回公司工作。 乔玉则领着池虞,走进顾家大门。 顾家比起池家,没那么气派,但老洋房有种岁月沉淀的独特韵味,老式家具散发着木头的清香,随处可见古董摆件。 池虞相信,顾家这种家底,应该不至于掉价的摆放工艺品来充门脸。 家里佣人基本上是三十往上的年纪,穿着统一的衣服,行走踏步间,脚下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面对主人,每个人脸上表情都恭而不媚,足以看出顾家家风之正。 因为之前总生病的原因,池虞更喜欢安静一些的环境。 在来之前,她还对乔玉口中“你一定会喜欢新家”有些不以为然。 这会被乔玉带着,将顾家上下前后逛了一遍。 不得不说,池虞确实蛮喜欢这个带有意境的房子。 她的新卧室,就在乔玉和顾世延房间的隔壁。 乔玉跟顾世延都不太清楚池虞的审美,就按照普通同龄女孩的喜好,怎么娇嫩可爱怎么装饰。 池虞推开门,满眼的娇粉让她嘴角一阵抽搐。 乔玉问她喜不喜欢。 池虞违心的点点头,“喜欢的。” 乔玉一直观察池虞的表情,她看得出来池虞没说真话,也没拆穿她。 时间还长着呢。 喜好,性格,爱好之类的东西,她会慢慢琢磨。 总有一天,母女两人之间不需要客套,会坦诚相待的。 池虞从医院拎回来的行李箱里,基本没什么东西,只有两件换洗衣服,几本她用来打发时间的书。 乔玉兴致勃勃,想跟池虞一起出门逛街,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裙子。 “妈妈以前在商场里看到别人给自己女儿买衣服,就特别羡慕,如果鱼儿没有丢失,我也可以跟女儿两个一起逛街。” 现在女儿找回来了,乔玉迫不及待想拉着池虞出门大采购。 池虞理解她的心情,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妈妈记得病房里那个抱着我痛哭的女孩子吗?” 乔玉一愣,“记得啊,她是你的好朋友?”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就住在帝都,我想让她来参加我的生日。” 池虞不确定谢梓回帝都了没有,她目前所有联系方式都不能用。 所以得亲自去谢家一趟,找到谢梓,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乔玉想起谢梓当时伤心欲绝的样子,完全理解池虞急于见到谢梓的心情。 “那妈妈开车送你过去。” 池虞想说不用,刚张开嘴,乔玉就走开了。 没一会,她拿了钥匙出来,搂着池虞的肩膀下楼。 乔玉现在就是不想让池虞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她都没地儿哭去。 谢家从政,家属都住在机关大院里头。 如果不是乔玉跟里头一个G员有点交情,就池虞一个人来,还真有可能见不着谢梓。 门卫放行,池虞依照记忆里的谢梓说过的地址,指挥着乔玉把车子开到一栋小洋楼前。 她下车,走到谢家门前摁门铃。 不一会,就有个保姆模样的人打开门,好奇的问她:“您是?” “我找你们家小姐,谢梓,她在家吗?” 保姆说:“二小姐她病了,不方便见客。” “你就我是池虞,她会来见我的。” 谢梓性子娇气,平常头疼感冒的,躺在床上休息,就是亲爷爷奶奶来了都不见。 保姆有些怀疑的上下打量池虞,见她穿着体面,长得又漂亮,看起来家境应该不错,才答应上楼传话。 池虞等了三分钟,只听见屋里一阵咚咚咚。 谢梓没穿鞋,光着脚就跑下楼来了。 她把门一开,瞪着眼睛看了池虞能有半分钟,颤抖着手,摸上池虞的脸。 这两天倒春寒,气温又下降了。 谢梓的指尖冰凉,冻得池虞往后缩了缩。 没等池虞开口说话,谢梓这丫手上使劲,照着她的脸狠狠拧了一下。 把池虞疼的,当场痛叫出声。 她痛了,谢梓则笑了。 池虞身上挂了一个无尾熊。 谢梓几乎跳到池虞身上,照着她的脸狠亲。 她还想亲池虞的嘴,池虞连忙用手挡住,气急败坏的喊:“住口!我还没谈过恋爱,初吻要留给男朋友!” 谢梓乐疯了,凭着比池虞低半个头的小身板,把池虞抱起来转圈圈,整个院子里都是她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刚做了个梦,梦到你没死,结果你真的没死,卧槽!这不是梦吧,这都是真的对吧?” 池虞明白她激动的心情,随便她闹。 等到谢梓把她放下来,她头晕目眩的缓了一会,笑着捏捏谢梓的脸。 “傻子,是真的,我好好活着呢。” 谢梓又哭了,抱着池虞不肯撒手。 她牵着池虞的手往家里走,说自己有很多话要说。 池虞跟着她走了两步,想起乔玉还在外头等着,停下脚步。 “你等下。” 池虞走出谢家,来到车旁,跟乔玉说,“妈妈你开车出去转转吧,我和阿梓有得说呢。” 乔玉没别的事干,笑着说:“我就在车里,你们小姐妹随便玩,不用顾虑我。” 谢梓跟着池虞走出来,探头看到乔玉,眼睛一亮,激动的向她伸出手。 “阿姨您就是阿虞的妈妈吧,我是谢梓,阿虞最好的朋友。” 乔玉跟谢梓握了握手,笑容随和亲切:“鱼儿她刚到家不久,就急着来找你,想必你们俩的感情一定很好。” 谢梓搂住池虞的腰,脑袋靠在池虞肩上蹭了蹭,调皮的说:“那是,咱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一辈子的好姬友。” 她邀请乔玉进家里坐。 乔玉婉拒,说自己就不打搅她们俩姐妹说知心话了。 谢梓坚持,热情的拉着乔玉的手,一路引着她和池虞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谢梓换上了一张严肃的面孔。 她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池虞和乔玉面前,沉声问:“池贺说,池虞不是池家大小姐,宁瑾才是,这里边的故事应该不简单吧。” 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就连乔玉也不知道。 池虞发现乔玉的手有些抖,就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搓了搓。 “那是一场阴谋,我这么多年一直生病,其实都是为别人做替死鬼。” 第129章 顾家小公子顾显年 乔玉和谢梓都是池虞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池虞这些年受的委屈,没法跟别人说,但是对她们俩,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倾吐。 当池虞娓娓道出池贺是怎么请来邪恶的道士,将她和宁瑾的命运调换,让她这十七年来无时无刻不被衰运和疾病折磨。 池贺又是怎么在两个月前给了她致命一击,导致她加速死亡的时候。 乔玉和谢梓先是瞠目结舌,之后整个人都气疯了。 “这个混账王八羔子,畜生!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乔玉教养太好,想不出更恶毒的话来咒骂池贺。 谢梓就不一样了,好歹饭圈混过,作为头部粉丝,经常领着散粉大军撕逼。 那脏话,就跟机关枪里似的,突突突往外面狂飙。 她这个颜狗以前一度觉得池贺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叔,无数次想跟池虞交换人生,享受一下被全方位宠爱的感觉。 突然得知池贺那张英俊的皮囊下藏着一副丑恶面孔,立马化身为黑粉。 将池贺比作单细胞生物草履虫,未开化的原始牲畜,人面兽心的狗贼…… 骂归骂,池虞口中的两场法事,听得乔玉心里七上八下的。 “科学社会,怎么会有这种怪事,鱼儿你老实跟妈妈讲,身体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咱们去医院再做个系统检查。” 池虞让乔玉不用替自己担心,“自从醒过来后,我的身体已经全面恢复,状态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至于怎么会有这样的转变,池虞恐怕要花上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弄清楚。 不管怎么说,池虞的未来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沉重的过去已经被远远甩开。 谢梓气愤池贺不做人之余,更多的是为池虞高兴。 “什么下辈子做姐妹,我更珍惜现在!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宝儿你的十八岁生日吧,生日礼物我早早就准备好了,保管给你个大大的surprise~” 池虞被谢梓扑倒在床上,两人互挠痒痒肉,玩闹了一下午。 池虞离开时,特意叮嘱谢梓,她死而复生这件事,谁也别告诉。 “唔,如果碰见祁朝,你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谢梓的八卦之魂雄起,打趣的用胳膊碰碰池虞。 “干嘛,他为什么是例外,你跟他之间有什么?” 池虞对谢梓几乎没有秘密,关于那些猜测,也可以跟她分享。 “我怀疑我能活过来,可能是祁朝做了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池虞下意识的摸了摸发圈,眼神若有所思。 谢梓不太明白池虞话里的意思,想多问一些。 乔玉从车里探头,催池虞动作稍微快点。 等会晚高峰,路上堵车不好走。 池虞捏捏谢梓的手,“总之记得我跟你说的。” 谢梓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嘴紧紧的,绝不会走漏风声,你放一百个心。” …… 顾宅。 池虞刚接过乔玉给的相册,想要认一认弟弟顾显年的脸,才翻开封面,就听见外面传来小男孩稚嫩的声音。 “妈妈!我回来了,鱼儿姐姐呢,我要见姐姐!” 顾显年小朋友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姐姐小时候被坏人给抱走了,妈妈找了很多年,都没把姐姐找回来。 直到最近,姐姐终于被找到了! 顾显年那个高兴啊。 得知姐姐今天回家,他放学后也不缠着司机叔叔绕道去买零食吃了,一个劲的催促司机开快点,就想着能快点回家见到姐姐。 池虞坐在楼下客厅,就看见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雪团子风一样刮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顾显年张开嘴巴,呐呐地说:“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乔玉在厨房切水果,听见动作走出来,就看见顾显年那个傻样。 她噗嗤笑出了声,揉揉小儿子的脑袋。 “傻样,每次看见漂亮哥哥姐姐就走不动道,先把书包放下来,吃点橙子。” 顾显年豪放的把书包甩到沙发上,走到池虞面前。 他态度一点儿都不扭捏,甚至有些社牛。 “姐姐我叫顾显年,今年十岁,念三年级。” 顾家小公子五官没得说,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长得粉雕玉琢。M 大眼,笑唇,脸颊肉嘟嘟的,像个福气满满的年娃娃,平时爱好绝对少不了吃。 相较于同龄孩子,顾显年身高偏矮。 不过男孩子一般发育晚,乔玉和顾世延都是高挑个子,不怕他长不高。 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池虞第一眼见到顾显年,就觉得他可爱。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笑着说:“坐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顾显年老听话了,坐下后就仰起脸,睁着和池虞如出一辙的茶色大眼睛,眼神发亮的望着池虞。 他小小年纪,也不知道遗传了谁的外貌协会。 对长得漂亮的东西,诸如花儿,小狗小猫,各种年龄段,上至八十岁爷爷奶奶,下至三岁的弟弟妹妹,只要长得好看的,总能收到他发自内心的好感。 一定程度上,顾显年小朋友以貌取人的颜狗属性,比谢梓还要厉害。 池虞仔细打量顾显年,发觉顾显年的五官跟自己至少有五分相似。 眼睛就不用说了,简直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 鼻子都是尖尖翘翘的。 嘴唇最不像。 池虞观察过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是先天基因问题,还是后天性格使然。 她的唇色偏浅,淡粉色,弧度平缓,一副不好亲近的冷漠模样。 顾显年则有一张天生笑唇,跟顾世延和乔玉的都不像,唇色红润,弧度上翘。 他现在还小,若是五官长开了。 水润的桃花眼配着含情脉脉的笑唇,甚至不需要等上十多年,只要升到高中,就可以迷倒万千少女。 单从外在看,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很轻易瞧出池虞和顾显年间的亲属关系。 面对一个放小版的自己,池虞很难忍住不动手捏一捏顾显年。 肉嘟嘟的小脸蛋,手感好到池虞欲罢不能。 顾显年乖得出奇,任由池虞揉搓,都不哼唧的。 由于长得可爱,他从小没少被家族里的亲戚揉捏,早习惯了。 难得池虞动作温柔,顾显年被捏得一点儿都不难受,还觉得很舒服。 第130章 双胞胎哥哥 顾世延晚上有应酬,推脱不掉,晚餐就娘仨一起吃。 顾家的餐桌不大,虽然也是长形桌子,但面积只有池家那张桌子的一半。 缩短的距离,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饭菜不多,但至少有一半是池虞爱吃的菜。 顾显年的话唠属性从他嘴里嚼着菜,还不忘打听池虞这些年的事暴露无遗。 小孩子童言无忌。 乔玉担心顾显年哪句话惹到池虞不开心,一直往他碗里面夹菜。 “妈妈怎么跟你说的,食不言,寝不语。” 顾家的家庭氛围一定很好。 顾显年没有被乔玉刻意压沉的声音唬住,憨憨的笑着,冲乔玉挤眉弄眼。 “这不是姐姐回来了,我高兴嘛,今天算是特例,好不好呀妈妈?” 这小滑头。 乔玉正想着理由反驳他,就听乔玉说:“妈,没事,不仅显显对我的过去好奇,我对您和显显的过去也好奇,都很正常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既然这么说,乔玉也没理由再阻拦。 姐弟两个就你一言,我一语,欢快的聊开了。 池虞以前不太喜欢小孩子,总觉得他们闹腾。 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就算了,没有自主思考能力,哭是表达情绪的唯一方式。 八九岁的小孩,被家里长辈宠坏了。 一个个小公主,小王子,说哭就哭,说闹就闹,大喊大叫,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看着就叫人烦。 顾显年明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但他与别人交流时,不管是逻辑思考能力,还是共情程度,都远高于同龄小孩子。 池虞不可能跟顾显年讲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怕吓到他。 只说自己被一个坏叔叔抱走了,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 顾显年抽抽鼻子,心疼的哭了。 他跳下凳子,走到池虞身前,抱抱她,拖着鼻音安慰她。 “没事啦姐姐,以后我和妈妈爸爸,还有哥哥都会对姐姐好的,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姐姐。” 池虞一时受宠若惊,一时又惊叹顾显年家教太好了。 他一定是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感情才会这么丰富。 池虞有点感动,想说点什么,目光落到顾显年的脸上,忍俊不禁的弯了嘴角。 顾显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没主意到鼻管下拖了两大鼻涕。 幸好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什么偶像包袱,池虞扯了张纸巾,帮顾显年擦掉鼻涕,又说了几句笑话逗他。 他就欢欢喜喜的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吃起了软糯的红烧肉。 乔玉眼神柔软的看着姐弟俩的互动,只觉得老天爷大概是开了眼。 他知道她前半生太苦了,所以让她的后半生缓缓花开。 饭后,池虞想上楼洗澡,被莫名兴奋的顾显年拉着坐到客厅。 顾显年打开电视机,神神秘秘的对池虞说:“姐姐,我有个惊喜要给你看!” 池虞好奇的挑眉。 当五分钟广告过后,电影频道上露出顾谟年那张极具冲击力的帅脸,她知道这应该就是顾显年所谓的惊喜了。 果然,顾显年一下子蹦跶起来,指着顾谟年激动地说:“姐姐你看!这是二哥,他叫顾谟年,是一个大明星哦。” 他像个小兔子一样,在沙发和地毯上来回跳跃。 看的出来,顾显年很喜欢顾谟年。 “二哥超级好的,每次回家都会带好多好吃的给我,明天姐姐生日,就可以看到他啦!” 池虞在医院的时候,用手机简单查过顾谟年的资料。 目前娱乐圈少有的流量和口碑双丰收的一线男星,出道即巅峰。 入行五年,无绯闻,无翻车,完美无暇,粉丝无数。 池虞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草草看了几眼,便关掉资料页面,转而搜索起顾家的另一位少爷。 比起大明星,她更好奇年轻有为的顾钦年。 顾钦年,云盛集团总裁,年仅二十六岁,身价数百亿,是国内财富榜上最年轻的一位商人。 跟漂亮的商业成绩形成成正比的,是顾大少的花花绯闻。 池虞看到那一连窜绯闻女友的名字时,一下子就想到了池查礼。 顾家这位大少爷,就像翻版的池二爷。 风流倜傥,潇洒不羁。 随便一个慈善晚会,都能跟主持人看对眼。 高调交往,高调分手,激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过顾大少玩归玩,却从来不玩物丧志。 池虞注意到,云盛成立不到十年,几度成为财经杂志的版头。 挑剔的媒体人对这位年轻人一点儿都不吝啬笔墨,夸他过人的商业头脑,夸他那些丰富的感情史,夸他的人格魅力。 让池虞对这位异父异母的哥哥,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电视上播放的是顾谟年的成名作,那时他刚从电影学院毕业,试镜大导的男一号。 凭借着过人的演技,导演一眼就看中了他。 叛逆的少年,破裂的家庭,父母离异,爸爸跟后妈重组家庭。 池虞看得直挑眉。 要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一部电影,她都怀疑自己看得是纪实片。 这电影的男主角简直就像是为顾谟年量身定做的一样,他演不好才奇怪。 顾显年应该看了很多遍电影,音乐响起,他就知道该演什么情节,献宝似的给池虞剧透。 池虞就当哄孩子了,陪着看了一会,无聊得自打哈气。 她没什么艺术细胞,比起看电影,更爱看书。 要不是怕扰了小孩的兴致,早提臀走了。 好不容易电影结束,乔玉过来,让顾显年跟着保姆上楼。 她则拉上池虞一起去洗澡,在医院就是这样,乔玉亦步亦趋的跟着池虞。 池虞知道她没安全感,一开始不习惯,后面就随她去了。 总有一天,乔玉会恢复正常。 这段时间,先顺着她也没什么不好。 洗澡完后,母女俩躺进被窝。 池虞听见乔玉在叹息,虽然声音不太明显,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她扭头,问乔玉:“怎么了妈妈,有烦心事吗?” “没有。”乔玉给她掖了掖被子,不想多谈:“睡吧。” 他不想说,池虞也不多问。 她累极了,闭眼就睡着了, 第131章 礼物她也配 “宝贝儿,哥哥临时有事,不能飞过去陪你逛街了,红包记得收一下。” 顾钦年前脚走出办公室,后脚给小女友发去语音安慰。 他刚换不到三天的女朋友,是帝影表演系的大二学生。 小孩长了一张清纯可人的脸,嫩的能掐出水,性格绵软爱撒娇,跟猫儿一样。 顾钦年历任女友大多是明艳火辣风,觉得这种类型的姑娘怪新鲜。 几次接触下来,发现对方性格比长相更讨喜。 顾钦年跟她待在一块特轻松,不需要费劲哄,也不需要猜她的心思。 因为小姑娘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特单纯。 顾大少一旦动了心思,便卯足劲儿去追。 什么甜言蜜语,鲜花钻石礼物,全面轰炸。 小姑娘哪儿见过这种架势,没多久就投降了。 小女友看到语音,很快给了顾钦年回复。 娇娇软软的声音:“哥哥有什么事呀,人家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顾钦年想起顾世延那通电话。 尽管过去了一天,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乔玉跟前夫生的女儿丢了十多年,居然被找回来了。 对这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妹妹,顾钦年抱着无好无恶的态度。 他年少不懂事,也曾经视乔玉为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对她恨之入骨,做了很多在今天看来无比幼稚的事。 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当年父母感情走到破裂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顾钦年心里早已放下了对乔玉的成见。 他现在偶尔回家,跟乔玉碰上,能心平气和的叫她一声乔姨,也能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既然对乔玉都释怀了,一个小女孩而已,顾钦年心里有分寸。 顾钦年比较担心的自己那个怨种弟弟,怕他拎不清,给人家小孩难堪。 他这边敷衍完小女友,拨了顾谟年电话。 顾谟年几乎秒接,没等顾钦年开口,便抢着问:“磨蹭什么,怎么还没下班?” 顾钦年挑眉:“你在我公司?” “在停车场,你动作快点。”顾谟年不耐烦,嫌顾钦年太墨迹。 …… 坐保姆车太高调,顾谟年自己开了车来的,墨镜帽子口罩全面武装。 顾钦年开他玩笑:“你瞧你这样,活像个犯罪分子。” 顾谟年瘫着脸,面无表情的盯他。 他从小就这样,不高兴就企图用眼神冻死谁。 “得得得!”顾钦年举手投降,“我嘴欠,我道歉。” 顾谟年问顾钦年怎么想。 双胞胎多少有些心灵感应和默契在身上,没主语没情景的问话,顾钦年神奇的听懂了。 “替人家高兴呗,找了十多年,一有消息就跑过去,回回都扑空,好不容易回来了,十八岁生日,怎么也得送点礼物吧,我让秘书去专柜买了条项链。” 顾钦年说着,往车子后面看了两眼。 “你呢,准备什么了?” 顾谟年冷笑,“她找回女儿,关我什么事。要不是顾世延拿撤资新电影威胁我,你觉得我会答应回去吃这顿堵心饭?礼物?她也配!” 顾钦年无言以对。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顺着长,年纪越大,心智越成熟。 也有少部分人,诸如顾大男神这样的,越长越幼稚,性格偏激难驯,顽固不化。 顾钦年早就猜到顾谟年会有什么反应,笑着说:“没关系,我这个天下第一好的哥哥帮你也准备了一份。” 他从随手拎着的包装袋里掏出首饰盒,递给顾谟年。 “虽然送同款敷衍了点,但好歹算是一片心意,咱爸不好挑刺。” 顾谟年不接。 他乖戾的盯着顾钦年,寒声问他:“顾钦年,你还能再没心没肺点吗?那是乔玉的女儿,不是别人,顾世延让你去给她庆生你就去,他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顾谟年多少有些胡搅蛮缠了。 顾钦年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他这样来回讽刺。 他怒气上头,差点跟顾谟年吵起来。 但转念一想,顾谟年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只身一人,不靠家里任何关系在娱乐圈闯荡。 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顾钦年又是当哥哥的,让着点愣头青弟弟应该的。 思绪到这,顾钦年深吸了一口气,把盒子扔到车控制台上。 “礼物给你放这了,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得做到,少闹点小脾气,就当给咱爸一个面子。” 他说完,推开车门下车,走向自己的座驾。 顾谟年眼神晦暗的盯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心里是翻腾的怨怒。 他给顾世延面子,顾世延想到给他母亲面子了吗? 顾钦年忘了当年的事,他却是一点儿都没忘。 庆生是吧,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顾世延说到会亲自下厨做饭,真就特意请了一天假,早餐过后就开始忙活。 池虞想打个下手,被顾世延不由分说的撵出厨房。 “今天你可是寿星,哪有寿星干活的道理,显显呢,别顾着自己玩,和姐姐一起。” 顾显年抱着游戏机走到厨房,让池虞看他玩得游戏,喜滋滋的炫耀自己的战绩。 “姐姐你看,我就快通关了,厉不厉害?” 池虞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蛋,“真厉害,教教姐姐?” “好啊!” 乔玉出门拿蛋糕去了。 要不是有顾显年在,池虞还真不好意思单独面对顾世延。 院门口传来泊车声,顾显年猛地抬起脑袋,竖起耳朵分辨了一会,眼中射出兴奋的光。 “大哥二哥回来了,姐姐,快!”他拉起池虞就往外面跑,脚上拖鞋跑掉了都没注意。 池虞顺手捡起拖鞋,跟着顾显年来到院子外。 顾钦年和顾谟年前后脚下车,两张一模一样的帅脸,迥然不同的气质。 顾显年难掩雀跃,肉弹一样弹射出去。 他先抱住顾谟年,上蹿下跳的叫二哥。 顾谟年把他抱起来掂了掂,一句“又胖了”,让小胖墩鼓起脸。 “没胖!还是七十斤!” 顾钦年捏捏顾显年的脸,坏心眼的说:“是没胖,就是脸肥了。” 顾显年气呼呼的拍开他的手。 “都说了不要捏我的脸,疼死了!” 顾钦年目光落到他另一边脸颊上,那里一片薄粉,显而易见刚被捏过。 他佯装不高兴:“小样,对亲哥哥还两幅面孔,这边脸谁捏的?” 第132章 漂亮妹妹居然如此腹黑 顾显年见惯了顾钦年的变脸术,偏头撇嘴。 “姐姐动作可轻了,一点儿都不疼,不像大哥,每次下手那么重,肉都要给你捏掉了!” 姐姐这个称呼,让顾钦年和顾谟年不约而同的精神一振。 顾显年的存在感太强,他们只顾着逗他玩,完全忽略了那个跟他一起出来的女孩。 顾谟年看着那个面容精致的女孩一步步走过来,迅速武装自己,恢复面无表情。 比起顾谟年的冷漠,顾钦年的表情就要正常多了。 作为一个LSP,顾钦年看到池虞的第一眼,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惊艳。 他有想过,乔玉的女儿绝对不会丑。 毕竟乔玉的底子放在那,哪怕她前夫是个丑八怪,中和一下,至少生出来的女儿也会是个小美女。 现在的女孩又都会化妆,略施粉黛,七分美人跑不了。 顾钦年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会美得这么清新脱俗。 她顶着一张纯天然素颜,把院子里那株娇艳的海棠花都比下去了。 顾钦年立刻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去挑选生日礼物,总觉得这小十万的项链配不上漂亮妹妹。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迈着器宇轩昂的步伐走向池虞,刚要张开嘴说什么,就见漂亮妹妹弯下腰,把手里的拖鞋放到顾显年脚边。 顾钦年听见妹妹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对顾显年说:“瞧你,急得鞋子掉了都没发现,地上凉,快穿上。” 顾显年憨憨一笑,拍拍脚底板,把鞋穿上。 池虞确定顾显年把鞋子穿好后,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高大男人,露出得体的微笑。 “哥哥们好,我叫池虞,顾叔叔正在里面忙活,咱们先进去?” 顾谟年原本等着挑池虞的刺,但凡她敢踩他的雷,他绝对会不留余地的怼哭她。 让他失望了。 池虞不管是动作,眼神,还是言行,都无可挑剔。 唯一让他觉得刺耳的,就是这声哥哥。 但是她十八岁,面对大自己九岁的两个成年男性,除了哥哥,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称呼。 顾谟年这边正纠结着,顾钦年已经心花怒放上了。 被漂亮妹妹叫哥哥,爽透了好吗! “池——虞。” 顾钦年念着池虞的名字,眼底闪过浓厚的笑意。 “池虞妹妹,哥哥的名字是顾钦年,钦点的钦,以后叫大哥,或者钦哥哥都行。” 池虞顺势叫了声大哥,眼角余光瞥了眼顾谟年,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忽略他,笑着搂上顾显年的肩膀。 “大哥,咱们进去吧。” 顾钦年乐颠颠的跟着池虞,从院门口到家门口只几步路,他化身为聒噪的鹦鹉,喋喋不休的打听池虞。 她喜欢什么呀? 之前在哪里生活呀? 他准备的生物礼物不太合适,等会吃完饭跟大哥出去,大哥重新给你买一份呀? 顾谟年走在最后面,感觉顾钦年就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浑身上下散发着犯贱的味道。 顾世延听见动静,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 上次父子三人聚在一块,还是过年回老家的时候。 顾钦年跟顾世延的父子关系早几年就已经和解了,难得看到亲爹下厨做饭,爪子伸向餐盘,想捏一块炒肉尝尝。 被顾世延毫不留情的用铁掌挥退。 “洗手去!”顾世延瞪眼。 顾钦年摸着被拍红的手,扭头跟池虞卖惨:“妹妹你看,顾叔叔他多坏!” 池虞忍俊不禁:“都红了耶,大哥疼吗?” “疼!好疼的!” 顾钦年满以为池虞会小天使善解人意的说:“那我给大哥吹吹。” 没想到池虞点点头,给顾世延点了个攒。 “疼了好,这样大哥才长记性。” 顾钦年在心里疯狂吐槽,你是我亲妹妹…… 哦,确实不是亲妹妹。wap 真没想到,漂亮妹妹居然如此腹黑。 顾谟年冷眼旁观顾钦年跟池虞的互动,只觉得无比刺眼。 顾世延解开身上的围裙,看他表情漠然的杵在边上,一副厌烦的样子,不禁皱眉。 “每次回来都摆着一张臭脸,谁欠你了?” 顾谟年自觉已经很给面子了,顾世延一句话,点着他一直隐忍的火气。 “你当我想回来?要不是你卑鄙无耻的拿电影威胁我,我多看这个家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把捏在手里的盒子狠狠砸出去,里面的项链因此被甩出来,刚好落在池虞脚边。 顾谟年是顾世延的种,父子两个传承一脉的臭脾气。 换做平常,顾世延早就抄家伙揍顾谟年了。 顾忌着池虞在这,不好闹得太难看,顾世延死死压着怒火,指着项链说:“你把东西给我捡回来!” 顾谟年充耳不闻,黑着脸往外走。 顾钦年上前拦住他,压低声音劝道:“小孩过生日,你给哥一个面子,别闹得太僵。” 顾谟年用通红的眼睛瞪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没你那个高尚的情操,放手!” 乔玉拎着蛋糕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两兄弟僵持不下的场面。 她眼睛眯了眯,表情未变,淡声问:“这是怎么了?” 顾钦年松开顾谟年的手腕,扭头对乔玉笑笑:“没什么,拌了两句嘴,乔姨你也知道,我爸跟阿谟都是牛脾气,您快劝劝我爸。” 和稀泥一直都是解决问题的最便捷方式。 顾世延跟顾谟年只要碰到一起,必定吵架,乔玉这么多年都看麻木了。 她放下蛋糕,也没说什么,就走到顾世延面前抓了抓他的手,外加摇了下头。 顾世延便缓和表情,语气冷硬的说:“饭做好了,先吃饭。” 虽然没有主语,但好歹是主动服软。 顾谟年在顾钦年的劝说下,整理了下被他拉皱的衣袖,没再继续往外头走,算是答应给他面子了。 顾显年捡起顾谟年扔出去的项链,笨手笨脚的想给池虞戴上。 结果不得法门,摆弄了半天都没成功。 顾钦年从小弟手里接过项链,自告奋勇走到池虞身后。 池虞没让他戴,笑着把项链接过来装到了口袋里。 “饭菜都要凉了,大哥咱们先吃饭吧。” 顾钦年观察她的表情。 池虞脸上始终扬着淡笑,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第133章 太太想让我老太婆背黑锅 谢梓带着她给池虞准备的生日礼物姗姗来迟。 她花费大量精力从藏友手中用巨款买来的收藏级初版书,上面还有已故作者的亲笔签名。 池虞喜欢看书,尤其喜欢那些历史悠久的文学作品,自己平常也收藏一些孤本。 谢梓知道池虞有这个爱好,池虞还在栋海的时候,就经常从帝都寄藏书给她。 这份礼物显然要比顾钦年和顾谟年送的项链有意义很多。 池虞从谢梓手里接过书,脸上的笑明显要比之前来得真切。 “怎么来这么迟,路上堵车?” 谢梓一脸晦气,“别提了,等会吃完饭再跟你吐槽。” 两人走进餐厅。 池虞给谢梓介绍顾家几个人,谢梓脸上扬着长辈都会喜欢的乖巧笑容,叫叔叔阿姨好。 顾世延指着座位,让她快坐,别拘束。 谢梓点着头,目光跟随池虞手指的方向,移到顾钦年和顾谟年脸上时,不禁瞪大眼,脱口而出:“卧……咳!!” 她急忙捂住嘴,才没有失态。 池虞奇怪她的反应,“怎么了?” 双胞胎而已,很稀奇吗? 谢梓死死盯着顾谟年,不敢相信她在网上diss过无数次的人,竟然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见面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比在背后讲人家坏话,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明知道他不可能听到那些坏话,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发虚。 “没,没什么。” 谢梓借着浮夸的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阿虞你的哥哥都好帅哦,人家有点羡慕哈哈哈哈。” 顾谟年一向不喜欢叽叽喳喳的人,只给了谢梓三秒眼神,便将她归到此生绝不会有交集的无关紧要之人类别。 顾钦年念着场面上好看和谐,外加怎么也得给池虞几分面子的心情,倒是跟谢梓有的没的交谈了好几句。 顾显年就不用池虞介绍了,谢梓只看了他一眼,便笑眯眯的说:“这是显显吧,弟弟你长得好Q哦。” 顾显年除了肉点,简直就像池虞小时候的翻版。 顾显年被夸,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嘿傻笑。 乔玉将插在蛋糕上的蜡烛点燃,笑着让池虞许愿。 池虞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她往年生日,许得愿望无一例外,都是自己身体能健健康康,远离病灾。 这一次,池虞许愿,她总有一天会绊倒池氏,让宁瑾偿还这些年从自己身上掠夺的东西。 还有池贺,池查礼,赵贵芳,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最后,保佑她能尽快找到祁朝。 池虞得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祁朝那傻子没做糊涂事。 …… 池虞吹灭了蜡烛,乔玉吆喝着开饭。 顾世延却说等一等,他要宣布一件事。 顾世延环顾整个桌子,重点将视线放到顾钦年和顾谟年身上。 “以后对内对外,鱼儿就是我顾家三小姐,你们两个做哥哥的,要爱护妹妹,显显更要尊重姐姐,都懂了吗?” 顾谟年充耳不闻,眼睛虽然睁着,但是没有焦点,一看就知道心思早已神游在外。 顾钦年目光落到池虞身上,笑了笑,说:“爸您放心,我和阿谟肯定会好好爱护妹妹的。” 特殊的日子,又有外人在。 顾世延不愿意跟一根筋的顾谟年多说什么,免得再吵起来,让人看笑话。 “行,那就咱开动吧,鱼儿和小梓快尝尝叔叔的手艺。” 顾世延的厨艺很不错,当然比不上专业大厨,但比照一般家常菜的水准,其实很惊艳。 池虞和谢梓一齐夸赞叔叔做饭好吃。 这边话音刚落,顾谟年“叮咣”一下放下筷子,冷声说:“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一步。” 顾世延沉下脸,“你什么毛病,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世延,好好说话。” 乔玉把顾世延愤然伸出去的那只手抓回来,先稳住他的脾气,才走到顾谟年面前。 她好声好气的问顾谟年:“一顿饭的时间,耽搁不了什么,阿姨相信你不是故意无理取闹,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顾谟年差点就被顾世延那句话刺激得理智全失。 但乔玉说得对,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我以为我生姜过敏这件事,全家都知道。” 顾谟年怒而扯开外套衣领,露出脖子上隐隐浮现的红疹。 他盯着乔玉,冷笑补充:“但很显然,顾先生日理万机,给忘了。” 乔玉看向顾世延,冲他皱眉。 这么重要的事,顾世延怎么会忘。 他冷冷的说:“我根本就没放生姜。” 顾世延怀疑顾谟年是故意没事找事。 顾钦年用筷子拨了拨顾谟年刚才吐出来的食物残渣,很明显有断成两截的姜丝。 他把食物残渣拿给顾钦年看,虽然没说什么,但里眼中全是谴责。 顾谟年小时候生姜过敏休克,命悬一线,要不是及时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打那之后,只要家里换厨子,都会被提前告知二少爷的忌口。 顾世延作为父亲,更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 “……”顾世延有理说不清。 他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这些年对两个儿子严厉了一些,但他远不是那种不顾儿子死活的不合格父亲。 做饭的时候,顾世延根本没从冰箱往外拿生姜。 这生姜怎么跑到菜里边的,他也不清楚。 气氛僵持不下,池虞开了口:“叔叔,除了我和显显,还有谁进过厨房?” 她这句话点醒了顾世延。 顾世延沉声叫人:“张嫂。” 没人应他,他加重声音,又喊了一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不知道打哪儿走了过来,看面相,老太太少说有七十多岁,长了张和蔼可亲的脸,面相慈爱,声音中气十足。 “老爷,你找我?” 顾世延问她:“我临时接了个电话,让你帮我看会锅,你往锅里加东西了?” 张嫂表情茫然:“没啊,老爷您说亲自下厨的,我怎么敢往菜里乱加东西。” 乔玉颇有深意的看着她,“没事张嫂,你实话实话,都是小事,老爷不会怪你的。” 张嫂睇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样子。 “太太您这说哪里的话,我没做就是没做,怎么,太太想让我老太婆背黑锅?” 第134章 把咱哥叫上 池虞听了这话,不禁笑出声。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能更明显一点么? 乔玉不费吹灰之力就试出了张嫂,走回座位重新坐下。 接下来就看顾世延的了。 “我还没说菜里面被放了什么,你怎么就知道冤枉你背黑锅?”顾世延眼神锐利的质问张嫂。 张嫂被问得心里直发慌,几乎不敢看顾谟年。 她还在那强词夺理,“我,我听见了!我听见老爷你们在讨厌什么生姜,就知道肯定是谁往菜里偷放了二少爷不能吃的东西,企图加害二少爷!” 顾世延冷笑,“那依你看,是谁动的手。” 张嫂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池虞,随后低下头,阴阳怪气的说:“我就是个佣人,怎么敢编排主人家的坏话。” 乔玉在顾世延勃然大怒前笑吟吟的开口:“看来张嫂是怀疑我教唆鱼儿做坏,对吗?” “我可不敢……” 乔玉打断她,眼神落在顾谟年身上。 “这件事谟年怎么想?” 从张嫂说出那句话,顾谟年就知道,自己误会顾世延了。 张嫂是顾谟年母亲陶婧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尽管陶婧已经和顾世延离婚多年,但她一颗忠心仍然紧系在自家小姐身上。 今天这一出,多半是想栽赃到乔玉母女身上。 可惜智商不过关,根本斗不过乔玉。 顾谟年深吸一口气,给顾世延道歉。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都这样了,还不肯叫一声爸。 顾世延看着他身上那些红点点,也没了计较的心情,让顾钦年送顾谟年去医院。 顾谟年说不用:“我自己开车去行了。” 顾钦年从椅子上起身,推了他一把。 “咱能不能装一下手足情深?哥今天非送你不可,走。” 他两人走后,顾世延跟池虞说抱歉,“鱼儿,叔叔这……” 池虞表现出十足的善解人意:“哥哥们能回来帮我庆生,我已经很开心了,对了叔叔,谟年哥哥的过敏症状会不会很严重?” 她的懂事,让顾世延暗暗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碍,看过医生就好了,咱们继续吃饭。” 全桌唯一一个外人谢梓围观了整场闹剧,默默为池虞以后的处境担忧。 她原本以为池虞脱离池家那种充满算计的氛围,回到亲生母亲身边,一切会越来越好。 但现在看来,顾家一点儿都不简单,甚至比池家还要乱。 要不让池虞搬去她家跟她一起生活? …… 午餐结束后,谢梓以参观池虞卧室为理由,跟她上楼说悄悄话。 “这个顾家好复杂的样子,要不你搬来跟我住吧?”谢梓很认真的跟池虞提议。 池虞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哟,我的大小姐。” 谢梓不懂,“你妈妈看着挺尊重你的啊,而且你也成年了,有什么不可以。” 谢梓了解池虞,知道她是个心里很有主意的人。 什么境遇,该干什么事,她不需要外人提醒,每次都能先一步察觉。 池虞也不缺钱,她绝对看出来顾家的不太平,为什么犹豫呢? 谢梓只想到为池虞规避风险,却没考虑到池虞跟乔玉之间的关系。 她们不是一对寻常意义上,从孩子出生就住在一起的母女。 她们之间隔着一段空白了十七年的相思,伤痛,望眼欲穿。 池虞只是最近半年才知道自己不是池家人,她的亲生父母另有他人。 她只想了自己亲生父母半年。 乔玉却是结结实实翘首以盼了十七年,作为母亲,面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会更疼。 如今好不容易寻回,睡觉都要挨在一起,怕池虞消失不见,又怎么能忍受刚找回来的女儿搬出去住。 池虞就是再铁石心肠,也没办法用我住在这个家里住的不自在为理由,搬出去住。 退一万步讲,乔玉体贴她,到时候来个我跟你一块出去住。 顾世延怎么想,顾显年还小,他离得开妈妈吗? 综上种种理由,池虞思绪万千,到了嘴边,只化为了一句话。 “你觉得顾家这些佣人能欺负到我?” 池虞冲谢梓挑眉,“除了之前不能动弹那段时间,你见我被谁欺负过?” 这倒是真话。 谢梓想起自己每年寒暑假去池家做客,不管是宁瑾,还是赵贵芳,从来在池虞那讨不着好。 更别提学校里那些人,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不说佣人,说那俩双胞胎。” 谢梓皱皱鼻子,“顾钦年还好,那个顾谟年,拽得二五八万,好像谁欠他钱一样,我混饭圈的时候,就超级不喜欢他,没想到现实中的他更讨厌,你小心他,我觉得他心肠不好。” 池虞来了兴致,“他不是一线顶流男星么,粉丝无数,长得好,演戏又厉害,拿过好几个影帝,你这个重度颜狗加事业粉,为什么不喜欢他?” “嘁!” 谢梓翻了个白眼,“我追星很挑的好不好,像他这种专挑没背景小明星欺负的资源咖,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老娘踹一双!” 池虞被她义愤填膺的样子逗乐了,连忙给她顺气。 “不气不气,小心长皱纹。” 谢梓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池虞分享。 “宝儿!我艺考成绩出来了,第八名,我厉不厉害!?” 谢梓激动的抱着池虞的肩膀,左右前后的摇她。 池虞被晃的头晕,摁住她的手。 “厉害死了,我想想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庆祝。” 谢梓嘿嘿的笑,“咱俩去酒吧见识一下吧,我特想去见见世面,一直都没机会。” 两个女孩子,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太好吧。 谢梓看穿池虞的顾虑,怂恿她,“你把咱哥,就顾钦年带上,有他在,安全绝对没问题的。” 好嘛,感情她的算盘一早就打上了。 池虞琢磨了一下顾钦年今天的表现,觉得他性格挺不错,至少比顾谟年要好。 顾钦年对池虞的态度也算热络,不管是装的,还是真心的,既然池虞在顾家住着,以后少不了和他来往,提前熟悉总不是坏事。 充当妹妹的护花使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顾钦年应当没理由拒绝。 “等我找时间问问他有没有空。” 谢梓欢呼:“好耶~” 第135章 扛着车滚 顾谟年不愿意去医院。 他身份敏感,一旦让人察觉到是谁,保不齐到时候脖子上的红疹会被大做文章,传成私生活不检点。 这种例子在圈内不是没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谟年宁愿吃药,也不想冒风险看医生。 “真搞不懂你。” 顾钦年上车,把从药店买来的药扔给顾谟年,“说了我有靠谱的朋友在经营私人医院,怎么,亲兄弟见外成这样?” 顾谟年拧开瓶装水,吃了药,闭眼缓了一会。 他感到舒服了点,才淡淡跟顾钦年解释:“嫌麻烦罢了。” 顾钦年睨着他,嘴里发出冷哼,“我还以为你是看不惯我对咱们新妹妹态度热情,对我有意见。” 说到这个,顾谟年倒是想问问顾钦年,他跟个花孔雀似的在那开屏,打的什么主意? “你有事啊,她有什么值得你跪舔的地方?” 顾谟年嘴毒的能杀人:“说孔雀都恭维你了,狗在你面前都自愧不如。” 这也就是顾钦年,习惯了顾谟年的尖酸刻薄。 换别人,早跟他翻脸了。 顾钦年摸着下巴笑得荡漾,“她多好看啊,这年头天然美人就像沙漠里的水资源一样,太珍贵了。” 顾谟年往边上挪了挪,一副不想承认他是自己亲兄弟的嫌恶模样。 “你他妈适可而止,再怎么她也是乔玉的女儿,虽然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顾世延说了,对内对外,她以后就是顾家三小姐。” 再怎么感兴趣,也得有底线。 顾钦年笑而不语。 是啊,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所以未来谁说得准呢。 马路牙子不是停车的地方,被交警叔叔贴罚单就麻烦了。 顾钦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遗憾的长叹:“饭都没吃完,要不然还能跟虞妹妹多聊几句。” 他幽幽的看向顾谟年,贱嗖嗖的说:“哼,都怨你!” 顾谟年满头黑线,想把他踹下车。 “你特么快滚,扛着车滚!” “那不行,答应了咱爸照顾你,哥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顾谟年克制的深呼吸,把头扭向窗外。 他怕自己再多看几眼顾钦年那张写着讨打的脸,会忍不住暴揍他。 …… 顾世延将池虞的各种身份证明和证件,还有学籍都转到了帝都。 帝一高中,跟谢梓一个班,周一入学。 在此之前,池虞答应谢梓庆祝她考进帝影,去酒吧见世面。 池虞从顾世延那要到顾钦年的电话号码,在做了一番准备后,打了过去。 顾钦年正在跟小女友煲电话粥。 戏拍的不太顺利,小女友被导演骂了,向顾钦年哭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导演水平不行。 顾钦年为了把小女友塞进这部戏里,投资了两千万。 对剧组来说,他这位大财主的分量举足轻重,若是想把导演换掉,也不是办不到。 但顾钦年不准备这么干。 他对自己身边人从来大方,不管是财物还是资源,只要大家在一块玩得开心,什么都可以给。 唯独一点,想通过他搞特权。 不好意思,没门。 “宝贝咱这样,你要是在剧组待得不开心,就辞演,把机会留给别人,如何?” 顾钦年的声音分明还含着笑,但话中传达的意思,已然透出冰冷。 小女友那边当自己是小宝宝,撒娇撒的不可自拔,猛地一盆冷水浇下来,连忙收起得意忘形,慌忙跟顾钦年道歉。 “哥哥对不起,人家就是心情不好,跟你开玩笑的,哥哥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顾钦年手里转着一支钢笔,表情玩味,刚要说点什么,手机提示,另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迅速用“再说吧”敷衍了小女友,挂断她的电话,接起这个陌生来电。 “你好?” “大哥,是我。” 池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瞬间,顾钦年手里的钢笔被惊得掉了下去。 他一秒坐直身体,刚才还百无聊赖的脸上大放光彩。 “是小虞儿啊,突然找哥哥,有事吗?”比起对女友的不耐烦,顾钦年这会声音突然就温柔了起来。 池虞将情况说了一下,非常客气的用上了“麻烦”、“打搅”之类的字眼。 顾钦年佯装难过,“不是说好了么,有事尽管说,你这么客气,哥哥伤心了。” 池虞笑了笑:“那大哥今天晚上有空吗?” “必须有空啊,谢梓想要刺激点的地方……我想想,就休利特吧,那比较热闹,等哥哥下班,回去接你。” “这太麻烦了。”池虞说:“大哥把地址发我,我和谢梓打车过去就好了。” “也行。”顾钦年已经忍不住雀跃了,“那么,晚上见?” “晚上见。” 池虞去谢家接谢梓,见她穿着一件密不透风的风衣出门,不禁挑了挑眉。 依谢大小姐的性格,好不容易出去浪,肯定要嗨爆。 她穿的这么中规中矩,太奇怪了。 谢梓冲池虞挤眉弄眼,推着她上车。 车子从大院开出去后,谢梓一下解开外套,露出里面清凉的露脐装。 “嘿嘿,家里人多口杂,要是让任妍雅发现我穿成这样出去,跟我爸告状,我今天铁定出不了门。” 谢家的家教比较严格,酒吧,会所这种地方是被明令禁止去的。 谢梓她爸白天要上班,周末休息的时候也多有应酬,家里基本上看不到他的影子。 按理说,他根本管不到谢梓。 但坏就坏在,谢梓异父异母的姐姐任妍雅是个告状精。 谢梓从小到大在她身上吃了无数的亏,不得不防。 池虞对谢家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她纳闷的是—— “任妍雅不是一线女明星么,事业上升期,赋闲在家?” 谢梓翻了个白眼,“说是拍戏时把脚给扭了,可我看她好得很,还有心情在家里做瑜伽。” 还有一个八卦,反正也无聊,谢梓一并跟池虞吐槽了。 “听说她妈给她安排一个相亲对象,财阀中的土豪,金龟婿中的钻石王老五,总之特有钱,准备就这两天见上一面。” “你不知道她有多重视那个男的,天天往美容院跑,那美白针打的,皮肤跟泡了福尔马林一样,我昨晚起来上厕所碰见她,还以为见了鬼,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梓卷起袖子,给池虞看自己的胳膊。 池虞伸手在她胳膊上搓了两下,打趣道:“她这回要是能嫁出去也好,以后就不会再跟你斗了。” 谢梓冷笑:“那你可小看她了,她野心大着呢。” 第136章 酒吧居然卖牛奶 休利特酒吧,处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内环商业街。 酒吧历史虽然较短,才开业三年,但是吸引了无数红男绿女前来打卡。 一到晚上,酒吧门前就停满各色豪车。 顾钦年靠在车旁抽完了一支烟,见池虞和谢梓从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碾灭烟头,往嘴里丢了颗口香糖。 他笑着走过去,先恭喜谢梓考上帝影。 谢梓往远处酒吧入口望了一眼,眼中满是兴奋,“钦年哥,等会就看你的了!” 顾钦年做了个绅士礼,“本骑士一定保护好两位公主。” 谢梓一马当先,跑向入口。 池虞走在后面,跟顾钦年道谢。 “希望没有耽误大哥时间。” 顾钦年哀怨的叹息,“小虞儿,哥哥怎么跟你说来着,一家人,太见外的话,哥哥会伤心的。” 池虞笑了笑,没说话。 她心里自有一杆称,关系没到那个点,就装不了很熟。 休利特很显然是一家适应年轻人的酒吧。 重金属音乐穿刺头皮和耳膜,直达心脏,池虞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走进其中,甚至感到有种地动山摇的错觉。 幸好顾钦年提前预定了包间。 谢梓这个疯丫头,进入里面,直冲蹦迪区。 她跟着人群一起摇头扭胯,脸上表情快乐肆意,简直如鱼得水。 池虞原本想等谢梓嗨够了后再去包间,被顾钦年告知,他已经安排好了助理在暗中保护谢梓,不用担心谢梓的安全问题。 音乐实在太吵,池虞捂着耳朵,跟在顾钦年身后,走进包间。 包间隔音效果一绝,门关上,像是走进了另一世界。 池虞揉揉耳朵,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顾钦年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问:“小虞儿之前没去过酒吧?” 池虞坐下,淡声说:“我以前心脏不好,像这种地方,一般是不去的。” 说起以前,顾钦年眼中闪过深思。 他拆开一瓶ad钙,递给池虞。 池虞看看奶,再看看他,嘴角抽了抽,“这里好独特,酒吧卖牛奶?” 虽然她没去过酒吧,但总听起身边同学提起过。 一般会有瓶装水卖,牛奶却是什么鬼? 顾钦年想了想,把奶瓶拿回来,撕开吸管包装,戳好吸孔,然后才笑着递给池虞。 “这是哥哥特意吩咐他们为你准备的。” 池虞哭笑不得,“我成年了。” 言下之意,可以稍微喝点带酒精的东西。 顾钦年态度严肃,语气坚决。 “那也不能喝酒,要是喝醉了,我没法跟乔姨交代。” 哦,原来是怕担责任。 池虞一下子明白了顾钦年的心思,她接过奶,对顾钦年说了句谢谢,低头啜饮。 顾钦年在不甚明亮的包间里饶有兴趣的打量池虞,他对池虞太好奇了。 那天送完顾谟年后,顾钦年就让人去调查了一下池虞的背景。 为顾钦年服务的是圈内一个小有名气的私家侦探,他曾替顾钦年调查过无数商业合作对象,每次都能让顾钦年满意。 但这次,他遇到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私家侦探告诉顾钦年,关于池虞的资料,被好几方势力保护着。 一个是栋海的池家,一个是他的父亲顾世延,还有思鱼基金会也参与了掩盖。 顾钦年原本对池虞只是简单的好奇,经过这次调查无果后,胃口整个被勾了起来。 如果池虞只是正常的丢失,顾世延跟乔玉不会这么刻意隐瞒她的身份。 还有那个池家,池虞姓池,她这些年生活在池家? 顾钦年知道池家,栋海上流圈霸主。 掌权人池贺在短短十几年内,将池家的商业版图扩大了十几倍。 几年前,池家在帝都开设了分公司。 曾经因为业务交叉,还跟顾钦年的公司产生过碰撞。 顾钦年对池氏分部那几个高层很是敬佩,听说他们都是池贺一手调教出来的干将,一直想跟池贺本人碰一碰,可惜始终没有机会。 他没想到,乔玉丢失的女儿,跟池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该说不说,这个圈子实在太小了。 池虞喝光了整瓶奶,低头看了看时间。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也不知道谢梓玩够了没有。 “休利特的传统,周日晚上至少嗨三个小时。”看穿池虞想法的顾钦年给她做解释。 三个小时,那可真是煎熬。 池虞不是个怕尴尬的人,不过她跟顾钦年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包间里就他们俩,大眼瞪小眼,还不如玩手机。 池虞这么想着,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顾钦年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跟他共处一室的女孩,宁愿玩手机,也不愿意跟他聊天。 他错愕的同时,更多是觉得池虞有趣。 “在玩游戏吗?”顾钦年把屁股挪到池虞边上的位置。 池虞不拿他当外人,亮着手机屏幕给他看:“奥数题。” 再一次遇到意料之外的顾钦年:“……” 他干笑数声,僵硬的说:“妹妹你真的好特别,来酒吧玩,还不忘做作业。” 池虞砸了眨眼,“因为我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啊。” 是哦,顾钦年后知后觉。 他一直觉得池虞很成熟,不知不觉拿她当大学生看。 但其实,妹妹还有两个月就要开始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大考了啊! 意识到这点的顾钦年抽了口冷气,突然觉得自己答应带两个女孩来酒吧嗨,实在是太草率了。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突然庄严起表情,对池虞说:“谢梓也算是长了见识,你们明天还要上课,我这就送你们回家。” 池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拉着手腕从沙发上站起,往外面走。 顾钦年伸手去开门,刚碰上包间的门扳手,突然一股蛮力从外面将门迅速推开。 幸好顾钦年反应快,伸手挡了一下,否则池虞的脸铁定遭殃。 来人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喷火的眼睛落到池虞身上,不由分说的伸手向池虞的头发抓去。 “小贱人!狐狸精!竟然敢勾搭我哥哥,看我不打死你!” 女人的头脸捂得严实,顾钦年起初没认出她是谁,直到她开口说话,脸一下就撂了下来。 “苏白,你骂谁呢?” 他抓住苏白的手,狠狠把她推出门外。 第137章 我看见池贺了 苏白被顾钦年挂了电话,越想心里越害怕。 她好不容易攀上顾钦年这颗大树,不敢想自己能嫁进豪门,只希望顾钦年给她争取一些好资源,把她捧红。 苏白比很多人都要机灵,她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对顾钦年来说是特别的,就一直努力装天真无邪。 顾钦年宠人很有一套,苏白原本连十八线都排不上,突然就成了制作班底精良的网剧的女一号。 人一旦乐不思蜀,就容易飘。 其实苏白跟顾钦年打这通电话,抱怨更多一点。 这个网剧导演原本是拍正剧的,对演员的表演一直高要求。 苏白在片场被导演当着剧组众多工作人员的面批评了几句,心里不痛快,就想找顾钦年卖卖惨。 当然,她也存了试探顾钦年的心思。 如果顾钦年表示自己会利用关系换掉导演,那么苏白就可以肯定,他对自己绝对存了真心。 苏白幻想嫁进顾家当大少奶奶,也不再是天方夜谭的事。 心怀期待的苏白怎么也没想到,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顾钦年陡然间冷了态度。 那些话一出,苏白立马就慌了,牵强的解释了一通。 几分钟前还宝贝,白白亲昵叫着苏白的顾钦年,连敷衍她都惫懒,冷淡的挂了她电话。 苏白思来想去,让助理跟剧组请假,自己连忙买了机票飞回来。 误会必须解除,否则顾钦年跟她分手,她能悔青肠子。 顾钦年不接苏白电话,苏白只能从顾钦年助理那打听他的下落。 助理是少数知道顾钦年跟苏白关系的人。 顾钦年对苏白异于寻常的兴趣,让助理对这位老板的新欢不敢心存怠慢。 助理并不知道总裁白天跟苏白闹了不愉快,电话里告知了苏白酒吧地址在哪。 在苏白找到酒吧后,更直白的为她指了包间位置。 助理以为苏白拍戏间隙飞回来,肯定是想给顾钦年一个惊喜。 他这样子顺水推舟,说不定总裁一高兴,给他涨薪水什么的。 可怜的助理完全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处罚。 到这儿,其实苏白的心情基本是平静的,除了怕顾钦年不好哄,有点忐忑。 她之所以会那么愤怒的推开门,是因为去包间的路上,听见有两个服务生在嚼舌根。 他们指着顾钦年所在的包间,说什么没想到顾少也有这么贴心的一面,特意提前打招呼让准备牛奶,太温柔了。 那个女孩子长得真漂亮,气质也好,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俗。 两个人站一块跟金童玉女似的,太登对了。 苏白原本就慌得要死,觉得自己女友身份要不保。 这两人的话狠狠刺激到了她,她整个怒火中烧,理智全无。 接着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苏白差点被顾钦年推倒在地,她狼狈的稳住身体,顾不上别的,哭天抹泪的去抱顾钦年。 “哥哥,我错了!我白天跟你闹着玩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钦年暴躁的挥开她向自己伸过来的手。 “闭嘴!” 顾钦年不想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破事,在池虞面前丢脸。 他转身匆忙对池虞说了句你回房间等我,一路扯着苏白,消失在走廊转角。 无厘头的闹剧,看得池虞一头雾水。 她不知道顾钦年多久才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事,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先去找谢梓。 酒吧这个地方,在她看来实在是太无聊了。 还是找到谢梓,一起回家。 谢梓跟着音乐嗨出了一身汗,谢绝了两个小哥哥加微信的搭讪,走出舞池。 她去吧台问酒保要了杯鸡尾酒。 酒保话唠,勾着她聊天。 谢梓一边拿出手机给池虞发微信,一边跟酒保有一搭没一搭的侃大山。 门口突然进来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因为个子都挺高,加上气质斐然,引得大堂里吹起此起彼伏的口哨。 谢梓听着动静,好奇的扭头去看。 只一眼,她就惊到了。 池贺!他怎么会在这? 眼看着他们一群直奔吧台而来,谢梓连忙跳下高脚凳,掩脸而走。 胡明走到吧台边上,抬手和酒保打招呼。 “刚才服务生说,今晚包间全满,我有重要的客人在,你想办法帮我腾出一间。” 他是休利特的常客,是所有服务人员都眼熟的存在。 酒保跟老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比普通服务生的权利更大一些。 熟客都知道,找酒保有时候比找经理有用。 酒保笑着跟胡明比了个OK的手势,“得嘞,我这就去安排,哥您几位先在这歇歇脚。”.c0m 谢梓给池虞打电话,问她在哪。 池虞刚要张口回答,谢梓急躁的说:“我看见你了,你站那别动!” 池虞盯着结束通话的手机界面,不明所以。 几秒钟后,谢梓走到池虞面前,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她拉着池虞躲到卫生间门口,才停下脚步。 “怎么了?”池虞奇怪的问。 谢梓拍着胸膛大口喘气,她指了指大厅的方向,一脸惊吓。 “池贺,我在外面看见池贺了!” 池虞听后眉毛耸动了一下,表情却是平淡。 “池氏在帝都有分公司,他大概是过来视察,不奇怪。” 是不奇怪,但是池虞还活着的消息,目前不是保密阶段吗? 谢梓担心池贺发现池虞,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你先待在这,我出去探探情况。” 谢梓跟间谍探秘一样,缩着脑袋,蹑手蹑脚的离开。 池虞靠墙而立,不同于表面的平静,她的眼底涌动着无数情绪。 算算时间,距离她“死亡”,已经过去了十天。 池贺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到帝都视察公司,看来池虞的死亡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也是,她一个被圈养的金丝雀,对池氏、对池家既起不到半点作用,当然也不存在遗憾。 池虞十八岁当天,池家一定也为真正的大小姐举行了隆重的成人礼。 池虞扬唇一笑。 池贺,你真是比我想的更无情。 酒保领着池贺一行四人走进包间,笑着说:“祝各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妹妹们一会就过……” “不需要。”池贺冷淡的开口。 酒保一愣,看向胡明。 找公主,是胡明每次带客人来消遣的必备项目。 胡明不动声色的将眼神移向包间门口。 酒保了然,“好的,那我就不打搅各位了。” 第138章 跟池虞一个姓的池总 包间的门被关上。 胡明和时辰分别坐在池贺和卫舟边上,桌上啤酒,红酒,白酒,加一块开了二十多瓶。 池贺到酒吧的意图很明显,他要买醉。 桌上除了酒,连碟子花生米都没有。 卫舟小心打量池贺的表情,借着笑,提议道:“要不咱整点吃的,肚子里空荡荡的,生喝容易伤胃。” 池贺充耳不闻,扯开领带扔到桌上,拎起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 兄弟心情不好,拼着胃出血,也得陪着。 卫舟一脸苦逼,知道劝池贺没用,只得跟着他喝。 时辰紧跟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酒,还没递到嘴边,就被胡明截胡了。 胡明说:“阿承你去跟酒保说,送点小菜进来。”M 卫三听了这话,连忙挥手。 “快去快去,多要点。” 史辰走出包间,他关上门,转身的时候,两个女生刚巧从他面前经过。 他有点近视,酒局是临时决定的,从公司匆忙出来,眼镜忘了戴。 隐隐约约的,史辰觉得那个高个的女生有点像池虞。 他揉了揉眼睛,想定睛再看一眼,却发现那个两个女生早就走远了。 史辰跟了上去,不过一眨眼时间,两个女生就不见了身影。 酒保见他过来,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大声喊他:“史先生!你有事情吗?” 史辰收回扩散的思绪,摇摇脑袋,笑自己连着加班,脑袋死机了。 池虞明明已经去世了,再怎么像,也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刚才心里一瞬间升起的侥幸念头,太可笑。 谢梓拉着池虞跑出酒吧,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刚才那个人是史辰没错吧。”她惊疑未定的问池虞。 池虞点点头,语气透着怀念:“感觉好久没见,他越长越幼稚了有没有?” 谢梓深以为然,“他原本就长的嫩,娃娃脸,今年二十六了吧,跟高中生似的,和他一般大的胡明,现在完全是个成熟男人。” 池虞低头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课,我们回家吧。” “不等你哥了?” 池虞想起那位梨花带雨的苏小姐,摇摇头,“他有点事要处理,我们先回去,我给他发条短信。” …… 顾钦年多情的时候,是真温柔。 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是小公主,大宝贝。 可他一旦生了厌烦,不喜欢了,态度立马骤降,冷得叫人无所适从,浑身生寒。 “好好拍戏,这部戏制作班底精良,让你小火一把还是有可能的。” 顾钦年拽下苏白攀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眉眼冷淡,语气无情:“至于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以后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白头摇得像拨浪鼓,泪眼朦胧的说自己爱他。 “哥哥,我爱你!我离开你会伤心死的,你不能抛弃我,我求你了,我们和好!” “你是个成年人,好聚好散懂吗?”顾钦年脸上浮现出不耐烦。 他皱眉躲开苏白企图吻过来的嘴唇,先前的兴味早就被厌烦取代。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懂女人。 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做什么要死要活的,不觉得太难堪了么? 要不是运气爆棚,成为了顾钦年的女朋友,苏白现在还会在各种酒桌上陪酒卖笑。 她怎么可能乐意轻易放走这条大鱼。 “哥哥,你跟我来。” 苏白将顾钦年拉进男士卫生间,眼底浮现跟清纯外表迥异的轻佻,“我会让你相信,我真的很爱你。” 如果说,顾钦年刚才只是对苏白的纠缠不胜其烦。 那么这会在意识到她的企图后,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冻结了。 那并不是一种出乎意料的惊愕,而是夹杂着种种复杂情绪的深恶痛绝。 他任由苏白拉着自己走进卫生间,看着她打开隔间的门,高跟鞋踩在布满水渍的肮脏地板。 她媚眼如丝,勾引着男人的兽欲。 苏白以为顾钦年会喜欢这种刺激,信心满满,他一定会跟自己进入这个窄小的隔间。 但是顾钦年没有。 顾钦年站在门外,眼神冷冰冰的注视着这个他看走眼的女人。 “我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没想到……” 他冷笑着将自己的手抽回,在苏白无措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说:“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不知道自己失控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好自为之吧。” 顾钦年走后,莫名被他的强势气场吓得一直憋气的苏白连忙换气。 她拍着胸脯,回想顾钦年刚才的反应,莫名有点心动。 苏白一直以为,顾钦年就是普通的风流少爷,爱美女,爱玩,没什么内涵。 但是他今天的表现,让苏白觉得,他身上一定有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导致顾钦年整个人都神秘了起来。 苏白决定听顾钦年的,回去好好拍戏。 但是她不会放弃顾钦年,到嘴的肉让她吐出来,绝不可能! 顾钦年平复好心情,试着做了好几个微笑,感觉表情自然了点,才推开包间的门。 卫三正在跟胡明玩划酒令,听见开门声,以为史辰回来了,一齐抬头看去。 六目相对,三脸懵逼。 顾钦年跟胡明认识,才没有张口就问责他们怎么在自己的包间。 但他还是皱了眉,略委婉的问胡明,“胡总,您这是?” 云盛集团跟池氏帝都分公司素来有合作,云盛多数时候还是甲方。 胡明见了顾钦年,那是十分客气。 他站起身,拉过顾钦年就往沙发上坐。 “巧了这不是,顾总也过来玩,快坐快坐,我给您介绍这二位。” 顾钦年没兴趣结交朋友,他现在当务之急,只想知道池虞去哪儿了。 但是胡明不给他机会,先介绍卫舟,栋海卫家的三少爷,目前是卫家掌权人。 然后目光一转,落到喝闷酒的池贺身上。 “这位是咱们公司的执行总裁,池贺。池总,这是云盛投资的顾钦年顾总。” 顾钦年心中的焦急在听到池贺的名号后,整个卡住。 池贺,他一直想认识的那个池贺。 跟池虞一个姓的池贺。 顾钦年暂时摁下心里的灼急,笑着向池贺伸出手,“池总,久仰大名。” 第139章 疯狂 池贺没见过顾钦年,但一直知道云盛。 作为国内知名的风投公司,云盛的投资眼光可谓一绝。 目前市场上至少有十家以上的成功企业,诸如上市公司,连锁品牌,甚至是大热的社交媒体平台,都曾在创业初期受到过云盛的投资。 顾钦年作为云盛的创始人之一,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不得不说,令人敬佩。 池贺伸手跟顾钦年握了一下,“你好。” 今晚到酒吧,池贺就是本着买醉来的,不想应付任何生意场上的人和事。 他对顾钦年的态度不算冷淡,但也不热忱,摆明了不想深入交谈。 偏偏顾钦年不会察言观色——顾钦年其实是故意的。 他笑着说:“池总情绪好像不高,是工作上的问题?如果是这样,不妨说一说,也许我能帮上忙。” 顾钦年太小看池贺了。 一个成功的商人,从来不会将工作上的情绪带到私下。 池贺似乎有些醉了,盯着酒瓶发呆,失礼的把顾钦年晾在一边,并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胡明见状,连忙跟顾钦年说抱歉。 “我们池总有些醉了,顾总,我陪你喝。” 说着,就要给顾钦年倒酒。 顾钦年制止了他,“刚才我有点事出去,让同行的妹妹等在包间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酒保可能误以为包间里没人,所以……” 话说到这,胡明恍然。 “原来您不是走错包间,那这——” 顾钦年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胡总你们进来前看见一个女孩没有?”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她是学生,十七八岁左右,高挑个子,长头发,皮肤白皙,长得很漂亮。” 一直埋头喝闷酒的池贺听到这形容,不禁往顾钦年那望了一眼。 他怎么觉得,顾钦年说的那么像池虞呢。 胡明遗憾的摇头,“我们进来的时候,包间空无一人,不好意思顾总,帮不上忙。” “没事,我就是问一嘴。” 找妹妹要紧,顾钦年起身,跟胡明握了握手,又对礼貌的卫舟笑笑,最后跟池贺招呼:“那池总你们接着玩,我先走一步。” “顾总慢走。” 史辰出去了好一会,就是跑两个来回,也该回来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他是个路痴,胡明担心他找不到包间,跟卫舟说:“三少,我出去透口气,老大就交给你了。” 卫舟胃里整个火辣辣的,感觉自己要死上一次的难受。 他虚弱的挥挥手,“你去吧。” 谁让他是池贺为数不多的朋友,活该他苦逼。 池贺面前空了五六个酒瓶。 他眼神都迷离了,神智不知道还清不清楚,但是坐姿一直很板正。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境况心情如何,池贺总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松懈。 卫舟算是池贺的死党,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 池贺的大哥池朗死的时候,他也就这样了。 在外人看来,池虞的死对池贺基本上没有影响。 葬礼过后,池贺雷霆万钧,将池查礼名下所有产业和人脉大包大揽到手。 如今的栋海,池二爷成了永永远远的过去式,只剩下池总。 池氏集团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被一夕肃清,换上新鲜血液。 如果说在半年之前,池贺多少还限制于那些老顽固。 那么今天,上到董事,下到基层员工,对池贺除了心悦诚服,就是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杀鸡儆猴这一招,从古至今都好用。 池贺利用池查礼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但他却不开心。 在那些无人知道的深夜,他一次次把卫舟叫出来喝酒。 喝到烂醉。 第二天醒来,又是雷厉风行,精明强干的池总。 卫舟觉得池贺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夺走池贺手里的酒,扛着池贺的怒瞪,皱眉说:“池贺,你不年轻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喝都成,你今年几岁?三十一了。还没成家,就把身体搞垮了,哪家的大小姐乐意嫁给你?” 池贺觉得卫舟在放没有营养的屁,他用力夺回酒,嗤了一声。 “谁说我要结婚了?我不结婚,这辈子都不结。” 卫舟看着他酡红的脸,眼神渐渐变冷。 他冷笑,“你不结,是因为心里有人吧,我猜猜,那个人姓池,名虞。” 空气突然安静了。 池贺抬起头,眼神冷若冰霜的望向卫舟,“卫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跟你翻脸?”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儿,就代表卫舟早就豁出去了。 他今天非要动刀子,把池贺捂烂发脓的伤口割开,剔掉里面早就坏死的肉。 “你觉得你瞒的很好,可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从专属铃声,到独一无二的温柔。 池家那么多小孩,费尽心思的讨好,抵不过池虞一个臭脸。 池贺对池虞,偏爱的太严重了。 池查礼虽然罪该万死,但他到底是池贺的亲二叔,要是嫌一颗子弹不够泄愤,大可以安排人在监狱里打他一顿,打得半死不活出气就是了。 池贺做了什么呢。 池贺让人把池查礼绑上十字架,用铅笔粗的钢钉,刺穿了池查礼的手脚。 接着请了一位精通古代十八般酷刑的专业人士,剥掉池查礼的衣服,手持锋利的刀具,从池查礼的前胸开始,一片又一片往下剔肉。 池查礼的面前架了一口锅,锅里是滚沸的热水。 肉片割下来,便被放到水中。 就跟涮羊肉似的,筷子一放一提,肉就熟了。 八百八十八片,一片不多,一片不少。 刀子停下来,池查礼居然还活着。 他求池贺给自己一个痛快,池贺当时笑着说:“二叔,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不能再回想了,卫舟捶捶胸口,压住上涌的反胃。 “池虞已经死了。”卫舟苦口婆心的劝池贺:“不管多深的感情,你该放下了。” 池贺表情晦暗,捏着酒瓶的手指关节发白。 卫舟是抱着挨揍的风险说得这些话,机会难得,他干脆把心里的想法全部倾吐而出。.c0m “还有宁瑾,她到底是你哥的亲骨肉,现在吓得神经失常,你该给她找个好的心理医生看看。” 池贺用特别手段处置池查礼的时候,宁瑾也在场。 当然,她是被迫的。 卫舟只看了十分钟,便捂着嘴出去大吐特吐了。 宁瑾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死死摁着,不让她闭眼,不让她伸手捂耳朵。 整个行刑室都是她歇斯底里的崩溃尖叫,充满着极度恐惧和惊吓。 池查礼咽气后,宁瑾也昏了过去。 听说她住院期间,每天深更半夜都大喊大叫,精神疑似失常。 池贺不准许任何人送宁瑾去看心理医生,像是打定主意要让宁瑾死。 第140章 她死在了十七岁谁更可怜 亲骨肉,呵。 曾几何时,池贺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他就是因为顾忌太多,想的太多,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宁瑾蓄意挑衅池虞的时候,拎不清楚,护着宁瑾。 他凭什么护着宁瑾啊。 他最该无条件维护池虞,在宁瑾第一次上蹿下跳的时候,打断她的腿,让她知道厉害,不敢再犯。 宁瑾有那个胆子勾结池查礼,一定程度上,都是他纵容出来的。 可惜这个道理池贺明白的太晚了。 “别说了。” 池贺知道卫舟本质是为自己好,所以不想轻易跟他翻脸,“我让你来,除了喝酒,没别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舟要是懂见好就收的道理,这事就翻篇了。 偏他陪着池贺喝了两瓶酒,有点酒精上头,犯轴,铁了心要把池贺劝住。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池虞死了!”他重重拍了两下桌子,提醒池贺别再沉浸在悲痛中了。 人一旦沉浸在回忆的何种,搞不好会被淹死的。 卫舟在池贺的雷点上不知死活的蹦迪,“宁瑾还是个孩子,可怜见的,就是平常人家的女孩,也不会遭这个罪,你这小叔当得也太狠心了,十八岁生日撂她一个人在医院过,我都心疼……” 砰! 池贺把手里的酒瓶狠狠对着墙砸出去,爆烈的声音让卫舟一下子从迷糊中惊醒。 “你……” 池贺的表情从平静演变成狰狞,“她十八岁生日一个人在医院过,池虞呢,她甚至都没活到十八岁那天,她死在了十七岁!” “谁更可怜?”池贺冲卫舟咆哮:“你告诉我,谁更可怜!?” 卫舟本来想服软的,但见池贺反应这么大,也不禁火了。 “池贺你他妈没事吧,公司那边我都没站稳脚跟,我他妈怕你想不开,怕你出事,天天跟着你,陪你喝酒,我说错了什么?” 都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卫舟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顺着池贺,但那并不代表他没脾气。 池贺整天要死不活的,弄得他也紧张兮兮,情绪已经绷到临界点。 池贺扔酒瓶,算是彻底把他的火给点着了。 “池虞死了,她死了!” 卫舟狠狠一脚,把桌上的酒全扫到地上。 包间里顷刻间飘散起混杂的酒香,碎玻璃片和着酒水,满地狼藉。 “就算你把所有人都杀了,她也活不过来,你他妈现在要做的是向前看,颓废给谁看啊你,她能看见吗?” 池贺厌烦的指着门口:“我的事以后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卫舟脑袋一嗡,局部怒火烧到全身。 他喘着粗气,瞪了池贺两眼,扭头就往外头走。 然而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 卫舟做了个深呼吸,回过身,对着池贺的脸就是一拳。 池贺在短暂的惊愕后,毫不留情的还击。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毫无形象的扭打了起来,胡明和史辰回到包间,就看见这副画面。 史辰刚要上去拉架,就被胡明拉走了。 包间的门被重新带上,史辰扯开胡明的手,皱眉问:“你没看见老大跟卫三打起来了,拉我出来干吗?” 胡明笑着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吃够豆腐,靠墙点了根烟,跟糊涂蛋解释:“小姐去世,对老大的打击太大了,再任由他这么消极下去,准出事。打上一架,心里会好受很多。” 史辰表情担忧,胡明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卫三跟老大十多年的交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闹掰的。” 他向来有主意,史辰听了这些分析,也不担心了。 …… 顾钦年看到池虞发给他的短信,才知道她已经和谢梓回了家。 要不是苏白突然出现,今晚本是了解池虞的最佳时机,真是可惜了。 池虞可不知道顾钦年的心思。 她回到家后,简单洗漱,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明天帝一报道,她该专注一下学习,为考进帝大做准备。 谢梓早早就让司机送她到顾家,载上池虞一起,向学校进发。 当初谢梓迫不得已才跟着父亲远调帝都,对跟池虞分开,那是一百个伤心。 现在好了,两人又能在一所学校念书,她别提多高兴了。 在路上,谢梓就已经在为池虞恶补班级的情况。 帝一是比斯莫更牛逼的存在,里面的学生身份同样非富即贵,学习氛围大不相同。 斯莫主张快乐教学,大多数富二代只想着考个差不多的二本大学,毕业后回去继承家业。 帝一不一样,除了被老师放弃的问题班级,其他不管是尖子班还是普通班,每个人都是冲着被帝大录取,或者考进海外名校去的。 班级学习氛围卷到可怕,深夜十一点,都有人带着台灯在班级刷试卷。 谢梓挽着池虞的手腕走进校园大门,摇头说:“我爸走后门,把我送进尖子班,我原本成绩还算可以,结果在里面只能算是中下水平,偶尔发挥不好,直接垫底。” 听谢梓说这么多,池虞没觉得可怕,反而被勾起了好胜心。 “那还蛮有趣的。” 谢梓抽了口冷气,“变态啊你,虐死人了好吗,有趣个鬼,等上了两节课,你就知道有多苦逼了。” 尖子班即一班,班主任是个其貌不扬的女老师,跟文如霜似的,不苟言笑。 不过人家跟文如霜那种样子货不一样,是高级讲师,有真本事在身上。 谢梓这个插班,插得太不是时候了。 黑板上高老倒计时只有32天。 这个时候,学生的情绪稳定最重要。 要不是顾世延给得多,班主任一百个不乐意让谢梓插到自己班上。 尤其池虞在原本学校的成绩垫底,可以想见,她的考试成绩肯定会大大拉低班级平均分。 因为打心底不太待见池虞,班主任在向同学介绍她时相当敷衍,说了名字和她原先来自哪个学校后,也不让她做自我介绍,便让她下去随便找个位置坐。 池虞没有任何意见,倒是谢梓,对班主任的轻慢大为不满。 “老师你让池虞介绍一下她自己呀,大家都很好奇呢。” 不等班主任回话,前排一个女生冷冷的说:“一个插班生而已,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老师你别理她,大家都希望快点早读。” 谢梓气得拍桌而起,被池虞拉着坐下。 “算了,初来乍到,太张扬不好。” 第141章 题目太简单了 在此起彼伏的朗读声中,池虞翻开作业本,往上头写了一行字,推给谢梓。 谢梓接过来一看。 [刚才讲话的女生是谁?] 谢梓拧开钢笔,刚要奋笔疾书,想想要是吐槽那个讨厌鬼,这本子可能不够写,遂只落了一行字。 [等下课再跟你说。] 早读课结束,班上多半的人还在埋头背书,学习氛围不是一般的紧张。 谢梓拉着池虞走出班级,找了个隐蔽的拐角。 “她呀,叫陶丝丝,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把考试成绩当命,班级前十名开外在她眼里全是差生,特别自以为是,讨人厌。” 池虞挑眉问:“她平常都考第几?” “一直是第一,有一次考第二,还是因为淋雨生病,发烧了。” 谢梓撇撇嘴,“我承认她挺优秀的,不过她那种自负狂妄的态度特别招人烦。就说课间吧,教室里吵点不是很正常吗,她就觉得自己刷题被打搅了,每次都凶别人,让别人闭嘴!凭什么啊,学校又不是她家开的。” 听得出来,谢梓对陶丝丝意见不小。 池虞笑了笑,“下课前班主任说,后天有个小测验对吧?” 提到这个,谢梓就头疼。 “哎,天天不是做卷子就是考试,幸亏我过了帝影招生考试,高考成绩只要别太拉就行,没什么压力。” 池虞问考试,没别的意思。 主要谢梓嘴里的陶丝丝,对成绩那么在乎,连发高烧都不放弃考试。 要是第一名的宝座易主,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池虞在斯莫的时候,除了宁瑾作死挑衅她那次,她的考试成绩一直是班级垫底的存在。 不是没实力拿第一,而是那些考试卷都太容易了。 全答对跟交白卷一样,都是轻而易举的操作,没有一点挑战。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个陶丝丝那么眼高于顶,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都说不过去。 中午放学,池虞让谢梓陪着自己去学校附近的书店买了十几本真题集。 之后的两天,她把自己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做试卷当中。 这两天里,池虞也见识到了陶丝丝尖刻专横的一面。 谢梓一点儿都没夸张,老师不拖堂的课间,只要谁敢在教室里发出一点儿动静,就会被陶丝丝怒怼。 有时候是发牢骚,拿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专注于做试卷来道德绑架别人。 有时候心情不好,干脆破口大骂,把所有同学都贬成愚钝的蠢猪,听不懂人话。 班上的人也奇怪,明明气得要命,也不敢跟她对呛,都捏着鼻子忍了。 只有谢梓不怕陶丝丝,一天里至少跟陶丝丝吵上八次。 池虞问谢梓:“陶丝丝那么可恶,大家为什么都捏着鼻子忍她?” 谢梓冷笑,“怕陶家呗,国内数一数二的教育集团,书香门第,教育部,各大院校门生遍布,关系盘根错节,谁愿意得罪陶家大小姐啊。” 她这么一说,池虞就懂了。 帝一的学生里,官二代居多,他们跟富二代最大的区别就是知道关系网的重要性。 陶丝丝再讨人厌,她身份摆在那。 以后不管是进大学,选教授,还是成家立业给孩子挑学校,都能利用同学关系走后门。 就是这种不谋而合的想法,纵容得陶丝丝在班级里气焰嚣张,作威作福。 班上氛围扭曲又变态。 池虞看在眼里,好笑的同时,也为这些人悲哀。 还没步入社会,就已经提前世故上了。 池虞打出生起,只有她给别人气受,没有她受别人气的份。 陶丝丝,她杠上了! 小测验开始,池虞翻开试卷,气定神闲的挥笔洒墨。 第一堂课考语文,池虞用不到四十分钟时间,将前面的题目全部写完,作文花了她半个小时。 池虞停笔抬头,发现整个教室都在奋笔疾书。 她揉揉肩膀,伸了个懒腰。 语文老师注意到她的动作,扶着眼镜说:“这位同学,坐好别乱动,考场上你可不能这样子,会被怀疑作弊的。” 池虞拎着试卷站起来,笑着问:“老师,我写完了,能提前交卷吗?” 老师惊讶的看了眼手表,“这才过去七十分钟,你全写完了?” 语文试卷跟别的学科不一样,可以扔橡皮决定答案。 不说试卷前面内容复杂的选择题,诗文解析,名句填空,哪一个不用费脑子。 最重要的作文题,起码也要五十分钟才能写完。 她这个做题速递,未免也太快了点。 池虞耸肩,“题目太简单了。” 语文老师通过班主任,大概了解过池虞的情况。 差生中的差生,如果不是关系过硬,根本不可能进入一班。 对这样的学生,要求严格,根本没有意义。 语文老师觉得池虞十有八九是在糊弄考试,心里虽然不太高兴,但总归没有说什么。 “行,你把试卷交上来吧。” 池虞递交完试卷,走出班级。 语文老师见她在班级门口晃悠,皱眉说:“你别影响其他同学,下楼转转去。” “好的,老师。”池虞欣然点头。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老师坐着也无聊,干脆拿起笔,翻开池虞的试卷。 她起初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来批改的试卷,但是随着阅卷的深入,表情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惊叹!惊愕!惊艳! 如果说前面的客观题池虞全部答对,还不算什么。 那么后面的阅读理解,她的解题思路,比标准答案还要有深度的回答,就着实让语文老师震惊了。 这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差生写出来的答案? 最让语文老师震惊的,还是作文。 难以想象,这么短的时间里,池虞可以写出如此花团锦簇的文章,拿来做例文都绰绰有余。 考试结束前的半个小时,陶丝丝谨慎的做了两遍检查,随后迈着自信的步伐,将试卷交到讲台上。 “老师,我交卷。” 陶丝丝的声音并没有引起语文老师的注意。 老师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试卷,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攀升。 被忽视的陶丝丝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故意把自己的试卷盖到池虞那份上,提高声音,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老师,我交卷!” 第142章 高考状元的好苗子 语文老师终于有了反应。 她把陶丝丝的那份试卷往边上拨了拨,敷衍的嗯了一声。 “行了,你出去吧,记住别在门口瞎晃。” 陶丝丝在班上向来众星捧月,各科老师都拿她当香饽饽,从没受过这种冷遇。 她刚想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突然发现老师看的那份试卷上写着池虞的名字。 这个发现让她瞪圆了眼睛,不知道一个垃圾的试卷有什么好看的。 而语文老师发现她一直杵在旁边挡着光线,抬头皱眉问她:“有问题吗?” 陶丝丝看不上一切不知上进的差生,觉得他们都是废物,不配得到自己的关注。 这个池虞跟一般差生最大的区别是她长得比别人稍微漂亮点。 但是同样的一无是处,就是个花瓶。 语文老师许是来例假了,心情不好,不想搭理她,才不是在欣赏池虞的作文。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陶丝丝心情又好了。 “我就是觉得我这次作文写得很不错,老师您没事可以帮我看看,等会下课,我去办公室跟您探讨一下。” 陶丝丝的口吻,就好像她是语文老师的老板,要员工快点把方案赶出来,她急着要用。 她背景厉害,语文老师心里再不舒坦,也只能忍,皮笑肉不笑的说:“等我有空的。” 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池虞用了差不多的时间交卷,数学老师胖墩墩的,满脸慈悲,像一尊弥勒佛。 他倒是没有提前批改池虞的试卷,只粗略看了两眼,发现她后面的大题全部写满了,心想这差生的态度不错啊。 数学老师上午请假了,完全不知道语文老师监考完后,回到办公室把池虞一顿夸。 整个办公室都看过池虞那篇作文,连最吹毛求疵的教研组组长,都给了池虞高评价。 原本几天前,池虞也是办公室众人讨论的焦点。 那时候大家得知一班班主任收了个考试回回零分的关系户,纷纷心疼她。 看完作文后,又开始羡慕她了。 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天才,天才都乖戾,考零分或者考满分,全看自己心情。 好在零分时代过去了,她既然愿意把作文写得这么漂亮,就代表她认真了。 一时间,大家都在恭喜班主任,捡到宝了。 班主任可没那么乐观,她笑着摇头:“你们也太理想化了,现在偏科的孩子少么,保不齐她就只喜欢语文。” 擅长的,喜欢的学科考一百四以上,学不进去的,讨厌的科目,考个位数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坐她旁边的英语老师不以为然的说:“下午考数学,等老赵拿着试卷回来,咱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赵抱着试卷回到办公室,受到了空前的欢迎。 众位老师一拥而上,混乱中,老赵手里的试卷不知道被谁抢了过去,他连连惊呼:“哎哎,你们干嘛呢?” 有人将池虞那份满分语文试卷拿给他看。 老赵作为教数学的理科生,虽然对语文不太精通,但也知道语文这门课,基本上没可能得满分。 他诧异的望向语文老师,“这……标准答案?” 语文老师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你看看写得谁的名字。” 池虞,他们几天前集体吐槽过的那个差生,老赵当然记得了。 “偏科?”老赵第一个念头跟班主任不谋而合。 他们交流的这会时间,已经有别班的数学老师把池虞的试卷批改出来了。 围在周围的老师们从试卷第一题看到最后一道,已经被惊呆了。 数学试卷的答案基本都是固定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班主任之前那番话,其实也有道理。 大家就是想证实一下,池虞到底是偏科,还是真天才。 结果出来了,又一份满分试卷。 班主任拿着池虞的数学试卷,不淡定了。 “语文和数学,一个文,一个理,如果两个都精通,那就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厉害。” 班主任难掩激动,“你们说,今年的高考状元,会不会在我们学校?” 帝一有个魔咒,虽然一流大学录取率一直处在同类高中榜首,但是每年的高考状元,都在别的学校。 跟帝一有竞争关系的高中以高考状元为切入点,一直在暗搓搓的内涵他们。 什么一流教资,一流环境,再厉害,再会吹,就是培养不出状元。 有的家长迷信,会觉得帝一虽然表面光鲜,但是出不了状元,总归好像差那么点东西。 这两年市里的尖子生,陆续被别的高中抢去。 外人不知道,内部领导可是早就急得上火了。 一班作为尖子班,班主任的压力一点儿都不比学生小。 校领导明里暗里示意过多次,让班主任想方设法重点培养状元苗子。 挑选几个拔尖的,可以做专门的培训,产生的开销学校出。 班主任之前觉得陶丝丝,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不错,正准备跟他们商量晚上单独开小灶给他们补习,池虞就跳出来了。 简直就像天降文曲星,班主任都快乐傻了。 帝一能出状元,不管是在哪个班,老师们都高兴。 办公室里其乐融融着,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陶丝丝手里抱着一沓试卷,身后跟着两男生,正看着班主任:“老班,我听刘叔叔说……咳,就那个事,今天晚上正式开始对吗?” 她嘴里的刘叔叔,正是给班主任下命令的那个校领导。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试卷,走向陶丝丝:“是这样啊。” 陶丝丝收到班主任的眼神暗示,跟她走到无人的角落。 班主任含蓄的向陶丝丝表达自己对于开小灶这件事的看法。 “丝丝啊,老师觉得吧,通宵补习,对你们的身体不太好,高考固然重要,但是身体健康更重要,而且……这对班上其他同学好像也不太公平。” 陶丝丝挑着眉毛,颇感可笑的看着班主任。 “您没事吧,这个世上到处都是不公平,掌握着稀缺资源的永远是站在金字塔塔尖的那一小部分人,炮灰有炮灰的命,可怜他们不如可怜待宰的猪。” 第143章 陶丝丝酸柠檬精 班主任脸色难看。 她原本就觉得开小灶这件事不太好,奈何校领导铁了心,一定要搞。 她一个背景简单的小教师,拗不过大腿,只能答应下来。 本来这件事应该早早就跟陶丝丝和两个男生通气,她硬是拖了好几天。 急得陶丝丝直接上门问罪来了。 这些有背景的小姐公子,一个个骄傲的不得了,张口闭口就是金字塔,底层的,仿佛生来就该把别人踩在脚下。 陶丝丝不但不尊重同学,也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搁平时,班主任能忍就忍了。 但陶丝丝这次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简直就像指着班主任鼻子骂她一样。 “你说得对。”班主任露出个僵笑,“这世上的人本来就分三六九等,是老师天真了,咱们小灶照常开,不过得多加个人。” 陶丝丝身后的两男生分别是班级常年第二和第三,这两人虽然不如她,但她还是勉强能接受他们跟自己一起补课的。 毕竟天才也需要一些稍逊的笨蛋衬托。M 可是再加一个人,就有些多余了。 “老师要加谁?家里亲戚?” 陶丝丝眼神嘲弄,“我听刘叔叔说,学校担心别的学生看到补课心里不平衡,特意在丹山希郡租了个大套间给我们补课,一晚两万八。” “帝一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就是希望我们三个尖子生能冲击状元的位置,我觉得这不太适合用来给老师做人情,您觉得呢?” 陶丝丝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明明班主任还没有说出具体人选,她就已经笃定班主任要利用这个机会占小便宜。 班主任怒极反笑,“我想你误会了,这个多出来的人,也是我们班学生,就那位新来的池虞同学。” 这话一出,不用陶丝丝,身后两个男生炸了。 “不是说她之前念那种贵族学校,根本不在意学生成绩么,她加入我们,会拖我们后腿的!” 谁拖谁后腿,还真说不定。 班主任为了到时候能狠抽陶丝丝的脸,特意卖了个关子,并没有就池虞的加入多做解释,只含糊的说了句池虞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陶丝丝对池虞为何得到班主任的青睐不感兴趣。 反正那种废物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大不了到时候联合其他两个男生孤立她,但凡要点自尊的,也会知难而退。 于是这件事就敲定了。 第二天理综和英语考完,整个小测验,等于彻底结束。 班主任找池虞通气,希望她能同意进这个补习小组。 出乎班主任意料的,池虞一口就答应了。 本来以为天才不屑于跟凡人为伍,铁定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搞定池虞的班主任狠狠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丹山希郡酒店套间。 各科老师齐聚,拿出这次小测试的试卷。 陶丝丝轻蔑的看着池虞,阴阳怪气的说:“老师要不就别宣布成绩了吧,总得照顾某些人的情绪。” 池虞压根没给她眼神,拧开保温壶,就着枸杞菊花茶喝了两口。 “那怎么能行。”语文老师还想好好夸一下池虞的作文呢。 “李然128分,王宁123分,你们俩这次都小有进步,记得好好保持,争取最后一次摸底考能突破水平。” 一班是理科班,语文弱点也正常。 两个男生拿到试卷,低头查看自己的失分项。 陶丝丝看着语文老师拿起自己的试卷,脸上扬起自得的微笑,等着挨夸。 “陶丝丝你这次只考了135分,作文虽然引经据典,写得天花乱坠,但没什么深度,扣8分。” “阅读理解错了一道题,另外你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填空题错字,在这个地方丢分实在是匪夷所思,回去记得把这个字写一百遍。” 陶丝丝脸都僵了。 她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这次发挥得特别好,肯定能突破之前的138分记录。 寒假还特意延请名师指导相对薄弱的作文,这次考试的作文主题那位名师刚好指导过她,140分绝对没跑了。 结果……陶丝丝看着作文题上刺眼的-8,气得涨红了脸。 “我不服!”她用力拍了下桌子,将全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陶丝丝愤怒的指着作文,“我这篇文章是受过名师指点的,你凭什么扣我那么多分?” 她瞪着语文老师,尖刻的骂道:“水平不够的话,趁早辞职滚蛋,少误人子弟!” 陶丝丝在学校一贯目中无人,老师们,包括那两男生都习惯了。 只有池虞挑了挑眉,心想她没事吧。 背景再怎么厉害,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语文老师也没想到陶丝丝会突然发疯,气得当场变脸,打算跟她对骂。 几个老师见情形不对,上前把怒极的语文老师拉到旁边安慰。 班主任出来主持场面,先安抚了两句陶丝丝,等她脸色稍微缓和,才宣布池虞的成绩。 “池虞你真是让老师刮目相看,很少有人语文能得满分,厉害了。” 此言一出,陶丝丝跟两个男生眼睛都瞪直了。 池虞从班主任手里把试卷接过来,特平淡的说了句:“一般吧。” 陶丝丝不知道礼貌怎么写,一把将池虞的试卷夺过来,像是要求证什么,急忙翻到作文部分。 李然和王宁好奇的探头去看。 很多人虽然写不出好的文章,但那并不妨碍他们有着良好的鉴赏能力。 池虞这篇文,通篇没有引经据典,没有运用繁复华丽的辞藻,但读着就是畅快,短短几句话点明中心思想,深刻又不失幽默,有种游刃有余的松懈感。 李然惊叹:“原本作文还能这么写。” 王宁跟着说:“再给我十年,我也写不出这种水准。” 陶丝丝心里清楚,这篇作文的确很优秀,但她就是输不起,不愿意承认池虞写得比自己好。 “什么啊,你们眼睛瞎了吧,就这种没水平的白话文,给四十分都嫌多!” 池虞嗤笑,真就是滑稽的小丑。 多给一点眼神,都是对自己眼球的强奸。 李然和王宁尬笑几声,没反驳陶丝丝,当然也没附和,微妙的对视议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班主任将陶丝丝扭曲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想,这才刚开始,等会让你全面崩溃。 第144章 陶思教育的最大股东 语文没发挥好,陶丝丝认栽了。 她认定池虞是严重偏科,一般文科好的,理科都拉垮。 等会数理化三门,她绝对可以吊打池虞! 想到这里,陶丝丝开始催促数学老师,“老师,我要听数学。” 班主任拱火:“这得一门门来啊,语文试卷错题还没讲呢。” 陶丝丝一脸不耐烦,“破语文卷有什么好讲的,又没错几道题。” 错了几道大题的李然和王宁:“……” 他们也“懂事”,笑着说:“既然陶丝丝想听数学,那语文卷等会讲也没关系。” 有了语文老师当前车之鉴,数学老师学乖了,一声不吭的把试卷发下去,笑着说:“先看错题,有疑问的地方提出来。” 陶丝丝的数学成绩一直是全年级榜首,回回考试没下过140。 这次发挥的更好,最后一道大题答案错了,解题步骤有些小问题,扣了4分。 她对自己成绩挺满意的,抬头去看池虞放在桌上的试卷。 池虞把试卷合上了,没露出打分的那一页。 陶丝丝就知道,她肯定是考的太烂,怕被嘲笑。 “你考多少分?”陶丝丝故意大声问。 李然和王宁听到动静抬起头,好奇的看向池虞。 池虞低头专心玩游戏,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 “我问你考多少分,你聋了?” 被忽视的陶丝丝很恼火,又开始骂人。 池虞自游戏里抽身而出,抬头盯着陶丝丝,打进来起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射出冷厉的锋锐光芒。 她发出一声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命令我啊?” 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气质陡然间变了。 陶丝丝楞了一下,随后拍桌而起,对着池虞狂叫:“我就命令你怎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让你明天就滚出学校你信不信?” 陶大小姐气焰嚣张,好像跺跺脚,就能踩死池虞。 说实话,池虞有点害怕。 她怕会被面前这个蠢货笑死。 池虞靠椅而坐,好整以暇的看着陶丝丝那张涨红的猪腰子脸。 “这世道真是变了,什么猪狗牛马都敢大放厥词,也没人管管。” 满室除了她的声音,无一人敢开口,就连喘气声都很轻。 竟然怕成这样,池虞感到一阵可笑。 陶丝丝嚣张了许多年,头一次见到池虞这么不怕死的。 要知道就连谢梓跟她对线,也没狂成这个份上。 狂妄很多时候都源于身后的背景和资本,池虞有什么资本? 池虞姓池,帝都名流里没有姓池的家族,倒是栋海那边有个池氏。 池虞是斯莫转来的,斯莫就在栋海。 所以——池虞极有可能是池家人。 可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是从古至今的真理。 况且陶家在帝都的势力范围也不弱,根本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四脚蛇。 这个池虞,是脑子烧坏了,还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池家的手能伸到这么远? “你有什么可狂的,区区池家,本小姐还没有放在眼里。” 陶丝丝以为自己掀了池虞的底牌,她该慌了。 没想到池虞气定神闲,在手机上戳了几下,发出一声惊叹:“哎呀,不得了!陶思教育的股票最近直线飘红,股东该赚翻了吧。” 炒股人对于红啊,绿啊这样的字眼都很敏感,就像化学老师。 他一改刚才的缄默不言,笑着说:“没想到池同学也对股票有研究,是,最近这只股涨得太漂亮了,我准备过段时间套现,在市中心买套房子。” 陶丝丝听了这话,不无得意的哼笑,“那是,陶思教育一直是教育机构的领导者,靠着它买车买房的,又何止一两个人,你们都该对它感恩戴德。” 这话说的,买入股票是个人投资行为,花自己的钱,双方得利。 感恩戴德?大可不必。 化学老师闭了嘴,池虞却不想他就此闭麦。 “能在市中心买套方,老师您至少持了一万股吧。” “没那么夸张。” 化学老师抓抓脑袋,笑呵呵的说:“只有六千,原始股三十多块钱,现在涨了十倍,按照如今的房价,只够付个首付的。” 穷鬼,陶丝丝撇嘴。 话题铺垫到这,进入到收网阶段。 池虞好奇的问化学老师:“依您看,股市如日中天,如果最大的股东突然撤股变现,短时间内找不到新的投资人,集团会怎样?” 她的形容,对股民来说,简直就像一场大型末日现场。 化学老师心有余悸,发现池虞脸上是强烈的求知欲,按捺住心跳,认真的给她解释。 “如果大股东突然之间撤股,那么散户不明真相,为了保全自己的本金,肯定会大规模套现,到时候企业市值蒸发,会出大事的。” “严重点?” “严重点,可能会导致破产。” 池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扭头笑问陶丝丝:“学委,你听明白了吗?” 陶丝丝不懂她扯这么一通是想干什么,皱眉问:“我明不明白关你什么事,倒是你,顾左右而言其他,怕了我就直……” “我就是陶思教育的最大股东。”池虞语出惊人。 化学老师以为她在开玩笑,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陶丝丝干脆翻了个白眼,拿池虞当低级生物看。 “跟傻子在一块待久了,也会变蠢,我真是闲得慌,才会跟你扯这么多。” 她指着门口,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你退出小组,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池虞没理她,走到化学老师面前,亮出手机,给他看了点东西。 化学老师就像表演变脸一样,眼睛夸张的瞪大,嘴唇直哆嗦。 “你!你……不是吧!?” 持股五千万,陶思教育最大股东,真的是池虞。 她之前说那些话,是在铺垫什么吗?细思即恐。 池虞笑眯眯的问化学老师:“老师你觉得我用这个威胁陶丝丝,她会给我磕头道歉吗?” 化学老师咽了口唾沫,艰难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们可以好好的聊,千万别冲动。”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他还想买大house,不想被炮灰啊! 第145章 控分不是基操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陶丝丝隐约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冲池虞叫喊。 池虞打了个哈气。 这个时间点,她本来早该睡觉了,硬是为了对付白痴,熬到困意上头。 啊,好想弄死白痴。 心情不甚美好的池虞冷冷地盯着陶丝丝,“磕头道歉,否则我让你家破产。” “你有病吧!”陶丝丝大为光火,气得跳脚。 “你以为你是谁啊!别说只是池家旁系,就算是嫡系,弄倒一个集团,就凭你?呵!” 池虞低头看看手机,再看看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x,苦着脸做口型:不要啊! “我打个电话。”池虞点开通讯录,手指刚要摁上那个号码。 化学老师站了出来,“别冲动!我来跟她沟通!” 化学老师靠着陶思集团吃饭,平时对陶丝丝那叫一个热情,往夸张了说,就是究极舔狗。 因为关系维系的好,陶丝丝也愿意给他几分面子。 “做什么?”被数学老师拉到隔壁房间的陶丝丝表情不耐。 化学老师搓搓手,“是这样的……” 他将池虞的股东身份,还有她撤股的利害关系做了一通详细解释。 末了,苦笑着说:“我们这些散户倒没什么,陶思集团是陶家最重要的产业,如果她撤股,股市绝对会崩盘,虽然不至于分分钟破产,但企业本身会陷入极端难熬的境地。” 陶丝丝脸色铁青。 作为即将高考的高三生,陶丝丝每天睁开眼,不是在写试卷,就是在背各种单词、课文、概念,整个脑子里全是学习。 股票,股市,这些词离她太远,太陌生了。 然后和她同龄的池虞,一样备战高考,人家却可以轻易影响一个集团的股市走势。 陶丝丝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在池虞面前,像蝼蚁一样可笑。 她毫无还手余地,除了欺辱的低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蛮横惯了的大小姐,心态一时间根本调整不过来,走到池虞身前,跟说梦话似的,嘟囔着说了句对不起。 池虞表示自己没听见。 陶丝丝瞪眼,“你别太过分了!” 池虞挑眉,“搞搞清楚,你现在有资格跟我叫板吗?” “对!不!起!”陶丝丝脸色扭曲的一字一顿说完,恨恨地瞪着池虞,“这下总行了吧!” 池虞对坐在沙发上擦眼泪的语文老师亲切的招招手,“老师,您过来一下。” 在其他老师的轮番安慰下,语文老师的心情基本上平复了。 但是她走到桌边时,仍然没有给陶丝丝眼神,只问池虞:“怎么了?” 池虞指着边上的位置让她坐。 语文老师不明所以,满是疑惑的坐下。 “帝一高中校规第28条:教师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影响教学,或无故体罚学生,学生理论,反抗,学生无责,教师受罚;教师无任何不妥行为,学生寻滋挑事,侮辱教师,以下犯上,轻则处分,重则开除。” 说到这儿,池虞笑着问陶丝丝,“请问陶丝丝同学,你觉得你刚才辱骂老师的行为较轻,还是较重?” 陶丝丝冷笑,“帝一的校长是我爷爷的亲传学生,他绝不可能开除我。” 池虞眨眨眼,羡慕的喟叹:“哎,有关系真好,不像我,只能苦哈哈的用几张股票威胁别人乖乖就范。” 陶丝丝:“……” 她嘴角抽动了几下,忍着烧到爆发的怒火问:“你到底想怎样?” 池虞向语文老师的方向摊开手,“我们老师善良,肯定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你给老师道歉,态度诚恳点。” 她顿了顿,微笑着补充:“我这人比较事儿逼,如果发现你态度不端正,可能会让你吃ng吃到自闭哦。” 陶丝丝恨不得咬下池虞身上一块肉,撕碎嚼烂! 然而她终究不敢拿自家集团冒险,几乎把牙齿咬碎,低着头,给语文老师道了歉。 语文老师感激池虞为自己出气,不想横生枝给池虞惹麻烦,冷着脸说了原谅。 班主任在旁边面露期待,满以为池虞也会替自己出气,池虞却没给她眼神。 池虞可没忘记插班第一天,班主任对自己那个冷淡的态度。 还有班主任找池虞加入复习小组的目的也不简单。 池虞无意中在班级走廊听到陶丝丝跟李然、王宁谈话,得知陶丝丝在办公室把班主任损了一顿,就猜到班主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班主任没多久就来找她了。 这波算不上借刀杀人,只能说是各有所图。 池虞是脑子坏了才会帮班主任。 “除了这些,我还觉得学委你在班级的脾气有点大。” 池虞敲敲桌子,一副商量的口吻:“咱就是说,课间是放松休息的时候,能不能别管其他人说话,走动,挺烦的。” 陶丝丝还能说什么。 她今晚面子底子全丢光了,就算不同意,池虞也会拿股票威胁她。 “你都‘觉得’了,我有拒绝的资格吗?”陶丝丝讽刺的说。 池虞勾唇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既然学委这么爽快,那我也痛快点。” 她摊开自己的数学试卷,在陶丝丝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掰扯手指头。 “物理110分,化学100分,生物90分,英语147.5分。” 池虞充满歉意的扭头看了眼英语老师,“对不住啊老师,我不是针对你,全考满分容易被人造谣作弊,所以我适当控了点分。” 众所周知,控分对学霸来说是基操。 她要不这么说,还不至于太羞辱人。 陶丝丝脸都憋绿了。 她总算知道,班主任那天为什么支支吾吾,不肯多解释。 池虞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全科满分。 有她在,这个冲刺状元的复习小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陶丝丝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耍的猴子,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怒气冲冲的拎上书包,也没说打声招呼,就这么摔门离开了。 陶丝丝走后,李然和王宁连忙凑到池虞边上,扬着笑脸说:“以后就我们仨一起复习了。” 池虞笑了笑,“你们俩吧,我来就是演出戏,没打算进什么复习小组。” 她跟几个任课老师招呼了一声,也背着书包离开了套房。 留下几个老师面面相觑。 第146章 高级绿茶 新的一天,各科老师陆续将试卷发下。 池虞的成绩震惊了全班。 短短几天时间,她的名号响彻整个帝一高中。 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透过一班的窗户往教室里面张看,想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天才长什么样。 班上同学对池虞的态度也发生了突变,一改之前的冷漠和瞧不上,每天排长队,热情的请教她学习技巧。 池虞谁也不理,一律表示无可奉告。 她的高冷并未让那些人知难而退,反而让他们愈演愈烈。 课间前赴后继就罢了,连放学后也骚扰池虞。 谢梓看不过去,连骂带损的将他们嘲讽了一通。 “干什么,池虞刚来的时候,你们在背后各种说她坏话,什么关系户,垃圾差生。现在她考了满分,急吼吼的贴上来,脸皮这么厚,也真好意思。” 她说话太难听,引得人群里一个男生叫嚣:“我们想跟池虞交朋友,关你什么事?人家正主还没说话呢。” 池虞向那个男生看去,“你确定要我说?” “说说呗。”人群起哄。 池虞环顾人群,清了清嗓子,“你们一直好奇考满分的诀窍,我现在告诉你们,天生的,没有技巧。” 人群安静了两秒,随后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什么啊,她也太狂了吧。” “是事实啊,天才跟普通人就是有壁的。” “但是也太直接了……” 这世上有的东西努努力就可以得到,有的得挣扎到筋疲力尽才能得到,还有的,穷其一生都难及项背。 像某些财富,某些资源,某些智商。 人群不知不觉散开了,池虞和谢梓挽着手,离开了包围圈。 上车后。 谢梓笑眯眯的问池虞:“你把陶丝丝教训了一顿?” 池虞扬起嘴角,“你这个反应,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猜到和听你亲口说,是两码事呀。” 要说班上谁最高兴陶丝丝吃瘪,除了谢梓,没有第二个人。 谢梓跟陶丝丝几乎从高一刚进校门就开始掐架,一直掐到高三。 从来分不出胜负,因为谁也不服谁。 没想到池虞刚来几天,就把陶丝丝给制服了。 “你是没看见她那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乐死我了。” 谢梓故意在陶丝丝桌子旁边跟别人侃大山,声音扬三个度、 陶丝丝气得把耳朵都堵上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颐指气使的叫人闭嘴。 “行了,知道你高兴。” 池虞陪着谢梓笑了一会,表情慢慢变正经:“说个正事,明天要不要来我家,我给你补一补数学。” 谢梓的数学一直是她薄弱项,这次才考了七十多分,差不多是班级垫底的存在。 明天刚好放假,池虞也没有别的安排,所以想给谢梓突击一下。 谢梓清楚自己的数学水平,打高一高二就开始补课,一直到高三,成绩也没提上去。 勤勤恳恳打基础都没用,临时抱佛脚就更别提了。 “算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不挣扎了。” 谢梓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兴致勃勃的问池虞:“说到明天,我奶奶去寺庙烧香拜佛,说是祈求佛祖保佑我高考顺利,你要不要一起?” 大好春光,出去走走看看也好。 “行啊,一起。” 第二天。 池虞循着谢梓给的她奶奶家地址,坐车找了过去。 她带了一些家里厨师做的小点心和果汁,想着寺庙行结束后,跟谢梓找个公园踏踏青什么的。 从车里下来,池虞见小洋楼的大门敞着,便拎着东西往院子里走。 还没等她走到正屋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尖锐的争吵声。 池虞听出了谢梓的声音,顾不得多想,快步走进屋里。 谢梓快气疯了。 任妍雅和她妈就像两个阴魂不散的苍蝇,哪儿都有她们俩,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给别人添堵。 “我奶奶给我祈福的,有你们什么事,滚呐!”谢梓指着大门,声音都要喊破了。 比起她的愤怒,任妍雅就要淡定的多。 她娇娇笑笑的,像是面对不懂事的小孩一样,嗔怪道:“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呀,什么‘你的奶奶’,奶奶是咱们大家的。” “一家人说两家话,让外人听见,耻笑咱们,奶奶你说对吧。” 老太太动了动嘴皮子,不知道该帮哪个。 谢梓脸色阴沉,刚要说什么,被任妍雅抢过话头,“我想求姻缘,让母亲陪我一起,听说奶奶你也要上香,就想着一家人出去多好,热热闹闹的。” 她看着冲自己瞪眼的谢梓,伤心的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了,妹妹还是这么不懂事,我就罢了,我妈听着该多心寒啊。” 任娇配合的低头擦眼泪。 母女两个演技一个塞一个的好,老太太性格和软,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被这对母女高高架在那,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小梓啊,要不……” “不!”谢梓斩钉截铁地说:“我绝对不跟她们一起!” 任妍雅见老太太面露为难,笑着走过去,抓住老太太的手,讨巧的说:“既然妹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那奶奶你跟我和母亲去吧,我开车来的。” 老太太耳根子软,知道谢梓的倔驴脾气,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低头。 眼看着高考没几天了,临近的时候烧香拜佛的人会更多。 老太太觉得祈福刻不容缓,就要点头。 谢梓彻底炸了,一声怒吼:“滚!贱人给我滚出去!” 谢梓一大早高高兴兴的来,没想到碰上这两个晦气玩意,好心情全被破坏不说,任妍雅还想把她丢下。 看来任妍雅是忘了她刚来谢家那几年,在她这儿吃到的苦头了。 谢梓整个理智全失,池虞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端起茶几上的花瓶,对准了任妍雅。 池虞连忙上前把花瓶夺下,谢梓赤红着眼瞪过来,发现是她后,一瞬间表情轰塌,只剩下委屈。 池虞摸摸她的脑袋,目光从任妍雅和任娇身上掠过,最后落到老太太身上。 “奶奶。”她笑着走过去,从任妍雅手中抢过老太太的胳膊。 “您还记得我吗?” 第147章 谢老太太 谢梓的父亲还在栋海供职时,老太太跟儿子一家住在一块。 池虞经常受谢梓邀请,去谢家玩。 老太太和蔼可亲,回回都热情款待池虞不说,还送过池虞一件自己亲手织的毛衣。 “怎么不认识,奶奶还没老糊涂,小虞你怎么突然跑到帝都来了?” 不等池虞说话,老太太皱了眉,“现在正值关键时候,可不能跟学校乱请假。” 她以为池虞还在栋海,特意跟学校请假来帝都找谢梓玩。 池虞笑着摇头,“不是请假,我搬帝都来了,插班到谢梓的班级一周了都。” 老太太惊讶,“搬帝都?为什么呀?” 池虞给谢梓使了个眼神,笑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往外面走。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先上车,路上跟您细聊。” 任妍雅眼睁睁看着老太太被池虞三言两语哄走,不甘心的追上来。 “奶奶,不是说好和我们一趟车的吗,您跟外人走算是怎么回事啊?” 池虞闻言笑了一声:“外人?” 她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白瘦的女人,眼中透出一股讥嘲。 “我跟奶奶认识的时候,还没有你。” 谢梓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她升初一,跟池虞不打不相识,成为好朋友。 谢梓十六岁那年谢父赴帝都任职,她即将升高一。 估计是察觉到苗头不对,谢梓放弃斯莫高中,跟随父亲去了帝都。 结果没多久,谢父就再婚,娶了自己的秘书。 据池虞所知,至少在栋海的时候,谢家女主人的位置是空着的。 姓任的这对母女,那时候还不知道待在哪个犄角旮旯。 自从进了谢家,还没人敢跟任妍雅这么叫板。 任妍雅不知道池虞是谁,但见她对谢梓举止亲昵,不难猜到她是谢梓的朋友。 谢梓的朋友,就是她的敌人。 “哎唷,奶奶您听听,她说她不是外人呢。” 任妍雅捂着嘴笑,“难不成她是奶奶您认的干孙女,比我这个亲孙女还重要?” 老太太刚要说什么,池虞凑到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太太立马一改之前的犹豫不决,坚定的说:“你和你妈坐一辆车,我跟小梓一起,本来也是为了她才去烧香的。” 说完这话,老太太牵着池虞的手,就出了门。 留下任妍雅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干瞪眼。 任娇走上前问她:“那小丫头片子是谁啊?” “我哪儿知道!”任妍雅没好气的瞪她,“人家都走了,我们还在这干等着做什么,走啊!” 这趟烧香是假,找老太太办事是真。 今天无论如何,任妍雅也要成目的。 去寺庙的路上。 池虞先跟老太太交代了一下自己来帝都的过程,怕吓着老太太,瞒下了死过一回的事,只说自己亲生母亲找到上门来,她就跟着到帝都生活了。 老太太听后唏嘘不已,“那你在新家生活的如何?” “挺好的,我母亲时刻关怀我,叔叔对我也很上心。”她说到这,突然顿住,随后叹了口气。 老太太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 “我在顾家,相当于后妈带来的女儿,尚且生活的那么好。可小梓这个谢家的嫡亲大小姐,亲爹的亲女儿,却处境这么艰难,我替她难受。” 坐在副驾驶的谢梓听了这话转过头,张嘴刚要说什么,触及到池虞的眼神暗示,楞了一下。 多年的默契让她意识到,池虞可能在放大招。 她缓缓闭上嘴,等着跟池虞打配合。 老太太知道池虞跟谢梓感情好,池虞定是进门时发现谢梓被那对母女欺负,才会说这番话来点她。 “哎,这让我怎么说。” 老太太来回捏着手指头,表情很不自在,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任娇跟谢梓爸爸结婚没多久,就给家里添了男丁,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着点,也是应该的……是吧。” 感情问题是出在这。 池虞就奇怪,老太太之前疼谢梓,疼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 怎么才过了几年,态度转变的这么大。 原来是谢家的香火续上了。 她感到好笑,时代在进步,但某些老旧的观念,却还是一成不变。 池虞不想为难老太太,但有些道理,还是得讲清楚。 “不是呀,奶奶,您得这么想。” 池虞指了指谢梓,“谢梓小时候是您和谢梓妈妈一手带大的,谢叔叔工作忙,谢梓感情上最依赖您和她母亲,自从父母离婚后,谢梓母亲去了国外,谢叔叔再婚,精力大多放在了那边,对谢梓就更加忽略了。” 池虞替谢梓卖足了惨,见老太太面上闪过动容,便趁热打铁道:“那边再不容易,有谢叔叔,但您要是也向着那边,那谢梓在谢家,可就真活不下去了。” 老太太被说得满脸惭愧,谢梓坐在前边听着动静,想来附子被炮制的差不多,也该她上场表演了。 谢梓扭过头,伤心的看着老太太。 “今天好不容易放假,原本高高兴兴的,就我和奶奶一起出门,结果她们不请自来,搞得大家不痛快,奶奶您说,是谁的错?” 老太太没顺着谢梓的话,哄小孩似的,笑着说:“小梓别不高兴,等会奶奶说她们。” 谢梓眼神复杂的望向池虞。 池虞觉得老太太的反应可太古怪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怎么也该拿出点强势的态度,结果却还是不痛不痒。 池虞冲谢梓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半个小时后,寺庙山脚下。 恰逢周末,天气又好,来上香的人在山脚下排了长长的队。 光排队进寺庙就要好一会。 谢梓觉得老太太年纪大,腿脚不方便,要不就别上去了。 老太太态度坚决,“不行,高考是大事,不能马虎。” 正说着,任妍雅包着头巾,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走了过来。 她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在人前露脸。 不过这奇怪的打扮,也是引起了周围人不小的关注。 任妍雅亲昵的搀起老太太的胳膊,也不管前面人头攒动,拽着老太太就往人群里挤。 “奶奶,烧香要挑时辰的,过了时辰就不灵验的,咱们快上去。” 谢梓来不及阻拦,老太太就被任妍雅硬拖了上去。 她和池虞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第148章 我长这么漂亮 好不容易爬上台阶,庙宇前还要排队。 任妍雅财大气粗,花巨款跟前排的游客交换了位置,急不可耐的拉着老太太进到佛堂里头。 池虞和谢梓紧跟其后,她俩想知道任妍雅到底要做什么,刻意躲到大堂的柱子后。 任妍雅先规规矩矩的跟着老太太一起上了香,随后抬目四看。 池虞起初以为她是在找谢梓。 但很快的,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任妍雅没一会就找到了她的目标,那是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气质温和,看起来是个讲究人。 任妍雅望着那个男人,眼里射出兴奋的光,低头抓着老太太胳膊说了什么。 老太太一脸诧异的看着她,随即面露为难的摆摆手。 任妍雅沉下脸,耍脾气的扔下老太太的胳膊。 动作很轻,单纯是为发泄情绪。 谢梓却急了眼,迈开腿刚要过去,被池虞拉住。 “等一下,她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对奶奶做什么,先看她有什么目的。” 谢梓皱着眉,看到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向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刚好站在离柱子不远的地方。 池虞竖起耳朵,隐约听见老太太拜托男人,让他想想办法,请他家少爷跟自己孙女见上一面。 “不是吧,上赶着求见,她也不嫌丢人!”谢梓突然出声。 池虞听她的意思,好像知道什么,好奇的问:“怎么个意思?” 谢梓满脸嫌弃,“就我跟你说过,任妍雅那个相亲对象,人家放她鸽子了,没见她,结果你看到了。” 因为没见上面,所以巴巴的利用老太太的关系走后门,求着相见。 这副恨嫁倒贴的样子,不但丢她自己的脸,还丢谢家的脸。 池虞被这事给逗笑了。 “那男的有多好啊,她一个大明星,自降身段成这样?” 说到那个男的,谢梓来了劲。 “人品咋样,长得如何都不知道,但听说那人家里是帝都首富,世家望族,她要是成功嫁过去,就是阔太太中的阔太太,明星赚的钱连人家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理解了。 不过主动求见,还是太掉价了。 老太太估计跟男人交情不错,男人听到这么唐突的请求,脸上表情未变分毫,还笑着点了头。 “我只能回去跟少爷提一嘴,但我们少爷主意大,听不听得进去,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老太太本来就觉得求人办这种事情很不好意思,哪里还敢更过分的要求。 “您传个话就行,劳烦了。” “没事,都是为孩子嘛。” 男人跟老太太站着唠了会嗑,便离开了。 任妍雅见缝插针的走过来,问老太太:“徐管家怎么说?” 老太太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臂从任妍雅手中抽出,脸色淡淡的。 “他答应回去传话了,如果那年轻人愿意见你,应该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他当然愿意见我了。” 任妍雅自信满满,“之前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我长这么漂亮,除非他取向有问题才不想见我。” 柱子后面的谢梓挠了挠池虞,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自恋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老太太的作用发挥完,任妍雅的态度立马变冷淡,把老太太丢下,扭头打电话找任娇。 谢梓从柱子后走出,搀住老太太的手,“奶奶,咱们下山走走吧。” 老太太奇怪的问:“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怎么没见到你?”wap 池虞在旁边笑着说:“我跟小梓绕铜像后面去玩了会。” “噢,是这样。” …… 到了山下,老太太说刚上山的时候走得太急,这会有点乏力,想坐车里歇歇,让她们去玩。 谢梓紧张她身体,就说不去玩了,“咱们回家吧,回去奶奶好好休息。” 老太太嗔她:“说什么呢,大好的天气,早早回去干什么。你和小虞先去玩,等我歇一会,我也要到处走走的。” “……那行吧。” 寺庙山脚下有个小公园,里面风景不错,游人众多。 池虞和谢梓走在林间小道上。 谢梓的情绪明显不高,平常她见到眼前飞过一只虫子都能侃上七八句。 这会一只流浪猫从眼前窜过去,她竟然没发现,眼睛无神的在发呆。 池虞当然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停住脚,拉着谢梓在路旁的长椅坐下。 “奶奶态度变这么多,是因为你那个弟弟?” 谢梓摇头,“跟什么男丁啊,香火的,根本没关系。” 她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三年前真是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还有我不知道的?”池虞以为有关谢家的事,谢梓都跟她说过。 “不是谢家的。”谢梓一向乐天派,表情少有阴郁,这会却是实实在在的愁闷。 “我奶奶姓沈,沈家你知道吧?” 池虞凝神想了一会,不确定地问:“是那个最大的印刷厂?” 早些年,沈家在栋海可谓是一方巨富。 那个年代,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电子书刊也未兴起,报纸和纸质书正流行。 印刷厂的生意特别好。 直到十年前,智能手机抢占市场,纸质书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除了一些专业书,很多小说和杂书都变成了线上读物,失去大批市场的沈家走向衰败。 池虞不明白,沈家败落,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奶奶已经嫁人几十年了,沈家败落,还能影响到她?” 要说娘家不能贴补钱,这也说不通。 老太太是大学教授,退休工资不低,就算儿子儿媳不贴补零用钱,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谢梓苦笑,“公司撑不下去,需要资金救命,大爷爷求到奶奶跟前,要两千万,奶奶哪有那么多钱,只能跟我爸开口,然后你懂的。” 谢家从政,世代清廉,靠着一代代联姻,才把家底堆起来,可也没有那些豪门有钱。 几十万,或者几百万,还能拿出来。 但是上千万,就有点吃力了。 可老太太既然张了这个口,当儿子的哪有拒绝的道理。 谢父东凑西凑,好歹把钱给凑齐了。 “款打过去不到半年,沈家宣布破产了,钱全打了水漂。我爸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怨奶奶的,说话做事,都带着情绪。” 老太太一辈子没个主见,丈夫活着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管。 娘家有事,都是丈夫出面摆平。 丈夫死了,只能倚仗儿子。 结果因为这件事,母子两个结了怨。 老太太从此对儿子,就带了几分小心和讨好。 第149章 暴殄天物 谢梓说着,鼻子开始发酸。 她擦擦眼泪,面无表情的说:“原本奶奶是跟我们一起住的,去了帝都没多久,任娇天天吹枕边风,说什么奶奶不重视大孙子,只疼孙女,我爸就在离家十几公里外的城郊买了一栋房子让奶奶搬出去住了。” 所以老太太说的人家给谢家添了男丁,根本不是更看重男孩,而是无奈心酸之举。 池虞实在无法理解谢梓的父亲,“两千万而已,至于这样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谢梓冷笑:“你想想,自古以来那些皇室王公,多少父子兄弟为了权势明争暗斗,你死我活。那可是两千万啊,不是两千块,以他的凉薄程度,这么反应太正常了。” 谢梓自从谢父再婚后,就彻底看透了他。 “你知道我奶奶为什么一定要来替我祈福吗?”谢梓眺望着远方,眼神没有焦点。 池虞想了想,“在这个家里,奶奶最疼爱的人还是你,她希望你能前尘似锦。” “这是一部分吧。”谢梓低声说:“奶奶想把那两千万还给我父亲,她现在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我了。” 老太太每年退休金撑死了三十万,想在有生之年还完这笔钱,只能指望谢梓了。 池虞不太习惯这样情绪低迷的谢梓。 谢梓一直是开朗的,就算父母离婚这件事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她也没有因此变消沉。 区区两千万而已,池虞完全有能力帮她。 “阿梓,我可以……” “别。” 谢梓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脑袋靠在她肩上,指着天上那朵云彩笑着说:“你看,像不像一匹羊驼?” 她转移话题,就是变相拒绝。 池虞懂这个道理,也知道谢梓的自尊不允许她接受朋友的支援。 所以她细想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帮谢梓。 回去的路上,池虞给老太太推荐了一支股票。 “您要是相信我,回去先买上一万股,保守估计,不到两年便能达到十倍收益。” 老太太身上有些积蓄在,一直想着投资点什么东西,但苦于没有头绪,只能四处观望。 她隐约记得好像听谢梓提起过,池虞在股票投资上很有些天赋,这些年赚了不少钱。 老太太来了精神,跟池虞就那支股票聊了一路。 分开的时候,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决定多买点池虞推荐的那支股票,坐等升值。 高考倒计时20天,一班整体进入冲刺阶段。 试卷像雪花一样飘下来,课间上厕所,只五分钟没回班级,课桌就被白花花的卷子给埋了。 池虞每天放学回家,花两个小时把试卷上的重点题目刷完,然后便洗漱睡觉,绝不肯多熬夜。 乔玉原本想陪着池虞冲刺高考,一起做做题,熬熬夜什么的。 很多家长都是这么做的。 结果有一天晚上,她算着时间敲门给池虞送牛奶,门一开,发现里面漆黑。 再看池虞,早就熟睡了。 书桌上没有散落的试卷,没有草稿纸,干干净净的。 池虞考满分的事情,班主任当然跟乔玉提过。 乔玉当时都愣了,反复跟班主任确定,她没打错电话吧? 班主任笑着说:“您的女儿跟一般学生不同,学习对她来说,可能就像呼吸那么简单.她是个天才!” 班主任建议乔玉,现在就可以着手研究国内外名校的王牌专业了。 到时候成绩出来,一定会有相当多的学校联系她,上门拜访,争夺生源。 提前选好学校和专业,届时填报志愿才不会手忙脚乱。 班主任仿佛是笃定池虞一定会考高分,那些学校随便池虞挑。 乔玉挂断电话,久久不能平静。 顾世延帮池虞办理转学手续时,她曾经看过池虞的成绩单,那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乔玉对池虞的期望不高,只要她能平安快乐就行。 没想到池虞不声不响的,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孩子学习好,做父母的当然高兴。wap 班主任说,池虞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乔玉在发现池虞面对高考过于慵散随意时,也没说什么。 顾家本家的老太君,过两天百岁寿诞。 老太君在顾家的地位举足轻重,跟别家吉祥物似的老长辈不一样。 她年轻时候,正儿八经为顾氏打过天下。 在顾家,上到如今的掌权人,下到几岁的奶娃娃,都对这位老太君敬佩不已。 老太君还曾经抚养过顾世延一段时间,相当于是顾世延干娘。 顾世延很敬重她老人家,肯定要去拜寿。 那种隆重的场合,顾家老一辈,年轻一辈都会到场。 如果池虞也能去,顾世延就可以顺势跟家族里的人介绍她的身份。 乔玉起初觉得,池虞马上就要高考了,不太适合去那样的场合,怕影响她学习。 有了班主任那通电话,她又仔细想了想,顾世延考虑的没错。 顾家满门聚在一块的机会实在太少,将池虞介绍给家里人认识,也不是图谋什么。 主要就是告诉大家,池虞是乔玉的女儿。 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想在里面畅通无阻的行走,光有钱不够。 有钱无名,那叫暴发户,早晚被排挤嘲笑,头衔和关系才是这个圈子的通行证。 乔玉要为池虞的以后铺路,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乔玉找了个机会,跟池虞说了这个事情。 池虞只问了一句:“妈妈希望我去吗?” 乔玉摸摸她的头发,笑着点头:“多认识一些人,没坏处。” “那就去吧。” …… 顾钦年想让顾谟年回来,一家人整齐出发,为老太君贺寿。 顾谟年一句冷漠的“谁跟谁是一家人”,把电话撂了。 顾钦年吐槽他别扭死算了,开车回到家。 他进家门时,池虞刚好从楼上下来。 一身珠贝粉的公主裙,卷发,薄妆,珍珠包。 面容娇妩,气质清冷的美女突然风格大变,顾钦年第一眼根本没认出池虞,还奇怪这谁家的小孩。 直到乔玉从池虞身后走来,握着池虞的肩膀,献宝似的问他:“怎么样,妹妹这样打扮起来是不是很漂亮?” 顾钦年一脸晴天霹雳,脑子里闪过四个大字。 暴!殄!天!物! 第150章 是因为发挥不好才考32名的吗 亏得顾钦年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笑着附和乔玉:“漂亮,太漂亮了。” 他借口找池虞说话,支开乔玉后,立马围着池虞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身装扮是在糟蹋池虞的底子。 看看时间还够,顾钦年对池虞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指,“小虞儿别怕,哥哥带你出去重做造型。” 他说着,便要去牵池虞的手。 池虞身体一让,躲开了。 顾钦年的手僵在半空,尴尬的收回来,抓了抓后脑勺,“啊是,是哥哥没分寸……” “我觉得这个造型就挺好的。”池虞打断顾钦年,变相告诉他自己不是针对他的动作才闪身, 她在顾钦年诧异的注视下,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笑着说:“不觉得这身打扮很可爱吗?我妈妈觉得女孩都是这样的,她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古怪呢。 顾钦年琢磨了一会,突然想起别扭的顾谟年,一下子明白就哪儿不对了。 像顾谟年那种成年男人,尚且都不能做到成熟的面对某些人和事。 池虞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小孩,正是人生最叛逆的时候。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家人让做什么,他们就非不做什么吗? 怎么池虞这么听话,明明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风格,只要妈妈“高兴”,她就不介意牺牲自己的审美。 这想法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顾钦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纠正一下池虞的观念,就见顾世延和乔玉拉着顾显年走了过来。 “去年老太君生日,去晚了,惹老人家不高兴,今年早点过去。” 顾世延发话,顾钦年只能打消带池虞重做造型的念头。 顾世延原本打算自己开车,顾钦年说:“让司机开吧,妹妹坐我车。” 顾世延征询池虞的意见,池虞点头,才扭头叮嘱顾钦年:“慢点开,安全第一。” “得嘞。” 顾钦年开车,不紧不慢的跟在顾世延的车后。 池虞从上车后就一直低头看手机。 等红灯的间隙,顾钦年不动声色的往她屏幕上瞟了一眼。 嗯,不是在娱乐,又在刷题。 顾钦年找话题,“快要高考了,紧张吗?” 池虞奇怪的看他,“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顾钦年寻思是个人都会对这场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感到些许焦虑吧。 但妹妹可能非同常人,心脏比较强大。 “不紧张好,我当年也不紧张,考了全市第32名。” 顾钦年骄傲的扬起嘴角,等着挨夸。 池虞挑了下眉,一句“好逊”,差点脱口而出。 再想想她跟顾钦年的关系还没到那种随意说真话,场面不会尴尬的地步,便违心的说:“哥哥真厉害。” 平铺直叙的口吻,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感情。 顾钦年觉得自己像被喂了一口寡淡的白开水,啥也没尝出来,很有些惆怅。 忍了一会,心里痒得厉害,还是没忍住,闷声问:“就这样?” 摆明了只想敷衍顾钦年的池虞听了这充满情绪的问话,放下手机,终于肯把注意力全部放到顾钦年身上。 “你想听真话吗?” 顾钦年:“sure~” 既然他诚心求虐,池虞岂有不满足他的道理。 “实话说,32名太逊了,我闭着眼考都能进前10,哥哥你当年没有把实力全部发挥出来吧?” 池虞问得真诚,顾钦年都要怀疑她不是在骂自己垃圾,而是真的好奇他为什么考那么差。 顾大少是个玩咖不假,但是学霸头衔,那是从小戴到大的,从不曾摘下来过。 他一路在赞誉中长大,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怀疑全市第32名是不是没发挥好。 这波属实是自取其辱了。 顾钦年尴尬的笑笑,瞎金杯鬼扯自己当年拉肚子了。 池虞一脸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以哥哥今天的成就,当年怎么也该是个神通之类的。” 好嘛,顾钦年羞臊的,后半程再没说过一个字。 池虞则戴上耳机,重新掏出手机刷数学题。 老太君住的顾家老宅,处在瑞祥公馆最南边。 顾家人口多,老宅几经扩建,将隔壁一座举家迁居海外的豪宅买下,并作了一家。 老太君百岁寿辰,帝都城里但凡有头有脸的,全都过来了。 顾家门口停满了车子,顾世延到的不算晚,车子只能排到二十米开外。 顾钦年打开车门下车,刚绕过车前,想给池虞开门,就见池虞拎着裙摆,从车里钻了出来。 关于妹妹与众不同这一点,顾钦年已经感慨麻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说服池虞挽着自己胳膊进门,就见池虞主动将手腕探了过来。 顾钦年受宠若惊,连忙将胳膊递过去。 池虞见他一脸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挑眉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连宴会流程都不懂吧。” 当然不是。 但既然池虞这么说了,顾钦年干脆装回傻。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妹妹之前的生活背景,看妹妹的言行举止,应该受过良好的贵族式教育。” 池虞眼神颇有深意的望着他,将皮球踢回去,“我以为,哥哥早就让人把我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顾钦年早就察觉到池虞不简单,但真见了她这副有别于外表的成熟,还是有些吃惊。 他用笑意伪装自己,装傻充愣,“小虞儿你在说什么,哥哥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啊,时间还长着呢。 池虞指了指前面,“妈妈和叔叔快进门了,咱们走快点,跟上他们。” 虽然转移话题的人是她,但真正松了口气的人,反而是顾钦年。 小丫头太敏锐了,他这试探的触角刚伸出去,就被发现。 怎么办,他越来越觉得漂亮妹妹有趣了。 顾世延为老太君准备了一只价值连城的满绿古董手镯,还有一块同底的佛牌。 老太太满口称好,笑着摸摸顾显年的小肉脸,“显显瞧着又胖了,小家伙,该减减肥了。” 顾显年动动鼻子,不以为然的说:“我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等长大一点,自然会变瘦哒。” 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引得周围的顾家妯娌们一片欢笑。 顾世延给乔玉使了个眼神,乔玉了然,转身对池虞招了招手。 池虞松开顾钦年的胳膊,抬步走向乔玉。 顾钦年想了想,跟了过去。 “大妈,这是我女儿。”乔玉牵着池虞的手,将她推进大家的视野中。 第151章 护短 池虞本身的气质和身上的粉色衣服组合在一起,碰撞出的视觉感受实在谈不上美丽,但也没丑到扎眼。 衣服拉低了池虞的颜值,让她在眼前一圈精心打扮的顾家女眷中,看起来普普通通,泯然众人矣。 是乔玉的审美不好吗? 她一个设计师,虽然并非服装专业,但基本审美绝对比普通人强。 乔玉之所以给池虞搭这一身,是不想池虞在老太君的寿宴上太出风头。 乔玉嫁给顾世延这些年,早看透了顾家这一大家子。 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潮涌动。 男人们在生意场上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女人们则在各大宴会,茶话会上相互攀比,谁也不让谁。 她们比穿着,比首饰,比自家孩子的优秀程度。 乔玉不想让池虞太出挑,成为各方的眼中钉。 今晚主要目的,是得到老太君对池虞的首肯。 有了顾家人这个身份,以后在外头行走,会方便很多。 老太君今年整一百岁,皮相上看,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脸上虽有皱纹,但不深刻,细细小小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她跟普通老太太一样面相和蔼,听了乔玉的话,亲切的对池虞招招手。 “过来,孩子,让我瞧瞧。” 池虞在女眷们神色各异的注视下,走向老太君。 眼前的女孩脸庞娇娆,五官标志,分明稍加打扮就可以很出挑,偏穿了件极不合气质的裙子。 老太君一眼就看穿了乔玉的小心思。 她眼底划过什么,抓住池虞的手捏了捏,笑着跟四周几个儿媳妇招呼。 “你们快看看,这小丫头长得多好看呐,我瞧着比老二家的蕊蕊长得精致。” 老二家的听了这话不高兴了,翻了池虞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妈您看走眼了吧,我们蕊蕊那可是金枝玉叶养大的,哪是不知来路的野孩子可比的。”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乔玉脸色爆冷,刚要说什么,顾世延先她一步开讽。 “几天不见,二表嫂情商越发让人着急了,看来是忘了几个月前在李老慈善会上,被二表哥当众怒骂的事了?” 提起这事,众人捂嘴巴的捂嘴巴,转身的转身,都在偷笑。 顾家二奶奶铁青着脸,不敢对顾世延发火,看来看去,还是拣了乔玉叫嚣。 “你存心的吧!好端端的家宴,带一个外人过来,你想干嘛呀,挑起我们家族内部矛盾?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乔玉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她做了个深呼吸,正打算给顾二奶奶一点教训,被顾世延拽到了身后。 “二表嫂,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分寸。我这人脾气差,你知道的,就是自家人,动起手来也绝不含糊。” 顾家极品多,乔玉嫁给顾世延这些年,没少受刁难。 但每次顾世延都会挡在乔玉身前,摆平所有不稳定因素。 池虞将顾世延的表现看在眼里,再看乔玉的表情,那是无奈中掺着甜蜜。 看来乔玉这些年在顾家没受委屈。 顾世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家二奶奶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再蛮横。 顾家上下谁不知道,顾世延在公司里跟当家的老三分庭抗礼,谁也不让谁。 老二唯老三马首是瞻,跟顾世延虽然是对头,但从来不是顾世延的对手。 回回见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都要称兄道弟的。 二奶奶在老二那本来就没什么脸,要是让他知道她跟顾世延撕破脸,连累到他,少不得被挨骂。 权衡之下,顾二奶奶嗫嚅着服了软,“算我考虑不周到,行了吧。” 顾世延懒得搭理她这个二百五。 他先看了眼老太君,而后环顾四周,冷声说:“鱼儿是乔玉的女儿,也就是我顾世延的女儿。” “不管顾家承不承认她的身份,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以后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外边,顾家人敢欺负她,就是跟我顾世延作对。” 顾世延这是在戒告在场的三姑六婆,少特么仗着亲戚身份欺负他的家人,否则惹了他生气,谁也别想好过。 老太君笑笑,叫人搬来一把椅子给池虞坐。 “这丫头我喜欢,让她陪我一会,你们夫妻俩去别处转转。” 老太君既发了话,顾世延也不好再说什么。 乔玉把顾显年给留下了,临走前在他耳边叮嘱,要是姐姐遇到麻烦,就赶紧过来找她。 顾显年点头,小小声说:“放心吧妈妈,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池虞坐在老太君身边,看着她接受宾客们的祝贺,收礼,回话,举止从容,谈吐清晰。 一点儿都不像个百岁老人。 不过也是,随便一句话就能挑起二儿媳妇的怒火,造成小规模矛盾。 这老太太怕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只会越老越精明,绝不会糊涂。 宾客们陆续到场,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开宴了。 老太君手一抬,立马有七八只手伸过来扶她。 “妈,您慢着点。” “奶奶,我扶您。” 老太太看了一圈,视线落在池虞身上,笑着说:“小虞,来,搭我老太婆一把。” 被点到名的池虞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将老太君搀起,脸上宠辱不惊,“您慢点。” 老太君把池虞的表现看在眼里,心想这小丫头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边刚走了两步,门口突然传来女孩嬉笑的声音:“曾祖母,我给您老贺寿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顾家一多半的人都转过了身子,笑看向来人。 “是蕊蕊。” “这么晚才过来,该骂。” “小孩子嘛,贪玩正常,别太严厉了。” “是啊,顾家男孩多,年轻辈的就她一个女孩子,不宠她宠谁。” …… 顾明蕊一身粉红色。 她身量娇小,长相可爱甜美,小礼服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无比适合她。 相较之下,池虞那一身,就要别扭多了。 顾明蕊刚从奶奶那听说曾祖母拿她跟别人比,气不过跑来,想看看那人到底长什么样。 结果…… 顾明蕊将池虞上下扫视了两遍,轻蔑的撇撇嘴,“不过如此嘛,连我家女佣都不如。” 第152章 你没给老太君准备礼物吗 池虞不是聋子。 小丫头也没避着人,估计是觉得周围都是疼爱她的家人,就算发生点什么,家人也会第一时间向着她,所以肆无忌惮。 池虞基本上不挑食,只要不是黑暗料理,她一般都不忌口。 但唯有一样,她绝不吃。 是什么呢? 亏。 “大奶奶。”池虞轻拽了老太君的袖子,一脸好奇的指着顾明蕊问:“她是谁呀,怎么上来就骂人呢?” 老太君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并未训斥顾明蕊,只告诉池虞,“她呀,是你二伯母——就是刚才跟你父亲有些小争执的那位二伯母的孙女,叫顾明蕊。” 池虞恍然大悟,“我说呢,她怎么这么没教养,原来是遗传。”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处在人群外围的顾钦年以手掩唇,忍俊不禁的弯了嘴角。 他一开始还怕池虞会被这群女人们欺负,现在看来,担心太多余了。 顾明蕊万没想到,一个外姓的人,敢当着顾家这么多人的面讥讽她,气得直叫:“你说谁没教养呢?!” 池虞翻了个白眼:“谁应声说谁呗。” “曾祖母!你看她!”顾明蕊扭动身子,跑到老太君面前,一边狠瞪着池虞,一边要老太君给自己做主。 老太君不咸不淡的批了她两句,大家闺秀,举止文雅庄重点,别跟外头没名没姓的野丫头似的,小家子气。 这么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内涵谁。 内涵谁呢? 池虞用舌头顶了顶尖牙,心道老虔婆道行就是深,拐着弯骂人的功夫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了。 老太君话音一转,问顾明蕊:“曾祖母过生日,你就没备点什么礼物吗?” 顾明蕊跟老太太的视线对上,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重新挂满笑容,笑嘻嘻的说:“我当然准备了,您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串佛珠。 “这是我特意跑到紫云寺为曾祖母求的,您看看,喜欢吗?” “喜欢呀。”老太君一脸和气,“不管什么礼物,只要用心了,曾祖母都喜欢。” “那我给您戴上。”顾明蕊殷切的把佛珠戴到老太君手上,叫来大家看,好不好看。 顾家小公主,谁人不给面子。 一片称赞声中,顾明蕊将目光转向池虞,嘲弄的问:“你给曾祖母准备了什么,该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顾钦年抬步上前,想给池虞解围。 不凑巧,顾谟年在这时候进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身边穿着鹅黄色小礼服的女生,手里也捧着一个沉重的匣子。 顾明蕊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顾谟年和陶丝丝,高兴的向他们招手。 “二叔叔,丝丝姐!” 顾谟年鲜少露笑的脸上,在看见顾明蕊后,扬起淡笑。 “干什么这么高兴,不是半个小时前才见过吗?” 半个小时前,顾明蕊缠着他一起打游戏,连输两句,玩不起,说要去给曾祖母贺寿,一扭头就跑了。 顾明蕊没时间跟顾谟年解释,盯着他手里的礼品盒,故意高声问:“你给曾祖母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啊?” 顾谟年奇怪的看她一眼,将盒子递给老太太,“这是孙子从一位藏友手里收购来的,说是慈禧太后的常服,希望您能喜欢。” 老太君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慈禧太后,对她极度狂热,自然喜欢偶像的一切周边。 “你有心了。”老太君对着盒子摸了又摸,才让认收走。 陶丝丝走上前,将自己手里捧着的木匣呈上、 “大奶奶真不巧,我父亲临时去南边开会,来不了,特意让我将这套《福寿》蕃莲纹葫芦瓶送过来,希望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君满脸笑意,“瞧瞧,这孩子嘴真甜。” 她虽然不喜欢什么瓶子,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匣子里装的是古董。 古董就是钱,钱越多,代表陶家对她越重视。 老太君叫陶丝丝上前来,让她好好看看。 陶丝丝依言上前,不动声色的看了池虞一眼。 她没想到,池虞竟然也在这,而且还站在老太君身边。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姑姑最近过得可好?” 老太君问的,正是顾钦年和顾谟年的生母,陶丝丝的姑姑陶婧。 顾世延跟陶婧虽然离婚了,但是顾陶两家的联系,却一直都没断。 陶丝丝知道这样的场合,老太君突然提到陶婧,必定是冲着搞事情去的,估摸着是想整乔玉。 对于这个破坏自己姑姑婚姻的女人,陶丝丝同样深恶痛绝。 她故意撒谎,替陶婧卖惨:“姑姑瘦了很多,因为心情不好,经常出国散心,我每次跟她通电话,她都没怎么笑……” 池虞听到这话,噗呲笑出声。 专注编故事的陶丝丝被打断思路,恼怒的向她看去。 “你干什么?” 池虞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挥了挥手,“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明白过来,你语文作文为什么那么差了。” 作文一直是陶丝丝的硬伤,况且上次还输给池虞。 池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作文,摆明了嘲讽她。 陶丝丝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转瞬变脸,就要跟她理论。 顾明蕊先她一步张开口,“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就想问问,你给曾祖母准备礼物了吗?” 顾明蕊急着给池虞难堪,想看她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池虞还没说什么,顾钦年拨开人群,走到了几人面前。 老太君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钦年佯装尴尬的低下头,“早就来了,不过我没准备礼物,怕大奶奶您不高兴,就一直躲在后面,希望您能原谅孙子的粗心大意。” 他摆明了是为池虞解围,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个看不出来。 顾明蕊不敢相信,一直宠爱她的钦年叔叔,会向着池虞。 她气愤极了,口不择言的冲顾钦年发火:“叛徒!” “蕊蕊,不得无礼。” 老太君责备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后对顾钦年笑笑:“你公司忙,忘了也正常,宴会快开始了,咱们都过去吧。” 老太君怪里怪气一把手,偏偏骂人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满脸慈祥。 让人觉得,她老人家是真体恤年轻人,年轻人也是真没眼见。 这波原本在池虞身上的焦点,全被顾钦年吸引走了。 人群向着内堂进发,池虞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顾钦年,突然出声:“大奶奶,您等下。” 老太君停住脚步,转身奇怪的看她,“怎么了?” 池虞展颜一笑,“您的礼物,我早就备下了,就在哥哥的车子里。” 她笑着对顾钦年说:“哥,你帮我去拿一下。” 顾钦年突然想起,几天前他回家,池虞拜托他送自己去个地方, 回来的时候,池虞将个东西放到了他后备箱,后来忘了取,就放在里边了。 那好像是个长方形的盒子。 第153章 价值八位数的画 池虞放在顾钦年后备箱的那件礼物,原本是打算送给顾世延的。 但她现在被架在这,如果拿不出礼物,这群人以后肯定会肆无忌惮的在背后嚼舌根。 池虞不怕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担心的是乔玉。 池虞之前闲来无事,将顾家上下调查了一番。 顾世延的前妻叫陶婧,有趣的是,她跟陶丝丝是姑侄关系。 老太君特意问陶丝丝她姑姑最近过得如何,看样子是对前干儿媳妇念念不忘。 这老东西私下里怀念旧人就算了,偏当着池虞的面提一嘴,摆明了恶心她。 池虞今儿要是什么都不做,选择息事宁人,后边等着她的,绝对是没完没了的针对。 还有乔玉,池虞怎么也得为她出口恶气。 顾钦年将那个毫不起眼的长筒包拿过来的时候,顾明蕊不以为然的嘘了一声。 “这什么东西啊,拿不出礼物不丢人,要是敢用垃圾糊弄曾祖母,别怪我们大家嘴上不留情。” 池虞没给她眼神,打开长筒包,从里面拿出一副纸质泛黄的画卷。 “这什么呀?” “瞧着像是画。” “哟,还做了功课,知道老太君喜欢山水画。” 池虞解开绑着画的缎带,当着老太君的面,缓缓展开画卷。 老太君表情一直是平淡的,直到看见画的内容,失态的瞪大眼睛,拨开身边人的搀扶,略显激动的走到画前。 “这!这是燕遥的竹林云海图!?” 池虞笑着点头:“正是,早就听说老太君喜欢山水画,燕老赠予我后,我第一个念头,便是当做生日礼物送给老太君。” “他赠予你的?为何赠你?”老太君惊愕的问。 “唔,我送给他的小曾孙一样东西,燕老说,礼尚往来,于是就送了我这幅画。” 燕遥,国宝级画家,一幅画少说几十万。 这副竹林云海图,是他青年时所作,与今天的风格相差甚多,极有纪念意义。 曾有人出价八位数,老先生都没有点头。 燕老先生脾气古怪,不喜结交朋友,更不轻易赠人自己的画。 池虞到底是什么来头,让燕遥为她破例? 老太君小心翼翼的伸着手,抚摸着画的边系,脸上表情似怀念,又似惆怅,还掺杂着几分悔恨,总之相当复杂。 顾明蕊观察着老太君的表情,因为没发现老太君脸上有明显的欢喜,便认定老人家对这份礼物不甚满意。 她嗤了一声,嘲笑池虞寒酸。 “什么啊,拿一副破画糊弄曾祖母,当我们家人没见过世面吗,地摊上两百块淘来的吧,真是丢人现……” “你闭嘴!” 老太君突如其来的呵斥,把顾明蕊吓了一大跳。 她收起洋洋得意,委屈的红了眼眶,“曾祖母,我说的哪儿不对吗?” “丢人现眼的是你,什么都不懂,也敢大放厥词。” 老太君冷着脸,眼神严肃的简直有点可怕。 她看都没看被她一番话吓傻了的顾明蕊,随便点了个人,让把顾明蕊带走。 老太君郑重的把画给收好,别人想帮忙,她都不要。 结束后,亲昵的抓住池虞的手,脸色比之前柔和了不是一星半点。 “虞儿跟大奶奶一起,等会见见你几个叔伯和姑姑。” 这前后的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而那个契机,只是一幅画而已。 会来事的,已经掏出手机去搜画的来历了。 顾钦年对国画没什么研究,他从事金融行业,来往的客户都是金融精英。 这批人更喜欢国外大师的抽象作品,对山水画之类的,倒是不太推崇。 顾谟年跟顾钦年正好相反。 他从小学国画,对国内的诗画名家了如指掌。 燕遥,当代山水画领域的佼佼者,首屈一指的大师,其艺术造诣之高深,没有对手。 池虞送给老太君的那副竹林云海画,顾钦年小时候对着打印出来的高清照片临摹过无数次。 刚才盯着看了一会,确定是真迹。 竹林云海,七年前有商人开价八千万,燕老给一口回绝了。 到如今,价值已经无法估量。 池虞到底什么来头,让燕老将这副对自己有着深刻意义的画赠送给她? 顾谟年第一次对池虞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宴会在老太君短暂的致辞后,正式开始。 乔玉原本已经做好去给池虞解围的准备,却见老太君牵着池虞,一会的功夫,把顾家几个爷们和大姑娘都见了个遍。 看老太君那满脸笑容的样子,不似在为难池虞,倒像是真好心让自己的女儿儿子们见一见这个小姑娘。 乔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直到老太君松开池虞的手,池虞转身离开,才快步走上前去。 “鱼儿,她没为难你吧?”乔玉将池虞拉到边上,担心的问。 池虞笑着摇摇头,报喜不报忧。 “大奶奶挺喜欢我的,带我见了大姑,几个伯伯和小叔叔。” 乔玉有点不太相信老太君这么好心。 这个老太太年轻时候就不好相处,脸上的笑有多深,心里的盘算就有多重。 老了,身体不再硬朗,心思就更沉更歹毒了。 表面上,她对顾世延——这个丈夫弟弟的儿子千好万好,什么世延是我养大的,相当于我半个儿子,对内对外永远都是偏袒的姿态。 实则经常在暗地里使下作手段,让顾世延吃闷亏。 原本顾世延很多年前就能轻松拿下顾氏集团,成为给当之无愧的掌权人。 是老太君从中作梗,一开始打感情牌,后面次数多了,见不管用,就开始来狠的。 春节时,乔玉和顾世延从老家回来的路上,遭遇车祸,就是这狠心的老太太动的手。 而像这样的车祸,意外,这些年他们夫妻经历了不下十数次。 顾世延的心硬生生被算计冷了,以前还会顾忌着抚养的恩情,期盼感化老太太。 到如今,彻底不再有指望,脸上也跟着戴起面具,大家相互演戏。 乔玉往老太君那看了一眼,借着给池虞理头发的动作,在她耳边轻声叮嘱:“你大奶奶不是好人,别跟她过多接触,她要是让你干什么,你先和妈妈说一声。” 池虞早就看出来老太君不是同一阵营的人,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第154章 不含蓄的任小姐 一场专门为顾老太君贺寿开设的宴会,正儿八经前来祝福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借着这场合谈生意,结交人脉,亦或者,特意来寻人。 任妍雅不敢相信,在老太太给祁家的管家递了话后,那个人居然还不肯见她。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倒贴谁倒贴成这样。 要不是祁家的确家大业大,任妍雅才不至于这么舍弃脸面。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这次还见不到祁家少爷,她就放弃了。 好歹她也是女神,舔狗无数,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宴会上不乏她的粉丝。 任妍雅捡着身份高低,不同对待。 来历不凡的,交换联系方式,笑着聊天,聊多久都行。 身份稍低的,给签个名了事,多余的一个字都懒得说。 任妍雅边走边四处观察着,突然,一个身量高瘦,气质卓绝的男人走进她的眼帘。 他穿着一身经典款西装,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简单的黑色西服,白衬衫,整张脸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精雕玉镯,没有一点瑕疵。 任妍雅看着他手握香槟,小饮了一口,喉结滚动,似在品味。 大概香槟的味道不太和他的胃口,俊挺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便将杯子放回路过的侍应生举着的托盘里。 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赏心悦目,贵气优雅。 任妍雅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裙摆款款而动,在男人面前站定,落下纤细的手,下巴矜持的微抬,淡笑着打招呼:“你好,认识一下。” 祁朝莫名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奇怪的问:“我们认识吗?” 啧,这反应,也太直男了。 而且她可是大明星诶,得多老土,才不知道她。 不过没关系,他脸好看。 任妍雅微微一笑,调整脸的角度,将最完美的侧脸对准男人。 “想要了解我,你可以打开电视,或者手机,不出十分钟,你就会知道我是谁。” 要不是来之前恶补过宴会礼仪,祁朝大概会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个白眼。 神经病啊,他根本不想知道她是谁。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先失陪。” 祁朝冷淡又不失礼貌的对任妍雅假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任妍雅惊呆了,居然有男人对她不感兴趣。 他没事吧,她可是年度男人最想交往女星排名第一的任妍雅。 他就这样把她给撇下了?? 眼看着男人离开,任妍雅气不过的追上去,“你等……” 她话没说完,突然看见一个中年人向男人走了过来。 “徐管家?” 任妍雅还没来得及惊讶祁家管家为什么在这,就听见徐管家对男人叫了句:“少爷。” “……” 任妍雅像中了几个亿的大奖,脸上一瞬爬满兴奋,拎着裙摆,毫无形象的跑到祁朝面前。 徐管家对祁朝说:“老爷想引荐几位生意上的人给少爷认识,我们这就过去吧。” 祁朝颔首,刚伸手正了下领带,就见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挡到自己面前。 “你!你是祁家少爷祁朝!” 祁朝皱眉,怀疑顾家雇的保镖都是摆设,怎么轻而易举就让个女疯子进来胡闹。 “您是任小姐吧。”徐管家认出了任妍雅,连忙伸手隔开她和祁朝的距离。 任妍雅从徐管家伸出来阻挡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有失淑女风范。 她清了清嗓子,将高高扬起的嘴角放下,换上矜持的面孔。 “徐管家,你记得我就好,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我和祁少爷的见面,我看今天就很不错,不如我们出去喝杯咖啡,了解一下彼此?” 后面那句话,是看着祁朝说的。 祁朝之前还能装出几分礼貌,这会干脆不装了,扭头便走。 任妍雅楞了两秒,抬脚便追,被徐管家拦下。 徐管家毕生没见过这种上赶着见面,一点儿都不含蓄的千金小姐,好不容易制止住任妍雅,脸上都累出了细汗。 任妍雅也发觉自己太过主动了,显得不庄重。 她一边觉得自己丢脸,一边又忍不住恼羞成怒,把怒火发泄到徐管家身上。 “你们家少爷没事吧,说好了相亲,放我鸽子,几次三番的,他什么意思啊,瞧不起谢家?” 谢父如今担任帝都城二把手,上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转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俗话说,钱权不分家。 祁家再有钱,也得把各方面关系维护好,谢家肯定是不能得罪的。 不过任妍雅也太急了点,叫人为难。 徐管家扬着笑脸,对着任妍雅连说了几句抱歉。 “实在对不住,先前第一次,我们家少爷伤病未愈,实在不能拖着病体去见您。第二次公司发生了点事,少爷忙得昏天黑地的,给忘了。” 任妍雅冷笑,“那这次呢?” “您刚才也听见了,我们老爷那边有几个人要少爷认识。” 徐管家犯难的搓搓手,“而且今天这样的场合,您和我们少爷实在不适合聊太多,顾家人多口杂,要是发现您不是诚心来贺寿的,到时候传出疯言疯语,对您在圈内的名声不好。” 最后这句话,算是点醒了任妍雅。 上流圈子多数时候很肮脏,但在某些方面,又病态的偏执。 顾老太君在整个帝都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不管心里对这老太婆有多不以为然,表面上至少要表现的足够尊重。 谈生意可以,但若是专门过来找男人,大概率会被唾沫淹死。 任妍雅脸色稍霁,却也不肯就这么放过祁朝。 她将手机递给徐管家,用威胁的口吻说:“我要他的电话,如果你不给我,我就算拼着被人骂,也会去找他,到时候两家一起丢脸。” 徐管家没接她的手机,笑着递了张黑底金字的名片给她。 “这是少爷名片,您收好。” 任妍雅拿着名牌,得意的把号码输进手机里。 她却不知道,这名片上的号码只是工作号,手机平时都在助理那保管。 就算打过去,也是助理接。 只要祁朝不想见她,她就别想见到祁朝。 第156章 池虞的“小”爱好 池虞以为老太君的寿诞结束,短期内与顾家本家那边应该就没什么联系了。 没想到老太君像是钟意上了池虞,隔三差五就请她过去陪自己一起用餐。 乔玉担心老太君别有图谋,跟着池虞去了两次,没看出老太君的心思。 池虞倒是听出来了。 老太君围绕着那副竹林云海图,翻来覆去的夸赞,不动声色的和池虞打听燕老的情况。 听说燕老现在身子骨很硬朗,晨起昏定都有锻炼身体,就很高兴。 叹息着说自己现在年纪上来,懒了,没他那么有毅力,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池虞怀疑老太君跟燕老之间有故事,就向乔玉打听。 乔玉只晓得老太君不是个简单人物,但对她的私事知之甚少。 “等有时间,我问问你顾叔叔。” 乔玉说着,想起那幅价值不菲的画,望着池虞的眼神带上不可思议的惊叹。 “如果不是老太君把画拿出来,妈妈都不知道你认识那么厉害的国画大师。” 乔玉还奇怪,为何之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顾家妯娌们,在那天宴会的后半段,纷纷凑上来。 有的没的,全都跟她打听池虞。 池虞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么贵重的画,随手就送出去了。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也没什么好瞒乔玉的。 晚餐后,母女两人出门散步。 池虞吹着晚风,娓娓道来自己跟燕家的缘分。 “燕遥老先生有个曾孙子,他是我的粉丝,我们……” “等等。”乔玉停下脚步,奇怪的问池虞:“粉丝,什么粉丝?” “就是我几年前闲来无事,写了一个科幻小说,还挺受欢迎的。” 池虞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篇红遍全网,登上网站销售金榜NO.1连续三年,版权费用高达上亿,拿奖无数,被誉为近年来最佳科幻小说的作品,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畅销小说罢了。 乔玉听了池虞的话,反正就是这么认为的。 当家长的,不管多么佛系,得知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领域发光发热,总会替孩子高兴。 “我们鱼儿真厉害,妈妈为你骄傲!” 上次的满分试卷,已经足够让乔玉惊讶,没想到池虞还会写东西。 乔玉内心欢喜的想,这么优秀的崽儿,是她生的! 池虞自我感觉这没什么,不过看着乔玉喜上眉梢的开心模样。 她受到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燕凌,也就是燕老的曾孙子,他是我的粉丝,我们起初一直在网络上保持联络,后来奔现,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与燕老只有两面之缘,交谈过,但不熟悉,燕老赠我那幅画的契机,是前几日……” 前几日,池虞得知燕凌生病在医院,去医院看望他,顺便将自己写《炽夜》时的手稿赠送给了他。 燕凌和池虞同岁,两人都自小疾病缠身。 不同于池虞肉体上的病痛,燕凌一直被精神疾病折磨。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诊断有双向情感障碍,抑郁症伴随着狂躁症,时而情绪低落,想要轻生自杀,时而精神亢奋,精力充沛。 不发病的时候,燕凌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一旦病发,就会不受控制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燕凌这次发病,是十八年来,最严重的一次。 他在夜深人静时,打开卧室的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家里佣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在。 身体几处骨折,肺部感染,经过几轮抢救,好险捡回了一条命。 好消息是,这次自杀后,燕凌情绪突然稳定了很多。 以前一个月里,他至少失控三次。 这次住院半年,只病发了两次,在医生的干预下,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池虞得到消息时,燕凌已经快病愈出院了。 燕凌算是池虞半个病友,在那些难熬的日子里,两人曾经相互鼓励,度过了很多个艰难的夜晚。 池虞如今彻底摆脱病痛的折磨,燕凌也差不多走出了阴霾。 池虞替燕凌高兴,知道他特别喜欢《炽夜》,就将一百多页的手稿送给了燕凌,当作康复礼物。 关于这份手稿,池虞原先跟一些名贵的首饰一起,存放在了一家银行里头。 顾世延去栋海将池虞各种必需品和证件迁到帝都时,她拜托顾世延去银行取了出来。 《炽夜》对燕凌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他当时拿到手稿,抱着池虞一个劲的哭,话都说不利索了。 燕老得知这件事,就将竹林云海图拿了出来,不顾池虞的再三拒绝,硬是塞给她。 论两样东西的价值,肯定是竹林云海图更胜一筹。 但要说意义,难分伯仲。 乔玉听池虞说完事情原委,关注点没在池虞交了家世显赫的朋友上,只揪心池虞寥寥几言的生病那段日子。 池虞很少讲,或者说是刻意不去讲她在池家的生活。 乔玉明白她不想让自己听了心里难受,但事实就在那,不是忽视它就不存在。 “鱼儿,你跟妈妈讲讲你在栋海的事好不好?” 乔玉怕池虞多心,故作轻松的说:“妈妈就是想多了解点你的过去,想知道你都交了什么朋友啊,除了写小说,还有哪些小爱好。” 池虞如何不懂乔玉的心思,但那些黑暗的过去,她自己回忆起来都窒息般难受。 说给乔玉听,她怕是要心疼的哭昏过去。 池虞亲昵的挽上乔玉的手,母女俩走在夜晚的湖泊边上。 风吹树叶,飒飒作响,池虞的声音慵懒轻散:“我呀,除了写小说,还喜欢玩投资,炒股票,这算是最大的爱好了。” 乔玉表情有点呆滞,“炒股票?” 女孩子写小说还蛮正常的,毕竟青春少女,谁还没有点悸动了。 可是炒股票—— 乔玉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画面,是西装革履的金融精英,如何都跟池虞联想不到一起。 吃惊之下,乔玉不免好奇:“你怎么会接触到股票,池贺教你管理公司了?” 池虞摇头,“是我在……” 她差点脱口而出,自己是一次生病住院间隙,听到医生发愁的说股票赔成狗,再这样下去只能跳楼了。 好奇之余才玩票似的投了点,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避免乔玉听到她是在病中接触到股票,池虞换了个说法,“是我在闲着无聊的时候,无意中接触到的。” 股票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很多行内大佬稍有不慎,倾家荡产也比比皆是。 乔玉温声提醒池虞:“玩玩可以,绝不能入迷,你年纪还小,咱们以学习为主。” 乔玉根本不知道,池虞如今在金融圈的地位。 虽然还没有到达食物链的顶层,但也快了。 面对乔玉的担心,池虞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妈妈。”M 如果乔玉希望她做一个乖宝宝,那她就是乖宝宝。 第157章 学习委员最后的挣扎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池虞毫无悬念的,又是年级第一。 摸底考的试卷难度要比普通考试难,并且严格参照高考阅卷的强度。 各科老师分改卷时,不仅一点分都不送,还抓字迹的工整度,卷面整洁程度。 池虞考了748分,甩第二名的陶丝丝整整46分。 分数张贴在楼下的公告栏上,上午贴的,下午就不翼而飞了。 谁动用关系,把分数表给撤走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整天都有人望着陶丝丝窃窃私语。 陶丝丝的心态快炸了。 她这些天一直失眠,睡不着觉,整晚整晚的焦虑,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 池虞没来帝一之前,学校全指着她能拿下今年市里的状元。 陶丝丝好强,从高二上半学期就开始做准备,刮风下雨,感冒发烧,从不懈怠。 她努力了那么久,没曾想在最后冲刺阶段,被个突然杀出来的池虞抢走了所有光环。 状元的头衔,荣誉,陶丝丝绝对不会让给池虞。 想要在成绩上超越池虞,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陶丝丝只能想别的办法。 思来想去,陶丝丝找到了顾谟年。 顾谟年前段时间刚结束一部电影的拍摄,最近回帝都休息,一头扎进自己的工作室,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陶丝丝之前跟这个表哥的关系不算特别亲密,近两年因为有陶婧做话题,倒是聊了不少,渐渐热络起来。 顾谟年正在闭关写剧本,陶丝丝找来,顾左右而言其他,说了一堆废话。 他耐心不够,干脆把话题挑开,“说正事。” 陶丝丝捏了捏手指,怕顾谟年跟自己生气,特意放低了声音。 “我想去表哥家吃饭,表哥能带我去吗?” 顾谟年闻言,眉头皱紧,问她:“你想做什么?” 最难的话说出来,陶丝丝反而不紧张了。 “真正接触下来,我发现池虞人还是挺好的,但我之前不是跟她闹了点矛盾么,不好意思主动求和,所以想让表哥带我去顾家做客,可以吗?” 她说着事先想好的理由,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对顾谟年说着拜托,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居心叵测。 顾谟年拒绝了她,表情冷漠的说:“你去跟顾钦年讲,我有事,走不开。” 这当然是借口。 顾谟年实际就是不想回那个家,所以才把房子买在离顾家十万八千里的郊区山上。 “大表哥很难缠的,我怎么说服他嘛。”陶丝丝撒娇。 见顾谟年不为所动,她咬了咬牙,下狠剂,“姑姑前两天跟我视频电话,她说国外待着有点无聊,想回国看看。” 顾谟年的表情顷刻间变了,紧紧盯着陶丝丝,问她:“母亲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陶丝丝不说话。 顾谟年又皱眉,这回是狠狠的皱在一块,又狠狠的分开。 良久,他冷着脸吐出几个字:“我带你去。” “姑姑说夏天回来,她想去菡萏池边走一走。” 菡萏池是帝都一知名的风景区,池有万亩,一到夏日,开满新荷。 再过不到一个月,菡萏池的荷花就该开了。 顾谟年脸上露出笑意,很淡,转瞬即逝。 顾谟年每次回家里吃饭,都好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回来的。 这是第一次主动提出来,想回家吃饭。 全家惊讶。 顾世延跟乔玉嘀咕:“他在外面欠债了?” 乔玉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怎么当爹的,想着孩子点好行不行?” “他好歹是一线明星,赚得不少,又没有不良嗜好,怎么会欠债,估计是因为你快过生日了,想着回来陪你吃顿团圆饭。” 顾世延摇头,“算了吧,去年你打电话给他,他一口拒了,最后还是被钦年压着来的,那个臭脸,我现在想起来都想揍他。” 说了没两句,又上火了。 乔玉拿走顾世延手里的书,关掉床头灯,在入睡前轻声说:“不管回来干什么,这里是他家,他随时随地回来都正常。” 黑暗中,顾世延听着这话,心里一片熨帖,把乔玉搂到怀里,在她脸上“啾”的亲了一下。 “我老婆真好!” 乔玉娇嗔的推他一把,“老不修,没个正行。” “怎么就老了,要不咱试试?” “试个头,快起开,明天我得早起。” 顾世延哪里肯听,被子一掀。 没一会,房里响起不可描述的声音。 ……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学校破天荒的给放了半天假。 池虞前脚刚回到家,后脚顾谟年的车在顾家门前停下。 陶丝丝从车上下来,手指伸进上衣外套的口袋里,捏了捏那个小包装,略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她挡在门口不走,顾谟年还以为她不好意思,不以为然的说:“你小时候经常过来,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啊,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可是关乎她人生的大事,只有干脆的解决掉池虞,才有她大放光彩的可能。 “我没紧张,就是有点晕车,站会定定神。” 陶丝丝说着,先顾谟年一步,走进宅院。 这一天刚好是顾世延生日,所有的佣人放假。 全家早起,从早餐后忙活到中午。 烤生日蛋糕,做了一桌子好菜,就等着顾谟年进门。 顾谟年在电话里没有说有外人要来,所有众人听到动静,含着笑脸看向门口,见到陶丝丝的时候,都有些发愣。 陶丝丝故作腼腆,“我临时听表哥说,姑父今天过生日,于是准备了薄礼,不请自来,真不好意思。” 乔玉最先回过神,连忙热情的招呼。 “看你,说哪儿的话,来了就坐下吧,准备洗手吃饭。” 陶丝丝笑着点头,不动声色的看向池虞。 池虞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好。 陶丝丝这两天一直在故意向池虞示好。 为什么说故意呢,因为池虞能看出来,她动机不纯。 陶丝丝没有就之前自己言语不当跟池虞道歉,只是和普通同学一样,偶尔向池虞打听题目怎么做。 请教问题的时候,态度相当诚恳,简直和她平日的样子判若两人。 在外人看来,陶丝丝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为以后跟池虞道歉做准备。 但池虞却知道,像陶丝丝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除非是遭遇到重大变故,否则根本不会反思自己。 他们只会不断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所以亲爱的学习委员,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第158章 不折手段的除掉 顾谟年这次回家的态度特别好。 他给顾世延准备的生日礼物是顾世延最爱喝的龙井茶,还破天荒的叫了句爸。 顾世延嘴上什么都没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父子两个难得平和而坐,桌上小酌了几杯,默契的没有提那些敏感话题,氛围前所未有的好。 陶丝丝也一改在学校的霸道蛮横,表现的既文静又乖巧。 她以前对乔玉的态度很差,一口一个贱女人,这会也甜甜的叫阿姨。 乔玉感到不对劲,但没表现在脸上,热情的招呼陶丝丝多吃菜。 大人们约定俗成的觉得,不管孩子多不懂事,讨人嫌,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顾显年学校开运动会,他报名多个项目,均取得不错的成绩,给班级拿回三个第一名。 他炫耀了两天没够,顾谟年回来,摇着尾巴,对对二哥臭屁了一番。 顾钦年说他是个灵活的小胖墩。 顾显年不高兴,反驳他说:“明明是灵活的小帅哥!” “小帅哥哪有你这么胖的,乔姨你快督促他减肥。”顾钦年永远热衷于欺负小弟。 顾显年小朋友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只吐出一句毫无杀伤力的:“大哥坏蛋!” 因为这个小插曲,众人大笑,生出了一种其乐融融的气氛。 池虞冷眼看着陶丝丝,想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 陶丝丝倒是有耐心,午餐结束后,赖在顾家玩了一下午。 她费尽心思找话题,东拉西扯了一堆没营养的话,突然说到自己的卧室年前刚装修了一番。 卧室从小时候粉嫩的公主房,变成了灰蓝色调的简约轻熟风。 说着,目光转向池虞,“池虞你的卧室什么样,好好奇哦。” 由于顾世延不太了解池虞这个年龄段女孩的喜好,当初装修卧室的时候只想着少女心一点,弄得房间里到处充斥粉色元素,多少有点幼稚。 乔玉担心池虞会被陶丝丝笑话,便开口说:“她……” 话没说完,被池虞打断。 池虞饶有兴趣的问陶丝丝:“你想参观一下吗?” 陶丝丝当然想,她忙不迭的点头,“如果方便的话。”wap “当然方便。” 池虞领着陶丝丝来到楼上自己的房间,让她随便瞧。 陶丝丝也不客气,对家具的品牌,房间整体颜色,甚至床边的毛毯,进行了一一点评。 她的这个举动,其实很失礼和冒犯别人,但池虞没有生气。 通过观察,池虞总算发现了陶丝丝的不对劲。 从毛毯到地板花纹,再到床头灯上的蕾丝,就算已经词穷,说无可说,陶丝丝还在努力找话讲。 她似乎不想离开池虞的卧室。 有趣了。 池虞佯装口渴,问陶丝丝要不要下去喝点东西。 陶丝丝摇摇头,“我不渴。” “那我下楼去了,你慢慢看。”池虞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她走后,陶丝丝迫不及待的将手伸进口袋,将那个装有白色粉末的小包装袋拿了出来。 这是她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搞来的东西。 粉末一旦接触到皮肤,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导致皮肤红肿溃烂,伤口其痒无比。 患病的人会时时刻刻感觉自己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精神崩溃,没有精力做任何事情。 虽然有救治的办法,但是半个月才能痊愈。 如果池虞中招,她将无法参加高考。 就算强撑着去考试,也会因为身体不舒服影响到别人,大概率会被劝离考场。 陶丝丝从小就知道,挡着自己路的人,必须不折手段的除掉。 池虞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成为陶丝丝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池虞不能高考,只能说是她自己活该! 陶丝丝将粉末均匀的洒在池虞的被单上,做完这一切,她若无其事的离开房间,下楼跟乔玉道别。 乔玉自然不可能留她吃晚饭,客套的说:“路上小心。” 陶丝丝没见到池虞,长了个心眼,好奇的问乔玉:“池虞呢?她刚才说下来找水喝。” 话音刚落,池虞揉着肚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有点拉肚子,你要走了吗?” 陶丝丝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望着池虞说:“明天学校见。” 池虞回以微笑:“明天见。” 陶丝丝走后,池虞去厨房拿了橡胶手套戴好,小心收集被单上的粉末,装进纸袋中。 …… 第二天,班主任接到乔玉的电话。 乔玉说池虞突然得了严重的皮肤病,医生诊断后,建议池虞住院治疗。 她可能无法参加高考了。 班主任一整个晴天霹雳,当即表示要去医院看望池虞。 乔玉连说不用了,池虞后续可能要出国治疗,高三班离不开班主任,不能麻烦她。 池虞生病的消息传回到班级,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更多人持着高高挂起的态度。 陶丝丝把窃喜藏得很好,先前的焦虑一扫而空,几乎可以看到市状元的光环在向自己招手。 高考前一天,帝一的教学楼上,下了一场试卷雪。 白花花的卷子,像极了天上飘洒而下的雪花,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彼时池虞正在家里一边检查考试用的文具和准考证书,一边跟谢梓微信聊天。 谢梓拍了现场视频和图片分享给池虞,咒骂陶丝丝下三滥。 [好遗憾啊,本来咱们应该一起见证这高中三年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幕,该死的陶丝丝!] 隔着屏幕,池虞都能感受到谢梓的怨气。 她发过去一段语音安慰谢梓。 “要说遗憾,还得是高中三年一直觉得自己能拿第一,结果半道被人截胡,你觉得呢?” 谢梓听后,发来了一串hhhhhh。 [还是你损,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到陶丝丝在考场见到你的表情,肯定比吃了狗屎还精彩,想想都爽。] 池虞笑着放下手机,脑中回想起陶丝丝那天从她卧室出来后,贼头贼脑在走廊上张望的样子,滑稽的像个小丑。 跟宁瑾命运交换的那些年,池虞的霉运在马里亚纳海沟沟底。 每天都有各种匪夷所思的人,以各种奇怪的理由陷害她。 算计这种东西,池虞从小经历到大,怎会没有防备。 第159章 池虞牛逼 池虞从卧室离开后,就藏在房间门口。 陶丝丝做了什么,她看得一清二楚。 白色粉末送到专门的机构检测,不出半天,机构就给出了报告。 不得不说,陶丝丝心思真够歹毒。 这要是中了招,池虞不能高考事小。 若是身体对粉末反应严重,伤口溃烂到脸上,那她十有八九得毁容。 都说打蛇打七寸,陶丝丝的七寸,就在她最想要的市状元上。 池虞偏不给她。 …… 高考当天,乔玉和顾世延都没去公司。 两人将池虞送到考场外,如临大敌的盯着送考人群,生怕陶丝丝那个扭曲的疯子见着池虞,再做出点什么激进的事。 比起他们的紧张,池虞就要淡定的多。 “妈,叔叔你们放心,她不敢的。” 考试点外面全是警察。 陶丝丝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犯蠢冒险做坏事。 乔玉帮池虞捏了捏肩,给她减压。 “妈妈和叔叔希望你放平心态,不要有心理包袱,我们就在外面等你,慢慢写,不着急。” 池虞笑着点头,说:“你们放心吧,我心态稳着呢。” 大生大死经历过无数次,除非火星撞地球,否则没什么事情能让池虞心生紧张。 陶丝丝是在进入考点学校后,才发现的池虞。 真被谢梓说中了,她表情难看的就像吃了一泡新鲜出炉的翔。 想吐出来,又怕别人看见,嫌恶她。 不上不下的,脸色憋成了绛紫色。 谢梓挽着池虞的胳膊,对她竖了个中指。 “傻X,等着被我们虞儿血虐吧!” 陶丝丝心态本来就不好。 原本解决了池虞这个心头大患,她觉得状元稳了,难得睡了几天好觉。 这会临近考试,突然看见一个健康的池虞,陶丝丝整个人像受了惊吓一般,心脏咚咚咚直跳,手脚发麻,爬楼梯的时候,差点摔个跟头。 考点班级门口。 监考老师看陶丝丝脸色发白,眼神僵木,担忧的问:“同学,你没事吧?” 陶丝丝做了个深呼吸,摇摇头。 上午九点整,全国高考开始。 教室的空调冷气十足,抵挡了酷暑带来的炎热。 教室里除了笔头在纸张上划过的声音,就是远处知了没完没了的鸣叫。 试卷上的题目对池虞来说,没有一点技术难度。 她下笔如飞,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将试卷的前页题目全部做完。 她是考场中第一个翻页的同学,监考老师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十点二十分,池虞停下笔。 她拧开笔帽,插回到笔头上,将写完三分之一墨水的笔放回文具袋。 然后趴到桌上,开始闭眼休息。 陶丝丝坐在教室的后排,考试途中,一直控制不住去看池虞。 每一次抬头,发现池虞挺直腰板在写题目,她的心里都会小松一口气。 考场上大半的同学还在做第四大题下的小题时,陶丝丝已经在着手写作文了。 她在动笔前,再一次抬头看向池虞的位置。 这一看,她差点失控的叫出来。 池虞竟然写完了! 陶丝丝脑门上浸出细汗,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开始上下颤动。 她赶忙低头,开始读作文题。 这次的作文题目特别深奥,陶丝丝从头到尾读了三遍,心里还是没有思路。 她急得直咬嘴唇,笔落到空格里,抬起放下,重复七八遍,还是没能落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耳边哪怕一点儿的动静都在无限放大。 陶丝丝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动笔的那一刻,前面的池虞站了起来。 十一点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可以提前交卷了。 半个小时,怎么能写好作文。 陶丝丝急得几近崩溃,想要大哭一场。 然而她也知道,这会要是崩溃了,那真是一切都完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写。 接下来的三场考试,陶丝丝非但没有调整好心态,心理负担反而越来越重。 因为池虞总是在可以提前交卷的那一刻,卡着点,将试卷交出去。 这给了她严重的心理压力。 最后一天考外语,陶丝丝紧张到胃绞痛。 她白着脸考完试,直接晕倒在了考场外头。 这件事引来了一批媒体的报道,甚至在网络上走红。 听说有人想去陶家进行采访,陶丝丝气急败坏的指挥家里佣人挥着扫帚,把那些记者全给赶走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为期两天的高考结束。 一班的学生在经过短暂休息后,很快便投入到一轮轮谢师宴,同学会当中。 池虞因为有很大可能会是今年的状元,在宴会上受到了各方关注。 她表现的无比冷淡,不骄不躁。 不交换联系方式,也不跟谁热络。 这样一来,那些聒噪的声音,也就渐渐远离了她。 谢梓才不关心什么状元不状元的,她满心都是考试结束,是时候该甩开膀子出去浪了。 她拉着池虞天南地北的坐飞机,一会去冰岛,一会去爱琴海。 短短二十天时间,在外面晒黑了一圈。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池虞和谢梓还在飞机上。 两人一觉睡到下机,拎着行李和礼物走出机场,刚打上车,池虞的手机就响了。 乔玉的声音激动的从电话那头传来:“鱼儿,749,全国高考状元啊啊啊啊啊啊!!” 稳重如乔玉,在得知女儿的成绩后,也情不自禁的原地变成土拨鼠,和顾世延抱在一起,两人对着叫了能有三分钟。 把顾显年吓得,还以为爸爸妈妈怎么了。 早就知道的结果,池虞一点儿都不惊讶。 她只对乔玉说了一句话:“我和阿梓刚回来,想休息一段时间,庆祝宴会什么的,咱们稍微往后面挪挪。” “行!都依你!你和小梓上车没,妈妈开车去接你们!” 乔玉每一句话都是用吼的,激动的心情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平复。 池虞把手机拿开,无奈的揉了揉耳朵。 “上车了,一会到家。” “好嘞!你叔叔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让阿梓别回家了,到咱家一起用餐。” “行。” 池虞挂断电话,扭头看向谢梓,还没等说话,就被抱了个满怀。 “我都听见了!池虞你太牛逼了!” 第160章 靳尧和宋承怀疑池虞没死 七月的斯莫高中篮球场,十几个男生在酷暑下运着球,满场跑。 他们都是高三毕业班学生,回到学校刚查完成绩。 想着以后就要各奔东西,在操场打最后一场球当留念。 没人在乎输赢,只奔着酣畅淋漓去。 有人去学校超市抱了几箱冰可乐回来,招呼他们下场歇一会。 “天太热了,快点的,别中暑了。” 靳尧掀起球衣下摆擦汗,跟宋承走到长椅边坐下。 他拧开可乐,跟宋承的碰了一下,笑道:“恭喜啊,新科状元。” 班主任刚才来电话,说各大高中交换完学生成绩后,发现今年的高考状元在斯莫高中。 宋承723分,今年栋海市市状元。 “成绩我估对了,但没想到状元是我。” 宋承脸上笑容很淡,好似这份人人想要的荣耀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靳尧调侃他,“凡过了啊兄弟,咱该高兴的时候就别端着了,等过两天望子回来,去无度庆祝一下。” 宋承没接话。 他突然想起某些事情,仅剩的那点笑,也从嘴角隐去。 头顶的杨树投下浓密的树影。 宋承记得年前放寒假的时候,它还是秃的。 那时候池虞还在。 “怎么了?”靳尧察觉到宋承情绪不高。 宋承说:“如果池虞在,那么状元绝对是她。” 靳尧表情僵住。 他一直刻意不去想池虞,用琐事塞满所有时间,不让自己闲下来。 好不容易营造出一种忙碌的假象,佯装无事发生。 宋承一句话,将他拖进了回忆里。 靳尧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记起的一切,好像是某个深夜,他突然从床上惊坐而起。 脑中涌入无数画面,等回过神来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冷。 他不知不觉哭了很久。 靳尧在那个深夜不单想起了和池虞之间的点滴,还有宋承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候宋承刚从帝都回到栋海,靳尧固执的想要跟宁瑾在一起。 宋承提醒他,别把赌气当成喜欢,他一直以来喜欢的明明只有池虞。 靳尧不以为然,说人都是会变的。 人当然会变,但是靳尧在池虞死后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喜欢并没有变。 宋承完全看透了靳尧的心思,而当时的靳尧,只想“报复”池虞。 他想让她知道,她不喜欢他,他转脸就可以去喜欢别人。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真是蠢透了。 然而靳尧蠢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篮球场边上就是操场。 靳尧扭头看着主席台的位置,想起大半年前,宁瑾被池虞刁难,他跑过去英雄救美,把池虞气得晕倒在操场上。 去了医院后,靳尧还在手术室外说风凉话。 他说搞得那么严肃,好像她病得很严重似的。 一语成谶,池虞病死了。 那个夜里,靳尧懊悔的抽自己耳光,抽得脸都麻木了才停下。 他想他真是该死!嘴贱! 可是再悔恨,池虞也回不来了。 “阿承,我记得她,一直记得的。” 不去提,不去想,不是忘记了她。 是想起来就心疼,太痛苦了,于是小心翼翼将她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宋承以为适应一段时间后,自己能坦然接受池虞已经去世这个事实。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 在学校里,会不由自主去看池虞曾经的座位。 逛书店,会情不自禁去池虞喜欢的畅销小说书架前徘徊。 就连家族聚会,桌上做了一道池虞曾经大加赞赏的菜,宋承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啊,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就淡忘了。 “诶,歇够了,咱们继续。”三班一个男生走过来招呼靳尧和宋承。 靳尧和宋承都没什么心情。 靳尧对那人摆摆手说:“太特么热了,你们玩吧。” 这边刚说完,旁边一个男生突然大叫了一句卧槽。 众人纷纷看过去。 “啥事啊,昆哥。” “女朋友要跟你分手?” 叫昆哥的男生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咂舌说:“我读书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考749分这么逆天的成绩,今年的国家状元。” 749将大家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纷纷掏出手机,问他哪儿看的新闻。 没一会,篮球场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牛逼,狼灭,大佬…… 靳尧和宋承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准备离开,站他俩面前的一个男生突然小声嘀咕一句:“不会吧,池虞这名字重合率那么高吗?” “你说什么?”靳尧和宋承异口同声的问那个男生。 男生看他们一眼,摊开手机。 “喏。” 【最近,各地高考分数陆续出炉,各省市的状元们受到大家的强烈关注,来自帝都帝一高中的池虞同学以749的绝对高分,问鼎全国状元。】 靳尧和宋承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就像那个男生的反应一样,他们俩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池虞的名字有一定的独特性,并不普遍。 当然,和她重名的人肯定也有。 但是怎么会这么凑巧,这个重名的人跟池虞一样聪明,身在帝都,并且和谢梓念同一所高中。 公众号里提到,状元本人不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 家长的态度也格外低调,推了一切曝光机会。 所以目前网络上并没有关于状元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宋承给谢梓打电话,谢梓没接。 靳尧在原地急躁的转了几个圈,头发被他抓的乱七八糟。 就这么不安了一会,靳尧眼神复杂的望向宋承,欲言又止:“你说,会不会……”M 会不会池虞还活着? 虽然这种想法很荒谬,但这状元跟池虞未免也太像了。 就算猜错,靳尧也想证实一下。 宋承跟靳尧一样的想法,他做了个决定。 “明天就去帝都找谢梓。” 谢梓不接他电话,绝对是有猫腻。 帝都这边,谢梓放下手机,冲池虞咂摸了一下嘴巴,“看来是发现了,你想好怎么应对他们了吗?” 池虞一脸淡然:“有什么好想的,我又不欠谁,没必要跟他们做解释。” 现在最棘手的,还是顾家那些亲戚。 自从新闻出来,乔玉和顾世延的手机整个被打爆了。 那些想要独家新闻的记者,各大平台,顾世延的朋友,乔玉的朋友,全都一股脑的想知道一手信息。 就连邻居,也来了好几茬。 得亏是住在高档别墅区里,安保强大,否则家里的门怕是要被挤破了。 第161章 他是谁 外人拦得住,自家人不好拦。 家族里出了个状元,搁谁家都是该放鞭炮庆祝的大事。 顾老太君下懿旨,升学宴必须大肆操办。 她老人家提前跟顾世延打了招呼,说要在帝都最气派的汇仙阁酒店订一百桌,到时候遍请政商界的名流,记者媒体愿意来凑热闹的话,也不拦着。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想借着池虞的名气,促成顾氏一笔重要的生意。 顾氏的合作伙伴里,有一个特别难搞的合作商。 其为人性子孤傲,虽然生意做很大,但骨子里很讨厌唯利是图的商人。 他年轻时候学习成绩特别好,苦于家庭条件困难,只能辍学。 大概是心里一直有遗憾,所以这些年资助了很多成绩优异的贫困生。 顾家出了一个状元,这说明家族文化底蕴深厚。 那位合作商跟顾氏的态度本来就暧昧,碍于这些年在圈子里得了一个儒商的称号,不得不端着。 怕轻易答应跟顾氏合作,别人背后议论他表里不一,丢面子,于是才迟迟不松口。 有了升学宴,就能顺着台阶下来了。 顾世延不同意。 他不愿意利用池虞,来给顾氏抬轿子。 池虞从乔玉嘴里听到这事,倒是一反之前的不愿意到处声张,认为顾世延应该答应下来。 乔玉以为池虞是不想顾世延为难,所以才懂事的松口。 “鱼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老宅那边,妈妈和叔叔完全可以轻松应付。” 池虞摇摇头,“升学宴早晚都要办,至于那些媒体,他们采访不到我,也会想办法骚扰老师和同学,大奶奶既然想帮忙操办,就让她去。” “你真这么想?”乔玉生怕池虞委屈了自己。 乔玉还是不了解池虞。 “妈妈,您要相信您的女儿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池虞俏皮的冲乔玉眨眨眼。 乔玉看她这样,就放心了。 顾老太君花八百万,包下汇仙阁,除了政商界的名流,还邀请了学术界的名人。 帝都各大高校院长,招生办主任什么的,赫然在列。 每年高考成绩出来后,各大院校无不在争分夺秒的抢夺生源。 各省市状元最枪手,每每成绩刚出来,家长的电话就被打爆。 全国高考第一名,更是各家争破脑袋,不惜大打出手,也要拿下的重中之重。 今天正儿八经是池虞的主场。 她穿着昂贵的高奢裙子,顶着一张明艳娇娆的脸蛋,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全场的焦点。 上天会赐予一部分人绝佳的美貌,相对公平的,这部分人将不会太聪明。 而智商超群的天才,外表往往泯然众人矣。 可也有那么一小撮人,独得上天垂爱,将美貌和智慧一股脑的全给了她。 她就是池虞。 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七嘴八舌的跟这位天之骄子攀谈。 池虞扬着得体的笑,看似在仔细聆听每个人说话,其实注意力全在一张张人脸上。 她之所以同意老太君帮忙操持升学宴,只有一个目的——找出祁朝。 池虞不相信谢梓会看错人。 上次顾老太君的寿宴,祁朝十有八九在场。 他是故意躲着她,还是没发现她? 顾老太君想利用池虞的名气促成合作,池虞也是利用老太太的威望叫来全帝都的名流,想找到祁朝。 眼前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池虞始终没见到祁朝的身影。 她想是不是自己太被动了。 也许祁朝躲在什么地方,不愿意见她。 想到这儿,池虞改变策略,拎着裙摆,离开宴会厅,来到酒店后的园林。 汇仙阁之所以比别的地方更出名,不在于它外表多华贵,格调多高雅,只因为它有一个媲美皇家花园的小园林。 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花巨资盖了一座占地二百多亩的庄周晓梦迷蝴蝶。 汇仙阁幕后的老板,完全拿捏了有钱人喜欢稀缺资源的心理。 话说回来。 池虞踏着园林的石桥板,来到桥上的最高处,四顾寻找。 这会子客人们都在前面吃喝应酬,没人到后面园林来散步赏景。 四周静悄悄,别说活生生的人,池虞就是连个猫影子都没瞧见。 日头当空,池虞被晒得脸颊微红。 她舔了舔嘴唇,心想就犯一回傻吧。 在空无一人的桥上,池虞举起右手,露出手腕上的粉色发圈。 她环顾四周,高声说:“祁朝,如果你在,我数十个数,你出来见我。” 池虞闭上眼睛,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 天晴,无风。 四下连树叶的飒飒声都听不见,更别提脚步声。 池虞心里发沉,她闭上眼睛,数出最后三个字。 “一”落下的时候,一双有用的胳膊从后面搂上池虞的腰。 池虞感觉肩上一沉,她欣喜的转过身。 只一秒,脸上的笑便僵在了嘴角。 “燕凌??”池虞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怎么会在这的? 燕凌长着高大的个子,留着一个圆圆的寸头。 他五官俊挺,眉弓很深,鼻梁高挺,薄嘴唇。 分明还是少年模样,却有着成年人的压迫感。 然而在池虞面前,他从来不会表现出凶悍的一面。 在池虞面前,他是一只无害的微笑脸大狗狗。 “虞虞,你怎么好像见到我,一点儿都不高兴。”燕凌眉眼耷拉,声音低沉,肉眼可见的委屈。 池虞拿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没找见祁朝,她心里很有些失望,但这股情绪不能发泄到燕凌身上。 池虞尽量将声音放到平静:“没,我在找人。你怎么会在这?” 燕凌眼底划过什么,笑着对她说:“来这当然是找你了,你要找谁,我帮你……” “不用了。”池虞打断他。 “也不是很着急,我们回前面去吧。”池虞不想让燕凌知道祁朝的存在。 燕凌的占有欲强到可怕。 曾经有一次池虞去医院看望他,买了一点橙子。 一个医生当天查房,随口说了一句最近上火,缺维生素。 池虞就拿了一个橙子分给医生。 当时没什么,后来池虞回到栋海,听说那个医生被燕凌狠揍了一顿,就因为医生吃了池虞买给他的橙子。 池虞可不想祁朝落得跟医生一样的下场。 “……哦。”燕凌答应着池虞。 离开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眼底浮现出一丝凶戾。 他是谁,池虞好像很在乎他。 祁朝等到池虞和燕凌离开,才从假山后出来。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走到池虞面前。 那个少年,他是谁,池虞好像跟他很熟。 第162章 重见 池虞没找到祁朝,心情有点低落。 燕凌察觉出了什么,但没有多问,笑着对池虞说了一句恭喜。 “好厉害,差一点就满分了,虞虞你想好去什么学校了吗?” 池虞收拾好情绪,不假思索的回答燕凌:“我目标是帝大金融系。” 帝大金融系在国际学校上都排的上名。 池虞当时还没升高中,就已经把这个目标给定下了。 燕凌有点意外。 按他的想法,池虞的成绩明显可以考虑更厉害的国际院校。 帝大在国内虽然是顶尖,但放眼全世界,只能排进前十这样子,远远没有其他更知名的高校来得有影响力。 不过他了解池虞的性格,既然毫不犹豫便说出帝大,就说明这是早就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那我也去帝大,计算机系,跟金融系在一个校区,咱俩没事的时候就能出来约个饭什么的。” 燕凌没在帝一读书,在帝都另一所私立学校。 那学校只比帝一稍逊一些,也出过很多有名的校友。 燕凌在班上属于那种平时不学,一考试成就就贼好的天赋型选手。 他是他们学校的最高分,712分。 虽然没法跟池虞比,但是上帝大,这个分数绰绰有余了。 池虞想回去小园林那再找找祁朝,一时半会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打发燕凌。 燕凌很难缠。 他不是那种没眼力劲的人,但他就是有本事让人向他屈服。 不管是软磨,还是硬泡,他都极其擅长。 这边池虞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燕凌聊着,宴会正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是有人强闯进来了。 靳尧和宋承飞机落地后,又给谢梓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打通了,谢梓很干脆的给宋承发了个定位,让他们到酒店这来。 原本谢梓应该去门口接他们,但她突然之间失去了联系。 靳尧和宋承迫切的想见到池虞,情急之下跟安保起了冲突,强闯进宴会。 听见动静的池虞循声走过去。 靳尧宋承已经被控制住了,安保人员正压着他们的胳膊往外面走。 靳尧看见池虞的那一刻,眼睛都瞪圆了。 池虞无视了他和宋承激动的表情,对安保说:“这两位是我朋友,放开他们吧。” 靳尧一恢复行动,立马跑到池虞面前。 他看着眼前肌肤雪白,骨肉均亭的池虞,根本无法将她和几个月前濒死,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女孩联想到一起。 “你……怎么会……”靳尧艰涩的开口,说不出一个句完整的话来。 明明只隔了几个月没见。 池虞再看靳尧,眼里透着一股凉薄的陌生,早已没了当初各种复杂的感情。 她淡声对两人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汇仙阁被顾老太君包下了,也就是说,这个酒店的任何地方,他们都可以去。 池虞领着靳尧宋承刚走了两步,燕凌追上来。 他的目光扫过靳尧和宋承的脸,笑着问:“虞虞,这你朋友啊?” 池虞一愣,光顾着靳尧和宋承,把他给忘了。 池虞站在中间,给两拨人介绍。 “这位是燕凌,我朋友,帝都燕家小少爷。” “他是靳尧。”池虞一句话总结了靳尧。 随后看向宋承:“宋承,宋氏餐饮集团的少当家。” 燕凌扬唇,露出一个开朗帅气的笑:“你们好。” 宋承也礼貌的说了句:“你好。” 靳尧没说话,他盯着燕凌,越看越觉得别扭。 他发现这个燕凌,跟自己有点像。 所谓的像,并不是说两人的五官相似,而是给人的外在感觉。 靳尧个子高,差不多185,燕凌的身高比他还要再高一点,至少187。 两人都是寸头,穿衣风格相似,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一个品牌的不同系列。 靳尧喜欢运动,身上有肌肉块,燕凌也有。 靳尧身上有股酷劲儿,因为脾气不太好,所以给人一种拽凶的感觉。 燕凌乍一看很无害,但往深了瞧,就可以看到他眼底藏着丝丝戾气,他绝对也是个刺儿头。 池虞的身边,为什么会有一个跟他这么相似的朋友? 靳尧感到很怪异。 池虞要跟靳尧宋承说的话,燕凌不能听。 她请燕凌帮忙去找一下谢梓,把他给支开后,领着靳尧宋承上了酒店上面的楼层。 “我为什么还活着,涉及到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一时半会跟你们解释不清楚。” 池虞也没打算将那些事跟靳尧和宋承细说。 他们跟那些恩恩怨怨没关系,自然也没必要知道。 宋承摁住靳尧向前迈的冲动步伐,他看出来池虞对他们的到来不太热情。 估计从最开始,池虞就没想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他不确定池虞是不是想彻底告别过去,告别他们这些儿时玩伴,开始新的生活。 若她真是这么想,那他们这趟过来,对她来说可能已经造成困扰了。 宋承心里一阵说不清的难受。 天晓得他在知道池虞可能还活着的时候,有多欣喜。 他们的确冒失了,但池虞所表现出的冷淡,敷衍,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不欢迎他们到来。 宋承牵了牵嘴角,语气庆幸:“知道你还活着,我们也就放心了。”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昨天分数出来,我跟靳尧还说,如果你在斯莫,状元肯定是你的,结果你拿了一个全国状元,真厉害。” 池虞站在窗户边上,往楼下看了几眼。 楼下就是园林,这会里面进了不少人,男女都有。 俯瞰的角度,很难认出谁是谁。 池虞收回目光,视线从宋承的脸移动到靳尧的脸,再回到宋承的脸上。 “你们刚下飞机,肯定饿了,先下去吃点东西。” 她顿了一下,语气有几分微妙:“宋承等会我有话跟你说。” 宋承暗沉的眼睛因为这句话,重新燃起光芒,越来越亮,整个人像是活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脚步带着几分雀跃的走出房间。 跟他相比,靳尧的步伐就沉重很多。 看起来,池虞对他和宋承是一样的冷淡,但其实是有区别的。 池虞在看着宋承的时候,眼神虽然谈不上热络,但也没有针对性冷漠。 面对靳尧,就是彻头彻尾的疏离,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第163章 祁朝就在她身边 池虞原本想趁着身边所有人都被打发的空隙,去园林再好好看看。 结果刚下楼,就接到了燕凌的电话。 “我没找见谢梓,但捡到了一个摔碎的手机,好像是她的。” 池虞原本打发燕凌去找谢梓,只是想支开他而已,没想到谢梓真不在宴会现场。 说起来,她好像有一个多小时没见到谢梓了…… 池虞心沉了沉,她问燕凌:“你在哪?” “休闲区。” 池虞找过去,坐在沙发上的燕凌起身,把手机拿给她,指了指拐角的地方。 “手机就是在那捡到的。” 手机屏幕被摔得粉碎,池虞摁了下启动键,发现开不了机。 燕凌见她眉头紧锁,出声说:“我问过一个打扫阿姨,她说没在这层看见穿黄色裙装的小姑娘。” 谢梓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 池虞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客人们都是凭请柬进酒店的,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 谢梓身份不简单,就算是有那些好色之徒再胆大包天,也不敢随便动副市长的千金。 排除被绑架和恶意带走,池虞捏着手机思忖了一下,对燕凌说:“辛苦你了,我得找到谢梓,确定她平安,你……” 燕凌接上她的话:“我跟你一起找。” 池虞摇摇头,“我大概知道她在哪,你先下楼去。” 她只差直接说自己现在没有功夫应付他。 燕凌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抿了一下,很快扬起,笑着对池虞说:“好。” 他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池虞说,但是很显然,他在池虞心里的分量根本没有谢梓重。 没有谢梓重就算了,还不及那两个男生重。 好烦啊,燕凌眼神阴霾的看着池虞远去的身影。 …… 池虞顺着头顶的指示牌,找到了卫生间外面。 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池虞走进去,目光在几扇门上看了看,走到中间那扇门外,敲了敲。 “阿梓,是我。”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谢梓的哭声乍然间响起。 她必定是委屈极了,开门出来,抱着池虞嚎啕大哭。 池虞轻拍她的背,没着急问出了什么事。 等谢梓的情绪稳定下来,才递给她一些纸。 谢梓用纸狠狠擤了下鼻涕,把脏掉的纸扔到垃圾桶里,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池虞。 “阿虞……”她欲言又止,不是难以开口,而是眼泪又止不住了。 人在脆弱委屈的时候,一个人待着,可能不会怎么样。 但是一旦见到亲人,朋友,那股原本尚能克制的情绪,立刻如开闸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池虞伸手,揩掉谢梓眼角的泪。 她拿出那个摔坏的手机。 上一秒还在抽泣的谢梓,下一秒气汹汹的夺走那手机,扔进垃圾桶。 “看着就来气!” 池虞便知道,谢梓之所以躲进卫生间,肯定跟手机有关。 她等谢梓再次平静,才放柔声音问:“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梓瘪了瘪嘴,情绪已经完全发泄完了。 她现在可以做到尽量平静的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谢梓嫌楼下人太多,吵得头疼,便到楼上来透风。 她原本打算随便找间房去里面窝着打游戏,没想到撞见了任妍雅和一个中年秃顶油腻男在调情。 “我当时举着手机在刷微博,任妍雅那个神经病,认定了我偷拍照片,让我把手机给她,我凭什么要给她!” 谢梓表情愤怒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 “我不给,她就打电话给任娇,那女人立马告诉谢承远。” 谢梓冷笑,“你敢相信,谢承远因为这点小事上楼来对我大吼大叫,让我把手机给任妍雅看吗?” 池虞代入一下谢梓,都为她委屈的慌。 谢梓做了几个深呼吸,等心跳平复,才面无表情的说:“不是想看么,我把手机摔了,她捡去看吧。” 任妍雅当然不傻,她从谢梓过激的行为中已经猜到谢梓压根没有偷拍自己和那个制片人。 尽管知道自己误会了谢梓,任妍雅也没有对谢梓说抱歉。 反而是在离开的时候,冲谢梓得意的笑了一下。 你爸爸现在一点儿都不爱你呢,他会为继女做主,却不会管你这个亲生女儿的死活。 真正让谢梓委屈的,其实还是任妍雅那一眼里饱含的嘲弄。 外人都觉得谢梓是天之骄女,含着金汤勺出生,父亲仕途顺遂,节节高升,如今只是副市长,若是日后成了市长,后面再升书记,整个家族怕是要再拔高一个度。 作为谢家大小姐,谢梓什么都不用愁。 少有人知道,谢家那些扭曲的过往,曾经把谢梓折磨得痛苦了很久。 池虞就是那些少数人。 池虞抱着谢梓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池虞琥珀色的瞳孔像是某种晶莹剔透的糖果,看着漂亮,但是一点儿都不甜,那里面闪动着的,是狠决果断。 “阿梓,我早就跟你说,要是狠下心,完全可以把任娇和任妍雅给除掉。” 让谢梓痛苦的源头,就是这两人。 谢梓被池虞盯着,狼狈地低下头。 她自嘲的摇头,“我做不到,阿虞,我做不到。” 在任娇没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谢梓是有机会动手的。 但当时她还太小了,没有那个魄力。wap 谢梓不喜欢自己的弟弟,他很娇气,已经两岁半了,天天要人抱着,整天大哭大叫,吵得人脑袋疼。 然而谢梓想了想,若是他没有妈妈了,那不就成了当初的自己吗? 谢梓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她跟着父亲。 母亲则去了国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母亲的孩子很苦的,而且谁也不能保证,没了任娇,谢承远会不会再娶。 谢梓也好想像池虞一样强大无畏,但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她用跳脱开朗来伪装内心的软弱,偶尔张牙舞爪,也不过是小猫挠痒痒。 短期内根本突变不成森林之王,除非有一天受到突破底线的刺激。 池虞不会逼谢梓,她知道这个傻丫头心底深处是善良的。 为了池虞的事,她能拼到极致。 但是遇上自己的事,立马就软了。 “反正这两东西翻不出花来,等你哪天想明白的,我随时可以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梓怎么能不感动。 她抱着池虞亲了一口,宝子老婆的瞎叫。 换做平常,池虞早把她的脸给远远推开了,今儿照顾她刚受了委屈,硬生生忍了。 谢梓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从卫生间出去,蹦跳着跟池虞说酒店那个西点做的不错,等会打包一些回去当下午茶。 乘坐电梯的时候,谢梓突然好大声的“啊”了一下。 池虞正在想事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睨她:“见鬼了?” 谢梓激动的拉住池虞胳膊,语无伦次的说:“被任妍雅气疯了,我都忘了第一时间去告诉你,她那个放了她无数次鸽子的相亲对象,是祁朝!” 池虞:“???” 合着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祁朝就在她身边? 真被她猜对了,他一直躲着不见她。 第164章 相见 谢梓是无意中听到任娇和一个漂亮女人在攀谈,才知道任妍雅这段时间一直抱怨的那个糟糕相亲对象是祁朝。 也不怪谢梓没把祁朝往祁家想。 谁能想到孤儿出身的祁朝,能跟祁家那样的豪门扯上联系。 既然知道祁朝就在身边,那么池虞现在再去找人,就会容易很多。 池虞迫不及待的下楼,前脚刚从电梯里出来,后脚乔玉走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士。 池虞一看就知道这群人要做什么。 不等乔玉开口,池虞对那几位高校院长主任弯了弯腰,客气又不失谦逊的说:“多谢各位抬爱,我已经决定好去帝大,不会改变主意。” 见这些人面面相觑,池虞将目光望向他们的后方,含笑道:“今天现场也来了不少我的同学,帝一的学生非常优秀,各位不妨跟他们接触一下,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她的话很有道理。 来人可能察觉到池虞不是那种能听劝的人,便没有浪费口舌,分散回了人群里。 乔玉想问什么,池虞急着找祁朝,匆忙对她说了句:“妈妈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我现在要去找个人。”就转身走向了门口。 池虞找酒店负责登记入场人信息的工作人员拿到花名册,一一核对上面的人。 她没找见祁朝的名字,倒是发现了一位姓祁的祁崇鸣先生。 谢梓往花名册上看了一眼,张口说:“祁崇鸣是祁家的当家人,按我听到的任娇和那个漂亮女人的对话,他很可能是祁朝的父亲。” “他长什么样?”池虞扭头问。 谢梓细想了一下,面露为难,“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得见着人才能认出来。” 池虞二话不说,领着谢梓去认人。 …… 祁朝从园林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靳尧和宋承。 宋承见到祁朝,惊讶的眨了下眼。 “祁哥……” 他原本想说好巧,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抬高声音:“你早就知道池虞还活着!” 这是池虞的升学宴,祁朝既然在这,就说明他知道宴会的内容是什么。 看他神安气定的样,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得知池虞还在世。 既然他早就知道池虞还活着,那为什么不跟他们通气。 站宋承旁边的靳尧原本在吃奶油意面,闻言动作一顿,眼神冷厉的投向祁朝。 关于池虞为什么还活着,这件事的个中原委太复杂了。 祁朝一时半会没法跟他们解释清楚,只能含糊的说一句:“说来话长,改天有时间再……” “你这会很忙吗?”靳尧冷冷的打断他。 刚才祁朝的姿态分明很悠闲,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靳尧的态度逗笑了祁朝。 池虞活着的时候,靳尧整天跟那个宁瑾腻歪在一起,惹池虞生气,甚至一度动手打了池虞。 这样一个混账玩意,在池虞死而复生后,倒是深情上了。 他都不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宋承眼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 “祁哥,靳尧他也是着急,我们当初是亲眼看着池虞咽气的,她突然死而复生,搁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你就跟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朝看了宋承一眼,脸色缓和不少。 他对宋承淡声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实在是这中间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怕你们接受不了。” 生在一个唯物主义的科学社会,每个人从出生起接受的认知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一切事件发生都有科学依据。 可谁又能解释的清楚,虚怀山上那七天里发生的神奇事件。 还有池虞跟宁瑾交换命运,王明安在幕后做的那些事都无法用科学解释清楚。wap “你就说吧。”宋承眼神坚定的望着祁朝,“不管是什么,我们都承受得住。”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祁朝清清嗓子,刚要开口,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在离他稍远的地方,虽然因为距离原因显得有些含糊,但祁朝还是瞬间听出了那是谁。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抬头四顾,在人群中找到了池虞的身影。 见她向更远的地方走去,他连忙举起手,高声喊:“池虞,祁哥在这!” 池虞片刻没有停留,快步跑过来,在祁朝的身后停住脚。 她显少见到祁朝的背影,好像一直以来,都是祁朝站在她身后望着她。 “为什么躲着我?”池虞声音还算平静。 祁朝的身体小幅度摆动了一下,他背对着池虞站了几秒,最终还是转过身子。 四目相对。 祁朝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声音清浅的问池虞:“最近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池虞看了看靳尧和宋承,拉过祁朝的手臂,一路走到酒店外头。 找到个没人的空旷地,池虞松开祁朝的手,牢牢盯着他。 “说吧,为什么躲着我?” 池虞合理相信,上次顾老太君的寿宴,祁朝一定也在现场。 就跟今天一样,他明明知道她也在,就是躲着不见她。 祁朝摸了摸刚才池虞牵着的地方。 她似乎担心他中途跑了,用力大到把西装抓出了一点褶皱。 “我没有躲着你。”祁朝脸上不见心虚,坦坦荡荡的,声音一如刚才那般清浅,透着温柔。 池虞不说话,眼中是明晃晃的固执。 大有祁朝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不会放祁朝离开的架势。 祁朝哪里会想离开池虞。 天晓得他的身体恢复后,有多想去见池虞。 但是虚怀山掌门千叮咛万嘱托祁朝,千万不能主动去找池虞。 祁朝下山之前问了掌门,为什么他不可以主动去找池虞。 掌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拍在祁朝的肩膀上。 “你几乎舍弃了性命也要救的人,如果她不能猜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原因是你在背后不顾一切的救她,从而主动来见你,就说明她根本不在乎你,或者你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样的情况下,你主动去见他,会遭到反噬,最终死亡。” 第165章 你身上少了点东西 祁朝不想死。 他不是害怕死亡,他是想如果自己还活着,活在有池虞的世界,就算不能主动去找她,也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她的消息。 不过就是换一种方法爱她,总比从有池虞的世界里完全消失要好。 “我不能主动去见你,只能等着你来找我。”祁朝开口向池虞解释。 池虞怀疑祁朝在撒谎。 之前她因为临近高考,实在腾不出时间亲自去找祁朝,于是把这件事交给了侦探去办。 侦探也不知道是收了钱不办事,还是真没有祁朝的下落,一直没给到池虞线索。 之前的就不说了,就说顾老太君寿宴和今天。 “我问你,顾老太君寿宴你去了没有?”池虞皱眉问祁朝。 祁朝点头,“去了。” “那我为什么没见到你,我甚至还出去顾宅外找了一圈。” 祁朝听了这话,表情变得微妙,“你去外面找我了?” “因为里面找遍了也没发现你在,就去外边了。” 祁朝听后,遗憾的长出了口气。 在顾宅里面的时候,他和池虞都在,没能见上面。 池虞出去外面时,祁朝回家了。 他那时候极有可能刚洗完澡,走进卧室,打开房间窗户透气,就站在窗户边。 池虞离他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米。 就那样,两人都没能成功碰面。 老天还真会玩弄人。 “如果我告诉你,那天我在场,甚至好几次站在了显眼的地方,就是想你能发现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他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谎言。 池虞姑且相信了他,再说今天。 “我去园林找你的时候,你在不在?” 祁朝老实回答:“在。”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池虞脱口而出。 在祁朝回答之前,她紧盯着他,咬牙说:“我当时就想,你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所以闭上了眼睛。你在那种情况下出现在我面前,不能算是主动找我吧。” 祁朝想起那个高个子男孩,抿了抿嘴,声音低沉下来:“我当时在假山后面,想出去的时候,有人先一步抱着你了。” 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很明显的醋意。 了解清楚事情原委的池虞下意识跟祁朝解释:“燕凌是我朋友,他对我有点……” 池虞略思考了一下,给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依赖,那个动作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我立马就推开他了。” 她虽然没有明着说让祁朝别误会,但是字字句句都在安抚祁朝,不想让他不高兴。 祁朝自然发现了池虞这么说的目的,脸上的低落退去,重新换上微笑。 “我还没有恭喜小姐,那么高的分,小姐真的非常厉害。” 这些话池虞今天听得太多,已经快要听吐了。 但是从祁朝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很特别,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烦。 不过祁朝这个称呼,应该改一下了。 “我现在不是池家的大小姐了,你不用再叫我小姐。” 祁朝似乎有点不太乐意,“我都叫习惯了……” 池虞打断他:“你傻啊,你现在是祁家少爷,堂堂大少爷叫我小姐,算什么事,难不成你还想给我当保镖?” “想啊。”祁朝看着池虞笑,“如果小姐愿意,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他像是说着什么誓言一样,声音虔诚的不得了,眼神里克制着很多情绪,似乎怕吓到池虞,没敢全部释放出来。 池虞内心颤动,她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从这古怪的氛围中抽身出来。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想问祁朝。 “我死而复生,是不是你在背后周旋?” 池虞不等祁朝回答,压沉了声音,极郑重的对他说:“祁朝,你别骗我,如果以后某一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祁朝故作轻松:“的确是我救了小姐你,虚怀山小姐知道吗?” 池虞当然不能忘记,“王明安那坏胚就是从虚怀山出来的。” “小姐突然间病重住院,我觉得不对劲,逼问池贺,他把小姐的身世告诉了我,于是我就在池查礼家附近蹲守。” “没蹲到王明安,倒是蹲到了前来寻找他虚怀山掌门。” 到这里为止,祁朝说的都是真话。 接下来,他要开始扯谎了。 “我略花了点手段,弄清掌门的身份,想他既然也出自虚怀山,应该能解小姐身上的禁制。” “那老头起初不乐意救小姐,后来被我威胁,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想办法毁了虚怀山,他只能被迫点头。” 祁朝轻描淡写的说:“掌门做了一场大的法事,为期七天,就把小姐救活了。”M 池虞听着不对劲,“就做了法事,没做别的?” 祁朝笑了笑,“那法事很耗费精元的,掌门老头的半条命都险些折进去,没有小姐你说的那么容易。” 池虞没那么好糊弄,她奇怪的打量祁朝:“你没参与其中?” “我参与了。”祁朝面不改色的说:“老头需要一个身体做媒介,我就是那个媒介,法事的延续就是我不能主动去见你。” 祁朝知道池虞对他不能主动去见她这点存疑,所以主动把这个疑点给戳破了。 池虞无从得知几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祁朝说的这么言之凿凿的,一点儿都没有说瞎话的痕迹。 她实在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能选择相信他。 “你做媒介,身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池虞最关心这个。 祁朝摇头,“媒介只是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最耗神费力的事,全是掌门在做,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若是祁家的徐管家在这,肯定会拆穿自家少爷的谎话。 他分明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身体才堪堪恢复,却也没有完全康复。 但是公司那边急需他堵住某些不和谐的声音,祁朝不得已才提前出院。 到这会,两个多月过去,身体才算康复了八九成,想恢复到巅峰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池虞用肉眼打量祁朝,发现他除了发型变了,气色挺好,至于身材没胖没瘦,跟以前一样。 应该是她多心了。 池虞掏出手机,问祁朝他联络方式。 祁朝笑着报了一串数字给她,没一会,怀里的手机就响了。 池虞把祁朝的电话号码存好,眼角余光瞥到祁朝的手腕,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祁朝低头看了看身上,没发现自己少了什么。 他不解的看向池虞,眼露询问。 池虞瞪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看他,一字一顿:“你再好好想想!” 第166章 如果我重复告白 祁朝当时把粉色发圈给池虞的时候,想的是这可能是两人见的最后一面。 掌门叫他做好心理准备,那个仪式特别危险,很多人半途就放弃了。 还有些人,想靠着意志撑过去,但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上。 祁朝心里知道,自己此去凶险,所以他把粉色发圈从手腕上摘下来,戴到池虞手上。 他把心里那些想说,却碍于某些原因无法说出口的话,全倾吐了出来。 他向池虞表白了,池虞没有片刻犹豫的拒绝了他,并且对他进行了羞辱…… 在祁朝看来,那些话谈不上羞辱。 池虞说的是实话,他本来就觉得自己配不上池虞。 池虞见祁朝不说话,忍不住提醒他一点线索:“那个东西可松可紧,颜色鲜亮。” 祁朝其实已经从池虞背手的动作上想起来了,他笑了笑,眉眼柔和的问:“小姐一直把发圈带在身上吗?” 他以为那个发圈对池虞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池虞轻哼了一声,把背着的手拿出来,“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忘呢,那可是池虞亲手为他戴上的。 “手伸出来。”池虞望着祁朝说。 祁朝乖乖的伸出手,怕挡着发圈,还把西装的袖子往上卷了卷。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摘下来,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 祁朝违背了他们的约定。 祁朝想解释,池虞先他一步开口:“在医院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我都懂!”祁朝一下子打断池虞。 他声线颤动,显得紧张又激动:“呃,那什么,我那时候是昏了头才会说那些混账话,小姐忘了吧。” 他两只手握到一起,所有指头胡乱的交叠摩挲,很怕从池虞嘴里再听到那些绝情的话。 池虞表情慢慢变冷,声音也跟着冷淡:“所以说,你当时那些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都是骗我的?” 祁朝楞了一下,连忙否认:“当然不是,那都是我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感情。 …… 池虞多聪明啊,一下子就洞察了祁朝言行怪异的原因。 她眼角重新爬上笑意,清了清嗓子,抬眸看着池虞,极认真的说:“你听好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高低贵贱谁配不上谁一说,我当时说那些,只是因为我知道我快死了,不想拖累你。” 包括之前明明觉察到祁朝对自己的心意,却不愿意向前一步,甚至把祁朝拦在线外。.c0m 池虞知道自己没有未来。 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凭什么给别人希望? 就算她本性恶劣,也做不出拖人下水溺死那么恶心的事。 从地狱爬出,升至天堂是什么感觉? 祁朝晕乎乎的看着池虞,看着她嘴角的笑。 她不经常笑,但每次笑起来,漂亮的琉璃色眼瞳就会显得格外流光溢彩,那色彩感染到整张脸,像夜昙缓缓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祁朝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艰涩的张开口:“所以小姐……” “叫我的名字。”池虞不想再从祁朝嘴里听到这个有距离感的称呼了。 祁朝无声的动了动嘴巴,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池,虞。” “嗯哼,你想问什么。” 祁朝做了个深呼吸,眼底重新燃烧起希望之火。 他望着池虞,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那如果我将那天的话重新说一遍,小……池虞你的回答会有什么不同吗?” 池虞捏捏耳垂,声音里透着极深的笑意:“你当时说什么来着,我都忘了。” 那没关系啊,就算让祁朝再说一万遍,他都可以! 祁朝站直身体,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少了当初在病房的克制和颓丧,此刻他的眼神炽热又深情。 “我喜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记不清了,原本我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恕我卑鄙,突然改变主意,小……池虞你不需要回应我,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视你如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池虞还记得当时祁朝说这些话时,那声音如同从静谧的大海深处传来,飘渺,不真切。 不像此刻,一往情深,铭心刻骨。 她眼底不知不觉漫起泪花,浅浅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眼泪憋回去。 池虞扬起嘴角,已经顾不上自己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会不会显得滑稽。 “唔,你是不是忘记问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祁朝还沉浸在池虞会作何反应的紧张中,突然听见她这么问,表情不禁空白了一下。 他用最快的速度重启大脑,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池虞十分矜持的抬起下巴,轻轻点了一下。 祁朝:“!!” 惊喜来得太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一些心理建设,在本能的驱使下,上前一步,将池虞拥进自己怀里。 池虞被祁朝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但好在很快回应过来,两条白皙修长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 她的嘴唇贴在祁朝的耳边,轻浅又不失温情的说:“我愿意。” 在那些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八岁的日子里,池虞就算数次为这个男人动心,也始终不敢放纵自己。 如果她放任自己沉沦,那对祁朝将是一种不公平。 她死后,他要怎么办? 沉沦在她死去的痛苦中吗? 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希望,伤透他的心,就算在他心上留下她的坏女人的印象也在所不惜,只要他能远远的躲开她。 但是玩弄了池虞十八年的命运,这次神奇的收了手。 她活过来了。 她可以不用再有所顾忌,放心大胆的去爱。 祁朝是池虞身边唯一一没有目的,没有背叛过她的人。 他说他会保护她,就一次都没有食言。 每一次的危险,只要有祁朝在身边,池虞就会特别安心。 无关感激和可怜,池虞心里很清楚,自己对祁朝是有感情的。 他在池虞的生命中是与众不同,不可替代的人。 从此刻起,她将敞开心房,张开手臂,迎接自己久违的初恋。 第167章 祁朝我男朋友 池虞牵着祁朝的手,重新出现在谢梓,靳尧和宋承面前时。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有什么对方不一样了。 从前祁朝只会站在池虞的身后,他像一尊守护神,或者像是什么影子。 祁朝那时候也足够称职,作为一个保镖,他警觉主人身边发生的一切动静,像个机器人。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睛黏在池虞身上,一分一秒都不愿意错开。 靳尧皱眉瞪着祁朝,他有一股冲动,把祁朝那两眼球摘下来放水里狠狠揉搓一通,再给他装回去。 池虞不给三人一点猜疑和缓冲的空间,直截了当的宣布:“祁朝,我男朋友。” “咣当!” 靳尧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转瞬间,四分五裂。 他不敢置信的指着祁朝:“他?他是什么身份!?你糊涂了吧!” 靳尧自己主动放弃的池虞,心里虽有不甘,但再厚的脸皮,他也不敢奢求池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跟自己重新在一起。 可那个人为什么是祁朝。 一个保镖,只配给池虞提提鞋罢了。 池虞是被这个人给蛊惑了么,她之前可是很理智的。 池虞冷冷的看着靳尧,“他什么身份有你屁事?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别再让我听到你诋毁他,否则我让你知道惹恼我是什么下场。” 靳尧似乎不敢相信她会为了祁朝对自己撂这种程度的狠话,一时间咬肌颌动,面庞扭曲。 宋承见情势不对,连忙说:“大好的日子,咱好好的,那什么,恭喜啊。” 他笑看着池虞,真心替她高兴。 “祁哥一直把你保护的很好,有他在你身边,我出国后就不用再担心你的安全了。” 池虞脸色缓和,偏头垫脚,在祁朝耳边说了什么。 祁朝在察觉到她动作的那一刻,就自动弯下腰。 仔细听池虞说完,他点点头,走向谢梓,笑道:“好久不见,我们聊聊?” 谢梓一脸懵,不知道自己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聊聊他是怎么打动她闺蜜的吗? 谢梓对宋承做了个手势,意思他俩去边上说话。 宋承跟着她离开,剩下靳尧一个人站在原地。 转眼间,他就沦落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靳尧慢慢收紧放在身侧的拳头,正要愤恨转身离开,肩上多了一只手。 燕凌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他的身边,声音含笑,又透着彻骨的寒:“同样是被抛弃的人,我们不妨一起聊聊那个叫祁朝的男人?” …… “你想好了,一定要出国留学吗?” 有多久了,宋承没见到池虞对他温声软语的一面了。 自从他固执的想要撮合池虞和靳尧复合,池虞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是人都会念旧,宋承无数次想念他们孩提的时候,无话不谈,青梅竹马。 但他们终究是长大了。 人都说长大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一次次分别,感情就是这样被冲淡的。 宋承以前很固执,想要把他们的曾经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殊不知那些过去就像沙子,握的越紧,从手心里流失的越快。 他庆幸自己想明白这件事没有太晚,至少他还没有失去池虞这个好友。 “这是我从小的梦想,你忘了吗。” 他们小的时候,跟很多小孩一样,有着自个的梦想。 我想当将坏人绳之以法的警察、我要做救死扶伤的医生、我要成为世界级篮球明星、我要出国留学当成厉害的科学家,学成归来,报效祖国。 最后那个,就是宋承的心愿。 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池虞了解宋承,目标一旦设立,就会坚定的去执行。 她笑着在宋承肩上拍了两下,像是在传达一些鼓励。 “那我就先预祝未来的大科学家,学业顺利,早日回国,报销国家。” 她没有忘,关于当初的一切,记得很清楚。 宋承鼻子酸了酸,好险没有哭出来。 他这鼻子最多的眼泪,都给了池虞临终前的那两天。 “你呢,你打算去哪所大学?” 池虞莞尔:“帝大金融系,也许未来我们有合作也说不定。” 宋承以为池虞会去医学院。 她从小一直被病痛折磨,所以梦想是成为一位救死扶伤的大夫。 不过梦想嘛,总是会变的。 “帝大金融系在国际各大院校专业排行上都很靠前,能被录取的全是佼佼者,不过我相信你能其中做到游刃有余。” 池虞终于找回之前和宋承待在一块的愉快感。 她说了句谢谢,话锋一转,“宁瑾怎么样?” 话题转得太快,宋承居然没有半点发怔,立刻就接上了话茬,好像早就知道池虞会问到宁瑾。 “她高考失利,只考了五百二,勉强二本线。” 虽然宁瑾高考失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池虞还是挑了下眉。 “这么低?她之前随便考考都能上六百三的。” 池虞料到她的死亡会给宁瑾带来一些影响。 另外,宁瑾终于从厨娘之女,成为池家公开的新大小姐。 身份的转变,势必会影响宁瑾考前的稳定情绪,稍微失常一点很正常。 但是划了一百分下去,身份的转变,竟然让宁瑾飘成这样。 宋承听到一些传闻,觉得应该跟池虞透个底。 “你的小……”宋承说到一半,才觉得失言,紧急改了称呼:“池贺用特别残暴的手段弄死了池家二爷,逼宁瑾看了全过程。” “听说宁瑾回去后,大病了一场,高考是强撑着身体不适去的,当时在考场上,大家都没认出她来。” “怎么?”池虞用一种听热闹的口吻问。 “暴瘦,肉眼估计瘦得只剩下骨头,传闻是得了厌食症。” 宋承顿了一下,看着池虞说:“此外池家并没有对外宣布真正的大小姐。” 池虞闻言,眼神聚焦到他脸上,“你什么时候……” 宋承耸肩:“栋海现在都传遍了,不知道是谁散布的消息,我原本持怀疑态度,但见你的反应,是真的?” 池虞不置可否,注意力回归到宋承那句“池家并没有对外宣布真正的大小姐”。 池贺为什么不对外宣布宁瑾的身份,他不是一直想尽办法吊着自己真正的宝贝侄女的命么? 池虞死后,他应该迫不及待的公布宁瑾身份才对。 第168章 池贺的茧 栋海最大的高尔夫球场。 天气晴爽,球场上空的天仿佛单色画布,蓝的不见一丝杂志。 商会一年一度的成员聚会,为期三天,这是第一天。 池贺被众成员簇拥在中间。 他挥出一杆极漂亮的球,小小的白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精准的滚入球洞内。 四周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还有几道极尽恭维的马屁。 卫舟站在池贺边上,玩味的勾起嘴角。 栋海刚吸纳了一个国家级项目,商会里绝大部分人或吃肉,或喝汤,都沾到了好处。 而这个国家级项目,是池贺前前后后争取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落地到栋海来的。 明明约莫半年前,他们还因为池贺被池查礼赶下台,各种落井下石。 人性啊,呵。 池贺挥了几杆,全部进洞。 这运动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挑战性。 池贺把球杆扔给身后的助理,转过身,对围在身边的一圈人说:“你们玩,我去边上坐坐。” 不少人表示也累了,想跟过去一起坐。 卫舟看见池贺绷紧了嘴角,抬手对众人挥了挥,笑出灿烂的八颗牙齿。 “我有点事想单独跟池总谈。” 言外之意,有点眼力劲的,都别跟过来。 他和池贺关系不一般,大家虽然心里不平衡,可也不好说什么。 池贺走进遮阳伞下,摘下手套撂在桌上,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卫舟将池贺的状态看在眼里,在心里暗暗叹气。 池贺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任由自己沉浸在悲痛中无可自拔。 从帝都回来后,池贺立马投入到工作中。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台高精度机器,比以前更严苛和不近人情。 短短一个月,秘书室来来回回走了六波人。 企划部的负责人被否决了十六版提案,到了规定的日期交不出池贺口中新颖不落俗套,没有漏洞,完美无缺的方案,差点想不开跳楼。 整个公司都笼罩在总裁越来越像魔鬼的阴影下。 池贺还加速了对一些小公司的收购,那些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到他办公室下跪求他放自己一码,被池贺冷酷的命人驱逐了出去。 池虞的死去,带走了池贺身上一些温情和人性。 卫舟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池贺。 他突然觉得自己低估了池虞在池贺心里的分量,或许池虞的存在,是在源源不断向池贺输送某些能量。 如今这个能量消失了,池贺只是变回了最初的自己。 是啊,卫舟都忘了。 最初的池贺,刻薄寡恩,残忍不仁。 父母和哥哥的接连去世,让他不得不挑起家族重担。 有着血缘关系的叔叔不怀好意的在一旁虎视眈眈,公司里内鬼不断,集团岌岌可危。 为了能在吃人的商战中活下去,保住父亲和哥哥努力维护的家族财团,池贺不得不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 他将自己曾经的梦想藏了起来,逼自己去学企业管理,学习御下,学喝酒,学交际,学习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披荆斩棘,征战杀伐…… 这种成长是残酷的,过程中会杀死很多东西。 卫舟作为好友,眼睁睁看着池贺转变,无能为力。 池贺慢慢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所有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拒绝所有人靠近,就连卫舟也不行。 卫舟曾经期望那个茧在包裹到一定的厚度后,有一天会从里面跑出一只蝴蝶,释放池贺。 那个人可能会是他心爱的女人,也或许是池贺自己走出过去的阴影。 卫舟没想到,让池贺走出那个茧的,是池虞。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池贺冷硬的嘴角渐渐有了暖意。 有时候一起出去玩,他会盯着某个地方发呆,频繁的接电话,还会莫名其妙的笑。 大伙猜他是遇上了爱情。 他们这些富二代,被各种资源堆高了眼界,等闲女人根本入不了眼。 大家都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把池贺给拿下了。 碍于池贺周围能把人冻伤的气场,那伙禽兽最终把卫舟推了出去。 卫舟也好奇,就小心翼翼的问了。 池贺给了他一记冷眼,讽刺他除了女人,还能想到别的吗? 卫舟当时贫嘴,说难不成你弯了,对方是个男的? 池贺当然没搭理他。 但是没多久,卫舟就发现了那个让池贺发生转变的人。 是什么让把自己往死里操练的池贺突然开始准时下班,各种应酬和酒局全部推掉,一心一意往家里跑。 答案是刚上幼儿园的小池虞。 卫舟见过池虞,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孩长得太精致太漂亮了,老天是不公平的,它真的会特别偏爱某些人。 第二眼,池虞不像池家人。 现在想想,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准。 卫舟从来不知道,池贺原来那么会哄人。 他抱着池虞的姿势很娴熟,就好像那些动作做过无数次。 小池虞不高兴,她在幼儿园被小朋友孤立了,原因是她周围老出现倒霉事。 谁跟她在一起,会被染上霉运。 流言四散,渐渐的,小朋友们都不跟她一块玩了。 池贺好像有点生气,眉心皱成了一道化不开的褶子。 卫舟当时正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小池虞,就见小池虞伸出手,抚上了她小叔叔的眉心。 小姑娘稚声稚气的说:“小叔别难过,他们都是笨蛋,我其实也不想跟他们在一起玩。” 这显然是一句安慰池贺的话。 除非有自闭症,否则正常人都渴望融入集体。 不知道是池虞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动作起了作用,池贺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了。 当然,那是表面平复。 第二天,那个幼儿园因为各种安全隐患问题,遭到了关停处理。 没多久,小池虞被送去了一所更专业的幼儿园。 那个幼儿园,池氏入股百分之四十,老师非常周到和负责,再也没有人排挤和孤立她了。 想到这儿,卫舟扭头看了眼池贺。 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某些手段,让池贺走出池虞已经死亡的阴影。 比如,让池贺心甘情愿的欺骗自己,池虞还没有死。 第169章 替代品 为期三天的商会集聚,终于要落下帷幕。 有钱人的消遣,无非是那几样,酒色财气。 打了高尔夫,做了游艇出海垂钓,私人赌馆里一掷千金,最后就是酒池肉林了。 卫舟从卫航手里把所有的盘子都接了过来。 如今不管是无度,长夜,还是紫金,都是他说了算。 他领着一帮道貌岸然的人走进紫金,让负责人把会所里最漂亮的姑娘们都叫出来。 当一百多平的包间里鱼贯走入一群姑娘时,那些酒过三巡的成功人士们,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上了一些兽性。 只有被卫舟强硬拽来的池贺依然面无表情。 随着各位像点菜一样,在排成一列的姑娘们挑选到合自己胃口的那个,原本稍显空旷的沙发上坐满了人。 被挑剩下的姑娘自觉的涌到池贺身边。 她们原本失落的脸上,在看清楚池贺的俊脸后,对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欢喜。 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像一座雕像坐在那,虽然冷,但西装包裹着的身体,年轻又富有力量。 同样都是卖,如果面对的客人是这样的极品,那根本就是赚到了。 几个姑娘争先恐后的介绍自己,话说到一半,池贺站了起来。 卫舟连忙起身,将他摁回去。 卫舟的脸在昏暗暧昧的光线里显得有些神秘,他对池贺说:“我有惊喜要给你。” 说着,两只手掌互击了两声。 紧闭的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了一个穿着名牌衣服的女孩。 那女孩有着白皙的皮肤,身量高挑,四肢纤瘦,尽管没有表情,没有化妆,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包间里尚在调情阶段的男人们看着女孩,嘴里发出赞叹:“真是尤物,和她一比,这屋子里全是庸脂俗粉。” “我想要她。” “瞎了你,没看见池总那个反应。” 刚被卫舟摁着坐下不久的池贺失态的站起,比起刚才不耐烦之下,漫不经心的起身。 他这会就像一根弹簧,猛地从沙发上弹跳而起。 众人看着他疾步走到那女孩的身边,伸出手摸向女孩的面庞。 女孩还是冷着一张脸,她这副清高的样子,在包间里其他人看来,十分有个性。 殊不知,这是卫舟让人刻意调教的结果。 池贺捧着女孩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池虞回来了。 但是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她不是池虞。 他的池虞,有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比较一般人的黑色瞳孔要浅上很多。 因为瞳色的原因,她看着别人的时候会显得了无情绪,冷漠无比。 但池虞本身的性子并不冷,她的喜怒哀乐比一般人更强烈。 因为那该死的命运,她总比别人来的倒霉,所以易怒易暴躁。 希望是在眨眼间冲上云霄的,所以跌落下来的时候,摔得格外的疼。 池贺捏着女孩的脸,力气之大,让女孩的脸疼得扭曲在一起。 然而她一声都没有叫,用牙齿死死的咬着舌尖。 卫舟发现了不对劲,去抓池贺的手,“松手,你快把她下巴捏碎了!” 池贺充耳不闻,眼底闪着猩红的光,脸上充斥着骇然的戾气。 他要把这个赝品给处理掉! 谁给她的胆子,让她冒充池虞,穿着池虞最常穿的衣服牌子,伪装着可笑的冷漠。 “池贺!” 卫舟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和池虞这么像的一个女孩子。 他本来以为,这个女孩能抚平池贺心里的哀痛,没曾想起了反作用。 眼看着池贺的手移到女孩的脖子上,手指骤然收紧,要捏死女孩。 卫舟一急,在池贺的脖子后狠狠劈了一下。 池贺的身体一僵,直直的向前头栽了下去。 那女孩本就因为被池贺掐着缺氧,又被迫当了肉垫,眼睛一闭,昏死了过去。 包间里的众人因为这场变故,全都没了那方面的心思。 卫舟本来就是把他们当成掩护,这会他们提出离开,也没有挽留。 他让人把女孩送去医院,池贺就放在包间沙发上,等他自然醒来。 两个小时后,池贺睁开眼睛,眼前是卫舟那张放大的脸。 卫舟张开嘴,还没来及说话,被池贺一拳揍到了地上。 池贺对卫舟实施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单方面殴打,卫舟自知办了蠢事,没有还手。 就这么躺在地上,等着池贺发泄完了怒火。 池贺险险收住了差一点就踹到卫舟脸上的脚,声音寒冷的像是来自地狱。 “卫舟,别再想着挑战我的底线了,你应该不想落得像你哥那样的下场。” 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卫舟再他妈犯蠢,这么多年的兄弟就别做了。 到时候反目成仇,全是卫舟自找的。 卫舟扶着腰,艰难的扒着玻璃茶几从地上做起来,看着池贺头也不回的离开包间,“呸”的一下,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控制池贺人性的那个开关,就是池虞。 卫舟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强悍如池贺,原来也会口是心非。 凡事都有极端,清醒的越快,有时候想要沉沦,也许是分分钟的事。 说卫舟多管闲事也好,脑袋缺根筋也罢。 他不想自个兄弟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就算是沉迷某种虚幻不可自拔,他也还是活着的,有灵魂的。 可作为一具空壳子,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 那个可怜的,差点命丧池贺手里的女孩,叫孟昙。 很美的名字,很漂亮的女孩,命运却不怎么美好。 孟昙之所以会答应卫舟模仿另外一个人,是因为她需要钱来为母亲做手术。 卫舟给了她两百万,她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可这两百万,最终也没能挽救她母亲的病。 病房外,孟昙母亲尸骨未寒。 她那个吸毒的酒**亲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把孟昙堵在手术室外,面目狰狞的抓着孟昙要钱。 “你想要我死是不是!你想让他们把我剁了喂狗!你这个黑心肠的婊子!毒妇!” 他染满污泥的指甲用力掐进女孩脆弱的肌肤里,仿佛要将女孩撕碎。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弟弟还在念书,他对你那么好。” 男人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求孟昙,他给孟昙磕头。 “小昙,昙儿,爸爸求你了!你把剩下的钱给我,我把欠他们的钱还了,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第170章 处理掉他一百万一套房 孟昙靠在墙上,低头看着向自己祈求的男人。 真丑啊,眼泪鼻涕糊满了那张因为吸毒而深深凹陷的脸,他不住的掀动嘴皮,露出里面泛黄发黑的牙齿。 打从进到医院,他满心满眼都是钱,一句都没有提他死去的老婆,她的母亲。 母亲临终前的话似乎在耳际回响。 那个好像老牛一样,背负着全家生存重担前行了十多年的女人,在咽气前,只反复叮嘱孟昙一句话。 照顾好你弟弟,妈求你了,别抛弃弟弟! 孟昙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体,没有再看狗一样的男人一眼。 她走到卫舟身前,牵了牵嘴角,似乎想努力扬起个笑来。 卫舟看得出来,这女孩是想努力讨好他。 他在孟昙开口前,先她一步说:“我不是慈善家,不做没回报的事,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就得给我点什么做交换。” 孟昙好似早就想通了某些事,这会就抓着衣服的下摆,声音算得上平静的说:“我一无所有,只有这副皮囊可能对您有点用,我把自己卖给你,您让我做什么都成。” 卫舟想要的,正是能完全控制孟昙。 他略一点头,目光看向那个倒在地上,像只蛆一样抽搐滚动的,丑态毕露的男人。 男人可能是毒瘾犯了,抓着身上的衣服,嘴里胡乱的骂着一些脏话,口水把衣服前襟都沾湿了。 “你想要什么?”卫舟问孟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满足你一切物质条件。” 孟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冰冷。.c0m “我想请您把他处理了。”她咬着牙对卫舟说:“不管用什么手段,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百万,还有一个能容身的地方。” 卫舟不说话,孟昙以为自己的要求过分了,有些着急的改口:“要不五十万,房子……不要房子了!” 卫舟之所以不说话,并非是觉得孟昙要一百万和房子太贪得无厌。 他是被小姑娘前面那些话给惊到了。 看着纤瘦柔弱的小姑娘,说起把一个人给处理了——结合她后面那句话,很明显是想让这个男人死。 这可是她亲生父亲啊。 卫舟调查过孟昙的家庭背景,得知这个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自从一次车祸断了腿,他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单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积极向上,整天懒在家里无所事事,靠老婆养活全家人,还在无意中染上了赌瘾。 黄赌毒不分家,那之后染上毒瘾,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他沾上那些东西的那天起,那个小家庭,就开始岌岌可危了。 孟昙被迫放弃学业,去长夜卖身。 催债的高利贷,贩毒的黑帮分子,轮番的压榨这个家庭。 直到孟昙的母亲在工作岗位上突然间昏倒,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可以说,这个躺在地上,揪着自己头发鬼哭狼嚎的男人,断送了一个家。 可即便这个罪魁祸首该死,孟昙好歹叫了他十八年爸爸,她到底是存着怎样一种心情,希望这个男人从世界上消失。 卫舟回过神,看着女孩脸上的凄凄然,心想这位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个狠角。 “处理掉这个人、一百万、一套房子,我都答应你。” 卫舟的话让孟昙表情恍惚了一下。 她以为卫舟刚才犹豫,是嫌她胃口太大。 怎么他楞了会神之后,并没有讨价还价,一口就答应了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孟昙不动声色的吐出了口浊气,眼中慢慢盈起希望。 有了这一百万和房子,她大学的费用,还有养活弟弟,就不用再担心了。 卫舟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就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把男人给带走了。 孟昙从始至终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 男人的嘶吼和惨叫传入耳中,她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孟昙处理好母亲的丧事,带着十岁的弟弟住进卫舟为她安排的二百平大房子里。 她一开始从卫舟那要的,是一个“能容身的地方”。 在不到二十平的逼仄出租屋里,一家四口一住就是八年。 孟昙想,只要卫舟能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 当她被卫舟的人领着,走进大平层别墅时,她整个呆住了。 她弟弟孟泽颇有点没心没肺的,母亲刚去世,父亲不知所踪,却一点儿都不影响他在得知自己以后会住在这样漂亮明亮的大房子里时,那股兴奋劲。 他在偌大的房子里来回的跑,欢快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屋子。 卫舟的手下将房屋产权和钥匙交给孟昙,告诉她三爷有用得着她的时候,会联系她。 在此之前,她不能随便乱跑。 卫舟电话打过来,她得做好随叫随到的准备。 孟昙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卫舟留着自己的用处。 她脑子里浮现池贺那张英俊至极的脸,想着他身上让人心跳加速的男士香水味道,还有他铁钳似的手掌…… 孟昙不禁摸了摸脖子,那里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上面仿佛还停留着那股霸道凶戾的力道。 没有人告诉孟昙,那个跟她长相相似的女孩是谁。 那个女孩,一定是对那个男人非常重要的人。 否则他不会突然之间暴怒,想把她给掐死。 孟昙对那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孩,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和池贺之间,又经历了什么? …… 宋承和靳尧两人来帝都,本来就是冲着确认池虞还活着没有来的。 如今见到活着的池虞,目的达成,便没了继续逗留的意义。 宋承提出买下午的机票回东海区,靳尧不愿意。 他还有很多话要问池虞,想问清楚了再走。 池虞哪里想搭理他。 宴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这边因为找祁朝,和安抚谢梓,消失了好半天。 有些该见的人都由乔玉出面挡着了,这会少不得要去应付一番。 然而靳尧也难缠,他说自己可以等池虞完事,等多久都行。 池虞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那你等着吧。” 第171章 后爸天花板 池虞的升学宴,来了很多人。 顾家的关系网,乔玉的一些朋友,和顾世延交好的生意伙伴。 前者只需要随意敷衍,乔玉的朋友多是一些职场女性,还有几位气质雍容贵妇人。 对于这几位,池虞基本上拿出了五分真心,跟这些阿姨婶娘们攀谈笑语。 大家多是对乔玉有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充满了羡慕,只有一个穿着特别华贵的夫人,爱不释手的抓着池虞的手,一个劲夸她漂亮。 “阿姨家里有个哥哥,只比虞儿大两岁,也是帝大学生哦,虞儿有没有兴趣跟哥哥认识一下。” 这话的潜台词,边上站着的几个哪里听不明白。 一时间,几人笑着起哄,让那位夫人把儿子微信给池虞。 什么年轻人有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认识了。 认识着认识着,就走到一块了…… 乔玉看了池虞一眼,见她只是笑,并不应声,了然的转移话题。 “她才刚高考完呢,先玩一阵再说。咱们不是说组个局,去海外七日游吗,来来来,刚好都在,商量一下去哪。” 乔玉不动声色的将池虞挤出人群。 池虞松了口气,气还没喘匀,顾钦年走过来,奇怪的问她:“你刚才都去哪儿了,哥找了你好一阵。” 池虞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随即问:“怎么了,大哥找我有事。” “咱,咳……” 顾钦年差点嘴瓢,说成咱爸。 池虞从他的反应猜到他要说的是谁,面色如常的问:“叔叔找我有事?” “嗯,他的几个好友,想见一见你。”顾钦年指了指香槟塔的边上。 那里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年纪和顾世延相仿。 难得的是,几个人都和顾世延一样,保养得当,完全没有这个年纪普遍尴尬的大肚子和谢顶。 池虞跟着顾钦年走了过去。 男人的关注点跟女人不太一样,刚才乔玉的那些朋友,侧重点更在池虞过人的外表上,夸她伶俐聪明,都是顺带的。 除了两位职业女性,基本上没有人特别关注池虞的成绩。 顾世延这些好友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侧重点完完全全放到了池虞傲人的高考成绩上。M 很多人成长过程中都经历过家长拿自己跟别人家孩子比较的场景,池虞这会就是这群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用极尽赞美的话来夸奖池虞,简直把她比成了文曲星下凡。 池虞虽然不是什么腼腆的性子,但也架不住这么多溢美之词往身上堆砌。 她挑着一个空隙,谦虚的笑了笑,“天才算不上,没有努力刻苦,天才也不过就是比普通人稍微聪明一点。” “高考是件大事,我相信所有高考生都在全力以赴,各位叔叔的儿女想必也竭尽全力了,只要努力拼搏过,就不算辜负自己。” 她现场煲了碗鸡汤,甭管好不好喝,几位成功男士反正是喝进去了,纷纷夸赞顾世延福气好,得了这么一个省心聪明,还会说话的女儿。 得知池虞的目标是帝大金融系,站在顾世延边上的一个叔叔突然说:“我夫人的妹妹刚好是金融系教授,如果需要特别关照,我可以打声招呼。” 顾世延先池虞一步,笑着跟那人握了握手:“那就麻烦你了,孩子升到大学,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在学校里如果有人关照,会好很多。” “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放心吧,交给我。” 到这儿,池虞才知道顾世延把自己叫过来的目的。 她以为顾世延是跟顾家那些亲戚一样,把她叫到外人面前,替自己涨脸,挣面子。 没想到顾世延一直不说话,就是在等最后那位好友表态。 池虞看着和好友们谈笑风生的顾世延,眼神闪了闪。 她从来没指望顾世延能爱屋及乌,只要能在表面上做到关爱她,对于一个后爸来说,就已经很合格了,但是顾世延做到了更多。 “叔叔跟其他叔伯还有事情聊,鱼儿要是有别的事情,可以先去处理。”顾世延笑看着池虞说。 池虞知道,这是正事说完了,不需要她在这再待着了。 她礼貌的冲几人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顾钦年跟着她,边走边笑着说:“决定了吗,帝大金融系,哥当年就是金融系毕业的。” 池虞心情不错,语气轻快的跟他先聊天。 “那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叫你一声学长。” 顾钦年颇为惋惜,“如果小虞儿你能再长几岁就好了,哥哥就能和你一起上学,放学,说不准还能在一个社团里共事,多好。” 一切以如果开头的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池虞没有再搭话,专心向门口走去。 顾钦年发现池虞的脚步明显加快,不禁挑了挑眉:“有人在外面等你。” 池虞嗯了一声,没有要跟他深聊的想法,穿过酒店大门,一步跨到了外面。 顾钦年停住脚,看见门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池虞将自己的手放在那个看不到脸的男人手掌之上,旋身面向了男人。 尽管跟池虞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顾钦年知道,池虞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人。 除了最亲近的人,她从不主动去亲近任何人。 据顾钦年观察,被池虞视作最亲近的人,只有乔玉,谢梓,顾显年。 这个男人,是谁? 顾钦年胸腔里弥漫着一股醋味,想起快步走出去看看那个男人时,已经不见了池虞的身影。 池虞握住祁朝的手,正要跟他说什么,眼角余光看见了一个碍事的人。 靳尧站在酒店的台阶下边,手里夹着一根烟,脚下已有七八根烟蒂。 他紧紧的看着她,眼神迫切,好像她不过去,他马上就会到她面前去。 池虞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跟祁朝说,但也知道,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得先打发了靳尧。 她捏了捏祁朝的手,抿唇说:“你等我一下。” 祁朝向靳尧那望了一眼,两个身高相当的男人各自瞪着眼,视线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化。 祁朝先收回视线,笑着对池虞说:“没关系,我等你回来,不会走开的。” 他知道池虞有些不安,因为她的手心有些发潮,所以说了这句话让她心安。 池虞给了他一个笑,转过身就皱起眉头,向着靳尧走去。 第172章 为什么对我那么苛刻 靳尧执意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池虞答应了他。 时隔小半年,两人面对面而站,物是人非。 靳尧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说起。 他嘴巴张了闭,闭了张,就在这犹豫的功夫,对面的池虞主动开口问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靳尧的视线描摹过池虞的眉眼,见她两条浓秀的眉毛不耐烦的皱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鼓气。 终于,靳尧张开口,他对池虞说:“我记起了一切。” 那段他逃避的过去,他全部想起来了。 池虞听后却没什么感触,淡淡的哦了一声,抬眼跟靳尧的眼神对上,声音冷淡的问他:“还有吗?” 靳尧呼吸一窒。 他陡然间发现,池虞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他了。 之前两人关系最剑拔弩张的时候,池虞会讥讽他,会跟他吵架,气急了还让祁朝揍他。 现在则如一滩死水般,平静无波,仿佛对他的所有情绪,都随着时间过去了。 无爱无恨,无喜无悲,好像靳尧之于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可他们之间,明明经历了那么多。 靳尧知道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自己站在池虞面前请求她原谅自己很可笑。 但这句对不起,他必须说出来。 “阿虞,我……” 池虞打断他:“请直呼我的名字。” “……池虞,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做了很多蠢事,希望你能……” 池虞表情如旧,“行,我接受了。” 靳尧楞了一下,欣喜若狂的问:“你愿意原谅我!?” 他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池虞笑了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笑。 “你说原谅就原谅吧。” 靳尧体内的血还没来得及沸腾,便被池虞无所谓的态度给冻冷了。 她根本不是原谅他,她是彻底懒得搭理他了。 不管他是圆是扁,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当初她说的那样,他们俩,两清。 靳尧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他想竭尽所能的弥补,他想让池虞知道,他后悔了。 然而现在说得再多也没用了。 短时间内,池虞不会想听他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但有一句话,靳尧在心里憋了很久。 无奈他是个胆小鬼,逃避多年,错过了很多机会。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 “我喜欢你。” 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话,今天居然很轻松就说了出来。 靳尧悄悄的攥紧了拳头,紧张的等待池虞的回应。 池虞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 她脸上仿佛戴了一张面具,靳尧做什么都影响不到她。 没有嘲弄,没有讥讽,什么也没有。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随后睁着古井无波的眼问他:“都说完了吗?” 靳尧:“……”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池虞懒得去看靳尧什么表情,转身便走。 靳尧多想池虞能骂他,或者动手给他几巴掌,就算像之前那样,把他揍个半死,也好过现在这样无视他。 池虞的每一句回应,都像一团棉花。 虽然无害,但同时也叫人深深无力。 无力感沉坠着,坠到一个靳尧无法承受的位置,他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簇怒火。 那火越烧越旺,烧断了他的理智。 靳尧追上前去,抓住池虞的手,一个用力,强迫她转身面对了他。 靳尧抓着池虞的肩膀,眼睛发红的望着她。 “是,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对不起你!可人总会犯错的不是么,就冲着过去的情分,你也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什么对我那么苛刻!” 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声音逐渐变大,话说到后边,几乎是吼出来的。 池虞有心给靳尧一巴掌,又嫌疼了自己的手。 思量之下,她挑眉问靳尧:“过去的情分?什么情分?” 靳尧张开口,没等他回答,就被池虞打断。 “你是指咱们四个小时候一起玩,还是什么?” 靳尧说不话来,他终于从池虞脸上看见表情了。 虽然是嘲笑,但她好歹在他面前鲜活了起来。 靳尧来不及高兴,池虞的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入了深渊。 “行吧,如果你觉得那很值得一提的话,我花钱买断怎么样,你说个价钱,我买你闭嘴,这辈子都别再提过去恶心我。” 靳尧就像被闷头敲了一棒子,整个人狠狠打了个激灵。 他的恼怒,他的激动,在转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时候是靳尧最后一张牌,他以为用这张牌能唤起池虞对他的一丝温情。 却没想到,池虞厌恶他厌恶到宁愿永远封存小时候,也不想再跟他有牵扯。 靳尧一下子就松开了池虞,看着她远去,再没有勇气上前半步。 他意识到,自己过去做得那些,根本不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弥补的。 他那个时候,到底是为什么鬼迷心窍。 突然从暗暗喜欢池虞,视她作生命里绝不可缺的珍贵,变成为了维护另一个人,站在她的对立面,动不动对她恶语相向。wap 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无话不谈的青梅竹马,变成了对峙的敌人呢? …… “你们聊了什么?”池虞回来后,祁朝好奇的问了一句。 池虞随口答:“一些废话。” 她不想聊靳尧那个二百五,牵着祁朝的手,走向那辆顾家的车。 司机在车里玩手机,发现她过来,连忙从车里下来。 “小姐要用车吗?” 池虞点头,“送我们去前面的咖啡馆。” 池虞有很多话要问祁朝,关于他的身世,还有他怎么把她救活的一些细节。 说不清是直觉还是什么,池虞总觉得祁朝没有说真话。 午后的咖啡馆没什么客人,除了附近写字楼的白领约客人到店里谈生意,店里大部分位置都是空的。 池虞选了临街靠窗的位置,随便点了一杯摩卡,祁朝要了一杯蓝山。 池虞两只手撑着下巴,冲祁朝眨了眨眼睛:“我一直有个疑问,关于你的身世,池贺当初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让人无从查起?” 所以池虞拜托侦探找了那么久,才一直没有消息。 第173章 交往第一天 祁朝猜到池虞迟早会问这个,没怎么思考,便回答了她:“是我拜托池贺将线索全部模糊,因为我当年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根本没想过再回那个家。” 池虞眼神闪动了一下,“那你现在……” 祁朝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祁家几个正牌少爷早夭的早夭,病死的病死,只有我这个私生子活了下来,老头子需要人撑着大房这一脉,于是又哭又求,极尽卑微的把我请了回去。” 隔着一米的咖啡桌,池虞盯着祁朝的眼睛,目光透着探究。 祁朝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半点躲闪,从神色来看,完全没有破绽。 她只能暂时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服务员把咖啡端过来,“两位请慢用。” 祁朝拿起桌上的糖罐子,往咖啡杯里注入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糖。 池虞观察着他的动作,挑眉笑问:“既然口味偏甜,那为什么不干脆点摩卡。” 像她面前这一杯,既有奶油,又有巧克力,属于咖啡的苦味很淡,更多的是一种掺杂着咖啡和奶油的香甜。 祁朝放下勺子,端起桌上咖啡喝了一口,回答她:“蓝山虽然不够甜,但它提神效果好,我……” 他顿了一下,面露抱歉的对池虞说:“我一个小时后得回公司,有个重量级客户等着跟我签合同,晚上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酒局,无法缺席,所以今天不能陪你太久。” 池虞楞了一下。 她都忘了,祁朝现在的身份是祁家继承人,已经不是跟在她身后,跟她实时同步的保镖了。 “当然是正事更重要,在宴会上你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吧,服务员。” 池虞抬起手,招来服务员,点了几样店里的招牌点心。 祁朝用手摸了摸肚子,好奇的问池虞:“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 池虞指了指柜台的方向,“你进来时,往摆放小蛋糕的玻璃柜看了一眼。” 不单是看了一眼,还咽了下口水,显然是有些饿了。 祁朝感到惊讶,池虞什么时候开始留意一些细枝末节了? 该说不说,可能饥饿导致了祁朝的大脑供血不足,连思考能力都跟着变迟钝。 池虞的观察力一向就不弱,但她不是对谁都这么体贴的。 直白点,男朋友饿了,女友当然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是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祁朝想快点吃完,利用剩下的时间,跟池虞做点其他的事情。 本来交往第一天,应该去做点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结果他必须得回公司处理工作,这实在是扫兴。 祁朝担心池虞会不开心,所以蛋糕一上来,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池虞一开始还以为他饿极了,随后发现他纯粹是为赶时间,忙阻止了他。 “你公司多远啊,用得着这么赶吗?” 祁朝有点噎着了,端起咖啡润了润喉,才摇头说:“不是急着去公司,我是想,咱们要不要去看个电影,或者逛逛街?” 池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祁朝的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是不是傻,逛街看电影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是今天?” 祁朝重重的叹气,两条俊逸的眉皱到了一块,整张脸写着遗憾。 “今天是我们交往第一天啊。” 他这么一说,池虞才后知后觉。 “是哦,那怎么办?”祁朝都说了,不管是客户还是晚上的应酬都很重要。 祁朝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你想去祁氏参观一下吗?” 池虞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差点就要点头。 但是在最后关头,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硬是迎着祁朝的目光,摇了摇头。 “不了,你工作还是专心点,对了,你晚上在哪应酬?” 祁朝心里失望,完全忘了思考池虞后半句话的含义,说了一个名字。 池虞记下酒店名字,笑着舀了一勺芒果慕斯送到他嘴边。 “啊~” 刚才还有些垂头丧气的祁朝因为她这个动作,立马满血复活。 总觉得,池虞喂他吃的这口,比刚才的要甜。 池虞送祁朝去了公司,他下车前,不死心的说自己办公室很宽敞,有顶配的笔记本,支持大型游戏,也可以追连续剧什么的。 反正就是想池虞跟他一块上去。 池虞特狠心,一口回绝掉了。 就看着祁朝下车后,跟个耷拉着耳朵的狗狗一样,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公司大厦。 池虞坐在车里笑了笑,翻开手机,搜索汽车影院。 晚上八点半,她给祁朝打电话。 祁朝第一时间接起来,清越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笑意:“怎么了,睡不着?” 他知道池虞习惯早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会在八点左右上床睡觉。 池虞不答反问:“你应酬完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祁朝站在包间门口,闻言往里头看了看,一群人还在桌上推杯换盏。 个个喝得脸红,还不肯散场。 祁朝怕池虞担心自己,“已经准备散场了,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家。” 池虞的声音变轻快了一些:“那你快点下楼吧,我就酒店楼下等你。” “……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酒店楼下等你,咱们去看电影。” 祁朝:“我马上下来!” 五分钟后,祁朝快步走向池虞。 池虞明显精心打扮过,头发卷成了慵懒的波浪,眉目浓丽,面若海棠,娇妩动人。 她穿着一件赫本风小黑裙,衬得肌肤雪白,身体曲线被衣服展现得淋漓尽致。 祁朝眼中飞快的闪过惊艳,但很快的,他就发现酒店大堂里经过的客人都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池虞。 祁朝将西装脱下,披在池虞身上,似担心的问了一句:“冷不冷?” 大堂的门是闭着的,里面的中央空调四季恒温,哪里会冷。 池虞发现祁朝心不在焉的四处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他在瞪人。 略略一想,心中了然,不禁弯了弯嘴角。 她牵起醋意横生的男友,迈步走向酒店外。 “蓝鸟汽车影院,今晚放《怦然心动》,你看过那个电影没?” 关于一个别扭的小男孩,一开始千方百计想要甩开追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最后却情不自禁心动的故事。 这故事跟池虞和祁朝的经历完全没关系,但两个主角的爱情实在是甜的要命,很适合情侣在一块看。 第174章 遇顾谟年 帝都一共有两家汽车影院。 一家在城郊,一家在市区。 池虞买了更远的城郊那家电影票,比起市区完善的放映设备,城郊的老露天电影院更有氛围感。 可是很不凑巧,祁朝的司机载着他们到电影院时,才发现电影院被临时租出去给剧组当拍摄场地了。 也不知道这家影院负责人怎么想的,明知道当晚卖出了电影票,还把场地租给别人。 他倒是亲自出来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道歉了,可池虞很不高兴。 她察觉到祁朝在乎他们交往的第一天,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所以特意给他准备了这个惊喜。 因为乌龙事件,两人得被迫中止行程,这种感觉实在是操蛋。 池虞想问一问负责人,剧组什么时候能收工。 然而没等她开口,就见那几个原本脸色也不太好看的客人突然喜笑颜开。 “你是说顾谟年在这拍电影?” “我没听错吧!天哪,好想进去看看男神!” “我们不要补偿,让我们围观一下拍摄就行!” 池虞:“……”还能再凑巧点吗? 负责人没有放人进去的权利,只说退回电影票价,再给各位提供一些电影院的小礼品。 大明星就在里边,这群望眼欲穿的女人哪里肯。 正哄闹着,池虞走上前,对负责人说:“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被缠得头大的负责人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池虞先捏了捏祁朝的手,“你稍微等我一下。” 祁朝不知道池虞要做什么,正待问,池虞跟负责人走到了一边。 池虞说自己是顾谟年的亲戚,希望负责人带她去见顾谟年。 负责人看她穿着体面,长相漂亮,一看家教就很好,没想到居然能说出这么离谱的理由来。 “姑娘。”负责人笑了笑,是忍俊不禁的样子。 “我知道你跟她们一样,都喜欢顾谟年,但你也不能……” 池虞打断他,“这样吧,麻烦你打个电话,让你的同事或者下属帮我替顾谟年带个话,就说我是池虞,今晚对我很重要,我和男朋友开了五十分钟车过来的,很想看那场电影。” 估计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冷静,不带多余的情绪,并且说话条理清晰。 负责人看了她一眼,打给下属。 下属那边很快给了负责人一个意外的答案:“顾影帝让放她进来,说是这边缺两个群演,他们过来,刚好可以配合一下拍摄。” 负责人把话转达给池虞,池虞点点头。 “我去跟我男朋友说一下。” 池虞走到祁朝面前,将情况大致跟他讲了讲。 祁氏旗下有影视公司,还是业内有名的那种。 祁朝自然知道顾谟年,他惊讶的是顾谟年跟池虞的关系,但并没有多问。 两人在那些女人的大声质问下,开车进了露天电影院。 现场打着高灯,场地被照得亮如白昼。 顾谟年站在场地边上,微微低着头,由着化妆师给他补妆。 池虞从车里下来,和祁朝牵着手,走到顾谟年跟前,和他打招呼。 “谟年哥。”池虞并没有叫二哥,担心顾谟年会不高兴。 化妆师收好粉饼,转身离开。 顾谟年的视线从池虞的脸过度到祁朝的脸,再一点点向下,落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 他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指了下身后那辆车,“剧组的车,都安排好了,可能没你们那辆车坐着舒服。” 宾利雅致,池虞这男友,看来出身不俗。 池虞说没关系,“重要的是电影,不是车。” 说到电影,顾谟年跟池虞的视线对上,告诉她:“今晚的电影不变,还放《怦然心动》。” 这是池虞没想到的,算是意外中的惊喜了。 “顾老师。”有人走过来,扬着笑脸问顾谟年:“您这边准备好了吗,导演说您好了,咱们就正式开拍。” 顾谟年冲那人点了下头:“我好了。” 正说着,一个身量娇小,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过来。 池虞猜她应该是同剧组的女演员,因为她面对祁朝的态度虽然也客气,但不像工作人员那种透着恭维。 “顾老师,开拍前,咱俩能对一下戏吗?” 顾谟年对待工作向来认真,“来吧。” 他忙,池虞就自然而然的和祁朝去了那辆车里。 剧组就在旁边做着开拍前的准备工作,幸好这辆车比较隔音,车门一关,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噪音。 封闭空间里,祁朝身上的酒味尤其明显。 他来之前已经嚼了两片口香糖,柠檬口味的,这清淡的味道显然霸道不过酒精。 祁朝想把窗户打开,池虞的脑袋在这时候靠到他肩上。 祁朝一时间停住了所有动静。 池虞一直觉得祁朝瘦,身上没什么肉。 但他的肩部有着明显的肌肉感,硬邦邦的。 池虞突然笑了,她心想,是了,好歹几次三番将她从危险中救出,祁朝怎么可能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清瘦无害。 电影开场了,熟悉的片头,熟悉的音乐。 好心的小女孩想帮邻居搬行李,被傲慢的大人拒绝。 男孩的父亲看出男孩的煎熬,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将他支开。 男孩从车上跳下去,没走两步,肩上多了女孩的手。 在挣扎中,两人的手神奇的牵在了一起。 仿佛一眼万年,女孩歪着头,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对男孩笑。 祁朝没告诉池虞,他不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 因为池虞喜欢看,爱屋及乌,祁朝也看了好几遍。 很好的爱情片,但祁朝觉得,池虞之所以喜欢看,也许是因为靳尧。 主角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认识,一直升到初中,两人都在一起。 简直跟现实中的池虞和靳尧一模一样。 而池虞每年都看,大约是惋惜靳尧渐渐变了模样,想借着电影,追忆自己和靳尧的过去吧。 电影的进度条在缓慢的向前,温暖的色调透过前车玻璃,映照在池虞和祁朝的脸上。 祁朝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觉得身体有点僵硬,刚要换一个姿势,耳边突然传来池虞的声音:“知道吗,我特别喜欢朱丽。” 勇敢善良的朱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比起布莱斯的胆小逃避,她总能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朱丽都是池虞的偶像。 她不断向她看齐,学着她勇敢无畏,坦然面对那些倒霉的人生遭遇。 第175章 呸呸呸晦气 在祁朝思考主角朱丽身上有哪些闪光点,有什么值得池虞喜欢的时候。 池虞记忆飘远,想的是自己接触到这部电影的契机。 “那时候十二岁吧,忘了是什么原因生病住院,隔壁病房有个漂亮姐姐,她很喜欢这部电影,逢人就安利,我就是那个时候,才第一次看到这个电影,看到朱丽。” 那已经是电影上映的第五年。 池虞从小到大的坎坷命运,让她和寻常人关注的重点不同。 别人看完电影,关注点在少年男主俊美的长相上,还有两位主角两小无猜的爱情。 池虞的关注点,一开始就在女主角朱丽超出年龄的果敢强大上。 不管是梧桐树,还是智力障碍的叔叔,亦或者是被男主一家嫌弃的鸡蛋。 朱丽在处理每一件事时的态度,都让池虞心生敬佩。 每当池虞在病痛折磨的不想活了,心生迷茫的时候,就会打开电影,一遍遍的分析着朱丽。 在最容易钻牛角尖的那个年龄段,朱丽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池虞的精神支柱。 祁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发现比起这个爱情故事本身,池虞好像对女主角的关注度更高一些。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不动声色的笑道:“布莱斯不好吗?演员可太令人心动了,我记得我念书那个时候,很多女孩都觉得他帅得腿软。” 池虞瘪瘪嘴,“还好吧,他就像个高级工具人,如果不是电影缺不了男主角,我其实觉得他可有可无。” 最著名的那句台词,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说的是女主角朱丽。 而跟绚丽的彩虹相比,这个大帅哥,在池虞来看,则显得要黯然太多了。 祁朝暗暗有些开心。 按照他的推断,池虞喜欢看这部电影,可能是因为男女主角青梅竹马的身份让她有共鸣。 那么她对男主角兴趣缺缺,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她压根就不关注布莱斯,对靳尧,也同样没什么感情。 从逻辑层面上来看,这个推断多少有些生硬。 但祁朝的心情莫名就变好了,他甚至跟着背景音乐,哼出了一段旋律。 池虞听进耳朵里,不禁挑眉:“你看过?” 几个短短的音符,暴露了祁朝过去几年的观影次数。 他觉得没什么好瞒池虞的,实话实说:“我发现你对这部电影有着超出寻常的兴趣,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翻出来看,好奇之下,研究了一番。” 池虞笑着问他:“那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如今身份转变,祁朝再也不需要隐藏着内心的想法。 他低下头,握住池虞的手,就像电影开头两个主角那样,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 “我开始觉得,你喜欢它,是因为把自己代入到朱丽,布莱斯则代入靳尧……” 他没说完,被池虞打断:“呸呸呸!晦气!” 池虞脸上的嫌恶根本藏不住,直白坦率的显示在脸上。 祁朝看着想笑,事实上,他确实是笑出了声。 他五官清俊出尘,不笑的时候也好看。 但是笑起来,又是另一种味道,眉眼疏朗如明月,柔和,又不失风骨。 池虞心中一动,欺身上去,吻了下那薄红的唇。 唔,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好,软软的,薄荷味和浅淡的酒味,出乎意料的融洽。 这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除了温情,没有别的意义。 祁朝的唇向着了火般灼烧起来,他眼底变得暗幽,在池虞撤开的瞬间,抚上她的后颈,将她重新推向自己眼前。 四目相对。 池虞娇艳的唇勾起,不需要祁朝主动,重新吻了上去。 屏幕上,布莱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朱丽的心意,在床上辗转难眠,翻开抽屉,找出了那份报纸,少年心跳萌动,不知所措。 隔壁的拍摄不太顺利,似乎NG了很多次。 但这些都跟池虞和祁朝没有关系。 两人都没有接吻的经验,祁朝在被动和主动之间,还是选择了被动。 他担心很多,怕哪个动作不对,让池虞不舒服。 或者技巧不到位,破坏气氛。 干脆让池虞占据主导权。 池虞没有章法的吻了一通,其实很有感觉,但祁朝的动作太僵硬了。 她怀疑他不喜欢,所以停下动作。 “感觉不好吗?”池虞轻拽着祁朝的衣领,盯着他被口红染上色的唇笑问。 祁朝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上心脏,那里跳得太快了,激动的仿佛要跳出体内。 “没。”他喉结滚动,看着池虞近在咫尺的脸,慢慢挺直了腰,化被动为主动,楼上池虞的腰。 “这次换我来。” 他已经完全把池虞的动作给记下了,保证她不会不舒服。 就在祁朝缓缓低下头的时候,车窗被敲响了。 一车的旖旎转瞬消失的一干二净。 祁朝的眼睛带着几分怒火,向窗外瞪去。 那个剧组工作人员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自己没干人事,但导演要求清场,他也没办法。 祁朝推车下去,冷声问那工作人员:“什么事?” 工作人员连说了几句对不住:“拍摄不太顺利,导演需要清场,换一种拍摄方式,实在不好意思,还请你理解一下。” 祁朝不至于为难一个打工人,不过好好的气氛被打断,也实在是窝火。 池虞从后面过来,拉着他说了两句什么,祁朝眉眼上的郁结立刻消失了。 他问池虞:“要我陪你去吗?” 池虞摇摇头,“我就打个招呼,五分钟的事。” 说了五分钟的事,结果池虞硬生生在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棚里待了二十分钟。 池虞跟祁朝说,等会回去的路上他们可以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她去跟顾谟年道个别。 池虞走进休息棚的时候,导演正压着火气给女演员讲戏。 “这场虽然不是爆发戏,但你的眼里要有感情呀,不是挤出眼泪就算了的,人家顾老师眼里就有戏,可递过去的感情你一点都没接住……” 女演员弯着腰站在边上,脸上表情羞愧,手搅在一起,看得出她很紧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好。 第176章 青梅苦酒 大概是NG了太多次,夜戏熬人,导演火气着实不小。 “你要把自己代入周羽,一旦开拍,你就得忘了自己的演员身份,你是周羽,周羽是你,明白了吗?” 池虞觉得周羽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女演员咬着嘴唇,点点头:“对不起导演,我去旁边酝酿一下。” 池虞走向顾谟年,发现他正在跟一个扎丸子头的女生探讨剧本。 顾谟年指着剧本上用荧光笔标注的一段话:“我认为,这里的台词有点直白了。” “周羽这个时候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她约舒延出来看这场他们最喜欢的电影,是做最后告别,可她又不想破坏美好的气氛,台词应该隐晦一些。” 丸子头,也是剧组的编剧老师摸着下巴沉吟:“顾老师觉得,应该怎么改才合适?” 顾谟年说了自己的意见,池虞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突然笑了一下。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羽的名字听着熟悉了。 顾谟年正在拍的这个电影,是根据她十三岁时写得小说改编而成的。 小说的女主角周羽,就是安利了池虞《怦然心动》的漂亮姐姐。 池虞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漂亮姐姐已经因病去世了。 她当时找到男主舒延,说了自己想要以他们俩为原型写一部小说的打算。 如果舒延不答应,她会就此绝了念头。 舒延答应了。 他当时的状况不太好,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但仍然打起精神对池虞说:“小羽一直喜欢看小说,如果她还在……知道自己做了别人作品里的女主角,肯定会很高兴。” 《青梅苦酒》是池虞的第一部作品,发布后在小圈子里有了一部分名气,但是没有大火。 直到三年后,池虞十六岁那年。 网站编辑联系她,说是有出版商想要出版《青梅苦酒》,问她的意见,要不要卖版权。 池虞同意了。 《青梅苦酒》成为纸质书在市面上流通,突然莫名火了起来。 无数青春期少女在课间传阅,be故事好像特别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一时间,小说作者CY名声大噪。 网站联络池虞,想办一个签名会,被池虞拒绝了。 她写《青梅苦酒》的初衷,一是闲着无聊找点事情做,写小说和炒股是池虞生病住院期间,唯二可以打发时间的消遣。 二是她想把周羽和舒延的故事记录下来,周羽在过世之前,一直担心自己死后,她的家人朋友,还有最爱的舒延会忘了她。 池虞把他们的故事写下来,只要小说存世一天,相信不仅周羽的朋友家人,还有舒延,他们不会忘记周羽。 还有那么多的粉丝,也会记得世上曾有一位很认真的热爱这个世界的姑娘。 名利什么的,从来不是池虞写《青梅苦酒》的初衷。 顾谟年还在跟编剧讨论那句台词,池虞站在旁边听了一会,找了一个契机,插进两人中间。 “打扰一下,关于台词,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吗?” 两人像是才发现池虞。 顾谟年有些惊讶的看着池虞:“什么时候来的?” 池虞笑道:“没多久。” 她看向顾谟年手里的剧本,说出自己的意见:“那句‘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可以改成‘小咪送给你养,你要照顾好它’。” 小咪是周羽心爱的宠物,相当于家人一般的存在。 自从周羽住院后,就被舒延抱回去照顾了。 这句台词隐藏着一个意思,周羽活不久了,在嘱托舒延后事。 顾谟年和编剧同时有了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不禁一同惊讶的望向池虞。 池虞解释:“我是《青梅苦酒》的书粉,前后读了不下三遍,刚才听你们讨论,就觉得这句话应该会合适。” “太合适了!”编剧小姐姐兴奋的击掌,笑着说:“我这就去跟导演商量,把下面衔接的台词改一下。” 编剧小姐姐走后,池虞跟顾谟年说:“我们准备回去了,过来跟你说声再见。” 顾谟年想到她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过问池虞的私事。 如果她是他的亲妹妹,他在见到她和那个男人的第一面,就会盘问那个男人的身份。wap 可池虞不是。 但一想她才十八岁,晚上九点多,跟一个明显比她大的男人到城郊汽车影院看电影,顾谟年就觉得,自己一定要说点什么。 “你跟那个男人,认识多久了?” 思来想去,顾谟年还是问了一句,问的比较含蓄。 池虞眨了下眼睛,瞬间明白顾谟年此刻的心理,意外他居然会关心自己。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他叫祁朝,知根知底。” 话说得这么明白,顾谟年知道自己不用担忧了。 “那行,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 回去的路上,池虞和祁朝没能继续那个被打断的吻。 一个是因为司机在,二个池虞有点困了。 要不是有电影吊着,她的生物钟早就发作了。 池虞的脑袋靠在祁朝肩上,祁朝放松着肩部力量,让池虞靠的更舒服一些。 车子开回市区,祁朝没有叫醒池虞。 他知道顾家的位置,让司机一路把车开到顾家外边,等了十分钟才叫醒池虞。 池虞睡眼朦胧看了祁朝一会,神智慢慢回笼。 她打了个哈气,在祁朝脸颊上亲了一下,下车前遗憾的对祁朝说:“明天我要去学校填写志愿,另外还要见一个人,可能没时间和你约会。” 祁朝舒了口气,“我正要跟你说,明天开始,我要去M国出差,为期三天。” 本来他还不知道怎么跟池虞说,但既然她也忙,那便没什么了。 难怪,他那么想在今天约会。 池虞理解祁朝,既然扛了重担,势必不会轻松。 她想了想,对祁朝说:“回国前,如果有空的话,替我看一下齐玥吧,我想知道她现在如何。” 齐玥是因为池虞才回国的,她死后,齐玥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自然是回去照顾宝宝。 她和孩子孤儿寡母的在异国他乡,没什么经济来源,池虞担心她过得不好。 祁朝答应了池虞。 第177章 高纳 池虞的高考志愿是早就决定好的,填写过程很顺利。 一班这次的一本过线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六,再创新高。 陶丝丝考了680,堪堪才过帝大今年的录取分数线。 今天过后,所有人各奔东西。 陶丝丝再也不在同学面前蛮横了,但是对那些成绩远不如她的学生,还是不怎么搭理,只能成绩不错的同学在一块聊天,相互打听他们填的哪所学校。 谢梓被帝影录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没有纠结。 她跟池虞填完志愿后,便走出教学楼,在学校到处乱逛。 因为放暑假了,学校里没什么人。 都是毕业生聚在一块,三三两两的在建筑前合照。 池虞满打满算,只在帝一念了不到两个月的书,对这的感情淡薄。 谢梓在这念了三年,多多少少有点感情。 她想要在学校每一个曾经去过的地方最后打卡留纪念,拉着池虞到处拍照。 七月初的天气,热得人头脑昏沉,身上乏力。 谢梓还想去学校的池塘边上拍照,池虞陪她跑遍大半个学校,实在走不动,挥手说:“你去吧,我在图书馆等你。”M 她身体素质虽然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谢梓依然记得她从小体弱多病,不敢勉强她,抱着相机兴致勃勃的去了池塘方向。 暑假的图书馆本来应该不开放的,但凑巧图书馆新进了一批书,管理员们都在整理新到书籍。 池虞刷脸进到里面吹冷气。 她拿出手机,先给祁朝发了条微信,问他下飞机了没有。 祁朝没有回答她,可能还在飞机上。 祁朝的手指往下翻,翻到一个微信名叫magician的聊天框,停下来。 上一次聊天,还是三天前。 池虞发过去一段微信。 [准备的如何了?] 那边过了两分钟,才回话。 [池氏分公司里面,都是厉害角色,一时半会不太好攻克啊。] 池虞自然知道胡明和时辰都不是吃干饭的,不过她的复仇大计,也绝不会放弃。 [不用操之过急,徐徐图之,下午约好了,你可别忘记了。] 那边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池虞特意走到窗户边,才摁下语音。 高纳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一如既往的有些阴柔。 他笑了两声,心情不错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爽过你的约。” 池虞想了想,从十二三岁认识高纳起,两人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高纳确实每次都不曾放她鸽子。 池虞会那么提醒一句,是因为知道高纳如今在所属的公司升职了,相当于副总,应该比以前更忙了一些。 …… 下午一点,金融街一座写字楼下面的咖啡厅。 池虞坐下不到五分钟,高纳走了进来。 他长相出众,狐狸眼,尖下巴,有点男生女相的妖孽味道,西装革履,大长腿,刚走进咖啡厅,就受到了好几道视线打量。 高纳毫不在意的走到池虞面前坐下,解开西装扣子,问她:“刚到吗?” 池虞点头,问他要喝什么。 楼上就是高纳所在的公司,他却不经常到咖啡厅消费,叫来服务员,随便报了个咖啡的名字,便拿一双狐狸眼看池虞。 过了几秒,由衷赞叹:“五官长开了一点,更漂亮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 那次见面,高纳跟池虞简单汇报了一下她目前的财产,投资的股票收益情况,还是她好几本作品的版权收入。 两人结实多年,虽然年龄相差有点大,但是完全没有隔阂,像老朋友一样。 池虞打量着高纳的脸,揶揄他:“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看来保养得当。” 保养这个词放在男性身上,总有些微妙,但是高纳一点儿都不介意。 他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冲池虞抛媚眼,“一个月前刚打了一针,效果不错吧。” 高纳今年三十二,对于男人来说,是黄金年龄。 不过从事金融这个行业,经常要加班加点的熬夜。 时间一长,自身条件再好,脸色也不禁黯淡,长细纹是什么的。 高纳说的针,是水光针。 他从二十八起就开始打那个针了,十分懂得保养。 池虞点点头,说你气色很好,看起来像二十五岁的小年轻。 这话将高纳哄得心花怒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两人寒暄了一会,正式进入正题。 高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清了清嗓子,开始一年一次的汇报。 池虞目前名下净资产有六十多亿元,投资的股票若干,项目若干,全球各地不动产八栋。 披着马甲写的小说六本,目前IP全在手里,项目开发基本上可以吃一辈子。 比起去年,池虞的净资产又增加了百分之十。 这其中的很多东西,未成年之前的池虞只能借由一个虚假的身份操纵。 如今她成年了,那些东西该一步步转移到她名下了。 这件事虽然电话里跟高纳提过一嘴,今天还是要过一下细节问题。 两人边和咖啡,边就着一些问题聊了聊。 一个半小时后,高纳将所有的资料都收起来,聊回池氏的问题上。 “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对付池氏?” 池虞的绝大多数事情,高纳都了解。 但是有些事情,他不知情。 池虞不想和他多谈,只说:“总之你盯好帝都分公司,只要有机会撕咬下一块肉,就不要犹豫。” 高纳知道分寸,池虞如果想跟他说,绝对不会这样缄口不言。 她不想说,就是觉得他没必要知道。 高纳提前一步离开,池虞坐在咖啡厅没走。 从学校离开,她和谢梓找了家网红餐厅吃饭,再接着她来见高纳,谢梓则去了附近逛街,说好等她聊完,她们一起回家。 池虞给谢梓发了微信,等谢梓来找她。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池虞没有再要一杯的意思,她的思绪飘远,飘回了栋海。 她奇怪的想,这么长时间了,连宋承和靳尧都知道她还活着找了过来。 池贺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是还没得到消息,还是知道了,不敢来找她? 第178章 刘小佳传消息不成被宁瑾砸晕 自池虞丧礼结束后,池贺像是怕触景生情似的,再没回过池家。 直到今天,他突然打电话到家里,说要在家里住几天。 沉寂了几个月的别墅,热闹了起来。 新厨子天还没亮就去市场买菜,这是他入职以来,给主人做的第一顿饭,马虎不得。 负责打扫卫生的佣人将别墅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确保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部光可鉴人。 刘小佳激动得不像样子,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池贺说。 这几天一直受宁瑾控制,不准出门,连手机都给没收了。 得知池贺要回来,她躲起来悄悄打了好几遍腹稿。 但是即便刘小佳已经很小心躲着宁瑾,还是被她给找到了。 宁瑾气急败坏的冲刘小佳尖叫:“死丫头,你反了天了,敢躲着我!” 说着,便高高举起手,想打刘小佳一巴掌。 刘小佳往边上躲了一下,宁瑾的手挥空,重重砸到洗漱台上,当场疼得叫出了声。 她捂着手,瞪着刘小佳的样子像是要把她给吃了。 刘小佳厌烦透了宁瑾天天在家里作威作福,耍派头,尤其喜欢为难她,让她去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事。 刘小佳当然知道宁瑾为什么会针对自己。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刘小佳受到池虞的庇护,于是对池虞极尽维护和忠诚,让宁瑾不爽。 并且自从池虞死后,池贺虽然没有公开宣布宁瑾的身份,但是别墅上下已经默认了她是新的大小姐。 别人都一口一个小姐的称呼宁瑾,刘小佳却从来不这样叫宁瑾,而是直呼宁瑾的名字,就像她还是厨娘的女儿,虽然厨娘赵梅早就离开了池宅。 佣人们说刘小佳轴,认死理,不知道变通,总有一天会被赶出池宅。 刘小佳却想着,只要池贺一天没宣布让他们改口,那么池家的大小姐就还是池虞。 她是不聪明,但人总该有一颗感恩的心。 池虞曾经保护过她,她一辈子都记得。 池宅早就变了味道,刘小佳这两年存了些钱,想说不干了,辞职找别的工作。 没想到就在她打算离开的那天,突然间浏览到了那个新闻。 池是个比较冷门的姓氏,同名同姓的几率就更小了。 虽然那个全国状元分数高的离谱,跟大小姐有点对不上号,但刘小佳还是难掩激动。 她当时脑子乱糟糟的,其实没想做什么。 可是宁瑾突然把家里的佣人全部召集起来,让他们不准乱讲话。 所谓的乱讲话,就是那个新闻。 宁瑾说,不管池贺什么时候回家,谁也不准在她小叔面前乱嚼舌根,否则让她知道,会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刘小佳原本不甚清楚的思路,突然被打开。 她想对啊! 这件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先生才是,小姐的葬礼上,先生那么伤心和难过。 如果知道小姐可能还活着,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先生也一定会很开心。 想通之后,刘小佳就想到躲着宁瑾悄悄联系池贺。 却没想到,宁瑾重点防备对象就是她。 刘小佳刚把手机掏出来,就被宁瑾夺走,摔在地上。 宁瑾冲刘小佳狞笑:“你活腻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那之后的几天,刘小佳成了宁瑾重点关注对象。 刘小佳要辞职,宁瑾不让,还派了两个壮汉盯着刘小佳,不准她出门。 就这样,挨到今天。 刘小佳觉得,是老天看不过去,所以站在她这边。 面对宁瑾的怒瞪,刘小佳一点儿都不怂的哼了一声:“先生再有一个小时就会到家了,到时候不管你怎么拦,我都会跟他讲。” 她说完,挺直腰杆走出卫生间。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房间门把的那一刻,脑袋突然被什么硬物重重敲了一下。 没能挣扎,刘小佳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宁瑾手里紧握着香薰杯,死死瞪着刘小佳。 这个蠢东西,要么干脆把她给处理了,否则早晚会坏事。 内心的阴暗念头刚刚掀起,门被人从外面拍响。 “小姐,先生回来了。” 宁瑾心尖一跳,手里的香薰杯几乎握不住。 脑海里条件反射的闪过那间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鼻息间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池查礼的惨叫,诡异的肉香…… 宁瑾捂着心口,趴在马桶上干呕数声。 她脚软的爬不起来,然而现在容不得她脆弱。 池贺回来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躲着不见他,况且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池贺商量。 宁瑾把刘小佳反锁在了卫生间里,然而做了几个深呼吸,走到别墅的大门口,牵着笑脸,迎接池贺。 池贺最近睡眠不太好,好几天失眠到天亮。 大概是被卫舟找的那个赝品给刺激的,脑子乱,心里更乱,甚至影响到了日常工作。 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建议他放下手上工作,休息一段时间。 池贺打算给自己放三天假,去面对他这几个月来一直逃避的问题。 池虞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池贺就是不想面对它。 葬礼过后,他在池虞曾经住过的房子里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他火速逃离了这里,并且这几个月里,一次都没有回来。 仿佛不去看,不去想,就不用去面对那铺天盖地的痛苦和煎熬。 从心理诊疗室出来后,池贺坐在车里抽着闷烟,太阳穴一胀一胀的疼。 总要面对的,不可能这样一辈子欺骗自己。 这么给自己催眠着,池贺往家里去了电话。 池贺进门的瞬间,有点恍惚。 阳光晃眼,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池贺似乎在草坪上的遮阳伞下看到了池虞。 一身素色连衣裙,坐在伞下看书,拖鞋勾在脚尖上,要掉不掉的,被主人粉嫩的脚趾来回荡着。 池贺向前快走了两步,一晃眼,伞下空空如也,哪里有池虞。 池贺意识到,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捂向心脏的位置,那里隐隐作疼。 当初他逃离这里,就是怕这种情况发生。 他怕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池虞的痕迹,他怕自己走不出来,溺死在悲痛中。 可最终,他还是回来了。 “小叔。” 一样的称呼,不同的声音,将池贺拉回现实世界。 池贺看到宁瑾,眉头一皱,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厌恶的东西,脸上陡然升起嫌憎。 “我在家这三天,别让我见到你。” 宁瑾脸上的讨好慢慢僵硬在嘴角,她眼睁睁看着池贺冷冰冰的越过她,走进家里。 佣人们窃窃私语,宁瑾恶狠狠的瞪过去,吓得几人做鸟兽散。 第179章 进她的房间 池贺要住池虞的房间,佣人听说了,连忙站出来。 “先生之前吩咐过,不准进小姐的房间,所以里面有好几个月没收拾了,床单被套什么的不免落灰,我去把床上用品换一下。” 池贺说不用,也不去管佣人诧异的眼神,就推门进去了房间。 他一下午都没出来。 佣人们午后坐在一起闲聊,说起池贺对宁瑾的态度,一阵唏嘘。 “原本以为看在死去哥哥的面子上,先生多少会给她点好脸色,结果你们看。” “你们说那些传言真的假的,小姐真是被她给害死的?” “嘘!小声点,被她听见,小心骂死你。啧啧,那脏话,我一个年纪大的听了都害臊。” “到底是被乡姑给养大的,能有什么教养,我以前觉得小姐挑三拣四,要求又多,很不好相处。乖乖,这几个月可算是开了眼,跟她比,小姐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是啊,小姐大方,从来不吝啬我们这些人的福利,逢年过节包红包不说,还会发很多高档礼品,她呢,把属于我们的福利扣下来,自己私吞了不说,活干完了歇一歇还要被说是偷懒,简直就是个周扒皮!” “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这边正热火朝天的闲谈着,宁瑾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们身后。 她脸色阴沉,声音也鬼魅一般的阴测测:“好啊,给你们发工资,原来是请你们说相声来的,不相干了是不是?” 几人一惊,脸色各异的站起来,低着头,不发一言。 宁瑾想找个人帮她把刘小佳绑了,封住嘴,丢去地下室。 先前她动过处理掉刘小佳的念头,回过神后,立马清醒了。 处理一个人,说起来简单,就凭她自己,怎么可能做到。 如果齐珲还在宁瑾身边,她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件事交给齐珲办。 可惜齐珲断了一只手后,突然失踪了。 宁瑾不知道他是被池贺给杀了,还是逃走了。 反正那条好用的舔狗,已经消失了好长时间。 宁瑾指着佣人里边比较年轻的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说:“你,跟我来。” 她没说有什么事,男人跟着她一路走到卫生间,发现刘小佳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宁瑾。 宁瑾让他把刘小佳抱起来,抱去地下室。 男人没动。 宁瑾眼神立马变得凶狠,“我指挥不动你了?” 年轻男人指着从刘小佳脑袋后蔓延出来的血迹,艰涩的说:“她需要去医院……” 话没说完,被宁瑾打断。 宁瑾眯眼打量着男人,嘴角噙着冷笑。 “我记得你家里有一个妹妹,常年生病,医疗费快把全家给压塌了,你休学到池家当园艺师,就是想挣钱给妹妹治病对吧。” 短短几句话,把男人给说僵了。 宁瑾面无表情的再次指挥他,“抱好,不准发出一点动静,要是被我小叔知道,你知道我手段的。” 男人想起那个因为跟宁瑾顶了句嘴就被打了十个耳光,当天就被辞退,赶出池家的可怜帮佣。 在池家待了七八年的老人,宁瑾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赶走了。 男人抱起刘小佳,跟宁瑾去了地下室。 …… 池贺原本以为,打开那扇门,等着自己的是深入骨髓的痛。 但真的走进去,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立刻崩溃。 房间干净整洁,就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走近了,才发现书桌上落了一些灰。 池虞有一点强迫症,她不会容许自己的房间杂乱无章看,没有秩序。 书桌上除了台式电脑,一个仙人掌球,几本书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书本整齐的摞在一起,最上面的一本插着书签,砖红色,带流苏。 池贺的手指划过桌面,仿佛能看到池虞伏案写作业的样子。 也不一定,池虞从来不在乎学业。 她回家后,要么是看书,要么是抱着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不知道是在玩游戏,还是写东西。 她从来不去管学习的事情,池贺也纵容她。 池家大小姐,就算一辈子没有谋生本领,也可以锦衣玉食到老。 池贺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他想找一些池虞的照片做念想。 池贺的钱包里倒是有一张池虞的照片,那还是几年前,他哄着池虞照的,临时兴起,手机拍下。 当时的手机像素没现在那么高,照片又是全身远景,脸看不太清楚。 池贺心里总有一种恐慌,他怕时间一久,自己会忘了池虞长什么样。 池虞的抽屉就像她的书桌桌面一样整洁,池贺找遍了,没发现照片,倒是找到了一沓厚厚的A4纸。 这些纸上写满了池虞基本小说的主线构思,设定,大纲,还有人名,角色性格之类的东西。 池贺惊讶的看着这些内容,完全没想到几年前盛极一时的《炽夜》,居然是池虞的作品。 这部得到很多赞誉的科幻小说,曾经一度风靡各大社交网站。 很多人吹捧它,未来将是一个现象级的大IP。 事实上,《炽夜》的确做到了。 池贺本人就很喜欢这部作品,在最初预售的时候,就买了全套。 甚至买了电影版的版权,但是因为当年的特效水平难以还原小说里宏大的背景,就一直没有开拍。 池贺万万没想到,他曾经佩服的作者,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长久的怔楞过,池贺指尖发凉。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池虞。 他根本不了解池虞的爱好,只知道她喜欢看书,完全不知道,她自己也会写点东西。 所以经常抱着笔记本,是因为在写小说,而不是玩游戏? 池贺决定将这些纸收好,利用剩下的两天时间,慢慢看。 在纸张的下面,垫着一本厚皮笔记本。 池贺翻开,发现那是一本笔记。 最开始的日期,是半年多前。 池贺仔细想了想,那段时间,池虞的情绪好像有点反常。 那天晚上,她找到他,突然胡言乱语的说了一通什么,最终池贺也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第180章 和佣人一样叫先生 日记的第一页,池虞写了自己发现那本神奇的书,她气冲冲的质问池贺,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屏蔽了话中的关键信息。 她很恼怒,但是无能为力。 池贺细想了一下,好像那次池虞的确有点奇怪。 而且从那天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 池虞将书的大概内容写进了日记里,画了一个方框框起来,在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仿佛对里面的内容很存疑。 有一段时间,她一直在求证书里的内容是否真实可靠。 很快的,她就得出了结论——这是一本预言之书。 池贺坐立难安的翻看着日记,他无从得知这本书是怎么跑到池虞面前去的。 但这本书实实在在改变了池虞,也改变了池虞和他之间原本融洽温馨的关系。 难怪她会一遍遍的用宁瑾来试探他,嘴里生刺的讽刺他。 池贺感觉到了一阵窒息——这应当是池虞那时最直观的感受。 在池贺顾虑着宁瑾是大哥唯一骨血,就算她一次次挑衅池虞,还是不动声色护着宁瑾的时候,池虞一定委屈的要命,并且恨死他了。 他拿了她十八年的人生给宁瑾续命不说,既得利益者冒犯她,她还得不追究,息事宁人。 凭什么呢? 池贺自问,他凭什么要求池虞大度呢? 大概是有恃无恐吧。 池贺总觉得池虞养成那样无法无天的性子,是自己骄纵宠爱的结果。 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之所以能够一次次让池虞妥协,又何尝不是池虞在纵容他。 她放低自己的底线,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机会,是想他能意识到他欠她的。 可池贺蠢到想不到这点,仗着池虞不会跟他真正翻脸,肆无忌惮的一步步越界。 最终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池虞葬礼的时候,池贺没哭。 他有意麻痹自己,不去看挂在灵堂的照片,跟前来祭奠的宾客聊国际形势,谈合作项目。 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说他冷血。 好歹是亲侄女,人死了,他非但不伤心,居然还有心情谈生意。 如果伤心需要表露给外人看,那叫做戏。 池贺无意成为一个被围观的猴子。 葬礼过后,他又自虐般的,让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项目开了一个又一个,他折磨自己的同时,也在折腾公司上下。 那些抱怨的声音,池贺不是没有听见,但他太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 一旦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去想池虞。 一想池虞,就是天塌地陷般的难受。 池贺将情绪绷得太厉害,以至于看到日记末尾池虞写的那句话——希望我能活下去。 眼睛眨巴一下,眼泪淌满了脸颊。 池贺用手擦了,可是擦不干净,眼泪决堤,不受他的控制。 他把手插进头发里,眼中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窒息一般的痛苦呻吟,好像脖子被什么东西用力卡着,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时隔好久,池贺终于还是把堵在心里的那股悲恸,全部发泄了出来。 他哭得不能自己,浑身肌肉痉挛,几近呕吐。 许久,心情才慢慢平复。 池贺就那么麻木的坐着,坐到天黑。 他像提线木偶一样,四肢僵硬的站起来,躺倒在池虞睡过的床上。 他用力的嗅着池虞盖过的被子,闻着属于她的气味,脑袋里像滚着万花筒,闪过很多画面。 池贺想,池虞还活着该有多好。 他会比以前更宠她,什么宁瑾,什么池家,全都没有她重要。 她能活过来就好了,活过来多好啊…… 没有人敢来打搅池贺,他在池虞房间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才从池虞房间里出来。 宁瑾一整晚都没睡好。 她急着找池贺说话,但又不敢去触他霉头,指使佣人去,佣人也不敢。 就这样煎熬了一晚上,早上池贺迟迟不出来,宁瑾又威胁昨天那个园艺师,让他去敲门。 园艺师脸色难看,刚走到门外,池贺就推门出来了。 经过昨天的发泄,池贺将所有脆弱的情绪都留在了房内。 他走出来,又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独裁者。 “什么事?”池贺问园艺师。 园艺师明显松了口气,对他说:“小姐请您……” 池贺语气阴沉的打断他:“什么小姐?” 园艺师被他吃人的表情吓了一跳,脸一白,忙改口:“宁,宁瑾为先生准备了早餐,让您下去用餐。” 池贺盯着他,盯得园艺师脑门上冒出汗,两条腿肚子都开始打颤,才放过他。 楼下。 宁瑾听着脚步声,从餐桌旁站起。 她小碎步走到楼梯口,声音透着几分讨好的说:“小叔,我让厨子准备了你喜欢吃的早餐,刚热过一遍。” 池贺都不带拿正眼看她的,兀自走到餐桌边,拿起刀叉,开始用餐。 宁瑾走到他的左手边,刚要坐下,池贺的视线挪了过来。 被那股迫人的眼神盯着,宁瑾一时僵住,咽了口口水,略紧张的问:“怎么了吗?” “这是你的位置吗?”池贺放下刀叉,冷冷的问。 宁瑾放在桌上的手蜷缩起来,她知道池贺的意思。 这个位置是池虞的,从小到大,都属于池虞。 宁瑾不配坐这个位置。 宁瑾将愤恨全部藏在眼底,换了个座位,离池贺的主位很远。 桌上一时很安静,只有刀叉相碰的声音。 宁瑾不确定池贺会在池家待多久,她那件事,越早说越好。 “小叔……” 池贺头也不抬的说:“以后你跟那些帮佣一样,叫我先生。” “什么!?”宁瑾不敢置信的拔高声音。 池贺的眼神扫过来,不怒自威。 宁瑾的脸涨得通红,几个月来的惧怕和不安,在利益可能丢失面前,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瞪着池贺,尖着嗓音控诉他:“你不宣布我的身份就算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池虞的死跟我本来关系就不大,她已经死了,你应该向前看,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 见池贺晦暗着脸不说话,宁瑾的胆子又大了一点。 她像以前那样,搬出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 “还有你别忘了,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你不能对不起你兄……啊!” 池贺将桌上的盘碟一股脑扫落在地,猛地站起来,绕到宁瑾面前。 在狠狠给了宁瑾一巴掌后,池贺粗暴的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从椅子上薅起来,就那么一路扯着她,大步走到院子里。 第181章 还缺人么 宁瑾吓坏了。 她被池贺用力推到草坪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几个月前,那些被宁瑾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宁瑾想起池贺对付池查礼的血腥手段,整个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她挣扎着爬起跪好,双手合十,哭着向池贺求饶。 “小……不!先生我错了,我刚才胡说八道的,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池贺看也不看她,掏出手机给卫舟打电话。 卫舟前一天刚和小情人大战三百回合,早上起迟了,刚到公司。 他有点好奇池贺这个店给他打电话做什么,笑着接起来,一个喂字刚要从嘴里出来,被池贺几句直白到惊悚的话给弄懵了。 “你长夜还缺卖身的公主么,我把宁瑾送过去,你让你手底下人好好给她长长规矩。” 卫舟笑不出来了。 电梯门刚打开,他摁上关闭键,又摁了1键。 “发生什么事了?” 池贺的声音很冷,没有半点感情。 “你给个准话,不行的话我找罗三。” 罗山是栋海另一派的黑帮势力虹青帮老大,虹青拥有的地盘虽然没有卫家多,但是近来撅起的很快。 罗山搞了一个叫花花世界的会所,勾走了不少长夜的客人。 卫舟不知道池贺突然发什么疯,骂了句艹:“你他妈存心气我是不是,在哪儿,我去找你!” …… 半小时后,池家。 宁瑾哭得几乎抽过去,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向池贺求饶。 卫舟看不过去,搡了池贺一把,“这可是你亲侄……” 他话没说完,被池贺眼底浓重的戾气吓着,嘴巴张了张,最终无奈的闭上,举起手,做投降状。 “好好好,我不说,你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走到楼上书房。 池贺给自己点了根烟,闷头抽着,没顾卫舟。 卫舟气瞪了他几眼,自己从他烟盒里拿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上一口。 见池贺没有开口的意思,卫舟不禁有点恼火。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难不成要一辈子沉浸在池虞死去的痛苦里,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卫舟越说越来气,声音渐冷:“老实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真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这话是气话,卫舟说出来,也是存了几分泄愤的心思。 他太不习惯这样的池贺了。 以前的池贺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都是气势。 他处在人群的焦点,是天之骄子,浑身上下闪耀着光环。 哪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再这样下去,迟早把自己折腾死。 池贺抽完了一根又一根,半包下去,聚拢起来的烟雾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纱。 卫舟皱着眉头叼着烟,准备下楼去看看那可怜的小孩。 “卫舟——” 池贺略显沙哑的声音,让走到书房门口的卫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池贺的脸藏在朦胧的烟雾后,看不真切。 他淡淡的开口,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提起了当年作下的孽。 “宁瑾从小体弱多病,有高人断言她活不到一岁,除了找一个跟她生辰八字完全吻合的人替她抗灾,她需要一个替死鬼。” “池虞就是那个替死鬼。” “我把她从白家抱走,当成池家大小姐养了十八年。” “这十八年里,池虞经常生病,意外,危险,那些人为的,天意的,所有的脏东西都往她身边跑。” “她艰难的活着,扛下了原本该宁瑾受着的一切。” “池虞出身很好,原本也能锦衣玉食的长大,可她到了池家,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你知道吗,她曾经做过一个86小时的手术,那之后昏迷了三个月,我以为她活不了了。” “她十八年的人生里,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 “她有时候很痛,但是怕我担心,强忍着不说,痛得昏死过去我才知道。” …… 池贺断断续续的,跟卫舟说了一大堆。 卫舟喉咙里像梗了一块热铁,烫的他说不话来。 他不知道那么多,只觉得池贺这样一味沉浸在悲痛中,会毁了自己。 没想到,关于池虞,有那么多故事。 卫舟拿烟的手有点发抖。 他是见过池虞的,还很熟。 第一次见面,池虞叫他哥哥,把卫舟逗笑了,打趣池贺,以后可以跟着池虞叫他哥。 池贺给了他一拐子,纠正池虞的叫法。 池虞就笑着叫他:“卫三叔。” 虽然这叫法老了点,但她当时那个笑,把卫舟晃到了。 真漂亮啊,总觉得跟池贺长得不太像。 原来不是错觉,他们真的不是亲叔侄。 卫舟艰涩的张开口:“所以你才会喜欢她,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池贺一点儿也不奇怪卫舟看出来了。 他跟卫舟当了多年朋友,有时候一个眼神交流,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什么。 池贺自嘲:“我是不是很变态,明明差了那么多,可就是忍不住……我可能有病吧。” 卫舟眼神复杂的拍了拍他的肩,“自个扛着这个秘密很熬人吧,说出来好,说出来以后就不那么难受了。” 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很难和池贺感同身受。 虽然池虞的死很冤枉,但人总要往前看的。 说自私也好,冷血也罢。 卫舟很同情池虞,但他更希望池贺能渐渐摆脱过去,向前走,不要总回头去纠结那些注定是死结的事。 池贺摇摇头,“池虞是我害死的,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欠她的。” 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出去,但是让他再像爱池虞一样去爱谁,他恐怕是做不到了。 卫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他小心观察着池贺的表情,把话题转到楼下的宁瑾身上:“宁瑾她做什么了,惹了你这么大动肝火?” 提到宁瑾,池贺脸上那丝缕的温情,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冷意,问卫舟:“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 卫舟锁着眉头,“你知道长夜是什么地方,那地方就算是女服务生,也会被客人吃豆腐。” 池贺冷笑,“什么女服务生,我要她当公主,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第182章 池贺知道池虞还活着 卫舟觉得池贺现在是火气上头,一时丧失理智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 他却不知道,池贺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 “卫舟,你知道么,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初在处理池虞和宁瑾两人矛盾的时候,我那么糊涂。” 池贺衔着烟,狠狠抽了一口,随着烟雾从口鼻里吐出去,他紧皱的眉宇也跟着舒展开。 卫舟望着他那亮的不像话的眼睛,心里有点发毛。 “宁瑾一句话点醒了我。” 池贺把燃烧到一半的烟头碾灭,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我哥的骨血,她一直倚仗的就是这个,偏我跟个傻逼似的,被她牵着鼻子走,总顾虑这一层。” 卫舟放缓了呼吸,附和他:“你这么顾虑是对的……” “不,我不能被人牵着走。”池贺打断卫舟。 他又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话了,“如你我这般身份,一旦被牵着走,早晚得出事,在酿成大祸前,我得把这个隐患给除掉。” 冠冕堂皇的理由,被他说得言之凿凿。 卫舟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池贺这么做的用意。 他就是单纯想让宁瑾去给池虞陪葬。 池贺在乎池虞,远比在乎他大哥的骨肉要多得多。 卫舟感到一阵焦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池贺做傻事。 “那些车轱辘话我也不想说了,咱就事论事,你就说池虞的死跟宁瑾有直接关系没有?” 卫舟顾不上自己说这些话会不会遭天谴,他硬着头皮劝池贺。 “宁瑾是从池虞身上享受了好处,但她当时小,也不是她主动去害的池虞。池虞之死,你也说了,是你二叔从中作梗,你要不想见宁瑾,把她打发到国外去,好歹给你哥留点香火。” 池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卫舟刚要松一口气,就听他说:“罪魁祸首是我,我先处理了宁瑾,再找个适合的时间——” 池贺打开书桌的右手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把枪。 卫舟察觉到他的意图,骂了句“操”,上去夺下枪,冲他爆吼:“你他妈疯了!” 池贺是疯了。 心脏豁了道大口子,血淋淋的露在那。 他这段时间是强撑着过来的,保不齐还能撑多长时间。 可能伤口溃烂发臭,疼得他再也忍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给自己一枪,下去陪池虞,跪着给她认错。 卫舟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焦头烂额是什么感觉。 今儿算是体会到了。 他已经词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池贺。 脑子乱成一团,一会想着要不先答应池贺,等宁瑾去了长夜,暗中派人保护她。 一会又想,池贺既然动了让宁瑾死的念头,说不准会请一些人去特别关照宁瑾,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卫舟正胡思乱想着,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跌跌撞撞跑进来。 刘小佳看到池贺,就像见到救世主,刚要张口,宁瑾紧跟着进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宁瑾一边看着池贺慌张的笑,一边掐着刘小佳胳膊往外面拖。 “对不起小……先生,这丫头突然犯神经,我把她带出去。” 池贺盯着刘小佳,发现她衣服后边沾了块不小的血迹,皱眉叫住宁瑾:“把人放下。” 宁瑾只当没听见,已经把刘小佳拖到了门外。 卫舟看见池贺大步走出书房,状况之外的跟在他后面走出去。 池贺从宁瑾手里把刘小佳拖到跟前,发现她一张脸白得跟鬼似的,正要问话。 就听见刘小佳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今年的状元,考,考749那个……跟,跟我们小姐同名……” 说完这话,她就昏了过去。 滚油里落了一滴水,池贺的头皮整个炸开,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快。 他有点喘不过气,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 卫舟察觉到异样,从池贺手里把昏迷的刘小佳接过来,担忧的去拍池贺肩膀。 “没事吧?” 池贺挣扎了好一会,才从那股缺氧般的窒息中逃离出来。 他拨开卫舟的手,顾不上去看宁瑾扭曲的表情,回到书房,拿起手机搜新闻。 高考热度已经降下来了,但网上依然有人在乐此不疲的讨论。 讨论的重点,自然是各个状元。 这个看脸的时代,在状元成绩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讨论的重点自然而然放到了各位文曲星的颜值上。 闲出屁的网友弄了个状元颜值排行榜,从金字塔塔底,到金字塔塔尖。 这个榜单上,原本没有池虞。 拜那个隆重的升学宴所赐,现场的记者捕捉到了不少她的照片。 第一家媒体放出池虞照片的时候,全网轰动。 关于这个全国状元为什么异常低调,网友们之前讨论过一阵。 戾气比较重的那批人认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了状元聪明的大脑,对她的相貌,可能就不会精雕玉琢了。 状元怕见光死,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照片流露出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被打脸了。 当池贺颤抖着手,翻到界面的最后,看到池虞穿着华贵的礼服,手持香槟,跟周围宾客点头微笑的照片时。 他捂住脸,长长的喟叹出一声巨大庆幸。 从刘小佳说出那句话,池贺就猜到池虞肯定没死。 这篇博文证实了他的猜测。 池贺眼里流着泪,脸上扬着笑,表情割裂的吓人。 卫舟让自己的司机先送刘小佳去医院,而后回到书房,就见到池贺这副扭曲的表情。 他无从得知池贺到底看到了什么,刚要开口,池贺向他看来,十几分钟前还死气沉沉的脸,此刻焕发光彩,整个人就这样活了过来。 “卫舟,我要去帝都找虞儿!” 谁也没有理由拦他,谁也不能拦住他。 池贺甚至等不及坐最近的一班飞机,直接坐上自己的私人飞机去了帝都。 几个小时的空中飞行,他既煎熬又惶恐。 煎熬不能立刻见到池虞,惶恐见到面之后,池虞会不会不理他。 那么长时间,她没有联系他,肯定是不想见他。 他这么贸然过去,按照她的性子,说不定会叫他有去无回。 想到这,池贺却是笑了。 能死在池虞手里,倒是不错的归宿。 第183章 我会弄死你 “姐姐你眼睛痛吗?” 顾显年第三次发现池虞伸手揉眼睛,小脸皱了皱,担忧的跳下沙发,跑到她面前问。 池虞放下手,捏捏他的肥脸蛋。 “没有,好像是眼睫毛掉到眼睛里了,你接着玩,姐姐上楼休息。” 顾显年单纯,没看出池虞的心不在焉,乖乖的点头。 池虞离开客厅,刚转过脸,眉头就皱了起来。 邪门了,今早刚起来,眼睛就一直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她有点担心祁朝在国外发生什么事,掏出手机,准备给他打个电话。 这边刚要摁上号码,有佣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叫她:“小姐,门外有位先生找你。” 池虞只好把打电话的事先搁置,一边问佣人那人长什么样,一边往外面走。 佣人跟在她身后,声音热切:“是个穿西装的大帅哥,器宇轩昂的,高个子,很有气势……” 说着话,池虞走出了偌大的院子。 池贺站在顾家门外,跟佣人嘴里形容的一点没差。 他长手长脚的站在那,仿佛有点瘦了,五官更加立体,俊美到令人生畏。 池贺脸上神情透着拘谨。 这罕见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看得池虞有点想笑。 池虞早就做好池贺会找来的准备,四目相望,她并不吃惊,脸色趋向平淡。 “小叔如今的关系网,真是拉垮,连宋承都比你快一步找过来。” 她说着嘲笑的话,表情却不尖锐。 死里逃生过一回,池虞从前动不动就发怒暴躁的坏脾气,不知不觉就收敛了。 这大概就是成长吧,池虞自嘲的想。 池贺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两只手扣在一起,背部绷紧,挺直站着。 “我本来应该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来见你的,不凑巧,身体出了点毛病,所以给耽搁了。” 说是身体原因,也不尽然。 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池贺封闭了自己,拒绝接收外界一切信息,一门心思沉浸在伤痛中。 高考成绩刚出来那几天,但凡他敞开自己,多留意一下周围,就会知道,不管是公司里,还是应酬的酒桌上,很多人都在讨论那个749分的全国状元。 池虞勾着嘴角,没什么感情的笑了一下。 “哦,原来这样,那么小叔你找过来,是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道歉,诉说我的悔恨,请求你原谅我。 心里满是这些念头,可到了嘴边,池贺死也吐不出来。 在他对池虞犯下的错误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越解释,就越能显出他的卑鄙无耻。 他没资格祈求原谅。 思绪辗转,池贺看着池虞,所有的念头化成了一句柔和的:“你还好吗?” 池虞回身望了一眼,舒展开双臂,脸上露出个大大的微笑。 “自然是好了,你看,大房子,我的亲生母亲,弟弟全都在这,十八年来,再没有比这段时间更让我开心了。” 池贺看着她明艳的笑脸,表情有瞬间的恍惚。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看到池虞对他笑了。 虽然这笑充满着恶意的讥讽,但池贺看得出来,池虞是真的开心。 他眼眶发热,在快落泪之前,转过身去,飞快的擦了把眼泪。 转过身,强忍着心里翻涌的难受,硬扯出一个笑来。 “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话音落下,池贺再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贪婪的盯着池虞看。 好想抱抱她,像以前那样。 但池贺知道,这再也不可能了。 池虞倒是主动给他递话,声音里隐约透着几分娇嗔:“我考了那么高的分,小叔不恭喜我吗?” 池贺发愣。 他总有种错觉,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她并没有跟他生分,她还叫他小叔,她撒着娇,让他夸她。 池贺打起精神,像往常那样宠溺的盯着他的宝贝,手下意识抬起,想摸摸池虞的头。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池虞配合的向前,走到他面前,仰头笑看着他。 “小叔。” 池贺恍惚的摸上她的发顶,那熟悉的,细软的发丝,她习惯用的洗发膏的香味飘散过来。 池贺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虞儿想要什么奖励,小叔送你。” 池虞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她笑着,声音却冷的像蛇信子,冰冷滑腻。 “我要池氏,你给不给?” 池贺眼睫颌动,他没有片刻犹豫的点头:“我给。” 就是要他这条命,他都给。 池虞喉咙里溢出古怪的笑,她慢慢退后,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指着池贺,眼里全是怨恨。 “你觉得,我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你吗?” 变脸似的,池虞一瞬面无表情,扯着嘴角冷笑。 “我告诉你池贺!我会一点点从你手里把池氏吞没,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亲手扶起来的公司倒塌,想救它,却无能为力,我让你所有仇家践踏你的自尊,让你尝尽心酸残酷,最后流落街头,从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落成臭乞丐!” 明明撕破脸了,池贺却笑了出来。 他痴痴的看着池虞,声音一如从前温柔:“虞儿,你终于肯跟小叔袒露心生了,没关系,你怎么都行,小叔配合你,只要你想要。” 池虞厌恶的盯着他,“少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注定了我会弄死你,你就等着吧!” 她说完,转身离开,叫人把门关上。.c0m 池贺被关在门外,却没了刚来时的忐忑不安。 被池虞宣判死刑,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恨他好,恨他就代表她不会躲着他。 她会跟他纠缠在一起,他们会经常见面。 池贺不敢想池虞原谅他,他只希望,他能时时见到池虞。 哪怕她的嘴里无时无刻不在咒骂他,也好过像当初那样断了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池虞还活着! 这简直是池贺三十年的人生里,最幸运的一件事。 他一点儿都不沮丧,坐进车里,让司机回酒店。 他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次见池虞,该怎么表现。 池贺兴奋了不到两个时辰,那股躁动劲儿就歇了下去。 乔玉找到了酒店,要求见他。 第184章 那你就自我了断吧 乔玉站在池贺的总统套房里,手里夹着一根烟。 几个月前,她面对池贺时,凶狠的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这会却能做到表面平静。 “你找鱼儿做什么?” 池贺知道自己欠乔玉一句对不起,一句恳切的对不起。 “当年的事情,我无法赎罪,如果你觉得可以接受,我愿意让出池氏股……” 乔玉不耐烦的打断他。 “我问你找我女儿做什么,你顾左右而言其他,心虚么?” 池贺没心虚,他只是觉得,该给乔玉道个歉。 不过她既然执意要他回应这件事…… “虞儿还活着,我不可能忍住不见她。” 乔玉冷笑:“你见也见了,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池贺眼神柔和下来,“我要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不期望她能原谅我,只希望能常常见到她。” 乔玉从最后那句话里听出了挑衅的味道。 她心说你当我是死人呢。 “池先生。”乔玉把烟蒂扔到脚下。 她脚下是一块昂贵的羊毛地毯,被烟灰烫出一个洞,绝对是要被报废。 池贺看都没看一眼,他在等乔玉的下言。 “我希望你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乔玉表情变得盛气凌人,她盯着池贺,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强势气场,让她在池贺面前半点不显弱,甚至隐约有压池贺一头的架势。 “今天发生的一切,我可以不计较,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鱼儿面前,你应该能察觉到,她不想见你,人贵有自知之明,在撕破脸之前,给彼此留点体面。” 池贺自嘲一笑。 “事到如今,我还有体面吗?” 他如今面对池虞,根本抬不起头。 乔玉不快的抿嘴:“体面是自己给的,只要你能管得住自己。” 池贺明确告诉乔玉:“我做不到。” 乔玉冷嗤了一声,眼神变锋利,刀子一样割在池贺脸上。 “所以你是给脸不要脸了?” 池贺无话可说。 成年人说话,喜欢转着弯来,总想着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乔玉和池贺之间没什么情面可讲,她之所以如此“客气”,是因为现实横在面前。 池氏是个庞然大物,就凭她如今的手腕,一时半会根本扳不倒池贺。 但池氏倒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池贺嘴硬,乔玉也奈何不了他。 离开的时候,她状似平淡的撂下一句:“既然池先生不肯听劝,那么就别怪我使一些强硬手段了。” 乔玉通过国外的一个朋友,花大价钱找了两个狙击手,二十四小时跟在池虞身边。 她只有一个命令,如果池贺有接近池虞的企图,立马枪毙他。 池贺却没有急着去找池虞。 见到池虞后,他心里很快盘算起来。 调查掉池虞的高考志愿填的是帝大,池贺决定,以后常驻帝都分公司,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待在池虞身边。 他正吩咐手下将办公资料打包送过来,卫舟的电话突然打来。 卫舟问池贺见到池虞了吗? 池贺心情挺好的笑了一声,“嗯。” 听他这么笑,卫舟松了口气。 池贺活过来了,果然能救他的,只有池虞。 趁着池贺现在心情好,卫舟转头看了眼满脸期翼盯着他的宁瑾,把手机递给她。 宁瑾冲他感激的笑了下,抓着手机,紧张的说不出来来。 池贺半天听不到那边的声音,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下,没挂。 “卫舟?” “小……先生,是我。”宁瑾怯怯的。 池贺的眼神立刻转冷,想也没想便摁断电话。 宁瑾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在他挂断之前,哭着喊:“别挂!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的志愿还没有填写,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去国外念音乐,可以吗?” 池贺冷笑,“念音乐?” 宁瑾咬紧了下唇,池贺刚回到池家那天,她就想跟他商量这件事。 她看中的那个一流音乐学院,对分数要求比较高,她的高考成绩根本够不上。 但那个学校的传统是,多花些钱打点一下,就可以进去。 原本只要池贺公开她池家大小姐的身份,宁瑾根本不会缺钱。 但她现在的身份尴尬,卡里虽然有小五十万,却根本不够塞钱走后门,更别提留学期间的昂贵学费和生活费。 宁瑾只能向池贺低头。 偏偏她运衰,刚要提这件事,就让池贺发现了池虞还活着。 宁瑾不敢再奢望那个一流音乐学院。 她把目标锁定了一个野鸡大学,只希望池贺能同意把她送出国留学,越快离开国内越好。 “就是那个夏普雷斯音乐学院,一年学费只需要三十万,并不算昂贵,而且它的入学门槛很宽松,我完全可以凭自己本事进去。” 宁瑾说完,惴惴不安的等着池贺给自己回应。 池贺仿佛是在思考。 这长长的沉默,变成了一把宣在宁瑾脑袋上的尖刀,折磨她脆弱的神经。 良久,就在宁瑾生出绝望的时候,池贺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甚至有几分温和:“我查了一下,那个音乐学院才开办二十多年,从未培养出哪怕一个小有名气的音乐家,去那里念书没有前途,换一个吧。” 宁瑾不敢相信池贺居然会为她着想,心跳得厉害,强忍着激动问:“那小叔觉得,我去哪里比较好?” 池贺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特别好,都没有计较她对自己的称呼。 在宁瑾的期待中,他语气带笑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宁瑾听后,打了个寒颤。 “就帝音吧。” 帝都音乐学院,跟池虞所住的帝都,在一个城市。 宁瑾想到了什么,目眦欲裂的对池贺尖叫:“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哦?” 池贺的语气转凉,脱出口的话简直没有一点感情:“那你就自我了断吧。”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卫舟虽然没听到池贺说了什么,但也知道,池贺好像不愿意让她去国外。 他想了想,问宁瑾:“你小叔不让你念大学?” 宁瑾原本气得想把手机给摔碎,但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停下了动作。 第185章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宁瑾偏头看了眼卫舟,看清他眼底的担忧,面上闪过什么。 她一下子扑进卫舟的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呜呜哭了起来。 她哭得那样伤心,仿佛手里的人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卫舟原本是对宁瑾充满怜悯的。 他觉得池贺一门心思念着池虞,忽视宁瑾,有点太过了。 好歹是自己的亲侄女,没必要冷情成那样。 但他又从池贺嘴里知道了真相,一想到宁瑾平平安安度过十八年,都是因为池虞帮她承受了那些苦厄,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觉得她可怜。 卫舟任由宁瑾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等她停下来,才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宁瑾红着眼睛摇头:“不是,我小叔他,他……” 她又哭了出来,崩溃了似的,“他要我去帝音!” 卫舟以前包的一个小情人,就是学音乐的。 小情人很有野心,一得空就说自己以后要去哪所知名音乐学院读硕。 耳濡目染之下,卫舟大概也了解了国外那些有名的音乐学院有哪些。 之前宁瑾说的那个夏普雷斯,分明籍籍无名。 但是帝音,虽然比不上那些国外老派的音乐学院,好歹是一流大学,并不算委屈了宁瑾,她至于哭成这样么? “帝音出过不少音乐家,国际上闻名的也有,你去了那,会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宁瑾表情痛苦:“你不懂,你不懂的。” 她越是这样,卫舟越好奇。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他拍拍胸脯,“跟卫三叔叔讲,我会帮你解决。” 宁瑾听了他这话,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她扒住卫舟的胳膊,杏眸里闪着水润的光,有种我见犹怜的柔美。 “卫三叔叔,你知道我小叔讨厌我,他之所以让我去帝音念书,是因为池虞在那,他想把我送到池虞的眼皮子底下,让她报复我,如果我去了,我会死在池虞手里的。” 这话并没有夸张的成分。 宁瑾在洞察了池贺残酷目的的那一刻,就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 死过一回的池虞,会怎么对待她这个既得利益者? 她当初装病装的那么像,楞是骗过池虞,降低了她的防备心。 如果没有她,恐怕池虞对那场所谓的法事,还会更谨慎一些。 虽说不是她直接让池虞死亡,但池虞的死,她的确是逃脱不了干系。 从前池贺顾忌着她是池朗的骨血,在她跟池虞斗的时候,还会护着她。 现在的池贺,则是要亲手把她送去给池虞泄愤。 宁瑾知道自己只要去了帝都,百分之百活不了。 她得跑,跑得远远的,至少五年内都不能回来。 卫舟听了宁瑾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这女孩不是怕得没有道理,她的害怕,胆颤,都是有原因的。 池虞那性子,卫舟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那是个睚眦比较的小祖宗。 加上池贺多半打算常驻帝都,宁瑾真要过去,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卫舟看她眼睛哭得通红,实在于心不忍。 都求到他面前来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你先回家,我最快三天内安排你出国。” 宁瑾听了这话,清秀的脸上绽放出喜悦,失态之下,搂着卫舟的脖子亲了一下。 “谢谢卫三叔叔!” 卫舟怔楞了一下,脸有点红的转过去,对她说:“算了,我送你回去。” 他们此刻正在医院里,刘小佳躺在床上昏迷未醒。 宁瑾不动声色的抱住卫舟的手臂,嘴角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所以说,和女人相比,她更愿意亲近男人。 男人太好懂了,只要揣摩对他们心里想什么,分分钟拿下。 靳尧从帝都回来后,脑袋一直疼。 他扛了两天,实在疼得受不了,挂了专家号。 上了年纪的主任专家给他看了一通后,告诉他,各项检查显示,他的伤口已经完全康复了。 他感觉到疼,可能是心理原因,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预约心理专家。 靳尧站在医院楼下,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神放空,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专注不起来。 宁瑾就是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靳尧。 她脚步一顿,卫舟往前走,被她的力道带着停住脚,奇怪的问:“怎么了?” 宁瑾冲他笑了一下,脸上表情愧疚:“我突然想起来小佳还昏迷着。” 她低下头,声音懊悔:“之前我太害怕刘小佳把池虞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我小叔,情绪失控之下,对她犯下错事,我要回去照顾她,你先走吧。” 卫舟挑眉,在他看来,佣人跟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宁瑾害怕池贺暴走,对刘小佳做的事情虽然稍显过激,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现在已经送到医院了,在最好的病房,肯定不会有事。 宁瑾居然还会愧疚,可见她心地纯善。 卫舟想到这,忍不住摸摸宁瑾的脑袋,笑道:好,有什么事,给叔叔打电话。” 宁瑾乖巧的点头,目送他离开后。 她又换上了一张柔软无害的脸,走向靳尧。 “靳尧。”她站在靳尧身后,软声叫他。 靳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宁瑾就大着胆子,从后面拥抱住靳尧,用脸颊去蹭他宽厚结实的背。 靳尧这下完全回过了神,眼神一凌,抓住宁瑾的手,用力一拧。 宁瑾痛得叫出声来,那声音娇柔中透着一股造作。 换做以前,靳尧肯定会心软。 但他这会盯着宁瑾的脸,只有厌恶。 松开手,他皱眉问:“你做什么?” 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宁瑾蹙着细眉,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 从前靳尧最抵挡不住她这副可怜模样,现下却只有不耐烦,“你哑巴了?” 宁瑾:“……” 她紧了紧手,眼角逼出泪花,欲语还休的张了口:“阿尧,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靳尧面无表情:“你说呢?” 他蠢了三年,一朝梦醒,怎么不恨她。 当然,更恨的是自己。 鬼迷心窍的,放开攥在手里的宝贝,去亲近一个满嘴谎言的心机女。 第186章 那就拭目以待吧 宁瑾上一次见靳尧,冲他放狠话。 她告诉靳尧,他一定会后悔的。 没想到最终后悔的人会是她。 宁瑾当时已经以池家大小姐自居,她确信池贺肯定会宣布自己的身份。 到时候就算靳尧不想跟她继续在一起,他那对势力的父母也不会错过和池家联姻的机会。 结果宁瑾高估了池贺对自己的在意程度。 宁瑾现在的身份不上不下,甚至比当厨娘女儿的时候还要尴尬。 她失去了齐珲这个好用的舔狗,必须得找到新的助力。 宁瑾相信靳尧肯定还喜欢自己,将近三年的感情,不是短短几个月就能消失的。 “我知道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了。”宁瑾抓住靳尧的手,见他没有抗拒,眼里升起期望。 她柔弱无骨的靠在靳尧怀里,轻声说:“靳尧,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靳尧之所以没推开宁瑾,是因为他有件事想搞清楚。 他任由宁瑾抱着,估摸着宁瑾这会心里正窃喜,冷笑一声,开口问她:“关于真假千金,你知道多少?” 宁瑾身体僵了一下,她从靳尧怀里仰起头,一副犹豫为难的可怜样子。 照从前,靳尧看她这样,定不会逼她。 但他这会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宁瑾被他一双寒星似的的俊眸盯着,心里气得要命。 要知道靳尧以前别说不耐烦的盯着她看,就是冲她皱一下眉头都从未有过。 好像从池虞死后,什么都变了。 该死的池虞! 宁瑾嘴角牵出一抹笑,那笑说不出的委屈,“原来你还不知道池虞是被抱错的孩子,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她半点不提在命运错换的背后,自己像蚂蝗一样,从池虞身上吸了十八年的血。wap “你知道吗,你的未婚妻其实是我,我们两人相爱,是命中注定的。”宁瑾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爱意的注视着靳尧。 如果不是之前去了帝都一趟,靳尧也许会有一点同情宁瑾。 一般这种豪门狗血事件,被抱错的孩子,十有八九是戏剧般的出生在贫苦人家。 穷孩子抢走富家千金的人生,享受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富贵荣华,占尽了便宜。 但池虞不一样。 靳尧从帝都回来就让人调查了池虞的身世。 池虞母亲乔玉,以前是栋海白家的儿媳妇。 白家当年还未衰败的时候,也是栋海数一数二的豪门。 如果不是子孙不争气,这会说不定已经垄断了南方家居市场。 池虞占了宁瑾的人生不假,但要说她因此捡了大便宜,那就有点不要脸了。 同样出身豪门,池虞为什么会成为池家大小姐。 这一直是靳尧想不通的点。 靳尧没兴趣听宁瑾抱怨她有多委屈,他只想知道幕后隐情。 他眯眼看着宁瑾,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池虞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这跟她被抱到池家养有没有关系?” 宁瑾将情绪克制得很好,面上一点不显,但那突然缩紧的瞳孔,还是一瞬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靳尧不动声色,等着宁瑾的答案。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宁瑾皱着眉,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而且她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靳尧嗤笑:“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池虞还活着。” 他以前猪油糊心,被宁瑾牵着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池虞死后,靳尧幡然醒悟,智商才重新上线。 仔细想想,宁瑾一个厨娘的女儿,就算仗着有靳尧给她撑腰,为什么总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池虞。 她不是不知道池贺宠池虞的程度,可依然还是上蹿下跳。 如此胆大,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早知道自己是池家真正的大小姐。 只有肯定池贺不会动她,她才敢有恃无恐的作。 以此推测,关于池虞被抱错或者干脆是被偷走的背后真相,宁瑾肯定知情。 如果宁瑾知道靳尧此刻心里的想法,肯定会被吓到。 曾经被她耍的团团转的傻子,突然变得如此精明,只差一步,他就能知道真相。 宁瑾捂住嘴,眼睛瞪大,整个人惊愕住,喃喃道:“池虞还……” “少装傻了!” 靳尧不耐烦的打断她:“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很拙劣,之前是我傻X看不出来,以后你再敢在我面前演戏,别怪我翻脸!” 话说到这个份上,宁瑾要是再装疯卖傻,就成笑话了。 她不甘心的瞪着靳尧,阴阳怪气的冷哼:“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白痴,怎么样,被当成傻子一样耍的滋味如何?” 靳尧暴脾气,换做以前被这么激,早就怒火中烧了。 但人总会成长的,从帝都回来,靳尧心理变成熟了很多。 他意识到以前的自己太幼稚,总是把很多事情简单化,简直跟个小孩子没两样。 宁瑾越是想激怒他,他就越不如她的愿。 “看来你是不想告诉我真相,没关系,反正我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至于你——” 靳尧上下打量着宁瑾,眼神讥诮:“让我猜猜,一个多月后,我們会在帝都见面的对吗?” 宁瑾被戳中死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不过她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抬起下巴,宁瑾笑得神秘:“也许吧,但也可能会让你失望。” 靳尧冷嗤:“那就拭目以待吧。” 既然连靳尧都知道池虞还活着,没道理池贺会被蒙在鼓里。 池家掌权人最近的糟糕状态,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说好听点叫魂不守舍,难听点就是快疯魔了。 他的转变是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池虞的死,打击最大的是池贺。 池贺知道池虞还活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下,池贺一定会做点什么事情来讨好他的小公主。 还有谁比宁瑾更适合当那个炮灰?毕竟她曾经在池虞面前跳得那么厉害。 其实靳尧觉得自己也挺适合当那个炮灰,他想让池虞对他做点什么泄愤,可惜他不够资格。 池虞连恨他都懒。 这不禁让他对宁瑾产生了一种怪异的羡慕,至少宁瑾去了帝都,肯定会被池虞好好的收拾。 而他,不被池虞当成隐形人就谢天谢地了。 宁瑾被靳尧一番话说得心里直打鼓,她决定这三天里时刻监督卫舟替她办理留学手续的流程。 她绝不能去帝都,池虞会把她撕成碎片的! 第187章 野心勃勃顾谟年 池虞坐在机场候机室里,无聊的撕扯纸巾,撕成一片一片。 祁朝在电话里说好下午五点的飞机,延误了半个小时,还没落地。 她把纸条攥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从包里掏出手机。 谢梓五分钟前给她分享了一个链接,舔屏向的娱乐圈男星群相,而后又给她发了她的新墙头照片若干,嘤嘤婴好帅。 九月开学,谢梓也就算是半个圈内人了,追星的兴趣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暑假的一部古装仙侠电视剧,红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生。 短短一个半月,成为新晋顶流,互联网女孩们换了新老公。 池虞点开照片,一张干净清爽的艺术照,照片里的男生五官帅气,顶多二十出头,上扬的嘴角,漂亮的桃花眼好似会放电,身上有种很受女生欢迎的痞坏苏感。 总得来说,色相上佳,很会勾人,跟谢梓以往喜欢的男星类型都不一样。 [你换口味了?]池虞打了一段话发过去。 谢梓秒回:[昂!我快被这个该死的男人迷疯了,帝影大三生,我直系师哥嘿嘿嘿嘿!] 池虞从那几个嘿嘿里脑补出谢梓此刻的样子,多半是抱着手机荡漾的笑。 [宝,把口水擦擦。] [你怎么知道我在流口水,嘿,不说这个,点开上面的视频,看我几任老公的盛世美颜!] 谢梓是个安利狂魔,经常给池虞发一些她老公的帅照。 池虞对这些不感兴趣,大多数时候她会变身塑料闺蜜,敷衍谢梓,假意捧场,把那些男星大夸一通,其实压根没点开过视频。 这会实在是无聊,就点开来看。 某站出鬼才,up主們多才多艺。 一个舔屏向的视频,剪得跟微电影似的。 这是一个古风视频,把大半个娱乐圈的古装美男都剪了进去。 池虞看到了好多个谢梓的墙头,她的前老公,前前老公,还有……顾谟年? 顾谟年的古装跟他的现代装各有千秋,现代装性冷淡,让人联想到高冷禁欲等词。 古装则多了一丝飘逸,白衣玉冠,纯净无暇,像是盛放在雪顶上的高岭之花。 池虞退出来,挑着眉给谢梓发了一个问号。 [你喜欢顾谟年?]看不出来啊。 谢梓:[???我觉得我品味受到了侮辱,哪看出来我喜欢那个资源咖了?] 池虞截了一张白衣顾谟年给她。 谢梓:[啧,这么一看的确人模狗样啦,但这一点儿都不耽误我讨厌他,我最讨厌资源咖了!] 池虞对娱乐圈的弯弯绕绕根本不懂,闲着无聊,干脆勾着谢梓聊顾谟年。 [他怎么了,抢你前任老公出演男一号的机会了?] 谢梓发来一个撇嘴的表情包,外加十几秒的语音。 “不止前老公,还有前前老公的,我跟你说哦,这个人简直罄竹难书,只要是他看得上的角色,就一定要抢到手,太可恶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两人就着顾谟年怎么从两个当红男星手里截胡了角色,展开了热烈讨论。 ——应该是谢梓单方面激愤,池虞安静当听众。 “那个师尊,原本找了我家阿汀来演,没想到开拍前不久,阿汀突然被换角,官宣的时候,拥有大批书粉的精分师尊就换成了顾谟年!” “哼,虽然不得不承认他演活了师尊,但这样抢别人机会得到的出彩表演,一点儿都不光明磊落,不粉也罢。” “还有,佑佑的现代剧,女主角的病娇哥哥,佑佑为那个角色准备了大半年,减肥减掉三十多斤,好不容易贴近角色,开拍到一半,被换掉,气死我了!” 池虞听着谢梓在那头痛骂顾谟年,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两部作品。 她原本以来,顾谟年这个咖位,再怎么也得演个重要配角。 结果无论是精分师尊,还是女主角的病娇哥哥,都是戏份没多少的小角色。 师尊勉强算是男三号,病娇哥哥全剧只出场了不到三十分钟,只比龙套台词多一些。 这就让池虞感到奇怪了。 “他为什么总抢这些小角色,以他的咖位,大可不必屈就……” 话没说完,被谢梓打断。 “这两部都是三年前的剧,顾谟年当时还没现在这样的名气,他后台再厉害,总不能抢人家主角吧,会被粉丝狙死。” “我猜他是看中这两个角色人气高,本身就是IP改编,书粉自带流量,只要演得不太烂,总能吸到死忠粉,啧啧,野心勃勃的男人。” 行吧,池虞被狠狠恶补了一通,对顾谟年的认知更多了一点。 她当然不会全信谢梓的话。 听得出来,谢梓对顾谟年偏见有些大。 她所说的虽然都是事实,但其中不乏夸张成分,绝对是掺了个人情绪。 按照现实中相处来看,池虞对顾谟年的印象不算很差。 她不知道顾谟年为什么对顾世延有那么大的敌意,但是那天在汽车影院,顾谟年给足了她面子。 至少他不会因为对顾世延不满,而迁怒她。 就这一点来看,顾谟年的人品没什么问题。 池虞正想着有的没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祁朝打来的。 池虞精神一震,接起来。 祁朝带笑的声音传来:“我出来了,你在哪?” 池虞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出机口环顾了一圈。 祁朝很好找,他身后跟了几个穿职业装的男女,一副精英派头,祁朝就站在他们中间。 “你往东南方向看。”池虞说。 祁朝依言看去,池虞挥挥手。 两人的视线对上,池虞笑着快步向祁朝走去,走到他面前,将抱着的紫罗兰花束送到他怀里,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朝辛苦了。” 长途飞机坐了十多个小时,祁朝不可避免的感到疲累。 但是池虞这一抱,像是给他充了能。 祁朝闭上眼睛,嗅着池虞发间的香味,整个人活过来一样,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亲昵的用鼻子蹭了蹭池虞的耳垂,单手搂住她的腰际,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中,笑着问:“饿了吗,想去哪儿吃。” 池虞垫脚吻了下男友脸颊,“我已经订好餐厅了。” 第188章 您是在跟我撒娇吗 池虞前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没对谁特别上过心。 她总觉得自己过完今天没明天,性子多少有点厌世。 虽然面对家人和朋友时不算消极,但从不会深入去维系一段感情。 很多时候,都是身边的人付出的更多一点。 祁朝是池虞第一个主动想要了解的人。 池虞努力搜刮记忆,记起小时候祁朝好像喜欢吃甜的。 他不挑食,但相比起那些山珍海味,更喜欢接地气的家常菜。 帝都作为全国中心,高大上的餐厅很多,接地气的家常菜馆也不少,但要说正宗家常菜,公认的只有城郊这家阿叔饭店。 池虞提前一天预定好位置,从机场开车一个半小时到饭店。 桌上全是祁朝喜欢吃的菜,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池虞是用了心思的。 池虞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到祁朝碗里,“别看这饭店位置不起眼,都说味道正宗,尝尝看。” 祁朝看着池虞的笑脸,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道是因为在飞机上没休息好,还是包间昏黄的灯光打在人脸上,有种老照片里经年的厚重感。 祁朝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像场美梦。 池虞对自己的亲昵和体贴,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的幻想? “累了吗?” 池虞见祁朝盯着自己发呆,低头剔好排骨上的肉,送到祁朝嘴边,微微张嘴:“啊,我喂你。” 祁朝张开嘴巴,机械的嚼着肉。 几秒钟后,他眼底的迷茫褪去。 祁朝整个人从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脱离,他品着嘴里的肉,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有点古怪。 “不好吃吗?”池虞惊讶。 她刚才尝了一口,觉得这道菜比之星级酒店的水准都不差。 “不是,很好吃。” 祁朝表情之所以有异,是因为这道菜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在他小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做菜就是这么好吃。 池虞发现祁朝眼底有着淡淡乌青,想来这几天肯定没怎么休息好,有点心疼。 “出差是不是很累?” 祁朝本来想报喜不报忧,转念一想,如果什么都瞒着池虞,不让她知道,还叫什么谈恋爱。 他刚才脑袋发昏,有那么一刹那,甚至忘了三天前他们刚确定关系,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和池虞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就像美梦,但他们确确实实是在一起了。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祁朝得给池虞机会了解自己,而不是密不透风的把自己包裹起来。 “是蛮累的。” 祁朝将这趟出差的内容大概跟池虞说了一下:“出去几天,基本上没合眼,这次的合作如果拿不下来,我在公司的处境可能会变得有点尴尬,不过幸好,最后关头对方还是跟我们签约了。” 池虞调查过祁家,祁朝父亲祁崇鸣是祁氏董事长。 祁朝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便是少东家,在公司的处境怎么会尴尬? 或许祁氏内部是跟池氏一样的情况,守旧派的老顽固们固守城规,不愿意创新改革,处处为难祁朝? “被老古董们刁难了?”池虞舀了一碗炖的雪白纯浓的鱼汤放到祁朝面前。 祁朝端起来喝了一口,眉毛上扬,这味道…… 他压下心里的疑惑,笑着冲池虞摇头。 “祁氏早就过了产业转型的阵痛期,董事会那些老古董們经过几波洗血,现在都换成了投资目光长远的中青一代,麻烦的是我那个堂哥祁寒。” 池虞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她细想了一会,啊了一声:“我记得谢梓说过,有个男星叫祁寒,跟你长得有点像,莫非——” 祁朝点头,肯定了池虞的猜测。 “他现在离开娱乐圈,成为祁氏副总,我目前的职位和他相当。” 池虞来了兴致:“他很难缠吗?你有点吃力?” “怎么会!”别说祁朝压根没把祁寒当成对手。 就算祁寒真的很棘手,祁朝也不能在池虞面前表现自己疲困的一面。 事关男人尊严,绝对不可以在亲亲女友面前表现出来。 祁朝在池虞揶揄的目光下,无奈的轻笑,“不过是因为刚进公司没多久,势力网尚未铺开,难免有些磕磕绊绊,手脚伸不开,阿虞你不会觉得我很弱的对不对?” 池虞莞尔,“你在跟我撒娇吗?” 祁朝红了耳根,低头喝汤:“唔,这汤好鲜。” 池虞以前都没发现,祁朝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我男朋友当然是最厉害的了。”池虞捧着脸颊,笑眯眯的看着祁朝把脸埋得更深。 祁朝是真饿了,吃了三碗米饭,桌上的菜几乎全空。 池虞思忖,回去的时候要不要该给他买点胃药。 这顿吃的,绝对要消化不良。 两人走出包间,到楼下结账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冒冒失失的,差点撞到池虞身上。 祁朝下意识将池虞搂到怀里,另一只手向外,把那冒着热气的滚烫鲜汤往外推。 斜庞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把那汤接住了。 服务员在慌乱中惊叫:“老板。” 穿了一件黑色短袖上衣,中等个子,其貌不扬的老板没在第一时间怪罪服务员,而是紧张的探问池虞:“姑娘,你没事吧?” 池虞扒着祁朝的手上下翻看,见没伤着,才皱眉看向那老板。 “你们店里都不做岗前培训的么,幸好是没洒出来,若是客人被烫伤了,我看你这店也不用开了。” 她往常消费的都是高档酒店和餐厅,从没见过这样莽撞的服务员,一时觉得匪夷所思,语气凌厉了点。 老板连连给她赔罪,态度诚恳得不行。 “实在是对不住,今晚两位的消费全免,还有不嫌弃的话,我这里送两位一张代金……” 话没说完,被祁朝打断。 “或许,您是张叔吗?” 老板闻言一愣,打量祁朝的脸,试探着问:“我是姓张,单名一个威,先生您是?” 难怪!难怪他觉得那些菜吃在嘴里,味道那么熟悉! 时隔十多年,再遇故人,祁朝难掩激动。 “张叔,我小朝啊!” 祁朝伸手在自己腰部往下的位置比划,“我那时候小,个子刚到这,您小时候在我家楼下开饭店,经常让我去店里吃饭,您忘了吗?” 第189章 以下犯上的司机 张威瞪大了眼睛,惊喜得热泪盈眶。 “小朝!是小朝啊,天呢,你长这么大了,快让叔好好看看!” 祁朝任他拉着自己胳膊,摁摁肩,又在后背拍了两下。 “好小子!那时候我就说,你长大绝不会矮,怎么着,比张叔高了两个脑袋,又高又俊!” 池虞被眼前的展开弄得有点懵。 她见祁朝弯腰跟男人紧紧的拥抱了一下,不由在心里揣测,这个被祁朝叫叔的男人,对他应该很重要。 张威有很多话想问祁朝,不过眼下明显不太适合叙旧。 张威看了眼池虞,问祁朝:“这位是?” 祁朝搂着池虞的肩,给两人介绍:“叔,这是我女朋友,叫池虞。虞儿,张叔,小时候多亏了张叔照顾,要不然这会该没我了。” “夸张了啊,左不过多双筷子的事。”张威笑着摆摆手。 他把刚才那个服务员叫过来,面露歉色的对池虞说:“我老家来的孩子,上岗第三天,手脚还有点不利索,下次你们再来,绝不会再冒冒失失的了。” 既然都是熟人,池虞也不好说什么。 她露出笑脸,圆场给面子:“没事叔,我刚才语气也重了点,希望您莫怪。” 张威有点惊讶池虞表现出的谦逊。 他二十多岁出来闯荡,从一家二十多平的小炒店开始,一路拼搏,挣下如今颇具规模和特色的私房菜馆,期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池虞一看就是那种富家小姐,出身好,个性强。 刚才质问服务员时凶悍的样子,说明她绝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是因为祁朝和他的关系,所以才为了男友转变态度吗? 这么看来,两人的感情应该很好。 下意识觉得祁朝的出身决定他在两人交往过程中定处于卑微地位,需要哄着女友的张威将这一念头从脑子里清出去。 他笑着说了几句体面话,跟祁朝交换电话号码,约定有空再聊,送他们出了饭店。 直到坐进车里,池虞才开口问祁朝:“张叔是关系很好的叔叔吗?” 她从没见祁朝对谁那么热络过。 那不是格式化的寒暄,是从眼神到肢体都透着亲切的真情实感。 祁朝想到从前种种,捏了捏池虞指尖,心不在焉的点头。 “张叔对我来说,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听闻此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祁朝。 司机是祁崇鸣的半个心腹,打祁朝回到祁家后,就被指派给祁朝,既是司机,也是保镖。 他对这个私生子不太看好,甚至可以说嗤之以鼻。 不知道祁朝哪来的底气,一个私生子,能被家族承认,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如今又继承大房一脉的所有资本人脉,进驻财团,培养他当祁家未来的掌权人。 祁朝合该对祁崇鸣感恩戴德才对。 偏偏他对自己老子爱答不理,好像祁崇鸣欠了他天大的冤债似的,整天冷着一张死人脸。 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他能有今天的造化,全是祁崇鸣在背后扶持。 司机觉得祁朝不识好歹,听他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饭店老板更像他父亲,一时怒从心起,冷冷的从后视镜里剐了他一眼。 祁朝无知无觉,池虞却捕捉到了那凶戾的视线。 她打量司机,发现这人又高又壮,面相冷硬,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祁家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势力复杂,处处不简单。 这司机不知道什么来头,竟敢明目张胆的瞪祁朝。 池虞摁下心里不爽,看着后视镜,笑道:“这么晚还得把车开回市区,辛苦你了。” 这话很显然是对司机说的。 司机不屑掩饰自己,因为池虞的身份还不够他谦卑以对。 “拿工资干活,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司机连个笑脸都懒得给,单手从烟盒里掏出根烟,衔在嘴角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虽然窗户开着,但烟味还是飘到了后座。 祁朝从司机拨打火机的时候开始皱眉,在他吸第一口的时候,就让他把烟掐了。 司机没说话,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嘴角讥讽的挑着,无声嘲笑。 虽然态度恶劣,但他最终还是把烟给灭了。 这个小插曲就像是过去了。 祁朝问池虞困不困,肩膀向她移去,“困了就靠着睡一会。” 池虞其实还想问张威的来历,奈何祁朝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她琢磨了一下司机刚才看过来的眼神,想着车上大概不是说这件事的好地点,便将脑袋靠到祁朝肩上。 本来是想着靠一下,想点事情,没想到居然真睡着了。 司机虽然以下犯上的厉害,但驾驶技术实在是不错,开了一个多小时,全程没有半点颠簸。 池虞是被祁朝叫醒的。 车子停在顾家门口,祁朝吻了吻池虞的额头。 “原本想抱你进去的,但一想我还没有正式拜访过你的母亲,今天又太晚,不适合见面,所以……” 池虞笑容甜蜜,“我懂,找个合适的时间,你和我母亲,唔,还有叔叔见一面吧,他们会想见你的。” 祁朝听她提到叔叔,想来顾世延应该得到了池虞的承认,便将他打上了老丈人的标签。wap “好,我看着你进去。”祁朝有些不舍的松开池虞的手。 池虞走到院子里,又回来,抱了祁朝一下。 没等祁朝伸手搂住她的腰,她又像来时那样,飞快跑开,抬起手调皮的挥了挥,走进家门。 祁朝心跳被撩得飞快,他望着楼上亮起的灯,宠溺的摇头笑了笑。 这笑容一直维持到他上车后。 祁朝掀起眼皮,看向后视镜里司机那张不羁的脸,勾起嘴角,露出个无害的淡笑。 “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吧?” 司机哼了一声,发动车子。 “少爷可坐好了,要是伤了哪,回去跟老爷告状,我担待不起。” 祁朝语气淡淡的:“转头,去化工厂。” 化工厂污染严重,前几年被迫关停,如今那一片荒凉得不像话,平时根本没人过去,除了一些小流氓约架,或者杀人埋尸。 都是男人,祁朝明显不高兴,想帮小女友教训他出气,司机哪能察觉不到。 他暗暗嗤笑,心想这是祁朝自找的。 第190章 让他失控的原因 祁朝必须得承认,在成功跟池虞重见之前,他不管是对回到祁家做少爷,还是逐渐接管公司,都抱着消极态度。 池虞之于祁朝的意义,根本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可比拟的。 因为对祁崇鸣心怀恨意,所以祁崇鸣让祁朝做什么,他就偏偏不做什么。 祁崇鸣督促他快点在公司站稳脚跟,他天天上班摸鱼摆烂,无视祁寒大展手脚,拉拢股东,攻城夺地。 员工见了祁寒,心服口服的喊一句小祁总,默认祁寒会成为总裁。 而他,区区祁副总,扶不起的阿斗。 祁朝不争气,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祁崇鸣从一开始对祁朝寄予厚望,后来渐渐冷了心,见了他就头疼。 前不久,刚让祁朝搬出老宅住,别在他眼前晃悠,省得他被气死。 祁朝真正认真起来,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 见到池虞的那瞬间,祁朝的脑海里一秒钟构建好了他们的未来。 池虞从小锦衣玉食,结婚之后,物质条件只能更优越,祁朝绝不会让亲亲老婆受委屈。 对比着池氏的条件,祁朝还得更上一个台阶。 从现在开始攒劲奋进,并不算晚。 这次签约的项目,祁寒努力了大半年,各种招式使尽,软硬兼施,都没有说服那个固执己见的老牌商人松口。 内部传出消息,小祁总决定放弃亚当,开一个新的项目,来填补亚当这个项目带来的损失。 祁朝虽说在做咸鱼,但咸得不太彻底。 他早就知道这个项目,功课做的甚至比祁寒还要足。 他之所以不跟祁寒争这个项目,是不想让祁崇鸣高兴。 这次带领团队出国,虽然前期也不太顺利,但幸好关键时刻,祁朝利用调查来的绝密资料,戳中亚当的软肋,在废了一番功夫后,最终还是拿下了合同。 十六个亿的项目,祁氏企划部第三季度的KPL,一下子完成了八分之一。 因为祁朝命令团队保密,所以现在公司上下还不知道项目已经被拿下。 司机,也是祁崇鸣派给祁朝兼做保镖的许荀,自然也不知道他眼里的废物,谈成了一笔足够祁崇鸣烧香拜佛,大呼祖宗显灵的大生意。 许荀同样不知道,他以为的废物,拳脚功夫有多狠。 当拿过全国散打冠军的他在漫不经心让了祁朝三招,被一脚踢断了鼻梁骨后。 许荀精神一振,想要认真起来,却被祁朝摁着打,只能狼狈格挡。 最终脸色挂满彩,捂着肋骨,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肿成细缝的眼睛里依稀可以看到震惊。 祁朝用手拨了下头发,光洁的额头露出来。 清风朗月,照出他一张俊逸出尘的脸。 单从舒朗的眉眼和平缓的嘴角来看,根本无法想象,他刚才是多么凶狠。 祁朝叼了根烟,抽了一半,才淡淡的问许荀:“服了吗?” 许荀艰难的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他呼吸间嘴里都是血腥味,疼得脸上大把掉汗,只能跪着喘气。 祁朝没有拉他一把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许荀擦了把嘴角的血,虽然祁朝的身手没话说,但对他的为人,还是没法苟同。 “老爷对你不薄,你整天沉着死人脸,找老爷不痛快,倒是对一个饭店小老板笑成那样,你……” 许荀话没说完,被祁朝当堂一脚踹翻在地。 这一脚力道大的简直是冲杀了许荀去的。 许荀脸色发白的捂着胸膛,紧咬着牙,才没把翻涌上来的血从嘴里吐出去。 祁朝走到他面前,铮亮的手工皮鞋尖用力碾着他的脸,啧了一声。 “作为一条狗,你只要忠诚就行了,废话那么多,是嫌活够了吗?” 许荀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小看了祁朝。 他觉出自己的可笑,可天性的桀骜,不允许自己轻易认错,楞是咬牙扛着,直到那冰冷的皮鞋底从他刺痛的脸颊挪到脆弱的脖子上。 许荀才气息不稳的开口:“少爷,我知道错了。” 祁朝对着他的脸弹了弹烟灰:“错哪了?” 滚烫的烟灰落在脸上,许荀疼得一抽,罗列自己的罪状。 “老爷将我指派给少爷,让我听命少爷,尊重少爷,我自大妄为,该罚。” 祁朝摇头,猛地抬起脚。 许荀蜷起身体抱头。 半响,那裹着劲风的脚没落下来。 黑暗中,许荀只听见祁朝冷冷的说:“你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阿虞讨厌闻烟味,如果你下次再敢在她面前抽烟,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原来,让他失控的原因,是那个漂亮的女孩? 许荀感到了一阵说不出的荒谬。 好在,祁朝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许荀瘸着一只腿,为祁朝打开车门,又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将祁朝送到他位于市中心的平层别墅,才驱车去看病。 医生在旁边做处理伤口前的准备工作,许荀掏出手机,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徐管家才听他说了两个字,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气息这么乱。” 恰好医生将酒精棉球揉到伤口上,许荀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冲那头说:“跟少爷打了一架。” 他没瞒着,因为知道这事瞒不住。 徐管家在那头沉默了几秒,语气里有多了几分笑意,“早就告诉你,被小瞧了少爷,非不听,吃苦头了吧,活该。” 许荀自己就是个练家子,交手的时候就看出来祁朝那招式不是野路子,好奇的跟徐管家打听:“少爷那一手招数,哪来的?” “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以后自己找机会了解去,这么晚打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说这件事吧?” 许荀忍着疼,想到池虞,放沉了声音:“少爷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叫池虞,今晚交手,就是因为她。” 徐管家沉吟了片刻,说:“知道了。” 挂断前,许荀突然想起张威,急忙提了一嘴:“还有一个饭店老板,仿佛是少爷旧相识,少爷说了一嘴,他更像父亲,我觉得这人可能对少爷很重要,徐叔你上点心。” 徐管家应了一声,让他好好养伤。 许荀笑:“我皮糙肉厚的,没事。” 第191章 该不会是祁董事长的私生子 难得周末乔玉没有约会,待在家里。 顾显年早就喊着想去海洋馆玩,乔玉打算把池虞叫上,他们娘仨来场亲子游。 池虞记挂着祁朝昨天晚上说的话,早餐后,跟在乔玉身边,笑容乖巧。 乔玉觉察出不对劲,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鱼儿有事情跟妈妈讲?” 池虞点点头。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乔玉开口,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 高考结束后,乔玉就给池虞打了预防针。 乔玉一再说,池虞年纪还小,到了大学不着急交男朋友。 大好韶光,最好是出去多走走看看,过两年再考虑感情问题也不迟。 池虞清楚乔玉这是舍不得她,想她能在身边多留几年。 但感情来时,根本挡不住。 池虞不想瞒着乔玉跟祁朝偷偷交往,本来两人在一起,就没什么见不得人。 池虞想得到母亲的祝福。 想到这,她吸了口气,掀开嘴唇,却被乔玉抢了话头。 乔玉脸色凝重,“池贺私下骚扰你了?” 池虞一楞。 这话听着突兀,可细一想,乔玉不可能莫名其妙提到池贺。 除非,她见过池贺了? 池虞暂时顾不上说祁朝,注意力被迫转移到池贺身上。 “池贺只几天前来见过我,之后就没再出现在我面前。” 池虞一边做着解释,一边看着乔玉,试探着问:“妈妈见过他了?” 乔玉蹙眉,担忧的牵着池虞到客厅坐下。 “他来见你,你怎么不跟妈妈说?” 这个问题,乔玉早就想问了。 奈何这几天公司忙,她下班回到家,池虞一般都睡了。 两人没时间碰面。 乔玉本来打算趁着外出游玩的时候,母子两个谈谈心。 这会话既说到这,干脆问个清楚。 池虞独立惯了,以前在池家的时候,池贺忙,他再面面俱到,也不能时刻护在池虞身边。 很多时候,都是池虞自己解决那些蠢蠢欲动的不安定分子。 但是这话不能跟乔玉说,乔玉听了会伤心的。 乔玉一直觉得自己欠池虞太多,希望能将池虞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弥补之前她所缺失的母爱。 做母亲的,孩子再大,在她们眼里始终都是小孩。 尤其池虞才刚过十八,之前身子骨又那么差。 在乔玉心里,池虞就跟那柔弱的娇花差不多。 让池虞面对池贺那样一个罪不可赦的恶棍,简直就跟毫无反抗之力的稚童,面对劣迹斑斑的拐卖贩,随时随地会陷入危险中。 池虞思绪回转,心里既无奈,又暖心。wap 无奈在,乔玉好像太低估她了。 暖心在,有妈妈关心担忧,被重视在乎的感觉真好。 “妈妈。”池虞牵起乔玉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眼睛。 她语气沉静又缓慢的对乔玉说:“我不告诉您,是因为我知道池贺不会对我做什么。” “池家在栋海是无人能撼动的地头蛇,但是到了帝都,这条强龙再厉害,也翻不过天,更何况,您和顾叔叔也不是吃素的对吗?” 池虞本可以放肆一些,直言池贺绝不可能伤害她。 因为她知道池贺现阶段对她有多愧疚,这愧疚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池虞对付他的利器。 池虞之所以没说得那么直白,选择这种更婉转的说法,是想维护自己在乔玉心里的形象。 既然现阶段在乔玉眼里她是个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那她便不必太出挑。 反正总有一天,乔玉会知道,她的宝贝女儿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花骨朵。 乔玉哪里不明白池虞说得这些道理。 但人是感性动物,关心则乱。 乔玉派去暗中保护池虞的两个狙击手报告,池贺别说去找池虞,就是暗中窥视都不曾有。 她紧张过度了。 可即便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乔玉也不曾动让狙击手撤离的念头。 如果没有池贺,池虞本该在她身边平安长大,而不是被他别有居心的抱回去,成为他那该死的侄女的替死鬼。 乔玉越想心里越气,握着池虞的那只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 池虞没做声,乔玉自己回过神来,连说对不起,心疼的问池虞疼不疼。 池虞笑着摇头:“不疼的,妈妈。” 乔玉平复了一下呼吸,牵起嘴角,把这篇揭过。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有了池贺的事情打岔,池虞一下子没了顾虑,脱口而出:“妈妈,我交了一个男朋友。” 乔玉瞪大眼睛,倒是没生气,就是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哪家的孩子?” 池虞嘴角露出笑意。 那笑在乔玉看来有些陌生,池虞到顾家这么些日子,都不曾这样笑过。 “就在前不久,我们确定了关系,他姓祁,叫祁朝。” 姓祁,祁家少爷? 乔玉在脑海中搜刮那几张面孔:“是祁二爷家的长子,还是祁四爷家的三子,小辈太多,名字我实在是记不住。” “他父亲是祁家家主祁崇鸣。”池虞有点奇怪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乔玉怎么会猜不到祁朝的身份。 乔玉闻言,怔忪了一下,想到什么,眉头一点点皱紧。 “你说的祁朝,该不会是祁董事长的私生子吧。” 那次在顾老太君的寿宴上,祁崇鸣领着祁朝,略见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顾世延和乔玉。 像他们这样有头有脸的家族,对私生子的存在,还是比较忌讳的。 归根结底,这些见不得光的孩子,因为从小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加上身份不光彩,少不得被周围人冷眼欺负,心理容易扭曲。 绝大多数私生子,都上不得台面。 但祁朝给乔玉的感觉不错,因为那年轻人长得实在太好了,芝兰玉树一般,干净清澈,光是瞧着就让人有好感。 但是他的身份…… 乔玉收回思绪,对上池虞有些忧虑的眼神,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妈妈相信鱼儿的眼光,你喜欢的人,人品定然不会差,哪天有空,让他到家里吃个便饭吧。” 池虞松了口气。 在乔玉皱眉的瞬间,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池虞从来没觉得祁朝的身份会是个敏感点,但乔玉好像有点在乎。 好在乔玉没有多说。 第192章 顾谟年亲妈 顾显年心心念念的海洋馆一日游,在酣畅淋漓的玩了一天后,坐着车子回家的路上,依然有点不舍。 他拉着池虞的手摇了摇,仰着粉嘟嘟的脸跟池虞撒娇。 “姐姐,我们明天再去海洋馆好不好,我还没看够鲨鱼。” 池虞好笑的看了眼前面,“你为什么不问问妈妈?” 顾显年把嘴巴凑到池虞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妈妈肯定不答应我,但是姐姐去说的话,妈妈就会同意的。” 乔玉竖着耳朵,哼了一声:“顾显年,我都听到了。” 顾显年心虚的放开池虞,假装看着窗外,欲盖弥彰的说:“妈妈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这小憨憨,池虞忍俊不禁。 乔玉问池虞累不累:“你叔叔说今晚不回家,不如我们在外面吃点?” 池虞任凭乔玉安排。 娘仨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八点。 顾显年今天一整天兴奋的乱跑,刚离开海洋馆那阵还算精神抖擞。 吃完饭后,整个人就蔫吧了,嚷嚷着困,想睡觉。 车子在家门前停下,他靠在椅子上,张着嘴巴睡得满嘴口水。 顾显年长到十岁,又是个小肉墩,已经不是乔玉能抱得起的重量了。 司机把小少爷打横抱着,跟在夫人和小姐身后,走进家门。 刚走进家门,三人不约而同的停住脚。 家里多了客人,正和二少爷在客厅看电视。 陶婧保养得实在是好,靠在儿子肩上,不像母子,倒像姐弟。 两人听到动静,一齐扭过头。 五分相似的脸上,神情却不同。 顾谟年一贯清冷的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他先是看了眼乔玉和池虞,而后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落在她们脚下的实木地板上。 陶婧则扬着笑脸,那笑说不出的温和平静,仿佛她不打一声招呼,深夜到访前夫的家,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乔玉,好久不见。”陶婧的声音很好听,尾调上扬,有种慵懒的优雅。 乔玉很快调整表情,回以微笑。 “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 “有段时间了,忙着演奏会的事情,这不,稍得了空闲,跟儿子一块回家电影,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她一只手亲昵的攀在顾谟年肩上,挑衅全在收在眼底,明面上还是那副和善样。 乔玉看了眼顾谟年,见他动作僵硬,脸色比平常还要难看,不禁在心里摇头。 这么多年了,孩子已经长大成人,陶婧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觉得通过儿子来炫耀自己的位置,还会刺激到乔玉。 殊不知,乔玉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冲动时期。 她现在只可怜顾谟年,被亲生母亲当成工具一样利用。 “怎么会,难得回来,你好好陪陪谟年吧。” 乔玉说着,低头看了眼腕表,体贴的说:“时间太晚,我让人收拾出一间房来,今晚就住在这,别走了。” 她话音刚落,张嫂走了过来,前所未有的趾高气昂。 “不用了,我早就收拾好了房间,小姐你放心住下,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毕竟这也是你家。” 陶婧捂着嘴,呵呵的笑起来,“张嫂你说什么呢,我跟世延早就离婚了,再怎么样,我如今只是客人……” 张嫂大声打断她:“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离婚又怎么样,这个家里两位少爷还在,以后分了家,您还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说罢,狠狠瞪了乔玉一眼。 像是在用眼神骂她,鸠占鹊巢。 陶婧不再说话,用银制的小叉插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眼睛不怀好意的落在乔玉身上,摆明了要看她的反应。 池虞用舌尖舔了舔上颚,脸上渐渐爬满不爽。 多久了,自从离开池家,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像赵贵芳一样的极品。 好好的心情,被眼前的晦气东西弄得荡然无存。 池虞原本打定主意,在顾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让乔玉出面。 主要是因为乔玉再婚,她不好在顾家表现的太强势。 如果顾世延是她亲爸,她怎么样都没人敢说什么,但顾世延不是。 所以池虞做什么,首先要顾虑乔玉,不能给乔玉惹麻烦。 可是乔玉被欺负了,她就不能忍。 “这位……” 池虞出口的瞬间,乔玉的手伸了过来,她冲池虞摇头,意思她别管。 池虞的火已经被挑起来了,摁不下去。 她这人护短,条件受限,她自己受掣肘没事。 但有人想欺负乔玉,不能够! 池虞摁了摁乔玉的手,递给她一眼放心的眼神,转过身,走向陶婧。 “这位阿姨?”池虞歪头看着陶婧。 陶婧脸色微变。 女人上了年纪,很是忌讳一些称呼。 她打扮风格偏年轻,保养得当,说是和顾谟年看起来像姐弟,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之前进门时,顾家新来的佣人就把她错认成了顾谟年的女朋友。 陶婧非但没觉得受到冒犯,反而还笑得开心,夸那个佣人嘴甜。 这莫名其妙的小鬼,什么来头? 陶婧嗔怪的用胳膊碰了碰顾谟年:“儿子,不跟妈妈介绍一下这个小姑娘吗?” 顾谟年几乎立刻尝到了坐立难安的滋味。 这种感觉对他是陌生的,他皱着眉,喉结有些烦躁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池虞,乔……乔姨的女儿。” 他原本想直呼乔玉的名字,但转念一想。 他今晚脑袋一时糊涂,办了件错事,心里对乔玉有几分抱歉,是以在细节方面,和软了一些。 陶婧听到这声称呼,脸色却是瞬间撂了下来。 张嫂急得在旁边跺脚:“二少爷!” 池虞眼神凌厉的看过去,像是锋利的刀刃,割在张嫂橘子皮似的老脸上,声音狠戾:“哪个废物教的你在主人家说话时插嘴?” 张嫂在顾家几乎算是半个主子,除了顾世延,就是乔玉都不太能命令得动她。 池虞之前也不跟她计较,突然一下子变脸,张嫂惊愕之下,顿时暴跳如雷。 “你这个小婊子!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撕……啊!” 尖叫伴随着果盘落地,四分五裂的清脆声。 被切成薄片的香甜哈密瓜散落在客厅,一片狼藉。 果盘落地前,精准的砸到张嫂的脑袋。 张嫂颤巍巍的伸着手去摸脸,看到指尖的猩红血迹,短促的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昏死在地上。 第193章 我弄死她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是陶婧一声尖叫,惊醒了几人。 陶婧一改刚才的慵懒贵妇样,毫无形象的尖声怒骂:“你们是死人呀,赶紧把张嫂送去医院!” 池虞啧了一声,抬脚踹向茶几。 木质茶几翻倒,花瓶碎片和着粉色百合的断枝,一地杂乱。 陶婧惊叫,白着脸缩进顾谟年怀里喊救命! 顾谟年皱眉望着池虞,没说话。 “一个佣人而已,死了又怎样,大不了花点钱了断,咱们家又不是没钱。” 池虞撩着眼皮,笑眯眯的看顾谟年,“对吧,谟年哥?” 张嫂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次顾谟年回家吃饭,她犯了个大蠢,顾谟年就觉得十分厌烦她。 但厌烦归厌烦,她总归是跟了陶婧那么多年,又待他和顾钦年跟亲儿子一样悉心照顾。 顾谟年总不至于想让她死。 “忠叔,送张嫂去医院。”顾谟年望着司机的方向,沉声吩咐。 司机顾忠闻言应了一声,向张嫂走去。 池虞挑起嘴角,像是在笑。 她避开了乔玉伸来的手,走到屋子外面,视线锁定在黑夜中的一处制高点,笑着喊:“那个穿黑色皮衣,左眉有一条疤的帅哥哥,借你的枪用一下呗。” 大约过了三秒,池虞身上多了一个猩红的点。 她甜甜一笑:“谢谢帅哥哥~” 顾忠抱着张嫂,走到门口。 池虞打了个响指,黑暗中,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顾忠脚下,干脆利落的射出一枪。 子弹在地上擦出些微火花,弹跳而起,贴着顾忠的耳朵,射穿了他身后的大门。M 顾忠不敢置信的看着池虞,冷汗瞬间爬上后背。 池虞对顾忠偏偏头,“忠叔,这不关你的事,你把张嫂放下,进屋去。” 一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二少爷,一边是顾世延吩咐,绝不可怠慢的三小姐。 顾忠进退两难,脸憋得铁青。 顾谟年听见动静走出来。 他先是警觉的看了眼漆黑的夜,而后皱眉望着池虞,语气不善:“你想怎样?” 池虞叹了口气,“谟年哥,我觉得你挺聪明的,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让大家不痛快呢?” 顾谟年面无表情。 他当然知道自己今晚头脑发热,犯傻做了蠢事。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比起后悔,更应该做的,是想着怎么解决它。 池虞满心的不痛快,压着情绪说:“你让那个阿姨给我妈妈道歉,还有,今晚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顾谟年闻言,脸上露出个尖锐的讥笑,寒星似的眸子落在池虞脸上,眼底涌动着怒火。 “什么时候顾家轮到你做主了?” 道歉就算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几个意思? 撵陶婧走? 就算陶婧跟顾世延已经离婚,但她好歹是顾谟年的母亲。 在家里住一晚而已,凭什么要看池虞的脸色。 除非顾谟年死了,否则绝不可能让别人当着他的面欺负陶婧。 池虞以为自己足够给顾谟年面子了。 陶婧摆明了来顾家犯贱,换做她以前的脾气,在陶婧最开始跟乔玉阴阳怪气的时候,大耳刮子就该甩过去了。 她顾虑陶婧是顾世延的前妻,是顾谟年顾钦年的生母,捏着鼻子委屈自己,做出了这样的让步。 可笑的是顾谟年竟然给脸不要脸。 他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别怪她撕破脸了。 “顾谟年。” 池虞微微抬头,跟顾谟年对视。 她从来都不是好惹的,这段时间卖乖装弱,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池虞也许该感激陶婧,陶婧放了一个炮,把打瞌睡的她给弄醒了。 顾谟年抿着嘴,等池虞下文。 “你爱你母亲,我也爱我妈妈,我把话撂这,今天你妈不给我妈道歉——” 池虞眨了下眼睛,轻轻一笑:“我弄死她。” 那个可怕的红点,瞄准了顾谟年的脑袋。 顾忠腿软,惊惧的喊:“二少爷,您快回屋去!” 顾谟年不敢相信,池虞胆子竟然大成这样。 他咬紧牙关,怒视着池虞:“有本事你就动手!” 池虞冷笑,偏过头,看向至高点。 暗处的狙击手眯起眼,就在扣动扳机的那刹那,乔玉从屋里跑了出来,大吼:“住手!” “妈妈。”池虞无奈的被乔玉捉住手。 乔玉顾不上去琢磨池虞性子为何这样偏激,她低声对顾谟年说:“楼上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你母亲的情绪不稳定,闹着要见你,你进去好好安抚她。” 顾谟年盯着她看了一会,想说点什么,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乔玉皱眉盯着暗夜的某处,掏出手机。 那边刚接通,她便噼里啪啦的怒斥起来。 内容大致如下:他太不称职了,怎么可以听命于除了雇主以外的人。 就算这个人是他的保护目标,他也不该配合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池虞忍了又忍,没忍住,从乔玉手里夺下手机,笑着对那头说:“帅哥哥你干得很不错,继续保持,我妈妈如果辞退你,你来找我,我给你双倍的薪酬。” 乔玉气白了脸,“池虞!” 池虞把手机还给乔玉,无辜的冲她眨眨眼睛,“妈妈,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乔玉看着她的乖乖脸,哪里还忍心责备她,只有一声长叹。 “鱼儿,妈妈知道你是想替妈妈出气,但你谟年哥哥和他母亲的事比较复杂……” “他们死活关我什么事,反正他们欺负你,就是不行。” 池虞卸下所有伪装,脸上布满戾气。 乔玉隐约觉得眼前的池虞有点陌生,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正心乱如麻着,顾世延回来了。 应酬进行到一半,顾世延接到顾显年的电话,想也没想便中途退场,让司机加速往家赶。 顾显年是个小机灵鬼,电话里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跟顾世延说了。 顾世延恨得咬牙,想把顾谟年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装了几斤水。 门前昏黄的灯下,乔玉和池虞母女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古怪。 顾世延走过去,搂着乔玉肩膀抱了抱。 两人不需要说话,眼神交流,便能懂对方。 第194章 宣战是吧谁怕谁啊 乔玉对顾世延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没吃亏。 很久以前,陶婧是一根存在感很强的刺。 让乔玉如鲠在喉,没少受委屈。 陶婧自己过得不如意,也不想顾世延幸福,经常利用两个孩子挑起顾世延和乔玉之间的夫妻矛盾,弄得顾家鸡犬不宁。 乔玉起初被她影响,差点和顾世延离婚。 后来顾显年出生,夫妻俩交了心,一致对付陶婧,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后来陶婧出国,家里彻底安生。 顾世延压根不知道陶婧回国,否则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好防备。 也是一时疏忽大意,让陶婧钻了空子。 这狡猾的女人。 池虞冷眼看着乔玉和顾世延进行没人能懂的交流,等他们眼神分开,才冷淡开口:“顾叔叔,那个阿姨她今天想在这里住下,您怎么说?” 乔玉不赞同的对池虞摇头。 池虞只当看不懂她的暗示,自顾自的说:“我不喜欢那个阿姨,换个说法,我很讨厌她,叔叔可以让她离开吗?” 顾世延此刻的表情完美复制了乔玉刚才的吃惊,微微瞪大了眼睛。 池虞在顾家一直很懂事乖巧,这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锋锐的一面。 顾世延原本就没打算让陶婧住在这,就安抚池虞;“叔叔会让她离开的,鱼儿跟妈妈弟弟出门玩了一天,肯定累了吧,上楼休息好不好?” 池虞扬起笑脸,又变成了乖宝宝。 “没事,我不累,叔叔咱们进去吧,那个阿姨好像在哭呢,我有点好奇她在哭什么。” 顾世延知道,今晚他必须将这件事处理得干净漂亮,在池虞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行,那咱们进去。” 顾忠站在边上,好几次想找机会跟顾世延说张嫂受伤昏迷的事情。 但见顾世延沉着脸,急不可耐的往家里走,也知道张嫂跟里面那位比太微不足道,只能焦急的在外面等。 陶婧委屈坏了,抱着儿子哭天抹泪的喊心里难受。 “真是太没有教养了,野丫头,吓得我现在心口还在疼!” “谟年啊,要不妈在家里多住段时间养养身子吧,张嫂熬得一手好汤,我在国外天天念着……” 顾世延进门,打断她的痴心妄想:“真那么想,就把张嫂接走吧,让她像过去那样服侍你,反正她也念旧主,刚好成全了你们这对主仆情深。” 陶婧演得正上头,见着他那张阴沉的脸,一下忘了哭。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扭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翘着兰花指,将脸颊边上的一撮碎发拨到脑后。 整个动作优雅,女人味十足。 正常男人见了她,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悸动。 但顾世延没有,他跟陶婧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太清楚她的秉性了。 她一旦开始装腔作势,就代表要做坏搞事。 “世延,好久不见。” 陶婧看着顾世延,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含着脉脉情意,诉说着相思之情。 乔玉就站在顾世延身边,她这样明目张胆,一点儿都不会觉得不自在。 可见骨子里有多自以为是。 顾世延面无表情:“我倒宁愿这辈子不再见,这么晚,你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到我家里做什么?” 陶婧张了张嘴,眼泪啪嗒一下,砸在了地上。 池虞简直想为她鼓掌。 该说不说,好歹是混过娱乐圈的,演技真厉害。 眼泪说来就来,而且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比宁瑾那个低段位绿茶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顾世延,你好狠的心,好歹曾经夫妻一场,我想这个家了,回来看看而已,不行吗?” 顾世延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你看也看了,时候不早,可以回了。” 这下不等陶婧开口,顾谟年先炸了。 “顾世延你凭什么赶我妈走!?” 顾谟年赤红着眼,死死瞪着顾世延,“这个家里是没有空房间了吗,只是住一晚而已,是床会被睡坏?还是屋子会塌?” 不给顾世延说话的机会,顾谟年跟着冷嗤了一声。 “我猜都不是,你只是想讨好现任老婆和继女罢了,顾世延你在生意场上面对甲方的时候,有谄媚成这样吗?” 顾世延喘着粗气,脸色沉成玄墨,眼里迸裂出骇人的怒火。 他怒不可遏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畜生!谁给你的胆子跟老子这样说话?” “顾忠!拿藤条来!” 乔玉见顾世延脸色青里透着白,忙拍上他的胸膛,给他顺气。 “世延,你不能动怒,来,喘口气,快!世延,喘口气!呼出来,吸……” 顾世延顺着她的话,做起深呼吸。 半分钟之后,脸色缓和,只是瞪着顾谟年的眼神里,依然充斥着狂怒之色。 乔玉松了口气,定定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一些。 “谟年,你扶着你母亲上楼去休……” “不用了。”陶婧微抬下巴,做出不可冒犯的高傲模样。 她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勾着顾谟年的手往外头走。 “既然我这么不受欢迎,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在经过池虞身边的时候,陶婧打量了她一眼。 那个眼神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如果眼神是刀子,池虞已经被陶婧千刀万剐了。 池虞翻动眼皮,轻提嘴角,一副白眼和冷笑送过去。 收回视线时,刚好和顾谟年的眼神对上。 池虞收敛全部表情。 寒冰对霜冻,直到最后一刻,池虞都没有主动撤回视线。 宣战是吧,谁怕谁啊,切。 顾谟年和陶婧走后,池虞收起浑身乖戾,体贴的问候顾世延身体没事吧。 顾世延给了她一个微笑,“叔叔身强体壮的,能有什么事,倒是鱼儿,讨厌的阿姨走了,可以上楼休息了吗?” 池虞打了个哈气,揉揉眼睛。 “啊,正好觉得有点困了,那么妈妈和叔叔晚安,我先上楼睡觉了。” 互道了晚安,池虞踩着楼梯上楼。 洗漱完毕,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顾钦年发了个微信。 [大哥,明天我去找你玩。] 第195章 顾世延和陶婧离婚的真相 打池虞的升学宴后,云盛集团将收购目标公司的计划提上日程,顾钦年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清闲。 他整一周都在外面跑,作为甲方大佬考察各公司。 池虞发来信息时,顾钦年正在几万米的高空上,坐飞机回帝都。 连轴飞了几天,顾钦年只想回家好好补个整觉。 但池虞难得主动联系他,顾钦年强打起精神,给池虞回了条信息。 下午五点,约在帕里餐厅见。 池虞找顾钦年没别的事,就想问问顾世延和陶婧之间的事。 她有种直觉,顾钦年肯定知道很多内情。 因为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第二天乔玉见了池虞,就有些别扭。 那不能称作是矛盾,只能说,乔玉好像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虞。 池虞心里清楚,她昨晚露出有别于平常的一面,打破了乔玉对她的既有认知。 乔玉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也正常。 池虞没急着跟乔玉解释,她现在只想尽快了解顾家过去那些事。 既然乔玉不打算跟她说,她只能想办法从别处找答案。 帕里餐厅。 池虞提前了二十分钟到,本想着先研究一下菜单。 怎么说也是请顾钦年帮忙,礼数要做足。 没想到,顾钦年比她要先到。 “大哥。”池虞笑着叫人。 顾钦年眼下有着淡淡灰青,虽然气色算不上容光焕发,但他的神态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雅潇洒。 “坐,菜单在这。”顾钦年把菜单推给她。 池虞没去翻菜单,吩咐服务员随便给她上两道店里的招牌。 等服务员离开,她看着顾钦年,开门见山的说:“大哥,我找你,是想问点事。” 顾钦年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让我猜猜,小虞儿是想问我顾叔叔和他前妻的事情对不对?” 看来他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他这样称呼自己亲爹和亲妈真的没问题吗? 池虞压下心里的古怪,点点头。 “昨晚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我的言行可能有点过激,如果大哥觉得您母亲受到了冒犯,我先在这跟你说声抱歉。” 顾钦年好整以暇的看着池虞。 她的道歉必定不是真心的,因为她脸上表情分毫未变。 之所以这么说一嘴,大概只是想给他个面子,好从他这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顾钦年笑了笑,觉得池虞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我母亲那人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咱们先不谈她,也不谈你想知道的事,先吃饭。” 顾钦年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坏心的逗池虞,想让她着急。 可着盘子里的牛排,从食材源头,到烹饪它的厨师,再到盛菜的盘子,洋洋洒洒说了十分钟。 时间还早,池虞不算着急,附和着顾钦年说了一会。 顾钦年见她耐心十足,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便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擦嘴角。 “我和谟年十六岁那年,父母离婚,没多久,顾世延就和你母亲结婚了。” 顾钦年说起当年,声音平淡。 比起昨晚与顾世延大吵的顾谟年,他冷静的像是在诉说别人家父母的故事。 “当时我和谟年都认为,是你母亲的介入,才导致我们父母感情破裂。” “于是我们大闹婚礼,让顾世延丢尽了面子,顾世延气得关了我们两天一夜,还是你母亲求情,他才把我们放出来。” 想起当年犯过的蠢,顾钦年似怀念,又似怅惘,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母亲先婚内出轨了。” 话说到这,顾钦年语气一顿,看向池虞。 “你有什么想问的,哥哥知无不言。” 池虞不客气,当即开口问:“陶女士什么时候出的轨,对象是谁?” “具体时间不得而知,她跟那个画家年轻时候就认识,家族联姻嫁给顾世延,生下我和谟年后,可能和画家断了联系,也可能没有。” “据顾世延说,他亲自捉奸在床,陶婧护着那画家,还不想离婚。” 说到这,顾钦年扯了扯嘴角,笑容讥讽。 “是不是很好笑?” 是蛮好笑的,但池虞不能在顾钦年面前笑出来。 她装着深沉表情,接着问:“你就没有怀疑过顾叔叔吗,也许他在骗你。” 她不是想挑拨离间,只是听顾钦年的意思,他得到的消息全是出自顾世延之口。 于是真相的准确性就值得商榷了。 顾钦年摇摇头,“你顾叔叔的品性还不至于那么恶劣,我调查过,陶婧在国外这些年,一直和那个画家住在一起。” 可笑的是,陶婧当年宁愿离婚也要在一起的人,在国外经常背着陶婧偷腥,跟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纠缠不清。 陶婧对此不知是一无所知,还是早有察觉,却纵容着画家背叛她。 无论是哪种,她都活该。 自己选的烂东西,自己尝恶果。 “顾谟年知道顾叔叔和陶女士离婚的真相吗?” 答案虽然很明显,但池虞还是想跟顾钦年确认一下。 顾钦年摇摇头,眼神沉郁下来。 “谟年从小就比较依赖陶婧,比起我,陶婧更喜欢他,所以花了很多心思在他身上,他性子比较容易走极端,所以我和顾世延就商量瞒着他。” 池虞听后,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才冷漠的问顾钦年:“你们照顾他的情绪,想到我妈妈了吗?就任由顾钦年误会我妈妈是破坏你们家庭的第三者?” 说到这个,顾钦年脸上露出歉疚之色。 “这件事就是乔姨和顾世延商量的结果,我很佩服乔姨的心胸。” 顾钦年就是这件事后,才对乔玉改观,对她的称呼从那个女人,换成了乔姨。 池虞以为乔玉在顾家生活得有多好。 敢情眼下的所有太平,都是乔玉委曲求全换来的。 池虞不可避免的为乔玉感到委屈,但她不能说乔玉懦弱和愚蠢。 毕竟那是乔玉自己的选择。 池虞也不能对顾钦年乱发脾气,比起是非不分的顾谟年,顾钦年至少智商在线,耳聪目明。 顾钦年见池虞的脸色缓和,缓缓出了口气。 这个妹妹沉着脸不说话的样子,意外的压迫感很强。 第196章 妹妹一点儿都不软 池虞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盘子里的红酒鹅肝被她用刀碾成一滩烂泥。 顾钦年看着她糟蹋鹅肝,莫名联想到,若是那餐刀伸进他胸腔里一顿搅…… 吞咽着唾沫,顾钦年连忙移开视线。 池虞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顾钦年。 “陶女士居住国外这些年,中间有回来过吗?” 顾钦年下意识答:“没有。” 池虞高高挑起眉:“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她只回来过这一次。” 她放下餐刀,慢条斯理的问顾钦年:“大哥觉得,她怎会如此反常?” 顾钦年一点就通,眉头皱在一块。 “看来我这个母亲,她遇上困难了。” 当年顾世延和陶婧离婚,陶婧分了不少钱,那钱足够她在国外逍遥到老。 排除缺钱,就是感情的事。 她最爱的画家还在国外,不可能是因为男人回国。 再说陶婧的父母,顾钦年和顾谟年的祖父母,二老虽然还在世,但因为得知陶婧和顾世延离婚的原因是因为陶婧婚内出轨。 陶老怒斥女儿私德败坏,早就扬言和陶婧断绝关系。 陶婧回来尽孝,也说不通。 一番分析后,顾钦年实在想不通,陶婧回来要做什么。 池虞倒觉得,陶婧回来,可能是为两个儿子。 “有没有可能,陶女士是想和儿子们修复关系?” 顾钦年闻言,嗤笑出声。 “她如果真的想要儿子,当年就不会直接放弃抚养权,跟那个画家远走高飞。” 陶婧走得那样干脆,简直就像是甩掉包袱一样。 “可在我看来,陶女士对顾谟年可是十分亲切呢。” 池虞这么说的依据,是陶婧昨晚对顾谟年做出的一系列亲密举止。 顾钦年苦笑着叹息:“小虞儿,你谟年哥哥的情况比较复杂,几句话说不清楚,我相信陶婧回国,他肯定很高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慢慢看清楚真相的。” “那是多久?”池虞想要一个准确时间。 池虞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顾谟年被蒙在鼓里,糊涂点能理解,但他不能一直这样。 如果昨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池虞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乔玉不是小三,她是顾世延明媒正娶的老婆,没破坏别人的家庭,正常恋爱结婚,不该被前妻搞下马威,还得忍气吞声。 顾钦年知道,池虞这是在警告自己。 如果顾钦年不做点什么,她就要行动了。 听说昨晚家里很热闹,张嫂被池虞一果盘砸的头破血流,现在人还躺在医院。 池虞还指挥狙击手开了枪,要不是顾世延回来的及时,简直不好收场。 妹妹一点儿都不软,还很凶悍。 意识到这点的顾钦年给池虞做了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顾谟年再干蠢事。” 池虞很满意顾钦年的识相,笑着招来服务生,让再上一盘红酒鹅肝。 “希望大哥你能说到做到。” 顾钦年笑了笑,笑容没刚才自然。 没人比他更了解顾谟年的臭脾气,又冷又僵,像南北极的冰川,百年不融。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让他知道,他们的“好妈妈”,其实没那么爱他呢。 顾谟年在医院。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去医院的。 因为身份太敏感,平常感冒发烧的,随便自己吃点药对付完事。 要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也会找私人医生看病。 因为陶婧喊心绞痛,必须要去医院,还一定要顾谟年陪着自己。 顾谟年在电话里听她声音孱弱,心里着急又担忧,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做了很多伪装,眼镜,帽子和口罩,一个没少。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当时他在窗口缴费,旁边一个女生和闺蜜盯着他窃窃私语。 顾谟年起初没当回事,就在他拿着单号准备离开时,其中一个女生突然激动的大喊:“谟谟?你是顾谟年对不对!啊啊啊啊要死了,好帅!” 缴费口其实很吵,但女生的嗓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一瞬间,四面八方的视线盯到顾谟年身上。 顾谟年想跑,可为时已晚。 不过短短几秒,他就被人群重重包围,寸步难行。 混乱中,头上的帽子,口罩全被摘掉,只剩下眼镜歪歪斜斜的挂在鼻梁上。 人群举着手机,打着闪光灯对着他的脸猛拍。 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顾谟年摸出手机想给经纪人打电话,被不知从何伸来的手打掉。 他冷冷的看向那人,正要发火,陶婧费力的挤到他身边。 陶婧扯开那些抓在顾谟年衣服上的手,担心的摸着顾谟年的脸问他:“儿子,你没事吧?” 顾谟年刚要回答,周围连声惊讶开来。 “大明星的妈妈?好年轻啊!” “谟谟是陪妈妈来看病的吗?”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呢。” “陶婧!这不是陶婧嘛!我的妈呀,年轻时候的女神,没想到在这撞见了。” “我去,我妈的偶像竟然是我偶像的妈妈,这个世界好玄幻!” “陶女神!合个影呗!” …… 直到医院的保安闻讯赶来,这场混乱才结束。 顾谟年坐在车里,胳膊上,腰上,好几道红痕。 陶婧看着那些痕迹,心疼的直流眼泪。 “都怪我!”她跺着脚,满脸自责:“要不是我非要让你陪我来医院,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谟年见不得她这样,强打精神,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妈,那是意外,怎么能怪您呢。” 他把医生开的药拿给陶婧,细致的叮嘱她该怎么吃,还有复查的日子。 陶婧怜爱的望着他,又欣慰又骄傲。 “谟年对妈妈真好,不像你哥哥,我回来那么久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顾谟年不想聊顾钦年,因为知道一旦开了这个话匣子,定然一时半会收不住。 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联系经纪人做公关,将这次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 “我小的时候,是您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我照顾您,那是应该的。” 陶婧见顾谟年不接自己的话,眼底的热度退却,催促司机开车,快点回顾谟年的住处。 她说自己还不知道顾谟年现在住哪,该去看看,就这么忽略是顾谟年身上的掐伤。 第197章 你踩我底线了 顾谟年从医院离开没多久,有关于他和陶婧的视频和照片,开始铺天盖地的全网发酵。 经纪人秦牧这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和公司公关部门商议对策。 最后商讨出来的结果是,联络平常合作的营销号,全网高调证实两人的母子关系。 这么处理的原因,除了这件事并非丑闻,没有遮掩的必要,还有秦牧的私心在里头。 顾谟年太低调了。 不拍戏的时候,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一年至多只拍两支广告,从来不参加线下活动,不接受媒体采访,不拍杂志,代言活动也是能推就推。 虽说实力派演员不怕没饭吃,但如今的娱乐圈,早已不像当年那么简单。 如今流量当道,比起本分踏实的演员,资本更喜欢那些自带话题和热度的生产线流量明星。 顾谟年的粉丝黏度虽然不错,但远不能跟那些二三线的小明星相比。 上次顾谟年主演的电影上映,投资方点名需要线上艹数据。 男二粉丝轻轻松松吊打顾谟年粉丝。 不怪顾谟年粉丝不努力,实在是因为顾谟年常年不营业,不拍戏的时候基本处于半退圈状态。 粉丝再一腔热血,也架不住总见不到新鲜偶像。 没有激情,自然惫懒。 这些话秦牧不好跟顾谟年说,招顾谟年反感是一回事。 就算顾谟年心情好,不跟秦牧争辩,秦牧也知道,顾谟年听不进去。 这次的意外事件,在秦牧看来,非但不算危机,还是难得的好事。 陶婧是谁,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小孩可能不知道。 但他们的父母或者叔叔阿姨辈,肯定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 那个娱乐圈出了名的花瓶美人。 在二十多年前的娱乐圈,那个神仙打架的年代,空有脸蛋,演技一般的陶婧,虽然没能大红大紫,但也算是小有名气。 她学音乐出身,因为形象好,被星探相中,参演了几部当年大火的电视剧。 陶婧的星运差点,每次搭档的女星都比她更有特色。 她被压着,就没能脱颖而出。 而且陶婧成名后没多久就结婚生子,淡出娱乐圈,等于昙花一现。 本人没有一颗想红的心,再捧,名气也起不来。 话说回来,陶婧本身没热度,但当下有个好契机。 最近偶像选秀节目爆火,各大综艺纷纷催生出五花八门的选秀综艺。 其中最火热的,还要属去年那档大龄女星再出道的综艺。 综艺名字叫《姐姐的星辰大海》,几十位曾经小有名气的女星同台表演,竞争有限的几个出道位置。 出道是假,借由节目的名气再翻红是真。 曾经跟陶婧一起演过戏的几位女星,就因为节目的热度,重新走进人们的视线,接了好几个代言不说,很多制作精良的电视剧剧组也向她们伸出橄榄枝。 《姐姐的星辰大海2》即将开录。 节目组向亿星传媒做出邀请,想让他们派几个女艺人参加节目录制。 亿星传媒创办之初主要合作的对象,都是一些实力派演员。 由于近两年圈内风向改变,公司为了长远发展,不得不签约一批流量明星。 公司转型的必然结果,资源需要更多的倾向流量艺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踏踏实实的演员不可避免的坐冷板凳。 更有甚者,时不时还要被拉去给流量抬轿子,拍烂戏。 那些稍有名气的演员为此走的走,解约的解约。 如今亿星传媒正儿八经的演员,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仅剩的中青女演员,要么处于半退圈状态,在家相夫教子,要么性子沉闷,不会来事。 让谁上节目,公司艺人部的几个经纪人想破了脑袋,到现在都没拿定主意。 如果随便挑几个送去,上节目表现不佳,公司股票会不会受影响? 花大价钱买出道位的话,好像又是个赔本买卖。 在这个难办的关头,陶婧出现了。 秦牧作为金牌经纪人,对挖掘艺人身上的长处有着绝对的敏锐。 陶婧年轻时候是标准的美人,网上流传的医院视频里,她一点儿不显老态,保养得当的脸上瞧不出半条细纹。 如此完美的状态,加上她会音乐,年轻时自己还写过歌,算得上是多才多艺。 更别提她出身豪门,身上有一股子旁人没有的贵气,这是绝对加分项。 如果能说服陶婧参加节目,利用节目热度,炒作一番她和顾谟年的母子关系。 到时候对公司来说,就是双赢的局面。 现在就等新闻发出去,观察网友的反应。 如果反响好,就着手联系陶婧,商量参加节目的事。 秦牧想得挺美,这边刚乐上,顾谟年电话打了过来。 “你搞什么!我以为你说交给你来处理,是把新闻压下去,结果你做什么蠢事?” 顾谟年的声音里全是怒意。 他很少生气,这会在电话那头怒吼,可见是气得不轻。 秦牧把手机拿远一些,掏了掏耳朵,笑着开口:“谟年,你听我说……” “滚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想炒作,弄个大新闻?呵!” 顾谟年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秦牧,你要记住,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任你摆布的棋子。” 秦牧听他把话说得这样重,赶忙收起脸上的轻快,苦笑一声。 “谟年,你刚进圈我就带你,咱们那么多年的革命感情,不至于因为一件小事就闹成这样吧。” 顾谟年不吃他这套,语气冷硬:“我一直强调,我进这行只为演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少搞。” “利用家人炒作,秦牧,你踩我底线了。” “我给你两天时间,把新闻压下去,否则公司的合同到期,我不知道还会不会续约。”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秦牧瞪着手机,只觉得这家伙冥顽不灵。 顾谟年到底懂不懂他上部戏拍完,好几个月没合适的剧本找他,是因为好剧本都被各大流量瓜分完。 送来的其他剧本都烂的一比,被秦牧拦下,没往他跟前送,全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怕他多想啊! 第198章 影帝的恋情 秦牧觉得,经纪人做到他这个份上,已经很够可以了。 顾谟年只顾着清高自我,完全不知道人间疾苦。 他想一心一意当艺术家,却不知道他拿奖的那些文艺片片酬,连养活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够呛。 很多时候,都是公司在贴钱养人。 公司高层早就对顾谟年不满了,要不是秦牧在后面给他顶着,别提续约,公司都想和他解约。 虽然圈内公认顾谟年是一线,但是和顾谟年同咖位的一线男星,人家高奢代言,杂志资源,顶级广告,还有天价片酬,赚得盆满钵盘。 只有顾谟年这个奇葩,坚持除了拍戏,绝不去搞他嘴里花里胡哨的东西。 目前他身上的两个广告合作,还是秦牧用话剧演出的机会诱他去拍的。 秦牧一想到那两个顾谟年代言的产品全系列卖的脱销,人家广告部就差跪着求他再合作。 因为顾谟年坚决不同意继续代言,导致业内传闻四起,说顾谟年死也不肯接广告,所以他的广告资源一下子消失不见,就怄得要死。 再这么下去,顾谟年迟早会被踢出公司。 他一向心高气傲,到时候若是知道自己才是被嫌弃的那个…… 秦牧甩甩脑袋,顾谟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一直把顾谟年当弟弟看,根本不忍心让他去面对那么难堪的事情。 陶婧绝对是老天故意送到他面前,让他帮助顾谟年事业更上一个台阶的贵人。 他必须得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想到这,秦牧坚定了让陶婧上节目的决心。 就算陶婧不同意,他也会死乞白赖求到她答应。 如顾谟年所愿,新闻很快被压了下来。 顾谟年以为秦牧肯定花了好些手段,他却不知道,因为他长年低调,除了宣传作品,基本上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加上这两年娱乐圈偶像泛滥,一个又一个的选秀节目,孵化出诸多男明星。 追星族的选择多了起来,渐渐的,他在网络的影响力和存在感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了。 新闻出来后,除了一些死忠粉表示了惊叹。 许多路人只是瞄一眼新闻,根本没当回事。 所以秦牧很轻易就把新闻压了下来,基本没费什么功夫。 顾谟年放了心,他知道陶婧不会受新闻影响了。 他不会想到,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很多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顾谟年住在一个保密性很强的高档小区里,除了家里人,秦牧,还有助理,没有外人知道他住这。 那天从医院回来,因为陶婧想去他家里看看,顾谟年就把她带回了家。 对于他这样低调的艺人来说,传绯闻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事。 可那天就是那么凑巧,一个狗仔原本想蹲守和顾谟年同小区的男艺人。 传闻男艺人劈腿,和正牌官宣女星交往期间,还和素人女不清不楚搞暧昧。 狗仔的信息有误,没能蹲到那个男艺人,却意外发现了陶婧从顾谟年车上下来。 距离太远,狗仔只隐约透过镜头,发现陶婧体态很年轻。 她又牵着顾谟年的手腕,举止亲密。 虽然顾谟年这两年在圈内的名气大不如从前,但好歹也是影帝,实力派演员。 若是曝光他的恋情,肯定也能炒上热搜。 狗仔这么想着,拍了好些照片,没顾上看当天的新闻,就把爆料发了。 该说不说,有些事情,原本不会发生的。 如果顾谟年不让秦牧将新闻火速撤掉,更多的人知道他和陶婧的母子关系。 那这个无厘头的爆料帖子,就不会在某个论坛爆火,从而被顶上热门。 明星的恋情,永远比家庭成员要来得吸引人。 等秦牧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新闻已经闹大了。 从未传过绯闻,洁身自好,堪称男德典范的顾谟年,居然有了女朋友。 大批顾谟年的粉丝喊着塌方,超话广场乱套,哭的有,骂得有,自然也有祝福的。 这大概是顾谟年出道以来,全网讨论流量最高的一次。 秦牧浏览着网上的帖子,在心里感叹,天助我也。 这次他没有急着处理假新闻,先给顾谟年打电话请示,问他的意见。 顾谟年捏着眉心,头疼得厉害。 他不懂这几天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很多以前从未发生的事情突然降临到他身上。 两天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威胁秦牧,赶紧把新闻压下来。 今天就要打脸,拜托他澄清自己和陶婧的关系。 出了这么大的乌龙,公司肯定会动用所有手头的资源,铺天盖地的宣传他和陶婧真正的关系。 事情回到了原地,顾谟年心里憋屈的要命,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看着办吧。” 撂下这句话,顾谟年盯着手机发呆。 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钦年联系他,要跟他吃饭。 他知道顾钦年想干嘛,一口回绝。 顾钦年倒是有耐心,一天一个电话,打定主意,缠到他松口。 真不愧是双胞胎,顾钦年对他的脾气秉性一清二楚。 顾谟年在家闷了两天,脑子很乱,心静不下来,剧本写不下去,思来想去,答应了顾钦年。 这些年他一直想知道,顾钦年为什么那么没心没肺,可以做到对母亲受到的伤害熟视无睹,叫那个女人乔姨,跟顾世延的关系也回到从前。 顾谟年还记得,当年闹婚宴的时候,顾钦年可比他凶猛。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刚好他也想问清楚。 …… 池虞在家吃了两天瓜,怎么都觉得这新闻来的莫名其妙。 顾谟年绝不是粗心大意的人,不得已去医院,肯定会全副武装,怎么会让人轻易发现自己。 而且他在被发现后,为什么不跑? 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人群聚集的太快? 再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绯闻,会不会太凑巧了。 就在新闻被压下去的第二天,突然曝光,而且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就被搬运到主流社交媒体,并且火速上了热搜。 简直就像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算计。 第199章 选择题 池虞只隐约觉得,陶婧突然走进大众视野,这事来得太蹊跷。 但若让她立刻找出问题所在,她还真说不上来。 就在池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琢磨时,乔玉敲响了她卧室的门。 母女俩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几天相处中各种不自在。 虽然没到冷战的地步,但那种滞涩的氛围,着实令人难受。 池虞已经想好了,明天就找个机会跟乔玉好好谈谈。 没想到乔玉先她一步。 乔玉推门而入,用一种故作轻快的语气提醒池虞,“你前几天不是跟妈妈讲,想让男朋友来家里吃顿便饭吗,要不就明天晚上?” 她不说,池虞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祁朝出差回到公司后,忙着处理项目的后续合作事项,每天只能忙里偷闲和池虞打打电话,连和她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见家长的事情,自然就搁置了。 乔玉主动提出让祁朝过来吃饭,池虞自然不能回绝。 “他最近特别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打电话问问他。” 乔玉应声:“行,不一定得是明天,看他的计划,确定好跟妈妈说一声就行。” 话题到这,戛然而止。 尴尬在空气中酝酿。 乔玉扯着嘴角笑了笑,对池虞说:“上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你继续忙吧,妈妈下楼去了。” 池虞看着她转身离开。 在乔玉走到门口的时候,池虞叫住了她。 “妈妈,我们出去走走吧。” 池虞刚到顾家那阵,经常跟乔玉在别墅区的人工湖边散步。 后来忙着高考,散步谈心的时间就少了。 池虞搀着乔玉的胳膊,路上碰见不少饭后闲走消食的邻居。 有那健谈的,拦下母女两个,就着池虞的高考成绩大发感慨。 自从得知池虞就是那个全国高考状元,她就成了别墅区的名人。 虽然成绩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隔三差五路上碰见熟人,池虞还是会被人大加夸赞。 乔玉若是在身边,别人就会一口一个教导有方的夸她太会教孩子了。 遇上那些家里有高中生的,还会更近一步请教她是怎么培养出状元来的,自己也参照一下。 每到这时候,乔玉既骄傲,又会感到尴尬。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池虞在池家,应该享受到了最好的教育。 池虞之所以能考那么高的分数,跟乔玉其实没什么关系。 眼前这个儿子刚上高一的妇人,在向乔玉诉说了一番自家整天不学习,只知道打游戏的儿子有多难管后,话音一转,热切的问乔玉。 “顾太太,您女儿这么优秀,您平常都怎么教她的呀,说来听听呗,我从你这里取取经。” 乔玉脸上的笑容一滞,正要像往常那样糊弄过去,边上的池虞替她做了回答。 “我妈妈平常就督促我早睡早起,作息规律,脑子就会特别清醒,至于游戏之类的,我妈妈一般不管我,适当的放松,可以调节心情,但不能上瘾,可以设置一个娱乐时间,阿姨您觉得呢?” “说得好!”妇人鼓掌。 “真不愧是状元,我回去就督促我儿子,那你们继续散步,我先走了。” “阿姨再见。” “好好,再见~” 妇人走后,乔玉看了池虞两眼。 池虞冲她笑:“善意的谎言,妈妈觉得我做的对吗?” 乔玉摸摸她的脑袋,强作欢笑:“鱼儿,妈妈特别遗憾没能陪你一起长大。” 池虞抓着她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 “我还小,您现在参与我的成长,也不迟呀。” 虽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乔玉还是被她逗笑了。 点点她的鼻尖,乔玉笑嗔:“男朋友都交了,还说自己小,跟妈讲讲,他是个怎样的人。” 池虞摇摇头:“咱们不着急讲他,妈妈还是跟我讲讲顾家的事吧。”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重点说说顾叔叔和他前妻,还有儿子的关系。” 乔玉没打算瞒着池虞,只是一直没找到契机说。 她拍拍池虞的手,沿着湖边的长柳树荫,娓娓道来那段陈年往事。 “你顾叔叔跟陶婧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结婚后,你顾叔叔忙着在公司站稳脚跟,整天忙得不着家。” “陶婧年轻时候交往过一个男朋友,是个穷画家,决定跟你顾叔叔结婚后,陶婧就和那画家断了关系。” “但是商业联姻,注定这段婚姻是冰冷的。” “顾氏竞争激烈,你顾叔叔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拼命搏杀,那些嫡系子弟虎视眈眈,整天盯着你顾叔叔,都想趁他不防备抢夺他手里资源。” “顾氏竞争太残酷了,你顾叔叔顾得了事业,顾不住家庭。” “陶婧被冷落,在孩子出生后,忍不住跟那个画家死灰复燃。” “一直到两孩子十六岁那年,你顾叔叔才发现他们的奸情。” “陶婧不愿意离婚,但你顾叔叔铁了心要离,两人最后各退一步,你顾叔叔瞒下陶婧出轨的事实,在孩子面前给她留了体面,陶婧才同意离婚。” 乔玉长叹一口气,“钦年那孩子机敏,没多久就察觉到不对劲,从他父亲那问到了真相。” “谟年从小跟他母亲感情深厚,从没怀疑过他母亲,他一直都觉得,是我破坏了他父母的婚姻,对我和他父亲充满仇视。” 乔玉说的事情,池虞两天前都从顾钦年那里知晓了。 她奇怪的是乔玉的态度,“妈妈为什么宁愿忍受委屈,也不说出真相?还有顾叔叔,他应该保护好您的,不是吗?为什么他也同意瞒着顾谟年?” 就像那个很狗血的选择题,老婆跟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这题目考验的是谁在你心里更重要。 池虞认为,顾世延在乔玉和儿子之间选择了儿子,他做这个抉择实在是太操蛋了。 顾谟年是个成年人,他完全能够承受得起母亲出轨的真相。 了不得心里难过上一阵,难道会被真相刺激到疯掉不成? 池虞为乔玉打抱不平,觉得她这委屈受的毫无道理。 乔玉望着池虞,看她的宝贝女儿因为疑惑皱起的眉头,笑了笑,帮她抚平眉间的褶皱。 “鱼儿,你要知道,感情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和输赢。你觉得妈妈委屈,那你知道,瞒着谟年这件事,其实是妈妈提出来的吗?” “什么!?” 第200章 乔玉和顾世延的过往 面对池虞的不敢置信,乔玉的表情却只有平淡。 “你没听错,是我提出来的。” 池虞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妈你在想什么?” 疯了吗? 做什么主动将自己置于那种尴尬的境地,她是想不到自己日后在顾家的处境会有多难过吗? 乔玉看池虞瞪圆的眼睛,噗嗤笑出声:“是不是在心里嘀咕我是个圣母?” 池虞不说话。 要不是照顾乔玉的情绪,她还真想点头。 天色渐黑,路旁的灯亮起。 飞虫聚集在灯下,被灯烫伤,落在地上,落在人身上。 乔玉帮着拍走落在池虞肩头的一只飞虫,突然有种畅谈的冲动。 “鱼儿想不想知道妈妈和顾叔叔是怎么认识的?” 池虞的思维还停留在乔玉为什么要主动提出隐瞒顾谟年这件事上,压根没仔细听乔玉说话,胡乱点点头。 乔玉便开口说起她和顾世延相识的过程。 “你父亲去世后没多久,你被抱走,白家断了后,那些亲戚虎视眈眈,想要瓜分家产,吃绝户,我就告诉你爷爷奶奶,不要怕,这个家我来扛。” “我的确是把白家给扛起了,一扛就是七年,这七年里,全身心扎在公司里头,硬生生将公司规模扩大了好几倍,让那些小看我的极品亲戚放弃了谋白家家产的念头。” “你爷爷奶奶从最开始的不看好我,后来大大小小事情都依赖我,一度说要把我认作闺女,招个女婿入赘,帮我一起打理白家。” “我只当他们是在说漂亮话,没放在心上,跟着笑说好啊,爸妈做主好了,结果他们当真了,找了你父亲一个堂兄弟,跟我结婚。” 池虞听到这,倍感荒谬的瞪大了眼。 “他们老糊涂了?” 本来那些亲戚就不怀好意,好不容易乔玉把家族生意撑起来,击退了那些极品。 二老怎么还把脏东西往家里带。 时隔多年,乔玉提起当时的事,已经不生气了,就是觉得可笑。 “老一辈根深蒂固的想法,就觉得儿子能养老,女儿靠不住,更何况媳妇。” “即便那个侄子是在你父亲死后,第一个跳出来要求将公司控制权转让给他的混账,二老也坚持那么多年过去了,侄子会变好的。” “我当然不会同意和那样的人结婚,结果你爷爷奶奶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陡然变脸,如果我不同意和那人渣结婚,就把我赶出公司。” 池虞嗤笑:“老年痴呆了吧他们,公司是被你一手壮大的,怎么可能被他们随便左右。” 乔玉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白氏是家族企业,股东里面,有七成都是白家人,他们早就看不惯我一个外姓人掌权。” “那么多年,要不是我每天费尽心思平衡公司关系,他们早就造反了。” “那几年之所以相安无事,是因为大家赚到钱了,但钱这玩意儿,没人会嫌多。” “公司蒸蒸日上,那些躺着拿钱的废物觉得自己可以拿更多,蠢蠢欲动的想取代我的位置。” “二老就是被那些亲戚撺掇的,所谓的再婚,不过是个由头。” “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他们开始联起手向我施压,项目频频出问题,恐吓信,车子刹车失灵,好几次我差点就死了。” 池虞猛地抓紧乔玉的手。 乔玉察觉到她的不安,冲她笑笑,“说是差点,就表示每次都有惊无险,你妈命大。” 池虞抿着嘴,不说话。 乔玉长出一口气,嘴角多了笑意,“就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我碰见了你顾叔叔。” “他那时候兼任顾氏的后勤部长,向白氏订了一批办公桌椅,上千万的大单子,公司上下无比重视。” “顾氏看重白家家具的木材质量,但对款式不太满意,觉得式样都太保守了,希望白氏能设计出一些新颖的办公家具套装。” “我隐约觉得,我摆脱困境的机会来了。” “白氏内部那些蛀虫,不懂经营理念,一味的求稳,不想开拓新市场,我好几次提议,对家具设计进行升级改造,他们不同意。”.c0m “导致公司发展较之以前滞后不前,我想借由顾氏这个大单,率领设计部来一次革新。” “他们寄希望于拿下这个大单,年底多一些分红,便暂停了对我的围剿,让我专心做这个项目。” 池虞看着乔玉脸上灿灿神采,笑着说:“妈妈肯定成功拿下了这个大单吧。” “没错!我拿下这个订单后没多久,就把公司设计部的几个骨干挖走,开设了YU家居,专跟白家抢生意。” “那群白痴,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不到半年,公司就分崩离析,被破产清算。” “那些人负债累累,瞄中了白家的祖宅,呵,被逼着搬出祖宅的二老这才想起我来,求我回去主持公道。” 乔玉冷笑,“我自认待他们不薄,结果他们从来没把我当家人看,我又何必管他们死活。” 池虞眨眨眼,问:“所以他们……” 乔玉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长吁道:“白家那些龌龊事我是不想管,但眼睁睁看着两老人被逼上绝路,我也不忍心,送他们出国颐养天年去了。” “……妈妈真善良。”池虞撇嘴。 换成是她,别说是没关系的公婆,就算亲爹妈做了那种事情,她也绝不原谅。 “做人嘛,总要记得感恩,我是白家童养媳,小时候老头老太太对我也算是好,供我吃穿,读大学,就当是还他们的恩情。” 池虞吃惊脸,“妈妈是孤儿吗?” 这话又说来太长了,乔玉摸摸池虞脑袋。 “咱不聊这个,刚才扯远了,说说我和你顾叔叔的事情。” 乔玉说起顾世延,眼神充满柔情。 “那个大单,完成的属实是不易,我和他一直沟通,有时候就一些细节问题聊到深夜,偶然间,我得知他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学长,你说这缘分,厉不厉害?” 池虞附和:“厉害。” “他眼光犀利,思维敏捷,每次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导我很多设计上的细节问题,我十分敬佩他。” “所以当项目结束后,他知道我当时的处境,建议我离开公司,挖走核心人才,组建自己的工作室,我当时就心动了。” “犹豫着,犹豫着,最终还是决定咬牙一博,离开了白家,开设工作室。” 第201章 我好好准备 “工作室成立之初,全靠你顾叔叔给我介绍几个客户,才慢慢步入正轨。” “我很感激他的提携,也欣赏他的处事原则,我们三观相合,渐渐处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知道我丢了你……” 乔玉说到这,捏了捏池虞的手。 池虞将脑袋靠到她肩上蹭了蹭,顺着问:“之后呢?” “我也知道他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他很后悔年轻时候只顾着在商场打拼,忽略了家庭,等终于在公司站稳脚跟,回头想弥补老婆和孩子的时候,老婆对他态度冷淡,儿子也不爱搭理他。” “他很沮丧,我就告诉他,夫人和孩子抗拒你是正常的,谁让你当初忙事业,全然不顾自己的家庭,要想取得家人的认可,脸皮得厚一点,再多的冷漠都受着,死皮赖脸求原谅。” “他听从我的建议,努力回归家庭,但是没多久,他就发现陶婧出轨了。” 话说到这,乔玉停住脚步,牵起池虞的手。 “陶婧出轨,你顾叔叔固然震怒,但他深思熟虑后,觉得自己也有问题,他没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 池虞一点就通,“顾叔叔是觉得,全因为他常年忽视家庭,陶婧才会不甘寂寞的出轨,可愧疚归愧疚,为什么又要瞒着孩子呢?” 乔玉一路上说了许多话,感到有些口干。 她咽了咽口水,叹息道:“你知道双胞胎出生,肯定会有一个强,一个弱的情况吧。” 池虞点点头。 “谟年从小体弱,全是陶婧细心照顾他,你顾叔叔基本上就没管过孩子,所以谟年很依赖他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则很淡。” “陶婧便以此为理由,想要说服你顾叔叔,别在谟年心里留下母亲出轨的坏印象,谟年当时正念高二,怕孩子受刺激,毁了前程。” 对于家里有高中生的家长来说,没什么比高考更重要。 “可是如果不告诉孩子真相,这个锅就得你顾叔叔来背——相敬如宾十几年,突然间离婚,绝不能用感情变淡来作为理由,他们压根就没感情。” “所以一旦你顾叔叔答应陶婧,他就得主动承担骂名,你顾叔叔再大的气量,也做不到自己被绿,还要为出轨的妻子背黑锅。” 真是一出大戏。 池虞揉揉太阳穴,看着乔玉平静的侧脸,无奈的开口:“让我猜猜,妈妈是觉得顾谟年可怜,所以才劝叔叔瞒下真相的对不对?” 乔玉抚摸上池虞的脸庞,眼底浮现淡淡的愁苦。 “你从小就离开我身边,我总忍不住担心,你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被虐待。” “谟年那孩子你别看他总冷着脸,一副刀枪不入的冷血样,其实他比谁都要脆弱,因为性格问题,小时候总被坏孩子欺负。” “我……我从他身上联想到了你,想着如果让他知道他一直敬仰信赖的母亲没他想的那么好,信仰崩塌,那该多痛苦啊。” 别人痛,总好过自己痛。 池虞还是不理解乔玉宁愿自己被误会,也要保护顾谟年那颗脆弱心脏的心情。 乔玉仿佛从池虞的表情中看出了她想说什么,爽朗一笑。 “你妈我也不是笨蛋,瞧见你顾叔叔了吗,每次我被攻击,他都无条件站在我这,只要他心向着,我就不会觉得委屈,而且你看你钦年哥哥,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很好?” 池虞嘟囔:“顾钦年聪明,顾谟年笨。” 乔玉搂着池虞的肩,脚步轻快的往家的方向走。 “哎呀,你就不要操心了,早晚有一天谟年会知道真相,到时候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池虞觉得乔玉想的太简单了。 陶婧十年如一日的不回国,偏偏最近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到顾家给乔玉来了个下马威。 她会是简单的想和儿子叙叙旧,联络感情吗? 晚上八点,城市的夜生活热火朝天。 市中心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光鲜亮丽的精英白领们才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忙了两天,总算和穆尔公司敲定了初期的合作方案。 祁朝来到秘书室门口,敲了敲门。 正在补妆的秘书看见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祁总,你有什么吩咐吗?” 祁朝笑了笑,“别紧张,没别的事,就是想让你通知一下企划组,明天给他们放半天假,下午过来上班就好,人事那边我会打招呼。” 企划组跟他忙这个项目,里里外外加班了半个月,一个个累得面如菜色。 如今初期方案敲定,祁朝想给他们放个小小的假,稍微休息一下。 秘书对祁朝比了个赞,“祁总你真好,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开心。” 祁朝低头看了眼腕表,“通知完消息,你也下班吧,方便的话,让男朋友来接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祁总!” 祁朝前脚刚走出秘书室,后脚手机响了起来。 池虞打来的。 祁朝嘴角露出笑意,接起电话:“该不该说心有灵犀,你打来前我刚想着给你打过去。” 池虞闻言笑了一下,她合起放在膝上的书,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 “那你能猜到我打给你想说什么吗?” 祁朝猜不到,但他有话要跟池虞说。 “阿虞,我手边的工作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没那么忙了,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就最近那部刚上映的《特别喜欢你》。” 不仔细听的话,还以为他在说情话。 虽然池虞很想和祁朝去看电影,但还是见家长更重要一点。 “我跟我妈妈说,想让你到家里吃顿便饭,如果你明天不忙的话,可以过来吗?” 池虞说完后,那边突然陷入安静。 她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发现还在通话中,便奇怪的问:“祁朝,你在听吗?” 祁朝紧张的手足无措,一瞬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摁着胸膛,定了定神,强装镇定的开口:“我在听,嗯……我,我有点……” 池虞听着他的结巴,微微挑眉:“是不是太突然了,没关系,可以改时间,我跟我妈妈……” “不!”祁朝打断她,语气激昂:“不突然,我一定好好准备,争取给你的家人留下好印象!” 池虞失笑:“就是简单吃顿饭而已,你别太紧张。” 第202章 遗憾的是你母亲的出身 “我不紧张。” 祁朝嘴里说着不紧张,走路都顺拐。 池虞也不拆穿他,又和他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祁朝捏着手机,长出一口气,满脑子都是明天见池虞的母亲,该穿什么。 他想的出神,连电梯门开都没发现。 “怎么,不进来吗?”电梯里的祁寒表情奇怪。 祁朝回神,瞬间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跨进电梯,脸上扬着客套的笑。 “没想到这么晚了,大哥还在公司。” 祁寒扭头望着他,表情春风和煦,语气和睦,眼神却带有敌意。 “你谈下了穆尔公司的芯片合作开发项目,我拿下了国内知名手机的供应渠道大单,单论为公司创造的价值,我们不分伯仲。” 祁朝没想到他一句简单的招呼,竟引来祁寒的好胜心。 他哭笑不得,解释道:“大哥,我没别的意思……” 祁寒不理会他,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内壁松了松领结,自顾自的说:“不仅你的团队在加班加点忙合作案,我手下那些人,也忙得好几天没合眼了,作为老大,怎么可以先走呢,你说是不是?” 知道祁寒不会听他的解释,祁朝干脆闭嘴。 祁氏大厦有一百零六层,电梯缓慢下沉。 仅有两人的空间里,因为沉默,气氛多少有点干涩。 祁朝看着不断下坠的楼层,起初觉得难熬,渐渐的,脑袋开始放空。 他想自己明天要穿什么,该给池虞的母亲,还有她的继父准备些什么礼物。 她那两个哥哥会回去一起吃饭吗? 对了,她还有个弟弟,十岁的男孩喜欢玩具还是游戏机? “我能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到里昂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的吗?” 祁寒的声音从边上传来,祁朝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还以为祁寒不会好奇,毕竟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来是硬憋着,拉不下脸。 “我认识莉莉丝的时候,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鼎鼎有名的华尔街商业大亨,机缘巧合,我帮她赶走了欺负她的酒鬼流氓,她为了答谢我,用扳指帮我付了酒钱。” “她离开的太突然,等我追出去想把扳指还给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面的事情,大哥你应该猜到了。” 祁朝转过脸,望着祁寒,嘴角带笑,绝对算不上炫耀。 但祁寒会怎么理解,祁朝就不知道了。 “我去见里昂先生的时候,挂在脖子上的扳指从衣服里滑了出来,里昂先生的态度一下子转变,问清楚戒指的来历,很快派手下在南部一个小镇找到了莉莉丝。” “合作的事情,自然就顺利达成了。” 他说得轻松,完全没提谈判的时候,双方有多剑拔弩张。 祁朝硬是扛着穆尔方给的压力,寸步不让,坚持利润对半分。 对方几乎要动手,祁朝眉毛都没抬一下。 最终里昂被祁朝的从容折服,主动笑着伸出手,于是才达成合作。 祁寒不知道这些曲折,只觉得祁朝幸运的过分。 区区一个私生子,他以前真没放在眼里。 大房这一代子孙缘薄,几个孩子都没能活得长久。 祁寒从小就被父亲灌输,祁家以后都会是他的。 于是他从年轻时起就不特别努力勤奋,只顾着享乐。 反正不管他最终长成什么样,那个位置始终是他的。 在祁寒玩过赛车,赌过赛马,环游世界,演戏唱歌…… 把所有想尝试的东西都玩遍了之后,终于收心决定回来继承公司的时候,他爸突然告诉他,他大伯把私生子认回来了。 私生子,见不得光的臭虫子,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也配跟他抢掌权人的位置。 祁寒起初嗤之以鼻,只把祁朝当个玩意看。 事实上,祁朝一开始的表现的确不值得祁寒上心。 跟个暴发户家里没有内容,一肚子草包的少爷似的,每天到公司坐办公室,看看电脑,玩玩手机,迟到早退,阴天下雨,直接旷工,任性的够可以。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祁朝,算不算是在演戏,让他放松警觉。 以为他是个废物,所以都懒得打压他。 祁寒的父亲劝他别掉以轻心,他还不以为然。 没想到祁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个合作项目两年前就被公司列为重要战略目标,公司里的谈判高手花了一年多时间,没能拿下来。 祁寒信心满满,通过让利,给予绝对的配合等等方式,几乎是恳求一般的想让里昂同意两家公司进行合作,里昂都没点头。 祁朝来公司满打满算三个月,除了踩狗屎,被馅饼砸中,祁寒根本不做他想。 总不能是他实力超群,才把里昂给拿下。 电梯下到负二层,门打开,地下停车场的潮闷扑面而来。 祁朝站着没动,谦让原则,让祁寒先出去。 祁寒没客气,只不过走出电梯后,他没急着离开。 祁朝拿着车钥匙,见他站着不动,也没兴趣问他等谁,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听说大伯最近在给你物色相亲对象,你母亲格外中意谢家那个继夫人带来的外姓女。” 成功看到祁朝停下脚步,祁寒脸上扬起微笑,走到他面前,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对他说:“你刚回到祁家不久,很多约定俗成的规则你不知道。” “大哥虚长你几岁,托大劝你一句,配偶栏里写的那个名字,不一定得是自己喜欢的,但一定得是能为自己事业带来助力的名门千金。” 祁朝凝神望着祁寒,像是在仔细理解他的话。 祁寒拍拍他的肩,笑道:“男人嘛,情爱是次要的,毕竟像我们这种阶级,什么样的女人都有,重要的是事业心。” 他嘴角扬起,脸上的笑容加深:“你母亲肯定很爱你,但遗憾的是,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的思想高度有限,你听大哥一句劝,绝对不能和随随便便的女人在一起,那会拉低你的品味,大家会笑话你的。” 所有的废话,都是在为那句“你母亲的出身决定了她思想高度有限”做铺垫。 祁寒知道祁朝的痛点是什么,专门往那上面戳,就是想让他小心做人,别那么狂。 第203章 姐姐的男朋友跟大哥二哥一样帅 莫茹的确是祁朝的痛处,不用别人戳,他自己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皱眉。 但祁寒想用莫茹来敲打他,可就打错算盘了。 “我以为家族里的人都不看好我,可原来大家如此关心我。” 祁朝挑眉看着祁寒,嘴里发出惊叹:“知道我母亲什么出身,知道我父亲最近在为我物色相亲对象,还知道我母亲有意撮合我和任小姐在一起。” 他注视着祁寒逐渐转黑的脸,哂笑出声,“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何德何能,让大家这么惦记,真是受宠若惊。” 正室嫡出的金贵少爷,和妓女所出的私生子,按照过去那套尊卑礼法,是主子和奴才的差别。 祁寒越把祁朝当回事,就越显得他输不起。 要说戳痛处,没人比祁朝更会。 祁寒僵着脸,勉强维持住表面风度,皮笑肉不笑的说:“言重了,什么私生子,你是我大伯的儿子,还是大房如今唯一的血脉,谁敢看轻你。” 祁朝也笑,笑意不达眼底,“大哥这么想,我真是太感动了。” 两人不欢而散。 夏日的早晨,从太阳透过窗帘缝隙,耀目的光照进卧室的一角开始。 池虞还在睡梦中,隐约听见楼下有动静,好像乔玉在说话。 她翻了个身,过了几秒,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完毕,池虞换了身衣服下楼。 还没走到楼下,就听见乔玉吩咐佣人。 “这儿,死角也要擦干净,不能有一丝灰尘。今天来的客人很重要,我不希望给他留下坏印象。” “明白了,太太。” 乔玉转过身,见佣人抱着一束新鲜的绿玫瑰插到花瓶里,连忙叫停佣人的动作。 “太素了,换个色彩浓烈,亮一点的。” “好的,太太。” 池虞走到餐厅,从后面抱住乔玉,在她肩上蹭了蹭,亲昵撒娇:“妈妈辛苦了~” 乔玉拍拍她的手,“你去把显显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好叻!” 顾显年赖床不是一两天了,上学的时候就起不来。 这会放暑假,就更别想让他早睡早起了。 不过今天日子特殊,容不得他睡到日上三竿。 赖床归赖床,顾显年没有起床气。 磨了半天,好歹是下楼了。 乔玉坐在餐桌边上,为他们姐弟俩往烤土司上抹果酱,抬头看见顾显年穿着没形没款的家居服,眉毛一竖。 “昨天给你拿好的那套小西装,为什么不穿?” 顾显年垫着脚坐上凳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吃过饭再换,西装穿着不舒服。” 乔玉不再说什么,把牛奶端到他们面前。 池虞见主位空着,问乔玉:“顾叔叔不在家吃早餐吗?” “他呀,天没亮就去上班了,有个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处理好了就回来,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 顾家的一早忙忙碌碌。 祁朝这边也在紧张的准备着一切,他没有见家长的经历,思来想去,请教了徐管家。 担心徐管家会将这件事透露给祁崇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祁朝只说他有一个朋友,最近要去见女朋友的家长,不晓得上门拜访的礼仪,向他求助。 徐管家略一沉吟,便事无巨细的将见面的礼数和祁朝口述了一遍。 祁朝花了两个小时,将所有的礼物准备好,又特意去造型室做了个新发型。 一切准备就绪,他照徐管家说的,掐着点,在十点四十分,到达顾家门外。 池虞陪顾显年在院子里玩拼图,看见祁朝的车停在门外,一下子站起来。 顾显年不明所以,顺着她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 祁朝从车里下来,清俊出尘的帅脸立刻征服了顾显年这个小颜狗。 “哇塞,姐姐那是你的男朋友吗?跟大哥二哥一样帅!” 胡说,明明比顾钦年顾谟年加一块还要帅。 池虞以前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句屁话,直到她交了帅帅的男朋友。 嗯,真香。 池虞走出院子,刚想去牵祁朝的手,就见他捏着拳头,做了个深呼吸。 接着他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忐忑的看向她,“我这样可以吗,会不会有哪里显得很奇怪?” 昨天电话里池虞就察觉到了祁朝的紧张,见了面后,更觉得他拘谨。 她哭笑不得,“简单吃个饭而已,又不是让你面试,瞧你,脑门上都是汗。” 祁朝长出一口气,言不由衷的说:“我不紧张,就是太仓促了,担心准备的礼物不够好。” 池虞刚要说什么,顾显年大喊一声:“姐夫!” 祁朝这才发现,池虞身边站了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面对小孩子,他还算比较会应付。 “你是显显吧,你姐姐跟我提过你。”祁朝的目光落在顾显年肥嘟嘟的脸上,下意识觉得捏起来手感应该不错。 他伸手过去,还没碰到顾显年的脸,顾显年就警觉的躲到了池虞身后。 顾显年在池虞身后探头,严肃着小脸对祁朝说:“我们老师讲,脸越捏越大,我本来就是大饼脸,不能再被捏了。” “谁说的。”池虞顺势揉了揉他的脸,“你脸上肉多,多捏捏有助于肌肉运动,很快就瘦了。” 顾显年睁着无邪的大眼,天真的仰头问他的无量姐姐:“真的吗?” “真的,骗你干嘛。” 祁朝看不过去池虞欺负无知小朋友,走到后车厢的位置,打开车厢门,从里面拎出他给顾显年准备的礼物。 顾显年刚才还在纠结他到底是信自己亲姐姐的话,还是信老师的话。M 突然看到祁朝拎着限量版变形金刚大黄蜂的包装盒走过来,一下从池虞身后蹦出,绕着祁朝转圈,欢喜得不能自己。 “这个是给我的吗!给我的吗?” 祁朝被他逗笑,揉揉他的脑袋,“嗯,给你的,还有这个奥特曼全套模型。” “姐夫你真好,姐夫我爱你!” 顾显年抱着他的大黄蜂和奥特曼跑进家里,一路开怀大笑。 乔玉听见动静走出来,正巧看见池虞在为祁朝整理领带。 池虞背对着乔玉,突然发现祁朝原地立正,脊背笔挺,呼吸一瞬消失。 她楞了一下,转过身,就见乔玉在打量祁朝。 祁朝拿出小兵等待首领检阅的架势,声若洪钟的喊:“阿姨好!” 第204章 你怎么知道他脱衣有料 乔玉饶有兴致的点头:“你好。” 她第一眼看到祁朝,就觉得这年轻人长得很好,不单是脸好看,气质也周正。 跟她印象中那些轻佻浪荡的私生子完全不一样。 祁朝想着徐管家传授的那些礼数,定了定心,拿出世家公子应有的气度,笑望着乔玉说:“初次拜访,略备了些薄礼,希望您和叔叔能喜欢。” 他说着,走到后备箱。 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多样礼品,凭他一人,属实是搬运不动。 池虞和他的心有灵犀发挥了作用,走到他身边看了看,当即对乔玉说:“妈妈,你叫两个佣人过来搬一下。” 佣人搬了两趟,才把这些看着就昂贵的礼物搬到家里。 祁朝为乔玉准备了品质上乘的玉镯两只,缓解失眠的草药睡枕一对,爱马仕绝版包,顶级护肤品,还有一对古董花瓶…… 为顾世延准备的,是一副玉石打磨的黑白棋子,一两上万的顶尖茶叶,76年的红酒两瓶…… 这些东西的价值,少说七位数。 就这,祁朝还觉得准备不周。 “时间太匆促了,否则我会更加用心挑选礼物,听阿虞说,阿姨您和叔叔都受失眠困扰,这个药枕是我让人从云南空运过来的,希望能帮助到您和叔叔。” 乔玉笑着说:“你太客气了,这些东西足见你的用心,枕头我和你叔叔会好好用的。” 这边说着话,顾世延走进了客厅。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乔玉拿起药枕给他看,“你看小祁多用心,给我们准备了药枕改善睡眠呢。” 祁朝见过顾世延,面对他的时候,倒没那么拘束,笑着喊人:“叔叔你好。” 顾世延早就从乔玉那听说了池虞的男朋友是祁崇鸣的儿子,见着祁朝并不意外,微笑着点头。 “不必拘谨,就当在自家一样。” 说着话,笑看向乔玉:“阿玉,是不是能开饭了?” 乔玉一拍脑门,“瞧我,光顾着和孩子说话了,小祁,快洗手,咱们准备开饭。” 菜色很丰盛,照顾到祁朝的口味,做得偏甜口。 乔玉和顾世延的温和,让祁朝渐渐放松下来。 顾显年得了两个称心如意的礼物,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祁朝,把祁朝夸成天下地下绝无仅有的好人。 池虞打趣顾显年:“上次谟年哥回来给你带礼物,你也是这么说的,顾显年在你眼里还有坏人吗?” 顾显年扭扭屁股,嘿嘿的笑:“谁对我好,谁就是好人。” 大家被他逗笑。 乔玉见祁朝盘子里空空,用公筷给他夹菜。 “小祁你别不好意思啊,像你叔叔说的,就当在自家一样随意,你看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祁朝笑着向她道谢:“谢谢阿姨。” 池虞见乔玉一股脑给祁朝夹肉,悠悠的开口:“妈妈,你别看阿朝外表瘦,其实他脱下衣服很有料的。” 乔玉睇她:“你怎么知道?” 池虞想也没想:“我看过呀。” 祁朝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 全桌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 顾显年傻乎乎的问:“姐夫怎么了?” 祁朝咳得满脸通红,那红蔓延到脖子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泛着红。 “没,没什么,呛着了,我喝口水。” 他借由喝水的动作,猛给池虞打眼神。 这么私密的话,能当着父母的面说吗!? 池虞眨眨眼,做了“哦”的口型,给了乔玉一个乖巧的笑。 “妈妈,阿朝以前为我受过伤,我给他上药时候看到的。” 绝不是年纪轻轻就惹祸。 乔玉的脸色这才缓和,重新招呼祁朝吃菜。 顾世延充当池虞父亲的角色,父亲对女婿的关注点,更多的是在他的事业上。 “我听说祁朝你代表祁氏,跟穆尔集团那边签了芯片合作研发项目,有这事吗?” 谈到正经事,祁朝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是,昨天初期的合作方案刚确定,再过不久,对方集团就会派技术小组到我们这边学习交流。” 顾世延早就听说,顾氏这个项目搁浅了一年半,都没有进展。 祁朝刚进公司两个多月,就将棘手的项目拿下,不得不说一句,后生可畏。 “还是年轻人优秀,我们这些前浪不行喽。”顾世延发出感叹。 祁朝脸上不见自得,反而正色道:“年轻人想要进步,离不开前辈们的经验指导和教诲。” “再者叔叔您作为顾氏的中流砥柱,曾经带领顾氏进入一个又一个新高度,您曾经取得的那些成就,才叫我们这些后辈难望项背呢。” 虽然指导祁朝是在恭维自己,但顾世延还是被这些好话哄得开怀。 “年轻人,不骄不躁,总有一天,终成大业。”顾世延举起酒杯,对着祁朝,遥遥一敬。 同为家族里的边缘分子,顾世延相信祁朝能理解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祁朝从凳子上起身,双手端起酒杯,与顾世延对视着,淡笑道:“叔叔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里。”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愉快。 饭后,乔玉让池虞领着祁朝上楼去休息。 在池虞携着祁朝的手上楼前,乔玉状似不经意的咳了一声:“咱们家里是中央空调,不用关着房间门,冷气跑不掉的。” 池虞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时,祁朝已经飞快的做了回应:“我买了电影票,半个小时后和阿虞出门看电影,稍微歇一歇就走。” “要出门么,那记得抹防晒,外面的太阳毒辣,鱼儿的皮肤娇嫩,小心晒伤。” 已经洞察到乔玉说那句话什么目的的池虞无奈的应声:“知道啦,妈妈。” 顾世延站在乔玉背后,一时失笑:“你这么说,不怕让两个孩子不自在吗?” 乔玉轻哼:“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左右鱼儿还小,交男朋友可以,但是更近一步的行为,还是等她再大一些比较好。” 祁朝参观池虞的房间,被眼前满目的粉色惊到了。 “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了?” 池虞对着镜子擦防晒霜,想了想,走到祁朝面前,往他脸上也抹了一层,均匀的涂开来。 “不是我,是顾叔叔,他没养过女儿,觉得女孩子都会喜欢粉色。” 说到顾世延,祁朝微微弯着腰,方便池虞的动作,看着她的脸说:“我觉得叔叔挺不错的。” 池虞认同的点头:“的确不错,比我那个婚内出轨的人渣爸爸要好。” 第205章 我妹妹她好像有点不高兴 顾显年撒娇,想跟池虞祁朝一起去看电影,被乔玉识破目的。 “告诉妈妈,你肯定不是想躲掉下午的钢琴课对不对?”乔玉笑容可掬。 顾显年一怂,卖乖讨好:“当然不是啦妈妈,我是好孩子来着。” 池虞揉揉顾显年蔫吧的脑袋,“你乖乖的,姐姐回来带好吃的给你。” “真哒?”顾显年原地满血复活。 “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池虞牵着祁朝的手腕,对乔玉说:“妈妈,我们走了。” “路上慢点。” “知道了。” 工作日的影院没什么人,池虞和祁朝提前二十分钟到,在进播放室之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边屁股刚挨到凳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虞儿?” 只有顾钦年会这么叫池虞。 池虞转过身,只见顾钦年戴着顶鸭舌帽,一副青春休闲的打扮,身边站着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美女的打扮性感,烈焰红唇大耳环,穿一件露肩露脐的清凉小吊带,下身则是堪堪兜住屁股的超短牛仔热裤,脚蹬皮靴。 时尚感扑面而来。 “大哥。”池虞叫人。 顾钦年笑着走上前,目光扫过坐在她对面的祁朝,隐隐觉得眼熟。 “这位是?” 池虞给他介绍:“他是祁朝,我男朋友。” “什么!”顾钦年骤然抬高音量。 正将手伸过去,准备打招呼的祁朝:“……” 池虞不解顾钦年这什么反应,“有什么问题吗?” 顾钦年上一次失控,还是在躁动的青春期。 他看看池虞,再看看祁朝。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两人站在一起,仿若金童玉女,实在不能再般配了。 顾钦年扼腕叹息,无比后悔自己迟了一步。 总觉得池虞还小,慢慢来,不着急,没想到早有猪惦记上了这颗水嫩鲜灵的小白菜。 事已至此,他该拿出当大哥的风度来,好好为妹妹把关。 想到这,顾钦年收起了脸上稍显狰狞的表情,笑着握住祁朝那只伸来的手。 “你好,我是小虞儿的大哥。” 祁朝知道顾钦年,云盛集团在业内的名字相当响亮。 作为一家只有五年历史的金融公司,云盛的投资眼光连一些老牌的风投公司都喟叹不如。 而身为CEO的鼓起年,自身的名气甚至比他一手创办的公司还要大。 祁朝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顾钦年身边的女人,回以微笑,伸手跟顾钦年握了握。 “大哥。” 顾钦年脸上闪过什么,嘴角的笑容加深:“现在就喊大哥,会不会有点为时过早了?” 池虞心想顾钦年什么毛病,干嘛要为难祁朝。 刚要开口替祁朝解围,祁朝握住她的手,温柔一笑。 “等阿虞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现在跟着叫一叫,以后就不用别扭的改口了。” 这回击的理由楞是让顾钦年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顾钦年正被噎得说不出话,身边的性感女人笑着开了口:“嗨,我是苏茜,你是谟年的妹妹吗?” 苏茜盯着池虞。 池虞大概猜到她的身份,淡笑着点头,说了句你好。 她看得出来,这个苏茜不过跟顾钦年无数历任前女友一样,是图一时新鲜才凑到一块玩玩,所以并不想浪费感情与之多交流。 谁知道顾钦年什么时候就跟人家分手了。 顾钦年和苏茜打算看的也是《特别喜欢你》,更凑巧的是,四个人的座位刚好相连。 苏茜对池虞很热情,在进入放映厅后,特意跟顾钦年换了个位置,挨着池虞坐。 她掏出手机,兴致勃勃的问池虞玩不玩微博。 池虞以前无聊的时候会偶尔上去看看,这几个月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已经好久没登微博了。 她不想跟苏茜有过多牵扯,便摇摇头。 放映室太暗,苏茜没发现池虞的动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玩微博,热切的说:“我帮你注册一个账号吧,咱俩互关一下。” 池虞看她这么主动,也不好过分冷淡,便说:“我有微博账号,不过最近事比较多,就没玩。” 苏茜闻言催池虞快点开微博,自来熟的将身体靠近她,看她的手机屏幕。 “你微博名叫什么,我关注你一下。” 池虞慢悠悠的点开微博,苏茜在边上语气自得的说:“我的微博名叫S茜茜,有四百万粉,等会关注你,你的粉丝一定会蹭蹭往上涨。” 池虞想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要什么粉丝。 奈何身边这位疑似网红的姐姐一直催她,她便无语的点开自己主页。 苏茜眯着眼睛念池虞的微博名:“是虞不是……嚇!” 苏茜不敢置信的望着池虞,因为惊讶,声音不由自主的抬高,甚至变了调:“你就是那个假千金?” “……” 池虞想自己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她本来就对苏茜不太感冒,要不是她主动贴上来,她都不想搭理她。 烦的要命,非要打开微博,结果好了,人家一张口就给她喂屎。 她打量着苏茜脸上那似鄙夷,又似嘲弄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是我,你有事吗?” 苏茜撇了撇嘴,刚才的热忱全然不见,轻哼了一声,扭过脸,不再搭理池虞。 本来得知池虞是顾钦年的妹妹,她还想讨好一下,从她那多了解点顾钦年。 知道池虞是那个去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千金,顿时没了兴趣。 难怪她和顾钦年不是一个姓,应该不是顾家人,说不定只是和顾钦年沾亲带故的穷亲戚。 她男朋友倒是不错。 苏茜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偷看了眼祁朝,却见他在低头跟池虞说话。 那亲密的样子,让苏茜看着直眼热。 这才是情侣间该有的氛围,不像顾钦年,对她虽然也好,但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不亲昵。 电影已经开始了,开屏便是一个接吻的镜头。 他们这场来看电影的基本都是情侣,有人架不住气氛好,偏头接吻。 苏茜岂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扭头便去抱顾钦年的脖子。 顾钦年伸手挡住了她,脸上带笑,问出来的话,却让苏茜如坠冰水。 “你刚才跟小虞儿说什么了,我妹妹她好像有点不高兴。” 第206章 只要长得好看荤素不忌 妹妹,是亲妹妹吗? 这话苏茜不敢问,她再蠢,也能看出来顾钦年眼底浮现的不愉快。 “没,我没说什么呀。”苏茜咬着下唇,满脸无辜。 顾钦年盯着她,明显不相信她说的。 苏茜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就在苏茜以为顾钦年会发火的时候,他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 “傻瓜,我逗你玩的,瞧你紧张的。” 苏茜松了口气,挥舞着软绵绵的拳头打他的胸膛,“你真坏~” 顾钦年收敛笑容,调整坐姿,在椅子上坐好。 “专心看电影,精彩的片段要来了。” 《特别喜欢你》是一部轻喜剧爱情片,以原著小说为基底改编,由网剧班底亲自打造,别的不说,质量绝对有保证。 因为寒假期间网剧爆了,所以云盛略投了几百万在电影上。 拍摄三个月,暑假上映,目前票房2.3个亿。 对于一部爱情片来说,这个成绩不算亮眼,但中规中矩。 祁朝刚才问池虞,那个叫苏茜的都跟她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喊那么大声。 池虞不想好好的约会被这点破事给搞得不愉快,便把事情瞒下来,随便找了两句话解释了过去。 开片第一幕的接吻镜头映入眼帘的时候,祁朝牵住了池虞的手,微微偏头看她。 池虞比较直接,倾身便对准他的唇吻了上去。 一触即离,像是蜻蜓点水,祁朝心中悸动的同时,也不禁有点怅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电影有笑有泪,总得来说,观感不错。 从放映室出来,顾钦年提议去喝个下午茶。 池虞拒绝了,她看向顾钦年身边的苏茜,颇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话:“大哥这个女朋友,可真是不错。” 苏茜早没了在放映室里对池虞的那股鄙夷劲儿,依偎在顾钦年身边,连个屁都不敢放。 顾钦年对池虞笑了笑,“你知道我的,只要长得好看,荤素不忌。” 池虞翻了他个白眼,跟祁朝转身走了。 她一离开,顾钦年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 他看了眼苏茜,淡声道:“走吧,我们去喝杯咖啡。” 本来说好的,看完电影就去逛街,陪她买看中很久的那款包包。 苏茜敢怒不敢言,她能感觉到,顾钦年情绪不高,或者应该说,他在生气。 生气的原因,当然还是在放映室里,她口不择言说的那句话。 苏茜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是虞不是鱼跟是小瑾呀,这两人的事情从去年开始发酵,争锋相对了好几轮。 最终在几个月前,一切尘埃落地。 是小瑾呀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而是虞不是鱼,压根就是被抱错的孩子。 一个假千金,真是不知道哪儿来的脸在那狂。 苏茜想着有的没得,直到走进咖啡厅,点了咖啡才回过神来。 顾钦年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开口:“说说吧,你跟我妹妹都说了什么。” 苏茜明显心虚,说话声音跟蚊子狠似的,“我也没说什么呀,再说她也没生气……” “你觉得我像傻子吗?”顾钦年冷声打断她。 他的外表总给人一种和煦如春风的温润感,嘴角又时常挂着多情的笑,好像旁人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也不会生气。 苏茜三天前才跟顾钦年认识,起初以为他跟一般的富家公子哥一样,轻佻浪荡,和她交往只是为了睡她。 结果接触下来,顾钦年仿佛是想认真跟她谈恋爱似的,对她处处温柔周到。 虽然他有时候做得事情太套路化。但长得帅又绅士的男人,很难不让人心动。 苏茜陷的太快了,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顾钦年。 却没想到,他冷下脸的时候,这么吓人。 苏茜心脏狂跳,不敢再语焉不详的顾左右言其他,忙把放映室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顾钦年交代了。 顾钦年听后,眉心微皱:“什么真假千金,还有微博账号,前因后果,你都跟我说说。” 苏茜见他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你还生我的气吗?” 顾钦年看着她的脸,眼底闪过什么,重新笑起来,“刚才吓到你了吧,对不起,跟你这样的美人发火,实在太失礼了。” 苏茜怎么会怪他。 而且她心里惴惴不安的觉得,顾钦年好像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有点喜怒无常的样子,情绪说来就来,说收就收。wap 现在笑着,保不齐等会又会冷下脸。 苏茜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唾沫,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牵强的笑笑:“你不生气就好,那我跟你说一下事情的始末。” 苏茜花了半个小时,给顾钦年讲了当时引起互联网骚动的炫富事件。 她没敢暴露自己的观点,尽量用一种平铺直叙的方式,将是虞不是鱼和是小瑾呀的恩怨解释清楚。 “呃,今年四月,还是五月来着,是小瑾呀在网上发布了很多照片还有视频,她家是个大别墅,有专门的佣人,穿着统一的制服,站成一排叫她小姐。” 就是这个视频,才让苏茜确定,是小瑾呀,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毕竟是虞不是鱼从来没有在网络上炫耀过这些东西,她唯一一次针对是小瑾呀的挑衅发布的那张和保镖共进午餐的照片,还疑似网图,连脸都没露。 在互联网上低调,基本上等于石锤心虚。 顾钦年听后,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他一直很好奇池虞跟池家的关系,听苏茜话里的意思,池虞是因为被抱错,才在池家养了十多年。 而真正的池家大小姐,是那个微博名叫是小瑾呀的女孩。 虽然苏茜竭力掩饰,但顾钦年不难听出来,她是站在是小瑾呀那边的。 ——曾经有营销号爆料,是小瑾呀明明是正牌千金,却被当成厨娘的女儿养了十八年。 ——全网大半的人都很心疼是小瑾呀,痛骂是虞不是鱼偷了是小瑾呀的人生。 可,是小瑾呀真的值得人同情吗? 她好像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是正牌小姐,一直在挑衅池虞。 既然早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那为什么不揭穿池虞的假身份,偏要这样隔三差五的阴阳池虞? 顾钦年觉得这个是小瑾呀,没那么简单。 第207章 十足的渣男 苏茜不敢打搅沉思中的顾钦年,一杯咖啡见了底,顾钦年才从思绪中转过神。 像是才察觉到自己只顾着想事情,把苏茜撂在一旁的行为有多失礼似的,顾钦年对苏茜说了句抱歉。 “原本答应好陪你去逛街的……” 苏茜抢下他的话,殷切道:“没关系,时间还早,现在去逛也不迟。” 顾钦年欣然应允:“那好,我去结账。” 一整个下午,顾钦年都在陪着苏茜买买买。 说好的买包,顾钦年出手大方,不仅送了苏茜一个名牌包,还顺便买了不少首饰和衣服。 苏茜以往交过不少富二代男朋友,但出手阔绰成顾钦年这样的,几乎没有。 她心里高兴,觉得顾钦年这是原谅自己了。 本来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 这么以为的苏茜,在和顾钦年出了商场后,语气雀跃的问他:“我们去哪里吃晚餐呀?”M 顾钦年没说话。 苏茜也不在意,兴致勃勃的说:“我知道春和路有一家日料……” 话没说完,顾钦年注视着她,笑着撂下三个字:“结束吧。” 苏茜有点疑惑:“什么结束吧?” 顾钦年将胳膊从她手中抽离,表情没了刚才在商场里的温润绵绵,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 “我腻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苏茜的脸色瞬间变难看,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俊朗非凡的男人。 “我们正式确定关系才三天,你玩我呢?” 顾钦年轻笑,“你好像误会了,那不叫交往,充其量只能说是合得来,大家凑在一起玩一玩。” 这一番理论,十足的渣男。 苏茜自认大美女,身边的追求者要么是长相身材全部上乘的帅哥,要么是有钱小开,还从来没被这么羞辱过。 她本该给顾钦年一巴掌,可是对着那张俊脸,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平心而论,顾钦年虽然混蛋了一点,但他没占苏茜便宜。 在一起,不是,凑在一起的这三天,全是苏茜主动亲近顾钦年。 顾钦年别说跟她滚床单,就连接吻都没有过,甚至连牵手,都是苏茜主动。 苏茜在气愤和难堪中红了眼眶,她质问顾钦年:“就因为我说了你妹妹一句不是?她又不是你亲妹妹,你对她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顾钦年见不得女人哭,本来苏茜这些话有些出格,看她眼眶通红,他也不跟她计较了。 “跟小虞儿无关,我只是觉得……” 他沉吟了几秒,嘴角扬起微笑,“我好像该结婚了。” 游戏人间七八年,顾钦年突然就感到有些腻了。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既然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就不该抗拒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应该收收心,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孩子。 等孩子再大点,培养继承人,然后便计划养老什么的。 苏茜不是第一次听男人以这种借口跟她分手,很多富二代都会选择在年轻的时候放浪形骸。 到了合适的年龄,立刻挥手说拜拜,要回去跟家里安排的对象结婚。 她想到那些男人的嘴里,不禁冲顾钦年冷笑:“你为什么不考虑和我结婚,因为我这种作风不干净的女人不配进你们家的门是不是?” 顾钦年没有因为她带刺的话生气,挺诚实的点点头。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我不认为你作风不干净,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你不犯法,道德层面没问题,就没人有资格对你指指点点,也不要贬低自己。” 苏茜的满腔怒火,被他的话一息浇灭。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对顾钦年生气。 他对待感情固然随便,但他骨子里的教养,还有温柔,也是真的令人心动。 虽然不生气了,但苏茜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顾钦年。 她做出嘲讽:“这么说来,跟你结婚的那个女人,岂不是很倒霉,她会知道跟她结婚的对象是个花花公子吗?” “当然了。”顾钦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结婚之前,当然要相互了解透彻,我会原原本本将我的过去告诉未来老婆。” “说的你好像情圣似的。”苏茜轻哼。 顾钦年但笑不语,他发觉自己跟苏茜聊得太多了,转移开话题:“你去哪里,我帮你打车。” 苏茜哀怨的看着他,“你难道不可以送送我吗?” 顾钦年还是一张笑脸,“既然是结束,干脆点比较好,你觉得呢?” 都是成年人了,苏茜哪里听不出顾钦年的意思。 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下体面。 离开前,她既好奇,又有些发酸的问顾钦年:“你有真正喜欢的人吗?” 顾钦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绅士的帮她打开出租车的门。 苏茜最后深深看了顾钦年两眼,屈身坐进车里。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景在青色泛白的天际下,还没有到它最璀璨夺目的时候。 顾钦年开着车,行驶在回顾家的途中,思绪一点点飘远。 他自然有喜欢的人。 哪个青春期的少年,没有过悸动。 顾钦年曾经疯狂的喜欢过一个女孩,结果那个女孩给了他刻苦铭心的痛苦。 早前认识顾钦年的人都知道,他对待感情专一,甚至有些纯情。 突然在某一天,他就变成了花花公子。 顾钦年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他这些年一直在刻意避免与跟那个女人相似的人接触,像是在规避风险一样。 池虞的出现,让顾钦年一下子无处遁形。 池虞跟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像,至少外表上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她们身上的某种气质又不谋而合。 看着冷淡,其实很有脾气,个性十足。 顾钦年有时候看着池虞,就会恍惚,总觉得一切都回到了大学时候。 知道池虞交了男朋友的那一刻,顾钦年心里无奈自己晚了一步。 真的晚了,还是他刻意不想去触碰。 怕靠的越近,重蹈覆辙的时候就会越痛。 为什么会突然动了结婚的念头,大概是池虞和祁朝甜蜜的样子,让顾钦年释怀了吧。 他想他也该放过自己了,一味的把自己锁在过去,是怯懦者的行为。 第208章 谢梓的戏 眨眼之间,暑期过半。 池虞细数自己这半个暑假,似乎要么出门约会,要么在家和顾显年玩游戏。 日子过得确实舒心,但她同样的,已经很长时间没充实自己了。 她想了想,在准帝大学子群里私聊了群主,有没有金融系大一的旧书。 群主是个大三的学姐,热情开朗,平时群里有人问问题,她都给解答。 学姐知道池虞想先温习大一课程的时候,都惊呆了。 [宝,咱抓住暑假的小尾巴,多玩一阵不爽吗,帝大虽然比其他大学牛批,但没那么卷的。] 池虞回复:[不是的学姐,玩腻了,就想学习,麻烦您帮忙淘一下大一的课本,我转钱给你。] 学姐唏嘘:[状元果真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好吧,我帮你找一下,你地址发我,找到给你寄过去。] [谢谢学姐,笔芯~jpg。] 过了两天,学姐寄了一个箱子给池虞。 池虞便抛开了游戏,整天泡在专业书里。 这样过了半个月,池虞突然接到谢梓打来的电话。 自打从国外游玩回来,池虞跟谢梓整个暑假都没怎么见面。 谢梓忙着经营抖音账号,想把自己发展成网红,先成名,这样接戏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池虞不懂娱乐圈这些弯弯绕绕,见谢梓热血沸腾,一股想干出大事业的激昂劲,偶尔想起来,就去她发的视频下面点点赞之类的。 别说,谢梓还真有点天赋。 她的账号原本只有几万粉,这个暑假想尽办法的拍段子,有一个全网爆火,涨了两百万粉。 现在多多少少,算是个小网红了。 话说回来,谢梓打这通电话,是想告诉池虞一个好消息。 隔着手机,看不见人,光听声音池虞都能预见谢梓此刻有多兴奋。 “啊啊啊啊!阿虞,有个导演找我拍戏,就刚刚,他说关注了我抖音视频,觉得我演技很不错,想让我演个小龙套,就在影视基地那边,你陪我去好不好?” 谢梓事业的起点,池虞必须支持。 她先笑着恭喜谢梓,然后应允:“行,我陪你去。” 两人在地铁口集合。 原本池虞想说,让家里的司机送他们俩过去,谢梓坚持要坐地铁。 “我不好让别人觉得我太大牌,新人还是低调点好。” 难得她有这份觉悟,池虞当然要配合。 地铁对池虞来说是新奇玩意,以前出门都坐小轿车,这种大型工具,她听说过,还一次都没有乘坐。 谢梓搭乘过几次,熟门熟路的帮池虞买好票。 一路上,谢梓都在兴奋的跟池虞讨论她的那个角色。 “一个只有五句台词的炮灰,设定是欺负女主角的无脑世家小姐,说完就下线了。” 池虞看了眼谢梓手机屏幕,大概选角导演给她发了剧本的某一页照片。 有关谢梓的台词部分,被她给标红了。 “XX说得对。”、“不知廉耻!”、“家里出了你这样的货色,简直是家门不幸。”、“你敢动我……”、“啊!” 谢梓饰演的这个角色,是恶毒女配的跟班,以欺负女主为乐。 小成本网剧,IP改编,古早穿越文,女主魂穿原女主,性情大变,从懦弱庶女变身凶悍女将军,终成一代人物。 谢梓这个角色,就是第一个撞在抢眼上的炮灰。 谢梓让池虞帮自己对戏。 池虞念台词干巴巴的,但她发现,谢梓的台词就很有感情。 她长相精致可爱,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整个甜系萌妹子。 但这个角色本身飞扬跋扈,情绪需求饱满,而且剧本里特意标注了炮灰的嗓音尖细。 池虞神奇的发现,谢梓居然能做到跟角色百分百贴合,声音急促且尖锐,光听着就让人反感。 谢梓的台词没毛病,表情和肢体语言也很有代入感。 池虞以前没发现,谢梓竟然这么有表演天赋。 她表示了自己的惊叹,谢梓一撩刘海,相当臭屁的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我为了艺考准备了多久。” 各种表演课,声乐课不是白上的。 地铁到站,两人又打了个网约车,十分钟后,到了影视基地门口。 谢梓以前追星的时候,没少跑影城,对这一片相当熟悉。 她熟门熟路的带着池虞来到剧组,跟选角导演打了个声招呼。 导演看起来蛮喜欢谢梓的,尽管很忙,也没有对她表现出不耐烦,叫了个人过来,领谢梓去化妆。 池虞想要跟过去,被导演叫住。 “化妆室不让外人进,你在外面等一等。” 池虞哦了一声,随便找了个树荫坐下。 知道古装戏化妆会久一点,但池虞在树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也不见谢梓的身影。 她有点着急,想说给她打个电话问问进度如何,那个选角导演走了过来。wap 导演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给了池虞一瓶。 池虞接过,说了声谢谢。 导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中闪过惊艳。 他已经观察她好一会了。 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女孩漂亮,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 跟谢梓的可爱不同,她的美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形容词,就是单纯的视觉享受。 非常适合电影屏幕的一张脸,绝对架得住近镜头的考验。 导演收回发散的思绪,笑着问池虞:“你是阿梓什么人?” 阿梓是谢梓的抖音网名,并非亲昵称呼。 池虞淡声说:“我是她朋友。” 导演笑了笑,带着几分目的性的试探:“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平常追剧吗?” 池虞没察觉到导演的目的,还以为他是单纯的攀谈,点了下头,“追英剧和美剧。” 尤其喜欢那些推理剧,烧脑又让人欲罢不能。 导演的目的不在和池虞讨论影视剧,他想探问出池虞对演戏感不感兴趣。 他认识的一个导演有个新电影十月份开拍,到现在剧里那个最重要的角色都没定下来,拜托了好几个选角导演,让帮忙留意合适的演员,最好是生面孔。 柴伟先前也去过各地电影学院看过,有几个学生形象不错,但感觉上总差点意思。 直到看见池虞的那一刻,他心头一颤,心想,对了。 就是这种嵌着无数宝石的剑柄,裹着精巧剑鞘,美得像件艺术品,实则抽开瞬间,雪亮剑刃破空,剑气锋锐到能斩断发丝的凶器。 柴伟摁下心中激动,尽量装作云淡风轻的说:“你朋友的演戏天赋挺高,作为她的朋友,你也不差吧。” 池虞被他逗笑了,“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她厉害,因为她是艺术生,我就一普通人。” 第209章 再遇苏白 长成她这样的要算是普通人,其他普通人该不活了。 柴伟只当她是在美女谦虚。 有人在不远处喊他,他应了一声,顾不上再绕弯子,递了张名片给池虞。 “我觉得你的脸不演电影实在是太可惜了,尤其我觉得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方便的话,可以留个电话吗?” 池虞被眼前的神展开弄得有些傻眼。 柴伟眼巴巴的看着她,那个人又喊了他一声,挺着急的样子,柴伟这回没应声,只盯着池虞。 池虞把手机号码给了柴伟。 她心想,横竖自己不会去演什么电影,大不了柴伟联系过来的时候,动动嘴皮子拒绝就好了。 柴伟拿到她的号码,哼着歌,脚步轻快的走了。 这边谢梓终于弄好了造型。 一身鹅黄色齐腰襦裙,衬得谢梓面色发黄……嗯? 池虞眨了下眼睛,发现谢梓确实是黄了,黄里还搀着黑。 什么鬼,谢梓的皮肤明明很白,怎么感觉化了妆出来,气色比刚才差好多。 谢梓发现池虞盯着自己猛瞧,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甚在意的挥挥手。 “正常操作,龙套就要有龙套的样子,不能抢女主角的风头。” 故意把配角化黑化丑,这叫让妆。 谢梓之前粉明星的时候,就知道这操作,所以化妆老师往她脸上和脖子上抹黑粉,她什么也没说。 池虞长了见识,她帮谢梓拎着包,两人一路找到拍摄场地。 柴伟就在现场,看见谢梓,对她招招手。 谢梓拎着裙摆,一路小跑过去。 “咱们先走一下戏,一会女主角到场,就正式开拍。” 这话的意思是,女主角还没来? 小成本网剧,就开机那会买了个热搜,男女主角名气都不大的样子。 谢梓隐约记得,女主角好像叫苏白。 一个原本十八线开外的小角色,前不久官宣出演某部大制作网剧的女一号,结果没多久,惨遭换角。 剧组并没有给出解释,苏白本人也没有跳出来要说法,整个事件古古怪怪的。 谢梓还是在追星群里吃到的这个瓜。 不管怎么说,苏白是这部戏的女主角。 谢梓想着有的没的,跟女配角和几个龙套演员简单走了段戏。 二十分钟后,苏白领着助理,打着遮阳伞慢慢悠悠走了过来。 她没理会其他人,走到导演跟前,撒娇似的开口:“对不住导演,我化妆吃了,不是故意迟到的。” 导演不出名,对于帮剧组拉了一半投资的苏白十分客气,甚至讨好。 “没事,她们也刚走完戏,苏老师要是准备好了,咱们就开拍?” 苏白矫揉造作的伸手抚了抚鬓角,点点头。 “来吧。” 池虞一眼就认出了苏白,跟几个月前酒吧见到的样子相比,苏白的脸好像有了点变化。 眼睛大了一点,鼻子更挺了,动手术的痕迹很明显。 苏白并没有看到池虞,她满脑子都是晚上男朋友将会带自己去参加慈善晚宴。 帝都每三年举办一次的慈善晚宴,届时帝都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到场。 顾钦年作为近几年来帝都年轻企业家中的翘楚人物,不用想,肯定会到场。 苏白疯狂想念和顾钦年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顾钦年体贴温柔,长得又帅,最重要的是,他所能给予她的资源,远远不是现在这个靠拼爹的普通富二代能比的。 离开顾钦年没多久,苏白就失去了那个对她来说可以改变命运的超级网剧。 转而资源降级,来演这个投资不到五千万的垃圾网剧。 就这还是哄着那个一身肥膘的猪头男,好不容易得来的。 苏白心不在焉,人根本不在戏中。 导演对苏白的要求不高,知道她演技不行,只要到达合格线就行。 可苏白连一些表面的东西都演不出来,连着NG了三次,每次苏白都笑嘻嘻的,陪演的各位则满心的MMP。 天热,戏服层层叠叠的穿在身上,捂得全身都是汗不说。 女演员脸上的妆因为出油,糊得不能看,全都重新化。 原本半个小时就能走完的戏,硬生生拖到了一个半小时。 导演一开始还能做到心平气和,渐渐的,也不禁烦躁了。 “苏老师,是不是状态不好,要不找人跟你对对台词?” 苏白端着助理刚买来的冰美式在美美的自拍,压根没空搭理导演。 “不要吧,我觉得刚刚那条就挺好的,太阳这么晒,大家也挺累的了,要不刚才那条就过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导演虽然自认水平有限,跟那些大导没得比,但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 不能为了舔财主,直接拿脚拍戏,把观众当傻子糊弄。 苏白刚才的表演,都不能说眼中没感情,那叫神游,叫走神,叫灵魂出窍。 要是将刚才的片段剪进成片里,导演怕到时候剧播出,他能一炮而红,被骂出翔。 “苏白老师,那条真不行,这样,休息五分钟,咱们再来一遍。” 苏白终于肯把脸从手机前置镜头上挪开,纡尊降贵的看了导演一眼,见他一脸坚持,不情不愿的撇嘴。 “行吧,最后一遍。” 导演连说辛苦。 他尚未走开,就见苏白扭过脸去,也不避着人,讥笑着跟身边助理编排:“名气不大,毛病不少,真就是没有名导命,却得了名导病。” 导演的脸一时间五彩纷呈,想发火,苏白转脸接起男朋友手机。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什么,抱怨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好相处,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导演一眼。 导演得罪不起大财主,脸憋得铁青,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走开。 谢梓脸上的劣质彩妆基本上全晕开了,根本不能看。 化妆师忙着帮女配角化妆,导演那边又催促马上要开拍。 没办法,龙套们只能自己补妆。 幸好谢梓带了整套的化妆品,就怕遇上这种情况,刚好派上用场。 谢梓撸妆比化妆师还快,池虞帮她举着镜子,她三下五除二的给自己化了个全妆,抽空还帮旁边两妹子化了美美的妆。 苏白跟男友煲完了电话粥,无意中扭头,眼皮猛地一跳。 她看见了池虞。 第210章 假打变真打 池虞的脸,苏白惦记了两个月,一直记得牢牢的。 每次想起顾钦年维护池虞时那股紧张的样子,就恨得咬牙切齿。 要知道顾钦年对苏白最好的时候,都没那么真情实感。 是的,几乎每一个跟顾钦年处过的女人都有一种感觉,顾钦年好是好,但他从来不袒露自己的真心。 又大方,又吝啬。 但苏白想起顾钦年维护池虞的样子,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前所未有的鲜活。 他对池虞是特别的,这个认知让苏白嫉妒的发狂。 她不找这个抢人家男朋友的狐狸精,狐狸精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苏白观察着池虞,发现她跟那个穿黄衣服的龙套格外亲密,推测两人应该是闺蜜朋友之类的关系。 她想了想刚才黄衣炮灰的戏份,好像自己要扇她巴掌来的。 刚才是假打,演员们特有的默契,巴掌挥过去的瞬间,打的人错开手掌,被打的脸极快的顺势偏头,营造出一种逼真的视觉效果。 但苏白突然不想用技巧了。 她一改刚才的消极,去找导演沟通:“导演我状态来了,咱们开始吧。” 导演刚被她嘲了一顿,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正式开拍,女配角先主动挑衅苏白,苏白伶牙俐齿的反击。 女配角的爪牙们上场,对着苏白一顿撕。 谢梓饰演的黄衣世家小姐,是其中最能咬的一位,台词满分,表情到位,情绪充沛。 观察着镜头的导演不由自主被带动情绪,微微坐直身体。 相反的,站在谢梓对面的苏白却像是在背书一样的念台词,眉飞色舞,嘴巴大张大合,整张脸就像灾难一样。 好好的内敛装逼打脸名场面,被她演成了嘚瑟的二百五。 导演长出一口气,深深觉得眼睛痛。 终于,谢梓念出了那句“你敢动我……唔!” 苏白的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谢梓脸上,极其响亮的一下。 导演吃惊之下忘了喊cut,苏白嘴角扬着反派恶毒女配式的狞笑,念出台词:“我就打你了,怎么样?” “cut!苏白之前不是这样演的吧,那个谁,去看一下演员的脸。” 苏白噙着无害的笑,甩甩手,娇滴滴的说:“是这样的导演,你一直说之前几条不够好。我就想肯定是假打没感觉,才显得别扭,就想试试真打。” “果然!感觉就上来了,怎么样这条,发挥的不错吧?” 导演被她的自我感觉良好弄得说不出话来,正僵着脸想措辞。 突然一个瘦高个女孩走上前,不由分说给了苏白两巴掌。 事发突然,周围的人,包括苏白的助理都懵了。 池虞指着苏白鼻尖,眼神如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割在苏白脸上。 “我警告你这个下三滥的东西,再敢做小动作,我找人剁了你的手。” 苏白捂着脸,刚要尖叫,池虞冷笑着又撂下一句:“敢还手,我让你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她的气势太强了,几乎以一种压倒性的凶悍,将苏白那点怒火衬得微不足道。 柴伟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池虞,心脏剧烈跳动。 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他那个吹毛求疵的朋友在,肯定会忍不住惊呼,这就是他想找的人。 他果然没看走眼。 苏白的男助理走上前,仗着身高,想压一压池虞的气焰。 结果刚张开口,池虞一个眼神扫过过去,助理哑火了。 助理最怕经纪人,在他的认知里,苏白的经纪人是世上最可怕的人。 但跟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相比,经纪人一下子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苏白无论如何都拉不开脸。 她尖叫了一通,恶狠狠的冲池虞叫嚣:“你等着!” 说罢,掏出手机打给男朋友。 池虞不屑的冷哼,她走到柴伟面前,问他有没有冰块。 柴伟知道她要干什么,转身去剧组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 池虞从他手里接过冰水,说了句谢谢。 柴伟说不客气,还想跟她聊点别的,就见她快步走向了谢梓,蹲在谢梓脚边,帮她敷脸。 感情真不错啊,柴伟心想。 谢梓的脸上浮现五个清晰的巴掌印,池虞看着直心疼,谢梓却只关心粉底能不能遮住巴掌印。 池虞闻言,动作一顿。 她发现谢梓好像变了。 以前谢梓跟池虞一样,娇生惯养,丁点委屈都受不得。 可她现在被个名不经传的十八线这么欺负,居然还能做到忍气吞声。 甚至刚才池虞上去帮她出气,她还拦着池虞不让去。 池虞放下手里的冰水,抓住谢梓两只手,让她看自己。 谢梓不明所以,“怎么了,宝宝?” “阿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缺钱?” 自打上次和谢梓的奶奶去上香,得知谢家的那些事,意识到谢家并不像表面那么风光,池虞就总觉得谢梓过得艰难,想帮她一把。 偏偏谢梓有自尊心,不肯要她帮。 谢梓噗呲笑出声,“你想哪儿去了,我不让你去找苏白,是觉得这种事在娱乐圈太常见了,报复不过来的,况且我又是个新人,事情闹大了,以后成名,这就是我的黑历史。” 池虞分辨不出这些话是真理,还是谢梓说来糊弄她的。 她看了眼苏白的方向,皱眉对谢梓说:“你被她打,可能跟我有关。” “啊?”谢梓茫然:“跟你有什么关系?” 池虞将上回在酒吧遇到的事情跟谢梓说了一下,谢梓听后,拍大腿,“这都怪你大哥,他的风流债,连累你被当成眼中钉。” “傻子,被连累的人明明是你。”池虞点了点她的脑门。 谢梓动了动下巴,牵连脸颊的肌肉,疼得脸皱成一团。 “没事的,这种事太常见了,我都不放在心上。” 谢梓不放在心上,池虞不能不放在心上。 她帮谢梓整理了下头发,状似无意的问:“你觉得苏白演的那个角色人设怎么样?” 谢梓没看过完整剧本,但是她看过原著。 “按照原著剧情来说,这个角色有血有肉,爱情事业线完整,演得好,绝对可以圈一波粉。” 池虞观察着她眼中的光彩,轻声问:“你想演吗?” 谢梓笑:“想啊,可是角色已经定下了。” 谁说被定下的角色不可以换。 既然之前就被换过一次,那再被换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操作。 想必苏白到时候的脸色会很好看。 第211章 这个小美人有点虎 苏白一通电话,把男朋友叫到了剧组。 她不能白被打两巴掌,无论如何都要找回场子。 苏白男朋友姓李,是李氏地产董事长的独子。 人虽然长得磕碜,又胖又矮,但是肯给苏白花钱,还一心一意的对她好。 听说苏白被欺负,李修文马不停蹄的赶到剧组,看到苏白红肿的脸颊,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谁干的!?” 苏白靠在男友怀里,一边哭,一边愤恨的用手指向池虞所在方向。 “就是她,我既没招她,也没惹她,她上来就打了我两巴掌,剧组的人都能作证。” 别说苏白没主动招惹人,就算主动招惹了又怎样? 李公子暴发户出身,家里尚未发迹,有点小钱的时候,就深深以为自己和那些家里隔三差五才能吃得起肉的穷孩子不一样。 等到李家发达之后,他更是自诩人上人。 身处他们这个阶层,享受特权是应该的,穷鬼只配跪着跟他们说话,什么时候竟也敢上蹿下跳了。 “等着,我帮你去教训她!” 李修文没看到苏白脸上得逞的笑,大步向池虞走去。 柴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除肿喷雾,拿给谢梓用。 谢梓没想到柴伟如此好心,连说感谢。 柴伟笑着摇头,刚要说什么,就见李修文一脸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李修文是剧组的大财主,没开机前,就请了所有主创吃饭,让大家多多关照苏白。 他这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柴伟向前走了一步,挡在池虞身前,刚好截住李修文挥过来的手。 “李少爷,男人打女人,这说出去不好听吧?” 李修文凶恶的盯着他,“滚开!她敢动我的女人,我给她点教训怎么了?” 柴伟笑了笑,示意他看看周围。 “这里是剧组,无数双眼睛盯着,现在网络那么发达,要是谁一个不小心拍了视频发到网站上,李少爷难不成想以这种方式成名?” 李修文冷哼,“我爸是李XX,我看谁敢动我。” 柴伟耸肩:“三年前那个坑爹的官二代,断送了自己父亲的前程,令尊……” 话说到这,李修文脸色微变。 李氏地产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新交付不久的小区被爆出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 好几个业主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舆论压力让李氏地产焦头烂额,股市狂跌,公司推出了一个替死鬼,又承诺会给业主补偿,才勉强将这件事给压下去。 李修文的父亲两天前刚刚叮嘱他,最近别惹事情,公司短期内再经受不起负面新闻了。 李修文偃旗息鼓,但也不想就这么轻松绕了池虞。 他用手指点了点池虞,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 “你,去给苏白道歉,让她把两巴掌还给你,这事就算了。” 这世上的白痴怎么那么多,池虞觉得自己的白眼都快要翻不过来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动手打我来着?”池虞挑眉,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地面,“跪这,给我磕头道歉,否则我让人弄死你。” 李修文:“……” 柴伟:“……”不得不说,这个小美人有点虎。 柴伟拦住怒不可遏的李修文,拍拍他的肩膀。 “李少,她小女孩,不懂事,你让我跟她谈一谈。” 柴伟转过身,低声跟池虞分析利害关系:“你别看这个胖子长得又丑又挫,其实他大有来头。” “李氏地产知道吧,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房地产公司,老总的独子,他还是咱们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 “你们两个柔弱女生得罪不起他的,听我的,等会先道个歉,我帮你周旋,不会让苏白……” “等等。”池虞抬起手,打断柴伟的喋喋不休。 “你刚才说,他是这部戏最大投资商,我可不可以理解,那个演技差到离谱的苏白,就是走他关系才成为的女主角?” 事实的确是这样,可柴伟不明白,池虞为什么要在如今紧张的气氛下问这个。 虽然不明所以,但柴伟还是点了头。 池虞当机立断,请柴伟打个电话给导演,她有事想跟导演商量。 找导演干什么? 没等柴伟问出口,导演走了过来。 他是来通知谢梓,今天的戏份不拍了。 这出戏的背景时间,是正午时分。 前有苏白懈怠拍摄,吃了多条NG,后有打脸戏出事,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被耽误掉。 这会已经是下午五点,虽然天光依然亮堂,但明显不适宜再拍摄之前的戏。 最重要的是,主角的脸上多了两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必须得消肿才能重新拍。 谢梓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半句抱怨没有,还主动安慰导演。 “天挺热的,折腾了一下午,导演和大家伙肯定都累坏了,我订了冷饮请大家喝,大概十分钟后到。” 导演对谢梓了解的不多,她是柴伟推荐的,说是最近爆火的抖音网红,长得不错,演技蛮灵。 请全剧组喝冷饮,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导演觉得一个小网红也赚不了什么,不想谢梓这么破费。 “你的心意我领了,留着钱自己用吧,时间不早,影城太偏僻,你和你朋友先回吧。” 不过几十杯果茶,谢梓还是请得起的。 她开玩笑似的说:“导演你是觉得X饮格调太低了吗?” 导演无奈的笑了,“不是,你这个丫头……” 他话没说完,一旁被晾了许久的李修文站不住了。 “X饮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等会剧组收工,我请大家去酒店吃大餐。” 李修文强势提醒导演他这个大财主的存在。 导演像是才发现他似的,连忙摆出殷勤的脸,“是李少呀,瞧我这眼神!刚才都没看见您,什么时候来的?” 那么大个活人,就杵在他面前,他说他没看见。 导演有点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在身上。 正事要紧,李修文不想跟导演扯皮,阴冷的望着池虞说:“我要这个贱人给苏白道歉,你安排一下。” 导演看看池虞,搓手,满脸为难。 “李少,她不是剧组的人,我没这个权利呀。” 李修文瞪眼:“她朋友不是在你剧组演戏?” 威逼利诱那一套,难道还需要他教? 第212章 抱紧新金主爸爸的大腿 导演表情沉滞,闷着不说话。 池虞打苏白,确实冲动。 但不可否认,打的真他妈的爽! 苏白在剧组耍大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她要真是个腕儿也就算了,偏偏她一个十八线,业务能力不行,脸也就那样,脾气还坏。 就仗着背后有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开拍迟到是常态,剧组的员工或多或少都被她讽刺过,就连导演也不能幸免于难。 导演当初拉到投资有多兴奋,这会就有多下头。 因为对苏白满肚子火,连带着李修文,导演也看不顺眼。 导演无视李修文的眼神,选择装死不应声。 李修文骂了句脏话,刚要搬出投资来威胁导演,池虞开了口。 “那个导演啊,这个猪头三给你们这个剧投了多少钱,我给双倍。” 她揽过谢梓的肩膀,笑着往导演面前轻轻一推。 “但我有个条件,换主角,我们阿梓长得比那个硅胶整容脸好看,演技还吊打那位,柴导,你说是吧?” 被点到名的柴伟楞了一下,掩着嘴,含糊的嗯了一声。 导演以为池虞在跟自己开玩笑,见李修文的脸剧烈抖动,知道他怒极,心一横,对池虞和谢梓不耐烦的挥手。 “小姑娘家家的,满嘴跑火车,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李少岂是你们能随意消遣的,快滚!” 他想让池虞和谢梓先走,自己扛下李修文这颗雷。 柴伟察觉到导演的意图,也跟着说:“是啊,快走,明天你们也不要来了!” 比起得到一个只有五句话台词的龙套角色,还是生命安全更重要一些。 李修文又岂是傻子,看不出他们玩得花样,大吼一声:“闭嘴!你们两个臭瘪三,老子今天弄定这贱人了,谁敢拦我,我让这个剧组破产!” 导演捏紧拳头,一阵屈辱涌上心头。 这时候他就该狠狠淬李修文一口痰,怒声告诉他,撤资去吧,老子才不在乎什么狗屁投资。 可他做不到。 这部戏导演前后贴进去小三百万,真要中途破产,他连裤衩子都得赔进去。 柴伟这边也很纠结,要不要因为这两女孩得罪李修文。 李家虽然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豪门,但在帝都好歹也排的上名号。 要不找方敢商量一下,利用他家的关系,把两个女孩捞出去? 理由就用“我找到了最贴你新戏女配角的人,现在有个猥琐男要为难她,把人捞走,看在被救一命的份上,她肯定会因为感激你,同意出演电影”。 柴伟这边正想着,池虞啧了一声,拿出手机,翻短信。 她有几张银行里,里面的零花钱虽然数量不大,但是证明一下实力,还是可以的。 池虞走到导演面前,把手机屏幕亮到导演眼前。 “导演你看一下,要是觉得没问题,我明天就可以给剧组打钱。” 导演恍恍惚惚的抬起眼睛,看着池虞的手机。 【某某银行】您尾号2488账户8月21号完成结息交易人民币36890,余额3859550元。 导演:“!” 他惊讶于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存款居然比自己的还要多,下一秒,池虞又点开其他几个银行的短信。 好几个几百万,加起来差不多有两千万。 池虞对表情惊愕的导演耸了耸肩,“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不是在开玩笑了吧,这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你可以对你的新金主爸爸说一下,你的前金主给剧组投了多少钱。” 导演伸手抹了把脸,换上讨好的笑:“李少,不,李修文给剧组前后投了三千八百万。” 池虞盯着李修文,轻蔑的笑了。 “就这点钱而已,把自己当大爷,是没见过钱吗,臭乞丐。” 李修文爆起:“你说什么!小贱人,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打你是吧!?” 这下导演没了顾虑,一左一右的架着李修文,将他给远远的推开。 李修文长得一身肥膘,力气大,导演和柴伟险些控制不住。 剧组的武术老师见状,上前帮忙,三下五除二把李修文给摁在地上。 李修文被钳着手,疼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苏白等着李修文给自己报仇,结果等到这么个结果,又觉得丢脸,又害怕。 她躲着不出来,等李修文求饶,被武术老师放开,才哭哭啼啼的拨开人群走上前,把李修文扶起来。 “修文,你没事吧?” 不等李修文回答,她指着导演和柴伟怒骂:“你们太过分了,丧心病狂!那么多人打他一个,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走!” 池虞走到前面,冲苏白冷笑:“警察过来,我会说你男朋友动手打我,这三位是见义勇为,救我于水火,而且——” 她环顾四周,勾唇笑:“大家都可以帮我作证,对不对?” “对!” “就是他先打人的,连小女孩都打,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败类!” …… 群起激愤之下,苏白和李修文像是两条狼狈的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池虞这边跟导演口头协约只要李修文把资金抽出,立刻打款八千万给剧组的账户上。 唯一的条件是,女主角换成谢梓,并且资金既然到位了,希望他们不要摆烂糊弄,好好制作网剧。 导演满口答应,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谁能想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到他头上。 原本有些紧张的制作经费,有了八千万,大可以甩开膀子来干。 拉垮的女一号离开,来了一个灵气满满的小演员,不管是外形还是演技都在及格线之上。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米有了,导演干劲十足。 离开剧组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导演担心池虞和谢梓遇上不怀好意的司机,特意派剧组的车把她俩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谢梓一整个开心得不行,抱着池虞又亲又抱。 “老婆,你对我真好嘤嘤婴~” 池虞揉揉她的脑袋:“等以后你成了影后,别忘记给我签名就行了。” 谢梓眨巴着大眼睛,嘟着嘴要亲亲。 “别说签名,咱俩扯本本领证,把名字写一块都行。” 池虞推开她的脸,笑骂:“滚,我要领也跟男朋友领,跟你领个屁。” 谢梓捂着胸口,表示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第213章 男德代言人 回到市里,已是晚上八点。 池虞坚持先送谢梓回家,就在剧组司机送她回家的路上,池虞接到顾钦年打来的电话。 她的大哥惨兮兮的说自己被女伴放了鸽子,问池虞可不可以来帮他救场。 “就在汇仙阁的顶楼宴会厅,慈善晚宴,刚刚开始。” 池虞想也没想便拒绝:“太晚了,耽误我睡觉。” 顾钦年软磨硬泡了三分钟,池虞就是不松口。 顾钦年心道小丫头心真硬,无奈准备放弃的时候,他一转头,看见一熟人。 “小虞儿,你猜猜我看见谁了?” 池虞不走心的敷衍:“看见了史前恐龙?” 顾钦年盯着被任妍雅缠得祁朝,还有一个劲往他身边凑的任妍雅,笑了。 “我看见你男朋友被一个女人缠得脱不开身,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过来。” 说完,他挂断电话,走向祁朝。.c0m 祁朝下午的时候联系池虞,想让她和他一起出席晚宴。 池虞闹不准谢梓要拍到什么时候,她肯定是要陪着谢梓一块回去的,便把情况跟祁朝说了。 池虞没时间,祁朝便没带女伴来。 秘书倒是想毛遂自荐,被他给拒绝了。 祁朝并不想让别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入场,虽然自己一个人会显得有些滑稽,但面子之于他来说,远没那么重要。 在这种场合遇见任妍雅,祁朝还是蛮意外的。 虽说是慈善晚宴,但也是商业性质的,任妍雅一个明星,是怎么混进来的。 面对蝴蝶一样扑上来的任妍雅,祁朝紧急避闪的动作显得那么不绅士。 任妍雅气恼的嘟唇:“你做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任小姐才对。”祁朝皱着眉,只差把不耐烦写在脸上。 “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任小姐的理解能力应该不至于差到听不明白。” 不要脸的人怎么肯轻易退场。 况且任妍雅觉得自己有别人所没有的筹码在身上,拿下祁朝,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莫阿姨跟我母亲是朋友,你知道吗?” 任妍雅信心满满的以为,只要自己把莫茹搬出来,祁朝绝对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祁朝态度的确变了,但却不是任妍雅想象的那种变化。 “任妍雅。” 祁朝沉下脸,不再客气的称呼任小姐。 比之刚才冷淡的样子,他此刻表情锐气逼人,更多了几分攻击性。 “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纠缠我,否则我想谢副市长那么爱面子,应该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继女恨嫁到每天缠着男人示爱。” 话说的很难听,但对某些厚脸皮的人来说,就得这么来。 任妍雅娇丽的五官因为羞愤而扭曲变形。 她不敢相信祁朝非但无视她的魅力,连自己母亲的面子也不给。 屡次在祁朝面前碰壁,人格魅力完全施展不开,任妍雅不禁恼羞成怒。 她发出一声嘲笑:“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以为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了吗?” “呵,我不过是眼馋祁家少夫人的位置罢了,仔细想想,你一个情妇生的私生子,要不是运气好,兄弟全死光,不得已被当成继承人栽培,连给我舔脚都不够格。” 祁朝面无表情。 他心想自己是犯了什么太岁,竟然会被这种匪夷所思的脑残给缠上。 明明没脸没皮,还偏要端出清高模样,弱智可笑到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势利眼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大开眼界。” 顾钦年一脸惊叹的拍着手走过来。 同处帝都上流社会,任妍雅自然知道顾钦年是谁。 她早在几年前就试图勾引过顾钦年,想做顾家大少奶奶。 奈何风流成性的顾钦年任她怎么钓都不上钩,任妍雅见实在拿不下他,也就放弃了。 她哪里能想到,顾钦年会站出来帮祁朝说话。 任妍雅有心想跟顾钦年较量一下,奈何今天她是随着谢承远一起来的。 这样的场合若闹得太难看,丢了谢承远的面子,就算他平时再宠爱自己,也一定会生气。 任妍雅压着火,恨恨的看了祁朝和顾钦年两眼,愤恨的走开了。 “谢谢大哥。”祁朝笑着向顾钦年道谢。 顾钦年挑眉:“谢我什么,帮你解围?就算我不来,你也不会怂那个女人不是吗?” 祁朝温和脸:“但是大哥出面赶走了她,也就是帮了我的忙,我说一声谢谢,应当的。” 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个没脾气的小白脸,真不知道池虞瞧上他什么了。 顾钦年在心里腹诽着,将自己和池虞的通话内容告诉了祁朝。 “你说小虞儿会不会赶来?”他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祁朝想了想,摇头:“阿虞她相信我,不会……” 话没说完,池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个女人在哪?” 祁朝惊讶的转过身,只见池虞有几分气喘的站在他身后,额头出了细细的汗,像是一路小跑进来的。 “你——” “没被吃豆腐吧你?”池虞截了祁朝的话,顺便在他手上摸了摸。 祁朝被池虞认真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配合她开玩笑。 “我男德代言人,绝对不让除了女朋友外的其他人碰到一根手指头。”一脸骄傲。 池虞揉揉祁朝的脑袋,“乖。” 顾钦年:“……”好想踢翻这碗狗粮。 “你们够了啊,晚宴已经开始,快别磨蹭了。” 池虞才发现他似的,望了望他身边,啧啧两声。 “大哥魅力下降了吗,连个女伴都没有,形单影只好可怜。” 说着,挽住祁朝的胳膊,向顾钦年挥挥手:“我们先进去了。” 故意一通电话把她勾过来,还给她关机,真是好样的。 顾钦年瞪着眼睛,看他们俩弃自己而去,好一会才快步跟上,不由分说将池虞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胳膊上,如沐春风的微笑。 “好歹大哥给你通风报信,小虞儿该感激大哥不是么?” 感谢你个大头鬼! 池虞翻着白眼,想把手抽出来,顾钦年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三人就这么别扭的走着,来到宴会厅。 两位西装革履的俊美男士,挽着一位未施粉黛的漂亮女孩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一下子成为人群焦点。 正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李修文的苏白看见顾钦年,眼睛一亮。 随后目光落到池虞身上,不禁暗骂晦气。 怎么哪儿都有她,真是阴魂不散! 第214章 毁了她 三个人里面,只有顾钦年是熟面孔。 祁朝刚接手家族生意没多久,晚宴上有人眼熟他,但更多的人觉得他脸生。 至于池虞,到了帝都后,统共就在两个公开场合出现过,记住她的人寥寥无几。 由于他们仨出场的方式太特别,大家都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 苏白盯着左拥右抱的池虞,酸溜溜的跟身边的李修文说:“真是不知羞耻,明明已经有男朋友,还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而且顾少爷居然还纵容了!” 最后那句话,她说的咬牙切齿。 李修文的胳膊自从离开剧组后,就一直隐隐作痛。 他原本想去医院看看,苏白怕错过晚宴,非要他先陪自己去造型室做造型。 走出造型室,时间已经很晚,根本不容许再去医院。 就这么硬抗了几个小时,李修文疼的脸色发白。 他精神涣散,压根没留神苏白说了什么,自然也就没接话。 感觉自己被怠慢了的苏白心生不满,本想冲李修文发脾气。 结果看见李修文在旁边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他长得胖,脸上全是肉。 平时还好,一旦出了油,就会显得十分邋遢,无限向着猪脸靠拢。 尤其鼻翼颌动,像极了猪拱鼻子…… 苏白嫌恶的转过脸,只见顾钦年风度翩翩的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香槟。 直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颚线,滚动的喉结,还有骨节分明的手…… 顶尖的皮相,无量的气场,跟身边的李修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苏白不免生出巨大的心理落差。 想两个月前,顾钦年还是她的。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别人肯定也是这么羡慕她的吧。 都怪池虞! 苏白的视线落在池虞身上,充满彻骨的怨恨。 要不是这个贱人,顾钦年也不会跟她分手! 她的人生本可以一片光明,都是池虞的出现,才毁了它。 苏白心里生出一股浓烈的恨意,想毁了池虞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强烈。 李修文疼得有点受不了了,“小白,我得去趟医院,你陪我吧,这晚宴其实挺无聊的。” 这头猪!苏白烦的恨不得给李修文两巴掌让他闭上臭嘴。 但她转念一想,突然摁下心里的烦躁。 苏白转过身,担忧的碰了碰李修文受伤的那条胳膊,“是不是很疼啊,打电话让司机进来扶着你吧。” 李修文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根本不用人搀扶。 但他见苏白紧张的眉毛都皱起来了,心里一感动,决定顺着她的意思来。 李修文的司机混黑出身,早年跟着李修文的父亲,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坏事。 后来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怎么的,生了场大病,身子坏掉了,办事不利索,就被指派给少爷做司机。 好歹曾经当过大人物的左膀右臂,吃香喝辣,突然被打发做个专车司机,太窝囊了。 长久以来的压抑和不得志,造成司机的脾气特别扭曲。 在李修文面前,司机多少收敛一点。 但是私底下,他经常性破口大骂李家父子,脾气相当暴躁和可怕。 苏白无意中撞见过一次,悄悄的躲开了。 后来她无数次庆幸自己当时的机智,因为她后来又发现,司机有虐猫的癖好。 这种人是天生的犯罪分子,如果受刺激太大,他连杀人都敢。 司机不一会就走进宴会厅,来接李修文。 苏白借口自己有重要的东西掉在宴会上,一时半会找不到,但李修文的胳膊很显然需要马上接受治疗。 她左右难为了一会,当着李修文的面,仔细认真的叮嘱司机,一定要将他家少爷安全送到医院。 然后医生的诊断结果,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李修文起初还有点不高兴苏白为了个说不清楚的东西,不跟自己去医院。 但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的躁闷一下子消失了。 “小白你放心好了,没大事的。” 苏白很严肃的对他说:“别不放在心上,你看你疼成这样,肯定伤的不轻,我再跟孙叔说两句。” 她把司机拉到边上,看出司机眼底的不耐烦,暗暗笑了下。 挺好,他越心烦,那她拱火的效果就会越好。 “孙叔,这话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那个女孩太气人了你知道吧?” 苏白极隐晦的看了池虞一眼。 在发现司机顺着她的目光精准的盯到池虞身上后,苏白满意的扬起嘴角,故作愤怒的说:“她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婊子,居然骂您是下等人!” “我平常最看不惯她这种人,告诉您就是想您背地里骂她几句,狠狠出口恶气。” 司机闻言,脸上的肉抖动了几下,眼底爬上凶狠。 前几天苏白和李修文去西餐厅吃饭,本来应该由泊车小弟去停车。 偏偏孙流觉得自己技术好,想秀一手。 结果倒车倒了几遍,都停不进,最后还是泊车小弟停进去的。 高级西餐厅的打工仔,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跟同事在洗手间抽烟,随口笑骂了两句孙流下等人,不懂装懂,出尽洋相。 结果孙流跟人家打起来,把人家揍进了医院。 最终还是李修文花钱把事情给摆平了。 苏白从那件事猜到,孙流对下等人这三个字非常敏感。 于是就编排了这件事。 孙流操着一口难听的痰嗓阴冷的问苏白:“她是谁?” 苏白心里其实清楚,池虞的身份多半不简单。 毕竟随随便便零花钱都能有几千万的主儿,不太可能是被哪个金主包养的小情人。 换言之,就算池虞是被包养的,那包养她的那个人,肯定也是权势滔天的大佬。 但这并不妨碍苏白给池虞捏撰一个草根拜金女的人设。 “她就是个靠爬男人床上位的妓女,没爹没妈,孤儿一个。” 没有背景,没有家人,悄悄弄死了,也没人知道——就像那些没有主人的流浪猫。 孙流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池虞,盯了很久,收回视线,走向李修文。 “少爷,我送你去医院。” 然后回来收拾这个嘴贱的妓女,把她的牙敲碎,舌头割掉,喉管切断。 对了,弄死之前,还要好好尝尝她的味道。 第215章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拍卖开始前,顾钦年悄悄问祁朝,他今晚的目标是什么? “燕老友情捐赠的画,还是那副掐金丝雕花妆匣?” 祁朝笑了笑:“大哥不觉得那个妆匣看起来很配阿虞吗?” 顾钦年当然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锁定在了那上面。 可祁朝竟然和他看中了同一样东西,这就棘手了。 妆匣压轴出场,灯打在匣面上,镶嵌着宝石的巴掌大首饰盒流光溢彩,名贵非凡。 主持人说出起始竞拍价,三百万。 在座的各位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每次十万的往上垒。 五分钟后,妆匣被叫到了六百万。 顾钦年扭头看了祁朝一眼,见他老神在在的坐着,那模样真是沉得住气。 顾钦年举起手里的牌子,懒洋洋的报了一个数:“一千万。” 全场哗然,无数双眼睛看过来。 顾钦年倾身对池虞笑,“小虞儿,大哥拍下来送你。” 池虞打了个哈气,只想快点回去睡觉。 台上的主持人明显激动起来,音量抬高很多:“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 “一千一百万。”祁朝竖牌子。 池虞略睁开困顿的眼睛,扯了下祁朝的袖子,低声说:“你怎么也跟着犯傻啊。” 那妆匣在她看来属实是一般,完全没必要买下来。 祁朝将桌上的望远镜拿给她,“你仔细看上面的宝石,还有做工,很精细漂亮。” 再好看的宝石,也不值八位数。 顾钦年摆明了和祁朝竞争,两人一会一百万,一会两百万的往上加。 加到两千三百万的时候,池虞都有点怀疑两人吃错药了。 就在她转动脑筋,想着要怎么拦住两人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三千万。” 声音来自后方,池虞转身看了一眼,发现是任妍雅。 任妍雅矜贵的端着下巴,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池虞知道任妍雅就在宴会上,但两人之间闹过不愉快,她自然不会去打招呼。 池虞正愁不知道怎么把祁朝和顾钦年拉回头,就有人来兜底了。 她一手一个,把祁朝还有顾钦年手里的牌子夺走。 两人懵脸看过来,池虞摆出凶悍的表情。 “不管你们俩想把妆匣送给谁,少干蠢事,这破东西池贺三年前曾经送过我一个,比这个大,上面宝石更多,不到两百万,我嫌丑,撂箱子里吃灰去了。” 祁朝和顾钦年闻言交换了个眼神,不用再多说,两人乖乖放弃了妆匣。 而原本只是想坑祁朝一把,根本没想以三千万拿下这个破首饰盒的任妍雅在听到主持人拍板,妆匣最终被她拿下时,悔得肠子都要轻了。 三千万不是笔小数目,她虽然是当红明星,但很多钱都拿去投资了,现在手头紧巴巴的,连五百万都掏不出来。 面对四周或嘲弄,或惊叹的目光,纵然心疼得快要滴血,任妍雅也必须得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拍卖环节结束,晚宴正式开始。 池虞早就饿了,谢绝了顾钦年将她介绍给别人的邀请,拿了个餐盘夹了一些意面吃。 祁朝跟几个生意上有往来的企业家大佬打过招呼,便回来找池虞。 池虞往他嘴里送了个樱桃,问他酸不酸。 祁朝满脑子全是她手指擦到自己嘴唇,哪尝得出酸甜,下意识摇头。 池虞便也捏了一个送进嘴里,酸的她耳根子发紧,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味觉是失灵了么,祁朝同志?” 祁朝回过神,见她皱着眉,从嘴里吐出樱桃核,喂了块奶油蛋糕到她嘴边。 “抱歉,我在想事情。” 奶油在嘴里融化,池虞微微仰头问祁朝:“想什么?” 想你指尖的温度,还有其上的清香。 祁朝红了耳尖,摇摇头,“没什么,困不困,我送你回去。” “那些人不用应付了吗?”池虞看向他身后。 祁朝刚要说都打过招呼,便有人热情的上前,搂住他肩膀。 “祁总!好家伙,我满场找你,没想到你躲在这,快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那人不由分说的将祁朝给带走了。 池虞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 她无聊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掏出手机,身边坐了个人。 任妍雅手里端着杯红酒,脸颊酡红,很显然喝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跟祁朝在一起的?” 她满身的酒味,池虞瞥了她一眼,往边上让了让,“这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任妍雅愤怒的大叫:“是我先看上他的,你把他给抢走了,你这个小三!” 幸亏角落偏僻,没什么人。 否则热衷八卦的人听了一耳朵,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池虞。 池虞冷笑:“奉劝任小姐,妄想症是一种很严重的病,最好趁点治疗,否则病弱膏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世上除了正常人和牛鬼蛇神,还有各路神经病。 池虞倒是没想到,任妍雅跟祁朝还能扯上联系。 “你以为你得到他,就万事太平了吗?” 任妍雅挑起嘴角,语气诡谲:“告诉你吧,祁家复杂的很。” “他父亲从来只属意名门贵女,最瞧不上那些无法给祁朝带来任何助力的女孩,无论是出身平凡,还是家族里的边缘人物,一律都不是他考虑的儿媳人选。” “他母亲妓女出身,市井粗俗,上不得台面,只会要钱享受,撒泼打滚上吊,就没有她干不出的丑事。” “还有一个背景强大的祁家太太,视祁朝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想将他处之而后快。” “你以为你嫁进祁家,就能成为锦衣玉食的阔绰少奶奶,安然享受荣华富贵?哈,做梦吧!” 池虞安静地听完,讽刺的扬起嘴角:“说那么多,你现在心里嫉妒得快要疯了吧。” 她盯着任妍雅的眼睛,脸上的笑恶意满满。 “可是怎么办呢,就算祁家满门子极品,但祁家是豪门贵族呀,家产多到挥霍十辈子都花不完,只要有泼天富贵,谁管它那么多?” 任妍雅张了张嘴,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完全不受自己那些话的影响。 “可惜你享受不到。”池虞啧啧数声:“所以只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第216章 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 任妍雅的确像极了那只在葡萄藤下垂涎欲滴的酸狐狸,但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嫉妒池虞。 “你大可以嘴硬,等到时候嫁进祁家,就知道我到底是在吓唬你,还是真有其事。” 任妍雅说得幸灾乐祸,好像已经能预见池虞悲惨的下场。 见池虞不给反应,她自讨没趣的冷哼着走开了。 池虞从来没想过去了解祁朝的家庭。 她想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刨根问底。 祁朝不主动说,她便不问。 但听任妍雅话里的意思,祁家的关系好像相当复杂。 池虞知道祁朝是情妇所出,她以为随着祁朝被接回祁家,祁朝母亲已经转为正牌太太了。 没想到祁崇鸣的原配还在世。 这么一来,祁朝的身份岂不是很尴尬。 自古以来私生子都是要叫人诟病的,若是一辈子庸庸碌碌也就算了。 偏偏祁崇鸣对祁朝寄予厚望,将他送到权利的中心角逐拼斗。 池虞都可以想见,祁朝因为他的身份,受过多少嘲笑和冷眼。 他那么优秀,本可以青云直上,却因为身上背负这样沉重的枷锁,平白要比别人走得艰难。 池虞突然很想见到祁朝。 她在人群里搜寻祁朝的身影,正打量着,一个身上散发着奇怪味道的中年男人走到她身前。 “池小姐,祁总在楼下车库等您,让我来接您下去。” 孙流长着一张很显凶相的脸,三白眼,高耸的颧骨,黝黑的皮肤,身上烟味很重。 池虞几乎是见到孙流的第一眼就确定对方别有居心。 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动物该有的警觉,人类一分不少。 而从小经历过数次被绑的池虞,对于某些身上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坏人,总是格外敏锐。 她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向着人群中心走,边走边问:“我好像从没在阿朝身边见过你,新来的?” “是。” 孙流眼神阴沉的跟在池虞身后,手伸进怀里,摸上那块沾上乙醚的手帕。 池虞不再说话,加快步伐,走进分散的人群里。 她还是没见着祁朝,倒是看见了被苏白缠得满脸不耐烦的顾钦年。 那个奇怪的味道越靠越近,池虞没想到对方竟然嚣张至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动手。 她当机立断,顺手抓住身边一个男士的胳膊,躲到其身后,冷瞪着走到眼前的孙流,指着他大声说:“他是通缉犯,大家小心!” 被她挑中的这个小圈子最先反应过来,女士们尖叫着往男士身后躲。 男士们则竭力保持冷静,高声呼喊门外的安保。 顾钦年从听见池虞那声高呼开始,便甩开一直缠着自己的苏白,快步走到池虞身边。 “怎么样,你没事吧?”顾钦年拉着池虞紧张的打量她。 池虞摇头。 安保一拥而上,将孙流死死摁在地上。 其中一人从他口袋里搜出了那块乙醚手帕。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往兜里塞一块湿漉漉的乙醚手帕,除非他想犯罪。 祁朝闻讯赶来,孙流已经被飞速赶来的警察给带走了。 “阿虞,你有没有怎么样?”祁朝脸都白了,捧着池虞的脸和手一遍遍担忧的观察。 “没事,他刚出现,我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立马向人群聚拢,没让他碰着我。” 池虞发现祁朝反应比自己还大,便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拍拍祁朝的背,安慰他:“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别担心了。” 祁朝紧紧搂着池虞的腰,巨大的庆幸笼罩在心头。 他后悔极了被生意场上的人拉去一旁隐蔽的卡座谈什么鬼合作。 如果他能整晚跟着池虞,池虞就不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祁朝的恐惧并非毫无缘由。 池虞曾经因为那该死的命运,动不动就被坏人给盯上,绑票都是小儿科,甚至还有那种极端分子,想剥下她的脸,去黑市上倒卖。 明明已经和黑暗的过去永远割裂开,为什么池虞还是会碰上这些渣滓。 祁朝不能忍受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对池虞出手,他要让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付出惨痛的代价。 将池虞送回家,祁朝随后赶到警局。 顾钦年动作比他快一步,已经问出来那个孙流就是李家少爷的司机。 “他交代都是听了苏白的挑唆,才鬼迷心窍动的手。” 祁朝皱眉:“苏白是谁?” 顾钦年脸色阴沉,“一个蠢女人。” 原本打算直接去局长办公室的祁朝闻言停住脚,转头望向他,表情很冷。 “原来是大哥的女人,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牵连到妹妹,真叫妹夫我大开眼界。” 祁朝在顾钦年面前一向客气有礼,这还是他第一次亮出尖刺。 顾钦年自认这次的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几个月前,意外让苏白撞见他和池虞在一起的画面,导致她误会了两人的关系,苏白也不会发疯到挑拨孙流对池虞动手。 “苏白我来处理,一定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出现在池虞面前。” 祁朝极冷淡地撂下一句:“希望大哥不要心软,否则我会亲自动手,到时候可不要伤了咱们的和气。” 他说完,抬步离开,背影透着一股决绝的狠。 顾钦年到这时候才略看明白祁朝,他根本不是什么温和无害的老好人。 只不过是在池虞安然无事的情况下,装一装温润醇和。 一旦池虞受到伤害,就露出本来面目。 也是,池虞那性子,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毫无个性的男人。 顾钦年点了根烟,给苏白拨去电话。 他打了三个,苏白才接起来,怯怯地喊他哥哥,“这么晚了,哥哥找我有事情吗?” 顾钦年的声音很温柔:“出来见一面吧,我回来想了想,觉得你晚宴上说的那些话让我很感动,我们,要不要试着交往?” 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苏白喜极而泣的哭声。 “哥哥,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顾钦年丢掉烟蒂,用鞋尖碾灭,报了鱼船码头的地址。 “晚上不安全,你待在家里,我让司机去接你。” 他的笑声隔着电话传到苏白的耳朵里,低沉的嗓音,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心悸。 “小白,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大的惊喜,你可一定要来,千万不能让我失望。” 苏白:“我一定会到,哥哥你等着我!” 第217章 一下子得罪三家 鱼船码头。 顾钦年靠在车旁,江风撩动他的发丝,黑暗中,看不清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英俊轮廓。 汽车的刹车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尤其刺耳。 一抹白色向顾钦年奔来,猛地撞进他的怀里。 苏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头发披散着,她应该是要睡觉了,可脸上的妆还在。 不知道是因为做了坏事心虚,心不在焉到忘记卸妆,还是因为要来见他,特意又化了妆。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顾钦年都不再关心。 他要做的,是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永远离开帝都。 当然,她做了错事,免不了要受到惩罚。 “哥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呀,该不会是满船的玫瑰花吧?” 苏白抱着顾钦年的胳膊,笑容娇憨。 虽然停泊在港口的那艘船看起来有些破,但说不定里面别有洞天呢,苏白心怀期待的张望着那艘船。 顾钦年淡笑着:“好奇的话,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哥哥陪我一起~”苏白撒娇。 顾钦年没有拒绝。 两人踏着长长的木板,来到破渔船上。 苏白刚登上船,就闻见了鱼货的腥臭味。 她有点嫌恶的捂住鼻子,怕顾钦年不高兴,不动声色的把手放下来。 天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顺利跟顾钦年交往,下一步就是嫁进顾家当少奶奶。 在这期间,她要百般讨好顾钦年,绝不能让他对自己有一丝不满。 “哥哥要不要捂住我的眼睛,这样更神秘哦。” 顾钦年认为这个主意不错,欣然同意。 他伸手捂住苏白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现在根据我的提示,向前走,迈步。” 苏白不疑有他,迈开步子上前。 顾钦年一直指挥着苏白走到夹板边上,只差一步,苏白便会掉进冰冷的江水里。 顾钦年握着苏白的肩,不用太大的力气,只需要稍稍一推…… “哥哥,好了吗?”苏白隐隐感觉不对劲。 她好像并没有走进船舱里,扑面而来一股土腥味,耳朵边还能听见水流声。 不是在船舱里,倒像在甲板上,而且是边缘的位置。 意识到这点的苏白突然剧烈挣扎。 顾钦年松开手,惯性之下,苏白脚下一滑,断线的风筝一下,直直地跌进水里。 她惊惶的大呼救命,“我不会……咕噜,不会游泳!哥哥救我,救救我!” 顾钦年站在船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白在水中挣扎。 她很快耗光了力气,连求教都办不到,睡衣漂浮在水面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顾钦年向后面招了招手。 手下跳进水里,把溺水的苏白捞了上来,给她做人工呼吸。 苏白从嘴里吐出几口浑浊的水,朦胧中看清顾钦年的脸,吓得连滚带爬的逃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苏白再蠢,也觉察到顾钦年是故意骗她出来。 夜黑风高,说不定会把她抛尸荒野。 苏白接起那通电话的时候,心里慌得要死,以为顾钦年从孙流那个蠢货查到她头上。 没想到顾钦年相信了她故意把他从池虞身边支开,对他深情告白的那些话。 比起死到临头,绝大多数人都更愿意相信绝处逢生。 苏白也不例外。 她做梦似的,在车上笑了一路。 直到现在,梦醒了。 苏白光裸着身子,全身上下只有内衣和内裤。 她直到此时此刻,简单的求饶根本没有用,所以瑟缩着身体,跪在船板上,声泪俱下的向顾钦年诉说自己的罪状。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一时间气不过,她那么轻易就得到了我没有的东西,我好嫉妒她呜呜呜呜。”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了!” 好狼狈,好丑啊。 顾钦年很难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有耐心花上很长的功夫来追苏白。 当时就觉得她清纯可爱,身上有一种别的女人没有的简单纯粹。 结果全是装的。 真是奇怪,现实中演技这么好,轮到本职工作时,却表现得特别差劲。 顾钦年收起发散的思维,走到苏白面前,伸手将她扶起。 苏白身体僵硬得好像石头,一部分是冷的,一部分是吓的。 顾钦年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明明十分钟前,他还冷血地任由她在水里挣扎,见死不救。 这会又温柔上了。 苏白闻着西装上令人安心的祖马龙香水的味道,一时间心情复杂。 顾钦年可不是怜惜苏白,他只是在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这艘船通缅甸,缅甸你知道在哪吗,小白?” 顾钦年声音太温柔,好像之前那个差点让苏白淹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白愣愣地:“好像是在南边……” “没错,我希望小白去缅甸,离帝都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原来是要赶她走,不是要杀她。 苏白松了口气,但随即想起来,缅甸可不是好地方。 那片地区最近几年乱的很,贩毒的,军队交战,诈骗的,拐卖人口的…… 苏白渐渐白了脸,她冲顾钦年尖叫:“你要把我卖掉!?” 顾钦年被她逗笑了,“我不缺钱。” “那你让我去缅甸做什么?” 女人去了那地方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想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做妓女。 顾钦年收敛了唇边的笑,眼底浮出冰冷的寒意:“你知道你动了谁么?” 到了这个地步,苏白也不想再装什么可怜了。 反正她肯定会被送去缅甸,离开前,干脆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苏白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不就是你心爱的女人么,你从来没爱过人吧,她是你唯一动了心的人,哼,真特别!” 顾钦年摇摇头:“她是我妹妹。” 苏白缓缓瞪大眼睛,太过惊愕,差点哑声:“你说什么??” 她一直以来的情敌,原来是顾钦年的妹妹。 天啊,她都做了什么蠢事! 顾钦年掰扯手指头,“我想想,除了是我顾家的三小姐,她还是祁家太子爷的女朋友,栋海池家曾经的大小姐。” 他啧啧摇头,“一下子得罪三家,小白,你到了缅甸说不定会感激我,活着总比死了强,对不对?” 第218章 搞垮整个李家 苏白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求饶,顾钦年都不会心软,干脆最后求顾钦年给自己一个拥抱。 “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当是离别礼物好吗?” 面对苏白的祈求,顾钦年心中没有一丝动容。 “你该上路了。”他冷淡地说。 苏白表情绝望。 手下捆住苏白的手脚,扔进船舱。 顾钦年回到岸上。 他看着渔船渐渐远去,没入漆黑的夜,直到从视野里彻底消失,才驱车离开。 收拾了苏白,下一步就该去敲打李家了。 司机领着李家的工资,不干人事。 还有他李家的少爷,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动手教训池虞。 要不废掉李修文一只手? 祁朝要的可不单单是李修文的一只手,他要的是搞垮整个李家。 别说他心狠手辣,从李修文生出动池虞心思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背后的家族得被连累着一块陪葬。 李家刚费尽心思从政府手里盘下一块地,打算盖高档小区。 这地块的位置绝好,附近好几座写字楼,隔了两条街便是地铁站,大型商业街和医院应有尽有。 还有内部消息称,帝一高中的分校也将建在附近。 几乎是顶级配备的区域,房子建成后,绝对会成为帝都首屈一指的热门住宅区。 李氏地产对这块地极其看重,为此不惜用高出竞标价两亿三千万的价格拿下地块。 祁朝却打听到,土地局还未跟李氏签约。 也就是说,签合同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祁氏早年是靠做地产起家,近二十年来因为科技高速发达,祁崇鸣高瞻远瞩,在同期公司都在稳中求进时,大胆革新,慢慢将产业往高精尖方面转型。 经历短暂的阵痛期后,祁氏财团成功跻身高科技行业,目前主营各类芯片和新能源汽车研发制造。 但地产这一块,祁氏也并没有放弃。 首先祁氏是靠地产起家,有一份情怀在里面。 再来楼市如今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火热,但每年所产生的价值,也能在公司年报上占据百分之八的份额。 祁朝在公司主要负责芯片板块,地产板块则是一位曾在祁氏集团地产子公司担任过CEO的赵姓高层负责。 这位高层叫赵义,是祁崇鸣一手提拔起来的骨干。 两人私下交情甚好,周末经常约出去钓鱼。 按祁崇鸣的吩咐,祁朝私下里都以赵叔来称呼对方。 “赵叔,中午有空吗,我想请您吃个饭,顺便聊聊文兴东路那块地。” 祁朝在打这通电话之前,亲自去了赵兴的办公室,想当面邀请他共进午餐,却被赵兴秘书告知赵总有事情出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电话邀约。 赵兴那边有些吵,好像是在人群很密集的地方。 “中午恐怕不行,闺女回国,我得陪她吃个饭,晚上吧,我来安排……” “您客气了,我请您吃饭,怎么能让您准备,那说好了在东顺来?” “行。” …… 东顺来最气派的一间包厢。 提前半个小时到的祁朝已经将自己准备的说辞在脑子里过了三遍,赵兴推门而入,他立马站起身,笑着为赵兴拉开座椅。 “赵叔,您坐。” 赵兴见他如此客气,心里暗想,恐怕这会你心里有多期待,等会就有多失望。 换做旁人,赵兴也许会卖个关子,逗一逗年轻人。 但祁朝如今是祁崇鸣的眼珠子,唯一的儿子,家族乃至集团的继承人。 他未来是要掌权的,不是可以随意戏弄的对象。 赵兴坐下,跟祁朝开门见山:“少爷,您知道公司年前刚拍下罗武区南边那块地建养老山庄吗?” S级项目,一年只能开展一个。 文兴东路地块要价五十三亿,比罗武区南侧地块还要多出十二亿。 想要同时拿下两个,根本不可能。 祁朝给赵兴的杯中注入白酒,笑着点头:“我知道。” 难不成他会错祁朝的意思了,他只是好奇那块地,并不是想拿下? 赵兴从祁朝脸上看不出端倪,只好开口问他:“那么少爷请我吃这顿饭的目的是?” 祁朝不慌不忙的说:“赵叔,咱们先吃饭,正事等会再说,还有啊——” 他颇无奈的偏头看赵兴,“不是说好了私下直接叫我的名字么,赵叔您总是记不住。” 赵兴不是记不住,他只是活得太清醒,知道自己再怎么也不过是祁家一个高级打工仔。 跟祁崇鸣的私交再好,也不代表可以在祁朝面前任意随便。 “少爷拿下穆尔集团那个项目,高层集体对你刮目相看,真是厉害。”赵兴转移话题。 祁朝不再在称呼上多纠结。 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入,祁朝一个劲招呼赵兴吃菜,又给他倒酒。 赵兴年轻时候没少上酒桌,酒量不能说是千杯不醉,但也被锻炼得颇为能喝。 两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吃喝了将近一个小时,祁朝才在赵兴脸上见着醉态。 祁朝打量着赵兴的脸,见他开始有发呆的迹象,慢悠悠开口:“我其实是好奇,明明两块地是同时传出售卖的消息,为什么赵叔选择了罗武区南侧地块?” “无数失败的例子在眼前,养老山庄往往嘘头大过实质,房子建好后,很少能卖出去,收回成本是最好的结果。” 赵兴竖起手指对祁朝摇了摇,“少爷,你没有做足功课。” “罗武区是帝都老龄化最严重的一个区域,人口平均年龄在39岁,这是什么概念?” “将近一百万的人口里,至少有三分之二达到退休年纪,这么大的市场,只要把握住,房子不会愁卖。” 祁朝怎么会没做功课。 他不但知道罗武区的人口年龄分布,还知道祁氏地产准备将养老山庄建成独栋小别墅。 别墅区里配套从国外引进的各种高级保养器材,建立专门的疗养馆,半度假村似的豪华泳池,高级西餐厅,专门服务于富人。 可养老山庄项目组的成员却没有考虑到,罗武区是帝都GDP每年都垫底的存在。 GDP垫底,并不是从区域人口老年化开始,而是从始至终,这片的经济都不发达。 没有支柱产业,发展停滞不前,人们的生活节奏缓慢,并且区域本身环境一般。 那些身价阔绰的老人就算是养老,也不会选择罗武区。 区域里的,都是自身条件一般的老人。 每个月领着两三千退休工资的他们,怎么买得起养老别墅? 第219章 实在是太昂贵了 祁朝将自己的理解说与了赵兴听。 赵兴只是有点微醺,完全没到醉酒的地步。 可他面对祁朝的注视,伸手揉了揉脸,突然之间就好像醉得很厉害,大着舌头说:“哎,少爷,你看这酒瓶子怎么晃来晃去的。” 赵兴伸手去抓眼前的酒瓶,却错手抓住了桌上的酱肘子。 “哎呦!”赵兴甩了甩手,差点把肉汁甩祁朝脸上。 祁朝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一下,笑道:“赵叔您喝醉了?” 赵兴就坡下驴,用纸巾擦着手,叹了口气。 “人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能喝,我看咱们不如就散了吧,改天赵叔请你吃莲屋家的全鱼宴,我在那存了一瓶十年的花雕,保管尽兴。” 祁朝晾了赵兴几秒,猜想赵兴心里应该惴惴不安的很,忽而笑起来,欣然应允:“那说好了,那瓶花雕酒赵叔可得留给我。” 赵兴明显松了口气,稳稳当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好,招呼祁朝一起走。 祁朝嘴里说着好,起身到一半,突然间开口:“赵叔啊,曲星湖在疗养院还好吗?” 赵兴满心都是逃过一劫,随口回他:“好着呢,精神恢复得不错,医生说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养身体了。” 祁朝眼神瞬冷。 赵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身体僵成雕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祁朝给自己点了根烟,盯着他的背影吞吐了几口,语气冷淡的问:“所以养老山庄的项目,曲家插手了多少?我猜猜,赵叔是老江湖,肯定不会不知道这个项目就是个天坑,是祁崇鸣拍案同意的?” 祁朝敏锐的可怕,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概括的七七八八。 赵兴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这是鸿门宴。 要早知道会面对这个局面,他肯定称病来不了。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赵兴强装镇定,转过身,笑看着祁朝:“少爷这是怎么了,酒量比赵叔还差?” 祁朝不至于没品的向赵兴发火。 赵兴不过就是个依言办事的人,要质问,也是去质问祁崇鸣。 祁朝给赵兴递了根烟。 赵兴摆摆手:“已经戒掉三年了,闺女不让抽,说对身体不好。” 祁朝笑了笑,又恢复成那副温良模样。 “赵叔对女儿真好。” 说到女儿,赵兴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是啊,小丫头年纪不大,主意却不小,研究生非要回帝大读,我怎么劝都不肯听。” 赵兴是个女儿奴,私下经常说起女儿赵春筱。 赵春筱是个天才,十六岁就考上了国外顶尖名校。 大学四年结束,本可以在学校继续读硕士,偏偏突然想回国。 为此,赵兴跟女儿沟通了足有两个月,也没能改变女儿的决定。 祁朝无意多聊赵春筱,他道出今晚请赵兴吃饭的最终目的。 “文兴东路那块地,必须从李家手里夺下,至于养老山庄的项目,我会跟父亲去谈,赵叔等我的好消息。” 赵兴并不觉得自己能等来好消息。 祁崇鸣是个什么脾气,跟随其后几十年的赵兴,应该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有发言权。 养老山庄摆明了是祁崇鸣白送给曲家吃的蛋糕,不管这个项目最终会以什么样子呈现,都跟祁氏无关。 祁朝不允许曲家白吃这块蛋糕,忤逆祁崇鸣不说,更是直接动了曲家的利益。 祁崇鸣无论是出于竖立自己的威信,还是为祁朝的安全考虑,都不会被祁朝动摇决心。M 这么想着的赵兴,没过两天,意外收到了祁崇鸣给自己下达的新命令。 养老山庄项目全面停工,开始着手准备从李家手里抢下文兴东路地块。 赵兴找到祁朝,直问他是怎么办到的。 祁朝叫秘书倒两杯咖啡送来,自办公桌前离开,邀请赵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办公室是祁崇鸣的那间。 刚进公司时,祁朝的办公室只有八十平。 跟普通的高层领导一样,公司为他配了一个秘书,一个助理,出行是一辆价值不到百万的商务奥迪。 自从谈下和穆尔集团的合作,他的等级一下子提升到所有人之上。 他独享顶楼的办公室,五百平,出门就是健身室,隔壁是超豪华台球室,甚至还有一个专享的小型游泳池。 他得到这一切的契机是,为公司达成了未来的战略目标。 在这个吃人的资本圈里,钱代表全部。 亏损,负债,跟失败关联在一起。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失败的,尤其是站的越高的那波人。 “我跟父亲说,他的人情,他的心慈手软,实在是太昂贵了,用那些养废物的钱,撬动一个新项目,至少能达到两倍的利润。” 祁朝站在窗边,俯瞰着整座城市。 祁氏大厦,是这个城市最高的建筑,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定程度上,站在这个位置的人就像主宰一切的上帝。 赵兴隐约觉得站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陌生,记忆中的男孩青涩,生气的时候,像一头炸毛的幼兽,乱舞章法的挥舞着爪牙。 无济于事的挣扎,在大人看来,过分稚嫩可笑。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祁朝迅速成长,所有尖锐的棱角都被收了起来。 跟被动磨平棱角的石头不一样,他是主动收起獠牙的野兽,看着平和无害,但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能轻易咬断猎人的脖子。 曾经祁崇鸣就像企图驯服祁朝的猎人,他逗小狗似的,随意拨弄祁朝。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向小狗屈服。 猎人老了,而小狗,估计已经长成了凶猛的藏獒。 赵兴压下心里的惊异,摆低姿态,恭敬地开口:“据我所知,李氏虽然还没有跟土地局签约,但购置款已经打过去一部分了,恐怕没有我们再涉足的余地。” 祁朝勾起嘴角:“你觉得土地局为什么迟迟不跟李氏签约?” 赵兴琢磨了一会,本想说自己想不通,就在开口前,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微微瞪大眼睛:“该不会是……” “祁总,赵总,咖啡来了。” “琳达,帮我约土地局的钱局在汇仙阁共进晚餐。” 第220章 下套 政府不太想把地卖给李氏,是嫌弃对方给的太少。 原本按照预期,至少应该有八家地产公司一起竞标。 竞争的公司越多,地块自然而然会被炒上高价。 但不巧的是,有两家跟李氏旗鼓相当的地产公司,先后在一个月内遇上了难题。 一家资金链断裂,自保都成问题,更别提盘下新地块。 另一家公司管理层内部争斗不休,分成两大派系, 虽说土地最终成交价格比竞标价高出一个多亿,但从以往成交价比竞标价十有八九都会高出两到三亿的例子来看,李氏其实相当于捡了个大漏。 上头对热门地块卖出这点钱还是有些微辞的。 土地局之所以拖着没签,除了祁朝在中间周旋,其实也在期待有人能把这块块截胡。M 祁朝找上来,钱局那正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心情美妙的很。 祁氏是海上的豪华巨轮,李家那种小客船与之根本没法比。 钱局明确表示,只要祁氏能拿出诚意,地块的归属就不是问题。 祁朝给钱局倒酒,笑着说:“诚意自然不会少,就怕李氏不会放过到嘴的肉。” 钱局喝得有些上头,用力拍了拍祁朝的肩。 “这方面祁总大可不必担心,就是真签约了,也有无数办法可以将合约搅黄。” 祁朝眼底闪过微光,唇边笑意加深:“如此,我可要跟钱局多取取经。” 土地局那边很快就有了动作。 先用李氏地产资质不够,无限拖延签约时间。 随后联动内部人员放出假消息,帝一高中分校将会挪到其他区域,附近的政府部门也将搬迁。 原本文兴东路这块地,地理位置虽然极好,但最大的亮点就是学区房,还有附近的政府大楼。 如今这两个最有含金量的卖点飞走,那么地块的价值少说要贬值十个亿。 如果说李氏之前有多恼火政府拖延不签约,那么这会就有多庆幸还好合同没签。 这边李氏地产的项目负责人急忙来到土地局,委婉的表示,他们决定放弃文兴东路地块。 “为了表示歉意,之前公司预缴的三千万保证金,就当是给局里最近奔波忙碌的各位领导的辛苦费,您看如何?” 钱局对此表示极其愤怒:“贵公司以为土地买卖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吗,政府对外已经宣布是李氏拍下这块地,你们这样反悔,让外界怎么想?” 李氏不敢得罪土地局,一边装孙子,一边诉说公司的难处。 钱局不为所动,“本来做生意就是有赚有赔,赚得时候不见你们这些企业家感谢政府,一旦赔了,就哭爹喊娘要毁约,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氏来的人还想再争取一下,被钱局令人轰出了办公室。 正当李氏骑虎难下时,地产业内部突然传出祁氏要卖罗武区南侧那块地的消息。 起因是祁氏刚上任不久的年轻副总认为开发那块地没有前途。 在施工队已经将整块区域翻土完毕,准备动工开始建养老山庄时,他提出全面停工,将土地折价变卖,整合新项目。 李维最近因为文兴东路这块地,愁得是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本来就不怎么茂盛的头顶,秃得更厉害了。 以前去的应酬酒桌,也不愿意去了,整天就跟手底下的人琢磨怎么把这块烫手山芋给扔掉。 土地局那边去了十七八趟,票子轮番送,就是撬不开钱局的嘴。 就在李维即将认命的时候,土地局的一个中层干部给他指了条路。 “最近吵得沸沸扬扬的罗武区南侧地块,祁氏急着出手,李总不去碰碰运气?” 李维初听了这话,还以为干部大白天喝醉了酒说糊话。 “光文兴东路这一块地都把我弄得焦头烂额了,再去接盘祁氏当初三十八亿才拿下的罗武区地块,直接让李氏宣告破产算了。” 那干部摇了摇头,“看来李总您没怎么关注内部消息,这样,晚上有个局,您要是不忙,跟我一道去。” 李维最近因为着急,嘴里起了好几个火炮,喝茶都费劲,更别提喝酒了。 他说自己就不去了,干部笑着点了根烟:“那随便李总吧,不过很多东西都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您可想清楚了。” 李维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本来以为天上掉馅饼,比预期少两个亿就拿下热门地块,房子建成后,利润少说会多出五个点。 结果没想到馅饼里掺着屎,食不下咽。 干部跟李氏的关系向来不错,他这么一而再的,肯定是有点把握在手上。 李维嬉笑着跟对方开了两句玩笑,说起自己最近上火严重。 “这不是最近急的,嘴里长了好几个溃疡,火辣辣的疼,怕酒腌到,受罪。” 干部一听,从自个抽屉里拿出一瓶喷雾给他。 “我小姨子在医药局上班,说是有个医药公司刚研制出的新药,还没上市,我用了,效果挺好,李总拿回去试试。” “这怎么好意思。”李维嘴里推脱着,顺手将药揣进包里,笑着接过干部递来的烟。 “那就说好了,晚上咱们一起去。” “行。” 土地局的应酬,基本上是跟各大地产公司的老总们喝酒。 今晚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让李维惊讶的是,祁氏的赵义居然也在。 赵义在帝都地产业里的名气,可谓如雷贯耳。 李维这种后来者居上的暴发户,跟二十年前就已经处在顶峰的赵义根本没得比。 李维后悔自己没有特意收拾一下形象,桌上其他人肉眼可见的全部都穿了新西装。 平时有多随意,今天就有多隆重。 只有他穿着断袖成衣,皮鞋都没擦。 众人落座,简单的寒暄过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地产老总忍不住开口:“赵总,罗武区那块地,都传祁氏准备三十五亿出售,消息是真是假?” 赵兴摇摇头,“假的。” 其他人大笑,纷纷说传言离谱,祁氏又不差钱,怎么可能低价出售地块。 没想到赵兴喝了口酒,幽幽的说:“三十五亿是假,我们祁总的意思是,三十二亿就可以正式成交了。” 这话一出,桌上沉默了,随即炸开锅。 第221章 上钩 “三十二亿,这不跟白捡一样么?” “怎么,吴总准备捡?” “所谓的祁总,是祁董的那位……咳,是祁朝少爷?” “罗武区整体老龄化严重,盖养老山庄就算利润不是很高,但也有得赚,不惜折价六个亿也要售卖,是祁氏地产资金链出了问题?” “地产这两年不景气,明德地产年前刚被爆出新楼盘卖不出去,账面资产所剩无几,没钱囤新地块,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说什么呢,祁氏地产可是咱们帝都地产业的老大哥,怎么会出现资金问题。” 赵义老神在在的坐着,听着讨论声淡下来,才慢条斯理的开口:“缺钱不至于,主要是咱们那个祁总,年轻气盛,想法太多了。” “怎么说?” “年轻人急于求成,想干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这不就盯上了我手里的项目。” 赵义满脸无奈,“他如今被祁董当成继承人培养,我虽然跟了祁董二十多年,可说到底只是个打工的,说得再多,没用。” 摊上这种明明没本事,主意还特大的少爷,想也知道有多头疼。 众人纷纷安慰赵义,让他想开点。 这种少爷,就等他摔跟头,狠狠跌个两回,摔得鼻青脸肿,知道厉害就不会再逞能了。 李维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说这位小祁总刚拿下和穆尔集团的芯片合作么,明明是个有本事的,怎么突然就糊涂了。” 旁边人诧异的看着他,“李总记错了吧,那位叫祁寒,是祁二爷家的少爷,咱们这位糊涂虫……” “哎诶,李总没记错,拿下芯片合作的的确是祁朝少爷。”.c0m 赵义肯定了李维,等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过来,慢慢悠悠的再次开口:“人嘛,志得意满,就免不了骄傲,急功近利。” 祁氏内部竞争激烈,祁董虽然属意让儿子接手公司,但祁二爷也不是吃素的,让儿子祁寒,也就是祁朝的堂兄与之分庭抗礼。” “距离总裁选举还有不到半年多,就看两人谁能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利益,谁就是祁氏下任执行总裁。” 戴眼镜的吴总发出一声了然的哦,“明白了,年轻人急于做出成绩给董事会看。” “就是这个理。” 赵义放下筷子,笑着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二十出头,比一般大学生还要小一点,却手握重权,难免飘飘然。” 干部整晚都没怎么开口,此刻忍不住插嘴:“那罗武区的地块卖了,祁氏准备投资哪块地段,赵总如果有钟意的,我一定帮您先留意着。” 赵义摆摆手,“嗨,我最近反正是被咱们这祁总给弄怕了,不敢轻易开新项目,得等他拍板。” 众人看出他的郁闷,不再聊这个话题。 倒是李维上了心,整晚虽然没找到机会和赵义搭话,但酒席散去,他特意跟着李维走到地下停车场,打听了祁朝。 “赵总不妨跟我透露一下,咱们祁总属意哪块地,文兴东路那块地祁总怎么说?” 赵义撩着眼皮看了李维两眼,似笑非笑的问:“李总是没有祁总的联系方式么,若是没有,我倒是可以拿张他的名片给您。” 听得出来,赵义对祁朝是格外的不满。 李维直挺挺的撞到枪杆上,讪讪一笑:“赵总莫怪,我这人酒量小,喝多了,您就当我放了一屁。” 他殷切的帮赵义打开车门,“上车吧,早点回去休息。” 赵义不再看他,坐上车。 李维帮着关上门,透过车窗,往里面递笑脸。 赵义不给他眼神,让司机开车。 透过后视镜,还能看见李维站在原地。 赵义掏出手机,给祁朝打去电话。 “少爷,李维上钩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联系你。” 祁朝嗯了一声,温声说:“辛苦赵叔了。” “职责所在。” 赵义也是老江湖了,见过各种各样的商场阴谋诡计。 但玩得像祁朝这样漂亮的,还真没见过几次。 利用多方的弱点,设局引君入瓮,请土地局从中演戏,将李氏死死套住。 不但解决了养老山庄的烂摊子,还能从李家手里抢下文兴东路地块。 分校划址在哪,还不是各方利益酒桌上几句话的事。 如祁家这样的体量,完全能够影响政策。 而李家这样的小鱼小虾,只能被动享受政策带来的好处。 一旦遇到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吓得六神无主。 祁朝正是利用李家这一弱点,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李维没多久就开始着手联系祁朝,祁朝让秘书以他忙碌为由,拒绝了李维两次。 估摸着对方应该急得上火了,才在第三次纡尊降贵的给了李维半个小时。 下午茶时间,祁朝甚至没在祁氏大厦的办公室接待李维,只选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李维局促又兴奋的坐在祁朝对面,不敢耽误,口若悬河的将自己想要购入罗武区那块地的想法跟祁朝说了。 祁朝表现得无比淡定,好奇的问:“恕我直言,那块地在我看来,实在是没有一点价值可言,李总方面说一下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想买下那块地的吗?” 说辞李维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段如背书一样的内容从嘴里侃侃而出。 祁朝挑眉,脸上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被说服了,还是没被说服。 “那李总的出价是?” 李维打听过了,业内有好几家地产公司蠢蠢欲动,最高出价三十三亿六千万,比那天赵义说的还要高出不少。 李维带着诚意而来,报了一口价:“我这人实在,不想浪费彼此的耐心,三十四亿,祁总意下如何?” 祁朝用一种看稀奇物种的眼神打量李维,大概意思是,没见到他这种傻子。 李维也不生气,提出自己的附加条件,“我这边还有一个请求,可能会有点过分,祁总听了以后,还请您好好考虑一下。” 祁朝好整以暇的端起咖啡,“李总请说。” “李氏被文兴东路地块绊住了手脚,进退两难,如果可以,我想请祁氏接手文兴东路地块。” 第222章 发现阴谋 祁朝笑了,“听说李总以五十三亿的高价拿下文兴东路地块,当时在业内大肆宣传,喜不自禁,怎么突然又想转手了?” 转手的原因谁人不知。 祁朝说这话,摆明了是想看李维笑话。 面对一个小了自己近两轮的年轻人,李维碍于身份地位的悬差,敢怒不敢言的同时,还得陪着笑脸。 “这不是以为帝一高中的分校会建在附近,帝高今年出了个全国高考状元,附近的二手学区房涨价近百分之三十。” “分校的含金量虽然没有本校高,但帝都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到时候房子盖起来,一定不愁卖。” 李维叹了口气:“可谁能想到,政策突然变了,分校得建到新区去,政府大楼也要搬,这块地的价值一落千丈。” 他看了祁朝一眼,一副求人办事,难以启齿的羞赧,搓了搓手。 “祁氏家大业大,我想能偌大帝都,能接手的,只有祁氏地产了。” 祁朝挑眉,“李总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既然大家都知道项目铁定会赔,你又为什么笃定我会接过这块烫手山芋?” 李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来,面对祁朝的质问,并不慌张。 “烫手山芋也分滚烫和温热的区别,祁氏地产罗武区那块地,如果交给祁氏开发,估计会赔的连成本都赚不上来。” “但文兴东路这块地,以祁氏成熟的运作方式,肯定能转亏为盈,李氏差在资质不够,关系网脆弱,没资本扭转局势,如果李氏有祁氏那样的体量,我也不会想放弃这块肥肉。” 祁朝若有所思,似在消化李维说的话。 过了一会,他笑着问李维:“我不相信李总是个乐于奉献,不求回报的人,难道接手了罗武区地块,李总认为自己能回本?” 李维买了个关子,“关于这点,属于商业机密,就不跟祁总透露了。” 祁朝笑笑,没有多问。 他像是对李维的提议动了心,虽然没有立刻给李维回复,但也没拒绝,只让他等自己两天。 两天后,李维收到祁朝的答复。 祁氏同意从李氏手里接过烂摊子,作为交换,李氏得以三十四亿总成交价,将罗武区地块接手过去。 李维答应的相当爽快:“价格没问题,不过这交易日期怎么说?” “我方正在跟土地局商谈交易价格,一旦谈妥,两边可以同时签约。” 关于这两块地,祁朝前前后后周旋了将近半个月。 李维觉得自己赚大了。 罗武区那块地当然不适合用来建养老山庄,但却可以建老年公寓,周边配备医院,再建一个小公园,农贸市场。 以罗武区老年化的程度,房子绝对不愁卖。 李维有个妹夫,是私人医院的副院长。 早几年医院高层就琢磨要开分院,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段。 想想小区里都是老人,到时候医院不愁看病的人,病人在家门口就能看病,双赢的局面。 原本李氏年前就想拍下罗武区的地块,奈何没能竞标过祁氏,只能放弃,转投文兴东路地块。 兜兜转转,最初钟意的那块地,到底还是落到李氏囊中。 李维觉得这是天意,老天想让李氏地产迈上新台阶。 他必须得牢牢把握住。 这边祁朝联合土地局的高层领导,以多出之前成交价两个亿的交易金额,拿下文兴东路地块。 但是对外放出消息称,由于某些原因,土地局与祁氏地产关于文兴东路地块的最终成交价格,比之之前与李氏地产的交易价,少了三个亿。 李维一点儿都不羡慕祁朝,只觉得他果真像赵义说的那么蠢。 学区跑了,就算周围再建十个商业街,房子也卖不动。 认为自己狠狠坑了祁氏一把的李维,在合同签订的第二天,突然听到一个足以让他崩溃的消息。 帝高分校已经确定会建在文兴东路周边,政府大楼是真的要搬迁,留下的地块准备盖一座公立小学。 原本至少贬值十个亿的地块,突然成了双学区。 烫手山芋,就这么变成了香饽饽。 李维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找到土地局,要求见钱局。 钱局这回倒是很热情的见了李维,面对他愤怒的质问,钱局端着一杯碧螺春,笑得就像那得道成精的老狐狸。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来着,要有契约精神,你自己急吼吼的非要转卖给别人,现在政策变了,觉得自己做了赔本买卖,吃亏了,后悔了,跑过来要解释,我能有什么解释给你?” 李维气得已经顾不上脸面问题,铁青着脸,指着钱局破口大骂:“别特么以为老子是傻子,看不出你们联起手做局坑我!” “老子告诉你姓钱的,把老子惹急了,到上面掺你一本,让你他妈晚节不保!” 能坐在部门一把手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怕这点吓唬。 钱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笑呵呵的。 “李总请随意,我想祁家应该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祁氏地产早就想并几个子公司扩展规模,李总一手创建的李氏地产这两年风头正好,祁氏应该蛮感兴趣的。”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李维却不敢把这当成一句玩笑话,气得夺门而出。 他不明白,李氏畏惧祁氏的存在,生意场上从来避免与之碰撞交锋,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祁氏。 李维可不认为,区区李氏地产,值得祁氏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设局。 他思来想去,还是到祁氏去了一趟。 祁朝这次在自己的办公室招待了李维,请秘书送进来最好的咖啡,与李维分坐在真皮沙发上。 还是那张稍显稚嫩的俊逸脸庞,相较于财团高层,他更像是画报上的明星。 李维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年轻人,憋着火气,询问自己或者李氏可有什么得罪祁朝的地方。 祁朝也没绕弯子,直接点了李俊文的名。 “令公子实在狂狷,目中无人,李氏有这天,他功不可没。” 任李维想破了天,他也不会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第223章 嘴巴怎么这么甜啊 祁朝十分体贴将事发前因后果跟李维理了一遍,末了还好心的劝他:“这样的儿子,生来就是讨债的,李总老当益壮,不如赶紧安排再生一个,尚能补救。” 李维在心里已将李修文扒皮抽筋一百遍,面上也替李修文跟祁朝再三道歉,就差下跪求他原谅李修文的不自量力。 “祁总您看,文兴东路这个项目,能不能让李氏参股,我不贪心,百分之十就行。” 祁朝摇头:“祁氏有足够的资金,不需要借住外力,李总还有罗武区的老年公寓项目要忙,还是不要多操心了。” 李维不甘心,缠着祁朝非要分一杯羹,否则自己就赖在办公室不走。 李维早年是街头一地痞,机缘巧合才有今天这番成就。 他以为祁朝年纪轻轻,又一副涉世未深的公子哥模样,肯定不知道怎么对付无赖。 殊不知祁朝还未成年时,就已经和他这种人打过交道。 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能会比较棘手,但这种坏的一目了然的无赖,却好对付的很。 “我记得李氏有不少丑闻,光是去年一年工地上就死了三个工人,新闻被花大价钱压了下来。” 祁朝望着李维微微变色的脸,淡笑道:“刚好最近有媒体朋友说没有大新闻,你说炒冷饭,会不会比较有意思?” 李维想起那用于镇压新闻的一千万就肉疼。 败局已定,根本无法扭转。 李维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当天晚上,和狐朋狗友泡吧的李修文被突然出现的李维薅着头发揪出包间。 一路上被无数人围观,李少爷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修文怒不可遏的挣脱李维,冲李维大吼:“你疯了!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再说!?我面子都被丢光了!” 李维狰狞着脸,“噼啪”两巴掌重重甩了过去。 “混账东西!面子,你还想要面子!?咱们家都要被你这个孽子葬送了!!” 那一晚,李修文被打得很惨。 李维用棍子将他狠狠抽打了一顿,右边胳膊都打骨折了,可见他气得有多狠。 上流圈就那么大,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在一夕间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亲生父子闹成这样,新闻自然是爆炸的。 池虞从乔玉嘴里听到这个八卦时,并没有多想。 她已经差不多忘了李修文和苏白,距离剧组发生的不愉快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 无论是李修文还是苏白,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谢梓那边,突然决定不出演女主角了。 她那天回去后,好好想了想,觉得自己马上要开学。 作为准大一生,谢梓不想错过和同学一起相处的时光。 而且电影学院虽然对学生管理比较宽松,但刚入学就去拍戏,会给老师带来一些不好的印象。 思来想去,谢梓便放弃了女一号,推荐一个帝影的学姐过去试镜。 谢梓不再去剧组,池虞自然而然就忘了当天的不愉快。 而且帝大也快开学了,她要准备军训,也没时间多想。 唯一让池虞介意的是,祁朝最近好像特别忙,都没什么时间出来见面。 明天池虞就得离开家,去帝大报道。 上午报道,下午所有新生集合,坐车去郊外的军训基地,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全封闭军事训练。 到时候手机什么的都会被没收,不能跟任何人联系,直到结束才会还给学生。 池虞想在军训前,跟祁朝见上一面。 乔玉在给池虞收拾行李,特意买了二十瓶安晒给池虞带上,叮嘱她一定要注意防晒。 “军训的太阳毒,不仅是防止晒黑,主要还是害怕晒伤,虞儿一定要把妈妈的话放在心上。” 池虞应着声,掏出手机给祁朝打电话。 她刚要摁上电话号码,祁朝先打了过来。 这仿若心有灵犀的一幕,让池虞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她从房间走开,顺着楼梯而下,听见祁朝在那边给她道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时间见面,明天去学校报道,我送你过去好不好?” 池虞说不好。 那边静了两秒,祁朝略带紧张的解释:“阿虞,我知道我最近有点不像话,但实在是……” 池虞都能想象电话那头的祁朝有多手足无措,她轻笑道:“没怪你,别明天了,现在见面吧,能翘班吗?” “你在家里吗?” “嗯。” “等我!” 祁朝一路飙车,不到二十分钟赶到顾家,疾跑着进门,差点没跟佣人撞在一起。 “对不住。” 祁朝虚虚的扶了下惊魂未定的佣人,抬脚就往楼上跑。 坐在客厅的池虞探长手叫他:“我在这。” 已经爬到一半的祁朝又跑下来,有些气喘在池虞面前站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池虞拍拍边上的位置,“傻站着干嘛,过来。” 祁朝坐下,池虞伸手帮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祁朝抓住她的手,小声说:“脏。” “我不嫌。”池虞牵着他的手去卫生间洗脸,给他递毛巾。 祁朝拿着毛巾,突然撒起娇,“你帮我擦。” 池虞莞尔,仔仔细细将他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两人牵着手走出卫生间,乔玉刚好从楼上下来,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眼神透着探究。 祁朝像是小学生见到班主任,规规矩矩的站好,向乔玉解释:“天气热,刚才跑进来出了一脸汗,进去洗了洗脸。” 乔玉的目光再落到池虞身上。 池虞对乔玉有点无语,“妈妈,我不是小孩子,有分寸。” 乔玉也不想疑神疑鬼,可她总觉得池虞还小,得看得紧一点。 眼见两人不自在,她识趣的抬步离开。 “我去厨房切点水果,你们过去坐。” 池虞小声对祁朝说:“你不用理会我妈妈,她就是太小心我了。” 祁朝摇摇头,“我完全理解伯母,这是妈妈关心重视女儿的表现。” 池虞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你嘴巴怎么这么甜啊。” “你不生气了吗?”祁朝注视池虞的表情。 池虞挠了挠他的下巴:“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祁朝抓住池虞的手,面露愧疚,“我忙着公司的事情,足有半个月都没时间陪你,你该怪我才是。” 第224章 祈朝知道你这么爱他吗 池虞的确有点失落,但她完全不会觉得自己有被祁朝冷落。 感情好不是非要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相爱的两人先是个体,再是情侣。 除了情爱之外,两人还有事业,还有课业。 池虞特别理解祁朝现阶段必须在公司站稳脚跟的处境,特殊时期,自然是以他的事业为重。 “我没有怪你,就是奇怪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很棘手吗?” 之前祁朝再忙,都会给池虞打电话。 这次连着几天两人都没联系,说实话,池虞有点担心祁朝。 自从了解到祁家的那些是是非非,池虞就很想问祁朝需不需要自己帮他。 可是又担心会伤他自尊,就一直憋着没问。 但池虞心里是很想祁朝能跟她坦诚以待的。 祁朝将和李氏周旋的事情告诉了池虞,但是瞒下了和曲家的冲突。 曲家有点黑色背景,陡然间被断了财路,都没跟祁崇鸣打招呼,直接找上祁朝,放狠话让他聪明点收手,否则就弄死他。 祁朝态度强硬,直说罗武区那块地没得商量,曲家有本事就动手。 他很清楚,曲家跟祁家早在当年联姻时,就已经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早前两家属于相互成就的关系,互帮互助。 但是近些年,由于曲家新一代全都是酒囊饭袋,家道不可避免的中落。 渐渐沦落到吃亲家的救济过活,早就没了叫嚣的资本。 这些人到祁朝面前放狠话,不过就是吃了瘪,面子上过不去,找找场子罢了。 祁朝甚至都不屑多请几个保镖来防他们,因为他知道,只要祁崇鸣还在一天,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祁崇鸣没了唯一的继承人,一怒之下,别说救济粮,连曲家的饭碗都能给砸了。 是丢面子惨,还是饿肚子惨,孰轻孰重,祁朝相信曲家的当家人,只要没蠢到升天,肯定还是拎得清的。 池虞听到李家,眨了眨眼睛。 “你说的李家,难道是那个李氏地产?” 她昨天才吃到的那个瓜,今天就听到祁朝说摆了李家一道。 池虞突然想到什么,惊讶的问祁朝:“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 话没说完,池虞自己否定了自己,笑着摇摇头。 “我想多了。” “你没有多想。”祁朝在池虞诧异的抬头看来时,温柔的帮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 “他不该吃了雄心豹子胆,对你动手,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池虞抓住祁朝的手,虽然这时候说这个有点马后炮,但她依然要说:“那个李修文虽然想动手,但他没碰到我。” “他‘想’,和他‘没做成’,这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祁朝鲜少在池虞面前露出气势凌厉的一面,但他此时此时,身上的确有一种生杀予夺的残酷。 池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祁朝,等他回过神,唇边露出笑容时,她飞快的收起脸上的担忧,回以他一个微笑。 “不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明天我就要去学校报道,你这段时间累坏了,记得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先放在一边,祁朝亲吻池虞的指尖,笑着问:“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乔玉一早就说好了送池虞去报道。 还有顾钦年,也说自己想念母校了,想回帝大看看,顺道送池虞过去。 一个两个全都提前打了招呼。 可池虞看着祁朝期待的脸,不忍心拒绝他,点头说:“好。” 两人趁着入校前的最后时间,出去约会看电影,吃大餐。 晚上祁朝送池虞回来。 池虞借口顾钦年会送自己去学校,乔玉还要去给顾显年开家长会为由,说服了乔玉不用送自己去报道。 再打电话给顾钦年,明着说自己要跟男朋友一起,直白的把顾钦年给拒了。 顾钦年在那头假哭,说池虞伤了他的心,要补偿。 池虞想了想,要顾钦年答应自己串通好谎话,不能让乔玉知道。 “你答应的话,我给你转一百万当封口费。” 顾钦年那边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宝贝,你真会玩。” 一百万,就为了能跟男朋友顺顺利利的玩一天。 顾钦年酸了。 “祁朝知道你这么爱他吗?” 池虞翻白眼,“你知道你自己话很多吗,亲爱的哥哥?” “亲爱的”三个字,让鼓起年柔和了嘴角。 他懒懒的握着手机说:“行啦,哥哥就不敲诈你了,改天记得请我吃饭,乔姨那边我会应付的。” “谢了。” 第二天,顾钦年陪着池虞演了一出戏。 先去顾家接了她,然后将她放到祈朝住的小区外面。 池虞站着等了一会,祈朝的车从小区里出来。 池虞用乔玉出门给顾显年开家长会,自己待在家里无聊为理由,提前出门来到起潮住的地方等他。 好在祈朝没有多想,一路上都在跟池虞聊自己当年上帝大军训的经历。 “教官都蛮严厉的,但是对女生会特别照顾,如果觉得受不了,千万不要硬撑,直接跟教官说。”wap 池虞嗯嗯点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祈朝。 遇到红灯,祈朝踩刹车停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池虞:“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池虞叹了口气,“好烦哦,封闭管理,又要有半个月不能见到你,而且听说手机都会被没收。” 所以她要在剩下的时间里,争分夺秒的多看看帅气的男友。 关于这点,祈朝早就想好了。 “我接下来都不会太忙,每天你军训结束,就去基地看你。” 池虞惊讶,“军训基地周围闲人可近吗?” 祈朝笑道:“可能我不是闲人呢?” 祈朝说他认识基地里的一个班长,以前在帝大念书,只要放假,就会去跟兵哥哥们一块打篮球,是老熟人了。 池虞没想到祈朝还有这层关系在,心里立马就舒坦了。 “我开始期待军训了。” 军训之前,还有很多入学的琐事要处理。 祈朝陪着池虞,先去缴费,然后熟悉校园,最后陪她去找班级。 班级还没找到,池虞先见到了熟人。 一整个暑假没见,靳尧变黑了,剪了个贴头皮的毛寸,整个人看起来更成熟了。 第225章 青梅竹马十八年 靳尧不仅是外表变成熟,就连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他淡笑着跟池虞打招呼,“好久不见。” 池虞回以同样的笑,“你也报考了帝大?” “嗯,而且跟你一个班。”靳尧扬了扬手中的班级名单表。 池虞眉心浅皱了一下,随即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挺好。” 一点儿都不好。 池虞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再跟靳尧有牵连,没想到该死的命运又把两人放到了一起。 不,不能怪命运。 靳尧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目标是帝大金融系,但他依然执意跟过来,这说明什么?wap 说明是他自己想离池虞更近一点。 池虞有点烦,她不知道靳尧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大学四年,有的烦了。 池虞没话跟靳尧说,打过招呼后,就牵着祁朝的手,走进了电梯。 靳尧跟着进来,摁了班级所在楼层。 电梯上升过程,三人静默无言。 走出电梯后,祁朝对池虞说:“班导可能会组织开班会,我在外面等你,结束后我们出去吃饭。” 他有意无意的帮池虞整理头发,绝不承认是在向靳尧宣示自己的身份。 靳尧看了他一会,眼神微变,没有做出任何行动,率先走进了班级。 池虞看出祁朝的意图,笑他幼稚。 “我跟他之间早就是过去式了,而且你知道,我对他从来不是那种感情。” 池虞曾经把靳尧当成战友,最好的朋友,可惜他辜负了她。 祁朝捏捏池虞的鼻尖,“男人的好胜心,你就当成是无聊的斗牛好了。” 池虞噗嗤笑出声,站着跟他又聊了一会,眼看着教室都快坐满了,才放开祁朝,走进班级。 班导是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准大三学长,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笑意,脾气很好的样子。 “咱们这个班,是系里实力最强劲的一个班,各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用天之骄子来形容都不为过,上面领导对咱们这个班寄予厚望,未来很多技能比赛,都看咱们班。” 一番话,说得下面学生斗志昂扬。 班导又说了几句话活跃气氛,随后花影一转,“对了,今年的全国高考状元就在咱们班。” 说到这,班导看向池虞,向她的方向伸出手。 “池虞同学,可以上来跟我们大家认识一下吗?” 池虞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个场面,也不推辞,在全班的注视下,落落大方的走上讲台。 “我叫池虞,来自帝高,想必冲浪十级选手早就已经认识在下了。” 幽默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好感。 笑声此起彼伏,一时氛围融洽。 后排的几个男生起哄:“我们村没网,不知道你,你说多点呗,池同学。” 池虞觉得自己没啥好说的,正酝酿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传来。 “池虞可是我们帝高的传奇呢。” 池虞循声看去,见到了陶丝丝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因为她的突然出声,所有人都看向她。 陶丝丝一点儿都不紧张,在大家的关注下,侃侃而谈。 “当时成绩出来后,老师和校领导们都高兴坏了,去她家恭喜她,但是状元一句不见客,把兴冲冲的老师和同学都拦在了门外。” 陶丝丝啧了一声,“大家都好失望的。” 池虞几乎笑了,这个蠢东西,第一天就跟她宣战,是以为她不敢当着全班的面揍她吗? “这位同学打哪道听途说的不靠谱消息?” 靳尧开口,声音不大大小,却足以将大家的视野都吸引过去。 酷拽大帅哥,刚进班级的时候,就引起了女生们的轰动。 有胆大的上去要微信,靳尧一句“不感兴趣”就把女生给打发了。 别的女生非但不觉得他没礼貌,还觉得他酷到爆炸。 这会见他帮池虞,都纷纷找机会攀谈。 “你怎么知道她听了假消息,你和池虞认识吗?” “你俩什么关系啊?” 陶丝丝不知道池虞跟靳尧的过去,以为他见池虞长得漂亮,所以帮她解围。 她脸色难看的瞪着靳尧:“这位同学,我跟池虞可是同班同学,你有什么证据说我造谣?” 靳尧发出嗤笑:“我可没说你造谣,只说你道听途说了假消息,你干嘛这么激动?” 不等陶丝丝急赤白脸的辩解,靳尧又说:“至于我有什么证据,我跟池虞青梅竹马认识十八年,对她的为人了如指掌算不算?” 靳尧看着讲台上的池虞,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的说:“她绝不会拦着自己的老师为自己祝贺,所谓的不见客,大概率是那些烦人的记者。”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池虞和靳尧对视着,一瞬间想到了小时候。 小的时候,在那些坏孩子取笑池虞是个病秧子的时候,靳尧也是这么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可惜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到底是不那么纯粹了。 陶丝丝不甘心,还想给池虞身上扣帽子。 她想着说辞,刚准备开口,就见池虞大步流星的从台上走下来。 池虞一路走到陶丝丝的座位面前,客气有礼的对陶丝丝的同桌说:“不好意思,麻烦请你让一下。” 同学被她近在咫尺的美貌暴击,恍恍惚惚的离开座位。 池虞在全班四十几个同学的注视下,抬起手,给了陶丝丝一记响亮的耳光。 陶丝丝傻了。 她不敢置信,池虞竟然敢在开学第一天,当着全然陌生的师生的面,狠掴她的高中同学。 她就不怕自己的名声因为这巴掌被搞臭了吗? 她就不怕未来四年自己交不到朋友吗? 她就不怕自己全校出名,因此背上处分吗? 池虞从出生到现在,连死都经历过,怎么可能会怕区区的坏名声。 她从来就是这样,绝不吃亏。 谁敢惹她,就要做好被她弄死的准备。 当着班级同学的面,池虞没有薅陶丝丝的头发,只用手指着她的鼻尖,语气轻柔且冰冷的告诫她:“这是第一次,我给你机会。” “如果有第二次,我会直接将你从教学楼的窗户扔下去,让你摔成一滩肉泥。” 陶丝丝死死咬着下唇,脸憋成了绛紫色,一个字都不敢回击。 她怕了,她知道池虞绝对说到做到。 第226章 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臭 教训完陶丝丝,池虞重新回到讲台上。 面对台下的窃窃私语,她表现出十足的淡然,“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各位有什么异议,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有问必答,但是——” 池虞环顾班级全体,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果你们像陶丝丝一样,在背后编排那些我没做过的事,或者背后嚼舌根,说坏话。” “不好意思,我脾气不好,刚才打到陶丝丝脸上的那巴掌,就可能会出现在某长舌妇,碎嘴男的脸上。” 台下静默无声,主要是太震惊了。 高考状元诶,不应该是那种死板的书呆子吗? 为什么池虞这么强悍。 班导也被这个彪悍的小学妹惊到了,回过神后,掩唇轻咳了一下,对池虞说:“感谢池同学为大家做出表率。” “你辛苦了,下去吧。”班导明显放柔了声音。 池虞离开讲桌,刚要下台。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举起手,扬着一口雪白的牙,朗声笑问:“池同学,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我觉得你性格很好。” 此言一出,全班的目光聚集到这位勇士身上。 池虞没说话,直接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微信号。 男生发出遗憾的叹息:“早知道私下悄悄问了,这下不是大家都有了吗?” 陶丝丝听了这话暗暗冷哼。 她心想,在见识了池虞疯子般的恶劣行径后,脑子坏掉的人才会想和她交朋友吧。 她当然不会知道,池虞刚从台上下来,就收到了至少三十个人的好友邀请。 班上一共才四十二个人,这个比例,足以说明大家并不反感她。 反倒是陶丝丝,自信满满的走到台上,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得奖经历,各项才艺,甚至是家世背景,一股脑都摊到大家面前。 她以为自己足够优秀,肯定有很多人好感她。 却不想在她滔滔不绝的时候,大家只觉得她烦。 陶丝丝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在口若悬河的说着那些在自己看来很令人羡慕的经历。 直到前排一个女生嘀咕了一句:“她好啰嗦啊,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干嘛,我都替她尴尬,简直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 同桌附和,并没有掩饰音量,盯着陶丝丝直皱眉:“真是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没发现大家都在低头刷手机吗?” “谁想知道她三年级得了什么科学发明奖啊,简直笑死了,怎么不从在娘胎里说起呢,闭麦下去啊。” 陶丝丝脸皮再厚,也不能无视这些议论。 她狠狠地瞪了那两女生一眼,愤愤走下台阶。 班导没想到现在的新生都这么有个性,不觉汗颜。 一个原本简单的班会,硬是开了两个小时。 临结束前,班导告诉大家学校食堂的地点,让他们用过午餐后,来到班级集合。 下午会有校车送他们去军训基地,在简单熟悉基地环境后,第二天就将正式开始军训。 班级很快就空了,池虞特意留到最后,跟同样没离开的靳尧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靳尧还是问了一句:“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跟祁朝一起。” 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靳尧并没有表现出失望。 他说:“那下午见。” “嗯。” 目送着池虞离开教室,跟等在外面的祁朝牵手离开,靳尧从兜里掏出包烟,点了一根衔在嘴里。 看到池虞还像之前那样,脾气性格一点儿都没怪。 靳尧心里竟然有点欣慰。 他想起自己以前最讨厌池虞这种目中无人的嚣张,总觉得她仗着家世好,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不顾场合的给人难堪。 现在再想想,那时候他真是脑子拎不清。 池虞的戾气从来不是毫无缘由,只要别人不主动招惹她,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 被人欺负还隐忍不发,那叫无能,叫软弱。 而池虞每次都能有仇报仇,不是很坦率和爱憎分明吗? 希望他以后能尽量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吧。 祁朝想开车送池虞去基地。 “大巴太挤了,而且空气混浊,路上要是遇上堵车什么的,更难受,要不跟导员打个招呼,就说你身体不好,我送你过去。” 池虞深思熟虑之下,摇了摇头。 “大学需要社交,军训是拉近彼此关系的第一步,搞特殊不太好。” 她说得有道理,祁朝不再提这件事。 他想帮池虞将行李拎上大巴车再离开,池虞笑他把自己当成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提的废物。 “你要不要在基地边上扎个帐篷,每天帮我打水打饭?” 她在开玩笑,祁朝却当真了。 “基地的伙食倒是不错,但是澡堂的洗漱环境不太好,你可能会不太习惯,这样,我每天接送你回市区休息……” 池虞捂住他的嘴,让他快别说了。 “越说越离谱,你现在就回去,给自己放两天假,好好休息,过两天再去看我,听见没?” 亲亲女友,祁朝哪有不听的道理。 吻了吻池虞的手心,祁朝告诉他:“那里的后勤班长跟我关系很好,如果有急事情需要用电话,你就去找他,报我的名字就好。” 池虞无奈:“你知道这句话你已经跟我说三次了吗?” 她总觉得祁朝担心得太多了。 军训而已,又不是上战场,干嘛那么如临大敌。 祁朝是不放心靳尧,毕竟前车之鉴在那。 他永远都记得靳尧为了宁瑾,动手打池虞的那一幕。 …… 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帝大校门外停满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巴。 北校区里一共有三大系院,金融系新生只有300余人,此外外语系和经管系差不多各有500人。 这1300人,被塞进30辆校车里,浩浩荡荡的向着郊区的军训基地出发。 池虞戴着耳机,跟谢梓聊天。 帝影跟帝大同一天开学,不过帝影的军训是在校园内。 谢梓觉得在学校军训太没意思了,无比羡慕池虞。 池虞想了想自己提前在学校论坛上做得攻略,劝谢梓收回想法。 “听说我们的军训力度是完全仿照新兵训练来的,除了强度稍微弱点,能把人折腾哭。” 第227章 惊弓之鸟宁瑾 谢梓一听这个,立即发来一段语音。 “那你身体能吃得消吗,不行的话,让医院开个证明吧,别硬撑啊。” 知道谢梓关心自己,池虞暖心一笑。 “你忘了,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而且自打来了帝都后,每天都有晨练长跑,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昏的。” 谢梓还是担心,池虞安慰她说:“你放心,我有素,要实在不行,不会逞能。” 为了方便军训,新生无论本身是住校还是走读,帝影都让全部住校,为期半个月。 谢梓从来没住过宿舍,正在手忙脚乱忙着收拾行李,跟池虞聊了一会后,她就下线了。 池虞坐在靠窗的位置,撩开大巴的窗帘,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色。 长长的大巴车队开出城市主干道,走上高速。 终于在两个小时后,于傍晚时分,停在位于深山里的军训基地门口。 在他们之前,南校区几个学院的新生已经到了。 黑压压的人头,排着队走进基地。 刚下车,热浪扑面而来。 耳边尽是一些抱怨声。 大多数人都在吐槽好热,还有人埋怨环境太差了。 脚下是黄土,脚踩上去,能溅起灰尘的那种泥土地。 池虞觉得新鲜,盯着脚下看了一会,又抬目远眺四周。 这是一座被群山环抱的基地。 正值夏末,树叶葱茏,满眼皆是绿色,风景绝好。 所谓的热,是刚走出空调车,感到不适应。 池虞觉得,这里的温度应该会比城市里的低。 因为树多,而且不知道会不会有水源。 军训结束后,倒是可以到周围采采风,想必走在树林里,空气会十分清新。 辅导员举着班旗,走在最前面,领着他们往基地里面走。 基地非常的大,近四千新生站在训练上,只占了不到二分之一的位置。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照在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 基地的指挥员站在高台上,就未来两周的军训做讲话。 池虞的个子高,按照个子高矮来排,她站在一群男生周围。 指挥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散,虽然大,但也遮不住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池虞听见自己右后方有两个男生在低声交谈。 “你说她有男朋友吗?” “劝你收起不切实际的幻想,她长这么漂亮,要是没男朋友,我倒立洗头。” “你他妈倒立吃屎去吧!还不让人做梦了咋地?听过一种说法没,一般漂亮的女生,从来不缺人追,但是顶尖美女,没人敢追,都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你觉得自己配?” “说不定她就眼瞎,看上我了呢。” “……漂亮是漂亮,但脾气好像有点不太好,你不怕追到手吃不消?” “我要是能追到她,她一天照八顿扇我耳光,我都美滋滋。” “卧槽!看不出来,你特么是个隐藏的抖M,变态!离老子远点!” …… 池虞想回头看看是哪两个傻东西在这发痴,突然听见一阵哗然声。 突然爆发的兴奋大叫,还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甚至将指挥员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往后面看。 池虞不明所以,也跟着转身往后瞧。 后面是密密匝匝的人头,以池虞的海拔,还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人群站的密集,八卦传得也快。 池虞很快就得知,原来是别的学校学生跟过来一起军训。 “哇靠,全是美女。” “个个肤白貌美,比外语系那群女生还要漂亮。” “那是自然了,帝音的音乐生,学艺术的,气质先胜出一大截。” “这是什么天赐的福利,突然觉得军训一点都不苦了呢。” 帝音…… 池虞挑眉,希望不要遇到熟人才好。 宁瑾站在队伍里,脸色差的要命。 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来帝音念大学的命运,无论她怎么哀求,池贺都不为所动。 宁瑾那时候甚至已经在卫舟的帮助下,到了国外。 只是刚下机场,就被池贺的人绑了回去。 听说池贺跟卫舟狠狠吵了一架,两人闹没闹掰宁瑾不关心。 她只知道,自己即将要迎来人生中最灰暗的四年。 池虞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绝对! 周围传来同学的抱怨:“什么啊,真搞不懂,学校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这种乡下地方军训,脏死了。” “就是,明明从来没有这样的传统。” “希望我带的防晒霜够用……这里这么偏僻,网络信号会不会弱到不能用啊?” 是啊,之前明明都是在学校里军训,为什么从他们这一届开始搞特殊? 宁瑾不敢去想开学第一天,学校就在公布栏里宣布有一位社会爱心人士,向学校捐赠了一大批昂贵的教学器材,这件事跟池贺有没有关系。 她也不敢想,帝音新生突然被拉到这里训练,是不是池贺做得手脚。 宁瑾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意外。 只有这样,她才能稍微不那么如惊弓之鸟一样担惊受怕。 指挥员做完全部讲话,宣布所有人原地解散。 由各自的辅导员,带大家去宿舍休息整顿。 基地分男女生宿舍。 跟学校里那种标准四人间不同,这里一个房间摆放二十张床,上下铺。 环境还是蛮宽敞的,不拥挤。 就是那么多人住在一起,难免会觉得吵闹。 四十个人,自由分配。 池虞所在的金融一班跟二班的女生合住在一起,同班的一个女生主动走到池虞面前。 她个子和池虞差不多高,短发,北方口音,脾气爽快,直问池虞要不要跟她睡一张床。 池虞点头,“你要上铺还是下铺?” 女生看池虞已经在铺下铺的床,就说:“我上铺吧,不过我睡觉喜欢翻身,还要你多担待点。” “没事。” 忙活了半个小时。 池虞将床铺收拾好,从行李箱里拿出洗面奶,和各种洗漱用品放在盆里,决定去公共澡堂洗澡。 短发女生,方静踩着楼梯下来,见到池虞的动作,劝她说:“还是先去吃饭吧。” “要不然从食堂回来,又出一身汗,还得洗。” 池虞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把澡盆放下,拿上学校临时发的饭卡,和方静走出宿舍,往食堂去。 第228章 吃完再干她 训练基地的食堂都是大锅饭,没有小炒。 但是菜品看起来色泽诱人,味道应该不错。 池虞和方静去得早,前面没什么人排队。 两人在窗口打好饭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方静有点自来熟,跟池虞边吃边聊。 聊高中,聊初恋。 她很有分寸,不会像陶丝丝那样啰嗦。 加上北方人自带的幽默基因,说话诙谐,池虞倒是挺乐意当个聆听着。 “你呢,有男朋友吗?” 池虞闻言,抬头看向方静,淡笑着问她:“谁拜托的你,我能知道吗?” 前面铺垫那么多,原来是在这等着。 方静没想到池虞这么敏感,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就,班上那些男生挺好奇的。” 池虞夹了颗青豆放在嘴里,嚼着咽下肚子,才开口说:“有,今天还陪我来学校了。” “你男朋友一定很帅吧?”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池虞嗯了一声,“很帅。” 听起来蛮敷衍的,但的确是事实。 见过祁朝的人,就算一开始对他再有微词,最后也会真香。 就像乔玉,自打祁朝来家里吃过饭,虽然还是觉得祁家氛围不好,池虞和他在一起,以后肯定会不可避免的面对很多糟心事。 但祁朝那过人的长相,还有身上持重沉静的气质,还是给她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方静问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池虞这种长得好看,学习又优秀的女生,交往的男朋友肯定也是高质量人类。 听说她家世也好,升学宴是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举办,开了一百桌。 真是令人羡慕的人生啊。 两人聊着天,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陶丝丝和二班的女生们坐在一起,你来我往,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一班的女生都知道陶丝丝是什么为人,没人愿意搭理她。 陶丝丝就退而求其次,转投了二班阵营。 别说,还真有几个跟她臭味相投。 七八个人坐在一起,说话声音贼大。 “哎,看来看去,还是建筑学院和电子学院的帅哥多,咱们金融学院尽是些歪瓜裂枣。” “不是啊,一班的靳尧就很帅,我单方面宣布,他就是咱们系的系草!” “他的存在是小概率事件,要论大基数,还得是我说的那两系。” “听说了么,电子学院有个叫燕遥的,刚来学校报道,就跟同班同学干了一仗。” “好暴力……” “但他帅啊!个子特高,看上去能有190,腿超长,我感觉比那些爱豆都帅!” “真的假的,那么夸张?” “骗你有肉吃?有人上传视频到学校论坛了,你自己去看嘛。” …… 池虞没想到才开学第一天,燕遥就成了名人。 整个暑假,燕遥基本上没联系过池虞。 临近开学也没个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知道他的躁郁症好点了没有。 希望跟同学打架,不是因为病情失控导致。 池虞这边想着有的没有。 二班的那些女生们上论坛看完视频后,饭也不吃了,在那尖叫着犯花痴。 “我可能有病?我觉得他打架的动作好帅,手脚修长,而且凶凶的样子,简直帅到爆炸!” “就很有X张力,你们能get到吗?” “想让他正面up我。” “卧槽,姐妹你好敢说。” 方静往那群女生的方向看了看,无语地跟池虞吐槽:“疯了吧一个个的,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池虞没应声。 她想原来燕遥的魅力这么大。 可她对燕遥为什么从来没惊艳的感觉? 不是池虞的审美跟大众存在差异,只是从小到大,她身边外表出众的男人实在太多了。 天天都吃山珍海味的她,很难理解顿顿小米粥的人,突然桌上多了鲍鱼海参的感觉。 “燕遥我认识。” 陶丝丝一句话,让花痴中的女生们将目光集聚到她身上。 “吹牛的吧你。” “好丝丝,别理她!快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有他联络方式吗,比如微信号什么的?” 陶丝丝非常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微抬起下巴,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卖了个关子。 “我们两家是世交,要他的联络方式还不简单,不过他那个人性格古怪,很讨厌身边人泄露联络方式给不相关的人。” 不相关的人——跟陶丝丝同桌的女生们,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 事实上她们的确是不相关的人。 长得帅的男生一般脾气都大,而且有个性,多酷啊。 陶丝丝一下子成了众女生巴结的对象,争先恐后的恭维她。 别的人拍马屁都拍不到点子上,只有一个披着头发,脸上长雀斑的女生,张口就让陶丝丝满意的勾起嘴角。 “要我说,你们班那些人就是眼瞎!” “那个叫池虞的,脾气烂得要死,把没礼貌当个性,男生都是舔狗,犯贱!” “换成我,骂不死她!” 雀斑女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池虞脸上瞪。 完全是一副仗着人多,不怕挨揍的嚣张样。 方静是暴脾气,一听这话还得了,放下筷子就要过去理论,被池虞拽住手腕。 “坐下吃饭,不要浪费食物。” 方静瞠目结舌,“不是,她就差往你脸上吐口水了。” 上午在教室里,池虞明明还那么刚。 怎么这会却软了。 池虞指了指贴在旁边柱子上的宣传语,“你看。” 方静扭头看去,脸上瞬间滑下几条黑线。 社会财富来不易,珍惜餐桌米一粒。 池虞说:“吃完再干她。” 方静:“……”行吧。 这边池虞吃着,边上位置突然坐了个人。 池虞还没回头,就听见旁边传来了尖叫声。 “我去,真人比视频里帅十倍。” “艹,帅晕了!” “等等,他为什么坐那个女的边上?” “不会是熟人吧,好讨厌。” 燕遥端着刚打的饭,对扭头看自己的池虞笑:“虞虞,你好狠的心,一整个暑假都没理我。” 明明是头凶猛地狼,偏耷拉着眼,装小奶狗。 池虞本来想翻他个白眼,说他颠倒黑白,什么叫她没理他,他压根就没找她好吗?M 目光落到他脸上,却被他嘴角的淤青吸引去了注意。 她有点惊讶,“那人是练家子吗,竟然能伤到你?” 第229章 你挑起的破事 燕遥曾经有段时间精神极其亢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医生就建议他去运动发泄多余的精力,他选了拳击。 练了一段时间后,拿了当年的拳击冠军。 可以说,他的身手比一般的武馆教练还要好。 燕遥勾唇嗤笑:“那家伙还没我肩膀高,白斩鸡一只。” 他指了指嘴角,做了个鬼脸。 “这叫战术性白给,如果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成了我单方面殴打他,吃处分跑不了,但是双方都有动手,就各大三十大板。” 池虞不知道是该夸他机智,还是心眼多。 她沉默着。 燕遥则眼神发亮的看着她,身后似有一条隐形的尾巴,摇啊摇,很显然想从她得到一些评价。 池虞抽了抽嘴角,说:“你真聪明。” “嘿嘿。”燕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愉悦。 方静观察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问:“你们俩,什么关系?” 该不会他就是池虞嘴里的那个很帅的男朋友吧。 燕遥抢在池虞之前,很严肃地说:“我们是心灵伴侣。” 方静:“?” “简单来说,就是超越了一切庸俗感情的牢不可破的关系。” 再简单来说,就是彼此的独一无二。 方静揉揉脑袋,“我语文不好,不太能理解,不过——” 她看向池虞,意有所指道:“我吃完了。” 池虞看看自己盘子里的,把最后一个炸鹌鹑蛋吃进嘴里,随后站起身,走向以陶丝丝为首的那波女生。 这些女生早就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在背后嚼舌根,当长舌妇。 一个个要么整理衣服头发,要么从口袋里掏出口红补妆,全给都想给帅哥留下一个美美的好印象。 只有陶丝丝的脸色很难看。 她刚才是胡说八道的。 她家跟燕家的确是有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但她一个远房表姐的小姑子,嫁给燕凌叔叔情妇的外甥。 这关系说起来,真是扯了十万八千里去。 陶丝丝倒是认识燕凌,毕竟痛处上流圈,难免会有交集。 但燕凌从小脾气就古怪,别的孩子都怕他,不愿意跟他玩,陶丝丝自然也不例外。 别说联系方式了,陶丝丝就连燕凌在哪儿念的高中都不知道。 陶丝丝坐立难安,在心里祈祷燕凌千万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她。 池虞端着餐盘,走到雀斑女身后。 雀斑女正在对着镜子往脸上扑粉,想把自己的雀斑盖住。 她显得那么着急,却还是时不时往燕凌那边瞧。 之前那个女生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比那些选秀出道的流水线男爱豆可帅多了。 在发现燕凌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方向,并且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时。 雀斑女心脏一跳,脸颊羞红。 她从小到大都渴望谈一场恋爱,可惜那些臭男生,一个个都是外貌协会,嫌弃她的脸难看。 也不看看他们自己长得什么样,一群三等残废丑八怪! 俗话说,越丑的人,心里就越没点B数。 相反长得帅的,却总有独特的审美。 雀斑女正为燕凌对自己的特别而欣喜若狂着,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却闻到了一股油腻的味道。 雀斑女意识到什么,脸色巨变,扭过头。 池虞摁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死死压在餐桌上。 雀斑女尖叫,周围那些刚才有说有笑的女生,却不约而同的散开了。 “神经病啊你,给我松手!” 池虞声音很冷静,听不出一丝怒气:“脾气烂的要死,把没礼貌当个性?” 她看向企图偷偷溜走的陶丝丝,皮笑肉不笑地叫住她。 “陶同学,你挑起的破事,没解决之前,是不是应该跟大家解释清楚?” 陶丝丝头也不回,快步走出看热闹的人群。 她刚要松口气,燕凌似笑非笑的堵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说抓着她胳膊,猛地推回事件中心。 面对无数双眼睛,纵然陶丝丝心里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还是不免心里发怵。 她强装镇定,冲池虞大吼:“怎么,你上午刚欺负完我,又想欺负刘雪吗?” “池虞,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仗势欺人!” 陶丝丝三言两语,将自己和刘雪摆到受害者的位置。 而大多数学生,对那些权贵阶层的大少爷,大小姐都是有一种仇视心态的。 刚才还是看戏心态的学生,这会态度纷纷变了,开始三言两语的声援陶丝丝和被池虞摁在桌上不能动弹的刘雪。 “什么啊,原来是个惯犯,欺负人会让她有快感吗,真是变态!” “拿手机给她录下来,放到网上,让她社死!” “最讨厌霸凌者了,霸凌者死一万次都不够!” …… 方静看不下去了,冲这些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了一人言,就开始帮罪魁祸首说话的傻逼愤怒大叫:“你们没事吧,明明是她——” 她手指陶丝丝,怒道:“她在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污蔑池虞,池虞才跟她动手。” “至于这个刘雪,她听信陶丝丝的话,辱骂池虞,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放狗屁!” 围观人群被骂,焉有认错的道理。 “你跟她是一伙的,当然帮着她说话,人间两个小姐姐才倒霉,被欺负,还要背负坏人的名声,真是恶人先告状,不要脸!” “别跟她废话了,直接拍网上,让她们退学!帝大不需要这样的败类!” “败类!可耻!”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人群开始喊口号,事情闹大了。 各班辅导员闻讯赶来。 问清楚缘由后,一班辅导员本着息事宁人的处事态度,让池虞跟陶丝丝和刘雪道歉。 彼时池虞的手还摁在刘雪的脑袋上。 刘雪脸上还混着肉汤,嚎啕大哭。 围观同学激愤大叫,让池虞放开刘雪。 池虞不为所动,对辅导员说:“老师,这个事情不是这么处理的。” 辅导员知道她是今年高考状元,心里其实是很宝贝她的。 但这件事很显然不能继续再发酵下去了,如果惊动学校,对池虞没有好处。 辅导员耐着性子哄池虞:“老师知道,但你得先放开她,放开她后,我们慢慢处理。” 池虞想了想,打算给辅导员一个面子。 “她得跟我道歉,我才能放开。” 第230章 反噬来得太快 如果说,陶丝丝和刘雪在事发之初,心里一度慌得要命,疯狂的想要服软道歉。 那么这会因为人群大面积声援,她们反而被壮足了胆子,不想事情早早结束了。 闹大了好啊,闹得无法收场,池虞的处分绝对跑不了。 在这个舆论至上的社会,她的状元身份非但帮不了她,反而会成为插入她胸膛的一把利剑。 “刘雪明明是受害者,凭什么跟你道歉!?”陶丝丝冲池虞尖声叫嚷着。 池虞凝视她那张脸,眼中渐渐爬上戾气,“看得出来,陶同学脸皮厚,在学校受得那巴掌不够疼是吧?” 陶丝丝仗着有人撑腰,不怕她,捂着脸装可怜。 “大家快帮我评评理,就因为我说了句实话,她恼羞成怒动手打我,到现在我的脸还疼呢。” 围观众人的情绪空前高涨,基本上是陶丝丝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什么啊,原来是惯犯。” “恶心,这么喜欢打人,有犯罪基因吧。” “你应该还回去!”wap “对,还回去!” “我也支持还回去!” “打她!” …… 场面失控了。 此起彼伏的愤怒,暴乱,衬得方静的解释那么微弱。 辅导员们想维持秩序,却压不住这群年轻气盛的学生。 方静有点慌了,她完全没想到,一场内部矛盾,会演变成群起激愤。 如果收不了场怎么办,毕竟池虞找上刘雪,有她怂恿的成分在。 陶丝丝想报仇,疯狂的想报仇。 她前十八年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 自从池虞转学到帝高,进入一班,陶丝丝的好运气就像被吸走了似的,处处倒霉。 每次对上池虞,她都占不到便宜。 不是被打脸,就是被压得死死的。 今天更是被当众甩了一巴掌,现在想起来,脸还火辣辣的疼。 她很清楚,如果错过这个好时机,后面她再想报仇,绝对不可能了。 所以她顺应大家的意思,红着眼睛快步走上前,对准池虞的脸举起手。 刘静想上前,却慢了一步。 燕遥截住陶丝丝的手,攥紧她的手腕。 他力气太大了,简直是想捏断陶丝丝的手。 陶丝丝痛叫出声,尖叫着让燕遥放开她。 燕遥阴沉着脸,手上力道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收越紧。 陶丝丝挣脱不掉,疼得哭了出来。 人群里一个男生看不下去,愤怒的指着燕遥。 “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欺负弱小,动手打女生算什么本事!”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刚才逼池虞道歉,不是欺负弱小,是大义凛然。 燕遥向那男生看去,裹挟着阴戾的暴虐双眼里,滚着厚重的血腥之气。 他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嘴皮子都没动一下,硬是把男生吓得连连后退,狼狈地避开他那野兽一般的眸子,逃也似的没入了人群。 这种宵小之辈,出来就是丢人现眼。 燕遥收回目光,面对池虞时,全身的乖戾收拢,嘴角扬了个坏笑。 “你想怎么玩?” 人群聚得太多,空气不流通。 池虞有点呼吸困难,头也隐隐作痛。 她没把不舒服表现出来,松开刘雪的脑袋,嫌恶的揪着刘雪衣服擦了擦。 “刘雪道歉,还有陶丝丝,给我写三千字忏悔书。” 她皱着眉,啧了声:“不想动手了,脸皮厚成这样,怕脏了我的手。” 燕遥兴致勃勃,“我不怕脏,我可以代打。” 池虞瞥他,“没有代打费给你。” “没事,我倒贴。” 两人这边旁若无人的耍着嘴皮子,食堂的广播突然响起。 “现在插播一段音频。” 众人被眼前这个插曲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议论纷纷着。 一段熟悉的音频从广播里传来,正是上午金融一班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幕。 智商高,反应快的都听明白了。 蠢一点的在那质疑什么临时合成的声音,放录音的肯定是池虞的同伙。 像是专门为了打脸蠢的这波人,音频结束后,立马衔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那是靳尧的声音,池虞从他刚开口就听出来了。 “以下是与帝高22届毕业生高三一班班主任的通话。” 不知道靳尧是怎么联系到班主任的。 班主任声音从广播里一响起,陶丝丝就知道自己完了。 班主任全面否定了陶丝丝在教室里的那番话,她斩钉截铁的说:“池虞同学无论是对老师,还是对学校领导,都相当敬重。” “她从来没有拒绝过老师们的上门拜访,升学宴上,所有任课老师都被安排坐到最显眼的位置上,我和她直到现在还联系,不存在她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情况。” 这波澄清,一个字一巴掌,几乎把陶丝丝的脸给抽烂。 正义凛然的围观人群成了傻子。 刚才还一股脑帮陶丝丝说话的,瞬间倒戈。 “好恶心一女的,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真无聊,闹了半天是乌龙,走了。” “感觉错怪那个女生了,好像得道个歉。” “我们道什么歉啊,应该是这个谎话连篇的恶女道歉。” “对,道歉!” “道歉!” 反噬来得太快,陶丝丝被团团围住,摁头让她向池虞道歉。 事情走到这一步,陶丝丝只能低头,跟池虞说对不起。 刘雪紧跟其后,哭着说自己已经再也不乱讲话了。 “刘雪就算了,陶丝丝你的三千字忏悔,明天军训前交给我,能做到吗?” 陶丝丝低着头,牙齿都要咬碎了。 “能。” 池虞摆摆手,“行了,戏唱结束,该散场了。” 人群逐渐散开。 辅导员把池虞叫到一旁,认为这次的事情,都是她太冲动导致。 “刘雪的确不对,但你可以跟她好好说不是吗,干嘛非要动手呢?” 池虞一哂:“老师,您太年轻了,不知道有些人就得上手教训,好好说,她会以为你好欺负,下次还敢。” 池虞的处世理念就是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次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那刘雪一看就知道是被陶丝丝利用了,这样的人不敲打她,她会以为自己有陶丝丝罩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辅导员以为状元都是那种闷头读书的好孩子,没想到池虞这么邪乎。 见说不过她,也就歇了劝说的心思,让她回宿舍好好休息,千万别再 第231章 好像一对小情侣 回到宿舍,池虞和方静拿着脸盘去公共浴室洗澡。 经过刚才那场面,方静对池虞多了一百个敬佩。 “你好强,面对那么多人的声讨,眼睛都不眨一下,心理素质太牛逼了。” 怎么说呢。 池虞之所以不慌不忙,一个是因为她知道事情闹大,就算自己兜不住,也还有齐玉给她擦屁股。 当然,要妈妈帮忙擦屁股,那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下策。 其二,当时那么混乱,她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燕遥在现场。 两人的交情在那,燕遥不会坐视不理。 有他在,绝不会让人爆起伤害池虞。 没有后顾之忧,池虞又何须紧张。 但是方静当时的反应,却让池虞意外。 “谢谢你帮我解释。”池虞站在淋浴头下,抹了把脸上的谁,扭头对方静说。 方静嗨了一声:“这还跟我客气,太见外了,咱们不是上下铺么,而且当时那情况……啧,陶丝丝真不是个东西,太贱了!” 颠倒黑白,振振有词。 真不知道帮她的那群人是怎么考进帝大的,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一群智力低下的傻子。 她不懂,看热闹的人哪管谁对谁错,只要戏份足够精彩,他们就会兴奋的叫好喝彩。 池虞洗好了,对还在洗头发的方静说:“我先出去了。” 方静满脸泡沫,睁不开眼,胡乱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换衣室外面有吹风机,池虞将头发吹得半干,抱着脸盆往宿舍走。 路上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靳尧发了条信息。 [今天谢了。] 靳尧回得很快:[要出来见一下吗?] 池虞盯着这条信息,陷入沉默。 一分钟后,靳尧又发来一条。 [我开玩笑的,你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 池虞不想欠靳尧人情,[你在哪?] 靳尧秒回:[训练场东边的篮球场。] 十分钟后。 池虞穿着拖鞋,来到篮球场。 她没想到篮球场那么热闹。 很多男生在场上跑,目测身高均超过一米八。 篮球场四周竖着高高的灯柱,昏黄的光打在少年们阳光帅气的脸上,飞驰跳跃间,肆意飞扬。 其中最出挑的,还属穿着黑T的靳尧,和穿着白T的燕遥。 他俩似乎分属两队,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肢体碰撞,打得异常激烈。 球场周围站满了女生。 池虞看了一下,发现不少帝音的学生也过来凑热闹。 每当靳尧和燕遥随便谁进球,场周就会响起划破天际的尖叫。 池虞看了一会,觉得没劲。 时间来到八点。 奇怪的是,无论是各班辅导员,还是基地的职能人员,都没人要来阻止他们继续玩下去的意思。 池虞不知道的,基地设置篮球场,就是给这些精力旺盛的学生打发时间玩的。 毕竟山里无聊,正式军训后,手机要被没收。 除了运动,也就没别的消遣了。 眼看着篮球场已经快嗨成演唱会现场,池虞无语得看着场上越斗越兴奋的两人,打了个哈气,转身就走。 然而这时靳尧就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间转过头,转头看向池虞离开的方向。 决定胜负的一球,贴着他的耳边,稳稳地落入燕遥手里。 四周爆发出尖叫,靳尧拨开向自己冲来质问的队友,快步跑下场。 与此同时,燕遥跳跃而起。 他的背后像长了一双无形的翅膀,整个人飞了起来,起跳扣篮,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帅到爆炸的姿势,让围观的女生们喊破了嗓子。 无数人拥挤到他身边,递水,递毛巾,还有塞纸条的。 燕遥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他的视线落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眼里是化不开的阴郁。 明明是失败者,可靳尧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愉快。 他微微低着头,在跟池虞说话。 池虞刚洗完澡,穿着T恤和短裤。 海藻一般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随着晚风微微飘荡。 T恤太宽大了,完全遮掩住她的腰身。 可燕遥知道,那身衣服下的腰,有多么的细,细到他一只胳膊就能圈住。 细细的胳膊,肘弯和关节都泛着粉色。 修长笔直的腿,又白又细。 她侧仰着头跟靳尧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对在晚上并肩出来散步的小情侣。 好烦。 燕遥突然冷下脸,对包围在自己身边的女生下驱逐令,“滚。” 人群安静了两秒。 一个穿着名牌,眉眼娇蛮,看起来生活很优越的女生对他不满道:“拽什么拽啊,不会好好说话吗?” 燕遥循声看向她,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瞧。 女生被他看得脸颊发热,表情渐渐软了下来。 就在她以为燕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准备跟她道歉的时候。 燕遥扯着嘴角,发出讥笑:“你特么谁啊,跑过来丢人现眼,还想让我好好跟你说话,再说一遍,都他妈给我滚!” 他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 胆小的女生陆陆续续全撤了,只有那个女生,被他后面那声怒吼吓哭了,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燕凌没有半点同情心,扯下不知道谁贴在自己身上的便利贴,看都没看上面的字,抬脚大步离开。 他走后,很多女生都上前去安慰那个不停哭泣的女生。 “别哭了,这种男生长得再帅,也不值得喜欢。” “我感觉他有病,下次再也不看他打球了。” “我这儿有纸,给你,擦擦眼泪。” …… 在众人的安慰下,女生渐渐止住了哭泣。 她被人拉了起来,拉她的女生对其他人说:“我是她室友,带她去卫生间洗把脸,你们就别跟来了。” 两人离开。 在去卫生间的路上,女生还是止不住哭。 宁瑾有点厌烦,但没表现在脸上,她拍着女生的后背,安慰道:“崔娴,别哭了,不就是被凶了么,那种男生不值得。” “我,我知道,可,可……” 崔娴抽泣着,拉着宁瑾的衣服,停住脚,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望着自己新交到的朋友。 “可他长得真的好帅。” 下午刚进基地,帝音来的她们,就被安排站到燕凌她们22机电一班边上。 她当时因为环境差,加上刚下空调车,空气潮湿闷热,心情不好,满脑子烦厌。 哪想到一扭头,无意中发现了燕凌。 他单手插兜站在班级最后面,低着头,嘴里叼了一根烟。 十足的坏学生痞子样,她原本不以为然。 结果他大概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漫不经心的抬起头。 就那一眼,崔娴记到现在。 刚才说那句话,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坏,就觉得挺委屈的。 第232章 希望你不要烦我 宁瑾倒是没想到,如崔娴这般生在大家族中,从小就见多识广的千金大小姐,也会因为肤浅的外表而一见倾心。 并且在对方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后,还能说出觉得他很帅这种没自尊的话。 她有些瞧不上崔娴,但没表现出来,只假惺惺的附和说:“他确实蛮帅的,但我觉得吧,他好像心有所属了。” 崔娴停住了抽泣,想到什么,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你是说他护着的那个女的?长得是不错,好像是什么顾家的三小姐,继母跟前夫生的女儿,寄人篱下的货色,也配跟我抢。” 崔娴在家中也排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哥哥在同辈中属于有手腕,有头脑,将家族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的太子党。 来往的朋友也多是一些优秀的家族继承人,顾家大少爷顾钦年跟崔栾的关系就不错。 还有崔娴的姐姐崔淑,嫁给了从军的高官之后,正儿八经的官太太。 随着年轻一代子弟的奋发争气,崔家这些年在帝都的声望越来越高。 崔娴是家中老幺,不仅上面四个老人疼爱她,父母兄姐也宠溺得不像话。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女。 顾家在帝都虽然也是有头有脸的望族,但池虞一个外姓女,别说是跟崔娴争男人了,就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宁瑾看出崔娴对池虞的反感,眼底藏着心机,状似不经意的发出感叹:“话是这么说,但在食堂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为了保护那个女的,好凶啊。” 崔娴已经缓过了神,她擦干脸上的泪,满脸的势在必得。 “等着吧,我不会放弃他的,一定会让他成为我男朋友!” “至于那个叫池虞的,她最好别惹到我,我可不像陶丝丝,既蠢又没用,她敢惹我,我就让她跪地求饶!” 宁瑾闻言,笑着恭维她,把她捧得高高的。 崔娴被哄得心情大好,让她陪自己去洗脸。 …… 靳尧跟池虞解释自己在球场上打球的原因。 “本来我只打半场,已经准备离开,有个人突然崴了脚,让我上去替补。” 池虞其实不太关心这个,她就想知道,靳尧为什么要跟她见面。 “今天的广播音频谢谢了。” 靳尧说没什么,沉默了一会,他换了相对轻快的语调开口:“暑假那么长,你去外面玩了吗?” 池虞察觉出靳尧叫她出来的意思了。 说废话。 鉴于他今天帮了她,她态度放得极平和,没有丝毫不耐烦。 “考试结束后,跟谢梓去国外玩了一阵,回来就待在家里,偶尔出门看看电影,逛逛街。” “和祁朝一起?” 这话问得突兀,池虞不禁抬头古怪的看他一眼,“不然呢?” 是啊,和男朋友看电影逛街,不是很正常吗? 靳尧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蠢,借着咳嗽掩饰不自在,主动谈起自己的暑假。 “我家里出了点事,父亲在外面养的情妇抱着私生子闹着要名分,老两口想认下孙子,我母亲死活不肯,整个暑假鸡飞狗跳,终于在开学前,办好了离婚手续。” 池虞倒是没想到,一直惧内的靳父,能干出这种事情。 她想安慰靳尧两句,可看他一脸平静,不像很难过的样子。 目光落在他可见头皮的毛寸上,淡声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这种发型丑。” 监狱里的犯人才会剪这种发型,靳尧那时这么说着。 靳尧伸手摸了摸头发,想起自己年少时曾说过的话,不由笑了笑。 “因为二伯是监狱长,小时候去监狱见世面,看到太多寸头犯人,满脸麻木的样子,所以不喜欢。” “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 受了刺激? 可看他说起父母离婚的样子,更多的是解脱,而不是痛苦。 “还记得我大伯么,他在陆军,现在是司令员。” 池虞隐约记得,那是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男人。 但是外冷内热,有小孩子上家里做客,能神奇的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分给小孩子吃。 回忆起过去,池虞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连带语气也轻软不少。 “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每天跟下面人一起锻炼,硬朗着呢。” 靳尧用手撸了把寸头,笑着说:“我去部队训练,他嫌我头发花里胡哨,让师傅摁着剪了。” 池虞听他的语气,好像没什么哀怨。 一时觉得靳尧似乎成熟了不少。 篮球场边上的人都散了。 大部队从后面赶上来,吵吵嚷嚷。 有两个男生笑闹着,不看路,横冲直撞,差点撞到池虞。 靳尧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将池虞拉到身后。 那男生楞了下,嬉皮笑脸的跟池虞说对不起。 没等池虞做出回应,靳尧先沉着脸。 他声音冷冷的:“嘴里说对不起,我看你满脸的不以为然,怎么,不觉得自己有错?” 男生认为这就是件小事,没想到靳尧揪着不放,也有点不痛快。 “干嘛?都说对不起了,而且不是没撞到她么,这么护着,你女朋友啊?” 靳尧松开池虞的手,揪起男生的衣领,挥着拳头向男生的脸砸下去。 他出拳太快,男生根本躲避不开,下意识闭上眼。 靳尧的拳头却没落下去。 他用力推开男生,男生狼狈地后退三四步,差点摔个跟头,却没胆子上来跟靳尧动手。 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靳尧的对手。 靳尧冲躲避着自己眼神的男生嗤笑:“滚。” 男生顾不上周围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快步走开了。 “你没事吧?”靳尧问池虞。 池虞摇头,她有点意外靳尧帮她出气。 总觉得很久没见过靳尧这一面了。 靳尧将池虞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在池虞上楼前,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做了个深呼吸。 随后说了一段话:“母亲和父亲离婚后,本来决定回去跟姥姥姥爷一起住,后来一想我在帝都念书,两个伯伯也早在这边安了家,干脆过来买了房子,决定以后在帝都定居。” 池虞眨了下眼睛, 靳尧看着她,笑道:“咱们以后应该会经常见面,希望你不要烦我。” 池虞不动声色的挑动眉毛,四两拨千斤的说:“咱俩同班同学,几乎每天都见面,烦你?我烦的过来吗。” 靳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再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日子还长,不是么。 第233章 军训开始 早上八点军训。 七点整,基地上空响起刺耳的铃声。 宿舍里一片骂声。 懒了整个暑假的学生们,还没能调整好作息。 强制被叫醒,让这群少爷小姐们抱怨连天。 各班辅导员敲门走进宿舍,没给睡眼惺忪的学生反应时间,将所有人的手机收走。 从今天开始,为期两周的封闭式训练,正式开始。 池虞有生物钟,六点半就已经醒了。 她动作放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抱着脸盆去公共梳洗区收拾好自己。 回到宿舍后,想把方静叫醒,让她去洗漱,以免等会人多要排队。 可惜方静睡得沉,根本叫不醒。 池虞觉得自己做得够多了,见方静没有起来的意思,便换好军训迷彩服,走出宿舍,去了基地食堂。 有人比她更早,三两学生,更多的是穿着迷彩军装的教官。 池虞悠悠哉哉的吃着早餐。 她用餐结束,食堂才开始进人。 池虞出去的时候,恰好方静从外面进来,拦了她一下。 “哎,池虞,你早上是不是叫我来着?” 池虞点头,“你说还想再睡会,让我别管你。” 方静抬了抬脑袋上的帽子,嘿嘿一笑:“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吃完了?” “嗯。” 方静说有事情提醒她:“你出去的早,辅导员讲我们班军训场地在主席台正中央位置,七点五十集合。” “好,我知道了。” 时间还早。 池虞沿着小道,慢慢的走,权当消食。 她走到半道,前面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女生径直向她走来,在离池虞约莫两米的地方停住。 “你就是池虞?” 女生的口吻相当不客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池虞确定自己不认识她,挑眉反问:“你哪位?” 崔娴双手抱胸,一副看不上她的不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离燕遥远一点,他是我看中的人。” 傻逼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池虞向来不怎么喜欢跟弱智打交道,翻了个白眼,抬步就走。 崔娴见她竟然敢无视自己,来了火气,抓着她胳膊就喊:“我跟你说话……啊!” 池虞掐住崔娴那只不客气的手,直到她吃痛松开自己,才嫌恶的把她手给甩开。 “我不管你是从哪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不自量力的威胁别人之前,先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猪脸配不配。” 池虞语气冰冷地撂下警告:“下次再来我面前犯贱,就不止手痛这么简单了。” 池虞走了好一会,崔娴才回过神。 她不敢相信,这个卑贱的拖油瓶,竟然有胆子敢恐吓自己。 本来崔娴只是想让池虞认清楚自个身份,别不长眼跟自己抢燕遥。 现在却是结结实实跟池虞结下了梁子。 她站在原地跺脚尖叫,咬牙切齿的发誓要让池虞好看。 躲在暗处的宁瑾看到这一幕,得意的勾起嘴角。 借刀杀人真好用。 被绊住手脚的池虞,想必是不会有精力注意到她。 区区两个星期而已,完全能够熬得过去。 一大早遇见个晦气鬼,心情都变不好了。 池虞臭着脸来到军训场地,他们班的阵营上没人,只站了一个高个子教官。 教官见她走来,一板一眼的问:“你们班的班旗呢?” 池虞回复:“在护旗手手里。” 对话终结,两人大眼瞪小眼。 教官的目光掠过她素面朝天,却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的素净面庞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食堂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女生。 压低着声音,七嘴八舌的讨论。 太漂亮了。 看起来家教很好,站立行走,都很舒服。 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那种女生。 不是帝大的吧,十有八九帝音学生。 最后这句就是程淮说的,结果他猜错了。 程淮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羡慕目光,那是他战友们的眼神。 他下意识将背挺得更直,看到池虞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眉头一皱,走向她,严肃地问:“按照规定,所有人都得上交手机,你的怎么还在?” 池虞楞了一下,慢腾腾的将手机关机,递到他面前。 “我起得早,随手放兜里了,老师来收的时候,我在食堂。” 程淮盯着那支名牌手机,声音放缓了一些:“等你的辅导员来,交给她。” “好的,教官。” 两人交谈的功夫,班上的护旗手扛着班旗走了过来。 太阳从山谷的那头升起,万丈光芒笼罩了军训场地。 近三千人排开队伍,黑压压的人头,气势如虹。 池虞站在队列相对后面的位置,身体笔直的站军姿。 教官不断的在队列里穿梭,纠正学生的军姿。 “贴裤缝,手指伸直。” “目视前方,不要嬉皮笑脸!” “帽子都能戴歪。” …… 程淮走到池虞面前,上下扫了她一眼。 池虞的军姿十分标准,眼睛有光,挺胸收腹,姿势十分板正漂亮。 程淮夸了她一句:“做得好。” 池虞嘴角微微一翘,算是回应。 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十分熬人。 加上气温上升,渐渐有人受不了,动作开始垮掉。 程淮低头看着表,不断鼓励,让他们坚持。 十分钟,五分钟…… 一声令下:“好了,休息二十分钟。” 队伍欢呼,下意识的离开位置,乱散开来。 程淮低喝:“谁让你们乱动的,说了原地休息,回来!” 学生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到,连忙回到原来位置。 池虞摘下头上的帽子,一边扇分,一边擦汗。 前面的女生从口袋里掏出防晒霜,往胳膊和脸上疯狂地涂抹。 旁边有人借,女生倒也慷慨,随手丢过去。 传到最后,斜前方一个女生问池虞:“你要不要?” 池虞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后面突然滚过来一瓶水,池虞扭头,见靳尧在对她笑。 她比了个谢谢的手势,拧开喝了一口。 陶丝丝犯贱,突然开口说酸话:“你们看,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我也好想有男生给我准备水。” 没人搭理她。 她自讨没趣,悻悻的闭上嘴。 第234章 吃谁帮打的饭是个问题 军训内容说起来很枯燥。 站军姿,齐步走,踢正步,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动作。 从上午八点,一直练到十点半。 九月中的天气,虽然已经不像七八月那么酷暑难耐,但是太阳底下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对这些刚经历过昏天黑地的高考,身体素质整体属于亚健康状态的大一生来说,到底还是太超负荷了。 男生多一点的建筑学院和电子学院还好。 外语学院那边晕了好几个女生,被同学背着去基地的医务室。 池虞觉得应该是晨练起到了作用,除了被汗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不太好受以外,她没太大的不适感。 换做以前,这种程度的运动量,她简直不敢想。 隔壁班的教官性格活泼,休息的空隙,给学生讲段子,逗得班级阵营时不时传来大笑。 受到感染似的,各班教官都卷了起来。 唱歌的,打军体拳的,做俯卧撑的…… 每个班看起来都特热闹。 一班这边自然也不甘寂寞,起哄让程淮来点什么。 “程教官,隔壁班教官刚才说你唱歌特别好听,我不信!” “教官,咱唱一个,打他的脸!” 程淮性子内敛,不爱做这种事,顾左右而言其他的给拒了。 “你们抓紧时间休息,等会把上午学的全过一遍,就可以去食堂吃饭了。” 学生不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吃饭不着急,程教官你不会是害羞吧?” “没事,唱得不好听咱们也不笑话你。” “就想听教官一展歌喉!” 气氛被烘托到这,再拒绝的话,就显得做作了。 程淮清了清嗓子,刚要答应,班级里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教官别怕,我以前在学校拿过十佳歌手,咱们男女合唱。” 这下可不得了,此起彼伏的吹哨声把别的班注意力都拉了过来。 隔壁班教官没替程淮吹牛,程淮唱歌的确可以。 他有一把干净的嗓音,不夸张的说,音感可以媲美一些专业歌手。 那个原本开玩笑说可以带一带程淮的女生刚跟程淮合唱了两句,就自叹不如的捂着脸跑了下去。 程淮唱得是一首情歌。 比较久远的老歌,老到在场的学生没几个听过。 池虞也没听过,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欣赏程淮的好嗓音,还有他声音里完全能引起听众共鸣的充沛情感。 谢梓曾经粉过一个号称某某天王的男歌手,经常给池虞安利男歌手的歌。 在池虞听来,那个大有名气的歌手所谓花了两三年心血打造的歌曲,除了炫技,没有任何让人惊艳的感觉。 模式化的演唱方式,听不出任何情感,像一杯索然无味的白开水。 用国际知名编曲大师编的曲目作为背景音乐,与自己的声音相配合,还不如程淮清唱来得好听。 不止她一个人觉得程淮唱得好听。 原本嘈杂的班级阵营不知不觉安静下来,每个人都陶醉在美妙的歌声里。 周围几个阵营被他们班的异常吸引了注意,纷纷围上来。 池虞发现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遗憾的心想,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多备个手机。 一首情歌结束,程淮收获了无数迷妹。 含蓄点的开始从程淮那微信,不含蓄的,直接大声问:“程教官,你有女朋友没?” 程淮拒绝回答私人问题,并且表示休息时间结束,该开始新一轮的训练了。 程教官的木头属性非但没有吓退一些女生。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方圆十几米的地方,几乎挤满了人。 池虞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人挤人的排队是什么感觉。 食堂的空气明显比早上要浑浊很多。 晒了一个上午,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汗味。 汗味就算了,有些人身上气味重,臭脚丫子和狐臭混杂在汗味里,那味道简直堪比生化武器。 池虞憋着气,张望了一眼前面长长的队伍,果断决定不排了。 基地有个小卖部,名字很有特色,叫补给处。 池虞寄希望里面应该会卖点泡面之类的零食。 她离开队伍,刚走了几步,靳尧端着两个餐盘走到她面前。 “我帮你打了一份,两个炒时蔬,一份糖醋排骨,还有蛋花汤。” 池虞惊讶的张了张嘴。 靳尧对她笑:“怎么了?” 池虞不好意思说你没事吧?她觉得靳尧对自己体贴的有点吓人。 “谢谢。”她从靳尧那把餐盘接过来。 “餐费我等会……” 靳尧打断她:“在这个上面跟我客气,你是不是太见外了?” 吃人嘴短,池虞看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便不再提那些生分的话。 虽然她觉得自己跟靳尧的关系无论如何都再回不到最好的那时候,但他既然愿意示好,并且分寸把握得还算可以,那她也不想当个斤斤计较的恶人。 见外是肯定见外的,但是装一装,也不是做不到。 两人找好位置坐下,池虞刚拿起筷子,身边的空位坐了人。 她面前那盘靳尧帮忙打的午餐被来人推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盘子全荤菜。 燕遥不知道池虞的口味。 他是肉食动物,无肉不欢,就打了两盘一模一样的菜。 “这个肉丸子味道不错,虞虞你尝尝。” 靳尧压着火气,冷冷的对某不速之客说:“池虞不喜欢吃油大的荤菜。” 燕凌摆臭脸,“她喜欢吃什么,你说了不算。” 说罢,扭头看池虞,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纯善面孔。 “虞虞你不喜欢我给你打的菜吗?” 池虞毫不迟疑,“嗯,不喜欢。” 虽然知道燕凌也是好心,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属实没必要为了别人的好意而委屈自己。 靳尧冲燕凌嗤笑,嘲弄的意思很明显。 燕凌没搭理他,左右看了看,端起桌上那盘全荤菜,塞到一个路过的男生手里。 在男生惊讶的注视下,燕凌把他手里那盘装着素炒莴笋,蒸蛋,还有炸鱼排的餐盘交换了过来。 “兄弟,谢了。” 男生被燕凌拍了两下肩膀,推走了。 “这个应该合你的口味。”燕凌贴心的将新餐盘放在池虞面前。 池虞看看他,再看看靳尧,挑起一边眉毛:“你俩搞什么?” 第235章 靳尧和燕凌打起来了 靳尧抢在燕遥前头,笑着对池虞说:“排队太熬人了,以后你的午餐我帮你打包,送到宿舍楼下。” 燕遥不甘示弱:“不止午餐,虞虞你的晚餐我也一起包了。” 池虞被他俩逗笑了。 “怎么,我看着像是过来度假的吗,还是你们觉得我手残脚断了?” 再怎么因为嫌弃食堂空气不流通,池虞也不会巨婴上身,让别人为自己带吃的。 因为第一天没经验,所以来得慢了点。 明天动作放快点,避开拥挤的人群,早点吃完就是了。 靳尧和燕遥都没想到池虞会是这个反应。 眼前这个利用池虞一争高下的画面无疑是滑稽的,池虞站起身,对表情各异的两人说了句:“你们慢用。”便抬步离开了。 池虞走后,靳尧和燕遥不约而同的冷笑。 “你在演什么深情不悔的恶心戏码?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居然还有脸在她面前转悠,我要是你,就有多远滚多远。” 少了池虞在身边,燕遥说话又毒又狠。 靳尧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脾气一点就着的炮仗了,闻言非但没生气,还笑了。 “那你呢?” 他把问题抛给燕遥:“我至少有勇气表明心意,你跟在我后面鹦鹉学舌又算什么?” 燕凌玩味的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跟在你后面,鹦鹉学舌?” 靳尧嘲谑:“难道不是?” 燕凌似乎觉得他的话很搞笑,勾起嘴角,抑制不住的大笑。 周围人因为他这突兀的笑声,纷纷抬起头,奇怪的看向他。 燕凌两只手撑着桌子起身,毫无预警的抄起桌上的餐盘,朝靳尧那张脸拍下。 油腻的肉汤和着饭粒,倒扣在靳尧的头发上,滚到脸上,衣服上。 一个周正的帅小伙,转眼就变得狼狈不堪。 燕凌没给靳尧反应的时间,拿起另一个餐盘。 靳尧回过神,一拳砸了过去。 “你他妈找死!” 两人都视对方为杀父仇人似的,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打死,拳脚相加,却也默契的咬着牙,不肯泄出半声痛哼。 被四溅的汤水泼到身上的倒霉学生愤怒尖叫,有那高个子男生想劝架,刚上去,就被狠狠踹到了一边。 不同寻常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教官们的注意。 等他们拨开人群,把两人分开,两人身上已经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燕遥往地上啐了口血水,凶狠地瞪着靳尧,大有没泄够愤,想把靳尧弄死的架势。 相比起他的暴戾,靳尧就平静的多。 他鼻梁被燕遥一拳打断了,鼻血如注,顺着嘴唇,一路流到了下巴,大有继续蔓延的意思。 控制他的程淮正叫他把脸仰着,“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其余教官疏散人群。 “都散了,干饭不积极,看戏第一名,说的就是你们。” 彼时池虞刚从小卖部出来,手里拎着一大袋吃的。 让她意外的是,小卖部里零食种类出乎意料的多,还有很多进口零食。 老板娘送了她一盒口香糖,笑着说:“现在的小孩,嘴都比较挑,爱吃点不一样的。” 池虞拆了袋面包,刚吃上两口,远远的瞧见靳尧和燕遥从食堂出来。 两人那个脸,简直不能看。 七八个教官围在两人身边,表情一个比一个肃然。 池虞想了想,加快脚步走过去。 “程教官。” 所有教官里头,池虞只眼熟程淮,自然只能叫他。 “什么事?”程淮的视线不动声色下移,看了眼她手里拎着的大包零食。 池虞盯着他身后那俩鼻青脸肿的货,问:“他俩这是?” 程淮沉着脸说:“军训期间,打架斗殴,等处理好伤口,他俩一起关禁闭。” 燕遥哈了一声,觉得荒谬:“不是吧教官,不就闹了点小矛盾么,用得着关禁闭这么严重?” “严肃点!”他身后的教官声音冷厉。 燕遥吊儿郎当的举起手,“好,好。” 靳尧偏过头,躲着池虞的视线。 他觉得让池虞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太丢脸了。 “要关多久,可以探视吗?”池虞一本竞争的问程淮。 程淮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零食袋,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你未卜先知,知道他们会被关,所以提前买好了零食探视?” 池虞没想到不苟言笑的程淮居然也有幽默的一面,嘴角不禁扬起浅笑。 “不是,我午餐没吃,所以去小卖部买了点。” 程淮一时忘了身后的正事,关心起池虞为什么不吃饭。 “食堂的午餐不合胃口?” 他早上见她吃的还挺香,同一个厨师团队做的菜,不应该存在差异才对。 关于靳尧和燕凌的犯二,池虞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不想排队,人太多了。所以教官,他俩最多关几天?” “三天。”程淮跟池虞解释:“但前提是他们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出来后递交五千字检讨,否则这件事可能会让他们背上处分。” 池虞问出答案,给靳尧和燕遥地眼神:“听见了吗你们,好好反思。” 燕遥没个正经,顶着一只乌青的眼和裂开的嘴角,抬起右手,笑着向池虞比了个salute。 “遵命~” 池虞给了燕凌一个没好气的白眼,拎着零食袋子向他走去。 她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应该先问问程淮的意思。 “教官,他们被关,可以吃零食吗?” 按照规定,是不可以的。 但程淮被那双清澈的浅瞳盯着,不由自主的点头。 池虞得到答复,把袋子递给美滋滋的燕凌。 递到一半,被程淮截胡。 “我来拎着,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池虞心想程淮看起来一副冷淡样,没想到内里如此乐于助人。 “谢谢教官,您和各位教官辛苦了。” 她向几个教官看过去,站着给几人浅浅欠身,随后转身离去。 送靳尧和燕凌处理完伤口后,将他们分别关进禁闭室时,程淮严正着面孔告诉他们,最好别再惹事,否则学校那边来说情都救不了他们。 燕凌不在乎会不会因此背处分,他在乎的是池虞那袋零食。 “教官,我零食呢?” “什么你的,那是池虞给我的。”靳尧在旁边语气不善的说。 “滚!”燕凌怒骂。 第236章 低血糖 程淮铁面无私脸:“什么零食?禁闭期间,一日三餐有人专门送来,不用担心吃喝问题。” 燕凌瞪圆了眼睛,一时间顾不上跟靳尧掐,皮笑肉不笑的走到程淮面前。 “教官,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把东西给我。” 他虽然笑着,但语气很危险。 大有程淮不配合,就不管不顾跟他动手的意思。 几个教官闻言彼此对视,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怎么,食堂没打过瘾,还想跟我们干一架不成?” 燕凌无奈的摊手,“这不是这位教官扣我东西么,把零食给我,大家相安无事。” 和他搭话的那位教官笑了笑。 “禁闭期间有规定,不能擅自带食物进禁闭室。” 燕凌挑眉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程淮,“既然有明文规定,那这位教官又为什么要把东西收下,直接拒绝不行吗?” 他存的什么心思? 久久不说话的靳尧也质问程淮:“程教官,你是不知道有这个规定吗?” 程淮拒绝回答他们的问题,“七十二小时后,反省态度良好,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燕凌进禁闭室前,眼神不善的看了他许久。 程淮沉稳如山,当他不存在。 靳尧则要收敛得多,相当配合,只有眼神若有所思。 他通过观察,发现其他几个教官对程淮的态度有些微妙的迎合,再细想他身上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清贵气质。 如果猜的没错,程淮多半是高干子弟。 虽然对程淮不太熟,但看他对其他女生的态度,基本上是客气又疏远,不太愿意多交谈。 怎么一面对池虞,他的话就多了起来。 靳尧以前从来没发现,池虞这么受欢迎。 好像来了帝都,她身边突然就多了很多形形色色的异性,还都是那些长得不错,家世也相对显赫的劲敌角色。 …… 下午的军训更难熬。 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汗水从身体里蒸发出来,浸湿了迷彩服,又被高温蒸干。 不断有人感到不适,离开方阵。 池虞舔了舔嘴唇,感觉手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血液循环慢,都变麻木了。 程淮站在队伍的最前列,目光一直不动声色往池虞身上扫。 突然发现她两眼发懵,身体轻晃,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忙走过去。 天旋地转,池虞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使劲咽了口唾沫,好一会视线才有焦点,发现程淮正担忧的看她。 “怎么样,没事吧?” 池虞刚要说话,一阵没由来的心慌让她屏住了呼吸。 程淮见她不说话,低声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他说着,就要将她抱起来。 池虞摇头,“不用教官,我缓一缓就好了。”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低血糖,一只手摸向裤子口袋,颤巍巍的掏出一颗巧克力。 巧克力是方静中午塞给她的,她随手装进口袋,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就那么一层脆弱的包装纸,处于脱力中的池虞居然撕不开。 程淮洞察力一流,立刻从她手里接过巧克力,剥开包装,塞她嘴里。 池虞胡乱嚼碎那颗巧克力,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 脆脆的坚果和巧克力浆通过食道滑进胃里,轻颤的手和下坠的无力感才好一些。 池虞找回了点力气,慢慢能掌控身体,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靠在程淮怀里,连忙站直身体。 “谢谢教官,我好多了。” 程淮因为她明显避嫌的动作抿了下嘴。 他指了指前面的主席台,那有一处避光的阴凉地,已经坐了不少身体不舒服的学生。 “去那歇一会吧,如果还是不舒服,就去医务室。” 池虞刚要说什么,突然听见周围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不是吧,刚才那个谁说自己不舒服,都倒地上了,想去休息,他没同意。换一个人,双标好多。” “那个谁装得太明显了,不怪程教官。” “话是这么说,但他是跑过来接住池虞的吧,说好的高岭之花呢?” “只能说,你不是他想暖的那个。” 池虞循声看去,是一班的几个女生。 她们见她看过来,非但没有收敛,还颇有敌意的瞪她。 程淮性格冷淡,关于这点,从中午食堂吃饭,他面对学生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管女生们怎么逗他说话,他始终只回答一些关于军训的官方问题。 至于私人问题,一概无视。 女生们铩羽而归,郁闷的要命。 本来程淮一直保持高冷,顶多是让人惋惜。 但他区别对待,大家就不禁有意见了。 凭什么池虞是特殊的那个? 女生们以为池虞多少会受到点她们的影响,注意和程淮的距离。 却没想池虞扬唇一笑,直接扭头对程淮说:“教官我还有点虚,你能扶我过去吗?” 程淮眼里闪过什么,正正经经的点头。 “可以。” 池虞将手搭在他胳膊上,很慈禧太后扶御前总管的动作。 虽然身体有接触,但极有分寸,不存在半点暧昧。 女生们可想不到那么多,一个个气得差点咬碎牙齿。 池虞知道自己拉了一波仇恨,但她完全不care。 她行得正,端得直。 程淮作为教官,关心自己的学生,也没有任何逾越。 两人坦坦荡荡的,凭什么要受到那些恶意揣测。 程淮将池虞扶着坐下,就回去继续训练了。 他一走,原本在阴凉处休息的那些女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 “你跟程淮以前认识吗?” “他私下都不怎么搭理学生的,对你好特别。” “刚才那个单膝跪地的动作温柔死了,好帅。”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分享给我,我送你一部最新款苹果手机。” “我送Mac!” …… 看得出来,程教官在基地的人气很高。 但是她们这样叽叽喳喳,实在是太吵了。 池虞一直不说话,等声音渐渐平息,才慢腾腾的说:“谢邀,我跟程教官没有交情,这边建议你们可以去教官宿舍门口堵他。” 她等于是说了句废话。 女生们没得到有用的消息,没劲的“切”她,不一会就散开了。 第237章 谁家军训特意送饭啊 池虞终于落了清净,目光不由落到程淮身上。 她实在是看不出程淮身上独特的魅力点,长得是蛮周正俊朗的,可也没有帅到整个基地的女生为之痴狂的地步吧? 还是那个问题,天天山珍海味的人,不会理解平常人渴帅哥的心情。 池虞坐了半个小时,身上的不适感完全消失。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决定重回队伍。 就在这时,有人气冲冲的向她走了过来。 崔娴冷着脸拦住池虞的去路,语速极快的问她:“燕凌和你们班那个姓靳的打架被关禁闭了,你知不知道?” 池虞记得她是早上那个神经病。 不想跟脑子有问题的人打交道,翻了个白眼,直接绕过了她。 “你站住!” 崔娴扯着池虞的衣服,将她拉回来,火冒三丈的瞪着眼睛:“我在跟你讲话,你有没有教养?” 要不是训练场上人多,池虞早一巴掌甩过去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还有从我的视线里滚开,不然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没教养。” 池虞眼神凶戾,比之早上更具有攻击性。 崔娴不争气的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松开手。 池虞拍拍被抓皱的衣服,冷着脸离开。 “听说他们是为你打架,你魅力好大啊!” 崔娴到底是不甘心,不紧不慢的跟在池虞身后,阴阳怪气的说:“该不该说一句红颜祸水,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两个帅哥,大打出手,比小说还精彩,我要是你……” 池虞停下脚步,转过身。 崔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见池虞表情称得上平和,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微笑。 “关禁闭很好玩的,你想不想进去?” 崔娴张了张嘴巴。 池虞压低声音,尾调上扬,像在是诱惑猎物进圈套的老练猎人。 “他们俩都在那,你过去说不定也能体验一把红颜祸水是什么感觉,你知道怎么进去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 崔娴抿着嘴巴,眼神从呆愣转变为愤怒。 “你敢耍我!” 池虞嗤笑:“什么啊,我以为你很心动呢。” “你当我是你吗?”崔娴恼羞成怒。 “当我有什么不好,就像你说的,两个帅哥为我大打出手。” 池虞盯着崔娴,眼神如玄墨,又似深渊,将她整个人洞悉看穿。 “好可怜,快馋哭了吧,追着过来丢脸,我要是你,找个缝钻进去,简直不想活了。” 崔娴完完全全被她说中了心思,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蠢成这样的货色,池虞也是好久没见了。 逗狗似的撩了几句,她自己都觉得格调跟着变低,讥笑摇头,转身离去。 什么叫自取其辱,崔娴总算体验到了。 她掐着手心,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在心里将池虞咒骂了上百遍,才大步跑开。 这屈辱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必须得做点什么。 军训第一天,在学生的抱怨声中结束了。 池虞吸取了中午的教训,原本想放快点去食堂,结果发现身边的人个个变身短跑冠军,跑得比兔子还快。 很显然,不是她一个人觉得中午动作慢了。 池虞去了食堂一看,好家伙,比中午的人头还多。 她直接放弃,转去隔壁小卖部。 走到一半,她发现前面有点骚动,定睛看了看。 这一看,脸上直接绽放出笑意,放开步子跑了过来。 池虞以前看电视剧,总觉得柔光滤镜下,花瓣飞舞,女主角慢镜头向男主角跑去,一路撞进男主角怀里的慢镜头实在是太尴尬了。 轮到她自己,嗯,真香。 祁朝穿着白衬衫,在遍地迷彩的空旷场地上,显得那么清爽俊逸,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池虞冲进他怀里,他伸出手,稳稳当当的保住她,感受着她的激动,笑问:“怎么样,军训第一天,累不累?” “脚底有点疼,胳膊酸,还有我流了好多汗。” 池虞半撒娇着抱怨,突然想到什么,拎起衣领闻了闻,自我嫌弃的从祁朝怀里退出来。 “太味儿了。” 祁朝笑着揽过她肩膀往怀里带,“没有味道,我女朋友怎么都香香的。” 池虞吐槽他睁眼说瞎话。 祁朝拿下她的帽子,给她擦擦脑门上的汗。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咱们去五号楼。” 池虞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餐盒,笑雀跃了一下。 “太好了,我中午就没吃,饿惨了。” 祁朝闻言,抓着她的手问:“中午发生什么了?” “走,边走边跟你说。” 五号楼,其中一间杂物室, 池虞坐在祁朝临时打扫出来的椅子上,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还没嚼两口,便又将一勺米饭放进嘴里。 她这样子,简直称得上是狼吞虎咽。 祁朝看着直心疼。 “从明天开始,我来给你送午饭和晚饭。” 池虞闻言,呛了一口。 祁朝连忙端起桌上的汤给她,“慢点吃。” 池虞狠狠灌了一口清汤,拍拍胸口,将堵着饭咽下去,没好气的嗔祁朝:“我是被你吓的。” 祁朝茫然的眨眼:“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谁家军训特意送饭啊,当这高考呢,高考也没那么夸张。” 不等祁朝说话,池虞摆摆手。 “我这是第一天没经验,明天就习惯了,你可千万别给我顿顿送,别人怎么看我啊。” “管别人怎么看呢,我不想你遭罪。”祁朝一脸认真。 池虞吃了几口,缓过刚才那阵前胸贴后背的饿,干脆放下筷子,跟祁朝讲道理。 “你想想先辈跨雪山,过草地,没有吃的啃树皮,都是怎么过来的,我是有点矫情,但还不至于矫情到连食堂都不能去,等着人投喂。” 祁朝被她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 但池虞说的话不是没道理,祁朝听了还蛮有感触的。 “阿虞你知道你很漂亮吗?” 话题跳得太快,池虞茫然的啊了一声。 话音刚落,祁朝就吻了上来。 无人的杂物室里,斜阳从窗外投注进微弱的光,两人的影子照在墙上,像是一对交颈的天鹅。 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深吻,结束后,池虞抓着祁朝的衣领,有些虚脱的挂在他身上。 “这么突然……”她小声嘀咕着,声音不难听出甜蜜。 第238章 指甲盖大的小事 心动从来都是猝不及防,如果提前预告,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祁朝今天心情其实算不上很好,甚至有些糟糕。 但因为跟喜欢的人亲亲,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看着池虞鼓着脸吃饭,就觉得很幸福。 似乎可以预见,两人结婚后,他做饭给池虞吃的样子。 池虞吃了个肚儿圆。 和祁朝离开五号楼,两人走在基地里慢慢散步。 祁朝问池虞军训吃不吃力,还有靳尧没找她麻烦吧。 池虞笑他太看得起靳尧了,“这可是帝都,他就算想对我怎么样,他敢吗?” 随后说起靳尧被关小黑屋,摇头啧声:“他那个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军训期间打架,不背处分算他运气好。” 不愿再提靳尧,池虞想起崔娴,来了精神。 她问祁朝:“帝都有姓崔的家族么?” 下午军训结束,池虞看见崔娴从身边经过,有人叫她名字,她回头了。 这才知道神经病原来叫崔娴。 祁朝没问池虞打听这做什么,他知道她既然开口问,自然有她的道理。 “崔家以前不出名,这两年气运莫名的好。” “长子崔栾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算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次女嫁了陆家长子,陆家子弟各个人中龙凤,从政从军,家族背景很强大。” 池虞已经猜到了崔娴的身份,但还是求证的问了一句:“他们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 祁朝闻言看向她,点头说:“有,叫崔娴,跟你一般大,在音乐方面很有些造诣。” 难怪崔娴那么嚣张。 哥哥厉害,姐夫强大,就是想低调,实力都不允许。 “怎么突然问起她?”祁朝还是没忍住好奇。 池虞觉得没什么好瞒着祁朝的,就把崔娴两次向自己发疯的事情跟他说了。 祁朝的关注点首先是池虞有没有吃亏。 池虞看他紧张兮兮的检查自己的手臂胳膊,还想掀开她的衣服下摆查看,拍了他一下。 “她那种级别的傻子要是能伤到我,我还混不混了。” 祁朝都忘了,池虞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易受伤的体质了。 他也笑自己太小心,帮池虞整理好衣服,状似不经意的提起燕凌。 “这个燕凌,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祁朝记性很好,他还记得他和池虞重逢的那天,在汇仙阁酒店。 如果不是燕凌突然出现,他和池虞在梦幻般的园林小桥上就该见面了。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当时燕凌好像对他投来了颇有敌意的一眼。 那种眼神,是个男人都懂,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 祁朝知道池虞的交际圈里都有些什么人,唯独不知道她跟燕凌是怎么认识的。 “燕凌说起来是我一网友。” 池虞没有心虚,大大方方的说起她和燕凌相识的过程。 “我们俩在一个文学作品群里认识,他加我好友,聊了几年,然后就见面了,处成了朋友。” 正常朋友可不会对自己的朋友有那种强烈的占有欲。 这话祁朝没说,因为他知道池虞对燕凌没感觉。 既然是燕凌单方面的喜欢,那这个醋就没必要吃。 “崔娴那边,我可以找她哥哥谈一谈。” 池虞摇头,“指甲盖大的小事,用不着放在心上。” 她根本没把崔娴当回事,就是好奇她的底气在哪。 从祁朝嘴里得到答案后,心里有了数,琢磨着崔娴要是再来找她麻烦,至少不能动粗得太厉害。 否则人家家长要说法,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祁朝前脚从基地离开,后脚就跟顾钦年打了电话。 请他约崔栾出来喝点酒,大家玩一玩。 祁朝跟崔栾不认识,他又刚回祁家没多久,加上私生子的身份,各种尴尬,怕太子党不给他面子。 顾钦年是太子党里的核心人物,跟崔栾的关系一直不错,请他出面是最好的了。 祁朝不会莫名其妙提这种要求,顾钦年知道不对劲,在电话里问他:“生意上的事?” “私事。” 顾钦年来了兴致,“祁家跟崔家八竿子打不着,你找他能有什么私事?” “阿虞她……” 祁朝刚起了头,顾钦年那边一改刚才的懒散,紧张起来,“小虞儿怎么了?不是刚军训第一天么,出什么事了?” 祁朝庆幸不是自己开车来的,要不然顾钦年这突然拔高的声音,横竖得吓他一跳。 “崔栾他小妹,那个叫崔娴的,跟阿虞在一块军训。” “那丫头单方面为了一个男生挑衅了池虞两次,我想找崔栾说说,让他管教一下不懂事的妹妹。” 顾钦年消化完祁朝的话,不禁心里嘀咕,军训基地算是帝大投资建起来的,从来都是帝大的学生过去训练,什么时候帝音学生也过去了。 是的,崔栾从自己妹妹考上帝音的那一刻起,就在朋友圈里炫耀上了。 顾钦年想起崔家那骄纵任性的小女儿,颇有些头疼。 “崔栾是个重度妹控,特别宠他妹妹,这顿饭不用安排了。” 祁朝闻言皱起眉毛:“他妹妹不讲理在先,还说不得了?” 顾钦年沉吟了一会,对他说:“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 崔娴打电话给陆权时,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等待电话接通的几十秒,心情无比忐忑。 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自己这个姐夫。 全家都宠她,只有姐夫不会惯着她,铁面无情的让她害怕。 电话响到最后一刻,崔娴都以为陆权不会接,准备摁断,那边突然传来陆权醇厚的声音:“崔娴?” “姐夫,是我!”崔娴抓着手机,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略讨好的向他问好:“你最近在部队,过得还好吗?” 那边没回答,好像她问了一个多弱智的问题。 过了几秒,陆权声音变沉,崔娴怀疑他不耐烦的皱了眉。 “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姐夫,我们不是在军训么,有一个男生,他因为打架被关禁闭,我想你能不能跟基地这边的教官打声咋呼把他放出来,他,他……” 崔娴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他是我喜欢的人。” 第239章 我手里握着你的把柄跪下来给我磕头 陆权这次回得很快,但不是崔娴想听的话。 “你在帝大军训基地训练,那里要求上缴手机,你现在是怎么给我打的电话?” 陆权越问越严厉,说到最后,几乎是审问的语气。 崔娴没想到他会揪着这个无聊的点做文章,有点生气。 “手机而已,多买几部备着就是了,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啊?” 陆权不答反问:“听说你在基地无缘无故找别人麻烦,有这事没有?” 崔娴立马想到了池虞。 她开始心虚。 陆权最讨厌权贵子弟仗着身份欺负平常人,陆家有那种败类,他一般都会狠狠修理。 崔娴想到自己有一次去陆家看望怀孕的姐姐,陆权用棍子抽那个陆家表亲的背,把那人打的皮开肉绽,不断求饶。 她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一口否认:“我没有,姐夫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陆权深邃的目光落到桌子对面顾钦年的脸上。 顾钦年挑眉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陆权跟顾钦年是多年的朋友,不相信他会说谎污蔑一个小女孩。 “崔娴,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军训回来,我好好收拾你,听见没有?” 崔娴不敢跟陆权吵,况且她本来就找了池虞麻烦。 如果跟陆权对呛,激起她这姐夫的好胜心,亲自到基地来查情况,她到时候就完了。 崔娴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答应陆权绝不惹事。 前一秒挂断电话,后一秒脸就阴了下来。 陆权是从何得知她了找池虞麻烦的? 想到宁瑾告诉她,下午军训结束后,好多人看见一个白衬衫帅哥拎着餐盒来基地找池虞,两人当众抱在一起,崔娴就气不过。 真是奇了怪了,池虞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别的优点了。 怎么帅哥一个两个全围着她转? 她还有脸说自己不是狐狸精,骚成这样的,崔娴就没看到过第二个。 话说回来,会不会是那个白衬衫帅哥搞的鬼? 燕凌和靳尧都被锁在小黑屋里出不去,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找池虞麻烦。 只有那个跟池虞举止亲密的帅哥…… 基地是不让寻常人随便进的,他能进来,说明身份特殊。 帝都藏龙卧虎,指不定他就认识陆权。 不得不说,崔娴这脑子,要是放在正事上,绝对会很让人惊艳。 偏偏有些人心不正,有点心思全去琢磨坏事了。 崔娴认定陆权训斥自己,是池虞在背后搞的鬼。 她越想心里越气不过,叫了两人,去帮自己打听池虞在做什么。 那两人是崔娴的狗腿子,从小到大跟在她身后,得了她不少好处,唯她马首是瞻,帮着她欺负过不少人,干起坏事来驾轻就熟。 没一会,两人就跑了回来。 “她室友说,她去洗澡了。” 这个时间,大家都差不多洗漱完毕,回宿舍睡觉了。 池虞这会去洗澡,澡堂肯定没什么人。 那两人见崔娴嘴角扬起熟悉的恶笑,心领神会的说:“人少好办事,崔姐,我们这就去准备?” 崔娴睨了她们俩一眼,“避着点人,别坏了我的好事。” 两个坏胚点头,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池虞送走祁朝,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她回去宿舍收拾了一下,拿上脸盆去澡堂。 澡堂里剩下的零星几个人,在她进去不久后,都擦着头发出去了。 空旷的集体澡堂里,一个人洗澡,水声淅淅沥沥,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回声。 虽然灯光很亮,但池虞觉得一个人处在这么大的空间里,怪不舒服的。 她冲掉头上的泡沫,往浴巾上挤沐浴露,决定早点洗完,早点出去。 就在池虞往身上打泡沫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一声蛙叫。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池虞往四周看了一下,没见到青蛙。 可能是心理作用。 池虞这么想着,站到淋浴头下,冲洗身上的泡沫。 她想明天绝对不要一个人来了。 这种空荡荡的环境,实在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极限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是一声蛙叫。 这次的声音几乎贴着她脚后跟。 池虞吓了一跳,转过身,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 七八个绿头蛙围在她脚边,呱呱呱的乱叫。 此起彼伏的声音,刺激着脑神经。 池虞太阳穴猛跳,头皮涨麻,浑身发软,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垫着脚往旁边挪。 就在这时,一兜潮湿的土朝着她泼来,淋了她全身。 池虞下意识闭上眼睛,鼻息之间,流窜着一股腥臊的味道。 头顶淋浴头里洒下的水冲刷着她的脸,将那些带有异味的脏土从她发丝间剥落洗刷掉。 池虞手脚冰冷,过了好一会,才抬起手,抹了把脸,睁开眼睛。 眼前是三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女生,崔娴首当其冲,正举着手机对她的裸体拍摄。 “哈哈哈哈哈,好臭哦,恶心死了,你们快看她,是不是要哭了?” “又脏又臭,这下没法出去勾搭男生了吧?” “崔姐,把视频分享到帝大论坛吧,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个狐狸精。” 崔娴捂着鼻子,勾起唇冷笑。 “直接发出去,不是太便宜她了么,我要保存好,让她随时随地听我差遣。” 两个女生连忙拍她马屁,“还是崔姐聪明,我们都没想到。” 崔娴抬起下巴,得意地欣赏池虞的狼狈模样。 “喂!听见了吗狐狸精?” “我现在手里捏着你的把柄,你要是不想自己的裸照曝光,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我要你过来给我磕头,为你白天愚蠢的行为认错。” 池虞喘着粗气,睁着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崔娴。 崔娴哪怕有一点危机意识,都应该能察觉到池虞的样子不太对劲。 但她太自负了,她打心底不认为池虞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见池虞不说话,从左边那女生手里夺下脏污的盆,沉下脸向池虞走过去。 她把盆往池虞脸上砸,冲她怒喊咆哮:“我要你给我跪下来磕头认错!” 池虞慢慢站直了身体,就在她要行动的时候,外面传来小卖部老板娘的声音。 “谁在里面,出来。” 崔娴脸色一变,顾不得折磨池虞,伸手狠狠在她额头上戳了两下,领着两女生,从另一边快步跑走了。 女老板走进澡堂里面,就看到池虞脚下积着一滩烂泥,青蛙满浴室乱跳。 她眼皮猛地一跳,连忙走过去。 “你怎么样,没事吧?” 池虞没说话,将身上冲洗干净,又给自己打了两遍沐浴露,确定没有一丝腥臊的味道,才看着老板娘,开口问:“您那小卖部里有刀卖吗?” 第240章 那个女孩状况有点不太对 池虞几乎快忘了自己上一次情绪失控是什么时候。 她想自己该感激崔娴,崔娴让她记起了那种血液翻腾的凌虐欲,身体因为极度兴奋而微微颤栗。 老板娘似乎说了什么,池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她称得上平静的穿好衣服,吹干头发,随后走出澡堂。 程淮在大门外徘徊,见她出来,快步走上前。 “你没事吧?”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 池虞抽出所剩不多的理智盯着程淮看了几秒,眯眼问他:“程教官,你怎么在这?” 程淮告诉她,自己无意中看到崔娴三人鬼鬼祟祟抱着一堆东西进女生澡堂。 他怀疑她们要做坏事,自己不方便进女生澡堂,所以请了老板娘进去阻挠。 池虞很快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你跟踪我?” 程淮对上她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有点不自在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饭盒。 “总吃零食对身体不好,这是食堂刚抄的菜,还热乎着。” 放在正常时候,池虞也许会打起精神应付一下程淮。 但她现在有正事要办,没空搭理这个莫名向自己献殷勤的男人。 “我吃过晚饭了,谢谢你教官。” 她说完,拢了拢上衣外套,向宿舍方向走去。 程淮盯着池虞没入黑夜的背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吓着她了。 老板娘打量着他的神情,突然开口:“没人告诉你,她有男朋友吗?” 程淮一愣,回头看她。 “嫂子你听谁说的?” 老板娘笑了笑,“下午有个挺帅的小伙子来基地,很多人都看见了,又搂腰又揽肩膀的,动作可亲密了。” 程淮肉眼可见的失落,肩膀塌下,周身气场掩饰不住的低迷。 老板娘不给他酝酿情绪的机会,正了正脸色,声音略严肃的对他说:“我在淋浴室的地上看见了很多青蛙,女孩子最讨厌这种东西了。” “还有脏兮兮的泥土,混着那个味道,像是尿骚味……” 她见程淮沉下脸,顿了一下,忧心的告诉他:“据我观察,那女孩状况有点不太对,我觉得你还是联系她辅导员,让看着点,别再出事了。” 程淮很清楚这件事有多严重,当即给池虞的辅导员打电话。 不凑巧,辅导员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跟学校请假,让金融二班的辅导员帮带一班。 但辅导员走得急,没跟程淮打招呼。 程淮连着打了三个电话,没人接,急了。 整个基地就没几个女的,还得拜托老板娘走一趟。 “嫂子,麻烦你了,我实在是不方便上去,如果情况不对,你给我打电话。” 老板娘也不放心池虞,点点头,“我先过去看看。” 池虞回到宿舍,不声不响去洗漱房,卸了根拖把柄。 她把棍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朝前面挥舞了几下,舌尖顶着上颚,向崔娴的宿舍走去。 崔娴和两个跟班回到宿舍后,兴奋的睡不着,翻着手机里的照片,一会说发帝大论坛上,一会说放黄网上,总之就想让池虞身败名裂。 她们也不避着人,高谈阔论,很快引起了同宿舍其他人的注意。 有几个女生围了过来,得知崔娴拍了别人裸照,纷纷惊愕。 “多大仇啊,最好还是删了吧。” “有矛盾的话,正正当当解决,这样做不太好吧。” 正常人都不赞同崔娴的做法,她那两个跟班不乐意了,恶狠狠的瞪着几个女生。 “崔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要你们这些八婆说?” “都滚开,看见你们就烦。” 崔娴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几人。 “我不希望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如果风声走漏,我就默认是你们出去乱嚼舌根,到时候这照片上的主角就换成你们。” 学音乐的有个小圈子,都知道崔娴家世好,喜欢仗势欺人。 几个女生纵然觉得崔娴行迹恶劣,可也不敢和她正面刚,在心里骂了几句,便走开了。 宁瑾在旁边看了一会,忍不住走过来,笑着问崔娴:“我能不能看看照片?” 崔娴挑眉看她一眼,把手机递过去。 照片上的池虞脸上流淌着泥浆,表情僵硬,前所未有的狼狈。 宁瑾看得心里一阵暗爽。 她没想到崔娴战斗力这么强,才认识第一天,就给了池虞重创。 宁瑾意识到,崔娴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武器,只要用得好,说不定能她更多的惊喜。 她把手机还给崔娴,殷切的凑近她,小声道:“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本来家世好的人,行事做派就应该与众不同,她们这么说,不过是眼红你罢了。” 宁瑾比那两个跟班会夸人。 崔娴听了她的话,十分受用。 她端详了宁瑾几秒,高傲的说:“我觉得你脑子挺灵活,以后就跟在我后边吧。” 宁瑾做出万分惊喜的样子,语气激动:“太好了!崔姐你以后需要什么,直接说,我义不容辞!” 崔娴解决了心痛恨,又收了一个聪明的跟班,心里得意的不行。 这边正自得的笑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串门。”跟班嘴里嘟囔着,朝宁瑾看去。 宁瑾十分上道,殷勤的说:“我去开门。” 她走到门口,打开宿舍门。 门外的池虞看到宁瑾那张脸,眉梢缓缓挑起。 从知道帝音学生也来基地军训后,她就一直想,怎么不见宁瑾。 靳尧分明告诉她,宁瑾考上了帝音。 池虞起初以为宁瑾躲了军训,没想到她是故意躲着不见她。 她在害怕什么呢? 与池虞稍显平淡的反应相比,宁瑾就像兔子见了狼,吓得脸色煞白,飞快的让开身体,躲到无人的角落。 池虞冷冷的将目光从宁瑾身上移开。 她今晚的目标不是宁瑾,等办完正事,再慢慢琢磨宁瑾也不迟。 崔娴见到池虞,阴阳怪气的“唷”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 “谁来了,我瞧瞧。” 崔娴睁大眼睛盯着池虞猛看,嬉笑着捂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我手机里的黄照主角,不得不说,你胆子是真大,就是不信邪,觉得我不敢把照片上传是吧?” 池虞不说话,关上宿舍门,推到木制衣柜,横着抵住门,随后将所有窗帘放下。 至此,整个宿舍陷入完全无法监控状态。 第241章 冤有头债有主 “她在干什么啊,好蠢。”高瘦跟班嘻嘻哈哈的说。 矮胖跟班还算有点脑子,略感不安的对崔娴说:“崔姐,我觉得不太对劲。” 崔娴把池虞当小丑看来着,闻言翻了矮胖跟班一个白眼。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她一个?” 她自然是看到池虞手里握着一根棍子,但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宿舍其他人被眼前的变故弄懵了,七嘴八舌的问:“这位同学,你想干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找崔娴麻烦,好歹先把我们放出去不是吗?” “是她拍你裸照,跟我们没关系,你不要殃及无辜好不好?” …… 池虞充耳不闻,慢慢捡起地上的棍子。 就在这时,宁瑾冲了上来。 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动作,对着池虞,噗通跪下去。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就是跟这个蠢货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而已,我没有坏心眼的!” “是她不自量力想找你麻烦,跟我无关,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池虞低下头,看着宁瑾那张充满恐惧的脸,慈悲的笑了笑:“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宁瑾吓得浑身发抖。 这一刻,绝对的惊悚战胜了她的自尊。M 什么形象,什么给同学留下笑柄,在小命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宁瑾太清楚池虞发疯的后果了。 十四岁那年,池虞被一伙穷凶极恶的绑匪绑架要赎金。 池贺很快筹够钱,把池虞从绑匪手中救了回来。 但是没多久,那伙绑匪就被屠杀了。 宁瑾不知道被绑的那几天池虞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隐约偷听到齐珲和他心理医生的谈话。 池虞用美工刀把那伙罪犯的五官从脸上割了下来,割的过程特别细致,分门别类的装在泡有福尔马林的罐子里。 在受酷刑之前,池虞还特意给他们打了肌肉灵敏剂。 注射了这种药剂,身体的各项感官会比平时灵敏一百倍。 齐珲说,他这辈子都没听到那种惨叫,仿佛来自地狱鬼魂的凄厉嘶叫。 那是宁瑾第一次意识到,池虞不好惹。 不过池虞成长的过程中,只发过一次疯,况且宁瑾只是从齐辉嘴里听到,并没有亲眼见到。 所以之后她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可刚刚池虞做的一系列举动,莫名就刺激了宁瑾的某根记忆神经。 她突然记起齐珲当时反反复复向心理医生说的一句话:“她在动手之前,表现得无比平静,嘴里还嚼着奶糖,突然就掏出刀子,眼睛眨都不眨,顷刻间,血肉横飞。” 文字的形容,根本不如真实画面来的十分之一震撼。 主动暴雷很蠢吗? 不! 宁瑾心里清楚,主动认错绝对好过被秋后算账。 池虞嘴角勾了个笑,她偏了偏头。 “滚一边去,别碍我的事。” 宁瑾变成一条听话的狗,说滚就滚,一秒钟都不敢多挡池虞的路。 刚才让池虞放她们出去的那几个女生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望向池虞,纷纷猜测她什么来头。 池虞拎着棍子走向崔娴。 人也是动物,对于危险还是有着一些警觉的。 宁瑾突如其来的操作,让崔娴莫名紧张起来。 她举着手机,冲池虞大叫:“你敢过来!我立马把照片发出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反派死于话多。 说的是一些蠢货动手之前,总喜欢哔哔,结果就被反杀了。 池虞每次看到这种乌龙画面,总会忍不住大骂一句傻逼。 所以她一般跟人动手,从来不爱说废话。 干就完了。 崔娴话音刚落,池虞手里的棍子就朝她脑袋上挥了过去。 崔娴没有任何防抗的余地,身子一晃,重重倒在地上。 她那俩跟班惊恐的尖叫着,连滚带爬往窗口跑,企退打开窗子逃出去。 池虞不紧不慢的来到她们身后,棍子只挑最脆弱的脑袋敲。 把人敲昏后,对准脑袋,一下,两下…… 像敲西瓜一样,敲得流出红红的血,敲得眼球从眼眶里迸出来,把整张脸敲成肉泥,牙齿和着血,一颗颗掉落在地上…… 两个跟班料理完后,池虞又走回到崔娴身边。 崔三小姐身体出乎意料的好,被敲晕后,居然很快醒了过来。 她刚睁开眼,就看见池虞拎着那根血淋淋的棍子找到她面前。 池虞在笑,下巴沾了两滴血,就像两颗红艳艳的痣,妖冶娇媚。 崔娴被吓傻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尖叫。 池虞一棍子打断她的嚎叫。 她对崔娴是仁慈的,并没有像对待那俩跟班一样,一个劲往最脆弱的脑袋上招呼。 她打断了崔娴十根手指,担心她通过医学手段把手治好。 特意细细的,用力的,一根一根的碾压,确保全部粉碎性骨折,才将目光转移到崔娴的脚上。 如法炮制,将十根脚趾敲断。 随后擦了把汗,站起身,瞥向抱在一团,瑟瑟发抖的几个女生。 “喂,你们有刀子吗?”她歪着脑袋问。 女生们捂着嘴,生怕泄出一声尖叫,池虞会把对崔娴的酷刑,用在她们身上。 池虞又问了一遍:“你们有刀子吗,水果刀也行。” 死死捂住耳朵的宁瑾通过唇语看清了池虞说的话,软着脚贴墙站起来,颤巍巍的说:“我有。” 池虞打了个响指,“拿过来。” 宁瑾尽量不去看地上两具骇然的……不知道是半死不活的人,还是尸体,将自己的水果刀拿给池虞。 池虞接过,蹲到崔娴面前,像是做手术的外科医生,表情严肃的从崔娴嘴里扯出舌头,用刀子比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撞门声。 程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池虞!池虞你不能干傻事,快住手!” 窗帘因为被那俩跟班掀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被外面的人尽收眼底。 窗外站了乌压压的人,或惊惧,或怵然,对屋里的情形指指点点。 池虞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手起刀落,从舌根斩断。 崔娴被疼醒的瞬间,程淮也和几个占有撞开了宿舍的门。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程淮死死盯着崔娴耳侧的那小半截舌头,头皮发麻,一时间忘了呼吸。 第242章 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军训第一天,夜半十点。 累了一天的学生们本该沉入梦乡。 然而此刻的军训基地灯火辉明,女生宿舍楼下站满了人。 消息传得太快太离谱。 有说三个女生在宿舍被肢解,有说人已经死了,地上血流成河,还有说整个宿舍无一幸免。 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 程淮让其他几个教官在宿舍门外维持秩序,他一人走进宿舍,先查看了地上三个女生的生命特征。 都还活着,崔娴的脉搏最薄弱。 救护车早就联系了,但报警电话,程淮压着没让打。 他太知道眼前的事态有多严重了。 警察一旦到现场,很多事情都会说不清楚。 从法律层面来看,池虞作为一个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持凶器重伤三人,刑事处罚绝对逃不了。 但池虞在动手之前,先遭受了以崔娴为首的三人的暴力欺负。 揪住这件事,或许能为池虞减轻一些处罚。wap 程淮想到这,走到池虞身前,想教她一些话术应付警察的盘问,却见池虞不慌不忙的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妈妈,我惹祸了。” 她有点无奈似的,捏了捏眉心。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就是我吧,打伤了三个人。” “没死,留着一口气呢。” “其中有个人她家里蛮有势力的,恐怕得连累叔叔帮我暂时控制一下局面。” “姓崔,叫崔娴,听说是家里最得宠的小女儿。” “也没什么,就断了她的手脚,顺便把舌头割掉了,这辈子大概率要在轮椅上当个哑巴。” “她做了一件让我难以忍受的事,实在是气坏了,才动的手。” “我不害怕,就是跟您和叔叔打声招呼,让你们别慌,顺便把显显看好了,最好给他雇几个保镖。” “您不用过来,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帮我辩护。” …… 池虞这通电话讲了很久,久到程淮开始着急。 外面快控制不住了,任由事情发酵下去,舆论将对池虞非常不利。 眼看池虞挂断电话,程淮趁机开口:“池虞,你听我……” 池虞抬起手,对他做了个稍等的动作,随即又拨了个电话。 高纳刚和酒吧勾搭上的小狼狗大战三百回合。 中场休息靠在床头抽烟的功夫,手机突然响起。 他伸手捞过来。 小狼狗躺在边上,只见高纳倏然收起身上的慵懒,表情秒变正经,连声招呼都没打,光着身子下床,快步走进卫生间。 “咔哒”,门被关上了。 小狼狗挑了下眉。 打P打到一半被撂下,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他更好奇电话那头是谁,让金融魔头高纳如此重视。 高纳知道池虞不会轻易给自己打电话,她找他一定有要紧事。 “出什么事了?”高纳直接了当的问。 池虞问他:“崔家你知道多少?还有陆家。” 光听池虞的声音,高纳听不出任何异常。 但她突然问起崔、陆两家,本身就透着蹊跷。 高纳压住心里隐约的不安。 “崔家做重工,有上头扶持,最近几年智能化搞得风生水起,春风很得意。” “陆家根正苗红,军政两开花,站队一直很稳,现任当家不出意外,再过个半年就能升任二把手。” “陆家大少爷和崔家二小姐三年前结婚,生了一对龙凤胎,被全家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宠着。” “两家珠联璧合,相辅相成,坚不可摧。” 高纳咬重了坚不可摧这几个字。 他希望池虞最好别是得罪了这两家,否则不管怎么处理,都会相当难办。 那头倒抽了一口凉气,池虞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在害怕。 “……我刚才割了崔家三小姐的舌头,还把她手脚给废了,会不会被弄死啊?” 高纳脑袋嗡了嗡,嗓子开始发干。 “你说你把谁……” “崔娴,就是崔二小姐的妹妹,陆大少爷的妻妹。” 池虞顿了下,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高纳,我现在有点慌。”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声线稳中带皮,哪有丝毫慌乱。 高纳认识池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太清楚她的脾气秉性。 越棘手的情况,她就越镇定。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住心率后,直接问:“你想怎么做?” 高纳确信池虞在打这通电话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和他说这些废话,多半是为了给他打预防针,让他别乱手脚。 “可以嘛高总,以前碰上这种情况,你早就骂街了。”池虞声音含笑。 果然刚才都是装的。 高纳捂着心口,已经开始琢磨等会要吃几颗降压药才能不被气死。 “你也知道你总是给我制造这种我一点也不想要的‘惊喜’啊,我真是谢谢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这个先不谈。” 池虞回归正经,有条不紊的说出自己的计划:“还记得那个钢铁大王江家吗?” 高纳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那个因为转型失败,半路瘸了腿,股东纷纷撤资,只差一步破产,结果你这个大冤种投了九个亿,只好身残志坚,苟延残喘的江氏冶钢?” 池虞夸他:“三年前的事情还记得,高总记忆力杠杠的。” “少来!”高纳表示这个马屁自己不受用。 “你想干嘛?那九个亿纯纯打水漂,三年了,江氏半死不活,每年不是在嚷嚷着破产,就是在宣布破产的路上,你想用江氏钢崔氏,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池虞轻笑,“最近没少勾搭小鲜肉吧,乐不思蜀,国际局势都不关注?” 高纳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知道,孽子又和大洋海岸眉来眼去。” “总说会打,说了几十年,连一个枪子儿都没送过去,就算大洋海岸再怎么撺弄撩拨,上头憋着大招不行动,江氏死而复生根本没希望。” “短时间内是不会打,但不代表飞机大船不造,江氏前身是国营,比崔氏这种半路出家的要更得上面喜欢。” 池虞仔细跟高纳分析形势,“也就是江氏这两年太拉了,才被崔氏捡了便宜,只要江氏能站起来,重回主流视野,被盘活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第243章 我报警抓我自己 高纳早就知道池虞非池中物,也知道她有着超乎于实际年龄的成熟。 但意识到她目光长远至此,还是第一次。 原来她不是有钱没地花,只是看得比平常人要远的多。 高纳被池虞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脑中不由勾勒出一副波澜壮阔的事业蓝图。 然而高纳没有激动太久,在吃人的金融圈摸爬滚打多年,他总不至于像个莽撞的小伙子,三言两语就被忽悠的找不着北。 “说那么多,江氏现在是两只脚陷在淤泥里,寸步难行,拿什么跟崔氏斗?” 池虞砸进去的九个亿,听起来很多,但对于江氏的体量来说,就像鱼塘里被丢进一块硬币,水花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董事长能力平平,但架不住他运气好,娶了个前全球首富之女,我大概二十多天前吧,收到江董的消息,他说儿子最近要回国继承公司,保守估计能带回800亿重启资金。” “多少??”高纳喊破了音。 “800亿元。”池虞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八百块,“所以你现在觉得,江氏能钢崔氏了吗?” 刚才从池虞嘴里听她把崔娴舌头切了,高纳都没这么失态。 他用手撑着洗漱台,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给我800亿,我能把崔氏艹翻!” 池虞笑了笑,“江董诚邀我送一些骨干过去帮忙江氏东山再起,高总想过去大展拳脚吗?” 高纳:“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池虞被他逗笑,顿了顿,声音变正经。 “高纳,崔家是块肥肉,你给我好好的啃,连皮带筋,我要你榨干它,一点油水都不留。” 高纳搓了搓脚,正要一口答应,突然想到什么,有些顾虑:“陆家那边,可能会有点难办。” 池虞嗤笑,“你听过树倒猢狲散吗?” “当大家处在一个水平线上时,是朋友,是亲人,一旦你跌落泥潭沼泽,那就是臭不可闻,必须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要不然被拖下水怎么办?” 尤其陆家的定位敏感,以后家族里说不定能出个流芳百世的大人物,就跟要跟一些会连累自己的东西割席了。 高纳不得不佩服池虞缜密的心思,“既然你把一切的利害关系都想到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干他丫的!” 池虞拿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不知不觉,跟高纳聊了半个小时。 外面隐约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她估摸着警察也该来了。 握着手机,池虞最后跟高纳说了一句话:“你帮我找个可靠的律师,不管ta开出什么样的天价,只要能帮我辩赢,除了明面上的报酬,我可以送ta一栋楼,豪车随便挑。” 高纳没有多余的废话,“放心交给我。” 他调出手机通讯录,找到目标,拨过去。 小狼狗靠在床头玩手机,就见高纳扬着腻人的笑,跟电话那头不知道谁在聊天。 听谈话内容,对面好像是个律师,挺大牌的。 高纳哄了很久,对方才点头。 说话的功夫,高纳已经将散落在床边的衣服全部套好在身上。 挂断电话,他一边低头系裤带,一边对小狼狗说:“那什么,哥哥临时有急事,不能陪你玩了。” 说罢,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床头,冲小狼狗眨了下眼,妖孽十足。 “去吃点夜宵吧,刚才辛苦了,你很棒~” 小狼狗见他要走,跳下床,在他开门离开前,率先一步握住酒店门把手。 高纳:“?” 小狼狗笑出一口雪白的牙,“哥,好歹留个联系方式,你都说我很棒了,下次再约啊。” 高纳的习惯是419,爽够了就结束,绝不和同一个人搞第二次。 不管419的对象多帅多大,绝不破例。 他其实挺好感这个年轻人的,毕竟混血,长得帅,种族原因,某些方面特别招他满意。 但不懂规矩的人,条件再好,他立马萎。 “你可能不懂我的习惯。”高纳拿开小狼狗的笑,对他皮笑肉不笑:“我瞎混一次性的东西,不用第二次。” 这话说的已经比较难听了,可小狼狗丝毫不生气。 察觉到高纳情绪的转变,他让开了身体,不过在高纳离开前,盯着他的背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叫江靖,有需要可以打给我,183XXXX3484。” 回应他的是高纳头也不回的冰冷身影。 军训基地。 救护人员将崔娴,还有她那两个跟班抬上担架,离开女生宿舍。 帝音的辅导员跟着救护车离开。 池虞一直等警察来把自己带走,结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 她忍不住问程淮:“警车是坏路上了吗?” 程淮不知道是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于万分紧张的气氛下,回答她:“我压着没让报警,你想好怎么应付警方的盘问了吗?” 池虞眨了眨眼睛,“我打人之前就想好了。” 程淮:“……” 他觉得,自己对池虞的认知,可能太片面了。 池虞想事情能快点解决,确定真没人报警后,她自己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该说不说,她是被动自首了。 基地在山里,最近的警局还在几十公里外。 半个小时后,池虞才被带上警车。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池虞坐上警车没多久,乔玉就和顾世延赶了过来。 顾家的车和警察擦肩而过,本来想去基地,临时转头,跟着警车,一路来到警局。 鉴于池虞是主动报案,警察并没有给她戴手铐。 但即便如此,乔玉下车后,还是哭得不能自己。 她根本无视警察的阻拦,将池虞的手抓着,上上下下的看她。 “快告诉妈妈,你有没有伤到哪,不准瞒着!快说!” 池虞无奈,“妈妈,我没事,真没有,你看。” 她把衣服袖子抹起来,让乔玉翻来复起看过,等她情绪稍微冷静,才说:“我顶多是精神方面受了点刺激,其他无碍。” 乔玉还是哭,旁边一个警察忍不住了,恶声恶气的说:“到底谁才是伤人的那个啊,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受害者。” 第244章 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乔玉对说话的警察怒目而视。 对方刚从警校毕业,年轻气盛,嫉恶如仇,对他们这些权贵嗤之以鼻。 被乔玉瞪着,非但没收敛,反而还想讥讽两句。 他的上级及时制止了这个愣头青,颇尴尬的向一旁冷着脸的顾世延解释:“小孩刚来的,不懂事。” 顾世延顺势给了个笑脸,“何队辛苦了,这么晚还要加班,等会我让人送点宵夜过来。” “顾总客气,咱们这就进去吧。” 池虞和乔玉说悄悄话。 关于崔娴对她做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回击的,事无巨细。 乔玉听到池虞被泼掺着尿液的脏泥,快心疼死了,又听说崔娴拍了池虞裸照,更是眼皮狂跳,紧紧抓住池虞的手。 “她放网上了?!” 池虞摇头,“没有,我在她行动之前就先出手了。” 按池虞说的,崔娴落下残疾是板上钉钉的事。 崔家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乔玉心里其实挺没底的,但她不能在池虞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强装淡然,一遍遍安慰池虞:“你别害怕,妈妈和叔叔不会让你有事的。” 池虞乖乖点头。 其实她看得出来,乔玉有些焦虑。 池虞绝不后悔对崔娴做的事,但是连累乔玉为她操心,这是她不想看到的画面。 池虞被带进了审讯室。 负责审问她的是两个警局老手,那个年轻警察想进去,何队没让。 一般进入审讯室的,要么是罪犯本人,要么是重大嫌疑人。 负责审讯的警察面对这两种人,态度一般都会比较严厉。 尽管知道池虞身份不简单,但该走的程序,还是一点儿都不能少,最多是语气温和一点。 池虞坐在椅子上,全程极其配合。 不管警察问什么,她都知无不言。 原本已经做好应付难缠大小姐的两个警察不无诧异,头一次见到态度如此端正的有钱人,甚是稀奇。 女警官合上记录本,对池虞说:“接下来我们会去核实你交代的案件经过,在结案之前,你可能要在警局待上几天。” 池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问女警:“这期间,我可以见自己律师的对吗?” 她太冷静了,冷静得就像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 女警皱眉回答她:“当然可以。” 池虞不再说话,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养精神。 女警出来,将记录本递给何队,忍不住跟他打听:“头儿,这女孩具体什么来头啊,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 何队挑眉看了她一眼,“怎么个不正常法?” “就,就……” 见多识广的女警卡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就好像她知道自己会没事一样,面对盘问,不慌不忙,我觉得给她端杯咖啡和蛋糕,她能优哉游哉吃个下午茶。” 何队飞快的看完了审问笔录,嗤笑着说:“财阀子弟,有几个是正常人,你去趟医院,看看那三人什么情况。” 女警应了一声,临走前,忍不住透过单面玻璃往审讯室看了看。 池虞仿佛是睡着了,眉心平坦,不见半点愁绪。 女警咂舌。 再怎么事先受了欺负,她把那三人打成那样,居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这心脏,简直是太强大了。 高纳给池虞找的律师姓任,叫任明琅。 入行十多年,从无败诉。 任明琅尤其喜欢帮一些富人打官司,每次收费都是天价。 这个天价说的是富人眼中的天价,可能是资产的一半,也可能是倾家荡产的那种。 但因为任明琅的确厉害,每次都能神奇的扭转乾坤,所以即便很多人觉得他漫天要价,到最后还是会忍痛割肉。 凌晨两点,池虞见到了任明琅。 白净的脸,细框眼镜,薄嘴唇,标准的斯文败类长相。 池虞不擅长熬夜。 她很困,勉强睁着眼睛跟任明琅说话,声音有些虚浮:“任律师,你要多少?” 任明琅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的像是没有生命特征的机器人。 “比池小姐承诺的再多出三倍。” 池虞闻言,眼睛睁开了一点。 她盯着任明琅看了一会,确定他不是在说笑话,于是自己先笑了。 “任律师,贪多嚼不烂,而且还容易撑着自己。” 任明琅淡淡的:“这个就不劳烦池小姐操心了,我胃口大,再多也消化得了。” 池虞搓了搓脸,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笑看任明琅。 “趁火打劫是不文明的野蛮人干的事,任律师一表人才,好歹注意点形象。” 任明琅倒是没想到,池虞如此沉得住气。 惊讶归惊讶,任明琅面上还是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形象这东西,要看面对的是谁,是什么环境。我只知道,池小姐当下迫切需要我的帮助。” 趁火打劫也好,趁人之危也罢。 任明琅干得就是这个,得心应手,屡试不爽。 他却不知道,他将要踢到职业生涯的第一块铁板。 池虞将手放下,两只小臂叠在胸前,姿势突然变乖巧。 “听说任律师有个侄子,刚上一年级?” 任明琅瓷器般完美的脸上裂开一条缝,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傲慢,顷刻间荡然无存,随之全身冒出寒气。 “池小姐,我们是在谈生意。” 池虞摊手,“谁说不是在谈生意了?我最近特别想做慈善,泽明私立小学需要一栋新的科学实验楼,我准备给学校捐一栋,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任明琅冷冷的看着她,不再叫什么任小姐,改成直呼池虞姓名。 “池虞,如果你想平安出来,我劝你不要搞那些小动作,否则……” “否则任律师就要生气了?”池虞对他做了个鬼脸。 任明琅面无表情,“否则我让你在监狱里蹲到死。” 池虞拍拍心口,“我好害怕。” 任明琅:“……” 池虞打了个哈气,懒懒的问:“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继续最开始的问题了吗?” 任明琅不说话。 池虞也不嫌他自闭,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任律师,你要多少?” “……就按之前谈好的算。” 任明琅是真没想到,池虞非但不好搞,她还会反过来威胁他。 该说不说,横了那么多年,他翻车了。 第245章 先撩者贱她活该 任明琅在警局待到天亮才离开。 池虞嘴巴不停的跟他聊了几个小时,在口干舌燥的喝了两大杯水后,熬不住夙夜未眠,顶着两个黑眼圈,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医院里头。 崔娴经过一夜抢救,被从手术室推到病房。 崔家人全部出动,包括已经嫁人的崔家二姐崔淑。 崔母守在病床边上,眼睛都哭肿了,声音哽咽:“小娴还这么年轻,这以后可怎么办呀呜呜呜……” 崔淑眼睛也红红的,不过她已经从伤心的情绪中缓过来,开始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妈,事已至此,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那个坏坯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崔栾望着病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孱弱的崔娴,将拳头捏得咔擦响。 他表情阴冷,咬牙切齿的发着狠:“我绝不会放过伤小娴的人,她对小娴做的事,我要她加倍偿还!” 崔父在旁沉着脸,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警察找来时,崔娴身上的麻醉褪去,被活生生的疼醒了。 她在病房里撕心裂肺的哭。 崔母和崔娴怕她动作太大,扯到身上的输液管,一直摁着她。 无奈情绪激动的崔娴实在是难以控制,崔母差点被她用胳膊肘撞倒在地。 崔栾见情况不对,忙把医生叫来。 崔娴疼得受不了,又说不出话,整个人是崩溃的,三四个人才勉强摁住她。 医生给崔娴注射了镇定剂,崔娴这才安静下来。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警察默默不说话,直到相对冷静的崔父将两人请出病房。 “二位警官过来,是想了解具体情况吧?” 女警官先对崔娴的病情表达了安慰,随后提到正事。 “我们了解到,崔娴的舌头受了伤,她或许可以正常说话吗?” 提到舌头,崔父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 “医生说,她这辈子大概率要做个哑巴。” 女警官和同事对视一眼,心里犯了难。 在找到崔娴的病房之前,他们先去看了另外两个女孩。 两女孩都还在昏迷中,家长情绪激动,根本无法冷静沟通。 这样一来,事件的所有经过,就只有池虞一方的供词。 警察这边正琢磨着去军训基地走一趟,看看有没有证人之类的可以提供线索。 崔栾突然从病房走出来。 他寒着一张脸,表示自己想去警局见一见将他妹妹打伤的罪魁祸首。 女警看出他眼底冒着凶戾之气,摸摸鼻子说:“在我们掌握足够的证据,宣布结案前,她只是嫌疑人,按照规定,她除了自己的律师和办案警察,不能见任何人。” 崔栾满脑子都是让池虞血偿,根本听不进去。 他盯着女警,冷笑着说:“你们副局,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我想他应该可以给我行这个小小的方便。” 说完,不等女警回应,便快步离开了。 崔父唱红脸打圆场,“年轻人脾气大,就是嘴上厉害。” 女警笑笑没说话,招呼同事去军训基地了解情况。 祁朝得知池虞出事,已是晚上。 应酬桌上别人说八卦,提到顾世延那个继女打伤崔家三小姐,祁朝才晓得池虞昨晚都经历了什么。 祁朝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刚好顾谟年从里面出来。 四目相对,顾钦年紧皱的眉头凑得更紧。 他拦住抬步往里走的祁朝,沉声说:“事情有点棘手。” 祁朝望着他,冷冷的说:“我不相信阿虞会毫无缘由对一个人下死手,那个崔娴,肯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崔娴做得再过分,池虞的反击都过激了。 顾钦年将事情经过跟祁朝说了一遍,重点在崔娴的惨状上。 而祁朝关注的点,则在池虞受到了欺辱。 “你说崔娴联合两个人向阿虞泼带尿液的脏泥??”他语气很凶,要吃人的那种。 关于这点,顾钦年也觉得崔娴做得太过分了。 但归根结底,池虞没受伤。 祁朝看穿了顾钦年的想法,冷冷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池虞小题大做了?” 顾钦年就是这么想的。 他虽然早把池虞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但在这件事上,顾钦年没法昧着良心说池虞做的没问题。 “崔娴她哥哥也来了警局,说崔娴这辈子都得……” 祁朝面无表情的打断他,“先撩者贱,她活该。” 他说完,不看顾钦年的表情,抬脚走进警局。 崔栾来警局,没能见到池虞。 顾世延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叮嘱谁来都不让见,就算是顾家人也是一样的。 崔栾和顾钦年都吃了闭门羹。 祁朝脑子转得快,被拦后,第一时间就给乔玉打了电话。 看守的人得到消息,二话不说让他进了审讯室。 池虞刚睡醒,正在吃盒饭。 盒饭的味道奇差,她吃的极慢,没什么胃口。 听见开门声,她下意识抬头,然后就看见了祁朝。 祁朝来得时候心急如焚,真见了池虞,动作反而慢了下来。 他细细的看池虞的脸,见她好端端的,悬着的心才放下。 池虞放下筷子,对祁朝笑。 “我明明让妈妈别告诉你,你怎么知道的?” 祁朝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疼池虞。 祁朝走向池虞,一言不发的将她拥进怀里。 池虞楞了一下,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我没事。”她闷闷的说。 怎么会没事。 祁朝都能想到,脏泥泼到池虞身上的那一刻,池虞绝对立刻被拉回到了那噩梦般的可怕过去。 几年前,池虞被绑架,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那伙绑匪里有一个变态,极度崇拜各种酷刑。 池虞被他用各种手段折磨。 其中让池虞留下最严重心理阴影的,是被牢牢绑在凳子上,仰面朝天,承受“纸刑”。 所谓“纸刑”,是将纸张浸满水,覆盖在人的脸上。 一层又一层,将空气阻绝,让受刑的人最终窒息死去。 那个变态将水换成了尿,每次都会在池虞即将窒息之时,将纸拿开,然后周而复始。 那次被救后,池虞患上了严重的嗅觉过敏症。 她觉得空气中到处都是尿骚味,就连床头摆放的香水百合也是臭的。 伴随着嗅觉异常,还有濒死的窒息感。 因为那段痛苦的经历,池虞精神失常了好久。 本来那段记忆已经在她刻意的遗忘下,被永久封存了。 崔娴做坏,让池虞一下子记了起来。 祁朝亲吻池虞的发顶,他告诉她,他会让崔娴付出该有的代价。 第246章 各处走动 从军训基地回来。 两位警察收集到的消息,跟池虞说得基本一致。 这样一来,只等最后确定受害者的说法,案子基本就可以结束了。 但是当警察得知那两个受伤的女生已经醒来,去医院问话的时候,却被女孩们的父母阻拦了。 他们的说法出奇一致,孩子受伤严重,暂时不方便见人。 警察在之前问过医生两个女孩的病况。 医生给的回复是:病人无大碍,除了脸上一些皮外伤,还有轻微脑震荡外,不影响正常交流。 两个女孩的父母明显是想瞒着什么。 崔娴那边因为情况特殊,无法跟警察沟通。 家长反应倒是激烈,一口咬定崔娴什么也没做,就是池虞突然发疯,无故将崔娴打伤。 池虞受刑事处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她在动手前有没有受到崔娴的恶意欺负,这一点决定了量刑的多与少。 崔家摆明了非要池虞蹲监狱不可,警局这边缺少受害者的口供,无法定案。 案子一时陷入僵局, 顾家出面,将池虞从警局保释了出来。 池虞在警局待了三天,吃喝睡先不提。 唯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三天都没洗澡。 回到家后,第一时间走进浴室,将自己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乔玉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全是池虞爱吃的。 池虞的确是馋家里的饭菜了。 警局每天都订盒饭,那个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吃饱喝足,好好的睡上一觉。 第二天一早,池虞刚下楼,就见自家客厅里坐了两尊神。 靳尧和燕凌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谁也不看谁,零交流低头玩手机。 听到池虞下楼的动静,两人才抬头。 不约而同的起身,还是靳尧更快一步,略焦急的问池虞:“你没事吧?” 池虞经过一天休息,神清气爽。 再看靳尧,下巴长了胡子,不知道为什么不刮,显得不修边幅,好像没空打理自己似的。 “我好端端站在这,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 她连带看了眼燕凌,发现燕凌眼里布满血丝,状况看起来跟靳尧差不多。 “你们不用军训吗?” 三天禁闭结束,应该接着训练才对。 突然这么跑回来,基地那边是怎么放他们走的? “请病假。”燕凌三个字概括了一波三折的请假过程。 打量着池虞的脸,他问了一个自己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崔家那边好像不会善罢甘休,你想好对策了吗?” 池虞不是软脚虾,不会让人随意拿捏。 燕凌从来没有看轻池虞的意思。 但这次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 池虞从来没觉得崔家能翻出花来,她嗤笑道:“就让他们先跳段时间,等时机成熟,有他们哭的。” 崔家联合陆家给顾世延施压,想让他把池虞丢出去。 反正是个外姓人,不值得冒着身家俱毁的风险护着。 顾世延面上犹豫不决,挣扎无比,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崔家太傲,以为自己和陆家联合,所向披靡。 殊不知这偌大的帝都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 池虞一边让高纳赶紧促成江氏振作,一边让他帮自己联系陆家的死对头赵家。 关于二把手的位置,说了会落到陆权父亲身上。 但谁也说不准,陆书记任职路上会不会出现意外。 肥肉就那么一块,饿肚子的人很多,垂涎欲滴之下,冒险变成了刺激,有资本的肯定都愿意掺上一脚。 燕凌见池虞跟平常一样淡定,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边上的靳尧想说点什么,池虞先开了口:“我想请你帮个忙。” 靳尧精神一振,没有废话,直接道:“你说。” 池虞想走靳尧大伯的关系,见一见赵家那位人物。 靳尧没有犹豫的,立刻说:“我这就回去找我大伯,最迟下午给你答复。”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郁闷的燕凌,“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没有,先吃早饭,等会去你家。” 吃完饭,坐车去燕家的路上,池虞才跟燕凌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想跟燕老买幅画,但他老人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燕遥之认为艺术不该沾染上金钱,那会让画变得庸俗。 燕凌听完池虞的话,狡黠一笑。 “不用头疼,我有办法。” 燕家老宅静悄悄的,只有佣人在打扫房子。 一问之下,得知燕老出门遛鸟去了。 燕凌将池虞领到自己房间,从书桌旁的青瓷画筒里挑挑拣拣,拿出一幅画,随后展开。 池虞打眼望去,惊讶的看了眼燕凌,“不是说燕老很宝贝自己的画吗,就这么让你随便拿到房间赏玩?” 燕凌有点小得意,“这是我画的。” “嗯?”池虞微微睁大眼。 她仔仔细细看过,的确是燕遥之的画技不假,很多不好把握的细枝末节,也看不出一点瑕疵。 最重要的是,画上的印章,和燕遥之其他画作上的章一模一样。 燕凌放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笑着说:“盖章的时候,老头就在身边,但是不允许我把画拿出去。” 池虞发出惊叹:“你这画技,已经可以称做燕老第二了,没考虑办画展吗?” 燕凌摇头,“这不是原创,真迹因为一次意外被烧了,我是按着记忆模仿画出来的。” 就算只是模仿,燕凌也很厉害。 池虞觉得这画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决定了就拿这幅去见赵家大佬。 虽然是朋友,但东西不能白拿。 池虞决定给燕凌打一千万,问他卡号是什么。 燕凌不给。 池虞二话不说,找高纳调查出他银行卡号,把钱打了过去。 靳尧那边很快给了池虞好消息,他大伯做东,请赵大佬吃饭。 池虞请顾世延陪自己一起,去见这位传说中的大佬。 大佬挺儒雅随和的一个人,完全没架子,收礼物的时候,不会拉拉杂杂说很多没用的场面话,就很干脆。 对于池虞的事,大佬态度更爽快,表示会给陆家那边施加压力,只要顾家在特殊时候能站在身后支持一下就行。 顾世延举杯笑说:“那是自然。” 双方聊得很愉快。 从酒店出来,池虞知道,崔家被炮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说起来,她是不是该去医院看望一下崔娴? 第247章 换做是我要她的命 从医院出来,崔栾眉头紧锁,满脸烦躁。 崔娴的身体恢复状况不太好。 她伤的严重是一回事,不愿意配合治疗又是另一回事。 崔娴现在就是消极厌世,怨天尤人,只要醒着就在发脾气,折磨关爱她的家人。 不得不说,那个叫池虞的,真是心狠手辣。 她知道怎么做可以从里到外摧毁崔娴,半点余地都没留。 顾世延那边的态度出乎意料的犹疑。 区区一个外姓女而已,跟整个顾家比起来,微不足道。 明摆着的道理,顾世延不知道装什么糊涂,事发到现在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崔栾心想,该联络顾氏本家给顾世延施压了。 他不相信顾氏也会为了一个外人,跟崔氏对着干。 崔栾这边跃跃欲试着搞个大动作,没想到崔氏这边先遇到了问题。 先是好几个下半年的重点项目被祁氏以各种手段抢走,随后崔氏高层看做是眼珠子的政府机密项目,突然多了一个重量级竞争者。 苟延残喘的江氏冶钢,莫名其妙获得了一笔巨额投资。 曾经搁浅的巨轮,得以重新起航。 崔栾的父亲为此焦头烂额,把崔栾叫到公司。 父子俩召开董事会,高层商议的结果是,先去祁氏探探口风。 崔氏这些年规模虽然扩了不少,但跟祁氏相比,还是不够看。 两家生意上虽常有磕碰和摩擦,但祁氏从不屑针对崔氏。 这次如此反常,肯定有蹊跷在里头。 崔栾体恤父亲,让崔父别去了,他跑一趟就行。 崔栾见得是祁寒,他压根没把祁朝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 可见了祁寒,祁寒却说市场部不是他在管。 面对崔栾沉下的脸,祁寒笑了笑,说:“我这堂弟啊,没有章法,就喜欢乱来,我说了他几次,他依然我行我素,我这当哥哥的,实在管不了。” 崔栾不好当着他的面骂祁朝是疯狗,勉强的牵着笑。 “年轻气盛,轻世傲物正常,但凡事得有个度,一旦做过了,就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祁总你说是吧?” 祁寒表情为难:“话是这么说,但他那人颇有些反骨,我说的话,他未免会听。” 这是不想帮忙周旋的意思了。 崔栾暗暗冷笑,起身说:“既然如此,我去见见这位小祁总。” 祁寒起身送他,嘴角挂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祁朝从崔氏手里抢来的那些生意,对祁氏来说,其实可有可无。 并且因为他刻意压低报价,导致后续利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说难听点,是白忙活一场。 祁朝不是蠢货,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在。 祁寒现在就特好奇,那个原因是什么。 崔栾离开祁寒办公室,直接找去祁朝所在的办公楼层。 本来肚子里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对祁朝冷嘲热讽一番,却被秘书告知,祁总在忙,暂时不见客。 崔栾没想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居然敢跟自己摆谱。 他差点就抛下风度,拨开笑得一脸官方的秘书,硬闯祁朝办公室。 到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憋屈的等在外面,喝着秘书端来的咖啡,从中午等到快下班。 祁朝踩着下班点,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仿佛不知道有客人在等他,一边握着手机讲电话,一边低头看手表。 崔栾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煎熬是什么滋味。 他起身,快步走向祁朝,在他进电梯前,拦住他。 “小祁总,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崔栾连表面的客气都维持不住,语气冷硬无比。 祁朝笑着对电话那头的池虞说:“一会见。” 挂断电话,他脸上所有的温和褪得一干二净,挑起一边眉梢,好笑的问崔栾:“你说谁是小祁总?” 崔栾心里嗤笑,难道你还以祁总自居不成? 他自然不会蠢到把真话说出来得罪祁朝,但脸色也称不上好看。 “我在外面等了一下午。” 祁朝不以为然的耸肩,“所以呢?” 崔栾彻底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祁朝,你狂什么!真以为自己无人能敌吗?” 祁朝撇嘴,“我当然没那么厉害,那么崔少爷你守了一个下午也没离开,巴巴的等着见我,是要做什么呢?” 他分明清楚,可就是要崔栾亲口说出来,好侮辱他。 崔栾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因为憋得太狠,微微扭曲。 “我想问一问祁总,崔氏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连抢我崔氏三笔生意?” 这三笔生意,还都是崔氏的主营项目,每年能为公司带来三分之二利润的存在。 祁朝啊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极其羞辱人。 “祁氏跟崔氏是没什么矛盾的,主要是你和我的个人恩怨。” 崔栾万万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么个答案。 “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祁总。”崔栾将得罪这两字咬得极重,提醒祁朝别没事找事。 祁朝望着他那一脸官司的倒霉样,隐去脸上所有表情,冷冷的说:“你或许没得罪过我,可你那好妹妹,惹到了我喜欢的人。” 崔栾听了这话,一下子精神了。 他死死盯着祁朝,之前一直压抑的怒火,总算有了可发泄的地方,咬牙切齿的怒道:“池虞重伤我妹妹,我还没把她怎么样,她就开始反击了,真是好大的脸!” “崔少爷才是好大的脸!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好妹妹被伤之前,都对我女朋友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祁朝同样怒不可遏,“在我看来,池虞报复的手段还是轻了,换做是我,要她的命!” “你他妈找死!”崔栾愤怒的挥出拳头。 这点小伎俩,在祁朝面前根本不够看。 祁朝轻松制住了他,拧着他胳膊,一扭一送,崔栾差点狼狈的摔在地上。 崔栾站稳身体,指着祁朝狠狠点了几下,“行!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他离开后,祁朝当做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对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个秘书吩咐:“你们可以下班了。” 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下次这位崔总再来,直接叫保安赶走。”wap 秘书:“明,明白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祁朝跟谁动手,行云流水,帅到没朋友。 相反,那位玉树临风的崔总,可狼狈了。 第248章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崔栾从祁氏回去,气得差点发疯。 在他看来,不管自己妹妹做了什么,都不应该受到那样残酷的报复。 原本就是池虞的错,祁朝竟然蛮不讲理的向崔氏施压,企图逼迫他们咽下这口恶气。 绝不可能! 崔栾心知崔氏无法跟祁氏抗衡,祁朝又是这么个恶劣的态度,想要打破僵局,唯有和陆家彻底联手。 崔娴出事后,陆权跟崔淑一起,来医院看望过一次。 陆权不相信崔娴是无缘无故被打成这样,问崔栾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崔淑就在边上,正心疼小妹,情绪激动得厉害,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在病房就爆发了。 崔淑怨陆权根本不关心崔娴死活,只会一味的找崔娴的错。 搁在平时就罢了,崔娴如今都这样了,他还端着姐夫的威严,简直就是冷血无情。 陆权过来是解决问题的,莫名其妙被数落了一通,心里很是不痛快,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崔栾当时心里也不舒服,觉得自己这朋友兼姐夫理智过了头。 两家好歹结了亲,在关系上怎么说也算比较亲近。 妻妹出事,正常姐夫就算素来不喜欢妻妹,顾忌妻子的面子,也得装装样子,先关心病人。 陆权倒好,进病房后只淡淡看了两眼崔娴,就扭头问崔栾具体事发过程,好像笃定崔娴被打是事出有因。 虽然真相的确如他所猜的那样,但陆权的态度,还是叫人寒心。 崔栾因为这事,对陆权生出了一些不满。 没表现在明面上,但崔栾想,陆权应该察觉到了。 如今崔氏遇难,崔栾不得不拉下脸,主动去打破这个嫌隙。 既然是示弱,那必定得拿出些诚意来。 崔栾一改之前的冷硬态度,主动告诉陆权,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当陆权得知崔娴对池虞做的事,连冷笑都省了。 他一开始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钦年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他主动找到陆权跟前,特意说了一嘴两家小孩闹矛盾,那肯定不是拌几句嘴那么简单。 陆权没想到,他前脚刚警告过崔娴,后脚崔娴就变本加厉找了池虞麻烦。 “所以你的意思是,继续包庇崔娴?”陆权问的冷淡。 崔栾皱眉,他觉得“包庇”这个词用在崔娴身上不太合适。 “抛开护短,我觉得小娴就算有错,她受的伤害,也远大于她施加给池虞的,池虞做得那么过分,难道一点代价都不该承担吗?” 嘴里说着抛开护短,其实字字句句都是蛮不讲理。 很多话陆权知道就算说出来,崔栾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干脆把话挑明了讲:“顾家很看重这个继女,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坐牢,你差不多就死了这条心吧。” 崔栾表情难看,“现在不是我想算了,就能结束。” “祁氏那个私生子,跟池虞是一对,那小子不讲道理,明明是私事,竟上升到家族公司层面,已经抢了崔氏好几个项目,再由着他这么下去,崔氏的股东怕是把屋顶给掀了。” 崔栾自己都没发觉,他说这些话有多打脸。 在祁朝没有对崔氏出手之前,崔栾就已经联合陆家一些势力,向顾世延施压。 威胁如果顾世延不交出池虞,就让他在顾氏集团混不下去。 正常时候,陆权是欣赏崔栾的。 崔栾虽是豪门子弟,但从不干那些斗鸡遛狗的烂事。 跟一无是处,只会给家里惹祸的纨绔子弟比起来,崔栾这个大舅子实在好上太多了。 但是一碰见崔娴的事,崔栾就像降了智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陆权一开始就觉得事有蹊跷,不主张贸然跟顾家那边斗。 如今知道真相,就更不可能随着崔栾一起胡闹,再把陆家牵扯进去。 “你听我一句劝,就此收手,把心思放在给崔娴好好治病上面,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察觉到崔栾望来的目光带着不敢置信,陆权冷淡的说:“我调查过,那个池虞身份不简单。” “不单是顾家,祁家,就连栋海的池家,都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光靠顾家,根本动不了她。” 崔栾来前就受着气,陆权接二连三打击他就罢了,这会更是直接把陆家撇出去,摆明了不想掺和崔娴的事。 他头脑一热,嘴上开始咄咄逼人:“姐夫真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就因为顾世延找到赵家,让姐夫有了危机感,所以你就什么都不想管了是吗?” 陆权本来就不想管崔娴的破事。 一看崔栾跟他急上,干脆收了所有表情,冷冷的说:“崔栾你要是跟我犯浑,以后咱两家就别走动了。” 崔栾还是没那个魄力撂狠话,跟陆家彻底撇开关系。 他很清楚崔家现在处境,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再失了陆家帮衬,别说给崔娴报仇了,就连整个家族都要搭进去。 想到这,崔栾软下语气:“权哥,都是当哥的人,你应该理解我的心境,妹妹被伤成那样,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小娴该怎么想我?” 陆家子弟可不像崔娴,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正经事从来不干,天天只知道仗着自己身份欺负人。 以前也有不少人找到崔家,说自己孩子被崔娴霸凌,导致严重抑郁,动不动就闹自杀,要崔家给个说法。 崔家那时候豪横,硬说崔娴没错,粗暴的把人家撵走,拒不自省。 现在轮到崔家吃瘪,崔栾怎么不想想自家当初的做派? 大道理陆权不想多说,他只问崔栾一句话:“如果池虞出身普通,没权没势,你会怎么做?” 崔栾毫不犹豫的发狠道:“我让她一辈子在监狱里蹲着,隔三差五找人‘照料’她!让她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悔恨终身!” 他是一点儿都没听出陆权想要传达的意思。 陆权嗤笑,“得了,你啊,没救了。” 说完,他也不等崔栾做出反应,就拎起外套走出了饭店包间。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崔栾以前无数次帮他妹妹收拾烂摊子,用钱打发那些底层人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面对这种愤怒焦灼,而又无力反抗的难堪局面。 第249章 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这场风波结束的比池虞想的要快。 军训刚过半,崔家那边就服软了,找到顾世延,说什么不计较了。 两家都收收手,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求见顾世延的是崔娴的父亲,比起那个冲动好胜,谁也不看在眼里的崔栾,崔父勉强还算讲点道理。 他绝口不提池虞对崔娴做了什么,只说崔娴被家里教坏了,对池虞犯下了难以弥补的过错,替崔娴向池虞道歉。 还请顾家,还有池虞和她后边的人高抬贵手,放崔家一马。 顾世延回来后,把话一五一十的学给池虞听,问她的意思。 池虞笑笑,对顾世延说:“顾叔,放虎归山的道理,您在商场博弈那么多年,肯定比我更懂。” 顾世延语重心长:“可是赶狗进穷巷,必定会招到反噬,后患无穷。”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留些余地,也是为顾家着想。 池虞想的从来不是赶尽杀绝,“咱们不是那种野蛮人,做不出满门抄斩的事,不过就是让崔家半死不活。” 她对上顾世延看来的目光,眼中是远超自身年纪的成熟。 “崔董服软,是因为现阶段崔氏要活命,等崔氏缓过来,必定想方设法找顾家麻烦。” “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嘴上答应着,隔三差五给崔氏制造点麻烦,让他们焦头烂额,但又不至于立马破产。” “拖他个三五年,拖到苟延残喘,只能勉强拄着拐杖前行,蹦跶不起来,对顾家产生不了威胁,自然有别人眼红这块肥肉,分而食之。” 顾世延惊讶的张了张嘴。 他从来没看轻过池虞,毕竟是在池家养大的,天真不到哪里去。 但池虞能想到这层,着实是令人惊艳。 这孩子以后必定有大造化。 “鱼儿考虑的很周到,就这么办。” 一锤定音。 崔父那边得到顾家不计较的消息,还以为崔氏有救了。 正当崔氏紧锣密鼓找着新项目,打算重振士气时,新项目突然被江氏截胡。 崔栾认定是顾世延搞得鬼,气得要去顾家找顾世延拼命。 这边刚发动车子,崔父电话打过来,说顾世延帮忙介绍了一个项目给崔氏。 虽然可赚的利润不多,但对目前的崔氏来说,无异于是救命稻草。 崔栾觉得顾世延不怀好意,说不定这个项目就是陷阱,崔氏一旦跳下去,必定万劫不复。 崔父可管不了那么多。 活到他这把年纪,什么风雨都见过。 眼前看,崔氏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可再这么让人针对下去,崔氏迟早要完。 富贵了大半生,他可不想临了了,穷困潦倒。 崔父毅然决定接下项目。 事情并没有朝着崔栾设想的坏方向去,崔氏顺顺当当完成了这个项目,公司进账几百万。 看起来崔氏的阴霾像是过去了,但厄运其实才刚刚开始。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这是训狗的法子。 在商战上,也同样适用。 当崔家每次以为公司将要回到曾经的辉煌,就会被摆上一道,正气急败坏着,莫名的,又会发现一些小机遇。 就在这样惊弓之鸟的大喘气中,几经折腾,崔氏的规模逐渐缩小,慢慢被挤出了帝都顶级豪门行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下的崔家,一边做着稳定发展,假以时日定要为崔娴复仇的美梦,一边将不配合治疗的崔娴送出国,由崔母陪同,好好治病。 军训结束那天,池虞收到班导消息。 由于她在军训第一天就出了事,缺席了后面所有活动,所以明年新生开学,她得把缺的军训给补上。 池虞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她本来就觉得军训很有意思,无奈被个自不量力的蠢货搅合了既定行程。 现在有机会弥补上,求之不得。 谢梓所在的帝影,差不多和帝大同时结束军训。 强制住校半个月,谢梓快憋疯了。 刚到家放下行李,谢梓就马不停蹄来找池虞玩。 她黑了点,走起路来,能明显感觉到体型的变化。 在发现池虞非但没黑,甚至还白了两度后,谢梓大叹老天不公平。 “咱俩用得是同款防晒吧,怎么就我独得太阳的厚爱?” 谢梓还不知道池虞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 好姐妹之间不兴瞒着事,池虞就把自己和崔娴的矛盾跟谢梓说了说。 谢梓听完,气得破口大骂:“干得好!真是犯贱!神经病一个!脑残花痴!” 喜欢男的就去表白啊,靠中伤别人来显示自己更厉害,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池虞已经不气了,她笑着对谢梓说:“就当个笑话听听吧,反正她以后是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谢梓还是替池虞委屈,“这世上怎么那么多神经病啊,竟然拿那种,那种脏东西泼你!妈的!就应该弄死她!” “好了好了,说点开心的。” 池虞转移话题,“别说我了,你的军训怎么样,电影学院应该很多高颜值的小哥哥小姐姐吧?” 本以为说到这个谢梓向来感兴趣的话题,她会很来劲。 没想到谢梓翻了个白眼,语气愤懑:“漂亮小哥哥小姐姐倒是挺多的,但也得有那个时间去勾搭啊。” 池虞挑眉:“怎么说?你们总不该一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军训吧?” 谢梓对着池虞大吐苦水,“你敢信,电影学院,搞艺术的地方,竟然变态到每天晚上请导师给我们上专业课吗?” “不至于吧?”池虞面露惊讶。 帝影那么严肃? 谢梓冷笑:“十五天,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所有人不准缺席,只因为导师姓顾,叫顾!谟!年!” 池虞:“……” 她算是明白了,谢梓为何反应这么大。 谢梓从很久以前就对顾谟年不感冒,连着半个月上他的课,简直算是精神折磨了。 “影帝的课,多少还是能学到东西的吧,怎么样,感觉有收获吗?”池虞逗谢梓。 谢梓咬着牙,表情极其狰狞。 “当然有收获了!”她愤怒的说:“他每次上课,必喊我答题,专跟我过不去,简直有毛病。” “为什么总喊你答题,你心里就没点数吗?”wap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谢梓表情一僵,抓住池虞的手臂问:“阿虞,我是不是幻听了?” 第250章 祖宗你终于开窍了 顾谟年走进客厅,没理会缩在池虞身后的谢梓,淡声对池虞说:“我回来拿点东西。” 自从上次在顾家不欢而散,池虞和顾谟年就再未见过面。 池虞对顾谟年无脑护母的行为本来很反感,后来听乔玉说起顾谟年的过去,打消了心里一部分成见。 虽然再次面对顾谟年,池虞无法像最初那样彬彬有礼,但也不至于摆张臭脸。 “叔叔今天没应酬,说好了会回来吃饭,谟年哥等会别急着走,一起吃个午饭。” 顾谟年听着她的话,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不了,一会还有事,下次吧。” 他说完就上楼去了。 谢梓背后说人家坏话,被逮个正着,心虚得紧,觉得家里待着凉飕飕的,拉池虞到院子里闲逛。 “听说了吗,新一季姐星邀请了顾谟年他妈妈。” 很少关注娱乐的池虞:“姐星是什么?” 谢梓耐心的跟她解释:“就是姐姐的星辰大海,一档很火的综艺,去年让参加节目的几个原本名气大不如前的女星重新翻红。” 谢梓这么一说,池虞倒是想起来了。 去年她还在栋海,斯莫的学习氛围相对轻松。 学生们课间不是在追星追剧,就是在追热门综艺。 池虞每次趴在桌上睡觉,都能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姐姐一定要出道,爱死姐姐的舞台妆了什么的…… 陶婧去参加姐姐的星辰大海? 池虞想象了一下陶婧的女团妝扮相,好像并不怎么违和。 陶婧保养的好,快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三十出头一样,脸长得好看,身材也苗条。 只是她既然退圈那么多年,为什么刚回国,就急着扎进娱乐圈里。 是钱不够用,还是突然贪图起了名利? 谢梓跟池虞关注的点不一样,她感慨了一句:“如果顾影帝的母亲上节目,那他以后多半是低调不起来了。” “怎么说?”池虞好奇。 “综艺不像演戏,本本分分就行,综艺要热度,得靠不断炒作才能达到目的,还有什么比儿子是当红一线男星更有噱头?” 谢梓说起圈内的规则,头头是道,俨然早就吃透了其中的门道。 池虞听到这,若有所思。 顾谟年从别墅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他跟池虞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开车离开了。 “真的是诶,这上面还有我的签名呢!” 陶婧爱不释手的摸着绝版CD光碟,情不自禁的哼出熟悉的旋律。 那是她出道以来,出的唯一一张专辑里的主打歌。 当今乐坛数得上名的流行老歌里,就有它的一席之位。 顾谟年见她因为高兴,两颊微微泛着粉,眼神发亮,简直就像个憧憬梦想的年轻小姑娘,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当经纪人秦牧告诉顾谟年,陶婧答应上姐星节目,顾谟年大为光火。 他笃定陶婧是被秦牧威逼利诱外加各种洗脑,才会一时脑热点头,让秦牧最好别挑战他的忍耐限度,立刻停止送陶婧上综艺的想法, 秦牧说晚了,合同都签了。 顾谟年差点动手揍他。 秦牧无奈的说:“你为什么以为让你母亲重回大众视野,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综艺不是演戏,里面那些勾心斗角,龌龊不堪的把戏,她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明白?!” 秦牧并没有被顾谟年暴跳如雷的样子吓到。 他只用一句话,就将顾谟年安抚了下来。 “有我保驾护航,她不会吃亏,而且,谟年你怎么知道你母亲不想回到聚光灯下当闪闪发亮的大明星?” 顾谟年被问到了。 他想起来小时候陶婧抱着他,回忆当演员,当歌手的那段日子,黯淡的眸子灿灿生辉,好像真的很向往能重新回到过去。 顾谟年在深思熟虑之下,默许了陶婧参加姐星录制。 秦牧保证,绝对会送陶婧出道,把她重新捧红。 陶婧哼了几句,记不清楚后面的歌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笑着问顾谟年,“儿子,妈妈唱得怎么样,还有当年的影子吗?” 顾谟年光顾着想别的事情了,根本没仔细听。 不过他还是装作很真诚的夸了几句,听得陶婧心花怒放,直说他嘴变甜了。 顾谟年望着她的笑脸,好似不经意的问:“妈,你这次回国,还走吗?” 陶婧眼中闪过什么,嘴角的笑容扩大,怜爱的摸上他的脸颊。 “妈妈不走了,当初是气你爸,一怒之下才走的,国外生活那么多年,妈早就厌倦了,以后就留在帝都,看你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这正是顾谟年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想陶婧既然决定留下来,那肯定得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做儿子的,怎么也得帮一把。 秦牧突然接到顾谟年打来的电话,还以为这位爷反悔了,已经酝酿好了劝解的话,却听电话那头的顾谟年说:“关于那个节目,我希望能成为我母亲事业的重大起步点。” 秦牧咂摸着他这话的意思,“你是说,送陶婧姐C位出道?” “不必,就是想她在节目播出期间,能出彩一些,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这好说啊!”秦牧刚要说,把你俩捆绑在一起,节目效果肯定爆炸。 但转念一想,这么说太直白,顾谟年可能接受不了。 于是相对婉转的说:“你能这么想,所有的事都会好办很多。” 顾谟年觉得自己承了秦牧的人情,必须也得给秦牧点什么做好处。 他略思考了一下,对秦牧说:“以前推掉的那些广告,你帮着筛选一下,如果觉得合适我,我会考虑接,还有杂志之类的。” 秦牧微微睁大眼睛,有点怀疑顾谟年是不是大白天喝醉酒了。 顾谟年这边听不到秦牧的回应,还以为他把电话挂了,奇怪的将手里拿到眼前。 还在通话中,秦牧什么意思? 秦牧照着自己胸口捶了两下,好不容易把梗着的一口气捶顺,做了个深呼吸,难掩激动的说:“祖宗,你终于开窍了!” 第251章 识相的快点滚 池虞正式开学了。 大学生活远比她想的要充实,各种社团和部门活动,将课余时间占得满满当当。 池虞图清闲,参加了一个电影社。 她原本想着,不过就是每次活动大家一起看看电影而已。 哪想到一周三次社团活动,每次观影结束,都得写观后感。 总结起来,就是每周三篇作文,比刷卷子还要痛苦。 幸好部门活动不多,否则池虞估计自己大半精力都得耗在学校里。 祁朝最近又忙了起来,穆尔公司项目出了点问题,他半夜飞去M国,第二天池虞起床,才看到他给自己发了一段微信语音。 原本说好这个周末两人去爬山看日出,计划突然泡汤,祁朝觉得特对不起池虞。 池虞心里略有遗憾,她提前几天做了攻略,如今行程搁置,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但工作显然比游玩更重要,况且池虞知道穆尔公司这个项目对祁朝有多重要。 她安慰祁朝不要放在心上,专心忙工作,日出什么时候都能看。 祁朝出国后,池虞中午就不去外面吃午饭了,基本在食堂解决。 帝大食堂没斯莫食堂来得精致,毕竟学生太多,精细不起来。 但帝大食堂盛在食物种类多,天南地北,可以保证各地学生都能吃到家乡的味道。 池虞经常去六食堂。 那里承包食堂的老板是南方人,两个厨师都是老板的亲戚,做菜比较清淡,少油少盐,正合池虞的口味。 她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就看见斜前方有个主播在直播。 打光灯,摄像头,浮夸的口吻。 刺溜刺溜,吧唧吧唧,仿佛猪拱食一般的进食声音。 一会老铁,一会宝宝,嗓门大的出奇,根本无视周遭异样的眼光。 我行我素,十分自得。 池虞屁股刚挨到凳子,听着这声,把餐盘重新端起来,走到更远的地方坐下。 她实在理解不了这些吃播,好好吃饭是违法吗? 非搞出这么多噱头,让人感到不适。 池虞安安静静吃完一盘盖浇饭,起身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有点吵。 她循声望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我不管!你得赔!” 说话的是个胖子,仗着自己长得敦实,冲面前的小姑娘一个劲嚷嚷。 女生涨红着脸,辩解的声音显得那么无力:“先生,我是确定你们都离开了,才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掉的,那些东西大多是些汤汤水水,都已经吃完……” “少废话!”胖子凶狠的打断她。 “你说不剩什么就不剩了?我告诉你,一份炸鱼排,六个卤鸡腿,六个四喜丸子,还有一份火腿炒饭,一样都不能少,否则我找你老板说理去!” 胖子态度之强横,尽显蛮不讲理。 女生快哭了,求他千万别找老板。 胖子抱肩,居高临下的望着女生,在发现女生穿得衣服上有缝补的痕迹后,眼里闪过什么,脸上突然多了笑。 “你是勤工俭学的学生吧?” 女生天真的抬起头,脸上露出期翼之色。 “是的,大哥。我一个小时的工资只有十五块钱,真的是不小心才把你们的食物给扔掉的,再次跟您说对不起,您看,能不能……” “能啊。”胖子盯着女生清秀的脸庞,眼底升起浑浊肉欲,“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女生根本不懂胖子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真的不跟自己计较了。 她松了口气,随后便对胖子说:“您说,只要我能做到。” “我是传媒公司的总监,觉得你外形条件很不错,想发掘你当主播。” 胖子给女生递了张名片,女生接过,低头看了两眼。 胖子说:“当主播,可比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赚得多,怎么样,你要是答应的话,等会就跟我去公司。” 女生虽然有些天真,但还不至于蠢到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她把名片还了回去,对胖子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我从小到大在镜头前都很不自在,没有做主播的天分,还是算了吧。” 胖子啧了声,有点不耐烦了, “做主播不需要技术含量,只要脸长得好看就行了,只要你点头,我保证能把你捧红。” 女生还是推辞,胖子耐心告罄,重新摆出刚才的嘴脸。 “那行,你把我刚才说的东西陪给我,一点儿都不能少。” 女生家境贫寒,学校给免了学费,生活费得自己挣。 来帝都念书,家里好不容易凑了几百块钱给她当路费,其他的,再多一分钱都没有了。 她连最便宜的地摊货T恤都穿不起,哪里能掏得出这昂贵的一餐。 胖子见女生咬着嘴唇不说话,得意一笑。 他左右看了看,用餐高峰期已过,食堂只角落里零星坐了几个人,都是些小情侣,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 胖子便胆大的将手放在女生肩上,不规矩的揉捏了两下,用一种粘稠的声调对女生说:“跟我走吧,我会让改头换面的。” 女生有些动摇,被他搂着肩膀,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放开她。” 胖子回头,满脑子的恼怒在见到池虞的脸后,瞬间烟消云散。 他眼神露骨的盯着池虞,自以为潇洒的撩了把刘海,扬起嘴角,露出门牙缝里的菜叶,张口问:“同学,你有事吗?” 池虞将女生拽到自己这边,冷视着胖子说:“她哪儿都不去,你要是识相,就快点滚。” 胖子脸一沉,明白她是来坏自己好事的,顿时变了张毒恶的面孔。 “这是我和她的事,你最好别瞎掺和!” 说罢,把女生重新拉到自己身边。 女生手腕被胖子抓疼了,挣扎了两下,被胖子兜头吼了句脏话。 那话充满侮辱意味,十分难听。 女生愣住,一时忘了反抗。 池虞寒着脸,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食堂窗口,只见两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跟做饭的师傅说话。 又是散烟,又是说笑的,还对着女生指指点点。 师傅狐疑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转身回了窗口里面。 他们是一伙的。 意识到这点的池虞不动声色环视周围,她发现刚刚还有人的食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全空了。 换句话说,目前这个食堂,除了她,没人能保护得了女生。 第252章 就连这点奢望都不行吗 池虞起初以为,这个胖子只是单纯的调戏女生。 没想到对方是团伙作案。 他们想干什么? 池虞不动声色的摸出手机,看了胖子一眼,淡淡的问:“我刚才听见你说,她把你点的餐给误丢了?” 胖子大概以为池虞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池虞明晃晃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手机,他也没放在心上,哼声说:“是啊,你说这种笨手笨脚的人,是不是不配在食堂工作?” 池虞在社团群里发了一段话,然后就把手机揣回了包里。 她对上胖子的视线,一副豪阔的口吻:“这样吧,她让你损失了多少钱,我赔给你十倍。” 几个荤菜,翻十倍,了不得赔几百块钱。 手里这个女生,却是可以帮他们创造一万倍,乃至十万倍的收益。 赔本买卖,胖子可不做。 “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可不止这么点,你要是想帮她赔,得拿别的东西来换。”胖子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流的扫视池虞全身。 池虞面不改色,当他的面问女生:“你和他认识吗?” 女生摇头,哭着大喊:“我不认识他,我根本不认识他是谁!” 就在女生说话的功夫,那两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们手臂上纹着纹身,表情不好惹,一看就是那种混社会的人。 “搞什么,一个女人而已,纠缠半天,真是废物!” 胖子被骂,脸色变得难看,把气撒到池虞身上。 “还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不然老子早得手了!” 花衬衫男人闻言看向池虞,眼底先闪过惊艳,随后意识到自己一伙的处境,恶声恶气的对池虞说:“警告你,少多管闲事,快点滚,要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捆了!” 池虞陪胖子演了一会弱智戏码,给电影社那些社员争取了五分钟时间。 就这一会,看到信息的人全部过来了。 电影社里藏龙卧虎,其中不乏体育特招生。 一伙七八个男生涌进食堂,胖子一伙立马慌了,做鸟兽散。 然而食堂内部的人见着不对,全部跑了出来,没一会,就把三人给逮住了。 学校保安处来人,盘问之下才知道,这伙人专门进学校物色那些没有城府,急需用钱的女大学生,骗回去拍片。 幸好女生长了心眼,没有被胖子一骗就跟着离开。 三个败类被警察带走了,女生劫后余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池虞在旁边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安慰她。 女生擤了把鼻涕,肿着眼睛对池虞说谢谢。 池虞说我还没跟你道谢呢,谢谢你每次给我打饭,都给超多分量。 说到自己的工作,女生暂时顾不上伤心,骄傲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那么点分量,怎么可能够吃呢,阿姨她们每次都盛一点点,我老听同学抱怨阿姨手抖,当然要想办法多给你们一些啊。” 池虞觉得她处境不那么光明,还能乐观向上,很难能可贵。 “陈悦,今年的助学金名额,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不出意外,下个月你就能收到系里的拨款了。” 池虞参加了学生会的生活权益部。 这个部门平常挺清闲,没什么事。 里面的学姐让池虞和另外几个新生统计家庭困难学生时,池虞第一个就想到了陈悦。 陈悦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池虞笑着点头。 陈悦从凳子上站起来,在不大的库房里来回踱步,声音充满无限憧憬。 “如果拿到钱,我要先寄两千八给家里,弟弟妹妹的课本费,还有奶奶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剩下的两百,我先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池虞的目光落到她开胶泛黄的帆布鞋上,没有问你为什么不买一双新鞋。 身处她这个阶层,一双鞋能抵上一个普通家庭父母两人一个月的工资。 而从大山里走出来的陈悦,母亲残疾,全家只靠着父亲一个人在工地上干活,养活全家。 池虞对陈悦了解的有限,她不清楚自己贸贸然的开口说我送你一双鞋,会不会伤到这个女孩的自尊。 她现阶段能做的,就是从官方渠道,合理的帮衬陈悦一把。 下午第一二节没课,池虞打算去图书馆消磨一下时间。 刚告别陈婷,走出食堂,就碰见了靳尧。 有个女生给靳尧递了什么东西,话都没说两句,转眼就跑了。 池虞从那东西的颜色和形状猜测,多半是封情书。 这么想着,就见靳尧走向一旁的垃圾桶,把东西给扔了。 他动作那么干脆,好像在扔垃圾一样。 池虞挑眉,心想靳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账。 靳尧已经注意到了池虞,一改刚才扔情书时的冷酷无情,脚步轻快的向她小跑过来。 “第一二节没课,准备去图书馆吗?一起。” 池虞原想就那封情书问问他干嘛糟践别人的心意。 转念一想,她现在和靳尧什么关系都没有,干嘛探听别人的私信。 想明白后,冲靳尧点点头:“你准备去哪层?” 靳尧说:“你去哪我去哪。” 池虞停下脚步,拧眉看着靳尧。 靳尧走了两步,才发现池虞没跟上来。 他转身,奇怪的问池虞:“怎么了?” 池虞不怕被笑话自我感觉良好,她很反感靳尧在明知道自己有祁朝后,还缠着自己不放。 干什么装出后悔莫及的样子,太难看了。 “你别去了。”她冷着脸说。 靳尧楞了一下,多年相处,他很轻易就听出了池虞话语背后的意思。 他磨了磨牙,有点不服气,“是我自愿,是我犯贱,我没想从你这得到回应,就连这点奢望都不行吗?” 池虞笑了,“把你刚才那段话录下来,自己听听,不觉得可笑吗?” 什么叫没想得到回应。 不管嘴里说得多冠冕堂皇,心里想的,落实到行动上,永远都是付出了,就必须得到回报。 否则日复一日的做白用功,早晚得心理扭曲。 靳尧了解池虞,池虞又何尝不了解靳尧。 生活越优越的人,就越懂得,投资和收益得呈现正比。 池虞没那个义务,承载靳尧的期望。 第253章 陈婷助学金名额被顶替 靳尧不懂池虞为什么突然翻脸。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错的是以前的他,不是现在的他。 池虞早就说过,他们已经两清。 靳尧实在没必要做出这副忏悔求谅解的样子。 “我这个人,永远不会吃回头草,你这样在我身边周旋,除了引起反感,什么也得不到。” 池虞早就觉察到靳尧的心思,之所以不说,是想他应该能自己想明白。 但现在看来,他是想糊涂了。 靳尧心存侥幸,寄希望于池虞能晚一点将事情挑开。 那样他就能接着逃避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多半不会重新将目光落回自己身上的残酷真相。 可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浑身冒汗,靳尧却打心底觉得发寒。 他望着池虞,嘴角溢出苦笑:“我只想这样远远看着你,没别的想法。” 得了吧。 池虞近乎无情的拆穿靳尧拙劣的演技,“别装圣父了,你身上根本就没这特质。” “话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劝你一句,别再沉陷过去,重新开始新人生吧。” 如果那么轻易就可以重新开始,靳尧又何必巴巴的选择帝大。 很多执念,不是嘴皮子碰一碰,就能轻易化解的。 自那天池虞将话挑明,紧盯在身上的视线非但没有挪开半寸,反而更加炙热。 池虞感到非常厌烦,正琢磨给听不进人话的靳尧点厉害瞧瞧,就被助学金的事绊住了脚。 她前脚刚承诺陈婷,助学金很快审批下来。 后脚陈婷的名额就别人顶了。 顶掉陈婷的那个人,家里条件一点儿都不困难。 父母是做水产生意的,一年能赚几百万。 全家住小洋房,出门开奔驰,身上穿的全都是名牌。 这样的经济条件,还抢别人的助学金名额,简直无耻到家了! 一向乐观积极的陈婷免不了受这件事的影响,在食堂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几次打错菜,被领班指着鼻子骂她态度不认真。 扬言如果她再犯错,就别干了。 池虞看见陈婷躲起来悄悄哭,想到她说过家里奶奶生病,医药费快把家里掏空了,决定帮一帮这姑娘。 她很清楚这种事找既得利益者没用。 先旁敲侧击,从部门部长那里打听到是学院负责审批的人将陈婷名字划掉,便着手调查起那个负责人。 负责人姓卫,跟拿了助学金的那个女生没什么关系,他和陈婷也没矛盾。 那么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针对陈婷? 池虞将资料看了两遍,都没发现端倪。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负责人念大学时的教授姓陶。 鬼使神差的,池虞去网上搜了下这个教授。 陶懿,国内知名的文学专家,曾任职某某学院校长,教育局副局长,局长,于五年前退休。 池虞依稀记得,陶丝丝的爷爷,就曾经在教育局供职。 池虞不相信这是巧合,循着陶丝丝调查下去,果然有了新发现。 陶丝丝和拿奖学金的女生是发小,两人进了同一个校学生会部门,经常一起约饭,一看关系就很好。 这下子,事情的经过就很好猜了。 多半是陶丝丝利用自个爷爷的关系,让那个负责人以权谋私,把根本没资格领取助学金的闺蜜写进了名单里。 这些虽然只是池虞的猜测,但她手里捏着的这些证据,已经足以找那位负责人好好谈谈了。 一般的学生,负责人等闲是不肯见的。 但池虞是今年的状元,想也知道她未来前途无量。 对于这样的学生,负责人只愁没机会多交流。 得知池虞找他问事情,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池虞在负责人的招呼下,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 她面前摆放着一杯茶,光看茶色,就知道里面的茶叶价值不菲。 “卫主任太客气了。”池虞假笑着和负责人客套。 负责人满脸笑容,“你可是这届的风云人物,怠慢不得。” 池虞无意和他扯废话,直入主题:“上星期助学金发放,我发现收到助学金的学生,和之前我们部门上交的名单好像有点出入。” 她仿佛没看到负责人僵住的嘴角,直接把陈婷和陶丝丝闺蜜林洁的名字说了出来。 “真是太奇怪了,陈婷家庭困难,学校特意免了学费,她本人还在学校勤工俭学,她的名额怎么会被林洁取代呢?” 负责人眉毛一皱,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件事很复杂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对了,开学也有半个月了,你还适应吗?” 池虞冷笑,“卫主任,林洁拿那三千块,一双名牌鞋就花完了。” “放在陈婷那,是奶奶的救命钱,是两个弟弟妹妹的书本费,她家里还有一个残疾的妈妈,我觉得做人应该有最基本的同理心,您认为呢?” 负责人意识到她过来,是为陈婷打抱不平,脸色变差,语气也跟着恶劣起来。 “池同学,我和你说了,这事一时半会讲不清楚,你要是没事就离开好吧,我手上还有工作要忙。” 说着,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做出赶客的姿势。 池虞目的还没达到,才不会走。 她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盯着眼神不善的负责人,笑着说:“我这人吧,没别的爱好,平常就喜欢瞎琢磨别人。” “卫主任您跟已退休的陶局关系那么好,逢年过节什么的,是不是经常往陶局家里送东西?” 池虞没说这些话之前,负责人只当她是个为同学打抱不平的愣头青。 虽然满肚子火,但不至于怕了池虞。 这会看着池虞的笑脸,脑袋整个发懵,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个小姑娘威胁。 负责人想到前段时间学校里关于池虞的传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人传池虞在军训期间,把帝音一个女生揍了。 那女生家里还是有权有势的那种,硬是没能把池虞怎么样。 倒是那个女生家里,遇到了大麻烦。 负责人很聪明的没做无谓反抗,问池虞想干什么。 池虞见他这么配合,也端出和善的面孔。 “把欠陈婷的还给人家,事就结了。” 负责人表情为难,“名单上报,财务拨款,流程都走完了,今年不行了,要不明……” 池虞笑了,“看得出来,卫主任很想被请去上面喝茶。” 负责人擦了把汗:“明天!明天助学金就到账!” 第254章 不能说的来电人 周五中午,食堂的人不多。 池虞排了三分钟,走到窗口。 陈婷一改昨天的低迷,重新回到了元气满满的状态。 “今天烧了土豆牛腩,味道可香了,来点?” 池虞笑着点头,就见陈婷四处张望了一下,估摸着是在观察主管在不在。 陈婷挖了满满一勺子土豆牛腩到餐盘里,牛腩肉占据了三分之二。 一勺不够,又往里面添了几块。 然后又另打了两份池虞日常喜欢吃的炒绿叶菜,把餐盘通过窗口给她。 池虞接过,刷了卡,问陈婷:“遇到什么好事了,看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陈婷笑弯了眼睛,“那个助学金,真被你说准了,是因为学校漏发,今天上午钱打到我的卡里了!” 池虞装出替她高兴的样子,“我就说吧,不可能把你刷下来的。” 陈婷的好心情肉眼可见,池虞心情也好。 祁朝出差将近一周,终于要回来了。 刚好周末两天,天气也好,两人可以把之前的看日出给安排上。 祁朝这次回来,比上次要疲惫的多。 累的不是工作,而是交际。 出发前,团队收到的消息是,项目出了问题。 实际到了M国,祁朝才知道,项目根本没问题,单纯是里昂为了讨好女儿莉莉丝,编排了这样一个谎言,把祁朝骗过去。 在这个项目中,两家公司虽然是合作研发芯片,但穆尔公司的技术更成熟,祁氏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 祁朝纵然心里很不舒服,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按照里昂的期望,连着几天参加穆尔家族内部的宴会,和莉莉丝出席各种慈善场合,看赛马…… 如果不是祁朝坚持离开,里昂甚至想让祁朝多待一段时间,等到莉莉丝生日会结束再回去。 这次的M国行,让祁朝对里昂此人生出了严重的厌烦情绪。 他原本很敬佩里昂,觉得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商业巨鳄,身上有很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此行里昂的种种傲慢,高高在上的行为,将他在祁朝心里的形象粉碎了个干净。 祁朝回来后,顾不上休息,直接找去了公司的研发部门,叫上几位主管开了个短会。 他要求明确,就是尽快攻克技术壁垒,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完成项目。 他再也不想像这次一样,屈辱的被里昂笑里藏刀的威胁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想干的事。 池虞没能发现祁朝的异常,他藏得很好,用周六一天休息,养足精神。 周日凌晨驱车出发,开到隔壁城市,登上高山。 两个小时后,池虞端着相机,拍下了日出的画面。 云海翻腾,晨曦初照,万物朦胧,将醒未醒,世界安静极了。 池虞看景致,祁朝看池虞。 在国外那些天,祁朝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在想池虞。 他无数次想给池虞打电话,又怕泄露自己的情绪。 池虞敏感的厉害,祁朝不敢保证,她会不会觉察到什么。 于是只能憋着,憋到回来,池虞去接机,祁朝连人带花搂进怀里,抱了很久。 池虞放下相机,就见祁朝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 她把嘴巴凑过去,亲了祁朝一下。 祁朝掌住她后脑勺,来了个热吻。 他亲的有点凶,因为两人之前也这么亲过,池虞倒是没觉得祁朝有哪里不对劲。 开车来的路上,池虞好歹睡了一觉,祁朝基本上没合眼。 池虞盯着祁朝眼下的黑眼圈,心疼坏了,把他摁进帐篷里。 “你进去躺一下,我弄点吃的,好了再叫你。” 祁朝不让她走,拉着她一起躺下。 “一起睡。” 这话听着让人误会,池虞的确也是误会了,缩在祁朝坏里,脸红了半天。 然后她就听见祁朝的打鼾声。 他必定是累极了,睡得很沉,才会这样。 池虞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该急着来看日出。 出差很辛苦,这个周末应该就让祁朝在家里休息才对。 她有点愧疚,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 早晨的气温低,山上的温度更是比山下低不少。 但池虞被祁朝搂在怀里,热源不断传过来,她全身暖洋洋的,听着祁朝逐渐平缓的呼吸,困意袭来,竟然也睡着了。M …… 池虞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感觉祁朝小心的放开了自己,往她身上搭了件衣服。 然后他走出帐篷。 祁朝在讲电话,语气不太好。 “你有什么事?” “我说了,我有女朋友,我不会再去见你安排的什么人!” “你没必要见她。” “孝?呵,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提这个字?你配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池虞还是第一次听到祁朝用这种不加掩饰的恶劣口吻说话。 她躺在帐篷里,没有动。 祁朝挂了电话,大概在平复心情,过了一会,才走进帐篷。 池虞揉着眼睛坐起来,看了眼祁朝握在手里的手机,好似不经意的问:“几点了?刚才是你手机响了吗?” 祁朝嗯了一声,态度很自然:“秘书打来的,小事,不重要。快十一点了,我们下山?” “好。” 祁朝撒了谎,池虞入了心,但她并没有多想。 她心知祁朝绝不可能背着她和别的女人搞暧昧。 毕竟他为了救她,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豁出去。 冷静下来仔细琢磨,池虞猜电话那头的人很可能是祁崇鸣。 祁朝最后那句讥讽,说的xiao,多半是孝。 电话那头的人骂祁朝不孝顺。 结合前面的对话,祁崇鸣给祁朝物色了名门淑女作为自己儿媳妇,让祁朝去见,祁朝不肯? 这是池虞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猜测。 祁朝没有要跟池虞说实话的意思,池虞也没追问。 她相信祁朝瞒着自己肯定不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等他哪天认为时机到了,觉得应该跟她坦白,到时候再说吧。 回到帝都。 池虞心疼祁朝,想说取消下午看电影的计划,让祁朝回去休息。 祁朝笑池虞太宝贝他了,他哪有那么娇气。 两人最终还是去看了那场最近热门的电影,从电影院出来,专心商量着去哪里吃晚餐。 正前方突然走来两个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的女人。 池虞认出了任妍雅,另一个明显年长一些的女人,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却莫名觉得眼熟,总觉得长得像一个人。 像谁呢? 池虞一愣,她发现女人跟祁朝长得好像。 第255章 在哪里学的说话技巧 莫茹全身名牌,其中首饰最抢眼。 左手某奢牌全球限量三十块的名表,右手七八条大牌手链混戴,脖子上有宝石项链,胸前别着钻石胸针。 这高调的打扮,只差在脸上写我是有钱人几个大字。 她穿得那么俗不可耐,可因为长着一张古画里美人才有的隽秀面庞,柳眉杏眸弯月唇,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婉约气质,看着竟一点儿都不俗气。 “祁朝你混蛋!哪有儿子挂亲妈电话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有人撺掇你?” 美人一张口,那股清风明月般美好的气质立马荡然无存,转而被喧嚣和庸俗取代。 池虞挑高了眉,她琢磨这位疑似祁朝亲妈的女士是在内涵自己吗? 祁朝前一刻还在跟池虞笑着讨论去哪吃晚餐,说起来阿叔饭店也好久没去了,不如开车过去尝尝鲜。 无意中抬头看见莫茹,嘴角的笑秒沉。 “你怎么会在这?” 他表情冷漠,声音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莫茹像是没看到他眼底的嫌恶,将任妍雅往他身前推了推。 当着池虞的面,她旁若无人的撮合起任妍雅和祁朝。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任阿姨家的女儿,你应该在电视上见过她,妍雅是明星,特别多粉丝,人长得漂亮,又聪明,最重要的是……” 祁朝忍无可忍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你给我闭嘴!” 莫茹瞪大眼睛,不高兴他当着任妍雅的面给自己难堪,掐着腰,拿出长辈的气势。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我这都是为你好,妍雅知根知底的,又喜欢你,不比那些阿猫阿狗好?” 这是她第二次内涵池虞了。 池虞看得出来,祁朝跟他母亲的关系很紧张。 她好奇导致这一切的根源,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教眼前这位女士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真好奇阿姨你是在哪里学的说话技巧,夹枪带棒,含沙射影,好有个性哦。” 池虞跟臭着脸,浑身冒寒气的祁朝不一样。 她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嗓音轻柔,甚至看不出在生气。 莫茹的眼睛在池虞脸上轻轻涮了一下,嘴里发出轻蔑的哼笑:“看不出来,还挺伶牙俐齿,不过怎么办,我就是看不上你。” “没关系啊。”池虞抓住祁朝的手,冲莫茹摇了摇,看到她变了脸,嘴角的笑容扩大:“您儿子喜欢就行。” 不等莫茹回击,池虞就懒声道:“您和任小姐自便,我和阿朝就先走了。” 直到祁朝的车离开视野,莫茹才回过神来,气得脸都扭曲了。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任妍雅适时站出来,开始轻声细语的添油加醋:“阿姨,她这样目中无人,对长辈不敬,看来是小时候家教不好,才养成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 莫茹向她看去,任妍雅低眉顺眼,衣服柔顺的模样。 “不是我吃味,实在是这样的人和祁朝天长地久的相处下去,总有一天会影响到他的,您说是吧?” 莫茹对任妍雅是一百个满意,她说话做事,总叫莫茹觉得舒心。 反观那个池虞,牙尖嘴利,刁钻跋扈。 真让她进了祁家门,看祁朝那个凶巴巴的样子,十有八九莫茹这个婆婆得受儿媳的窝囊气。 想到这,莫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祁朝和任妍雅在一起的想法。 “妍雅你放心,阿姨就认定你这个儿媳妇,谁也不能阻止你进我们家的门。” 任妍雅目的得逞,没大张旗鼓的表现出多激动,只小媳妇似的,娇羞的嗯了声。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任妍雅已经摸清了莫茹对于未来儿媳的想法。 莫茹出身不高,她从不期待祁朝娶个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 倒不是莫茹思想多开放,她只是担心未来儿媳背景太硬,会欺负自己。 到时候她奋起反击,多半还得看儿媳娘家的脸色。 不如祁朝娶个身份一般的,最好脾气软和好拿捏。 这样一来,莫茹也能拿出婆婆的威严,不至于每天小心翼翼。 任妍雅将莫茹的心思摸透之后,就开始在她面前演起戏来。 她本身不是柔婉和顺的性子,但架不住挤破脑袋都想嫁进祁家当少奶奶,是以竟然比进剧组演戏还要认真。 旁人看不看得出她是装的,任妍雅不清楚。 她只知道,莫茹被她哄得团团转,已经打心底认为自己能轻易操控她。 先演着吧,等成功嫁进祁家,任妍雅就会让莫茹知道,她才不是这么听话好摆布。 阿叔饭店。 张威知道祁朝和池虞过来,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桌子好菜。 祁朝让张威坐下一起吃。 张威不肯,说是扰了他们小情侣的二人世界。 池虞笑说:“我和他独处的时候多着呢,难得来您这一趟,张叔你快坐下吧。” 盛情难却,张威拉开椅子坐下。 吃饭间隙,祁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跟张威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池虞能感觉到,祁朝应该是有话想跟张威单独讲。 她吃饱后,站起来说:“我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祁朝叮嘱她别走远。 池虞应了一声,拿上手机,走出包间。 张威看出祁朝情绪不佳,其实刚来的时候就发觉了,但是当着池虞的面,他不好多问。 这会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爷们,张威拿过祁朝的酒杯,想给他杯子里斟酒。 祁朝受宠若惊的从他手里拿过酒瓶,“让叔帮我倒酒,折煞我了。” “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咱爷俩还分这个。” 张威打量着祁朝的脸,试探着问:“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怎么,工作上碰到难题了?” 工作上遇到甲方大佬居高临下的羞辱,生活上亲妈没事找事破坏儿子感情。 要说祁朝最近真是各种不顺。 祁朝无意跟张威说工作上的事,徒添没必要的担忧罢了。 他想跟张威聊聊莫茹,“张叔,您觉得我妈怎么样?” 这是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但张威垂头想了想,笑着开口:“我在帝都碰见过你母亲,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她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第256章 我对你撒谎了 张威曾在莫茹和祁朝最困难的时候,帮扶过他们母子。 为什么伸出援手,理由很外貌协会,因为莫茹长得漂亮。 在拥挤逼仄的阴暗胡同里,莫茹美的像是来自异世界。 她是高悬在漆黑夜空之上的皎洁白月光。 只有张威这么想,其他人都觉得莫茹脏。 关于那些闲言碎语,张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就觉得莫茹好看,好看就够了,其他的都不要紧。 但是莫茹一心只想嫁个有钱人,根本看不上张威这个只会颠勺的穷厨子。 张威意识到莫茹的心思后,就将感情埋进心里,从未吐露半点心意。 倒是莫茹暗示过张威很多次,让他别痴心妄想。 年轻时的张威顾虑着很多东西,不敢说。 如今这把年纪,却是想开了。 祁朝长大成人,回到祁家。 莫茹现在跟着祁崇鸣,虽然是以情妇的身份,但总好过之前那样和各路男人厮混在一起,算是彻底安定下来。 很多话,张威不必再避嫌。 祁朝观察着张威脸上的笑意,有些难以理解。 “张叔现在还觉得我妈好,心里还有她?” 张威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烈酒入喉,烧的喉咙滚热。 他喟叹了一声,笑道:“男人嘛,对初恋总有一层特别的滤镜,她是好是坏,在我眼里全是好的。” 祁朝原本想从张威这里找点慰藉,现在看来,他是找错了人。 张威看他表情郁闷,就问发生了什么。 祁朝将下午的事情简单跟张威说了一下。 “叔你说,她是不是看不得我幸福?”祁朝语气特认真,不是在赌气,是正经的怀疑。 张威皱了皱眉,他觉得祁朝不该这样恶意揣测莫茹。 “那是你妈,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肯定希望你过得好,可不能这么想你妈。” 祁朝面无表情,“我看她心里只有自己,只要自己能过好,别人的死活根本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喝醉了?”张威认为祁朝在说醉话。 祁朝也希望自己醉了。 但他脑袋很清醒,清醒到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黑暗的过去。 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不说了,叔,吃菜。”祁朝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让他喉咙一梗。 张威没发现祁朝的异常,也夹了块鱼肉送进嘴里。 紧致鲜嫩的鱼肉,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味道。 “记得你那时候饿坏了,吃鱼狼吞虎咽,喉口卡了好几根刺,嘴里都流血了,不管不顾,肚子撑得滚圆,才想起来喊疼。” 祁朝放下筷子,一时没了胃口。 他心知人老了,会习惯性怀念过去。 而且张威喝了好几杯酒,大概是有些醉了,所以口无遮拦,不怪他。 “张叔,时间不早,我还得回市里,咱爷俩改日再聚。” 张威楞了下,看祁朝起身穿外套,立马要走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他总觉得祁朝现在当了少爷,每天都吃山珍海味,肯定早就不在乎过去饿肚子的时候。 哪想到祁朝反应这么大。 张威连忙跟着起身,嘴笨的和祁朝说对不起。 “叔喝大了,脑子没转过来,给你赔不是,你,你……” 祁朝笑笑,“没事,都过去了,叔你是坐会醒醒酒,还是跟我一起下楼?” “我跟你一块下去!” 张威走到祁朝后面,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两下,心里满是懊悔。 池虞就在饭店楼下玩手机,见祁朝下来,收了手机,向他走去。 祁朝的脸色似乎比来时更差了。 池虞有点担心他,见他跟张威结束寒暄,相互道了别,便上前牵住他的手。 祁朝低头看她,池虞也在望他。 祁朝握紧池虞的手,两人一路无话,走出饭店,来到停车的地方。 提前收到祁朝消息的许荀坐着出租车赶过来,靠在车头刚抽完第三根烟,就见祁朝和池虞相携走来。 上次也是他开车。 因为不服祁朝,连带着怠慢池虞,被祁朝狠狠修理了一顿,自从心服口服。 远远看见他俩,许荀往嘴里塞了两片口香糖,又闻了闻身上,确定没烟味,才走到车旁,为俩人打开车门。 池虞还记得这个司机,印象中挺桀骜不驯。 这次好像规矩多了。 上车前,祁朝吩咐许荀,“把隔板拉上。” 许荀闻言挑了下眉,心想玩挺大啊。 车子平稳前进。 池虞拉开祁朝的手掌,用指尖描摹他的生命线和事业线,漫不经心的问:“你在山上接的那个电话,不是秘书,是你妈妈打来的对吗?” 祁朝点头,闷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池虞抬头看他。 祁朝用空着那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从看到莫茹的那刻起,他的脑袋就一跳一跳的疼,裂开似的难受。 “我对你撒谎了。” 撒谎不好,尤其是对池虞。 但祁朝实在不想让池虞知道他那个糟糕的母亲。 莫茹的存在对祁朝来说是耻辱,是他自卑的根源,是他想要连根拔除,却斩不断的肮脏血缘。 祁朝脸绷得厉害,他可能没发觉自己在悄悄咬牙。 池虞多敏锐啊,她从祁朝的种种反应就能推测出,祁朝和他母亲之间绝不是一般的别扭,应该是积年累月的矛盾,否则祁朝对莫茹不会是那个态度。 “你想跟我说说你母亲吗?” 池虞拿开祁朝的手,帮他揉脑袋。 祁朝将身体放松,靠在池虞肩上,眼睛闭上,像在说什么梦话,声音虚无,显得不太真实。 “我当初就是为了逃开她,才会离开祁家。” 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让儿子宁愿当个孤儿,也要离她远远的。 池虞以为祁朝既然开了口,就会跟自己好好聊聊莫茹,没想到他说完后,直接睡了过去。 是这趟出差特别累么? 池虞看着祁朝的侧脸,暗暗为他担心。 她很少在祁朝身上看到类似虚弱的东西,但他这趟回来,的确是跟平常不太一样。 车子开回到市里,许荀想着这一路后边基本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自己想龌龊了。 他降下中间隔板,看了眼后视镜。 就见祁朝靠在池虞肩上,好像是睡觉了。 他有些诧异,清了清嗓子:“池小姐,到你家门口了。” 池虞正要开口,祁朝醒了过来。 不等池虞说话,祁朝亲了亲她的额头,“时间很晚了,回去早点洗漱休息。” 池虞原本想问问许荀,知不知道莫茹。 被祁朝打断了话,只能作罢。 说好了明天中午股一起吃饭,池虞才下了车。 回去的路上,许荀见祁朝近乎凶狠的抽着烟,那眼神,让他看了都心惊胆颤。 第257章 他还会有勇气赴死第二次吗 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吃饭,祁朝突然临时有个饭局,推不开。 池虞这边刚好也遇上了点事,就说改天再约。 池虞没想到莫茹会找上自己。 她打扮得比昨天还要高调,将身上所有能装饰的地方全穿戴上了名贵首饰。 该说不该,莫女士着实心大,也不怕走在街上被抢劫。 大学城附近没什么高档餐厅,莫茹表示自己吃不惯野馆子。 她告诉池虞,自己在常去的餐厅预订了一桌。 明明已经先斩后奏了,还假惺惺的问池虞:“你吃得惯西餐吧?” 池虞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什么都没显露,点头说:“随便吃什么,我不介意。” 莫茹认定池虞是个没见识的。 到了餐厅,落座后,把全英文的菜单拿给池虞,让她点餐。 池虞挑眉,“您不是说提前预订了吗,怎么现场点菜?” 莫茹就是想为难她,哪想到她脑子转的还挺快。 心里有些恼怒,说话就开始带刺:“预订订得是位置,你当这儿跟那些不入流的餐厅一样吗?真是目光短浅。” 不等池虞说话,她又讥笑着说:“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这上面的菜单吧?” 莫茹不知道是忘了池虞念的是什么学校,还是对帝大在国内高校里身处的地位没概念。 也或许,她认为帝大是可以塞钱随便进去混学历,所以才这么看轻池虞。 池虞并没有生气,熟稔的念了几个菜名,等服务生走了,才笑着去看莫茹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我十岁那年就已经开始阅览外文书了,除了英语,还精通法语、俄语和西班牙语,如果阿姨对学习外语感兴趣,我可以抽空教教您学习技巧。” 莫茹当池虞是什么乡下来的丫头。 毕竟十八岁成年才被接到顾家,可见她母亲对她根本不重视。 要是放在心上,早该在当年和顾世延结婚的时候,就把池虞带在身边当千金小姐养。 莫茹怎么会知道,池虞十八岁之前的生活,只会比现在更优越。 虽然身体上隔三差五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但生活上,池虞的吃穿住行一直都是锦衣玉食堆砌起来的顶尖物质。 目的落空,莫茹不高兴,却也无法再说什么。 等到吃的送上来,她那心思又活泛起来,等着看池虞笑话。 英语好,不代表就餐礼仪好。 如果池虞用餐的动作粗鲁,那么她就可以拿这点做文章,说池虞配不上自己儿子。 关于用餐仪式,池虞从小就跟着专门的老师学习,一举一动,皆是优雅从容。 将一旁翘着兰花指,举止做作的莫茹虐成了渣。 莫茹此番,实在是自取其辱了。 接连受挫,莫茹心情坏到了极点,胃口全无,咣当撂下刀叉,沉着脸对池虞说:“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不喜欢你,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可能让你嫁进祁家。” 池虞用餐巾擦了擦嘴,好整以暇的笑看莫茹的气急败坏。 “据我所知,祁家目前的女主人并不是您,说到影响家族子弟的婚约,您一个情妇,恐怕还不够资格。” 她挑着嘴角,是明晃晃的嘲笑。 莫茹没想到池虞竟敢拿她的身份讽刺她,顿时就想指着池虞破口大骂。 但是关键时刻,理智占了上峰。 这里是高档餐厅,对顾客的形象极其看重。 如果在这闹事,十有八九会被列进黑名单。 莫茹一直把能进入这家餐厅当做炫耀的资本,她交往的那些小姐妹,也多因这个羡慕她。 心里有所顾忌,莫茹只能摁下怒火。 她瞪着池虞,压低声音咬牙说:“就算我身份不光彩又怎样,祁朝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无论如何他都叫我一声妈,亲妈不认可的儿媳妇,你觉得他会娶?” 池虞嗤笑,“您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据我所知,阿朝和您的关系很差,先不提我们的感情如何,恐怕您越反感什么,他心里就算不那么喜欢,也会用尽全力跟您反着来。” 莫茹表情瞬间空白。 她以为祁朝不会跟池虞说那么多,才敢仗着自己的身份来威胁池虞。 得知池虞已经将她看透,莫茹第一感觉是惊慌, 她拿捏不住池虞,这个念头在脑中无限放大。 落到脸上,就变成了愤恨怨毒。 池虞压根没把莫茹放在眼里,叫来服务生,请后厨将自己这份已经冷掉的牛排加热一下。 服务生端着餐盘离开,池虞反客为主,盯着莫茹问:“其实我很好奇,您到底对阿朝做了什么,让他宁愿离家出走,也要离您远远的?” 莫茹阴阳怪气的冷哼:“他不是什么都跟你讲吗,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他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池虞耸耸肩,“爱人之间,偶尔有点小秘密,无伤大雅。” 莫茹:“……” 她越发觉得自己看错了池虞。 这哪是穷旮旯里出来的草鸡,分明比那从小就养在梧桐枝上的凤凰还要难对付。 “算了,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 莫茹像是服软似的,来了这么一句。 没等池虞回击,她忽而一笑,脸上满满的恶意。 “但你别以为在我这讨着了便宜,就能放心和祁朝厮守,要知道他父亲早有儿媳人选,嗯~算算日子,那孩子也该回国了。” 池虞好奇脸,“谁啊,您说说呗,也许我认识呢。” 莫茹并没想瞒着她,应该说,她就等着池虞问自己。 “说起来,我们阿朝跟那孩子也算青梅竹马,她叫赵春筱,是祁朝父亲朋友的女儿,聪明着呢,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和阿朝一样是个天才。” 莫茹并不喜欢赵春筱,但这不妨碍她拿赵春筱恶心池虞。 池虞对优秀的人,一向持欣赏态度。 “两人从小就订了娃娃亲?”池虞问得随意,脸上表情松快,半点不见吃醋的影子。 把莫茹看的,都怀疑她有没有将自己刚才的话听进耳朵里。 “我说,阿朝和赵春筱从小就认识,两家有意撮合这段婚事,你就没一点危机感吗?” 看来是没订娃娃亲。 池虞懒洋洋地回莫茹,“我干嘛要有危机感,阿朝又不喜欢她。” 莫茹不知道是该笑话池虞天真,还是愚蠢。 “感情这档子事,谁说得准?他父亲铁了心阻止你们在一起,地久天长的,你们俩迟早生怨,到时候他变了心,你觉得你能阻止他?” 别的事池虞或许没十足的把握。 但祁朝变心,绝对不可能。 “他为了救我,能豁出性命。”池虞笑看莫茹僵住的脸,“你觉得他这辈子还会有勇气赴死第二次吗?” 第258章 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祁崇鸣在电话里说,要引荐一个很重要的人给祁朝认识。 祁朝这次从M国回来,迫切想要丰满自己的羽翼。 以前他会适当拒绝这种饭局,现在反而是迫不及待。 祁朝满怀期待的走进包间,满以为会见到某个身居高位的政客,或者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佬。 万没想到,祁崇鸣嘴里那个所谓的很重要的人,是个面生的年轻女人。 祁朝起初还在想这位是谁,突然看到赵义,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几个画面,立马猜到了女人的身份。 祁崇鸣正在跟赵春筱说话,无意中抬头,看见祁朝站在门口,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和蔼笑意。 “阿朝来了,快过来,看看这是谁。” 如果早知道这顿饭是这个性质,祁朝说什么都不会来。 当着赵义的面,祁朝不好摆冷脸。 他扬起客套的笑,上前寒暄:“春筱,欢迎回国。” 赵春筱一身黑色长裙,勾勒出傲人身材。 她比祁朝要小几个月,却因为在国外生活多年,穿衣打扮,神情姿态都是西式的,看着倒比祁朝还要成熟。 面对祁朝含蓄的招呼方式,赵春筱的回应则更热情。 她什么都没说,先上前拥抱了祁朝一下,原本想跟他来个颊吻,被祁朝躲掉了。 赵春筱脸色险些挂不住,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不是吧,你这么保守的吗?” 一般男人被看轻,肯定会说点什么来找场子。 祁朝没有,他挪动脚步,让开身体。 赵春筱放在他肩上的手,自然而然就滑了下去。 祁崇鸣和赵义将他这动作看在眼里。 赵义抿了抿嘴,心里大约有了素。 祁崇鸣则开口打破尴尬,朗声说:“先吃饭,咱边吃边聊。” 好歹是从小相识的玩伴,祁朝纵然不满祁崇鸣在明知他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还撮合他和赵春筱。 但是当场走人,未免显得没风度。 他坐下了,但没有依着祁崇鸣的意思和赵春筱坐在一块。 隔着赵义,以赵义和赵春筱是客,他们是主,应该让客人坐上座为理由,坐在了赵义边上。 祁崇鸣哪里看不出祁朝的心思。 当着赵家父女的面,他不好发作。 心里则憋着一团火,暗想等饭局结束,非得给祁朝上上课。 这顿饭原本打着给赵春筱接风洗尘的幌子,给两个年轻人创造机会,相互熟悉和了解。 祁朝全程不配合,无论祁崇鸣怎么想方设法挑话题,他都不接茬。 弄到最后,还算热情的赵春筱也歇了心思,一门心思吃菜。 赵义起初也很期待自己女儿能跟祁朝有个好结果,可见祁朝这个态度,结亲的想法顿时冷了半截。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放在心尖子上疼,可不想被人作践。 饭后,祁朝以公司有事要忙作理由,表示要先走一步。 被祁崇鸣叫住,“公司离了你是不转了么,你赵叔和春筱还没离开,就急着走,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赵义替祁朝说话:“阿朝虽然位居高位,但处境特殊,不能懈怠。” 说着,看向祁朝,笑着对他摆摆手:“着急的话,你先走吧。” 祁崇鸣冷下脸,坚持不让祁朝走。 “你快别惯着他,要不然等两家正式结亲,他在你这个老丈人面前,更无法无天了。” 一句正式结亲,让祁朝皱了眉,也让赵春筱脸上重新有了笑。 “哎呀,祁伯伯,现在说这个不是太早了么?” 赵春筱伸手捂住笑脸,脸上表情有那么点矜持的意思。 祁崇鸣扬起笑,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祁朝听:“祁伯伯年纪大了,现在就想颐养天年抱孙子,你和祁朝的婚事越早订下,我就越高兴。” 赵春筱瞥了眼祁朝,眼神意味深长。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总不能让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您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了。” 祁崇鸣拍拍赵义的肩,笑着说:“这次饭局太仓促了,下次让春筱到家里来,到时候我将顾家人都叫上,咱们两家正式商量一下孩子们的婚事。” 赵义看出祁朝没那个意思,但也不好直接拒绝祁崇鸣,否则就是当众打祁崇鸣的脸,以后相处起来,少不了不自在。 他点头应承祁崇鸣,看祁朝那个脸都快黑成锅底灰了,便叫上女儿,先行一步。 赵家父女前脚离开,后脚祁崇鸣的脸就撂了下来。 他瞪着祁朝,满心不痛快。 “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气氛,全被你给搅合了!” 祁朝面无表情,“您难道不知道我有交往的女朋友?” “女朋友?”祁崇鸣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嘴角攀上鄙夷,冷哼了两声。 “不过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我当你拿她打发时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真心的。” 父子两个四目相对,做儿子的表情嘲弄,“我以为你是因为我动用手中权力给崔氏使绊子,担心池虞在我心里分量太重,才会急忙安排这次见面。” 祁朝挑着眉,丝毫不在意祁崇鸣脸上的隐怒,甚至是故意撩拨祁崇鸣的怒火,想让他气死。 “你心里明明很清楚,池虞对我多重要,把她比作小玩意,自欺欺人,不觉得可笑吗?” 祁崇鸣被祁朝一句接着一句的围堵,怒极反笑。 “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就应该明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顾家那外姓女进祁家门。” 他抬了抬手,用云淡风轻的口吻给祁朝下了命令。 “干脆你和她就此分开,春筱虽是个不拘小节的大气性子,但结婚之前,你必须把你身边人给料理干净了,如果你不肯——” 他微妙的一顿,嘴角拎出阴森的冷笑:“那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介意帮你一把。” 祁崇鸣等着祁朝暴跳如雷,没想到他竟然沉住了气,只淡淡说了一句:“你敢动池虞,我让你苦心经营的整个祁家陪葬。” 祁崇鸣笑话祁朝天真:“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要知道,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是你老子我给的。” 祁朝也笑,笑意浮在表面,内里浸着冰冷。 “那我得感谢父亲您,让我知道祁家最脆弱的地方在哪,真到鱼死网破的那天,实施起计划来,更得心应手。” “你!” 祁崇鸣绷不住了,指着祁朝大骂:“你还当自己是祁家人吗?养不熟的白眼狼!” 祁朝扯了扯嘴角,连冷笑都省了。 “如果我有的选,你当我愿意长在这烂淤泥里?” 啪! 祁崇鸣重重给了祁朝一巴掌,扭头愤怒离开。 祁朝的反应,更让祁崇鸣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绝不能让他和那个叫池虞的女孩走到一起。 一个感情用事的当家人,对家族来说是灭顶之灾。 只有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时刻保持清醒,才能让家族永保昌盛。 第259章 生米煮熟饭 对于受到的外力阻挠,池虞和祁朝默契的选择隐瞒对方。 池虞想着,自己完全能应付莫茹,没必要让祁朝夹在中间为难。 虽说祁朝对莫茹的厌恶不加掩饰,但血缘这种东西是斩不断的。 不到撕破脸皮的那天,池虞默认祁朝和莫茹的关系还有机会缓和。 祁朝瞒着池虞,则是因为他觉得祁崇鸣暂时还不敢对池虞做什么。 如果真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也完全有能力保护池虞,不让她受到伤害。 两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常约会吃饭。 私下里则没那么太平。 祁崇鸣放出话,儿媳人选非赵春筱不可。 祁朝不配合与赵春筱相处培养感情,他便在公司给赵春筱安排了一个职位,让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朝夕相处,总能擦出火化。 莫茹比祁崇鸣想的还离谱,她见池虞不好对付,便转而将心思花在任妍雅身上。 她信奉简单粗暴那一套,想得到一个男人,直接爬上男人的床就好了。 想当初她就是千方百计的爬上祁崇鸣的床,然后怀了祁朝,才有今天的荣华富贵。 任妍雅本来也不是多重规矩的人,莫茹刚向她表露一点想法,她就懂了。 她当然不能一口答应,否则莫茹肯定会多想。 这边任妍雅装矜持,演了半天戏,好不容易才点头。 莫茹想方设法弄到祁朝的行程,便和任妍雅过去,等着机会将生米煮成熟饭。 祁朝的酒量是在国外当雇佣兵时练出来的。 不能说是千杯不醉,但等闲的酒局根本灌不醉他。 如果他醉了,那一定是装的。 这天桌上有个酒品不好的,刚坐下就吆喝,今天所有人必须不醉不归。 谁要是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 这人家里有点势力,其他人心里虽然不舒服,但顾忌着他身后背景,或多或少都陪着笑。 只有祁朝没当回事,应酬得差不多,就放下酒杯,说自己到极限了,再喝下去得去医院洗胃。 没去管那人的阴阳怪气,祁朝兀自起身离席。 许荀站在包间外面,看祁朝出来,对他说:“刚才茹夫人来过,打听了一下您的状况。” 祁朝看许荀,“你怎么跟她说的?” “她重点问您酒量如何,醉了没有,我回她,今天有个客人嗜酒如命,少爷多半会喝醉。” 就他的回答,祁朝没作点评。 他又接着问了许荀一句:“她一个人来的?” 许荀嘴角勾出个讥讽的笑:“多半还带着同伴。” 真就是上不得台面,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算计自己亲儿子。 祁朝揉着额头,边向电梯方向走,边吩咐许荀:“等会不管她做什么,你配合就是。” “明白了。” 莫茹在车库守株待兔,看到许荀扶着祁朝从电梯出来,连忙打开车门走出去。 许荀见她过来,满脸惊讶。 “茹夫人?您不是说和朋友聚餐结束,回去了吗?” 莫茹摆摆手,“我不放心阿朝,想着和他一起回去,你把阿朝放我车上吧,我送他回家。” 许荀迟疑,“少爷他喝多了,恐怕您……” “少废话,照我说的做!”莫茹急着办事,没耐心听他一个司机说废话。 许荀摸摸鼻子,把祁朝放了莫茹的玛莎拉蒂副座。 他知道后座有人,故意没往后面,帮祁朝系上安全带,看着莫茹上车,自觉关上车门。 玛莎拉蒂很快开出车库,许荀开着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十分钟后,玛莎拉蒂停在一个酒店前面。 莫茹下车,叫来酒店的男服务生,将祁朝扶下车。 任妍雅头脸包的严严实实,低头跟在莫茹后面走进酒店。 莫茹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进电梯,到达房间所在楼层,插房卡。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满以为计划成功了一半,莫茹心里正得意着,就见躺在床上的祁朝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原本想帮他脱衣服的任妍雅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莫茹在短暂的惊愕后,表情僵硬的扯出笑容,比哭还难看。 “阿朝,你怎么……” 祁朝没理会她,扭头对一旁手足无措的任妍雅说:“改天我会上谢家拜访谢副市长,请教一下是什么样的家教,才能养出任小姐这样不知羞耻的人。” 任妍雅张开嘴,想要解释,祁朝却不给她机会,近乎冷酷的说:“我给你十秒钟离开,超一秒,就让你的名字占据各大八卦媒体丑闻头条。” 任妍雅手忙脚乱将遮脸的丝巾重新系好,跑出房间。 只剩下祁朝和莫茹两个人的房间,酝酿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是莫茹最先沉不住气,张嘴不是道歉,而是恶人先告状。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看不上任妍雅,那个小贱人牙尖嘴利的,也不好摆布,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小贱人是谁,不言而喻。 祁朝寒着脸,让莫茹把嘴巴放干净点。 “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这么叫她,我让你滚出帝都。” “你敢!”莫茹气红了眼,“真那么做,小心你父亲教训你!” 祁朝觉得她可悲,一把年纪了,还在做年轻时的美梦。 “祁崇鸣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你该不会以为,我回到祁家,是因为你总在他耳边吹枕头风,他想讨你欢欣吧?” 莫茹摸了摸鬓角,明显不自在,还要装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父亲那个身份地位,有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但这么多年,除了姓曲的那个贱女人,只有我在他身边待得最久,这足以说明,我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她说得自己都信了,腰杆情不自禁的挺直,得意的歪着脑袋说:“你动我,也得看看他让不让你。” 祁朝自懂事起,就知道莫茹最会自欺欺人。 这么多年,他已经麻木了。 不和她争辩这些无谓的事,祁朝只跟莫茹说一句话:“你那天见到的女孩,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 莫茹嘴角一撇,刚要说什么。 祁朝声音冷了几度,接上刚才的话:“这是你第二次做没脑子的事,事不过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忍耐程度不是无穷尽。” 他说完,绕过莫茹,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莫茹压根没把祁朝的话放在心上。 第260章 起来 莫茹一直觉得自己命不好。 刚出生不久就被丢到孤儿院门口,在孤儿院里受尽欺负。 为了活出个人样,她长大后去卖身,总希望能榜上大金主,一辈子吃喝不愁。 结果碰上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混球。 好不容易撞大运,遇上祁崇鸣这个真有钱人,并且成功怀孕。 莫茹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却被祁崇鸣的老婆发现不对劲,要杀她灭口。 现在想起来,莫茹觉得自己当时选择逃命离开真是太正确了。 如果没有舍了当时还算安逸的生活,跑到犄角旮旯藏起来,她绝对没有今天的荣华富贵。 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二十多年前,莫茹尚且有勇敢反抗命运。 没道理她今天被祁朝威胁了两句,反而就缩了脖子。 曲星湖接连丧子,在精神病院一住就是好几年。 对外她虽然还是祁家太太,但谁知道她哪天再发疯,就算祁崇鸣不在乎,祁家可是要脸的。 一旦曲星湖从祁太太的位置上滚下来,莫茹敢说那位置非自己莫属。 她没别的优势,只生了祁朝这一点,就足够在祁家横着走。 以后成了祁太太,她就是正儿八经的祁家女主人。 儿媳妇肯定不能是曲星湖那种出身高贵,不可一世,拿鼻孔瞧人的千金小姐。 从各方面来看,任妍雅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随她妈改嫁,和那个叫池虞的一样,都是家族里的外姓人,身份尴尬。 不同的是,池虞软硬不吃,任妍雅对莫茹言听计从。 莫茹这辈子,绝大多数时候都被人死死压着,做小伏低。 就想下半辈子过得舒心一点,也尝尝拿捏别人的滋味。 所以就算再困难,她也要把任妍雅塞给祁朝当老婆。 公司里头,赵春筱见祁朝对自己爱答不理,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任妍雅那边接了一部大制作电视剧,进组闭关拍摄,也没时间再来骚扰祁朝。 好似一切都回归了风平浪静。 池虞在这天中午突然收到谢梓的短信,她要过来找池虞一块干饭,让池虞想想哪个食堂的菜最好吃。 祁朝回来后,池虞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去食堂了。 她本身对帝大各个食堂也不熟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陈婷打工的食堂吃。 谢梓最近趁着周末和没课的时候,又去别的剧组跑龙套了。 这次演了个杀手,只有一句台词。 不过得了武术老师的指导,她觉得很值。 池虞觉得谢梓在对待做演员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认真,跟她以往随便对付的态度很不一样。 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演戏。 前面队伍排很长,池虞随便找了点话题和谢梓聊。 “上次说有个网剧想找你演女三号,人设很好,后来怎么样了?” 谢梓摇了摇头,“我深思熟虑后,觉得现阶段还是以学习为重,给拒了。” 池虞夸她格局大,谢梓趴在她背上嘿嘿笑:“你才知道啊。” 今天的食堂窗口意外的没瞧见陈婷的身影。 池虞心想陈婷兴许是有事请假了,突然听见隔壁窗口有个男生抱怨:“阿姨你这菜给的也太少了,之前有个小姐姐,人家每次都给两勺的。” 那阿姨白了男生一眼,没好气的说:“是啊,她大方,所以她被老板辞了。” 池虞闻言一愣。 谢梓见池虞突然发呆,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奇怪道:“在看谁?” 她寻思那男生也不帅啊。 池虞回过神,对谢梓摇摇头。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谢梓兴致勃勃的问池虞:“上次在剧组,柴导说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十月开机,你去吗?” 谢梓不提这事,池虞都快忘了。 “说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开不了机,等有了确切消息,再联系我。” 谢梓有点遗憾,“好可惜,我原本想要是开拍日期刚好在国庆,还可以陪你去剧组玩玩。” 池虞想告诉谢梓,不论延不延期,她都准备找理由拒绝柴伟,请他找别人。 但看谢梓满脸憧憬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难得谢梓来一趟,让她高兴点。 谢梓觉得帝大食堂味道一般,叫池虞找个时间去帝影。 “我们学校有个小炒,那味道,绝了,你一定要尝尝。” 池虞说好,无意中抬头,突然看见陈婷就坐她对面。 陈婷脸色有些发白,像是生病了似的,及腰的长发剪了,现在留着齐耳短发。 那发型很像她自己随便剪的,没有层次,高低不齐,说难听点,狗啃的一样。 池虞记得陈婷很宝贝自己的头发。 她曾说,以前在村里,有收辫子的人到处吆喝。 家人劝她很多次,把头发卖了贴补家用,她都没有答应。 头发是陈婷为数不多能够妆点自己外表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剪的。 池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蹊跷。 这种不对劲,在看到陶丝丝那张脸后,得到了验证。 陶丝丝把咬了一口的肥肉丢到陈婷碗里,笑嘻嘻的说:“知道你家里困难,吃不起荤腥,喏,快吃吧。” 不等陈婷有所动作,边上的林洁将鱼骨头丢在了肥肉上。 她连装都懒得装,恶声恶语的下命令:“给我全部吃掉,剩一粒米,我让你吃食堂泔水桶!” 陈婷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的这两个人。M 向来好说话的老板不顾她的祈求,执意辞退她。 没了食堂工作,就等于没了经济来源。 陈婷原本想去学校其他食堂碰碰运气,却被告知她被列进了兼职黑名单。 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陶丝丝和林洁出现了。 陈婷根本不敢回忆这段时间所受到的欺辱。 她以为所有人都像池虞那么和善,直到陶丝丝和林洁摁着她,不顾她的哭喊求饶,用锋利的剪刀切断了她引以为傲的长发。 面对眼前混杂了肥肉,鱼刺,还有肉骨头的肮脏餐盘,陈婷垂着眼皮看了一会,面无表情的举起了筷子。 她的筷子落了空。 池虞端起餐盘,对准陶丝丝的脑袋淋了下去。 惊怒而起的林洁也没能逃过被肉汁洗脸,尖叫着扒拉脸上的鱼刺。 池虞丢掉盘子,在四周校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对陈婷说:“起来。” 陈婷愣愣地起身。 第261章 往惨了说越惨越好 “池虞!你疯了!”陶丝丝冲池虞咆哮。 池虞抓着陈婷的手回头,眼神比陶丝丝凶多了。 “我疯起来什么样,你难道没见过?” 基地那一晚,池虞几乎被传闻妖魔化。 她现在走在校园里,那些在论坛吃过军训大瓜的人远远见到她,都绕道走。 陶丝丝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她不想在林洁面前丢面子,硬是扛着心理压力,向池虞撂狠话:“你无缘无故侮辱人,难道不用给我们一个说法?” 池虞勾唇冷笑:“说法就是看你们不顺眼,够了吗?” 陶丝丝气得脸发青。 林洁可忍不了,冲池虞破口大骂:“拽什么啊,等会有你哭的!有本事别走,我叫老师,等着挨处分吧你!” 林洁知道池虞,但没和她交过手。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林洁能跟陶丝丝当朋友,骨子里同样自命不凡。 陶丝丝总对林洁说,池虞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她长这么大,唯独在池虞面前总吃瘪,让林洁不要掉以轻心。 林洁不以为然。 她觉得陶丝丝有时候包袱太重,对付难缠的对手,必须要豁出脸去。 什么都别顾忌,往死里整。 哪怕就成功一回,池虞就知道怕了。 林小姐觉得池虞不是自己对手,果断下战书。 正常人受了激将法,肯定会上当。 池虞显然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她受了林洁的挑衅,但并没有被她牵着走,嗤笑着留下一句。 “别告老师了,直接告校长,就说我欺负你们俩,往惨了说,越惨越好。” 说完,她就带着陈婷离开了。 留下林洁不敢置信地瞪眼,扭头看陶丝丝。 陶丝丝跺脚,“早跟你说了,别轻敌,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呢!” 林洁冷哼:“她让告校长的,我回去就给校长信箱写信!” 陶丝丝直接无语。 先不说校长日理万机,就说池虞的状元身份摆在那,校长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降处分。 还有…… 陶丝丝将林洁拉出食堂,走到没人的地方,放低声音警告她:“不能把事情闹大。” 林洁一言难尽的望着她,“你没事吧?都打到脸上来了,还忍着!?” 她都有点瞧不起陶丝丝了。 不就是池虞在基地打伤了几个人么,至于把她吓成这样? 陶丝丝觉得林洁一肚子草包,完全没脑子。 “事情闹开,你当池虞是死人,她把我们俩欺负陈婷的事情抖搂出去,到时候背处分的人,就成你和我了!” 林洁闻言,表情收敛了一点,还是忍不住嘟囔:“你不是说你父亲朋友是学校董事吗,把事情压下去不就好了。” “你当这是在玩过家家?” 陶丝丝翻了林洁一个白眼,还想说点什么,身上传来的肉汤味道窜进鼻息,熏得她几欲作呕。 “行了行了,反正你别轻举妄动,找个地方把身上洗洗吧,恶心死了。” 她这么一说,林洁也有点受不了。 两人狼狈地脏着脸,向卫生间走去。 这边池虞将陈婷拉到学校理发店,让店里最好的理发师给陈婷做发型补救。 Tony老师先给陈婷洗了头,吹干后,摸着陈婷的头发惊叹:“你的发质很好诶。” 陈婷腼腆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透过镜子看池虞,见她正在跟那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女生说话,眼底不禁透出羡慕。 她们看起来很亲密,应该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真好,完美之人的朋友,也同样美好漂亮。 来理发店的路上,池虞问陈婷这段时间对发生了什么。 得知陶丝丝和林洁是怎样丧心病狂的欺负陈婷,谢梓愤怒地为她打抱不平。 直言池虞刚才做的太轻了,应该把桌上的汤也淋到那两个坏胚子身上。 陈婷没什么朋友。 她其实不像池虞想的那么乐观,也自卑,但藏得很好。 因为家境贫寒,陈婷基本上没有零用钱来维持友情。 她不好意思总吃别人的,所以每次都窘迫的主动远离交际圈。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也不主动接近她。 算不上孤立,毕竟是陈婷将别人推远的。 池虞是陈婷来到帝大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谢梓跟池虞悄悄咬耳朵,“她好可怜,要不帮她一把吧,我家里有个亲戚在帝大附近开了家网吧,让她过去兼职。” 池虞说:“得先问下她意见。” 谢梓捅池虞腰窝,“那你去问。” “等会儿。”池虞看向陈婷,“等头发剪完。” Tony手艺很好,手中剪刀咔擦了十几分钟,就将陈婷那让人不忍直视的头发给修剪好了。 陈婷长相清秀,之前长发的时候,还不怎么出挑。 这利落的短发,将她脸型的优点全部展现出来。 她转身的瞬间,池虞和谢梓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 谢梓走到陈婷面前,用专业的眼光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笑着拍拍陈婷的肩:“你五官真好看,要是化完妆,会比现在更漂亮。” 陈婷有点不好意思,习惯性的撩了下耳侧的头发,结果摸了个空。 她一楞,随即苦笑道:“我都忘了,长发已经不在了。” 谢梓看她表情惆怅,安慰她说:“头发还会再长的,以后想留长发,有的是机会。” 陈婷还是难受,但不想让谢梓一番好意落空,笑着点点头。 谢梓想说点别的转移注意,突然发现她衣服有补丁,惊讶的瞪大眼,张嘴就说:“你这……” “这天太热了,我们去喝点东西吧。”池虞自然地接过话头,拉起陈婷往外走。 谢梓接收到池虞投来的眼神,后知后觉,自己差点说错话。 不是她心大,主要是从小生活的环境让谢梓意识不到阶层的差距。 她只是单纯觉得惊讶,怎么都已经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穿带补丁的衣服。 池虞寄希望于陈婷没留神到谢梓的眼神。 她们进奶茶店点了冰饮,陈婷得知有一份网吧的兼职工作可以做,激动的从位置上站起来。 “太好了!谢谢你帮我介绍工作!太感激你了!” 陈婷不断向谢梓道谢,因为高兴,脸颊微微泛红。 谢梓这辈子都没受过别人这么诚恳的感激,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让陈婷坐下。 “你先别急着谢我,网吧工作很辛苦的,大概晚上十一点才能回学校,工资大概……” “我不怕累,也不在乎工资多少,只要有钱拿就行!” 谢梓被她的热情震惊到了,呐呐地说:“我一会就跟我那亲戚打招呼。” 第262章 送上门给她揉搓 从奶茶店离开之前,池虞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陈婷。 她告诉陈婷,如果陶丝丝和林洁再欺负她,就给她打电话。 陈婷拿出破旧的小灵通,将号码录了进去。 她特别感激池虞今天替自己解围,自己还从她朋友那得到了一份工作机会,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谢她。 池虞说你不用谢我,“其实你受针对,可能有部分是我的原因。” 陈婷不解:“因为你?” 池虞将奖学金的事情和陈婷说了,“估计那个负责人自掏腰包垫钱,心里不痛快,告到了陶丝丝跟前。” 陈婷闻言愤怒地握紧拳头,“明明就是她们做错在先,还欺负我,我要检举到学校去!” 没见识过权贵阶级肮脏手段的女孩,满以为通过正当渠道,就能实现公平公正。 殊不知这世上人情复杂,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纯粹。 “陶丝丝家里不简单,这点小事,学校大概不会管。” 池虞尽量用简洁易懂的话,让陈婷明白有些事就算做了也是徒劳无功。 陈婷听懂了。 她在之前的学校就见识过权贵的力量,有钱人家的跋扈孩子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学校一点儿处分没给不说,还把被打的人调到了差班。 整件事透着荒诞和匪夷所思。 风声过后,坏学生依旧故我,整天横行霸道。 而那个被调到差班的学生,没多久就转学了。 陈婷不想迫不得已转学——她连转学的资本都没有,必须顺顺利利度过这四年,成功毕业,然后找一份工作,养活全家。 “我不会声张的。”陈婷勉强的笑笑。 池虞看出陈婷脸上的不甘,没往深了说,只让她有事找自己,千万别不好意思。 走出奶茶店,陈婷向南走,回宿舍。 池虞送谢梓出学校。 谢梓回头看了看,见陈婷走远了,才掩饰不住好奇地问池虞:“你跟她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啊,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梓没恶意,就是觉得陈婷这种老实巴交的女生和池虞南辕北辙,而且大家的圈子不同。 就像两条平行线,突然相交,太奇怪了。 池虞认真想了想,淡笑道:“大概是因为,她用力生活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 陈婷是健康的,和病痛苦厄缠身的池虞不一样。 但她们身上又有共同点,比如用尽全力想活着,向上走,向前走。 一个全靠父亲在工地做泥瓦匠养活的六口之家,缠绵病榻的奶奶,车祸断了一条腿的母亲,还有两个尚小的弟妹。 这样的家庭,供养出一个大学生,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池虞第一次见陈婷,就被她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吸引了。 掉色的衣裳,开胶的帆布鞋,明朗的笑,黑绸一样的长发。 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肯定是听到了,但弯腰去擦桌子上的油污时,动作麻溜,一丝不苟,没有受任何影响。 她真的没受影响吗? 其实不是,她离开的时候,背影挺的比来时要直很多。 不管外表看起来多寒酸窘困,这个女孩的内心世界始终有着自己的骄傲。 人群是千篇一律的无聊,陈婷的特别,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池虞第二次见陈婷,是在食堂窗口。 她去的太迟,窗口的饭菜全卖光了。 池虞没放在心上,想着去别的食堂看看,转身离开,却被人叫住。 叫住她的人就是陈婷,她拿出一份炒饼给池虞,笑着说是自己刚做的,还热乎着,要是不嫌弃的话,拿去吃。 池虞一眼就认出了陈婷。 她没有拒绝陈婷的好意,掏出手机给陈婷转钱。 陈婷忙摆手,说炒饼是非卖品,就是自己做着吃的,转身倒了杯热茶给池虞。 她为什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好? 池虞起初以为,她是有所图谋。 不排除陈婷见她穿得好,有意接近,想从她这儿捞好处。 这种人池虞接触过,付出真心后,得到虚假的友情,那种感觉像吞了活苍蝇,十分恶心。 但池虞很快就发现,陈婷的善意是不挑对象的。 她乐于助人,这人无论是身穿名牌,家境优越的学生,还是和她一样家庭困难,吃不起饭的学生,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从不吝啬好意。 好口碑为食堂累积了高人气。 老板起初对陈婷过于慷慨的行为有些微词,但见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谢梓听完池虞说的话,对陈婷由衷敬佩。 “换成是我,那么糟糕的家庭条件,我肯定丧爆,她就好积极的样子,真厉害。” 池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觉得她不该受欺负,好人该有好报。” “说的对!”谢梓击掌,兴致勃勃地对池虞说:“我们这个周末喊她一起逛街吧,送她些衣服鞋子什么的。” 池虞摇头,“我觉得她应该更喜欢用自己的工资买衣服。” 谢梓明白池虞话里的意思,吐了吐舌头。 “是我唐突了,那我跟亲戚那边打个招呼,让他把工资开高点。” “就这么办。” …… 第二天,陈婷正式上岗。 离开了学校,又是靠谢梓的关系,陶丝丝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 但这并不表示陶丝丝就能咽下食堂那口恶气。 周三,部门会议。 池虞刚走进活动室,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平常算不上交好,但彼此都很客气的部门成员,一个个充满同情的望着她。 没人说话,池虞挑了下眉毛,刚要继续往里走。 副部长向她走了过来,表情不自在的对她做了个手指。 意思出去说话。 池虞配合着走出活动室,副部长尴尬地搓着手,含糊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什么,部长说,你在部门活动中表现得太消极,影响了部门其他成员的积极性,我们最近挖掘了一个很有干劲儿的新人,所以希望你能主动递交辞呈。” 池虞琢磨陶丝丝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看副部长的样子,就知道是上头施压。 部长躲着不见人,估计也挺没脸面对池虞的。 池虞点点头,说知道了。 “辞呈我就不写了,浪费大家时间。” 副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就见池虞转身离开,竟然一点儿都不难过。 摸摸鼻子,副部心说白操心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池虞刚到楼下,陈婷电话打了过来。 陈婷在学生会秘书处,刚被通知,她被辞退了。 得知池虞也遭遇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陈婷有些着急,“怎么办,学生会评估是要纳入期末考核的,没拿到分数的话,第二年还得入部。” 大二基本上得开始准备各种考试,哪还有精力参与学生会的工作。 池虞从生活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申请进外联部,他们部长绝对不会拒绝。” 陈婷好奇:“为什么?” 池虞冷笑:“陶丝丝就在外联部,送上门给她揉搓,她高兴还来不及。” 第263章 以后请多多指教 帝大学生会一共有十二个部门。 其中生活部最适合划水,外联部最锻炼人。 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所需的经费,都要外联部的人出去拉赞助。 虽然辛苦,但交际能力和社会实践经验在此期间会得到一定的磨练。 陶丝丝刚进外联部没多久,就成了部长的左膀右臂,俨然一副骨干的派头。 部长今年大三,再过一年就要卸任,一直在物色合适的接班人选。 原本预备在几个大二学生中挑选,没想到新生里的陶丝丝刚来部门不到一个月,就拉来了好几个赞助。 她表现的如此出色,比同部门的几个大二甚至大三生都要优秀。 部长动了栽培的心思,每次各部门部长们有什么么活动,都会把陶丝丝带着。 一来二去的,部门里的人都知道陶丝丝十有八九是下一任部长人选,纷纷巴结。 池虞和陈婷找到外联部的时候,里面正在聚餐。 各种外卖摆了整桌,所有人聚在桌子边上吃喝,只有陶丝丝兴趣缺缺的坐在旁边沙发玩手机。 有人主动给她拿吃的,她一句自己减肥,把那人晾边上。 林洁在旁边嗤笑:“有点自知之明好吧,就算丝丝目前没男朋友,也看不上你这种类型。” 男生对陶丝丝有意思,虽然没表白,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林洁话说的难听,他却没法反驳。 男生脸色青红交加,见陶丝丝头都没抬一个,憋屈的走了。 “哎,同学你找谁。”部门一个矮个子女生叫住池虞。 池虞淡淡的说:“我和我朋友想加入外联部。” 矮个女生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起初觉得惊艳,可越看越觉得眼熟。 身后有个成员惊呼:“这不是前段时间霸频学校论坛的那个军训女狼灭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刚才还安静的活动室,炸锅一般热闹开来。 “我去!见着真人了!” “本来以为是个金刚芭比,没想到这么瘦。” “她是怎么做到用那两条细胳膊缺不Q的。” “我现在开始怀疑那个瓜可能是假的,说不定是有人嫉妒美女搞出来的谣言。” “啊,小姐姐好漂亮,本颜狗爱了爱了!” 陶丝丝听着这些降智的讨论,只觉得特别刺耳。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拨开人群,走到池虞面前,语气不善的问:“你来干什么?” 池虞冷道:“我来干什么,你心里没数?” 陶丝丝得意的高高挑起眉毛,“被部门撵走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望了眼池虞身后缩着肩的陈婷,嗤笑:“可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外联部是我的地盘,你以为我会让你进来?” 池虞语气不冷不淡:“怎么,你怕再次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成功看到陶丝丝变了脸,池虞撇嘴,给了陶丝丝致命一击,“就像在帝高那样,输得狼狈不堪。” 激将法不管在任何时候都管用。.c0m 陶丝丝几乎脱口而出:“我会怕你?真是笑话!有本事你进部门后别退出,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一败涂地!” 池虞要的就是这句话,“就这么说定了。” 她往活动室里边张望了一下,挑眉对陶丝丝说:“看来部长没在,不过没关系,陶同学你这么厉害,说服部长多收两个人不过分分钟的事,对吧?” 陶丝丝一抬下巴,“那是当然。” 池虞目的达到,向陶丝丝微笑颔首,眼神充满深意地撂下一句:“以后请多多指教。” 林洁等池虞和陈婷离开,才走过来。 她不解陶丝丝为什么要让池虞进外联部,“你不是说她不好惹么,让她在跟前转来转去的,给自己找恶心?” 陶丝丝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她再不好惹,也不敢在学校里闹事。再有她都挑衅到我头上了,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不等于认输了?” 在帝高时,陶丝丝几次三番输给池虞,心里一直憋着恶气。 要不是突然出了崔娴那件事,军训的时候她就准备给池虞好看。 现在两人在一个部门,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池虞主动送上门来。 乔玉生日。 池虞提前跟烘焙店约好,亲自过去做蛋糕。 刚好下午没课,她和祁朝一起用过午餐,就去了烘焙店。 祁朝原本想和池虞一起做这个蛋糕,半途秘书来电话,说祁董突然来公司,临时决定召开高层会议。 时间紧急,还请祁朝快点回公司。 工作要紧,池虞为祁朝抚平眉间的褶皱,笑着说:“你的那份心意我会传达给妈妈的,晚上别忘记过来吃饭。” 祁崇鸣现在基本处于退休状态。 最近一年,除了祁朝正式进公司那天,他在董事会上露了个脸,其余时间根本不见人影。 公司上下都以为祁崇鸣很快就会宣布总裁人选,结果祁崇鸣半点动静都没有。 祁寒脸色不太好看,他大概能猜到祁崇鸣来公司的目的。 新能源汽车这块,祁氏是国内龙头。 蛋糕刚新鲜出炉,谁能霸占得越久,吃得就越饱。 祁氏前期寻求和国外的合作,开始研发,加上造势,一共砸了几百亿下去。 真正开始赚钱,也不过才半年。 按照计划,至少要再吃两年,才能让其他资本进场分蛋糕。 祁寒自打进公司,就负责汽车板块,他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许是运气太好,项目全程都很顺利,没有一点阻塞,让祁寒生出一种自己本事很大的错觉。 他不免骄傲起来,沉迷于那些世家子弟对自己的吹捧,竟然无意中泄露了核心机密。 祁寒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边混进了商业间谍。 当池氏悄无声息的上架了新能源汽车,并且飞速的抢占市场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 祁崇鸣这时候过来,除了兴师问罪,没有第二种可能。 董事长半年不见人影,一出现就是大发雷霆。 偌大的会议室,上到几个副总,下到部门负责人,全部噤若寒蝉。 祁寒的父亲,祁家二爷祁崇重看高管们一个个跟孙子似的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不禁笑出声。 沉滞的气氛被他这声突兀的笑打破,四周传来松气声。 第264章 祁朝正式成为总裁 祁崇鸣向祁崇重看过去,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 “老二这是觉得祁寒做得没错?” 被点到名的祁寒神色紧绷,脚尖点地,刚准备起身认错,就收到了自个父亲使来的眼神。 祁崇重让他别动。 “大哥。” 祁崇重拍拍祁崇鸣放在桌上的手,笑着和稀泥:“你侄儿他没什么经验,小孩子嘛,犯点错而已,不至于这样大发雷霆的。” 祁崇鸣冷笑的抽回手,眼神凌厉地看向脸色发白的祁寒。 “好个小孩子,他要是不当这个副总,去玩泥巴也好,打水枪也罢,我管他怎么废物胡闹!一下子丢了两个亿的订单,这是小错?” 祁寒再不管祁崇重怎么向自己使颜色,肃然起身,将腰折下九十度。 “大伯,我错了,我会用尽全部手段弥补这次的失误。” “大伯?”祁崇鸣视线扫到下面,故意忽视祁崇重幽沉的脸色,他问:“这里谁叫大伯?” 祁寒身体一僵,把腰折得更低。 “董事长,我会将损失降到最低。” 祁崇鸣不看他,伸手敲了敲桌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他身上,屏息以待,除了祁朝。 祁朝正在低着头跟池虞发短信。 蛋糕坯刚出炉,池虞发了照片过来,说味道很好,又软又香。 说到又软又香,祁朝只能联想到池虞的唇。 他嘴角扬着笑,在严肃的背景下,显得特别突兀。 放在别的时候就算了,祁崇鸣刚狠狠数落了祁寒一顿,突然宣布祁朝将成为祁氏集团的新CEO。 这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事。 高层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祁朝,本以为祁副总会像刚来公司第一天那样,在会议上表现的云淡风轻,宠辱不惊。 没想到他在笑。 这可叫众人惊讶了。 这是一点儿都不掩饰内心情绪,压根没将祁崇重和祁寒放在眼里。 作为这场博弈的输家,祁崇重和祁寒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内心早已翻涌得不像话。 原本装的挺像那么回事,结果一瞧祁朝那张笑脸,差点破防。 全公司都知道,祁崇重觊觎祁氏好多年,一直想取代祁崇鸣,成为公司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祁朝没回来之前,祁崇鸣膝下无子,已经没了斗志,露出想让位的意思。 祁寒进入公司,在祁崇重的扶持下,接管新能源汽车板块。 项目一路顺利,给公司带来了超过预期的利润。 祁崇重好几次让祁崇鸣宣布祁寒成为总裁,祁崇鸣拖着,敷衍着,就是不肯。 祁崇重心想,反正祁崇鸣几个儿子全死了,他除了让祁寒当祁氏继承人,没有第二选择。 结果祁朝出现了。 祁崇重到现在都不确定,祁朝初到公司那游手好闲的废物样子,到底是不是祁崇鸣授意他韬光养晦。 轻敌的下场,就是输得惨烈。 祁寒死死地瞪着祁朝嘴角那抹笑,明晃晃是在嘲笑自己,不禁捏紧了拳头。 祁崇鸣也诧异,祁朝居然对升任总裁之位这么高兴。 要知道他对继承公司根本不感兴趣,每次都表现得是被逼迫。 不过他一直低头,是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在看祁朝,祁朝在专心跟池虞聊天。 他埋怨开会太无聊,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祁崇重看出祁朝有些不对劲。 他清了清嗓子,“祁副,不对,祁总,你倒是说句话啊。” 满室寂静,祁崇重的声音尤显明显。 祁朝眼皮动了下,缓缓抬起头,就见所有人都在望他。 他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机,缓缓挺直腰,平静的说:“我支持祁董的所有决定。” 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保守的说了一套通用话术。 坐在会议桌最末流的赵春筱噗嗤笑出声,见大家视线集中过来,不慌不忙的掩嘴,态度大方道:“对不起,想到了个笑话。” 祁崇鸣眼神温和的看着她,缓缓开口:“除了祁朝任公司总裁这一条人事调令,宣传部的赵春筱即日起调到祁总身边任总裁秘书。”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八卦之色。 赵春筱是赵总的女儿,这在赵春筱来公司的第一天,就传遍了公司上下。 传闻祁董有意让赵小姐当自己的儿媳妇。 男才女貌,家世相当,天作之合,一时间羡煞了无数女同事。 这么快董事长就给两人创造培养感情的机会,看来好事不远了。 刚才祁朝还笑着,这会表情急转直下,晴转沙尘暴,眼底酝酿着沉墨一样的东西。 祁崇鸣环顾全桌,问:“如果没有事情汇报,就散会吧。” 众人起身,祁崇鸣望着赵春筱,出声道:“春筱留一下。” 会议室空了下来,只剩下祁家四人还有赵春筱。 没有外人在,祁崇重直接叫上大哥。 “大哥,你刚才也太不给阿寒留面子了,他以后还要在公司做事的,你让他怎么面对那些人?” 他语气埋怨,好像祁崇鸣做了什么错事。 祁崇鸣不冷不淡的睨了他一眼,什么没说,问一旁灰头土脸的祁寒:“阿寒,你也觉得大伯做得太过了?” 祁寒怎么敢这么讲,他连说我把事情办砸了,该骂,大伯骂得好。 祁崇鸣见他认错态度还算可以,脸色稍缓,拍拍他的肩:“新能源汽车项目还是你负责,下个季度发布新款车,我就一个要求,务必把池氏掐死。” 祁寒重重点头,“我明白!” “去吧。” 两父子离开会议室,祁崇重背影透着不甘,祁寒上去扶他,被他重重甩开,怒气冲冲的走了。 祁朝面无表情,刚才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总裁的位置没什么,他早在答应祁崇鸣接受公司那天就已经明白,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他烦的是,明明他已经向祁崇鸣表示过对赵春筱没意思,祁崇鸣还把他和赵春筱往一块凑。 “有意思吗?”祁朝冷着脸质问祁崇鸣。 “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如果你当时没听进去,我现在再跟你重复一遍。” 祁崇鸣直接忽视他,扬着慈爱的笑,对赵春筱招招手。 “别站那么远,春筱,来,伯伯跟你说说秘书的工作内容。” 第265章 重要的是祁伯伯怎么想 总裁秘书这个身份,重点不在工作内容。 要紧的是,可以每天和总裁形影不离的在一起。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点透。 赵春筱笑着对祁崇鸣说:“伯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助祁总的。” 祁崇鸣伸手将祁朝拉过来,让他和赵春筱对面而站。 “别叫祁总,太见外了,私底下你们俩大可以松快一些,不用那么拘谨。” 赵春筱心想我肯定不拘谨,但祁朝就不一定了。 祁朝面无表情,无论祁崇鸣怎么给他使眼色,他就是不张口。 祁崇鸣对祁朝的态度很不满意,打算给他上上眼药。 “春筱你先去人事交接一下手头工作,我跟祁朝有点事情说。” “好的伯伯。” 等会议室只剩下父子俩,祁崇鸣脸色立马撂下来。 “你是怎么回事,当自己是不懂事的小孩?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总要过得去,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 祁朝冷冷的望着他,“面子上一旦过得去,下一步就该要求别的东西了吧?” 底线这种东西,一旦开让,便是无穷尽。 说祁朝没气量也好,不尊重女性也罢。 他对赵春筱没那个意思,就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让人误会的态度。 祁崇鸣上次就见识过祁朝的冷硬,这次有备而来,并不生气,只冷笑:“没想到家里竟然出了你这号情种。” “好啊,你不配合,我也不为难你心尖上的人,但她继父顾世延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祁朝眼神一瞬变凌厉。 他向祁崇鸣走了两步,两眼充斥戾气,咬着牙瞪祁崇鸣。 “跟顾家没关系,我劝你收手。” 祁崇鸣对他这个反应非常满意。 好好说话的时候,祁朝不配合,那就别怪他上手段了。 “顾氏内部派系复杂,顾世延又不是嫡系,他是个有手段的,但架不住孤军奋战,哪天犯了致命错误,被赶出公司,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祁崇鸣将威胁说得云淡风轻。 祁朝了解祁崇鸣,他说过的事,一定会去做,哪怕不择手段。 服软是没用的,最好的抗衡办法,就是比他更狠。 祁朝垂下眼睫,敛了脸上所有的剑拔弩张,像刀入鞘,悄无声息。 “我看父亲今天把大哥训成那样,想必对他的无能已经忍无可忍,要不干脆做掉他,免得父亲再劳神。” 祁崇鸣眯起眼睛,“你想兄弟残杀?” 同室操戈,这在家族中是最忌讳的事。 祁朝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祁崇鸣突然想会一会池虞,看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将祁朝迷成这样。 “如果你执意逼我的话。”祁朝寒声说。 祁崇鸣不想和祁朝闹翻脸,但赵春筱这个儿媳他认定了,由不得祁朝反抗。 用强逼迫不行,祁崇鸣就改怀柔政策。 他语重心长的跟祁朝分析眼前的局势:“你二叔对公司虎视眈眈,董事会里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人,你想在公司站稳脚跟,必须娶一个能帮自己的贤内助。” “春筱在国外钻研经管,并不是花瓶美人,娶了她,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祁朝听了一耳朵废话,十分厌烦。 “她这么好,适合找个爱她的人,而不是悲剧联姻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 无视祁崇鸣沉下来的脸,祁朝继续道:“二叔那边我自会对付,用不着靠别人。” 年轻人总觉得自己所向披靡,殊不知祁家能有今天,靠的不仅仅是掌权人的卓越能力。 联姻,从古至今都是不断壮大家族势力必走的路。 但凡祁崇鸣有别的选择,他也不会在这像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劝祁朝。 想想他那三个儿子,老大要是还没死,现在指不定连儿子都有了。 祁崇鸣觉得自己指定是上辈子欠祁朝的,才会为他这样操碎心。 “行了。”祁崇鸣倦怠的摆摆手。 “左右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也不浪费口水了。春筱从明天起做你的秘书,别为难人家,否则让我知道……”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品。”祁朝皱眉打断他。 祁崇鸣像是多看他一眼都嫌头疼,背着手走了。 祁朝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不能接受池虞出任何意外。 祁崇鸣是个冷血的人,为了祁家,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祁朝必须在祁崇鸣有所行动之前,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 他想自己得找赵春筱谈谈。 祁朝看得出来,赵春筱对自己没意思。 如果能说动赵春筱一起反对两家联姻,祁崇鸣就是再想撮合两人,也不会成功。 赵春筱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祁朝过来,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坐。”赵春筱笑眯眯的拉开凳子。 祁朝没坐,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弯弯绕绕,他打算速战速决。 “赵……”祁朝原本想叫赵小姐,想想这个称呼太生硬了,便跟着祁崇鸣,叫了春筱。 赵春筱哎了一声,表情俏皮的冲他眨眼。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来找我说话,让我猜猜,你是为了我们俩的婚事才过来的对不对?” 她口吻轻快,态度随和,很难让人讨厌。 祁朝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没错,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赵春筱耸肩,“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祁伯伯怎么想。” 祁朝刚才还觉得她应该会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转眼两人就成了对立面。 他拧眉看着赵春筱,很是费解。 “你留学多年,思想比一般人开放,这种包办婚姻,难道你都不反感吗?” “为什么反感?”赵春筱摊手,表情疑惑。 “像我们这样的身份,从小就注定不能自由恋爱,除非相爱的那个人恰好是家族选中的另一半。” 她打量着眉头紧皱的祁朝,摇头失笑,“你怎么比小时候还天真?” 祁朝隐去了脸上所有的笑,表情变得疏离又冷淡,“你倒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目标明确。” 赵春筱笑起来:“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第266章 相谈甚欢 话不投机半句多。 祁朝离开公司,买了些礼品来到顾家。 顾家外边停了好几辆车,看来今天来的人不少。 池虞和顾钦年站在架子后翻烧烤,调料的香味飘到了院子外面。 祁朝拎着大包小包走进里头,就见顾显年跟年纪几个差不多的小朋友举着呲水枪,满院子追闹。 顾显年浑身半湿,去给水枪补水的时候,看见祁朝,眼睛一亮,向他跑去。 “姐夫!” 祁朝捏捏他的小肉脸,笑道:“一段时间不见,又长肉了,小胖墩。” 身材是顾显年的硬伤,他拍开祁朝的手,瘪嘴:“姐夫你捡点好听的说行不行,比如问问我成绩啥的。” 祁朝揉着他的后脑勺,往池虞和顾钦年的方向走,嘴里从善如流的问:“你最近成绩咋样?” 顾显年仰头望着他,得意的笑:“升到五十星了,厉不厉害?” 祁朝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某手游。 “你小子。”他哭笑不得的摇头。 池虞听到动静走过来,戳了戳顾显年的脸。 “感情屁股被揍得不疼,手机都被没收了,还在这炫耀,你看看你那成绩单,简直惨不忍睹。” 顾显年捂住耳朵,嘟嘟囔囔的跑开:“救命啊,姐姐又要训人啦。” 池虞看他跑得急,差点摔个跟头,没好气的喊:“慢着点,小心摔破相,班花再也不理你了。” 听到这话的顾显年明显慢下脚步,走了一会,回头冲池虞扮了个鬼脸。 顾钦年在后面笑:“这小兔崽子,越来越调皮了。” 祁朝跟他打招呼:“大哥。” 上次两人在警察局外拌了嘴,那之后再没联系。 顾钦年应了一声,指了指眼前的烧烤炉,叫他过来搭把手。 祁朝正要过去,被池虞抓住手。 “烤得差不多,够吃了,我去叫叔叔他们出来。” 顾钦年揶揄池虞:“你这护得也太过分了,活儿又不重,主要哥哥想跟他聊两句。” 池虞不想让祁朝身上沾到味道,拉着他往家里走,边走边不以为然的说:“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祁朝抢在顾钦年前面开口:“阿虞,你帮我把礼物拿进去。” 池虞抬头看祁朝,祁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池虞临走前,给顾钦年使了个眼神,意思让他别找祁朝茬儿。 顾钦年回了个wink,把池虞恶心的,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祁朝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走到顾钦年身旁,拿起几串鸡翅放在架子上,不动声色的说:“大哥跟阿虞的关系真好。” 顾钦年扭头看他,笑得不怀好意。 “我怎么听出了醋味,怎么,兄妹的醋你也吃?” 祁朝淡笑:“就是觉得,比起最开始的拘束,阿虞现在跟大哥的关系明显变得随意很多。” “那是因为大哥的魅力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八岁小女孩,无人能挡。”顾钦年臭屁的把自己一顿夸。 他无厘头的玩笑话,倒是打消了祁朝心里的疑虑。 祁朝笑笑,不再说话,卷起衬衫扣子,专注手中的烤鸡翅。 顾钦年叫祁朝过来,就是想问问那天他在警局外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那天说的话有点欠考虑,事后才觉得后悔。” 顾钦年正经了表情,想到祁朝被三个女生堵在浴室里,被泼脏泥,还有拍裸照,眉宇间印出名为悔恨的褶皱。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一时脑热,觉得崔娴受到的身体伤害更严重。 可后来反过来想想,池虞受到的心理伤害,不见得比身体伤害要小。 更何况是崔娴先惹池虞在先,如果池虞什么都不做,谁想到崔娴会不会真把裸照传到网上。 到时候就不是心理伤害的事了,池虞名声受损,走到哪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我当时太混蛋了,事后就跟小虞儿道了歉。” 顾钦年苦笑:“她说不怪我,可当我问她以前是不是受过同样的伤害时,她说没有。” 祁朝知道顾钦年想问什么,他的答案是无可奉告。 “既然阿虞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段过去,我自然不能违背她的意愿。”祁朝对期待的看着自己的顾钦年如是说。 顾钦年看了祁朝一会,突然笑说:“看来你是真的很爱小虞儿。” 不是喜欢,是爱。 喜欢会轻浮,而爱,则更谨慎和在乎。 祁朝回了顾钦年一个笑:“大哥年纪也不小了,没考虑过定下来吗?” 顾大少爷的风流史,在整个帝都都是出了名的,但是最近好像没见传什么绯闻。 这也是祁朝有所猜疑的原因。 顾钦年回身看了眼屋里,有点幸灾乐祸:“我还不着急,但你可要小心了。” 祁朝心里有事,以为顾钦年听到风吹草动,知道祁崇鸣有意撮合他和赵春筱在一起,在暗示自己跟池虞之间的感情会因此出现嫌隙。M 他停下手中动作,郑重的对顾钦年说:“无论发生什么,我对阿虞的心,永远不会变。” 顾钦年眨了下眼睛,有点没明白他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你知道家里来了谁?显年那小子告诉你的?” 祁朝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和顾钦年想岔了。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问顾钦年:“谁来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顾世延和乔玉领着几个气质卓绝的中年男女从家里走出。 祁朝打眼看去,在池虞身边看见了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人。 他一眼就看出来,那男人是个军人。 只有军人走路才会那样板正,表情一丝不苟。 但是那个男人在跟池虞说话的时候,有体贴的微弯头,低着头,嘴角隐约还能看见笑容。 池虞也笑着,好像跟男人相谈甚欢。 顾钦年打量着祁朝的脸色,咂舌说:“你说这缘分,真是太巧了。” “小虞儿的军训教官,是我父亲朋友的儿子,两家是世交,刚才进门的时候,那小子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啧啧,简直高兴坏了。” 祁朝脱下腰间的围裙,一言不发的走过去。 第267章 阿虞我错啦 池虞在家门前见着程淮的时候,很是意外。 那种感觉就像你以为一辈子只有一次交集的人,突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出现在眼前,别提多让人惊讶了。 程淮的父亲和顾世延是多年好友,他的母亲则跟乔玉关系不错。 两家总说找个机会,带各自的孩子出来聚聚,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恰逢乔玉生日,程淮部队休假,就全家过来祝贺了。 素来沉稳的程淮见到池虞,险些失态。 很显然,他也没想到做客人家的女儿会是池虞。 程淮不可否认自己对池虞有意思,肤浅的一见钟情,就连后面池虞做出那等血腥的事,也没能让他改变心里的想法。 在见到池虞的那一刻,程淮只觉得高兴,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把他妹妹吓了一跳,转头跟母亲嘀咕哥哥吃错药了。 话说回来。 祁朝端着世家公子的清雅矜贵,抬步向池虞走过去,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程淮两眼,随后收回目光,笑着祝乔玉生日快乐。 乔玉和他聊了两句,转头跟旁边几位友人介绍祁朝。 帝都上流圈子就那么大,祁朝进入祁氏后,隔三差五代表祁氏参加各种商业聚会,酒桌饭局。 除了扎根军部的程家,其他人都知道祁朝。 “真神奇,老顾你是怎么跟祁少认识的?”有人好奇的问。 顾世延笑而不语。 池虞走上前,握住祁朝伸来的手。 面对众人或惊讶,或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从容大方的说:“他是我男朋友。” 祁朝与池虞十指相扣,偏头望着她的眼神充满柔情蜜意:“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细数起来,算得上青梅竹马。” 这后面一句,是说给程淮听的。 程淮早在发现祁朝时,就将脸上表情收拢回了往常的平静。 他也是太激动了,都忘记池虞还有男朋友这回事。 更没想到,两人已经发展到见父母的地步。 祁家可是个好亲家。 在遍地权贵富豪的帝都,说起祁家,那些身价过亿的家族,也得称呼一句大佬。 祁朝私生子的身份原本应该上不了台面。 可祁崇鸣儿女缘薄,三个和正牌夫人生的儿子陆续去世,只能把偌大家业寄托到私生子身上。 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甭管身份体面不体面,等祁朝正式掌权祁氏的那天起,他就是一人之下的太子爷。 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在滔天的权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是碍于场合不合适,早有人举杯向顾世延道贺,恭喜他得了乘龙快婿。 乔玉不想让简单的生日聚会搞得像商业社交,将池虞和祁朝赶去和小孩子一起分蛋糕,招呼朋友们去吃烧烤。 顾显年领着几个小朋友,正在客厅打游戏。 池虞走进厨房,从冰箱拿出蛋糕。 祁朝接过她手里的餐刀,状似无意的问:“大哥跟我说,你的军训教官来了家里,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吗?” 池虞看祁朝手起刀落,齐齐整整将蛋糕分了八等分,在心里赞叹他刀工真不错。 “他叫程淮,是叔叔朋友的儿子。”她声调平淡,很明显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答。 祁朝心里大约有了底,将蛋糕装盘,拿给池虞的时候,笑着说:“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分。” 有缘分三个字成功让池虞察觉到祁朝的不对劲。 她促狭的望着祁朝,对他的过度敏感有些哭笑不得。 “我就军训了一天,这是我和程教官的第二次见面。” 祁朝其实已经打消了介怀,但忍不住想逗逗池虞,就沉声说:“程教官少见的器宇不凡,想必在军训的时候,很受女孩欢迎。” 池虞想了下在基地食堂的那一幕,认同的点点头,。 “的确,女生们好像很喜欢他那种类型。” “那你呢?” 搞了半天,是在这等着她。 池虞玩心大起,摸着下巴,做沉吟状。 “我也觉得程教官长得不错,等会去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祁朝嘴角的笑一僵,惨兮兮的举手投降,“阿虞,我错了……” 池虞睨他:“你错哪儿了?” 祁朝一本正经脸:“我错在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你都有我了,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的男人。” 池虞成功被逗笑,但不准备轻易放过祁朝。 她在祁朝腰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哼哼:“到底是什么让你怀疑我会变心?” “不是变心。”祁朝抓住池虞作孽的手。 再掐下去,他要起反应了! 祁朝把池虞搂进怀里,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闷声说:“我永远相信你不会变心,我就是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池虞诧异的仰起头看他,“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如他这般的男人都没自信,那这世上绝大多数男人要怎么活? 祁朝没接话。 他眉宇间纠结着一股郁色,化不开,道不明。 池虞想一探究竟,外面突然传来乔玉的声音:“鱼儿,你在里面吗?” 祁朝松开池虞,打开门。 乔玉将他们俩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狐疑的问:“关门做什么?”.c0m 池虞端起桌上的蛋糕,笑着转移话题:“我尝了下,味道很好,烧烤太油了,端出去让叔叔阿姨他们解解腻。” 乔玉看池虞衣衫齐整,不像是做坏事的样子,脸色稍缓,对祁朝招招手,“他们想拍个合照发朋友圈,祁朝你也来。” 祁朝一听拍照,原本已经伸出去的腿缓缓收回来。 他舔了下嘴唇,表情有点不自然的的张开口:“伯母,我……” 池虞接过话头,对乔玉说:“他不喜欢拍照片,我们去吧。” 不等乔玉多问,池虞伸手将她拉出厨房。 离开前,池虞回头看了一眼。 祁朝也在看她,他笑着,却不是开心的样子。 祁朝为什么讨厌拍照? 池虞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师娘,师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池虞没想过去问祁朝,她总有一种预感,照片的背后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 除非祁朝主动告诉她,否则池虞轻易不想问出口。 第268章 程先生什么心思我一目了然 用过晚餐,客人们没急着走,顾家开了三桌麻将。 年轻人一桌,其他两桌随他们上了年纪的消遣。 程淮看起来一板一眼的正经,打起麻将来却是老手。 一个下午,他将池虞、祁朝,还有顾钦年面前摆的钱赢得一个子都不剩。 顾钦年开玩笑似的起哄:“赢钱的人请客吃饭,程老弟,这顿饭你可不许赖账。” 程淮竟然点了头,“最近在休年假,时间充裕,可以商议一下具体时间,我来安排。” 这话一出,顾钦年立马去看祁朝,意味深长的笑道:“妹夫,你觉得哪天合适?” 妹夫本夫很淡定的请教池虞:“阿虞,你觉得呢?” 池虞语气遗憾的说:“不凑巧,最近学校的事情有点多,刚转了部门,得好好表现才行,恐怕约不到一起。” 顾钦年看热闹不嫌事大,“又不在你上课的时候约,帝大并没有变态到上晚自习吧,咱们晚上约。” 池虞微笑着看他,眼中透着杀气。 “大哥,你最近好像很闲,要不我建议叔叔催你尽快结婚吧,也老大不小的了,找个媳妇管管,省得讨人嫌。” “……小虞儿你这嘴,真是伤哥哥的心。”顾钦年捂着胸口,做受伤状。 池虞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脚。 顾钦年脸色不变,倒是对面的祁朝脸皮抽搐了一下。 池虞察觉到不对劲,低头去看。 就听顾钦年用力拍桌子,狂笑不止。 池虞气坏了,揪着他捶。 顾钦年夸张的大喊着疼疼疼,离开座位,池虞哪里肯放过他,一路追赶到外面院子里。 桌上只剩下祁朝和程淮两人。 祁朝对程淮客气的点了下头,刚要起身离开,就听程淮开口:“那件事对池虞有影响吗?” 祁朝闻言将目光聚集到程淮的脸上,眼神锐利。 “程先生指的是什么?” 程淮也不避让,直白道:“我认识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 “谢谢,她很好。”祁朝冷淡的打断程淮,同时很不客气的警告他:“程先生好像不应该过度关注别人的女朋友。” 程淮挑眉,“我们两家交好,我当她是妹妹,哥哥关心妹妹有问题吗?” 真是拙劣的借口。 祁朝嗤笑:“明人不说暗话,都是男人,程先生什么心思,我一目了然。” 他摸了一张牌,放在指尖来回摩挲,语气漫不经心:“程家在帝都是一股清流,令尊对你寄予厚望,我认为程少最好是循规蹈矩,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否则家族苦心经营多年,一不留神,在阴沟里翻船——” 祁朝将那张南牌重重磕在桌上,冷冷地撂下一句:“得不偿失。” 他说完,也不去看程淮的表情,起身离开桌子。 程淮盯着那张南,放在桌子上的手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伸手,将那张牌从祁朝坐过的位置前勾了过来。 一眼就心动,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池虞最近还是将顾钦年摁倒了,不排除是顾钦年故意放水,总之池虞成功把刚刚那一脚踩到了顾钦年的鞋子上。 顾钦年日常喜欢穿休闲款的衣服,花花公子,一般穿得比时装模特都帅。 他今天穿得是一双鹿皮靴,小十万。 上面现在多了半个鞋印,虽然痕迹不明显,但清理起来也是麻烦。 顾钦年拉着池虞不让她走,嚷嚷着叫池虞赔。 等池虞说话,自顾贱笑起来:“不赔也行,跟哥哥好好说说,你觉得小顾这人怎么样?” 池虞:“给你一百万,我想再踩九下。” 顾钦年倒抽凉气:“妹妹你好豪,求包养。” 池虞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不开玩笑,我真的考虑跟叔叔建议一下,给你找个媳妇。” 以前跟顾钦年不怎么熟,池虞以为此人虽然花心了一点,但好歹算是个人物,毕竟一手创建了业内响当当的风投公司。 熟悉后,那层神秘感不复存在。 池虞发现顾钦年就是个逗比二货,太欠揍了。 顾钦年不想找媳妇,他让池虞祸害顾谟年,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亲兄弟就是拿来卖的。 “我是指望不上了,顾谟年你别看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这种人最长情了,算算你顾叔也到了抱孙子的年纪,让顾谟年给他生个孙子玩。” 池虞嗤声:“你就仗着谟年哥哥不在家,他要是在,把你门牙打飞。” 谟年哥哥,叫的可真亲近。 顾钦年就纳闷了,“怎么你叫我就叫大哥,叫顾谟年的时候就叫哥哥?” 接收到池虞的白眼两枚,顾钦年非但不生气,还用那种大灰狼诱惑小白兔开门的语调哄池虞:“小虞儿,你叫声钦年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 池虞动了动手指,特别想让自己的手掌和顾钦年那俊俏的脸上来个近距离接触。 幸好祁朝走了过来,冲淡了池虞满脑子的暴力。 “大哥,我想和阿虞出去转转。”祁朝很自然的抓出池虞的手。 顾钦年和池虞拌了半天嘴,心满意足,笑着摆摆手:“去吧。。” 两人相携离开,顾钦年盯着他俩的背影,突然苦笑:“小虞儿说得对,我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总是漫无目的地一个人行走,感觉有点腻烦了。 或许他应该尝试着去重新爱一个人。 祁朝好像在想事情,走得有点快,池虞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 她一路观察着祁朝的表情,直到他停下脚步。 祁朝低头,发现池虞也在看自己,他动了动嘴皮子,摁下心里的烦躁,嘴角勉强的扬起笑。 “阿虞,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池虞做好倾听的准备,将祁朝拉到路旁的凳子上坐下。 “你说。”她屏息以待。 池虞以为祁朝要跟自己说照片背后的故事,却听他提起了公司。 “就在今天,祁崇鸣在会议上宣布,让我担任祁氏新的总裁。” 池虞并不意外,“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肯定要把公司交给你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赵春筱。 祁朝跟池虞提过赵春筱,池虞没放在心上。 “他让赵春筱做我的秘书,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说清楚,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第269章 多半晚节不保 连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让祁朝开始认真思考,也许该领着池虞去见一见祁崇鸣。 他潜意识里觉得祁崇鸣不会喜欢池虞。 一旦让祁崇鸣知道池虞的存在,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他们在一起。 但其实池虞如此优秀,分明是招人喜欢的那种女孩。 祁朝反思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复杂了。 也许祁崇鸣见了池虞后会改变偏见,认可池虞,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想到这,祁朝握着池虞的手,观察着池虞脸上的表情,略显拘谨的问她:“你想不想见我父亲?” 他说的是我父亲,而不是祁崇鸣。 池虞记得祁朝跟自己说过,他和祁崇鸣之间不存在父慈子孝。 答应回家继承家业,也不过是两人间的一场交易。 可眼下祁朝被困在这个圈子里,一时半会抽身离开不了,只能往前走。 池虞听得出来,祁朝希望自己点头。 她原本也想见一见祁崇鸣,看看祁家掌权人是何等威仪可怕。 “大概什么时候?家宴还是外面?伯父有什么喜好,我提前准备一下。” 池虞的配合让祁朝松了口气。 “这个不着急,到时候再说。” 他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回去的路上,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客人们要走,乔玉跟顾世延正在门口相送,池虞和祁朝回来了。 程淮走到池虞面前,郑重道:“找个合适的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他咬重你们两个字,还特意看了祁朝一眼。 祁朝一改之前在桌上的强横,笑着说:“程少是客,还是我来做东,希望到时候程少赏脸才好。” 程淮刚要说什么,他母亲叫他:“阿淮,我们该走了。” 程淮向池虞道别:“再会。” 池虞挥挥手,“程教官再见。” 一个称呼,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程淮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冲池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祁朝在顾家待了一会,也开车离开了。 他一走,乔玉就将池虞叫到旁边,问她下午跟祁朝在厨房做什么。 女儿谈个恋爱,老母亲简直操碎了心。 池虞很无奈:“妈妈,你不要把祁朝想的那么不堪好不好,他很尊重我的。” 尊重和越雷池是两码事。 乔玉就池虞这么一个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自然不想她出现任何闪失。 老生常谈的话题,乔玉想跟池虞说说关于男女交往的界限问题。 池虞一看她要说教,连忙转移话题,“今天谟年哥没回来,跟叔叔打招呼了吗?” 乔玉从衣服领口里拽出钻石吊坠,“喏,人没来,礼物到了。” 这么多年,顾谟年虽然不像他哥那样已经彻底接纳了乔玉,但一些人情世故,从来不会忽略。 往年乔玉过生日,只要他没在拍戏,一般乔玉打招呼,他都会回来。 今年陶婧在,人不来,礼物到,已经很可以了。 母子俩正说着顾谟年,电视上突然播了一段广告。 顾谟年那张清冷禁欲的脸跟大牌腕表简直完美契合,凤眸专注着盯着镜头,让屏幕前的人生出一种对视的错觉。 薄唇微张,广告词念出来的刹那,连池虞都忍不住心动,想要买下他腕间奢华名表。 乔玉却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他的广告,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池虞不理解她为何发出这样的感慨,“广告多是商业价值高的体现,这不好吗?” “他也不是最近才红,为什么以前商业价值没体现出来?” 池虞被问住,盯着屏幕上那张优越的俊脸想了一会,突然扭头看乔玉。 乔玉摁住她张开的嘴,轻轻摇头:“心里有数就行,别说出来。” 家里还有顾世延在,要是让他知道顾谟年突然频繁出现在电视上,是为了给陶婧置换资源。 当爹的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姐星2最近刚播出第一期,就引发了全网热烈讨论。 陶婧的表现平平,但她的名字频繁上热搜。 底下的网友吐槽,这位姐的经纪公司可真有钱,就差在热搜买房了。 不出意外,皇族预定。 陶婧重新入娱乐圈,签约公司不用想,肯定找熟人。 顾谟年所在的公司拥有圈内数一数二的资质,捧出过好几个一线。 经纪人秦牧更是素有金牌经纪人的称号,长袖善舞,手底下五六个当红明星。 陶婧签在亿星传媒旗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顾谟年从出道以来,一直很低调。 大家都推测,他星途的最终点会去考编制,成为国家级演员,走艺术家路线。 按照目前这个趋势来看,池虞觉得,顾谟年如果继续下去,多半会晚节不保。 这么一打岔,乔玉就忘记刚才想说的话了,转而叮嘱起池虞,不要在顾世延面前多说。 池虞满口答应,以困了为理由,上楼睡觉去也。 她也是有点郁闷,完全想不明白,乔玉做什么把她当小孩子似的看那么紧。 明明她已经成年了。 新的一天,部门报道。 对于半途加入的两个成员,部长并没有给予过多关注。 眼下最重要的是帝大百年校庆,倒计时三十天,各种活动进入筹备期,无数双手伸到学生会,要活动资金。 除了学校批下来的专项款,其他money,还需要外联部出去找赞助。 部长给几个骨干下达了任务。 本来新人只需要跟在老人后面跑跑腿就行,有的新人觉得自己很厉害,完全可以单干。 没错,这个人就是陶丝丝。 “部长你说过我能力很强,既然时间这么紧,不如将比较难的项目交给我去做。” 部长平时对陶丝丝从不掩饰偏爱,时不时还夸她两句,但眼前是校庆。 百年校庆,这么大的活动,容不得出一点纰漏。 部长有些犹豫,“校庆和平时小打小闹的活动不一样,还是稳妥一些好,你跟……” 陶丝丝打断部长:“我上次跟一个体育品牌签合约,帮校篮球队全体换了装备,这件事您忘了吗?” 部长当然没忘,一个新人,能谈下来几十万的赞助,很了不起。 第270章 谈赞助 但部长思来想去,还是不敢冒进。 其他人也不敢劝,这种大型活动,一个闹不好搞砸了,可是要担责任的。 一片安静中,林洁张开口,帮腔陶丝丝。 “丝丝她跟一般人不一样,能接触到的资源很多,部长你就考虑一下嘛~” 那上扬的尾调,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部长明显有些扛不住。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说林洁真有手段,刚来部门没多久,就把部长给拿下了。 “部长你怎么说?” 陶丝丝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底气,仿佛已经认定部长会答应自己。 部长还在犹豫,坐在桌子最末尾的池虞突然开口:“部长我支持陶丝丝的想法,如果你觉得她一个人行动没保障,我和陈婷可有加入她一起。” 虽然不明白池虞为什么帮自己说话,但陶丝丝可不想和池虞一块干活。 到时候她要是抢了自己功劳,自己不就成了冤大头? 陶丝丝张口欲拒绝,就听部长下达命令:“陶丝丝,池虞和陈婷,还有林洁,你们四个负责谈下饮用水赞助。” 这任务太简单了,一点挑战都没有。 陶丝丝想借由这次校庆,狠狠搓池虞的锐气,轻蔑的哼笑着说:“饮用水就让给池虞去谈吧,刚才讨论的那个无人机,请部长放心交给我。” 她在与会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抬起下巴,是一贯的傲慢。 “无人机应援,肯定会成为帝大百年校庆最具有科技感的震撼场面。” 部长摆摆手,不同意陶丝丝的想法。 “百年校庆,学校领导高度重视,保险起见,你们只负责饮用水赞助,规格多少在你们面前的资料里。” “记住,遇到不懂的地方问部门前辈,千万别马虎逞能。” 事情好像没了转寰的余地。 所有任务都被指派了下去,陶丝丝明显心有不甘。 可部长并不给她纠缠自己的机会,开完会后,很快消失得没踪影。 陶丝丝杠上了无人机,把谈饮用水赞助全面甩给池虞。 池虞一句怨言没有,利用某天下午没课,带着陈婷找到饮用水总经销那,轻轻松松谈下了校庆的饮用水赞助。 陈婷跟在池虞身后,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全程惊叹于池虞严明的逻辑和口才。 她和那位经销负责人谈话的时候,明媚大方,意气风发。 那种不费吹灰之力展现出来的游刃有余,让陈婷感到惊艳的同时,也不禁心生羡慕和向往。 她多想自己也能像池虞那样不怯场,潇洒自如。 但陈婷知道,自己做不到。 这种自信轻扬,是与生俱来,加以后天栽培的成果。 而她先天不足,后天也没办法弥补。 回程途中,池虞见陈婷一改来时的兴奋,沉默的望着窗外,猜到她在想什么,故意开口问:“累了吗?” 陈婷收回视线,腼腆的摇摇头,“没有,在想事情。” 池虞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指尖在末尾的签名上弹了两下。 她毫不避讳的说:“我擅作主张,由我全权跟负责人谈判,完全把你撇在一边,是觉得如果你出面,绝对不可能拿下这份赞助合同。” 真话直白的同时,也很伤人。 陈婷两只手搅在一起,脸上勉强维持着苦涩微笑。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会把事情给搞砸的。” 池虞将合同塞到她手里。 陈婷楞住,不解的抬头看池虞,“你这是……” “所以我今天给你示范了一遍,细节方面,你都记住了吗?” 陈婷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舌头打结,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呃,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光顾着惊叹了,没太注意……” 她越说越羞愧,明白过来池虞的好意,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学生。 “没关系,校庆前期准备工作繁重复杂,有很多锻炼实践机会。”池虞给陈婷打气。 陈婷明白池虞是在鼓励自己,但她真不行。 “我,我嘴笨,而且长得不漂亮,穿的还邋遢,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的。” 陈婷缓缓低下头,脸上写满了自卑。 她像一朵蔫了的花朵。 池虞很少怜爱谁,陈婷是她少见的,想要帮她一把,想让她越来越好的女孩。 “刚才群里消息,陶丝丝成功说服部长把无人机赞助交给我们小组。” 池虞扶这陈婷的肩膀,让她抬头看自己。 她漂亮的眼睛里散发着惊人的光亮,“陈婷,这个赞助你来拿下。” 陈婷:“你在开我玩笑吗???” 光是去见饮用水经销负责人,她都忍不住紧张的腿肚子直打哆嗦。 无人机,高科技。 她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说服人家给帝大赞助。 正经事上,池虞从不开玩笑。 她早就知道,陶丝丝想利用无人机一战成名,闻名全校。 所以无论如何,陶丝丝都会死缠烂打部长直到松口。 陶丝丝视作囊中物的荣誉,若是被别人抢走,光是想想,都觉得舒爽。 手下败将永远都是手下败将,没有翻身的可能。 池虞早就做过功课,知道无人机品牌的创始人出身寒门,是白手起家,通过奋斗拼搏,才有如今的身价地位。 由陈婷出面谈赞助,一个可以提升她的自信心,二个同样的出身,大概率会引起创始人的共鸣。 想要见这位创始人可不容易,必须先掌握其行踪,才能顺利实施计划。 见面不能是周末,因为周末是私人时间,谈工作上的事情,会让人不愉快。 琢磨再三,池虞选定了周三。 这位创始人有个习惯,喜欢固定在周三这天打高尔夫。 池虞从乔玉那借来了高尔夫球场的VIP卡,拎着一个行李箱,由专人引导,走进球场。 陈婷走在她身后,喉咙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池虞,你确定那个,不对,创始人他会在这吗,要是扑了场空怎么办?” 池虞脚步不停,对她无实质价值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练了三天,你可以操控无人机的对吧?” 陈婷其实心里很没把握,但是箭在弦上,她只能前进,无法退缩,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 “我可以。” 第271章 令人窒息的尴尬 “你们来这干什么?” 冤家路窄,池虞和陈婷刚走到球场,就和陶丝丝林洁碰了面。 她俩穿着高尔夫球服,看起来是想从创始人的喜好下手做突破点。 “真是怪了。”池虞微微抬头,露出鸭舌帽下的眼睛。 她挑眉嗤笑:“这球场是你家开的,你能来,我们不能来?” 这话戳到了林洁爽点,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巧了,这球场还真是丝丝家的,她表哥是这儿的老板之一,今天恰好也在,我劝你们赶紧离开,省得等会被赶走,下不来台。” 陶丝丝的父亲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就是陶婧。 所以林洁嘴里这个表哥,多半是顾钦年。 池虞还蛮想知道,顾钦年会怎么赶自己走。 她扭头叫陈婷跟上,无视眼前两人,径直走开。 林洁原本已经做好跟池虞大吵的准备,见池虞一声不吭的走开,以为她是心虚认输,心里不禁升起快意。 “丝丝你看她,再狂妄又如何,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还不是得低头。” 陶丝丝没接话。 她心里其实有点没底。 顾钦年和顾谟年不一样,他对继母的态度不说亲厚,但在人前一直给足面子,很是尊重。 陶丝丝怕顾钦年看在乔玉的面子上,不肯刁难池虞。 那到时候丢脸的人就要变成她了。 池虞没打算去创始人跟前刷脸,她在离球场不远的空地打开行李箱,取出里面的无人机交给陈婷。 陈婷控制着无人机起飞,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线,往球场上空飞去。 同一时间,陶丝丝带着自己的球具,来到李姓创始人边上。 她成功用精湛的球技吸引了李泽的注意,攀谈之中,道出自己帝大学生的身份。 李泽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原来是帝大高材生,后生可畏。” 陶丝丝连忙谦虚,“哪里,李总您念的西科才叫厉害,为国家培养出一批批科技领域人才,西科去年八十周年校庆,想必一定邀请了您这个优秀校友回去参加活动。” “哈哈,在一同被邀请的人之中,我其实不算什么。” “您真是太谦虚了。” 陶丝丝恭维了李泽两句,话题一转:“或许您听说帝大即将要办百年校庆吗?” 李泽觉得与眼前这女孩交谈很愉快,语气中不禁透出几分轻快。 “早有耳闻,我有几个朋友,已经提前收到了晚会邀请函。” 陶丝丝眼中闪过什么,笑着问:“让我猜猜,您的朋友里面,是不是有一位叫顾钦年?” 李泽面露惊讶,“你怎么……” 陶丝丝几乎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打断他:“顾钦年是我的表哥,他今天好像也在球场。” 李泽闻言,眼中热意褪去了一些,面上仍然保持着笑意。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 正说着,顾钦年领着秘书从小道走了过来。 很平常的运动服穿在他身上,竟显出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 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 林洁只听过陶丝丝说自己有个年轻有为的表哥,完全不知道她表哥竟然长这么帅,当下看直了眼睛。 顾钦年快步走上前,没给陶丝丝眼神,摘下手套,向李泽伸出手。 “李总,实在抱歉,我来晚了,希望没有耽误您宝贵的时间。” 李泽伸手与他握了握,没在迟早问题上纠结,反倒对他和陶丝丝的关系比较有兴趣。 “这位小姐自称是顾总的表妹,二位不打个招呼吗?” 顾钦年这才将目光转向陶丝丝,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在这?” 又不是周末,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陶丝丝面不改色的扯谎:“我来这边打球,无意碰见李总,觉得投缘,随便聊了两句。” 李泽听了这话,不禁想笑。 从陶丝丝说出顾钦年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确定,陶丝丝是带有目的故意接近他。 这女孩看着伶俐聪明,讨人喜欢,没想到喜欢把别人当傻子看。 李泽没有拆穿陶丝丝的谎言。 他今天来球场是有正经事跟顾钦年谈,其他的小插曲,可以先放在一旁。 偏偏陶丝丝不会看气氛,见顾钦年过来,感觉可以十拿九稳,兀自开口:“李总,是这样的,我们学校……” 顾钦年打断她,“我和李总有正事要商谈,你和同学先去旁边玩一会。” 陶丝丝急于求成,没注意顾钦年微微皱了眉头,还对他使眼色。 “表哥,我找李总也有事,还很重要,你让我先说嘛。” 顾钦年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还是李泽出来打圆场,客套的说:“没事顾总,我这边不着急,匀点时间给小朋友也无妨。” 不等顾钦年说话,陶丝丝急不可耐的开口:“是这样李总,帝大百年校庆,需要一百架无人机应援,我联系过你们公司,他们表示数量太多,无权捐赠,得等总裁签字同意。” 听到这,顾钦年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李泽倒是有风度,表示能为帝大百年校庆增光添彩是自己公司的荣幸。 “这样吧,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具体事宜,明天细谈。” 话说到这,赞助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陶丝丝怕自己走开后,池虞来抢自己功劳,所以不过脑子的说了一句让场面瞬冷的话。 “要不我们现在签约吧,我拟了一份简单的合同,您签下字就行。” 说罢,从包里掏出那份合同。 李泽:“……” 脸黑成锅底灰的顾钦年:“……” 就连林洁也觉得陶丝丝这样咄咄逼人,太让人尴尬了。 “丝丝,李总有正事,签约暂时不着急,我们走吧。” 正常人这时候该感觉到不对劲,就坡下驴。 陶丝丝没这觉悟,拧开钢笔,递给李泽:“李总,请。” 整个球场蔓延着让人窒息的尴尬。 就在顾钦年深吸一口气,准备找话补救的时候,一架无人机颤颤巍巍地降落在了眼前的草皮上。 顾钦年带领团队研究了大半个月的FLY科技,对其公司旗下所有产品了如指掌。 眼前这架无人机,正是FLY的经典款产品。 当年一经上市,就在科技发烧友的圈子里引起了强烈反响。 后来产品大卖,FLY科技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为如今无人飞行器领域的老大。 李泽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他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人,不由奇怪:“这是谁的飞行器?” 话音刚落,球场的一个工作人员小跑了过来。 “原来在这,幸好找到了。”工作人员语气庆幸,弯腰捡起地上的无人机。 顾钦年见李泽盯着无人机一错不错的看,便开口将他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工作人员解释:“是我们的两个会员,在场地的另一边操控无人机,她们对操作还不太熟悉,打扰到您二位,实在抱歉。” 李泽来了兴致,“我对这款无人机总体比较了解,麻烦你跟那两位说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很乐意与他们交流技巧。” 第272章 哥帮你搞定赞助 鱼儿这不就上钩了么。 池虞拎着行李箱跟陈婷去发球场的路上,将事先商量好的台词又对了一遍。 陈婷紧张中透着冷静,逐字逐句,清晰明确,不带磕绊。 池虞鼓励性的拍拍她的肩,“等会结束,一起吃大餐,阿梓也过来。” 这句话无形中让陈婷放松了神经,脸上露出笑意。 “今晚有电竞直播,提前两天网吧就包出去了,老板特意说了晚上不用人值班,难得有休息时间,可得好好放松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加快脚步,走到发球场。 这边陶丝丝看到那架无人机,脑中的危机意识爆表,比刚才更疯狂的一叠声地游说李泽,就差命令他快点把合同签了。 顾钦年暗骂蠢货,转头给自己的秘书使眼神。 精英秘书连哄带骗,将陶丝丝给弄走了。 林洁很想留下来,无奈她是跟陶丝丝一起的。 这种情形下,她只能不情愿的跟着离开。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池虞和陈婷就走了过来。 陈婷手中拿着控制器,李泽起初以为她就是无人机的主人,抬步走过去,却发现陈婷的穿着出乎意料的简约。 更正一下,是简陋。 她那没型没款的衣服,在寸土寸金的高尔夫球场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家境明显普通,甚至可能清贫的女孩,怎么买得起近万元的无人机? 就在李泽思考的间隙,池虞礼貌的开口:“感谢您捡到我的无人机,刚才那个工作人员说,您可以与我们交流一下使用心得是吗?” 她全身名牌,周身矜贵的气质跟陈婷形成鲜明对比。 李泽却没太关注池虞,将无人机交还到她手中,顺口问:“刚才是她在操控吗?”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陈婷。 池虞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们学校就要举办校庆,到时候需要用无人机协助组织一些活动,我教了她三天,她还是没摸到其中窍门。” 说罢,看了眼身旁局促不安的陈婷,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让人头疼。” 陈婷低垂着脑袋,两手紧扣,一副畏缩的模样。 她这样子,让李泽想起自己创业初期,求着那些商业大佬给项目投资。 他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致,可在别人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那种阶级差距,仿佛一道鸿沟,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但事实上,他只用了不到十年,就完成了阶级跨越。 眼前这女孩,像极了当初拼命取悦甲方,却被人家轻飘飘一句垃圾方案给打发了的自己。 李泽动了同理心,他对池虞说:“不介意的话,我来教她。” 池虞表情犹豫,“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不瞒您说,她悟性很差,可能会耽误您很长时间。” 陈婷也尴尬的摆手,“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回去再练习一下吧。” 李泽看得分明,池虞的嘴角明显不耐烦的抿紧。 想必就算回去,这女孩子也会被埋怨。 李泽笑了笑,十足的好脾气。 “不麻烦,给我十分钟就好。”李泽脱下手套扔在一边。 他担心一会陈婷表现不好,池虞会在边上嘲笑她,让陈婷有心理负担,便提议去远一点的地方。 陈婷没急着答应,而是看向池虞。 池虞好像有点不乐意,冷声叮嘱:“你动作轻点,这款无人机很贵的,摔坏了你赔不起。” 陈婷连忙点头,转身跟着李泽走到旁边。 在旁边看了一出好戏的顾钦年轻拍手掌,走到池虞身边,笑着说:“没看出来,小虞儿挺有演戏天赋,你那同学也不错。” 池虞往旁边让了让,直视着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离我远点。” 顾钦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远点?” 池虞睨他,“年纪轻轻的,耳朵不好使?”.c0m 顾钦年抬手摸着下巴,笑容有几分自得。 “我猜猜,你也是冲着无人机应援来的吧,我跟李总勉强有些交情,这样,小虞儿叫声哥哥,哥帮你搞定赞助。” 池虞冲他挑眉,“你?” “小瞧哥哥了不是。” 顾钦年凑到池虞耳边,神秘兮兮的样子。 “告诉你吧,等会只要成功拿下注资资格,云盛就是FLY科技的合伙人,别说一百架无人机,就是一千架,哥哥也能帮你搞定。” 池虞微笑,“也让我猜猜,刚才陶丝丝是不是有当着李总的面,将她和你的亲戚关系说出来?” 顾钦年表情微变。 池虞继续微笑,“你再猜猜,我为什么让你走远点?” 自然是顾忌李泽多想。 其实陶丝丝正儿八经借由打球来接近李泽,说出自己的目的,李泽心里虽然可能会不舒服,但不至于生出反感。 可她突然将顾钦年拉扯进来,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池虞查阅资料,得知FLY科技即将上市。 这段时间一定会有很多资本想要进驻FLY科技,分一杯羹。 打从陶丝丝嘴里听说顾钦年在高尔夫球场,池虞就猜想,顾钦年十有八九是冲着李泽来的。 原本上市之前各方面的权益波动就极其敏感,云盛资本再厉害,面对FLY科技这块鲜香肥美的肉,也得哄着赔着笑。 陶丝丝这么横插一脚,很难不让李泽怀疑顾钦年是不是带着诚意而来。 更或者,陶丝丝是他故意安排的陷阱。 池虞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钦年:“私下交情再好,正事面前情总大不过理,大哥如果想注资不泡汤,还是老实点,别骚了。” 顾钦年被点了一顿,非但没生气,反而大笑出声。 他在池虞脑袋上揉了两把,眼神宠溺:“小虞儿,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到底还藏着多少让哥哥惊喜的东西?” 池虞躲避不及,嫌弃的拍拍头发,指着稍远的地方,让顾钦年站过去。 “没工夫跟你瞎贫,快走开点,我俩不认识。” 顾钦年配合的走远,眼睛却一直落在池虞身上,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诶,如果妹妹不是妹妹就好了。 陈婷在李泽的教授下,展现了她惊人的天赋,很快熟稔掌握了无人机飞行技巧。 这让李泽更加笃定,陈婷根本不是笨,她多半是因为那个家境好的同学总在一旁贬低她,没自信,所以才总是操控不好。 第273章 不起眼的小透明居然这么厉害 陈婷与李泽有说有笑的回来,明显刚才相处的很愉快。 池虞表情却不好看。 她掀开嘴唇,张口便挖苦陈婷:“真是怪了,我教你练习的时候,你不是苦着脸,就是不配合,换个人立马就全好了?” 陈婷脸上的笑不知所措的僵在嘴角。 李泽觉得池虞太咄咄逼人,出声替陈婷解围:“陈婷悟性很高,或许你之前没用对方法?” 这话就差明说池虞不会教了。 池虞脸色变了变,像是忌惮李泽似的,没翻脸,只语气略僵直的说:“谢谢你出面教她,我们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说罢,瞪着陈婷,让她快点拿着机器跟自己走。 陈婷强牵笑容,跟李泽道别,快步跟上池虞。 李泽看她像个唯唯诺诺的小跟班,应该平时没少被池虞欺负,心里不禁有了想法。 原本今天的正事是洽谈注资事宜,被接二连三的小插曲打断,李泽感到很不好意思。 “顾总,你瞧这,突发情况太多了,对不住啊。” 顾钦年摆手,“李总言重,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我那表妹实在是太失礼了,她是家里独子,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说起陶丝丝,李泽想到刚才与陈婷闲谈,得知她也是帝大学生。 提前熟悉无人机操作,为校庆做准备,或许她会需要拿下这份赞助合约吗? 在缜密的谈判后,云盛资本成功获得注资FLY科技的资格。 顾钦年正说着在餐厅订了一桌,请李泽赏脸共进晚餐。 陶丝丝就走了回来。 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顾钦年的秘书跟陶丝丝分析了一下形势,劝她不要将目的性表现的那么露骨,给人观感很不好。 陶丝丝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莽撞了。 所以回来后,她绝口不提合同的事情,只问顾钦年晚上有什么安排。 “如果李总不介意,我想请您和我表哥一起吃个饭,就当交朋友怎么样?” 李泽婉拒:“不了,太太今天要动身回娘家,早就打过招呼要我一起,改天有时间,我请顾总和陶小姐一起用餐。” 陶丝丝想在饭桌上促成合作,眼见期望扑空,情急之下,再次口不择言。 “李总拒绝我,是因为刚才见了池虞对吗?她说什么了?这个小人,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就会耍手段!”.c0m 顾钦年听着直皱眉,沉声训斥陶丝丝:“够了!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像话,你的教养在哪里?” 陶丝丝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天生好强,这次明明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池虞,却被中途截胡,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李总可能不太清楚我是谁,我爷爷叫陶懿,在教育界很有声望,我父亲经营着一家已经上市的培训集团,您选择与我合作,只有好处,没坏处。” 陶丝丝了解过李泽。 穷小子出身,运气好,白手起家,实现了阶层跨越,算是功成名就。 但是跟他们这些富了好几代的家族比,根本不够看。 商人从来不会嫌自己赚太多,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陶丝丝觉得李泽应该还不至于蠢到放弃自己这颗粗壮的大腿,脑残到去捧池虞的臭脚。 如果陶丝丝能更用点心,她就该知道李泽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重感情,轻钱财。 对李泽来说,情怀永远凌驾在所有身外物之上。 他一个没背景,全靠过硬技术在无人机领域硬闯出一片天的穷小子,之所以能一步步将公司做大,靠得不是飞速更新迭代的产品,而是十年如一日的真心投入。 不追求短平快,只求初心不变。 李泽从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也不以出身为耻。 相反,他常常在感到迷茫的时候,回忆过去鞭策自己。 思想信念在这样长久的反思下,越发坚定不移。 别说区区陶家,就是更强大的诱惑,李泽都遇到过。 李泽比陶丝丝年长十多岁,自然不会跟个被家里娇惯坏了的小女孩计较。 他感到好笑的同时,脑中不由闪过陈婷那张脸,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李泽摇头示意愠怒的顾钦年稍安勿躁,笑着对上陶丝丝。 “我对顾总的家世略有耳闻,陶小姐的家族背景,自然也知道一些。” “一百架无人机捐赠给帝大,完全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陶小姐帮忙解惑。” 陶丝丝一听无人机马上可以到手,脸上立刻多了笑意,急声催促李泽:“您快说!” “陶小姐嘴里的那位池虞,我如果猜的没错,她应该和陶小姐抱着一样的目的而来,对吗?” “没错,可惜她迟了我一步。” 一想到可以把合同书拍到池虞脸上炫耀,陶丝丝简直身心愉悦到颤抖。 “那——”李泽顿了一下,像是顺带一提的问:“跟池虞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和你们同部门?” 陈婷算什么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陶丝丝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她俩是一伙的,李总你看要是没问题,我们现在就把合同给签了吧。” 李泽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笑容加深:“合同暂时不着急,我回去让秘书拟好正式合同,到时候我联系陶小姐,咱们在公司签约。” 陶丝丝想着事情到这一步,基本上稳了,就没有坚持。 主要顾钦年在旁边瞪她瞪得眼睛都要充血了,陶丝丝担心事后顾钦年骂自己,见好就收,高兴的走了。 陶丝丝只高兴了两天。 周一下午,部长突然出现在活动室,兴奋地宣布无人机赞助被拿下了。 陶丝丝大惊,FLY科技那边还没有给她电话,难道是部门里的其他人从别的渠道拿到了赞助? 她正惊怒地猜测是谁敢抢她的风头,就见部长走到陈婷身前。 陈婷被部长推到人群中间。 打从陈婷进部门后,从没跟她说过话的部长突然变得格外热情,举高她的手,大声对所有部门成员说:“来!大家给我们的大功臣一点掌声!” 众人惊诧纷纷。 “不会吧?是陈婷拿下的合约?” “她一个新生,哪来的人脉?” “人不可貌相,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透明居然这么厉害。” …… 议论声传到陶丝丝耳朵里,像一声声嘲笑。 她愤怒地大叫:“都给我闭嘴!” 第274章 与祁崇鸣的第一次会面 活动室安静下来,众人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陶丝丝和池虞不合的八卦早就传遍全部门。 陶丝丝争强好胜,池虞看着也不是善茬。 大家都以为,无人机赞助最终会被两人其中一个拿下。 没想到最终结果爆冷,被毫不起眼的陈婷拔得头筹。 败落池虞那叫技不如人,但是输给陈婷,这对陶丝丝来说,等于翻倍耻辱。 陶丝丝走到池虞身前,先恶狠狠地瞪了眼她身边的陈婷,而后咬牙切齿的问池虞:“你都做了什么?明明李泽已经同意跟我签约,为什么会临时反悔?” 池虞嘲笑:“这你得问李总,问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和你签约。” 陶丝丝就算再不冷静,也不会蠢到去质问李泽。 她认定池虞使了下作手段,去打听那天从高尔夫球场离开后,池虞有没有再见李泽。 答案让陶丝丝诧异和愤怒。 李泽跟池虞没再见面,倒是与陈婷约在一家咖啡厅,喝了两个小时的下午茶。 陈婷算什么东西,给她提鞋都不配,竟然敢坏她的好事! 陶丝丝咽不下这口气,想办法联系到李泽太太,提醒她老公最近跟女大学生走得很近。 李泽老婆刚生完二胎没多久,正是最敏感的时候。 这期间老公要是有出轨的意思,想必家里会很热闹。 陶丝丝想当然的觉得李太太会很快上钩,没想到那边听完她的话,一股脑抛来好几个问题。 “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李泽和女学生走得近?” “你有什么目的?” 陶丝丝没想到这个女人头脑如此清晰。 她一边庆幸自己用了变声器,一边胡诌了一个身份,拱火道:“你有时间问这些东西,不如赶紧去求证自己老公有没有出轨。” 李太太闻言笑了一声。 陶丝丝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笑弄得心里不舒坦,恼火的问:“你笑什么?” “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陶小姐没能从我丈夫那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恼羞成怒,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帝大学子的素质何时低下成这样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李太太和李泽成婚数年,感情和睦,从没红过脸,更别提出现情感危机。 李泽的太太并非是什么依附于丈夫生存的菟丝花。 她是高材生,毕业于一所名气与帝大相当的高校,一路念到博士,智商和理智凌驾于绝大多数人之上。 陶丝丝此番挑拨,实在是小看了她。 明明已经被拆穿身份,陶丝丝还是不肯死心。 “就算我不安好心,那李太太怎么就知道你丈夫对那女生没想法?” 李太太又是笑,“下次干坏事前,至少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我见过陈婷,她是个很淳朴的女孩,了解到她家庭困难,我和我丈夫还捐了一笔钱让她奶奶治病。” 陶丝丝此番,委实像个跳梁小丑。 上蹿下跳的蹦跶,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她气得不轻,撂断电话后就找到池虞,问她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陈婷那个什么也不是的卑贱货色拿下合约。 死也要死个明白。 “卑贱?”池虞似笑非笑的咀嚼着这个词,“你口中的卑贱,指的是什么?” 陶丝丝嗤笑,“少装清高了,陈婷那种垃圾出身,以后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给我们这种阶层打工的命,说她卑贱,都是抬举她。” 她说的越多,池虞嘴角的笑意越深。 “照你这么说,像陈婷这种出身贫寒的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劳碌穷苦命?” “不然呢?” 自以为是的人从来不懂得低头,固执己见的认为自己全对,和她站对立面的全是蠢货。 陶丝丝的傲慢池虞早就见识过,但还是忍不住惊叹她的自高自大。 “你巴结奉承的李泽,原生家庭比陈婷苦十倍,他的公司即将上市,身价上亿,一个活生生的成功例子,你凭什么认为陈婷成不了第二个李泽?” 李泽出身不好,陶丝丝是知道的,但她不认为这个是陈婷成为幸运儿的理由。 “幸存者偏差,一万个寒门子弟里才能出一个李泽,你当她是什么天选之女吗,真是天真可笑。” 可不可笑的,现在说了不算,得看以后。 池虞无意和陶丝丝多说废话,只告诉她一句:“陈婷能得到这个机会,全是她自己努力,我什么都不没做。” 或许两人演的那出戏让李泽动了恻隐之心,但后面发生的事,基本上全靠陈婷个人魅力打动李泽。 否则李泽和他太太在得知陈婷奶奶突发疾病时,不会借钱帮她。 陶丝丝打心底瞧不上陈婷,根本不相信池虞说的话。 池虞没义务帮她答疑,话说完就离开了。 她晚上有个重要的约会,没工夫陪陶丝丝在这耍嘴皮子。 祁崇鸣原本不乐意见池虞。 他认为根本没这个必要,反正池虞绝不可能成为祁家儿媳。 祁朝说,如果祁崇鸣不答应,他就退出公司。 这是祁崇鸣的软肋,一捏准妥协。 祁崇鸣恨祁朝满脑子小情小爱,男人该有的野心和事业心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 嘴上不情不愿的答应,心里则暗想,等见到池虞必定狠狠刁难她,让她知道祁家不是她那种身份能觊觎的。 她最好是知难而退,否则有的是羞辱等着她。 池虞得知祁崇鸣喜欢抽雪茄,特意找到一个藏友,花五十万欧买下一箱当年收藏级的雪茄。 池虞坐着祁朝的车进入到瑞香公馆,忍不住透过车窗打量外面的景色。 不是觉得这个历史悠久的园林式公馆群气派雍容,而是感到特别熟悉。 当她看到那一栋栋复古建筑时,突然恍然。 这地方她来过。 顾老太君寿宴,她随着顾世延和乔玉一起来祝贺,就曾经见识过这老牌富人区的豪阔。 当时也是晚上,跟眼前的景致一模一样。 当祁朝将车停在祁家门口,池虞忍不住莞尔:“你知道吗,我曾来过这。” 祁朝愣住,问:“什么时候?” 池虞将当时的事简略讲了一遍,祁朝听后表情变得古怪。 “唔,我该告诉你,我当时也参加了那个寿宴吗?” 池虞微微瞪大眼,“原来当时阿梓说看到你,并不是眼花。” 祁朝抬手向斜后方比划了一下,“祁家后面就是顾家,我当时提前从宴会离开回家,只差一点,我们就能见面。” 是命运弄人么? 也还好,毕竟不久后他们就成功遇上了。 两人谈话的功夫,车窗的门敲响。 祁朝降下车窗,徐管家对他微笑道:“晚餐已经备好了,老爷在餐厅等候少爷和池小姐多时,快请进屋吧。” 第275章 关于配不配得上 祁家给人一种精雕玉琢的华贵感,比池虞见过的任何一所房子都要精美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冰冷,没什么人情味。 家里佣人很多,但除了徐管家,其他人脸上皆没什么表情。 低眉顺眼,动作统一,像是机器人。 池虞拎着包装精美的雪茄盒走进餐厅,见到的是一个穿着讲究体面,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 祁崇鸣今年六十余岁,外表却不显老。 从那英武的五官可以看出来,他年轻时候必定相貌不俗。 祁崇鸣老神在在的坐在餐桌的主位,见到池虞的那一刻,他眼神挑剔的将人上下扫了一遍。 个子高挑,长相上乘,气质方面意外的有种超出年龄的淡然。 光看外表,祁崇鸣得承认,祁朝眼光不错。 祁朝无法从祁崇鸣那张不显情绪的脸上看出他对池虞到底满不满意。 他牵着池虞的手,走到祁崇鸣身前,正式介绍池虞的身份。 “爸,这就是池虞,我女朋友。” 祁崇鸣语气不冷不淡:“既然来了,入座吧。” 祁朝为池虞拉开座位,池虞没急着落座。 她将手中的雪茄盒放下,笑着说:“听闻叔叔好这口,小小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祁崇鸣一眼就看出来盒子里的东西价值不菲。 当年的雪茄节他突然有事没能去成,最终编号001的礼盒被别人拍下。 说不遗憾是假的,但思来想去,左不过一个纪念价值,没必要花钱死磕。 这一盒雪茄当年的拍卖价格是三十万欧。 过了这许多年,价值怎么也得翻一倍。 祁崇鸣嘴里对池虞说着你有心了,抬头就意味深长的看祁朝。 他认为雪茄盒是祁朝买下的,目的是想让池虞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祁崇鸣暗笑祁朝天真。 池虞在他这儿之所以不合格,最主要是她身份够不上祁家,别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祁朝此举,除了图个面子上好看,什么都改变不了。 祁朝接收到祁崇鸣看来的目光,几乎瞬间洞悉他的想法。 祁朝没有出口解释,他相信池虞很快就会让祁崇鸣对她改观。 希望到时候祁崇鸣不要太失态才好。 晚餐是一些稀有食材做成的菜。 祁崇鸣比莫茹有格局,没low到特意做西餐来为难池虞。 只不过这些菜肴寻常人家一般也吃不上,没见识的人会比吃西餐还难受。 顾家在吃的方面不挑,只有来客人的时候会稍稍讲究一些。 但池家比较讲究排场,日常就算是早餐,也能做出十八般花样。 池虞面前摆放着一盅花胶鲍鱼煲鸡汤。 汤色金黄浓稠,花胶呈半透明状,鲍鱼和鸡块色泽诱人,引人胃口大动。 祁崇鸣不动声色的观察池虞,见她拿起汤勺,往蛊里舀了一勺浓汤送进嘴里,抿嘴品味了一番,不疾不徐的放下勺子,转而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鱼胶放进嘴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存在半分滞涩,就像是做了千万遍那么自然。 祁崇鸣怀疑祁朝特意带池虞去学了就餐礼仪,并且重点吃了一些昂贵的菜肴。 否则池虞的吃相怎么可能做到如此赏心悦目。 “花胶入口即化,火腿中的咸香完全渗透到了汤中。” 池虞笑着放下筷子,发出赞叹:“做菜的师傅厨艺炉火纯青,想必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师。” 祁崇鸣微不可查的挑眉,为池虞竟然知道这道菜里的咸味来自火腿而讶然。 要知道蛊里压根没火腿,她能品出火腿的味道,说明知道做法。 就算提前做功课,祁朝也不至于把菜的做法都跟她详细讲一遍。 这女孩有点意思。 祁崇鸣开始对池虞生出兴趣。 菜一盘盘端上来,并非每样食材都很昂贵, 有的平平无奇,就像那道清水白菜。 偏偏就是这碗清水白菜,得到了池虞的最高评价。 她再次把做菜的厨子夸了一遍,还问祁崇鸣,能不能请师傅出来见一面。 祁崇鸣让徐管家去厨房,把厨师请出来。 汇仙阁的前厨师长,八年前退休,七十三岁高龄。 要不是跟祁崇鸣有些私交,今天也不会来做这顿菜。 老爷子能力强,年轻时候就恃才傲物,老了性格更古怪。 跟人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棒,经常弄的人下不来台。 祁崇鸣心想,这是你自己要求的,等会被呲儿,可赖不得别人。 祁朝端坐着,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祁崇鸣看他这反应,觉得奇怪。 祁朝明知道老头是什么性格,难道他就不担心池虞被冒犯? 祁朝不仅不担心,他还很期待。 宋敬一边摘围裙,一边从厨房出来,拖长声音问:“谁要见我?” 池虞从桌边站起,笑着望向这个虽上了年纪,但精气神十足的老人。 “宋爷爷,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宋敬把眼睛眯起眼打量她,觉得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是谁。 虽然不认识,但池虞给他的第一感觉很好。 他态度罕见的柔和,甚至称得上慈祥。 “小丫头看着眼熟,你叫什么?” 池虞向宋敬走去,搀住他胳膊,笑吟吟地说:“我十岁生日,您帮忙掌厨,做了一桌满汉全席,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她这么一讲,宋敬立马记起来了。 老爷子喜笑颜开,瞧着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虞丫头!哎唷,长这么大了!快站好,让宋爷爷好好瞧瞧!” 眼前的画面让祁崇鸣始料未及。 他看着祁朝起身,向那两人走去。 “宋老,阿虞就是我跟你说的会让你惊讶的女朋友。” 宋敬一瞬瞪圆眼睛,眼角的褶子都撑开了。 “怎么……靳尧那小子……” “他是过去式了。”池虞轻描淡写的将话题揭过去,搀着宋敬来到桌边。 徐管家已经让人添上了一副新的碗筷。 祁崇鸣被眼前的展开弄得摸不着头脑,见宋敬坐下,忍不住开口问:“宋大哥,你和池虞是……” “哦,我和小虞的爷爷是莫逆之交,这孩子我打小看着长大的,可聪明呢。” 宋敬言语中尽是对池虞的喜爱。 祁崇鸣惊诧:“顾家那位五十出头就去世了,您最近几年才到帝都定居,二位什么时候认识的?” 宋敬以为他喝醉了酒,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扯到顾家,这孩子姓池,他爷爷池非荣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活到六十多才走,老弟,你喝多了?” 祁崇鸣:“……” 他整晚滴酒未沾,怎会喝醉。 祁崇鸣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去看祁朝。 祁朝刚好也在看他,嘴角扬着笑。 那笑怎么看怎么嘲弄。 祁崇鸣缓缓皱眉,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第276章 我娶祁朝也是一样的 宋敬虽是宋家德高望重的老长辈,但一生潜心钻研厨艺,只喜欢待在后厨,从来不过问家族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池家大小姐换了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还以为池虞是他老友的孙女。 坐下后,宋敬给池虞夹菜。 “这是我上半年刚研究出的新菜,丫头你快尝尝。” 池虞还没吃完,宋敬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到她碗里,“河里现捕的鱼,鲜得很。” 池虞笑着说:“宋爷爷您忙一晚上了,别顾着我,您吃。” 宋敬老顽童似的冲她眨眨眼,“厨子怎么会让自己饿着,厨房还炖着梨汤,你最喜欢喝的,我做了点改良,等会你尝尝,看能不能品出不同来。” 祁崇鸣冷眼旁观池虞和宋敬的互动,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小看了顾家这外姓女。 栋海的池家,可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如果池虞真在池家长大,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淑女。 可是池家大小姐,怎么突然变成了顾家继女。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顿祁崇鸣用来刁难池虞的晚餐,楞是被吃出了团圆饭的感觉。 晚餐结束,宋敬坐车离开。 祁崇鸣表示想跟池虞单独谈谈,祁朝没阻挠,但表示有时间限制。 “最多半个小时,我要送阿虞回家。” 祁崇鸣不置可否,进入书房后,他请池虞在桌前坐下。 池虞气定神闲,丝毫不见紧张。 年轻人身上少见的沉静气质,让祁崇鸣不禁重新审视这个女孩。 出色的外表就不说了,不带偏见来看,池虞身上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恬然稳重。 祁崇鸣观察到,这一整晚她都像处在自家似的安然自得,全程没露过半点怯意。 放在寻常人家,第一回见父母,都会显得拘束不安。 池虞能有这番出色的表现,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她的生长环境需要常常见到一些大人物,经验日积月累,才能造就这样宠辱不惊的沉稳性子。 祁崇鸣嘴角弯出一些弧度,是笑脸模样。 慈不慈祥另说,态度的确是有所转变,比用餐前好很多。 “你叫池虞,据我所知,你母亲姓乔,所以是随父姓?” 池虞很清楚祁崇鸣想知道什么。 她不想绕那么多弯子,直接告知祁崇鸣关于自己的身世。 短短七八句话,是惊心动魄的十八年。 祁崇鸣没想到真相是如此的戏剧化,他觉得荒谬的同时,也解了心头疑惑。 难怪池虞身上有着隐约贵气,只有在池家这样的豪门里接受精英教育长大,吃穿用度全是顶级,才能养出如此气质。 可惜了。 如果池虞还是池家大小姐,他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祁朝和她在一起。 池家是少数可以和祁家相媲美的豪门,两个年轻人自由恋爱,祁崇鸣乐见其成。 顾家其实也不差,但池虞总归是外人。 她以后嫁到祁家,带来利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祁崇鸣不能用整个祁家来赌。 “你是个苦命的孩子。”祁崇鸣一副动容的模样,可转眼就变了态度。 “祁朝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当父母的,总希望孩子能拥有最好的,他跟你在一起,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和他分开。” 池虞不说话。 祁崇鸣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支票,拧开钢笔,用商量的语气说:“作为补偿,无论你要多少,我这边都会满足。” 池虞笑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情。 池虞看了眼那支悬停在支票本上的钢笔,脸上表情懒洋洋的。 “这支rms05我也有一支,银色的,是某年的生日礼物。” 她摸着下巴做思索状,沉吟道:“现在大概还在池家的卧室书桌抽屉里躺着,也或许不在了,但没关系,我随时可以再买上一支。” 全球发售仅五十支,价值十万刀的顶级机械钢笔,在她嘴里仿佛路边文具店里随便可买的烂大街货色。 祁崇鸣笑了笑,把钢笔放下。 知道池虞不会轻易答应和祁朝分手,他干脆摆出谈判的架势:“如果你认为这不够诚意,那么可以随便提其他要求,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 池虞听到这,来了兴致。 她将两条胳膊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眼睛发亮的看着祁崇鸣。 “我就想要祁朝,您不答应我嫁给他没关系,我娶他也是一样的。” “彩礼方面都好商量,我有些炒股投资的小爱好,这些年七七八八的赚得不多,几十亿吧。” “虽然无法跟祁氏这种庞然大物比,但养活祁朝不成问题。” 池虞一番话说得祁崇鸣脸都变了。 她像是没发觉不对劲似的,慢悠悠地问:“您意下如何?” 到祁崇鸣这个岁数,人生阅历积累出老谋深算,很少看错人。 池虞是他为数不多翻车的例子。 他不认为池虞会拿几十亿来吹嘘自己,跟很容易被拆穿无关,主要是这么做根本没意义。 排除池虞在说谎,她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资产? 直接询问,显得太市侩。 祁崇鸣思考了一会,决定暗中调查池虞。 “时间不早,让祁朝送你回去吧。”祁崇鸣又换上最初的笑脸。 池虞也不客气,转身便走。 离开前,她让祁崇鸣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说的话。 祁崇鸣只剩祁朝这么一个儿子,就指望他把自己这一支的香火传下去,怎么可能让他被拐跑,只笑而不语。 祁崇鸣送池虞下楼。 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曲星湖一席驼色风衣,中长卷发,妆容精致,周身气质雍容。 远远看着,根本不像祁崇鸣的同龄人,至少比他要年轻十多岁。 她正和祁朝说话,突然听见动静,抬头看来。 池虞就站在祁崇鸣身边,她看得分明,祁崇鸣上一秒还挂着假笑的脸,此刻僵成了木块。 相比起祁崇鸣的失态,曲星湖却足够镇静,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哟,瞧你这脸色,是不欢迎我回来?” 徐管家立在一旁,张口说:“原本后天出院,太太大约想给老爷一个惊喜,所以连夜赶回了。”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真的。 第277章 平平无奇的打扮 祁崇鸣调整了一下表情,抬步来到客厅,扭头对面无表情的祁朝说:“夜路不好走,路上小心开。” 祁朝没说话,牵过池虞的手就走。 曲星湖的目光跟着池虞,上下抬眸打量,突然笑吟吟地开口:“这丫头长得真漂亮。” 祁朝听到这话,猛地转头,眼神锐利的瞪过去,眼中全是警告。 曲星湖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把他当回事,摆摆手,将手里的包丢给徐管家。M “我累了,房间提前收拾出来了吗?” 徐管家恭敬的弯着腰,“每天都让人打扫,时刻欢迎太太回家。” “老徐你这嘴啊,真是从来揪不出错。” 当着祁崇鸣的面,曲星湖伸出手指头轻佻的点了徐管家两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上楼去了。 池虞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逐渐收紧,不由抬头看向祁朝。 祁朝不知在想什么,咬肌绷紧,表情阴翳非常。 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吗? 徐管家喊她太太,她是祁崇鸣的正牌夫人? 车子开上路,祁朝一言不发。 池虞降下车窗,让凉风灌进车里。 沉闷的空气被打破,祁朝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沉默太久了。 他清了清嗓子,嘴角挽起笑,问池虞:“他有为难你吗?” 其实他不太担心池虞,因为他知道池虞不是祁崇鸣可以随便欺负的。 池虞将书房里的对话跟祁朝讲了。 祁朝听后眉眼染上笑意,冲淡了脸上的心事重重。 “我是一万个愿意嫁给你当上门女婿。” 池虞装出遗憾的样子,长长叹息:“可惜你父亲不愿意,我总不能把你绑到我家。” 本是句玩笑话,祁朝却认真思考起来。 “绑到你家容易被找到,不如去更隐蔽的地方。” 池虞:“嗯?” 祁朝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我知道有个小镇,四季分明,人迹罕见,很适合隐居,两个人,养条狗,再养只猫,弄个菜园子……” 池虞偏头看祁朝。 她发现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表情无比向往,不是随口胡诌,是真想去过这样的生活。 祁朝进行了一通展望,突然觉得身边异常安静,偏头看去。 池虞对他莞尔一笑:“听起来像是退休后的生活,你想提前退休?” 祁朝自嘲,“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会啊,是人都想选择轻松惬意的生活,只是想实现这个目标不太容易。” 池虞想了想,对祁朝说:“唔,因为我还有一些理想和抱负想完成,大约会在四十岁的时候,陪你一起隐居。” 祁朝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 但池虞如此认真思考他的期望,还是让他心生欢喜。 “好,我们约定好了,四十岁隐居。” 池虞伸出小指,笑道:“要拉钩吗?” 刚好红灯,祁朝踩下刹车,伸手郑重的和池虞拉了拉。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池虞看着他的脸,心里很沉重。 再一次,祁朝选择对她隐藏心事。 他本可以跟她说一说曲星湖,却选择了再次闭口不提。 就像对象是莫茹那样,将信息对池虞全封锁。 虽然清楚祁朝多半是因为不想将她拉入进祁家复杂的关系中,但两人决定在一起的那天,其实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必须共同面对。 池虞想将事情说开,可仔细想想,或许这个曲星湖很危险。 祁朝都可以放心让池虞单独和祁崇鸣谈话,却不愿意透露半点曲星湖的消息。 有没有可能曲星湖过去做了什么让祁朝有心理阴影的事情,他不愿意将池虞放进危险漩涡中,所以才瞒着她? 池虞不是被动的人,第二天她就开始着手调查曲星湖。 曲星湖,曲家长女。 当年的曲家还没有没落,是可以和祁家匹敌的强悍存在。 祁崇鸣和曲星湖的联姻将祁曲两家的利益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两人结婚十多年,前后生了三个孩子。 可惜夫妻俩子女缘薄,三个儿子没一个活下来。 最小的儿子也在六年前去世了。 接连丧子,曲星湖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住进医院,最近才病愈出院。 池虞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 从下楼到客厅,满打满算,池虞只待了不到三分钟。 这三分钟里,她只来得及匆匆打量曲星湖两眼。 生在豪门,养尊处优,女人又爱保养,外表总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 曲星湖穿得很体面,与穿金戴银,像个行走的珠宝展示柜的莫茹比起来,曲星湖的富贵雍容藏在细枝末节上。 比如她手腕上那个帝王绿翡翠镯子,比如鸽子蛋大小的钻石项链吊坠,再比如,被她随手扔到徐管家手里的hermèsbirkin。 那一身看着平平无奇的打扮,差不多将一套别墅穿在了身上。 话说回来,曲星湖整体看着都很正常,压根不像个曾经患过精神疾病的人。 池虞觉得她除了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外,看不出别的攻击性。 当然,不排除资料里的内容有限,更深层次的曲星湖她还不了解。 最好的办法是找人打听一下曲星湖的为人。 池虞不敢去找乔玉,怕招来一顿过盛的担忧。 思来想去,还是找谢梓。 谢梓刚忙完期中考试,她和同学的表演得到了同期最高分,连着两天在朋友圈里炫耀成绩,还有毒舌老师的夸赞,高兴到不行。 池虞想她最近应该不太忙,就约她一起逛街。 两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碰面,谢梓上来就给了池虞一个大大的拥抱。 “半个月没见,想死我了,老婆让我好好抱抱!” 她一向口无遮掩,池虞都习惯了。 “是不是瘦了?”池虞觉得谢梓腰围好像细了一圈。 谢梓拎着裙摆转了一圈,表情浮夸的冲池虞抛媚眼。 “角色需要,我减了十斤,有没有变漂亮?” 池虞打量谢梓,发现她脸上的婴儿肥褪去,圆润的部位被棱角取代,整体从可爱转变成了娇憨,外表上明显成熟了。 “你终于长大了。”池虞老母亲式欣慰。 谢梓往她肩上捶了一下,娇嗔:“死相~” 第278章 生猛的曲星湖 进商场后,池虞先去买了两杯咖啡,和谢梓一路逛上三楼。 拐进直升梯旁的专卖店前,池虞突然发现商场中心的巨幅led显示屏上出现了顾谟年的身影。 他又接了广告,是一个户外运动品牌的高端系列产品。 镜头由远及近,那张放大的俊脸极具冲击性。 池虞和谢梓身后的两个女生发出抽气声,惊呼好帅。 谢梓喝了口咖啡,语气感慨:“总有种男神走下神坛的唏嘘感。” “怎么说?”池虞收回目光。 谢梓现在已经不黑顾谟年了。 她同班有个女生是童星,从小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比她们这些没入门的小透明要有见识得多。 女同学知道一些明星的内幕,聊八卦的时候说起,推翻了很多谢梓从前的认知。 顾谟年抢资源是不存在的,从来只有别人求着他的份。 他很少接广告代言,不拍戏的时候,就专心研究作品,是少数几个认真对待演员这份职业的艺人。 女同学的话虽然没能让顾谟年在谢梓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上起来,但的确让谢梓对顾谟年有了改观。 只是这之后没多久,很少接广告的顾影帝在短短半个月内,突然官宣了十几个品牌代言,着实让谢梓瞠目结舌。 “想象一下,一尘不染的高岭之花,突然变得花里胡哨,档次——” 谢梓做了个向下的手势,“duang,一下猛跌到这里,不是走下神坛是什么?” 后面两个女生在窃窃私语,说什么过几天顾谟年在某市有场线下见面会,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面。 池虞顿时觉得谢梓说得很有道理。 她以为只有那些流量明星才会用这种方式固粉,没想到顾谟年也走到这一步。 “我怀疑他是在用广告置换资源,要不就是缺钱用。”谢梓将空掉的咖啡杯顺手扔进垃圾桶,拉着池虞走进专卖店。 池虞没好意思告诉她,顾谟年还真有可能是在糟践自己,给他母亲陶婧铺路。 姐星2录制到第三期,陶婧利用顾谟年炒作名气,俨然成了热度最高的选手,被粉丝们戏称为国民婆婆。 从称呼就可以看出来,陶婧的粉丝,多半来自于顾谟年的粉。 陶婧现在就是在吸儿子的血,为自己抬高名气。 池虞对此没什么想法。 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不妨碍别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谢梓有段时间没购物了,买下第一件衣服后,一发不可收拾,快把信用卡刷爆才停止疯狂消费。 从商场出来,两人随便找了家店坐下。 池虞向谢梓打听曲星湖。 谢梓听到这名字,身体条件反射的一颤。 “你问她做什么,这女的可不好惹。” 池虞没料到谢梓会是这个反应,“怎么,她很凶神恶煞吗?” “何止凶神恶煞。” 谢梓端起桌上的水灌了一口,压下内心的惴惴。 她想起自己当初从奶奶那听到的传言,简直不寒而栗。 “这个女的……”谢梓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猛地看向池虞,“她是祁家的大太太,也就是——” 池虞接上她的话:“她是祁朝父亲的原配,我昨天去祁家做客,和她短暂的见了一面。” 谢梓立马紧张起来,“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能让谢梓害怕的人不多,池虞不禁对曲星湖产生了强烈好奇。 “她都做过什么,让你怕成这样?” 谢梓满脸菜色,“我也是从我奶奶那听来的,这位豪门夫人,年轻时候那叫一个生猛。” —— 曲星湖作为家中长女,自小被千娇万宠。 她身处的那个时代十分混乱,权贵阶层是张狂,蛮横的代名词。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想根正苗红都难。 但坏成曲星湖那样的,也实在少见。 曲星湖年轻时候喜欢飙车,经常和一群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开着小轿车在街上横冲直撞。 没有纪律,无视生命,撞伤人是常有的事,将人撞死的例子也不少。 一旦搞出人命,就让家里出面用钱摆平。 一次又一次,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完全不知道收敛。 没人能管得了她,后来还是她发现了新玩意,才慢慢不飙车了。 这个新玩意,是酒吧里的驻场歌手。 要说这歌手也倒霉,就是想在酒吧赚点钱,结果被曲星湖给看上了,死活要跟他谈恋爱。 歌手有女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 曲星湖蛮不讲理,逼歌手跟女朋友分手,和她在一起。 歌手很有骨气,而且对女朋友情根深种,拒绝了曲星湖的死缠烂打。 结果可想而知,歌手青天白日被割了喉。 那把美妙的嗓音,自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女朋友就更惨了,被堵在昏暗的小巷子里,遭到惨无人道的侵犯。 这件事并没能对曲星湖产生任何影响。 那对可怜男女的尸体被通过秘密渠道,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 没多久,曲星湖就嫁给了祁崇鸣。 “这只是冰山一角。”谢梓皱着眉头。 原本她胃口很好,准备大吃一顿,回忆起那些沾着血事,不由有些反胃。 池虞的承受能力比谢梓强。 看出谢梓有些不舒服,她把自己面前的柠檬水推过去。 “喝点酸的,压压惊。” 谢梓握着水杯,开始为池虞的未来担心。 “听你的意思,她从医院回来了,以后要是相处起来,你可怎么办呐。” 池虞笑了笑:“她又不是祁朝亲妈,我和她有什么好相处的,放宽心,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帝都就那么大。 大家同处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碰上。 谢梓觉得池虞九死一生,能安然活到今天不容易,她可不想池虞被曲星湖那个坏胚子给盯上。 “无论如何,你要当心这个女人,千万别轻敌。” 池虞应声,不想谢梓为自己担心,转移话题:“帝大校庆,你有时间过来玩吗?” 说起这个,谢梓一改刚才的低迷,兴致勃勃的说:“来呀!听说九十周年的时候,帝大校园里摆了很多摊位,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我肯定是要凑这个热闹的,顺便——” 她嘿嘿一笑:“康康学霸帅哥~” 第279章 嘲笑轻蔑不屑 天气正式入秋,帝大的百年校庆也拉开了帷幕。 外联部的活儿在校庆前就干完了。 别的部门缺人,过来借劳动力。 池虞因为形象好,被挑中当志愿者,主要任务是为校友引路,进学校新盖的大会堂进行历史参观。 说到校友,祁朝和顾钦年都是帝大毕业的。 不知是错过了还是怎么,池虞并没见到他俩,却意外看到了一个她并不想见的人。 和池贺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 似乎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池贺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 一身量体裁衣的定制西装,将他宽肩窄腰,颀长双腿的身材优势完美展现出来,名贵腕表,强大气场,再加上俊美的外表,将周围一圈人比的黯然失色。 刚才还在埋怨踩着高跟鞋走路累得脚痛,想坐着休息一会的几个女生纷纷站起来,迫不及待的表示自己不介意辛苦一点,这趟自己可以上。 “别装了好吗,知道你们都想亲近帅哥,让我去,我如果成功要到联系方式,大家人手一份。” 几个人里性格最彪悍的女生如是说。 其他人虽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眼下急需选出一个人,只能让女生去。 女生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挽着甜美的笑容走过去。 池贺结束和身边人的谈话,突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 他一眼就看到了池虞,唇角攀上笑意。 池虞回以冷笑,不愿见他那张脸,转身就走。 池贺紧盯着池虞不放,迈开脚步。 女生见池贺直直的走向自己,情不自禁的红了脸,刚要说点什么,就见池贺越过她,走向了她身后。 所有女生转头,只见霸总拉住池虞,手刚碰到池虞胳膊,就被狠狠甩开。 “你做什么?”池虞语气极不耐烦。 她眉目充斥着凶狠的戾气,将池贺冻结在原地,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虞儿……” “别叫我。”池虞表情冰冷,语气同样不近人情。 太晦气了,她心想。 MBA学位居然也能算是校友,高大上如帝大,也不免向金钱低头。 倍感荒谬的池虞不知道,还有更荒谬的事等着她。 校友代表讲话,是校庆必不可少的环节。 今年各学院很多奖项证书都等着在这万众瞩目的日子里颁发,颁奖人当然是演讲台上的成功人士校友。 当池虞穿着礼仪服装,端着证书和奖杯等在台下时,俨然发现池贺就站在台上。 演讲台上的光亮起,身后投影屏上出现池贺身影的那一刻,安静的礼堂一下子变得躁动。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暗中,无数手机屏幕被划亮,屏幕上的帅照被收录进相机。 顾钦年坐在礼堂观众席的第三排,望着眼前的场景,发出感慨:“池总的魅力真是大的惊人。” 坐他边上的祁朝没说话。 祁朝不久前和池虞通过电话,池虞被分派去做礼仪,等会要上台。 这么一来,她和池贺将不可避免的碰上。 祁朝的目光在讲台两边巡视了一会。 两边漆黑,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祁朝分辨不出池虞在哪,决定亲自去找她。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祁朝担心池贺若是做点什么,池虞会控制不住在台上暴走。 校庆演讲对池贺来说只是一次性活动,池虞却是要在学校里待上四年。 祁朝不想池虞未来四年置身在流言蜚语中,所以必须将可能对池虞不利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池虞这边听着前后女生讨论池贺多帅多有气场,厌烦的皱起眉。 这个礼仪小姐如果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备选的人上场,她决计不可能站在这。 祁朝刚从座位上起身,台上池贺的发言让他停住了动作。 “今年池氏集团成功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击败劲敌,拿下十位数订单,在此我得感谢竞争对手的轻敌,没有他们的松懈,就没有池氏今天的成就。” 池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落在祁朝身上,嘴角的笑若有似无。 那是嘲笑,是轻蔑,是不屑。 祁朝瞬间读懂了池贺眼神的含义。 他在借由生意场上的输赢告诉祁朝,祁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无论是商业版图,还是池虞,他都不会拱手相让。 顾钦年知道一些内幕。 他顺着池贺的目光扭头看向左手边,本想安慰祁朝别放在心上,池贺不过是在过嘴瘾罢了。 却见祁朝阴沉着脸,眼神凶的要吃人。 顾钦年一想,也是,祁氏在新能源汽车上面砸了几十亿,更别提投入进无数的资源和技术人才。 眼看着快丰收了,被别人分走一杯羹,能甘心才怪。 祁朝在短暂的失态后,很快调整好心情,走下观众席。 台上的池贺察觉到祁朝的目的,加快语速,两分钟内结束了演讲。.c0m 礼堂内响起绵延的热烈掌声。 池贺让开位置,示意主持人宣布颁奖环节开始。 祁朝很快找到池虞,刚抓上池虞的手,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有请池贺先生为我校获得发明大赛的优秀学生颁奖!” 随着主持人话落,礼仪队伍捧着托盘走上讲台。 池虞来不及跟祁朝多说,拍拍他的手。 “别担心,我有分寸。” 祁朝甚至都没开口,池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祁朝站在台下,紧盯着池虞。 颁奖流程很顺利,池贺走到池虞面前时,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池虞的性格,真把她惹恼了,别说这儿是学校,台下坐着校领导。 就算再庄严的场合,她也不会有所顾忌。 心里有恶气,必须当场出。 为了不给池虞惹麻烦,他还是暂时压抑一下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比较好。 校庆一共三天,后面还有晚会,有的是机会接触。 池虞走下台,一刻也不想在里面多待,和祁朝一起,快步走出礼堂。 到了外面,身心都舒坦了。 可能是里面人多,空气混浊,也可能是受讨厌的人影响。 总之池虞想到池贺那张脸就烦,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祁朝看出池虞情绪不佳,提议让她带自己到处转转。 池虞揶揄他:“这才毕业几年啊,学校布局全忘了?” 祁朝笑:“不一样,我现在是以家属的身份逛校园,可不得让女朋友指引一二吗。” 这话哄到了池虞心坎上,牵起他往学校主干道上走。 “既然笨蛋男友要求了,那必须好好逛逛。” 第280章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校庆放假三天,学校里到处张灯结彩。 主道旁摆满了摊位,小吃摊,奶茶摊,套圈的,卖漫画的,应有尽有。 池虞平常接触不到这些东西,今天想放纵一把。 拿着祁朝给的钱包,从南走到北。一个摊位都没落下。 整条街逛下来,肚子吃到塞不下。 祁朝就像很多跟女友逛街的男友一样,手里面全是女友吃了两口就不吃的东西。 他觉得这种体验很新奇,看池虞吃的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 池虞问祁朝会不会累。 祁朝心说你也太小看自己男朋友了,“这点重量,连日常锻炼的哑铃一半重都不到,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再买点。” 池虞摸着肚皮摇头,“不行,到极限了,还得留着点等阿梓一会过来,找个地方歇一下吧。’ 前面架了几个遮阳伞,还有位置。 两人走过去,池虞让祁朝坐一下,自己去给他买点吃的。 祁朝说不用,用牙签叉了一块池虞吃剩下的油炸花菜,送进嘴里。M 虽然炸花菜上没有池虞的口水,但祁朝自然而然收拾残局的样子,简直像极了老夫老妻。 池虞看呆住了。 祁朝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这么专注。” 池虞摇摇头,坏心情一扫而空,声音变得柔和:“好吃吗?” 祁朝随手叉起一牙签,送到她嘴边。 池虞吃下,望着祁朝笑说:“总觉得特别甜。” 甜吗? 祁朝倒觉得辣椒粉放多了,微辣。 吃东西的间隙,祁朝也在思考,他要怎么开口问池虞以后如何面对池贺。 祁朝丝毫不怀疑池虞对池贺的恨意,但他们俩之间除了恨意,还有太多别的东西。 毕竟叫了十多年小叔,池虞最终会做到什么地步,就连祁朝也说不准。 还有一个让祁朝十分介怀的点。 他意识到,池贺对池虞,可能不是单纯的亲情。 池贺是以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角度来看池虞,以前他还有所收敛,毕竟有那层关系在。 现在他不必有所顾忌,可以肆无忌惮的露出真面目。 一想到这,祁朝就恨不得杀人。 他要是池贺,对池虞做了那种自杀一百回都难以弥补的事,就该躲到天涯海角,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池虞面前。 池贺似乎不明白,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提醒池虞,她在过去那些年受过的所有伤害,都源自于他的自私自利。 真不知道池贺哪来的脸重新出现,并且对他宣战。 “阿朝??” 祁朝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池虞攥着。 池虞不明所以的问祁朝:“在想什么,都入神了。” 祁朝反握住她的手,略显不安的捏了捏,决定还是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池贺不声不响的从祁氏手中抢走新能源核心技术,虽然是祁寒疏忽大意导致,但此举无疑是在向我宣战。” 祁朝顿了一下,接着道:“阿虞,他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池虞的关注点在祁朝的上一句话,“他对祁氏动手了?” 祁朝点头。 池贺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他知道池虞选择祁朝,便先对祁氏下手。 祁朝能与池贺博弈的筹码只有祁氏,一旦祁氏倒了,祁朝就将失去和他对弈的资格。 权势对权势,就看谁更权势滔天。 技不如人,只有死路一条。 池虞让祁朝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搞垮祁氏。” 祁朝摇头,“我在乎的从来不是祁氏。” 他伸手抚摸上池虞的脸颊,望进她,眼眸深处压抑着某种浮躁的情绪。 “我在乎的只有你,绝对不可能让他将你再次抢走。” 池虞人生灾难的初始,祁朝尚未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会牢牢保护好池虞。 池虞听着祁朝的告白,心中一片温热。 她覆上祁朝的手,笑着说:“我也不是吃素的,被蒙在鼓里一次就够了,绝不可能有第二次。” 祁朝用指腹蹭了蹭她的眼角,心想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不远处,池贺目光深沉的看着柔情蜜意的两人,慢慢攥紧了拳头。 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就不该打那出电话让祁朝回来。 如果他不回到栋海,就不会和池虞产生羁绊。 如果……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重新走进池虞的世界。 认错,忏悔,让她原谅自己。 然后,让池虞知晓他的心意。 池贺近乎贪婪的看着池虞脸上的笑,连身前站了人都没发现。 “先生,看一下我们的产品吧,功能很厉害的。” 耳边的聒噪让池贺皱眉,他收回视线,低下头,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陈婷努力地推销fly的最新无人机产品。 自从和李泽夫妇结缘,她现在又多了一份兼职,就是周末的时候去fly线下专卖店推销产品。 网吧那边最近来了新人,是老板朋友的朋友。 因为人手饱和了,所以老板特意让陈婷周末休息,不用来上班。 打两份工虽然辛苦一点,但入手的工资很可观,累点陈婷反而更开心。 帝大校庆,fly科技赞助了一百架无人机。 学校方面为了答谢fly科技,特意辟出了一间宣传室让他们做广告。 陈婷干活卖力,其他推销员都在室内,只有她抱着一沓宣传单到外面,见人就发。 人群中,陈婷一眼就看到了池贺。 他这样的精英气质,是标准的潜在消费者。 陈婷站在池贺面前说了能有五分钟,池贺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陈婷一喜,刚要更卖力的解说产品,就听眼前的男人说:“不用,走开。” 好直白的回答。 陈婷说了句打扰了,不再纠缠,转身走开。 她走了两步,突然看见谢梓背着包,从前面跑来。 谢梓上来就把陈婷搂个满怀,陈婷差点把手中的广告纸撒出去。 “小婷婷,想不想我?” 陈婷笑容腼腆,“看到你很高兴。” 谢梓捏了捏她的脸,笑着刚要说什么,一抬头,看见了池贺。 嘴角的笑僵住,谢梓一句“我靠”,让池贺皱了眉。 不仅池虞不欢迎他,她的好朋友也不待见他。 真是糟心,想来谢梓已经知道发生在池虞身上的事情了。 第281章 区区亚军丢人了 “你来这干什么,以为阿虞会想见你吗?”谢梓充满敌意的质问池贺。 池贺往池虞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梓的目光被引过去,就听池贺淡声说:“只是看看她罢了。” 我信你个鬼。 谢梓冷笑,“真是厚脸皮,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以为阿虞会原谅你?真敢想。” 她说完,拉着陈婷走向池虞。 池贺看着他们汇合,池虞让那个清秀女生坐下,给她看自己新淘到的书。 她脸上笑着,和女生很亲密的样子。 看来是交到了新朋友。 池贺望着散落在地上的宣传单,弯腰捡起。 fly科技。 一个穿着朴素,明显家境不好的女生,多半会很需要钱。 突破口这不就来了么。 陈婷只坐了一会,扬着手里的宣传单说:“我还有工作,不能离开太久,你们接着玩。” 谢梓朝她挥挥手,“再见,劳模。” 陈婷笑了笑,抱着宣传单离开。 “她好拼啊,真佩服她。”谢梓感慨。 池虞张口接住祁朝投喂的水果冰粉,对谢梓的话表示赞同:“足够努力,一定会有回报。” 谢梓饿肚子过来的,迫不及待拉池虞去吃点东西。 祁朝想要跟上,谢梓一根手指点过去:“闺蜜行,你跟来干啥,坐这歇着,我们一会就回来。” 说了等会就回来,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也不见她俩身影。 祁朝坐不住,起身去找。 结果在一个烤肉摊上发现了两人,边上还坐着燕凌。 燕凌结束军训没多久就出国了,参加一个比赛。 比赛结果很喜人,他击败很多劲敌,拿下了冠军。 “什么比赛啊,需要待那么久。”谢梓好奇。 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谢梓想不出是什么样的比赛需要这么长时间。 “生存挑战。”燕凌扬唇一笑。 他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气色倒还好。 “荒野求生?”池虞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知我者,阿虞也。”燕凌往嘴里塞了片腌萝卜。 谢梓赞了句:“酷!” “除了求生,外婆还参加了另一个比赛,有点遗憾,只拿了亚军。” 嘴里说着遗憾,燕凌面上倒没见有多沮丧。 谢梓觉得这哥们在凡尔赛,“照你说的,三十天求生挑战,结束后得调养身体,不到一周就开始了第二个比赛,状态都没调整好,你已经很牛x了。” 燕凌觉得谢梓说话很好听,拿起桌上饮料杯,和她碰了一个。 池虞若有所思的看着燕凌,他好像越发任意妄为了。 开学没多久,就请了那么长的假。 这中间落下的课程,可不是随便温习几天就能补上的。 他家人知道他放下学业,去参加这些比赛吗? 燕凌察觉到池虞的目光,嬉笑着将身体往她身边凑了凑:“阿虞你是在担心我吗?” 池虞将他脑袋推开一些,表情认真的问:“说正经的,你这样子没问题吗?” 燕凌装傻:“有什么问题?” 池虞不知道他是真心大,还是假装不在乎。 她反正是很担心燕凌,不希望他自毁前程。 “落下那么多课,想补上肯定很吃力,可以想办法拜托一下老师,或者跟同学借借笔记,我记得你念的专业很吃实践,这段时间跑实验室最好勤快点。” 燕凌拄着下巴,眼神专注,带着笑意的望着池虞。 “阿虞,你有没有发现你很了解我。” 池虞不避不闪,大大方方:“我对自己朋友一向上心。” 只是朋友啊。 谢梓闻到爆米花的香味,说要去买点回来,拿上包包走了。 桌上只剩下池虞和燕凌俩人。 燕凌将烤盘里烤的滋滋冒油的肉夹起,放进盘子里。 在北极圈冒险求生的那三十天,他的食物只有一些浆果和河边钓上来的鱼。 没有调味料,风干储存的鱼肉就像木头,嚼在嘴里喇得口腔生疼。 那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体验。 但如果让燕凌再选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加。 原因无他,《炽夜》里的牧鸣就曾经在极端环境里没有食物补给,没有御寒的装备,全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和生存能力,硬是苟了三十六天才重归大部队。 燕凌是《炽夜》的狂热粉丝,也是池虞的狂热粉。 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能永远的拥有池虞。 就像收集喜欢的手办那样,将池虞娶回家,时时刻刻都能看到。 现在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将池虞身边那个碍事的家伙给除掉。 燕凌正想着,就见祁朝走过来。 他占据了池虞左手边的位置,并且将凳子往池虞边上挪了挪,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燕凌明白,他是在做给自己看。 “我还奇怪你们怎么这么久不回来。”祁朝张口咬住池虞夹到嘴边的烤肉,笑着问:“在聊什么?” 燕凌抢在池虞之前,懒洋洋的说:“在说hackercup。” 平常人听到这个单词可能要楞一会,祁朝却是瞬间就听懂了。 “怎么突然聊这个?” 由国际知名社交网站举办的编程比赛,每年吸引无数计算机高手参赛,能入围最终决赛的25名选手,全都是顶尖人才。 祁氏去年就高薪聘用了排名第四和第五名的选手。 虽然根本不差钱请前三名,但他们一般都更属意高科技公司。 祁朝负责产品研发这块,对人才一直求贤若渴。 燕凌的话提醒了祁朝,今年无论如何都要说服那些顶尖人才加入祁氏。 祁氏想摆脱穆尔公司的束缚,还得要自身创新研发跟得上才行。 池虞不知道祁朝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可能就不会说下面这些话。 “燕凌是今年的亚军,只比冠军慢十二秒解决最后的问题。” 祁朝一愣,有点不敢相信的看向燕凌。 燕凌谦虚脸:“区区亚军,丢人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祁朝以为燕凌就是个脾气乖戾的愣头青,没想到他还有这特长。 祁朝笑了笑,向燕凌贺喜:“亚军也很了不起,国内参赛选手在你之前,至多只拿过季军,你很厉害。” 来自情敌的称赞让燕凌很受用,摆手继续谦逊:“水平一般而已。” 第282章 不是在污蔑我吗 夜幕降临,百架无人机在学校操场上缓缓起飞,进行了一出精彩的表演。 池虞没在学校,玩尽兴后就回了家。 她在朋友圈欣赏了好几个机位的科技表演,感觉有点口渴,下楼去倒水喝。 路过客厅的时候,池虞发现电视亮着。 屏幕上播放着最新一期的《姐星2》。 池虞曾经以为顾谟年再怎么帮陶婧置换资源,也不会离谱到上节目为她拉票。 没想到节目才录制到中间,离谱的事就发生了。 池虞走过去,见乔玉拿起遥控器,看起来是准备将电视关掉。 她顺手接过遥控器,在乔玉身边坐下。 乔玉往池虞身后塞了个靠枕,让她靠舒服点。 “是不是电视声太大,把你吵醒了?” 池虞摇头,“没有,我下来倒水喝。” 她盯着电视画面,分心地问乔玉:“陶婧没乱说话吧?” 乔玉没听懂她话里的深层含义,叹了口气。 “我是万万没想到,谟年这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顾谟年不爱露脸,为人低调,出道多年从未上过综艺节目。 综艺跟演戏到底是不一样。 演员需要神秘感,综艺的存在是打破这份神秘感,对于演员的职业生涯是一种没好处的消耗。 顾谟年心里想必也清楚这点,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打破了原则。 只因为上期陶婧的得票数创了新低,这期他去助阵,陶婧的票数立马超过第一名一大截。 这种跟外挂没差的拉票方式,绝对会让顾谟年多年来积累的好口碑一落千丈。 顾谟年实在是太糊涂了。 乔玉忍不住为他惋惜。 池虞听乔玉的意思,陶婧应该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安了心,关掉电视。 “熬夜伤身体,您明天还要上班,去休息吧。”池虞搀着乔玉的胳膊,让她起身。 乔玉心不在焉地上楼去了。 池虞端着水走出厨房,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分神的想陶婧。 她最担心陶婧为了热度,在节目上胡说八道,诬陷乔玉是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 以如今这高度发达的网络环境,不需要太长时间,圈子里肯定会传的人尽皆知。 乔玉会遭多少白眼,被人背后议论谩骂先不提。 顾显年首当其冲,肯定会受到同学的排挤。 小孩子心思敏感,池虞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傻白甜弟弟被霸凌。 池虞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但陶婧显然不是个心地良善的人。 她一回国就到顾家撂下马威的事,池虞还没忘。 池虞希望陶婧能放聪明点,别做蠢事。 否则到时候撕破脸,她反正是不会顾忌顾谟年怎么想。 校庆最后一天,帝大校内开展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晚会。 晚会开场前,池虞身为今年的高考状元,代表新生做演讲。 演讲稿池虞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她原本只要走上台,站在话筒后,沉着冷静的完成这三分钟讲话就可以。 但一想到池贺就坐在第二排,池虞整个心情就变得特别不美好。 陈婷拿着自己新买的二手智能机,给池虞加油打气。 “别紧张,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我保证会把你拍得美美哒。” 池虞根本就不紧张,不过心情倒是因为陈婷这几句话有慢慢变好。 “我会好好发挥的。”池虞对陈婷笑了笑。 下一秒就听见主持人报她的名字。 池虞清了下嗓子,缓步走上台。 白衬衫,修身黑色长裤,外加一双皮鞋。 池虞很少穿得这么干练和正式。 衣服式样是学校领导特意要求的。 他们认为,这样的穿着更能体现帝大的专业和权威。 这群老古板的审美显然有些跟不上时代脚步。 也就是池虞身材高挑,外表出众,但凡换个个子矮点的,穿成这样往台上一站,绝对扎眼。 池贺坐在第二排的正中间。 这是最佳的观测位置,能将池虞的表情尽收眼底。 面对底下一排的校领导,池虞看起来完全不心慌,咬字清晰,语速不疾不徐,脸上表情松懈自然。 如果她不是哪儿都看,就是不往他的方位瞧,池贺就要相信她真如表面上那么镇定自若了。 池贺感到有些骄傲。 这么优秀的池虞,是他教出来的。 池虞完成演讲,底下响起雷霆般的掌声。 不知名的方向传来口哨声,还有那格外胆大的,扯着嗓子高声大喊:“小姐姐好帅!” 池虞走下台,从小门离开。 刚出去,就遇到了一群穿着礼服,手拿乐器的队伍。 看起来,他们是要上台演出。 池虞往边上让了让,领头的对她说了声谢谢。 池虞嘴里说着不客气,一抬头,看到了老熟人。 宁瑾这段时间大概过得比较滋润,脸颊丰盈了不少,气色也比军训那时候要好上太多。 宁瑾原本在跟身边人说笑,突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于是抬头看过去。 和池虞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嘴角的笑秒僵。 池虞却是露出了笑容,很是友好的挥手和她打招呼。 “嗨,你最近还好吗?” 同行的都是帝音高等部学姐学长,并不认识池虞,还以为她是宁瑾的朋友。 之前与宁瑾说话的那个女生拍了拍宁瑾的肩膀,体贴的叮嘱:“我们倒数第三个上台表演,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叙旧。” 宁瑾一点儿都不想和池虞叙旧。 但她又十分清楚,池虞既然主动和她打招呼,就代表她有意和她谈话。 如果她敢走,后面绝对有的是苦头吃。 几个月前军训基地宿舍的那一幕在脑中不断闪现,宁瑾白了白脸。 她脱离队伍,走到池虞身前。 “你找我有事吗?”宁瑾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语气,表情尽量做到平静。 当时弄伤了崔娴,崔家、陆家、顾家、祁家,几方势力搅合了足足一个月,才把风波摆平。 风平浪静后,池虞就把把宁瑾这个帮凶给忘到了脑后。 现在细细想来,崔娴能在军训第一天,就很快锁定池虞这个“情敌”,并且飞速下狠手教训池虞。 她的行动力,未免也太惊人了。 要说没有人在旁边给崔娴做军师,池虞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至于这个狗头军师,除了宁瑾,池虞不做她想。 本来吧,池虞最近修身养性,不太想杀生。 可池贺的突然出现,引得她体内好战因子重新肆虐。 池虞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解心头火。 懒得说废话,池虞直接质问宁瑾:“是不是你在崔娴耳边嚼舌根,才让她针对我?” 宁瑾脸色一白,狠掐手心,才没有失态。 即便如此,她的声线也控制不住的带上了颤音:“根本没有的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说这些,不是在污蔑我吗?” 第283章 戏精本精 狗改不了吃屎,宁瑾一样,改不了装可怜的臭毛病。 刚说没两句,就开始抹眼泪哭泣,好像池虞欺负她似的。 她这路数,池虞见过无数次,习以为常到想笑。 “我以为你现在很怕我,看来是我想错了。” 池虞转了转脖子,对宁瑾勾下巴:“跟我过来。” 宁瑾站着没动。 大庭广众之下,池虞不敢做什么。 可一旦到了没人的地方,天晓得她这个胆大包天的性子,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宁瑾抬脚后撤,眼角余光瞥见一群男生正路过。 平均身高一米八,穿着统一的篮球服,为首那个运球过裆炫技。 一看就知道是校篮球队的。 这些人若是看见柔弱的女生被欺负,怎么也得出手帮一把吧。 想到这,宁瑾停住脚步,猛地抬高音量,哭声高亢的传播开去。 “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做,你为什么一定逼我承认?你想逼死我吗!” 宁瑾哭得声泪俱下,脚下不动声色的往男生们的视野范围内移动。 池虞猝不及防,被迫听了一耳朵尖叫嘶喊,太阳穴跳了两下。 校篮球队队员听着动静,小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姐你没事吧?” 宁瑾像找到了救星,小跑着躲到说话的男生身后,畏缩地微微探头,一副又害怕又气愤的模样。 “她蛮不讲理,欺人太甚,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被她眼神指控的池虞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没着急解释,倒是和旁边拿着篮球的篮球队队长聊了起来。 “没记错的话,学长你们下周比赛吧。” 队长将宁瑾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 她应该是早就瞧见了他们,在心里做好预演,所以才会这么娴熟。 是真受了欺负,还是想借他们眼前困局逃脱。 队长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对池虞笑笑:“是下周,到时候学妹要是有空过来,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池虞爽快的答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宁瑾见池虞竟然跟篮球队的人聊起来,心里暗道不好。 下一秒就听见池虞跟队长说:“这边是一些小打小闹的私人恩怨,她呀——” 池虞向宁瑾看去,眼神像冰冷锋利的薄刃,擦着油皮,刮在宁瑾脸上,不带血,但叫人心惊肉跳。 “是我老熟人,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她这人什么都好,就喜欢乱开玩笑,夸大其词。学长你们既然有训练,就快去吧,迟了恐怕教练要骂人。” 篮球队教练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队伍开始松动,相互催促:“走吧,老赵那嘴,能喷死一头牛。” 先前和宁瑾搭话的那个男生收到队长递来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问宁瑾:“你一个人没事吧?” 宁瑾已经看清局势了,池虞跟篮球队关系不错,这群人根本护不了她。 她低着头不说话,那男生挠挠头,跟着大部队走了。 礼堂门口再次只剩下池虞和宁瑾两人。 池虞一言不发,攥住宁瑾的手腕往更隐蔽的绿化带后面拽。 宁瑾没想到池虞力气变这么大,想想从前,她动不动就晕,好对付的很。 现在她想挣脱池虞都不容易,刚扯开嗓子准备喊救命,就被池虞甩了一巴掌。 茂密的树叶把头顶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空气沉闷的叫人窒息。 宁瑾捂着火辣辣的脸,愤恨地瞪池虞。 有些人跟她好好说话的时候,她装疯卖傻,戏精上身,怎么都不不肯配合。 非得吃了巴掌,才知道厉害。 宁瑾脸上化了妆,蹭池虞一手粉底。 她嫌弃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手,从手指缝到指甲,一丝不苟。 这中间池虞再次问宁瑾:“崔娴那事,你掺和没?” 宁瑾着实是忌惮池虞这个疯子会乱来,脸色缓了缓,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当时也帮你了,你应该还记得,我给你递刀……” 池虞不耐烦的打断她:“最后一遍,你掺和了没有?” 宁瑾顿了两秒,故作镇定的说:“没有。” 她刚说完,池虞就笑了。 “就这一点,我很佩服你,撒谎永远跟说真话一样,脸不红心不跳。” 池虞没想在学校里动手教训宁瑾。 新仇旧帐,积到一块,池虞必须得给宁瑾来个大的长长记性。 “一会要上台表演是吧,祝你表演顺利。” 池虞竟然什么都没做。 宁瑾看着池虞远去的身影,感觉有点不真实,刚要掐自己一把,手机响了。 乐团的学姐催她快点进来,快轮到他们上场了。 帝大校庆的收官节目,是在某豪华酒店摆庆功宴。 名义上是犒劳所有为校庆忙前忙后的师生,实际上只有校领导,学生会的干部才有资格参加。 当然,那种背景厉害的想到现场刷个脸熟,也不是不好操作。 池虞一个部门萌新,属于没资格蹭吃蹭喝的那波人。 但很多事情,总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折。 池虞前脚走出校园,后脚就接到部长打来的电话。 部长说,校领导得知无人机赞助有她一份功劳在里头,特意吩咐,让她参加庆功宴。 池虞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池贺搞得鬼。 她问部长:“除了我,领导还有让别人去吗?” 部长明白她的意思,含糊其辞的解释:“庆功宴是正式场合,得着正装,有些人不太适应那样的场面,咱得体量一下不是。” 这个有些人,说的自然是陈婷。 要论无人机赞助的最大功臣,除了陈婷,谁也不能腆着脸把这功劳给占了。 池虞从鼻孔里喷出一声笑。 电话那头的部长听出她笑声中掺杂的冷意,有些尴尬地打哈哈:“我就是传个话,去不去看你的……” 话没说话,池虞就呛了过来:“我不去。” 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什么玩意儿啊这领导,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的,真膈应人。 校庆本该是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 因为池贺,因为宁瑾,池虞从头到脚都不怎么痛快。 这份低气压,在看到靳尧后,到达了最低点。 倒不是靳尧又说什么想和她重新来过的蠢话,是因为他身边站着的夏露正用一种不善的眼神剜她。 池虞依稀记得,自己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夏露吵过几次嘴。 她寻思自己和夏露也没血海深仇,就因为她儿子在她面前吃了几次瘪,她就记恨上她了? 至于吗? 第284章 自我感觉良好的蠢货 夏露大学在栋海念,原本研究生想考帝大,结果家里催她结婚,就没能圆这个梦。 离婚后,她果断选择到帝都定居,一直想到帝大转转。 阴差阳错的,靳尧开学那天,她因为临时有事,没能送他入学。 校庆是少数对公众开放的日子。 再错过的话,下次来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靳尧情绪不高。 他这种低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能有半个月。 夏露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每次都摇头说没什么。 知子莫若父,知子莫若母。 自从夏露得知池虞没死,还活着,并且发现靳尧对这件事特别庆幸和兴奋。 她就觉得,坏事了。 池虞死后没多久,她池家大小姐的身份迎来了大反转。 夏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向看不上的宁瑾竟然才是池家小姐。 当初池虞提出和靳尧的婚姻作废,夏露还着实惋惜了一阵。 在栋海那片地界上,再没有和池家结亲更好的选择了。 曾经夏露暗骂靳尧不争气,后来真相揭开,她又觉得,幸好靳尧不喜欢池虞,也幸好他眼光独特,和宁瑾互通心意。 池虞是死了也好,活着也罢。 反正靳尧最终只要跟池家大小姐结婚,有池家帮衬着,以后就不愁前程,肯定比他那个出轨的死人爸有出息。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得知靳尧和宁瑾闹掰了。 他俩不可能莫名其妙闹分手,在夏露的一再追问下,靳尧说出实情。 他说池虞的死跟宁瑾有关,他绝不可能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 而且,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是宁瑾。 当时夏露就把靳尧大骂了一顿,让他脑子清醒点。 夏露一直比较现实。 她从不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什么先苦后甜,苦尽甘来。 这些鬼话都是骗傻子的,如果眼前是一条康庄大道,又何必去走一条泥泞小道? 父母给她找了合适的结婚对象,劝她早点结婚当贤内助,以后只要专心当阔太太就好。 夏露听话地收起考研的想法,嫁给了靳尧他爸。 父母说的其实没错,靳尧他父亲虽然没能将公司发展成池家那种级别,却也让夏露锦衣玉食了半辈子。 夏露从当初的单身女孩,变成了一个成年孩子的母亲。 她认为,自己也是时候给孩子指一条明路了。 靳尧人生中的明路就是宁瑾,他的任何一点偏离正道的想法,都是邪门歪道和走火入魔。.c0m 夏**靳尧和宁瑾复合。 靳尧不愿意,夏露就每天在他耳边念叨。 靳尧不堪其扰,躲进了他大伯所管辖的军营。 军营回来,靳尧像是想开了。 夏露让他和宁瑾复合,他虽然没答应,却也不像之前那么抵触。 夏露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结果军训结束,正式上课没多久,靳尧就变成了这样。 没病没伤的,好端端的人突然变颓废。 夏露到底多活了几十年,哪能看不出问题所在。 靳尧虽然绝口不提原因,但夏露觉得,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因为池虞。 这个祸害也在帝大念书,还好巧不巧,和靳尧一个班。 这都是夏露闲来没事叫人打听的。 她想着,改天得找个机会把池虞叫出来,好好警告她一下,离靳尧远点。 她现在已经不是池家小姐了,一个飘在帝都,没有背景的普通女孩而已。 如果池虞敢像以前那样跟她没大没小,夏露不介意拿出长辈的款儿,给她点厉害瞧瞧。 几天前在心里狠狠设想了一番的夏露,没想到刚下车,就看见了池虞。 她像是在等车,时不时的探头看车流。 靳尧比夏露先一步发现池虞,却不敢声张。 最近这段时间,夏露就像疯魔了一样,一个劲的催他去约宁瑾。 夏露知道宁瑾在帝音念书,嫌靳尧磨蹭,好几次都差点直接找过去。 要不是靳尧发了一回火,她还不肯收敛。 可夏露也因此恼上了池虞,认为是她阻碍了靳尧。 靳尧情绪不高,一是因为那天池虞突然把话挑明,堵死了所有两人和好如初的可能。 二,更多的还是夏露的步步紧逼,让靳尧喘不过气。 靳尧最近跃跃欲试,很想跟学校请个长假,再去他大伯的军营躲一阵。 要是让夏露发现池虞,肯定免不了一场口水战。 靳尧刚准备绕个位置,挡住夏露的视线,夏露就发现了池虞。 夏露不露声色,抬头看了靳尧一眼。 不出所料的见靳尧僵硬了表情,夏露恨铁不成钢的骂他:“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骂完,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池虞。 顾家司机收到池虞的短信,还有三分钟就能到。 池虞把手机揣兜里,站在路边百无聊赖的发呆。 夏露已经走到池虞身边,见她直视前方不转身,以为她在跟自己拿乔,冷哼了一声。 “好些日子不见,大小姐如今是越发高傲了。” 池虞耳朵里塞着耳机,听到身边有杂声,才扭头看。 她先看到了靳尧。 海拔高的人就这点占优势,靳尧张口想解释,就见池虞垂下眼睛,望向了夏露。 真是好久不见。 夏露似乎长变样了,她剪了短发,人瘦了些,脸上长出法令纹,眼角也多了岁月的痕迹。 总体来看,老了不少。 收回思绪,池虞对上夏露那双不友好的眼睛,拿出基础的礼貌,问候了夏露一句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夏露嘴唇往下瞥,面相刻薄,语气尖酸:“过得好不好,你没眼睛,不会看吗?” 她推了靳尧一把,让他站到池虞身前,言行举止都避无可避,逼迫他直面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场面。 池虞因夏露那句夹枪带棒的话冷下脸,已经找好话还击,一看这阵仗,挑了眉,暂时将心里的不快压下去。 她想看看,夏露到底想做什么。 夏露垮着脸,用一种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语调警告池虞:“你不是以前的池家大小姐了,靳尧也不再是你能随便喝骂的对象,我希望你以后能离靳尧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靠近他,别怪我不念旧情,到时候让你在帝都混不下去!” 池虞:“……” 她时常会感慨,这世上自我感觉良好的蠢人为什么那么多。 贻笑大方到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第285章 第二百八十五 看着点你妈 池虞曾经听过一个笑话。 一人家里腌肉,不得其法,肉腌到腐烂生蛆,惨不忍睹,臭不可闻。 可这户人家把臭肉当成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还总怕别人惦记,隔三差五就朝过路人翻白眼。 靳尧是不是臭肉,有待考量。 但夏露一定是那个既蠢又坏的腌肉人。 池虞在心里长叹一声,她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身边总萦绕着这些个挥之不去的极品。 “‘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我反正是不会,夏女士你说得这么轻松,可见平时没少实践,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个?” 夏露冷笑,“嘴皮子耍得挺溜,就不知道到时候被赶出帝都,你能不能凭着嘴里那二两肉扭转乾坤。” 她说得好像自己能只手遮天似的。 池虞不怒反笑:“在你眼里,我难不成是什么要饭花子,任凭揉捏?” 夏露眼神轻蔑,“脱离了池家,你跟乞丐有什么两样?揉捏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池虞好似被吓到,捂着胸口,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夏露。 再怎么跋扈嚣张,到底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思想上面太愚蠢。 夏露更瞧不上池虞了。 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本来就很残酷,出身富贵,自然呼朋引伴。 一旦失去光环,朋友想当然的如潮退。 那些卑躬屈膝,变成撒泼蛮横又有什么稀奇。 “知道害怕你还不是无药可救。”夏露把池虞当成不值一提的小玩意,从精神层面俯瞰她:“靳尧早晚要跟宁瑾结婚,你就别痴心妄想旁的了。” 池虞心里已经笑疯了,面上却装得很好。 她不太熟练的瑟缩着肩膀,脊椎因此被压得有点酸,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身后揉着腰,顺便瞄了靳尧一眼。 靳尧的脸已经黑到跟锅底灰有得一拼。 池虞猜他现在心里一定很煎熬,觉得夏露丢人现眼的可怕。 至于为什么不阻止夏露犯蠢,很可能是因为就算劝了,夏露也不会听他的。 大概率还会起到反效果,招来更可笑的场面。 池虞缓了口气,擦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茶味十足的说:“可靳尧不久前刚跟我表白,感情这种事,就算阿姨你阻拦,也没办法轻易斩断吧。” 夏露仗势欺人,眼看已经把池虞压到尘埃里。 突然听她这么来了一句,顿时脸色扭曲,瞪向靳尧。 “怎么回事?”她尖声质问。 靳尧原本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把夏露弄走,让她别在这丢人现眼。 池虞的话一下扰乱了他的思路。 靳尧的心思不可遏制的活泛起来,双目发亮的看着池虞,声音激动地问她:“阿虞,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池虞不过讲了几句空话而已。 靳尧当初的表白是真的,她把他狠骂了一顿的事实没说出来也是真的。 至于“感情不可控”,完全是刺激夏露的说辞。 点着了夏露是意料之中,靳尧的没头脑,则在池虞计划之外。 池虞不理靳尧,夏露却是要被靳尧给气爆炸了。 世界上最让人恼火的事情,就是你在前头冲锋陷阵,猪队友紧跟其后疯狂拆台。 夏露要靳尧回答自己,池虞说的是不是真的。 靳尧暂时顾不上夏露,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池虞说的话。 在丧失理智,脑子上头的情况下,靳尧把池虞的话理解成,她心软了。 他想肯定是自己上次不够有诚意,所以池虞虽然内心松动,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得更加努力证明自己的忏悔之心,他…… “靳尧!!” 夏露被靳尧的沉默弄得大动肝火。 她愤怒地指着靳尧的鼻子,咬牙切齿的骂他:“我真是上辈子作孽,才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丢人现眼的东西!” 多看靳尧一眼都嫌烦似的,夏露骂骂咧咧的走了。 池虞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同情靳尧。 仔细想来,不管是之前在栋海,还是脚踩帝都的土地,靳尧在他妈面前,总得不到好脸色。 夏露自己要强,于是总把高期望加诸在靳尧身上。 她跟那些苦苦挣扎,想要跨越阶层的平凡父母一样,自己飞不起来,却逼着靳尧按照她规划的路线使劲飞。 池虞原本打算跟靳尧好好聊聊他那个疯子妈,看他木然着脸,一副苦逼的模样。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不骂他了。 恰好顾家司机在路边停了车,为池虞打开车门。 池虞上车前,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提醒了靳尧一句:“你最好把你妈看紧了,她这样目中无人,哪天踢到铁板,有被打的风险。” 说完,也不等靳尧反应,就上了门。 直到车子开远,再看不到影子,靳尧才挪动脚步。 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生在福中不知福,幡然悔悟想当人,却只能当小丑。 宁瑾也好,别人也罢,靳尧统统没兴趣。 夏露是他妈,他再烦不胜烦,也不能干出格的事。.c0m 道理讲不通,争吵太心累,思来想去,还是去大伯的军营里待上一阵。 或者,干脆他直接去当兵算了。 这是躲避夏露的最佳方法,也顺便沉淀一下自己。 池虞回到家,给高纳打电话。 高纳从他原先的公司辞职了,用一周时间注册了家公司,担任名义上的法人,还有执行总裁。 公司在起步阶段,刚成立的HR部门,疯狂地在各大招聘网站和app上撒网捞鱼,不,捞人才。 池虞作为公司的幕后老大,把自己的账户全权交给高纳处理,无论进出多少,完全不过问。 这份全然信任,是两人多年来深厚交情的延伸结果。 崔娴那件事后没多久,高纳就开始里外忙活。 算算日子,公司也该初具规模了。 池虞打电话就想问问,高纳忙得怎么样了。 “忙得头快秃了,最近在考虑找个时间去植发。”高纳有气无力的贫嘴。 池虞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气若游丝的感觉,不禁挑眉:“不带这么周扒皮自己的,难道你周末也在为公司鞠躬尽瘁?” 说到周末,高纳含糊起来:“那不是有别的事吗?” 池虞沉默了几秒,戏谑:“怎么,被小江总榨干了?” “去你的。”高纳炸毛,正经起来:“说正事,公司基本上都弄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 第286章 不打算要她这个儿媳妇了 “下周一吧。”池虞看了眼课表,“下午,下午没课。” 高纳听到这,开口打趣她:“别的CEO都是坐镇大本营,运筹帷幄,咱家boss得看课表排日程,真刺激。” 池虞笑着骂他贫嘴,“行了,忙你的吧。” 池虞原本没那么着急铺设自己的事业版图。 可她发现脱离了池家大小姐这个光环,太多人把她当成蝼蚁来看待。 总是应付那些弱智,实在太烦了。 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能挡住一些不长眼的东西。 校庆结束,一切回归了正常。 这天周六,池虞换好衣服,刚要出门和祁朝约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柴伟打来的,他说电影下个月开拍,导演想见见她。 “一个简单的试镜,我把剧本发给你,你看下周一有时间吗?” 不巧,没时间。 “下周一我有要事,抽不开身,其他时间都行。” 池虞万分想让柴伟换个人,她不是专业演员,上镜肯定奇怪。 但她已经拒绝了柴伟两次,再开口,容易恼人。 况且在剧组那回,柴伟帮谢梓解围,这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思来想去,池虞对柴伟说:“你知道,我是外行,到时候如果试镜效果不好,学生时间有限,我没精力和角色磨合,只能请你另请高明。” 柴伟明白池虞的意思,“放心吧,如果实在不行,绝不勉强你。” 池虞与祁朝的约会,其实是去造型室试妆造。 徐家公子周末大婚,婚礼别开生面的在豪华游轮上举行。 徐家喜欢铺张,每次有点什么活动,总把排场弄得很宏大。 参加他家宴会,必须得穿戴的像走红毯那么隆重,才能压得住场。 但凡随意些,必遭人笑话。 造型师帮池虞梳了一个优雅的高髻,搭配一套繁复华丽的,缀满宝石的束腰奢侈宫廷风长裙,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祁朝一改往日的简约风格,穿了一件领口缠花的丝绒西装,宝石袖扣,小羊皮中筒靴,贵族气尽显。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看到对方的装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妆造师欢呼:“太登对了,请容许我为二位殿下拍张合照!” 她说话太有意思了。 池虞挽住祁朝的手腕,亲密的依偎过去,妆造师飞快的将这一幕收录进相机里。 “二位这颜,简直美到让人犯罪。” 妆造师是造型师的老板之一,低头欣赏完照片,他开玩笑似的试探:“如果能把两位照片挂在我们工作室,那简直不胜荣幸。” 池虞笑了笑,“太高调了,不符合我们一贯的做事原则,倒是等会您能把照片发我们一份就太好了。” 妆造师有些失望,但没表现出来,还了个笑,“两位坐会,我这就去把照片打印出来。” 池虞和祁朝换下衣服,走到外面,正准备坐下歇一歇,祁朝遇到了熟人。 赵春筱也收到徐家的请柬,听人说这家造型室一直稳定输出,就想过来试试。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了祁朝。 她没急着打招呼,先往祁朝身边的池虞看了一会。 以同性的审美来看,池虞可以打到九分。 扣掉的那一分,是因为赵春筱心里微妙的不舒服。 祁朝说过,他有喜欢的人。 赵春筱调查过池虞,得知她只是顾家的外姓女,身份上跟自己没得比,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毕竟祁崇鸣挑儿媳的标准放在那,他绝对不允许祁朝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 可见到池虞的那一刻,赵春筱就明白了,祁朝绝对不会放弃眼前这个女孩。 池虞长得太漂亮,是女人看了都心动的那种顶级美貌。 而且看她的形体姿态,一点儿都不小家子气。 相反,池虞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赵春筱怀疑资料有误,池虞怎么看都像是从小享受着优良资源长大的女生。 池虞发现赵春筱不同寻常的视线,再看祁朝也在望赵春筱,心中了然,碰碰祁朝胳膊,“认识?” 祁朝点头,给她介绍赵春筱:“是叔叔家的女儿,叫赵春筱,不久前刚回国。” 赵春筱故意用德语介绍自己,想看池虞出丑。 哪想池虞听后,用标准的德语回答了早春,顺便还纠正了她一处读音:“这里不太标准,听了容易让人误会,闹笑话。” 她说“闹笑话”的时候,抬手捂了下嘴,是标准的嘲笑。 赵春筱显摆不成,反被嘲弄,有点上火。 但她注重形象,不至于在公众场合开骂,况且她的确是说错了。 自我调侃学艺不精,献丑了。 她给自己找台阶下,池虞也没咄咄逼人,笑笑翻篇。 妆造师印好照片出来,拿给池虞。 赵春筱瞥了一眼,发现两人一个公主裙,一个王子服,匹配非常。 让人光看着就恼火。 祁崇鸣要是知道祁朝领着这女孩去正式场合露脸,会是什么想法呢? 赵春筱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不怀好意。 祁崇鸣看完了池虞的所有资料,得知她从小在池家养大,接受的全是精英教育,顿时就明白了她身上那些让人惊奇的气质从何而来。 因为某些原因,池虞半年多前离开池家,被乔玉接到帝都生活。 当时她已经快成年,不适宜改姓,并不是顾家不接纳她这个外姓女。 看到这,祁崇鸣心里的介怀已经去了不少。 池家从来没对外宣布过大小姐换人,只有一些闲言碎语说池虞是被抱错了,真正的大小姐另有其人。 但掌权人池贺既然没有口头认证过这些消息,就说明还是承认池虞这个侄女的。 再来,池虞的母亲乔玉并不是依附男人生活的家庭妇女,她有自己的事业。 说起来,池虞并不是完全没背景。 虽然配祁朝还有点勉强,但若是祁朝非她不娶,祁崇鸣倒也不是不可以松口。 赵春筱不动声色的将消息透露到祁崇鸣面前时,满以为会看到祁崇鸣震怒。 没想到祁崇鸣反应平平,还说了句让赵春筱顿感危机的话。 “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随他折腾去吧。” 祁崇鸣摆摆手,想起什么,又问赵春筱:“春筱你也需要男伴,找到人选了吗?” 赵春筱脸上的险些挂不住。 什么意思,祁崇鸣不打算要她这个儿媳妇了? 第287章 祁朝有个不省心的母亲 眼前这情形,赵春筱怕自己要是顺着祁崇鸣的意思,什么都不问。 赵祁两家的婚事不久就得吹。 虽然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祁崇鸣突然改变心思,但赵春筱可不愿意吃亏。 “祁叔叔,您这话可把我听糊涂了。” 赵春筱皮笑肉不笑,“不是说先让我和祁朝培养感情吗,现在他身边多了别的女人,您说您管不了,这是什么话?” 祁崇鸣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春筱啊。”祁崇鸣叹了口气,表情很深沉:“你爸早就劝过我,说儿女事,做父母的,最好不插手。” 他装作没看见赵春筱变掉的脸色,接着道:“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 “强扭的瓜不甜,祁朝那小子死心眼,太轴了,配不上你。” “你是叔叔看着长大的,叔叔不愿意你受委屈。” “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和祁朝的婚事作废,但是呢,叔叔想认你做干女儿,等以后你出嫁,叔叔必定出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成为帝都城里最风光的新娘子。” 打一棍子再赏颗甜枣,上位者惯用的伎俩。 赵春筱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窝囊的承受方。 她很清楚祁崇鸣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就代表事情绝没有转寰的余地。 摆在赵春筱眼前的只有一条路,打落牙齿和血吞。 赵春筱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笑,对着祁崇鸣微微欠身。 “干爹,受教了。” 祁崇鸣对于赵春筱的知大体十分满意,“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改天摆个酒桌,正式做个认亲仪式。” 从祁家出来,赵春筱整个人火冒三丈。 偏偏这时候赵义的电话打过来。 赵春筱站在祁家的院子里头,举着手机,把窝囊气一股脑冲父亲发泄过去。 赵义心疼女儿,半天没说话。 等赵春筱喘着粗气停下来,他才缓缓开口:“春筱,爸早就说过,希望你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人。” “爸爸没有其他追求,就希望你能幸福,没必要将自己的下半生跟权益挂钩……” 赵春筱愤怒地打断赵义:“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作为父亲,你不知道帮女儿争取她想要的东西就算了,还帮着别人劝我,你真是……真是无能软弱!你太让我失望了!” 挂断电话,赵春筱气不过骂了几句脏话,这才走出祁家高高的院门。 二楼上,曲星湖望着赵春筱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玩味的笑。 “这是赵家那丫头?” 一个看不清脸的佣人藏在窗帘后,小声回:“是的,赵家就这一个女儿,赵总疼得什么似的。” 曲星湖嗤笑:“赵义是个蠢的,一辈子只知道拥护祁崇鸣,没用的东西。” 她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似的,“这丫头倒是不错。” 帝都没有海岸线,徐家租的邮轮停靠在邻市。 从帝都出发,驱车五个小时到达海港。 入船口铺着长长的红地毯。 岸边停满豪车,穿着华丽礼服的宾客们在路人的围观下,走上搭板。 池虞上船前一切都好,等船离岸,开始在海面航行,她突然觉得有些不适。 头晕,浑身发软,反胃,想吐。 池虞坐过游艇,从来没有过晕船的迹象。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晕大型邮轮,一时间既觉得新奇,又非常难受。 船上有专门的医生,了解到池虞的症状后,给她开了点药。 池虞吃完药,症状有所缓解,但还是无法下床。 祁朝想留下来照顾她,池虞笑着说:“你代表你父亲来参加婚礼,躲着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她这么虚弱,祁朝哪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你比什么都重要。”祁朝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没之前那么热了,心里稍稍放心。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中午胃口不好,什么都没吃,这会饿了吧。” 池虞锁在被子里点头,有点撒娇的意思。 祁朝给她掖好被子,叮嘱千万别开窗吹风。 “海上风大,容易着凉,而且味道重,你晕船症刚好一些……” 池虞觉得他把自己当小孩在照顾,忍不住捶他。 “哎呀,太啰嗦了你,我又不是小孩子。” 祁朝笑着俯身亲了她一下,离开房间。 池虞躺了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觉得自己只是小眯了一会,没想到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房间静悄悄的,祁朝没回来? 池虞掀开被子下床,身体还是有点乏力,但已经比刚上船那会好多了。 她找出披肩披在身上,走出房间,一路来到船上的宴会大厅。 这里被布置成了婚礼现场。 守门的服务生见池虞是生面孔,要求看她的婚礼请柬。 池虞把请柬递过去,伸头看大厅里面。 里面静悄悄的。 按理说,婚礼现场应该很热闹才对。 徐家的老传统,甭管是什么性质的宴请,只要不是丧礼,总在宴会中间穿插一场舞会。 舞会该有的音乐没有,该有的脚步声也没有,也不见人。 对了,人都去哪儿了? 服务员核实完池虞的请柬,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士,请进。” 池虞对服务员露出笑脸:“不好意思,我来得有点晚,宴会是已经散了吗?” 服务员面露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嚼这个舌根。 池虞不想为难人,什么也没说,走进大厅。 真是不夸张,一个人都没有。 但要说宴会结束,门口还有门童守着,桌上那些丰盛的自助餐也没怎么动…… 种种迹象表明,现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导致所有人都跑光了。 池虞拿出手机,给祁朝打电话。 电话没接通。 池虞有些急了,顾不上别的,准备去找门口那个服务生问个究竟。 她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池贺的声音:“阿虞。” 池虞停下脚步,转身看池贺。 “祁朝在哪?”她沉着脸,语气也算不上温和。 池贺读懂她脸上的表情,不禁失笑,“大庭广众,你觉得我会对他动手?” 关心则乱。 池虞用舌头顶上颌,缓了两秒,情绪稍稳,再次开口,平心静气:“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池贺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嘲笑,说了一句话:“祁朝有个不省心的母亲。” “所有人现在都在外面的甲板上。” 池虞得到答案,转身就走。 池贺悄步跟上。 第288章 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甲板上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闹哄哄的。 池虞既看不见人群中央是个什么情形,现场人多口杂,也听不清里面在吵什么。 池虞本想挤进去,思考了两秒,喊住一旁围观的人。 “你好,请教下,这什么情况?” 被问的是个浑身散发着精英气场的女人,短发,中性西装礼服,整个人透着一股利落劲儿。 精英女听了池虞的话,轻嗤一声。 “有人手贱偷东西,这种场合,我都替她丢脸。” 偷窃事件常有,并不罕见。 罕见的是,偷东西的人穿金戴银,并且其盗取的东西价值低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池虞心想,偷盗者的身份肯定不低。 否则不会把婚礼现场的人全部吸引过来。 她露出八卦的表情,“谁家的?” “好问题。”精英女眼中闪过什么,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谁家的也不是,上不得台面的情妇罢了,不过这女人肚子争气,生了个私生子。” “这小子简直堪称最强捡漏王,千亿家产全便宜他了。”女人的语气很酸。 池虞已经猜到偷东西的人是谁。 她看了精英女两眼,总觉得这人语气怪怪的。 “你这么一说,我知道是谁了。” 池虞咋舌:“她没事吧,在这种场合偷东西,祁家的脸都被丢光了。”wap 池虞抬头往里面张望了几眼,好奇的问:“偷的什么金贵东西啊?” 精英女女撇嘴讥笑:“市井出身的妓女,眼界低得可怜,什么东西——一对银镶玉的耳环,料子粗糙的要死,至多四位数,船上厨子买来送给老婆的,她竟然说是自己的,跟人家大吵大闹,真是没皮没脸。” 池虞回想第一次见莫茹。 那一身行头,将近一百来万。 偷不值钱的银镶玉耳环,她图什么? 精英女看出池虞的想法,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看你蛮小的,没什么阅历,给你点人生建议吧。” “狗改不了吃屎,她的出身,生长环境,注定了就算是飞上枝头,也改不了身上的穷酸和骨子里的下三滥,这种人,呵,见了得远远躲开,小心被碰瓷。” 一声冷笑,包含了讥讽,嘲弄,还有各种瞧不上。 精英女说完就走开了。 池虞若有所思,怀疑这女的跟莫茹有什么过节。 平常人看热闹,不至于这么大怨气。 “那是曲家人,曲星湖的侄女。”池贺出声为池虞解惑。 难怪,原来是在给自己姑姑鸣不平。 池虞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确定祁朝就在人群中间,决定进去帮他摆平这件事。 不被家族承认的母亲,在这样隆重的场合,本就该低调做人。 偏偏莫茹做出这么尴尬的事,身为儿子,祁朝应该很下不来台。 池贺拦住池虞,“他现在是一人丢脸,你过去,就是一起丢脸。” 池虞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去不去跟你有关系吗?” 池贺一窒。 池虞拨开他,突然又停下脚步。 池贺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却见她扭头对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笑,“您好,能问一下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就在刚刚,池虞听见男人嘀咕了一句:“这瘪三发了,早知道配合演场戏能拿二十万,我就去了。” 厨子看池虞穿得好,面孔又稚嫩,当她是哪家的天真小姐,没设防,笑了笑。 “丢东西的那人是我同事,耳环根本不是他的,他只是被拉去演戏而已。” 敢情莫茹是被人设计的。 池虞打量厨子,见他嘴角虽然带着笑,眼神却不怎么和善,里面隐约透着嫉妒。 想来他和那个“幸运”的同事关系不太好,否则不会是这个反应。 她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想法。 池虞把厨子叫到一边,“大哥,我想有偿请你做件事,五十万,你干不干?” 厨子正为自己错过了那二十万各种悔恨惋惜,见池虞表情正经,不像在开玩笑,眼睛转了转。 “真的假的,你不是在逗我吧?” 池虞不废话,拿出手机给厨子转了十万块。 厨子的表情一下变了,“违反乱纪的事……” 池虞笑着打断他,“跟您那同事一样,演出戏就行。” 池贺站在边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池虞。 她耐心地教厨子等会该怎么做,这么费尽心思,无非就是想帮祁朝摆脱窘境。 曾几何时,小丫头也紧张过他。 而现在,他失去了这份资格。 厨子脑袋灵活,跟池虞对了两遍台词,便拍着胸脯说:“看我的吧。” 池虞跟在厨子后面,拨开人群,走到包围圈最里面。 莫茹不承认自己偷东西,说耳环是自己捡的。 那个收了钱的年轻厨师称她在狡辩。 耳环盒子自己装在外套口袋里,这中间只有莫茹去过员工换衣室。 车轱辘话讲了好几轮,臭厨师就是不肯善罢甘休。 莫茹被指指点点,脸上也觉没光,气得尖叫:“谁能证明耳环在你外套口袋里?你把他叫来,我们当面对峙!” 年轻厨师根本不怂:“我很多同事都能帮我作证。”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叨中一个中年俺男人。 “李哥,你……” “我来!”厨子现身。 年轻厨师眼神闪了闪:“孙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李哥……” “李哥什么呀李哥,你自己犯贱,可别把人家李哥拉下水。” 孙明似笑非笑:“不是说耳环两天前就丢了吗,那时候人家夫人可还没上船。” 年轻厨师想辩驳,孙明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不能仗着大家伙不知情,就欺负人,咱做人要有底线,可不能因为仇富变得面目可憎,你说对吧?” 一句“仇富”,让原本支持年轻厨师的围观众人瞬间变了态度。 “什么啊,一个烧菜的伙计,仇富,笑死人了,谁给他的底气。” “我刚才就觉得事情不对劲,那耳环就像塑料垃圾,眼神再不好,也不至于偷那玩意吧,掉价。” “都散了吧,围观这种烂事,简直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人群有散开的意思,莫茹之前被指指点点骂小偷,这会占了上风,怎么肯罢休。 她扯着嗓子大叫,“这就算了?你得给我道歉!” 年轻厨师下意识看向人群中的一处隐蔽角落。 赵春筱对他做了个手势,匿进人群,悄然离开。 年轻厨师一改刚才的强横态度,卑微的跟莫茹道歉。 莫茹受了那么大的气,怎么肯轻易饶了他。 她高举起手,打算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厨子。 关键时刻,祁朝拦住莫茹,脸色难看得要命。 “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第289章 他希望自己是个哑巴 “你疯了!?” 莫茹不敢置信的瞪着祁朝:“我是你妈!你竟然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骂我?” 原本已经散去的人群听着动静,纷纷驻足转身,意味深长的盯着祁朝瞧。 本来这场偷窃大戏没什么可看的。 一个泼妇和厨子的恩怨,根本不配让他们纡尊降贵的在夹板上吹冷风。 然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泼妇是祁家太子爷的生母。 众人的八卦欲便被高高吊起,纷纷跑来看笑话。 太子爷很沉得住气,从开始到结束,只说了一句话。 那话里透着深深的烦厌和痛恶。 祁朝脸冷的像块冰。 他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池虞观察到祁朝的异样,走上前,不由分说拉着莫茹往船仓里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莫茹对池虞的突然出现既吃惊又莫名其妙。 池虞往前推了她一把。 池虞不关心莫茹会不会因为猝不及防而跌倒,她只是不想莫茹再丢人现眼,让祁朝在人前难堪。 莫茹骂骂咧咧的追出来时,池虞和祁朝已经离开了船板。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池贺才收回目光。 他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自虐一般的过来目睹了全程。 池贺曾心存侥幸,或许池虞和祁朝在一起并不是出于爱,而是某种感激。 池虞不可能无缘无故死而复生。 得知池虞身上背负着什么的祁朝肯定做了某种扭转乾坤的事。 在池虞成功复活后,他用人情逼着池虞和他在一起。 很荒谬的想法。 池贺明知道祁朝不是那样的人,偏把恶劣狡诈的罪名安到他身上。 似乎这样欺骗着自己,池虞就能很快跟祁朝分开,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亲眼目睹池虞是如何绞尽脑汁帮祁朝摆脱窘境后,池贺再没办法骗自己池虞对祁朝没感情。 如果没感情,池虞大可以简单粗暴的上去,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个年轻厨师。 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厨师绝对不敢继续胡搅蛮缠。 可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耳环明显是个套,目的是让祁朝在人前出丑,或者逼他仗势欺人。 厨师如果只是单纯误会莫茹偷自己东西,自然不足为惧。 可怕就可怕在,他是一枚棋子。 执棋之人的下一步动向是什么,没人知道。 池虞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将所有不利于祁朝的隐患全部考虑到,并且很快选择了最为稳妥的解决方法。 这份深思熟虑,很明显是上了心的。 除非是真心喜欢,否则怎会如此周到细致的保护他。 泡沫眨眼间破裂,池贺心中腾起无尽酸楚。 他后悔了。 当初他就不该让祁朝回栋海接替齐珲的位置。 一步错,步步错。 所幸有些事情虽然留了遗憾,但总归不是无法弥补。 池贺相信,池虞总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 祁朝一路整理心情,等回到房间,脸上所有负面情绪都收拾了干净。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拿出打包的食物,叫池虞过来吃饭。 池虞坐到桌边,眼神复杂的看着祁朝手脚不停的忙碌。 假如她刚才没出去,可能这会根本无法从祁朝脸上窥出半点端倪来。 他把情绪藏得太好了。 池虞不明白,祁朝遇到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商量。 他们是恋人,有心事完全可以向彼此倾诉,寻求安慰。 祁朝这样子若无其事,就像在周遭竖了道屏障,拒绝所有人的窥探,包括池虞。 这不禁让池虞心里生出淡淡的别扭。 她觉得自己和祁朝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应该无话不谈。 可他很显然对她有所保留。 “怎么了?”祁朝见池虞迟迟不动筷子,往桌上看了一眼,奇怪道:“都是你爱吃的菜,没胃口吗?” 池虞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祁朝表情僵了一下,喉结也跟着滚动。 他慢慢握紧了筷子,表情有几分不知所措。 “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池虞解释,自己有个喜欢小偷小摸的母亲。 在得知莫茹偷耳环的那一刻,祁朝脑袋一嗡,只觉得周遭空气突然变得沉重稀薄,压得他喘不过气。 历史重演。 从前是贫民窟,现在是豪华游轮。 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 一样的狡辩,一样的指指点点。 区别在于,祁朝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 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处理好这件事。 冷静分析莫茹到底偷没偷东西。 偷了有偷了的处理办法,没偷有没偷的解决方式。 可祁朝的冷静和理智,在周遭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中,竟一点儿都施展不开来。 他无动于衷的站在边上,看似冷血的袖手旁观,其实灵魂狼狈地缩小回了幼时的自己。 那些凶狠的白眼,夹杂着肮脏词汇的谩骂,扭曲的脸,曾一度成为祁朝的噩梦。 他站在人群中受着居高临下的数落,觉得羞耻,觉得害怕,觉得喘不上气。 …… 如果不是池虞,这场闹剧没那么容易收场。 也正是池虞的出现,让祁朝内心更煎熬。 他装作镇定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像那个小丑一样的女人不是自己亲生母亲。 他多希望池虞能像上次一样,不要问,不要想,不要深究。 可她到底还是问了。 祁朝得回应。 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他多希望自己是个哑巴。 祁朝喉咙堵着一块滚烫的铁,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没想到她会干那种事,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一起跟着脸上无光。 祁朝说完,垂下脑袋,整个人周围弥漫着一股颓废萎靡的气息。 池虞不过是想从祁朝嘴里听一些他和莫茹的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母子的感情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祁朝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池虞在短暂的惊愕后,蹲在祁朝脚边,自下而上捧起他的脸揉了揉。 “你在说什么呀,我问的根本不是耳环的事,我就想知道,你对你妈妈为什么那么凶。” 怎么他跟自己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祁朝抬起眼皮,不敢相信的看池虞。 “你不怪她丢人现眼吗?” 池虞失笑,“她是你母亲啊,再说了,她是被污蔑的,我为什么怪她?” 那你知道她骨子里有多卑劣吗? 她有多么没下限,多么坏吗? 祁朝表情苦涩的闭上眼睛,他握住池虞的手,努力扯出一抹笑。 “我的过去很无聊,不听也罢,至于她,我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他像发誓一般咬牙切齿。 如果之前池虞只是怀疑祁朝和莫茹感情不好,那么这会她几乎可以肯定,祁朝恨莫茹。 第290章 很喜欢很喜欢 对于祁朝,池虞知道的其实不多。 祁朝十岁那年被池贺的人从孤儿院挑中,和其他三人放在一起集中培养。 十六岁,祁朝上帝都念书。 十八岁,他因为某些事情回到祁家待了一段时间。 同年休学,莫名去国外当了一段时间的雇佣兵。 两年后回国,管理池氏帝都分公司。 再之后,他回到栋海,充当池虞的保镖。 十岁之后,池虞了解的比较多。 十岁之前,祁朝的过去池虞知之甚少。 池虞从没想过调查祁朝,因为两人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 她完全没必要利用这种特殊手段去了解祁朝,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问,祁朝肯定会告诉自己。 池虞想错了。 祁朝对自己的过去有一种古怪的坚持,池虞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选择轻飘飘的揭过去。 “无聊”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隐情。 池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动用特殊手段去查一查了。 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池虞先佯装无事的坐回桌边,和祁朝用了晚餐。 洗漱之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祁朝本来想去里面那张床上睡,被池虞拉回来,不由分说塞到自己床上。 祁朝脸颊微红,坐在床上,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来之前,伯母说……” 池虞摁着他躺下,“我妈又没在船上,你比我这个女儿还听她的话。” 她嘟囔着,将被子一扯,盖在两人身上,随后躺下,靠进他怀里。 祁朝一动不敢动。 池虞也不说话,伸手就往他痒痒肉上挠。 祁朝没绷住,噗哈笑出声。 他想抓住池虞作乱的手,池虞躲得飞快,连指尖都不让他碰到。 这么闹了一会,刚才过于紧绷的气氛被打乱,祁朝没那么拘谨了。 池虞拉过祁朝的胳膊放好,脑袋枕上去,面对面的看他。 祁朝想说话,池虞伸出指尖碰上他的唇。 祁朝顿时忘记了呼吸。 池虞顺着他的嘴角,抚上脸颊,鼻尖,睫毛,眉骨,最后是头发。 祁朝的心跳声如雷鼓,说不清是期待还是紧张,定定地看着池虞。 池虞的手落到了祁朝的后脑勺,轻轻摸了摸,然后慢慢使力。 祁朝顺从那股力道,凑近了池虞。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却是最缠绵的一次。 池虞主导,祁朝起先被她带着走,很快化被动为主动。 他是个生理正常的成熟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很难不产生其他反应。 祁朝无法自拔的意乱情迷,在吻上池虞耳垂的那一刻,他本想更近一步,却在听到池虞的轻哼后,突然惊醒。 不对。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池虞还小,乔玉三令五申的暗示,不可以越界。 无论是出于尊重池虞个人,还是她家人的担心考虑,祁朝都不应该更近一步。 祁朝做了个深呼吸,将池虞攀着自己后劲的手拿下,温柔的亲亲她的指尖。 “虞儿,睡吧。” 池虞幽幽的看着他,“怎么睡?” 祁朝把她搂到怀里,“抱着睡。” 他脸上一本正经,下半身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池虞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在祁朝怀里蹭了蹭,感受他一瞬僵硬的胸膛,无声的笑了笑。 笑过之后,池虞调整姿势,仰头看祁朝。 祁朝见她表情严肃,楞了下,下意识去看她的嘴唇。 唔,好像是有点肿。 “是不是不舒服?”他蹙着眉,有点懊恼自己刚才太用力了。 池虞盯着祁朝,很认真的说:“祁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无论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讲。” 池虞能感觉到,祁朝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过分小心。 小心到殷切,面面俱到。 他似乎很害怕在她面前表现的不好,竭尽所能的保持完美。 恋人总希望自己在另一半的眼中是完美无缺的。 这些小心思,本来无伤大雅。 可池虞不是第一天认识祁朝。 她不能说比所有人都了解他,但也知道,他的本性根本与雍容文雅不沾边。 风度翩翩固然招人喜欢,可池虞更想见到祁朝真实的一面。 池虞希望祁朝能放下包袱,和她坦诚相待。 祁朝没听明白池虞话里的意思。 不对,应该说,他误会了池虞表达的含义。M 祁朝一直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不管是他的真实性格,还是污浊不堪的过去,都没让池虞察觉。 他看似游刃有余,其实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表面的平静。 为的就是守护眼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好。 可祁朝没想到,尽管他如此谨慎,池虞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也是,莫茹今天闹这么一出,就是傻子都能看出端倪。 池虞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多想。 祁朝舔了下嘴唇,目光微抬,不敢看池虞的眼睛。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要说有,也就是听到你的告白,心里高兴。”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来自己声线发飘,虚浮,带着几分惊颤。 池虞听出来了,她还看出祁朝在撒谎。 池虞有些头疼。 祁朝一直很聪明,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那么执拗。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肯松口。 再问下去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池虞暗暗叹了口气,揉了揉祁朝的头发,故作轻快的说:“好啦,不说了,我们睡觉。” 祁朝松了口气,帮她拉好被子,顺手关掉床头的台灯。 池虞上船没多久,身体就不舒服,几乎躺了一天,根本没睡意。 加上她心里有事,靠在祁朝怀里虽然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但神智一直清醒。 倒是祁朝,没多久就陷入了熟睡。 但他睡得不安稳,嘴里总是呓语着什么。 睡梦中的人吐字不清楚,池虞琢磨了半天,才勉强理解祁朝刚才说了什么。 ——对不起,我替我妈妈说对不起,她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莫茹做什么了,祁朝为什么要替她说对不起? 池虞在黑暗中盯着祁朝紧缩的眉头,对他的过去越发好奇。 第291章 暗流涌动 第二天,游轮靠岸。 池虞和祁朝刚准备下船,就见莫茹气冲冲的走过来。 祁朝眼中掠过阴沉。 他不动声色地将池虞送到登岸口,体贴的为她系好外套的扣子。 “许荀已经在岸上等着了,他会先送你回家。” 池虞看了眼他身后的莫茹,没说什么,点点头,走上通向陆地的木板。 莫茹一夜没睡。 她越琢磨耳环的事越生气,想找那个该死的厨子算账,结果被各种推诿阻拦。 这船上的人好像都被买通了似的,一个个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莫茹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她要祁朝想办法,把那人给她揪出来。 “你想做什么?”祁朝面无表情。 莫茹的面庞因为愤怒,微微扭曲。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狠狠教训他!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他是活腻了!” 有的人明明没什么本事,但说起狠话来总是格外狂妄。 祁朝很清楚莫茹是仗谁的势。 他压着心头的怒火,质问莫茹:“当时所有人都在婚礼现场,你去员工换衣室做什么?” 莫茹脸上短暂的闪过一抹心虚,很快将自己武装起来,“什么员工换衣室,臭烘烘的,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此地无银三百两。 莫茹蠢到令人发笑。 祁朝揉了揉狠跳不止的太阳穴,略过废话环节,直接告诫莫茹:“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你说半个字。” 莫茹岂是那种肯听劝的人。 她满脑子都是一定要撕烂厨师那张脸泄愤,完全没注意到祁朝难看的脸色,趾高气昂的吩咐:“我不管,反正你得把那个小畜生逮到我面前,我要……” “你给我闭嘴!”祁朝忍无可忍的咆哮。 莫茹吓了一大跳,拍着胸脯,冲祁朝瞪眼。 “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我可是你……” “你配为人母吗?你配提那个字吗,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 他几乎是红着眼吼出最后那句话。 莫茹如果有羞耻心,当初就不会去卖,就不会在得知祁崇鸣的身份后,千方百计怀上他的种,也不会抱着孩子登堂入室,要求祁崇鸣给她一个名分。 莫茹压根不在乎脸面这种东西。 她只管自己痛快,别人的死活,她才不在乎。 就算这个人是自己儿子。 莫茹能感觉到祁朝情绪不稳定,但她作威作福惯了,早就忘了怎么服软,还在嘴硬。 “我怎么了?我说了,我根本就没有去员工休息室,后来还有人给我作证了,你当时也在现场,你聋了吗?” 祁朝紧抿着嘴。 他没什么好失望的,因为从小到大莫茹给的太多,早就习惯了。 时至今日,莫茹知道悔改,他才觉得意外。 “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换衣室外面有监控你知道吗?” 要不是池虞机智,帮忙解围。 那个年轻厨师下一步绝对会去调监控,到时候恐怕就不止丢人现眼那么简单了。 不愿意去看莫茹那张胡搅蛮缠的脸,祁朝掏出手机,冷若冰霜地说:“继续无理取闹,或者我报警,你自己选一个。” 莫茹还没从心虚中缓过神,听他这么说,一下爆了。 “你!好你这个孽子!报警抓亲妈,你也不怕遭天谴!” 莫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来的是这么个结果。 激动之下,她情绪失控,给了祁朝一巴掌。 祁朝被打的偏过头。 莫茹嫌不解恨,正要再打一耳光,手腕突然被抓住。 祁寒表情不悦的将莫茹推开,随后关切的问祁朝:“阿朝,你没事吧?” 祁朝顶了顶发麻的腮帮子,眨眼间将脸上情绪收拾得干净,淡淡的说:“我没事,我以为大哥你早就下船了。” 祁寒盯着他左脸上浮起的巴掌印,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嘴角。 “出嫁的新娘是我母亲的干女儿,当哥哥的总得给妹妹多撑会场子不是。” 祁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打量祁寒。 干哥哥,算是半个娘家人。 既然是家人,祁寒肯定比所有宾客都先上船,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安排某些事。 祁寒注意到他的打量,抬眼回视。 四目相对,祁朝在祁寒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嘲弄。 祁朝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祁寒偏头看了眼莫茹。 有外人在,莫茹收敛了张牙舞爪的脾气,捂着被祁寒捏痛的手腕,表情不自在的缩着身体。 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货色——祁寒在心里嗤笑。 他收回目光,握着祁朝的肩膀,走到离莫茹几米远的地方,压低声音,一副为你好的口吻。 “阿朝,不是当哥哥的多嘴,这种场合,你实在不该让你母亲来的,昨天那情况,多让你下不来台啊。” 祁朝并没有给出祁寒想要的反应。 他笑了一声,眼睛紧盯着祁寒不放。 “我也奇怪,她一个没名没分的情妇,谁会给她递请柬,大哥你不妨帮弟弟一个忙,问问徐家,请柬是怎么送到她手上的。” 祁寒表情未变,身体和脸部线条却暗暗绷紧了。 兄弟俩的视线再次交汇,暗流涌动。 祁寒似笑非笑,“你怀疑是我动的手脚?” 祁朝眼中寒光乍现,不再掩饰情绪,语气冰冷:“大哥很聪明,但也别总把别人当傻子。” “二叔和父亲的感情深厚,我不希望我们表兄弟闹得太僵,毕竟在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阋墙,让别人看笑话。” 祁朝说的全是反话。 谁都知道祁家二爷野心勃勃,这些年仗着祁崇鸣接连丧子,无心公司管理,秘密处理了不少祁崇鸣的心腹,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公司的骨干位置上。 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说他们兄弟情深,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可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些话注定了必须得圆着说。 只要祁崇鸣和祁崇重一天没撕破脸,小辈们就得捏着鼻子装和气,戴着面具玩心机。 祁寒不怒反笑,那是胜利者的笑。 他靠近祁朝,毫不掩饰地讥讽:“‘没名没分的情妇’,你对你妈的认知还真是够明确的。” “你猜对了,请柬是我给的,耳环也是我做的局,不为别的,就是警告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总有一天,我让你从总裁的位置上滚下去。” 第292章 祁寒和赵春筱勾搭在一起 祁朝答应继承祁家,完全是和祁崇鸣的一场交易。 说实话,祁朝曾经动过卑鄙的念头——救活池虞后,他就毁约。 祁家从来没给过祁朝温暖。 他在这里受到过无数屈辱,人生至暗,全来自那个豪华的房子。 如果不是池贺的出现给了祁朝危机感,他真可能撂挑子不干。 祁朝还小的时候就知道祁崇重父子对公司的垂涎。 那时候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一介私生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权利中心,哪敢多想。 谁知道多年后,谁都没当回事的私生子竟然坐上了那个位置。 那个祁寒梦寐以求的位置。 祁朝从来没觉得祁氏集团CEO的名头有多了不起,可是看着祁寒眼中深深的嫉妒,他突然就觉得这个身份还不错。 至少在关键时刻,能扎透祁寒的心。 “说到总裁的位置——”祁朝扬唇微笑,“考虑到各大分公司三年来KPI的考核结果,我决定在近期开展一个人事任免会议。” “总部一些光拿高薪不干活的酒囊饭袋,也是时候清理出去,让位给年轻有为的新人了。” 祁寒闻言高挑起眉毛。 祁朝进公司将近半年,除了埋头做项目,几乎不跟其他人打交道。 祁寒则与他相反,正经项目全部丢给手下的人去做,他自己个则一心一意搞人事。 公司上下,上到年薪百万的高管,下到普通小职员,都知道祁副总为人亲和没架子。 祁崇鸣宣布祁朝接任总裁位置的那一刻,公司里不少人为祁寒打抱不平。 祁寒嘴里说着没什么,心里其实很得意。 对上位者来说,永远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利用伪装出的和善,笼络了不少人心,其中不乏曾经死忠于祁崇鸣的心腹。 祁崇鸣多年不问事,心腹股肱虽然面上仍旧恭敬,心里其实早就生了许久小九九。 集团就像王朝的缩影,高层等同大臣。 朝中分两派,多年来相互制衡。 先皇退位,指派继承人登基。 新皇稚嫩,御下能力弱,难当大任。 曾经拥护先皇一派的眼看新主平庸无能,局势不利自己,想当然的动了另谋他路的心思。 祁寒早就利用钱权美色,将这些人牢牢套到自己阵营中。 祁朝现在就好比傀儡皇帝,名为天子,其实手中并无实权。 他竟还天真的以为,能用这些话吓唬到祁寒。 祁寒嗤笑,“祁总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 祁朝站直身体,拉开和祁寒的距离,眼神平静如水,透着洞察一切的泰然。 “集团上下除了没实权,还有即将退休的那几位半赋闲的老人,其余那些高层,恐怕早就被大哥收买了吧。” 祁寒有点意外祁朝的敏锐。 “扮猪吃老虎,我倒是小看你了。”除了惊讶,祁寒心里并无波澜。 即便祁朝知晓一切又能怎样? 祁崇鸣虽然余威还在,但他前几年消沉过了头。 追随者又不傻,怎会蠢到放弃大好前程,去臣服于一头不能再为自己带来任何利益的暮年雄狮。 祁崇鸣这辈子走得最烂的一步棋,就是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捧上高位。 德不配位,必有灾秧。 他还做着为祁朝保驾护航,期盼祁朝总有一天在集团站稳脚跟,让大房一脉继续牢牢把握权势的美梦。 真是可笑! 不提别的,就说身份。 祁寒作为祁家正儿八经的嫡系子孙,在血缘方面就比祁朝要来得高贵正统。 一个脏泥烂沟里爬出来的私生子,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上蹿下跳的招人烦。 早晚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祁寒眼中的轻蔑明晃晃,祁朝如何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M 祁朝不再说话,看起来好像被祁寒那满不在乎的态度给唬住了。 就在这时,赵春筱走了过来。 祁寒见到她,脸上立刻浮现笑容,殷切的伸出手,“春筱,快过来。” 这亲昵的称呼让祁朝侧目。 赵春筱没去牵祁寒的手,先看了眼边上的莫茹,随后冲祁朝讥笑。 “我还以为当时那种情况,你至少会站出来保护你妈妈,没想到你那么没种,我现在倒有些庆幸你父亲提出解除婚约,否则我还得想方设法跟你这样的孬种划清界限。” 祁朝根本不知道祁崇鸣已经将和赵家的婚约作废。 就着赵春筱话中的信息,祁朝联想到祁寒刚才对赵春筱的态度,眼神微妙的露出一丝讶然。 “你和他——” 祁朝的话点到为止,但他目光所指,已经将心中想法完美表达了出来。 祁寒上手搂住赵春筱的肩膀,语气挑衅:“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年前结婚,到时候说不定要请祁朝你当伴郎呢。” 话说到这,祁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去看祁寒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只问赵春筱:“昨天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赵春筱恶意满满地盯着他,“你猜。” 祁朝深吸了一口气。 莫茹动机不纯,她被算计,至少有一半是她自己的原因。 可祁寒和赵春筱故意钓鱼,不但不低调行事,还到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挑衅。 他们是觉得他会吃了这个闷亏,选择息事宁人么? 祁朝努力压着心中汹涌的怒火,尽量平静地问赵春筱:“你们决定结婚,这件事赵叔知道吗?” 赵春筱冷嗤,“跟谁结婚是我的事,扯我爸做什么?” 看来赵义对此并不知情。 祁朝意味深长的对赵春筱做出忠告:“赵叔很宝贝你这个女儿,我觉得你做任何决定之前,最好跟他商量一下。” 他一而再的提赵义,让赵春筱心里积攒的不快猛地爆发。 “我自己的爸爸,我没你了解?” “你有那个功夫,不如多操心点自己的破事,少假惺惺的对我说教!” 赵春筱气得全然不顾淑女形象,从祁朝恶狠狠的骂了一通,气愤的拉着祁寒离开了。 到这里,昨天发生的事基本上全部理清楚了。 祁朝站了一会,冷冷的抬头去看莫茹。 祁寒和赵春筱离开后,莫茹就恢复了原状,见祁朝看自己,脖子一梗,张口要说什么。 祁朝先她一步,面无表情:“我不希望昨天的事情再发生在你身上,再有下次,我直接送你去警局。” 莫茹瞪大眼睛,张口怒骂:“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可是你妈!你敢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小心遭报应!” 祁朝不理她,转身就走。 早就部署好的计划,因为赵春筱,还得去赵义那走一趟。 他可不想在关键时刻遭人背刺。 第293章 是的我拥有一家公司 周一下午。 池虞拒绝了高纳派专车去学校接她的提议,自个打车来到公司楼下。 高纳在金融中心一栋几百层高的大楼里租了两层楼做办公室。 整栋大楼里几乎全是金融公司,进出的人十有八九穿着职业装。 这样的背景下,一身休闲装,面孔青涩的池虞就显得尤其扎眼。 电梯上升中。 池虞站在靠门的位置,后面几个拿着咖啡的白领在议论最近的八卦。 “我和小刘昨天趁着午休时间过去看了下,哎呦喂,那装修,那逼格,简直不要太气派,比我们公司好十倍。” “因为是新开的吧,现在的审美可比过去高级多了。” “跟新旧有什么关系,三月份咱们楼里不是也来了个评估公司,那水平,连我们公司门槛都够不到,跟人家星辰更没办法比,要我说,星辰未来能媲美云盛。” “开玩笑吧,云盛占了二十层楼,那级别,傲视群雄,你这夸得也太过分了。” “云盛一开始也是从一间不到五百平的小公司做起来的,我看好星辰风投。” 话题说到这,电梯安静了几秒。 随后有个女生促狭地说:“张姐,你该不会是想跳槽吧。” 张姐,也就是夸星辰的职业装女士睨了眼说话的女生,皮笑肉不笑。 “我就是单纯欣赏星辰不行吗?夸两句就是想跳槽,那你昨天衣衫不整的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们有一腿?” 女生听了这话,愤怒地涨红了脸,“张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告你诽谤!” “我说错了吗?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呢,你还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啊?”张红嗤笑, “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女生气急败坏,上手怒薅张红的头发。 张红反手就给了女生一巴掌。 电梯里顿时乱成一团,打架的,劝架的,尖叫怒骂,充斥在小小的空间里。 池虞被挤到了边角。 幸好电梯已经到了她们一伙所在的楼层,门开后,她们就全部下去了。 池虞整理了下在混乱中被挤皱的衣服,想着刚才那几个人的谈话,心里多少有点意外。 顾钦年的云盛集团居然也在这栋大楼。 两家同属投资公司,也就是竞争关系。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 她刚这么想,电梯突然停下,顾钦年那张脸出现在门外。 池虞:“……” 比起池虞的无语,顾钦年可要高兴多了。 “小虞儿!真没想到在这遇上你,你是来找哥哥玩的吗?” 他身边站着几位西装革履的同龄人,每个都气度不凡。 几个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走进电梯,空间立马变得逼仄和拥挤。 池虞在几人的打量下摇头,“我来找人的,大哥你公司在这?几层?” 顾钦年一整个热情洋溢:“顶层往下数二十层,都是我们公司,哥带你上去转转?” 池虞想了想,说:“等会吧,我要去见个人。” 跟高纳约好了两点半到公司,不好迟到。 顾钦年下楼主要是谈事情,这会事情忙完了,意外见到池虞,高兴的有点忘乎所以,直说跟她一起。 池虞没立刻接话。 这栋楼里普通公司的普通小职员都知道新开了家公司,顾钦年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他要是知道竞争对手的老板就是池虞,到时候气氛得干死。 “不方便吗?”顾钦年察觉出了池虞的迟疑。 池虞想说是,结果—— “叮!” 池虞的母语是无语。 顾钦年扭头对自己的几个合伙人说:“你们先回公司,我有点私事。” 靠他最近的那个蓝色西装笑道:“等会千万记得带妹妹过来,我先让秘书准备下午茶。” 顾钦年叫他滚:“谁是你妹妹,少占便宜!” 电梯出来,走过拐角,就是星辰投资大门入口。 前台站得笔直,年轻漂亮的面孔,青春洋溢的微笑。 给人的感官很亲切友好。 顾钦年自然知道星辰投资,虽然他没来过,但公司内部已经传开了,说星辰怎么气派怎么高精尖,背后的老板肯定很有钱。 相比较其他几个合伙人的警惕,顾钦年的反应堪称平淡。 他不认为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能对云盛产生威胁。 池虞走到前台,告知自己要找高纳。 前台十分客气的询问:“请问您和我们高总有预约吗?” 池虞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给他。” 刚点开通讯录,高纳就走了过来。 高纳没想到池虞身边跟着其他人,而且这人身份还不简单。 同处一栋大楼,高纳又是处处周到小心的性子,早就提前把这楼上楼下的各家老板资料给摸清楚了。 高纳几步走上前,向顾钦年伸出手,态度无比热情。 “顾总!您看您,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准备好茶招待您。”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又是当着池虞的面。 顾钦年虽然不清楚高纳的具体身份,还是伸手和他握了握。 “客气了,今天来不算正式拜访,主要是陪小妹过来找个人。” 小妹? 并没有过多关注顾家的高纳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小妹是谁。 一瞬间,高纳体会到了池虞此时此刻的心情。 穿着皮鞋的脚微微蜷起脚趾头,偷偷打量池虞的脸色。 池虞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平心静气的跟顾钦年做解释:“这就是我要见的人,高纳,星辰的执行总裁。” 这正式到诡异的介绍方式让顾钦年懵了懵,但他一时半会还没发觉到不对劲,只是感到十分惊讶:“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他看来,池虞和高纳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年龄,所处的环境,全都不相通。 怎么产生的交集? 星辰的头上就是云盛,两家公司只隔着一层楼,池虞就算刻意隐瞒,也总有一天会露馅,不如干脆现在就把话说个明白。 “大哥,星辰的控股人是我。” 池虞的表情和声音都太平静了,顾钦年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说了什么。 他第一反应是池虞在开玩笑:“小虞儿,今天不是愚人节。” 池虞原地整理了一下衣着,仰头看顾钦年。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我的员工,大哥要跟我一起进去参观下公司吗?” 顾钦年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他心目当中需要被保护的妹妹,竟然是不声不响就可以开一家规模不小的投资公司的大佬? 第294章 年轻的创始人 顾钦年太震惊了。 池虞又问了他一遍要不要参观公司,他才回过神。 “来都来了,带哥哥进去看看吧。” 池虞见他脸上带笑,看起来心情并没有受影响,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钦年装模作样的背着手,信步走进星辰。 高纳走在后面跟池虞咬耳朵,“他就是你继兄?” 池虞睨他,“你事先不知情?” 高纳一个脑袋两个大,“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把公司选在这啊。” 多尴尬啊。 “还有件事没跟你说。” 高纳在池虞疑惑的目光中,摸了摸鼻子,“这栋大楼和隔壁大楼是双子大厦,本来我看中了隔壁的楼层,已经走到交租的环节,结果你知道楼上是哪家公司吗?” 能让精明鬼高纳避之不及的,肯定不是跟他有过节的公司或者个人。 他这人,滑不留手,根本不可能跟别人结仇。 池虞从高纳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愤懑,瞬间就明白了。 “池氏?” 高纳叹息,“我就知道,你一点就透。” 地段位置再怎么好,高纳心里清楚,池虞是决计不想见到池贺的。 说话的功夫,三人走进办公区。 高纳事先发了通知,公司创始人今天会来公司。 虽然大老板提出不需要太正规的欢迎仪式,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没人见过大老板。 翘首以盼的众人只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走进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就是创始人,纷纷从工位上起身。 “boss好!欢迎boss亲临公司!” 整齐划一的声音,一看就知道私下经过彩排。 顾钦年脚步一顿,转身揶揄池虞。 “抢了你的风头,真是不好意思。”.c0m 池虞姿态豁达地耸耸肩:“公司现在规模还小,后续需要上市融资,大哥来当合伙人,我也是很欢迎的。” 顾钦年笑叹她狡猾,“小狐狸,这就惦记上我的钱包了?” 池虞眼神狡黠,“成功的商人向来是走一步看百步,大哥你该夸我目光长远。” 顾钦年被她逗笑,很宠的竖起拇指。 “高瞻远瞩,佩服。” 池虞微笑颔首,收下了这句高评价。 眼前的阵仗,明显是为了欢迎池虞到公司视察。 顾钦年很有眼见的提出离开,走之前,他让池虞等会上楼去玩。 “介绍几个厉害的哥哥给你认识。” 池虞嘴里说着好的,让高纳送他。 高纳回来后,领着池虞到各科室认脸。 这么年轻的创始人,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高纳从各大公司挖来的高管们,因为都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表情管理相对强一点。 虽然惊讶,但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一个个拍马屁倒是挺厉害,把池虞吹成当世少有的天才。 池虞听了想笑,但没说什么。 普通职员,这些刚从名校硕博毕业的年轻人,就没那么高深的城府了。 池虞甚至在两个人脸上看到毫不掩饰的惊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也是,谁能想到自己的老板比自己小七八岁。 池虞不爱那种严肃的官方发言,召集了公司上下,在办公区域进行了一个三分钟讲话。 讲话内容简洁干练,目标清晰,不存在半句废话。 她表示自己谈话结束后,现场先安静了两秒,随后响起激烈掌声。 现场年轻人居多,有那活泼的直接高呼boss万岁。 池虞笑笑,“下午茶一会送到,都散了吧。” 叫上中高管理层,池虞在专门的会议室里,又进行了一番比较专业的业务谈话。 高纳看人的眼光没得说,高层全是从各大金融公司挖来的骨干精英。 每个人说起专业领域都十分有见地,池虞坐在主位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等所有人都结束发言,她才若有所思的看向桌子左手末尾的位置。 那里坐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性,因为长着一张爱笑的娃娃脸,看不出具体年龄。 她负责投资项目分析板块,职位是小组组长。 虽然头衔在这群人里不算特别高,但从她短短几句发言中,池虞觉得,她比她那个顶头上司要有远见的多。 最近几年,各大公司的重点投资方向,主要集中软件领域。 互联网世界在手机终端普及和移动通讯技术的快速发展中,迎来了历史新高点。 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app,几乎占据了年轻人日常消遣的所有时间。 嗅到商机的各大投资公司,差不多将每年预算资金的百分之七十投入到这些软件当中。 云盛集团作为业内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即便项目涉及到各大领域,对软件的投资也倾斜了差不多百分之三十五。 投资部门一把手认为,主流app基本上已经被别家分食完了,星辰入场太晚,硬挤进去根本讨不着好。 不如想想,从别处下手。 “再过几个月就是春节,学生放寒假,工作党春节假期,一年中全网流量最大的时候。” “这些相较年轻的群体,基本上把时间耗在打游戏和网络社交上,我们可以针对那些热门手游和社交平台,找一些平替产品。”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脸上都闪过了异样。 话说的好听,其实核心意思就是投机取巧。 平替的另一重含义是高仿,利用高度相似的内容达到分流的目的。 短期内配合广告,不出意外的话,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但是没有自己的内容,只知道模仿和抄袭,时间一长,肯定会被市场所淘汰。 一般有理念和坚持的公司,都不会屑于做这种短平快的产品。 因为池虞没有出声,其他人以为她默认了投资部门领导的提议。 也就没人想当出头鸟争辩一二。 最后发表讲话的,就是让池虞眼前一亮的姚璐。 她提出,比起那些早就抢占流量大头的app,不如发掘小众app。 比如时下流行的线上剧本杀,恋爱配对,治愈类手游。 姚璐属于陆业,也就是投资老大的部门。 她说完后,陆业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一般来说,下属和自己提出不同的意见,做老大的,心里多多少少会不舒服。 但陆业在这个行业多年,他的经验告诉他,上位者出于谨慎考虑,一般不会采取底层意见。 姚璐的提议虽然新颖,但太冒险了。 星辰创建之初,最重要的就是先做出成绩。 池虞绝不会随便冒进。 第295章 剧本杀 “我觉得姚组长的意见很不错。” 池虞在沉默良久后,突然开口。 桌上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最末尾的姚璐。 姚璐在与会一众国外名牌大学毕业,身披各种荣耀的镀金精英里,是个不值一提的小透明。 她只有本科学历,虽然有名企工作经验,但已婚妈妈的身份,让她在公司管理层不占据任何优势。 在今天之前,没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没想到boss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她。 落在姚璐身上的视线轻重不一,成分复杂。 被点到名之前,姚璐身体松弛,低头循规蹈矩的看文件。 被点到名后,她先诧异的睁大眼睛,随后慢慢坐直身体,看向主位。 池虞并没有多给姚璐眼神。 她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针对姚璐刚才的提议,做出拓展讨论。 “据官方统计数据,截止今年八月份,线下剧本杀门店已超三万家,玩家千万,这是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如果能顺利打开剧本杀的线上市场,星辰在业内的名气也将随之打响。” 这话的意思是,准备把线上剧本杀手游当成项目来做? 陆业有些坐不住了。 “池总,我认为我们现阶段最重要的是稳中求进做出成绩来,剧本杀手游完全可以等有了实绩后再做。” 池虞看向陆业,笑着问:“你怎么就能确保平替产品一定可以做出成绩?” 无数投资成功的案例在前,在座任何一位都知道的内部信息。 她作为决策者,竟然不知道吗? 陆业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决策者生出一丝轻蔑之意。 但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谦恭的姿态。 “是这样的池总,平替产品不一定能取得爆炸性收益,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会有亏损。” 怕说服不了池虞,陆业对行业进行了更深层的剖析。 “剧本杀比起当下大热的竞技类手游,环境不成熟,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宣传,想要将产品成功推出去,成本大,收益不确定,我觉得风险太大了。” 陆业说得其实很有道理。 但他最大的问题,是不了解星辰创立的理念。 “我要的不是求稳。”池虞一锤定音。 “星辰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跟小鱼小虾抢食吃,我们不是潮流的追随者,我们是创新者,是领导者。” 池虞环顾在场众人,眼神沉静中透着坚毅。 “在座各位都是公司元老,我希望大家能牢记星辰的中心文化:独立自主,推陈致新。永远不要想着投机取巧,那样只会慢慢折损企业寿命,俗称慢性自杀。” 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需要的是向上的朝气。 困难只会激起内部凝聚力。 而一开始就逃避挑战,选择让人所不耻的偷奸取巧,跟躺平投降有什么两样? 池虞创建公司的初衷是实现抱负,做大做强。 可不是让一些人交份无功无过的成绩来糊弄她,达到混日子的目的。 陆业这个级别,肯定是高纳亲自挖来的。 池虞并没有点名批评他。 但他自己脸色不好看,想必也意识到自己给boss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会议结束后,陆业想留一下,跟池虞再做探讨。 池虞给高纳面子,对陆业笑了笑,“不巧,我等会有事,今天没时间细聊,改天吧。” 她这么说,陆业只能作罢。 会议室只剩下池虞和高纳。 高纳在池虞的凝视下,微微红了脸,羞愧的。 “那什么,他在原先的公司能力很强,几乎坐到了合伙人的位置,从事这行十二年,经验丰富,我寻思着做个部门总经理绰绰有余,哪想到……” 池虞冷哼一声,接上他的话:“哪想到重金聘了个老油子回来,我想知道你请这尊佛花了多少钱?” 高纳比了个三。 “三百万?”池虞挑眉。 高纳抽了口凉气,“姑奶奶,三百万,我都能从一流公司挖个顶尖人才过来,三十万,不能再多了。” 难怪,一分钱一分货。 这个陆业,池虞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你盯着他点,刚来就让滚蛋不现实,但是投资部是公司灵魂,绝对不能交到这种人手里。” 高纳郑重其事的点头,随后谈回刚才开会内容。 “这个陆业吧,虽然心思不纯,但他说的话也有点道理,剧本杀会不会太冒险了?” 作为一个步入社会多年的职场人,高纳闲时的消遣要么是约几个好友打球,要么是在家里看看书,去酒吧猎艳。 剧本杀这种偏向年轻人的游戏,在他所处的圈子里,基本没有市场。 他只隐约听以前公司的下属说自己弟弟妹妹周末会去玩,乐不思蜀,一玩就是一整天。 比起沉迷解密,更多的像是线下交友。 这是线下剧本杀的优势。 线上剧本杀的投资价值,高纳看不到。 “你没注意到最近新开的综艺《密室探案》很火么,已经隐约盖过选秀类节目的风头,成为广大综艺粉的关注重点。” 《密室探案》是由某地方台新推出的推理真人秀节目,嘉宾全是明星。 节目风格类似于线下剧本杀,比起一般的剧本杀店铺,节目布景更为真实。 再加上全明星阵容,更多了话题性。 高纳和池虞一样,不太关注娱乐方面新闻。 池虞这一通讲话,把他惊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娱乐圈了?” 有一个念电影学院并且半入行的朋友,池虞想不关注都难。 谢梓见天的跟池虞安利《密室探案》。 池虞追了两期,没觉得节目有多惊艳,倒是节目高居不下的热度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高纳所处的环境可能让他感觉不到剧本杀的影响力。 但池虞身处大学,经常听到身边同学谈话周末去学校周边的剧本杀店铺玩。 人多店少,大多数时候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去店内消费的学生无疑是冲着剧本和社交体验去的,但也有部分人,虽然想去见识一番,但碍于性格原因,望而却步。 针对社恐人群,线上剧本杀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我关不关注娱乐圈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项目可以提上日程了,市面上的剧本杀app大多不成气候,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56尽快挖掘出专业团队,做出产品,推向市场。” 池虞起身,在高纳若有所思的注视下对他说:“我那做了项目分析报告,回去后发给你。” 高纳还能说什么,起身送驾。 第296章 摸秃了大不了云盛破产 池虞离开公司后,直奔云盛。 顾钦年的秘书领着她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外,帮忙敲开门。 池虞走进房间,发现之前电梯里的那几位都在。 这几位浑身散发着成功人士气息的行业大佬,在看见池虞后,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 “总听老顾说家里来了个漂亮妹妹,一直想见见,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了。” “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这儿有蛋糕,还有红茶,妹妹快过来坐。” 被团团包围的池虞一时无所适从,吃不消的看向顾钦年,冲他狂使眼神。 什么情况? 顾钦年走过去,将池虞解救出来,同时给她做解答:“他们都是家里独子,听说我有妹妹,一个个羡慕得不行。” 池虞被安置坐在在几人中间。 好几双眼睛盯着,池虞心理再怎么强大,也感到不自在。 “各位好,我叫池虞,是我大哥异母异父的妹妹。” 她把异母异父几个字咬得极重。 希望这群人别乱“爱屋及乌”,把她当成顾钦年的血缘亲妹来看重。 哪想到她这么一说,几个人反而对她更热情了。 纷纷开口打听她是不是单身,觉得自己怎么样? 顾钦年拿抱枕砸人,“你们当我这个哥哥是死的,滚滚滚,都滚出去干活去!” 有人不死心想给池虞留电话,顾钦年一记无影脚踹过去,连笑带闹的走了。 池虞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睨向顾钦年,“你这儿的人都好有个性啊。” 顾钦年打哈哈:“他们平时还是很稳重的,今天是例外。” 池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她到云盛并不是来当吉祥物的,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云盛的日常运作,还有他们的业务范围。 “怎么样,带我参观一下?” 顾钦年笑着起身,“荣幸之至。” 池虞跟在顾钦年身后走出办公室,花了一个小时参观云盛上下。 顾钦年格局大,无论池虞问什么,知无不言。 甚至于他们明年的目标,也不藏着掖着。 池虞笑,“你不怕我摸着云盛的尾巴过河,把云盛给摸秃了?” 顾钦年无所谓的摊手,“摸秃了大不了云盛破产,你记得养哥哥就行。” 跟顾钦年在一起相处,心情很难不愉快。 他这么够意思,池虞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晚上如果没应酬的话,我请吃饭,地点你来挑。” 虽然顾钦年很想赴这个约,但今晚有个更重要的饭局。 “程淮那顿饭你还记得吗?” 池虞讶然,“那不是随口一说吗?” 顾钦年在心里给程淮点了根蜡,“人家是认真的,最近因为转业,要去地方当警察,算是个践行宴,你记得通知祁朝一声。” “怎么突然要转业?” 池虞很是吃惊,“不是说程家势力集中在军部,他在军队前途无量,转业代表一切得重头再来,图什么呢?”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吃饭的时候再侧面打听一下。” 池虞答应通知祁朝一起。 手机掏出来,她想了想,反正也没事,祁氏离得不远,干脆跑一趟。 祁朝刚开完集团高层内部会议。 那些祁崇重的党羽,除了一两个根深蒂固,不好清除,其他基本全被肃清了。 空下来的职位,祁朝用分公司的人填了进去。 这些新鲜血液来自不同地区,跟祁崇重基本上不存在利益关系。 祁崇重父子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大的助力,差点就在会议室里翻脸。 那话说的,夹枪带棒,就差明着骂祁朝不是个东西。 祁朝也不是吃素的。 一句“二叔眼看着快六十了,可得注意保重身体,否则一个不慎,提前退休,怕是要抱憾终身。” 差点没把祁崇重给气死。 愤怒之下,祁崇重豁然起身,隔着红木会议桌,重重点了祁朝两下,脸色扭曲的撂下一句:“你真是好样的!” 随后夺门而出。 祁寒连忙追出去。 祁朝并未被这个小插曲影响到心情。 他这次新任命的四个高层,有两个出自赵义所在的分公司,全是他手下的干将。 对赵义,祁朝是一百个放心。 有些人天性重情重义,在大是大非上绝不糊涂短视。 赵春筱识人不清,跟祁寒搅合在一起。 她以为她的选择能影响到赵义。 她却没想过,赵义在祁氏这么多年,中间不可能没受到过诱惑。 祁崇鸣身边的人来了去,去了来,唯独赵义屹立不倒,成为祁崇鸣的左膀右臂乃至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 这中间他但凡有过一次动摇,都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祁朝从船上下来后就去找了赵义。 赵义对赵春筱的任性接受无能,当即跟祁朝表示,会好好劝女儿。 至于公司方面,赵义让祁朝放心,自己绝对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话说回来,祁崇重父子出去后,祁朝做了一番激励讲话。 底下人无论是真心,还是伪装,都做出了臣服的姿态。 在今天之前,公司高层里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看好祁朝,心中对他的蔑视远超过佩服。 ——即便祁朝成功拿下和穆尔公司的合作项目,对他的看法也依然没有改观。 但是祁朝正面刚祁崇重,并且废除了其在祁氏扎根多年的党羽,这件事却在每个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要变了。 是时候重新站队,择新主了。 祁朝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会议结束后,有好几个原本亲近祁崇重的高层表示有要事跟祁朝汇报。 汇报是假,表忠心是真。 祁朝拒绝了这些人的请求,倒是在散会前,让公司CTO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 上次从国外回来,祁朝就坚定了一定要自主研发芯片的决心。 CTO当时给了祁朝四个字,天方夜谭。 他表示如果失去穆尔公司的帮助,祁氏的芯片开发项目将陷入全面瘫痪。 祁朝也知道这个要求有多强人所难,所以他和CTO商议,悄悄接触除了穆尔以外的芯片公司,尽管拿出诚意,暂时不必计较得失。 当务之急,是先研究出芯片。 CTO向祁朝汇报进度。 “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阿纳集团最终向我们伸出橄榄枝,并且决定于近期派出专员到我们的研发实验室进行指导合作。” 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干得不错。”祁朝脸上露出笑意,对CTO做出激励,“如果项目能成功牵头,全部门的底薪提升百分之三十。” 涨薪是最能鼓舞士气的奖励了,CTO扶了扶眼镜,声音昂扬洪亮:“保证完成任务!” 这边祁朝刚要吩咐一些细节问题,秘书敲门走进来,说池小姐来了。 CTO正琢磨池小姐是谁,就见他们的总裁大人脸上一秒露出荡漾的笑。 “行了,你先回去吧。” 正一脸严肃,等待更多指示的CTO:“……” 这池小姐谁啊? 第297章 当他的底气 “程淮要转业?”祁朝的反应跟池虞一模一样。 第二次到祁朝办公室的池虞显得更自在从容,她从茶几上捞了个橘子剥着吃,给祁朝喂了一半。 “很惊讶吧,我也觉得古怪。” 祁朝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几秒,想了想,还是跟池虞说了自己最近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 “程家前段时间站错队,程淮他父亲退居二线了。” 池虞一愣,还是不解:“就算如此,他父亲并未退休,何必转业?” 有家人帮衬着,不比一个人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打拼来得容易? 祁朝自从接手祁家后,对这帝都大大小小的家族势力也算有了系统了解,知道的比一般人要多很多。 “程淮有个伯父,在边境某处任副厅,他大概是想换条路往上走。” 池虞听明白了。 她有些唏嘘,“上回一起吃饭,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程叔叔遇到了麻烦。” “越是身居高位,越高深莫测。” 否则一个表情就暴露内心的想法,早被对手绊倒千万回了。 不知道为什么,池虞觉得祁朝说话的语气莫名有些微妙。 身居高位,说的不正是祁朝目前的处境么? 他下意识里给出的回答,会不会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祁朝从来不在池虞面前说公司的事情,好像他接管祁氏,从头到尾都很顺利。 但池虞知道,他一个私生子,想在祁氏这个复杂的体系里站稳脚跟,其实很不容易。 他不说,肯定是不想让池虞担忧。 池虞了解祁朝,所以即便察觉到什么,也不会直接问。 涉及到某些骄傲和自尊,她想祁朝也不会允许自己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池虞在这短暂的几秒中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起身,向祁朝伸出手。 祁朝不明所以,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池虞将他拉起,笑着说:“带你去看看我刚成立不久的公司。” 公司的事,池虞还没跟祁朝说。 她本来是打算等公司稳定,做出一番成绩后,再跟祁朝说也不迟。 但她这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想成为祁朝的底气,帮他分担压力。 就算未来祁朝决定离开祁氏,他还有她做后盾。 星辰的规模自然无法跟祁氏比,但还是让祁朝惊艳了一把。 他一直都知道池虞很厉害,但这个年纪就开始创业,不对,就拥有了自己的事业,这个世上也挑不出几个人来。 池虞的优秀,万里无一。 “真厉害啊。” 祁朝揉揉池虞的头发,清俊的眉眼浸满柔情,“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处在对人生的迷茫阶段,你却已经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1/8岁的祁朝,在国外浑浑噩噩,举着枪,跟随雇佣兵团,辗转在生死之间。 只有在肾上激素狂飙的时候,才能忘记所有痛苦。 池虞读懂了他眼角的惆怅,试探着问:“你那时候害怕吗?” 回答不害怕,会不会吓到她?.c0m 祁朝脑中胡乱想着,但和池虞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触及到她眼底的担忧,他瞬间坚定了回答。 “害怕,怎么不怕,那可是枪林弹雨啊。” 他没有说真话。 池虞皱眉盯着祁朝,祁朝眼神不躲不闪,坦率的回望着她,嘴角甚至带着笑:“怎么了?” 就算问,他也绝对不肯说真相。 意识到这点的池虞默默叹了口气,她不知道祁朝为什么不肯对她坦诚相待。 很多事情,明明可以说。 可他非要瞒着,好像不信任她似的。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池虞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她能体量祁朝有苦衷,但不能接受他总把她排斥在外。 让人调查祁朝也很简单,但池虞不想走到那一步。 他们之间的感情超越了生死。 如果动用特殊手段调查,感觉就多了生分。 池虞还是希望,祁朝能主动向他敞开心扉。 池虞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顾钦年的电话打过来,问她跟祁朝讲了吗? 对了,晚上还有约会。 和祁朝坦诚不公只能往后挪。 池虞挂断电话,对祁朝笑笑:“大哥催了,我们走吧。”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中规中矩的餐厅,雅座包间,私密性很好。 才一段时间不见,程淮居然变白了。 他本来长得就好,变白了之后,模样更是周正俊朗,让人移不开眼。 顾钦年没个正行,笑着打趣程淮,“你这在哪保养的,效果也忒好了,给个地址,我回头推给我们公司那些暧昧的女员工。” 程淮本身是个严肃的人,回答就很正经:“没有,这段时间在家里准备考警察,没怎么出门,大概是捂的。” 上次顾家聚会,池虞了解到程淮在军队的军衔是高级士官。 只差一点,就够到军官。 这个军衔其实不算低。 她以为程淮能通过家里关系,直接去地方当警察。 直接问不太好,池虞问得隐晦:“伯父难道没有特意打点下面吗?” 程淮面对她,表情明显柔和下来,“是我要求按照程序走的,我父亲他现在一举一动都比较受关注,不想节外生枝。” 这很明显不是个好话题。 顾钦年抓起桌上的酒,往程淮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一点。 “不说这些了,今天这顿是给程淮送行,都高兴点。” 祁朝更关心程淮去哪,“如果是在帝都任职的话,我这边可以打个招呼。” 他在试探。 程淮客气又疏离的回道:“我的目标是当缉毒警,边境更能施展手脚。” 祁朝猜对了。 这顿饭吃的很平静,完全没有祁朝之前想的那样血雨腥风。 祁朝因为程淮注定了要离开,一改之前隐约的敌意,和顾钦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态。 程淮离开后,不用记挂家里。 程家有事,他们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程淮今天主要是想最后看池虞一眼。 家里横生变故,程淮现阶段完全不敢想儿女情长。 程淮心里清楚,这一走,他和池虞本就浅薄的缘分,以后恐怕再无交集的可能。 这顿饭,算是斩断自己最后那点念想。 酒很辣,入口却是苦的。 程淮在祁朝和顾钦年的声音中,收回了偷偷看向池虞的目光。 第298章 堆雪人 时间过得好快。 帝都的第一场雪,悄然降临在十二月的某个深夜。 池虞照常起床,掀开窗帘,被眼前的皑皑白雪晃花了眼。 她生长的栋海地处南方,好几年才能看一场雪,那雪通常连鞋底都覆盖不了。 不像眼前的积雪,多到堆十个八个雪人都绰绰有余。 想到雪人,池虞脸上罕见的露出兴奋的孩子气。 她穿上衣服下楼,没有惊动任何人。 踩在雪地上,她笨拙的堆着雪人,可惜没有经验,不得其法。 折腾半个小时,也只是滚出了两个圆。 周末,家里大人小孩都在睡觉,就连佣人也比平常起得晚。 等大家都醒来了,池虞才狼狈不堪的堆了四不像。 顾显年看到那个歪着脖子,眼睛一个大一个小,豁牙的雪人时,当即就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完全不给他姐姐面子。 顾世延听见动静走出来,在顾显年背上拍了一巴掌。 “笑什么,你和姐姐一起堆雪人,爸爸给你俩录像。” 顾显年笑够了,人小鬼大的学着学校里老师授课的架势,手把手的教池虞怎么推。 池虞是个好学的学生,并且能力相当强。 两人一人堆了一个,学生明显比老师的要好。 顾显年看看池虞的那个,再看看自己的,由衷发出惊叹:“姐姐好厉害。” 乔玉走进院子,好奇的问:“什么好厉害?” 听见她的声音,雪地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有池虞几乎是同步紧张,快步走到乔玉身前。 “妈妈,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进去。”池虞搀上乔玉的手臂。 顾世延扶着乔玉的肩,一脸不赞同。 “你这刚从医院出来,应该多休息,床上躺着多好,外面冰天雪地的,要是摔了一跤可怎么办。” “哪有那么娇贵,而且手术恢复得很好,我很快就能回公司了。” 顾世延听出她的潜台词,脸一虎,“公司那边离了你又不是不能运转,听我的,再养半个月。” 乔玉满脸无奈,扭头向池虞抱怨:“你看你叔叔。” 这件事上,池虞完全赞同顾世延的决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知不知道当时听见你昏倒的消息,我们都吓坏了。” 乔玉身体一向好,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昏倒。 要不是秘书打电话,全家都还被蒙在鼓里。 大约半年前,乔玉查出身体里长了个子宫肌瘤。 她原本计划以出差的名义去做这个手术,结果突然晕倒,计划被打乱。 顾世延气恼乔玉这么大的事不说,从医院回来后,就十分紧张她的身体,说什么都不许乔玉身体没完全恢复好之前回公司。 顾显年一溜小跑,上楼拿了个毛毯出来。 “妈妈披上。” 乔玉接过来,揉揉他脑袋,“乖。” 池虞见乔玉被顾世延一通数落弄得挺不好意思,站出来活跃气氛:“今冬的第一场雪,咱们热闹热闹,晚上吃火锅吧。” 乔玉顺势接上她的话,“是啊,把钦年和谟年都叫回来,咱们一家好久没吃团圆饭了。” 顾显年一听两个哥哥要回来,高兴的原地绷脚,“好呀好呀,我来打电话!” 他迫不及待的跑去客厅打电话,把顾世延看得直摇头:“这小子,过完年都要上四年级了,还这么不知稳重。” 乔玉嗔了他一眼,“他还是个小孩子,你对他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顾世延吃不住这份撒娇,笑着举手投降,“好好,是我说错话了。” 池虞在旁边吃了一嘴狗粮,转头给祁朝去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祁朝很想过来,遗憾的是,他晚上有个饭局,推不掉的那种。 “老头要认赵春筱当干女儿,摆了家宴,全家都过来,指明要我作陪,所以……” 池虞完全理解:“没事,火锅什么时候都能吃,正事要紧。” 她说自己刚和顾显年堆了个雪人,“照片发你了,看我堆得怎么样。” 祁朝看了,更关注角落那个歪脖子雪人。 “那个落枕谁推的?” “那个不重要!” 祁朝强忍笑意,“你第一次做,已经很厉害了,比我当初强。” “睁眼说瞎话。” 池虞这么说着,嘴角却高高的翘起。 顾钦年听说晚上吃火锅,一口答应下来。 顾谟年在国外拍广告回不来,不过他答应顾显年等工作结束,一回国就回家看他。 饭桌上,顾钦年听说乔玉刚做了个手术,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乔玉摆摆手,“一个小手术而已,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的,很快就能恢复了。” 顾世延哼了哼,“你以后再瞒着家里,我怕是得辞职,天天跟在你后面看着你。” 乔玉佯装不高兴,“钦年,你看看你爸,这是耍无赖嘛。” 顾钦年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心里由衷的为顾世延高兴。 他以前不理解顾世延,只觉得他对家庭不负责任。 后来长大一些,才知道什么叫身份所限,身不由己。 很多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惺惺相惜的人。 顾世延很幸运,遇上了乔玉。 “爸,今天高兴,咱爷俩多喝两杯。” 顾世延伸手制止顾钦年倒酒的动作,“你乔姨身体不好,我得小心着她,不喝了。” 乔玉拍开他的手,“说什么呢,孩子高兴,又是在家里,多喝两杯有什么,我身体好的很,一点风吹草动把你吓成这样,出息。” 家里的女主人都发话了,顾世延还能说什么。 父子两个就着杯中的酒,聊公司的事,聊国际形势,渐渐忘我。 池虞陪顾显年在客厅看电视。 顾显年平常最爱看的动画片今天停播,姐弟两个拿着遥控器换台,突然换到青梅台。 这个时间点,青梅台正好在播姐星2的最后一期。 莫茹C位出道,应该是毫无悬念的事。 池虞不愿意看这个女人的脸给自己添堵,刚要换频道,台上原本在发表感言的莫茹突然流下眼泪。 “大家都知道我和谟年的父亲早已离婚,离婚的原因,这些年我一直没对外说,今天在这个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我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决定将秘密说出来。” “我之所以离婚,是因为有小三介入了我的家庭!” 池虞捏紧了手中的遥控器,眼中腾着两簇熊熊怒火。 她早就怀疑莫茹回国动机不纯。 本以为节目都快播完了,莫茹也没作妖,想来是自己想多了。 哪想到这贱人是在这等着。 姐星2的影响力,再加上是最后一期,不管是一直关注节目的,还是之前没看过,但是好奇最终出道结果的,肯定都会打开电视手机来观看节目。 这个时候卖惨,绝对会成为全网关注的热点。 真是好心机,好算计。 第299章 莫茹倒打一耙 顾显年懵懵懂懂的,不解的问池虞:“姐姐,这个阿姨好像是哥哥的妈妈诶,她说的小三……” “显显。”乔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池虞和顾显年一齐转头。 乔玉表情如常,对顾显年招手,“明天要上学,上楼洗澡去,早点睡觉。” 按照平常,顾显年怎么也要撒娇赖皮,再磨蹭一会。 直觉告诉他,气氛不太对劲。 他听话的乖乖起身,从客厅离开。 池虞确定乔玉肯定看见了刚才电视上的那一幕。 她表面看起来很平静,放在身侧的手其实在轻微颤抖。 池虞走到乔玉身前,握住她的手,咬牙道:“妈,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乔玉回握她的手,捏了又捏。 她沉默了能有好几分钟,才开口说:“鱼儿,这事你不能管,上一辈的纠葛,得妈妈和叔叔去解决,跟你们孩子没关系。” 照池虞以前的脾气,二话不说已经行动上了。 就是因为情况特殊,她才特意跟乔玉说一声。 乔玉的话,池虞半个字没听进去。 她说出自己的计划:“最后一期节目是直播,也就是说,莫茹现在肯定还在电视台,我现在找过去,让她改口,她如果不愿意配合——” 池虞顿了一下,冷笑,“没有如果,她会愿意的。” 这件事乔玉也气得不轻,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池虞出手。 怎么说池虞都还是个孩子。 做母亲的,还没有无能到让孩子来帮自己处理问题的地步。 “鱼儿,你听妈妈的。”乔玉语气强硬了几分。 “这件事你别管,妈妈和叔叔会处理好的,钦年和谟年那边,你也不准多说,他们母亲做什么,跟他们没关系,不许迁怒你两个哥哥。” 池虞从小主意就大,一部分是天性使然。 还有一部分,也是池贺骄宠的结果。 池家家大业大,不管池虞做什么,都能给她足够的底气。 所以池虞从来不怕事。 她很想亲自教训莫茹,给乔玉出气。 但乔玉既然再三反对她出面,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顾世延和顾钦年爷俩喝高了,两人比划着猜拳,你来我往的,谁也不服谁。 乔玉过来劝休息,才作罢。 外面飘起大雪,白天路上化掉的那些,又被覆盖了一层新的。 乔玉说雪地路滑,不好开车,让顾钦年在家里住一晚。 “司机的房间也收拾好了。” 顾钦年扬着被酒气薰红的脸,大着舌头说谢谢乔姨。 “我乔姨考虑事情就是周到,行,今晚不走,就睡家里!” 他明显是喝醉了。 乔玉叫来个佣人,扶着顾钦年上楼休息。 顾世延跟顾钦年喝得一样多,但他酒量更深,所以只是微醺。 见乔玉走过来,他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 “老婆~” 快五十岁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样,脑袋在乔玉怀里乱蹭。 乔玉本想跟他讲莫茹,见他这样,只好先耐着性子哄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世延摇头,“我刚才跟钦年那小子说,这么多年忙着工作,都没什么时间陪你,等明年开春,咱们选个好时候,出去转转怎么样?” 顾世延每次喝完酒,都会变得特别感性。 乔玉没当回事,只以为他在说醉话,哄着他上楼洗澡睡觉。 “明天你公司还有重要会议,时间不早了,跟我上楼休息。” “老婆我认真的!”顾世延眼睛一睁,把乔玉抱得更紧了。 “你上次说想去川蜀看彩池,咱们就去嘛,多拍点照片当纪念,再去边北看看,喝羊奶酒,住草原……” 他越说越没边了。 乔玉不再说话,将顾世延从凳子上拉起,一边嗯嗯点头,一边哄他上楼。 莫茹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顾世延虽然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现在跟他讲莫茹做了什么,保不齐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夜里十一点。 顾家上下除了壁炉里偶尔发出木棍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别的响动。 池虞和谢梓通完电话,怎么也睡不着,披了件衣服下楼,坐在客厅里想事情。 如她所料,节目组不会错过这个抬升热度的绝佳机会。 节目还没播完,热搜已经买起来了。 文娱版前十的热搜被莫茹霸屏。 #莫茹别哭# #心疼顾谟年# #扒一扒不要脸的小三# …… 谢梓打电话过来,说她所有的同学群,还有好友圈都在八卦这件事。 几期节目播下来,各方面都比较出挑的莫茹吸了很多粉。 现在这些粉丝都在为莫茹打抱不平,想把小三揪出来。 谢梓挂断电话之前,跟池虞说了一句话。 “阿虞,千万不要小看粉丝,舆论一旦控制不住,对阿姨,对你,乃至显显,都将是灭顶之灾。” 池虞寄希望于乔玉真的能把这件事给处理好。 她正想着有的没的,突然听见一阵哭声。 声音由远及近,池虞扭头去看,就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从楼上跑下来。 女人没发现客厅坐着人,下楼后,径直走进佣人住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怒气冲冲的样子。 池虞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她是家里女佣,去年刚研究生毕业,因为专业冷门,不好找工作,又想留在帝都,就试着面试家政服务。 乔玉试用了两天,见她为人伶俐,有眼力劲,就把她留了下来。 池虞跟女佣接触得不多,印象中干活比较麻溜细致。 因为这点,家里其他干久了的老人没少在背后骂女佣。 说她刻意表现,让其他人被迫按照她的标准内卷,太讨厌了。 池虞对此不置可否。 话说回来,这个时间点,女佣为什么从楼上下来,而且还哭得这么伤心? 像是为了回答她这个问题,没多久,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池虞挑眉看着身穿睡衣的顾钦年走进厨房,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顾钦年强迫女佣?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女佣投怀送抱? 女佣长得不差,顾钦年半推半就,没节操的滚床单也不是没可能。 可既然是你情我愿,那又为什么哭着出来? “小虞儿?” 顾钦年拿着水走进客厅,惊讶的看着池虞,“你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 第300章 让她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池虞盯着顾钦年大敞的睡衣领口,表情揶揄:“我想点事情,你呢,刚才我看着小林哭着从楼上跑下来,你欺负人家了?” 说到这个小林,顾钦年一肚子火。 “这女佣谁招进来的?扶我上楼,动手动脚的,我让她出去,她非要给我洗澡,酒都被吓醒了!” 顾钦年把水扔桌上,扶额坐下。 “明儿就让她走人。” 他一个劲的揉着脑袋,把池虞给看笑了,“不是没被非礼成功么,至于这么上火?” “不是,我头疼。” 顾钦年看池虞一眼,厚着脸往她身边靠,“你给哥哥揉揉。” 池虞粗暴的把他脑袋推开,“得了你,我上楼睡觉去了。” 顾钦年抓着她手腕,让她坐下,“别走啊,刚才不是说在想事情么,说出来听听,哥哥帮你参谋参谋。” 乔玉叮嘱了,不让跟顾钦年说。 池虞既然已经答应,就应该保守秘密。 “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池虞拨开顾钦年的手,想了想,又对他说了一句:“你也早点休息,说不定明天会很忙。” 顾钦年等她走了,才觉出最后那句话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他心想,难不成明天有惊喜? 广告拍摄终于结束了。 顾谟年卸掉妆,刚换上自己的衣服,就吩咐助理买机票,准备回国。 同行的工作人员都劝他在国外多留一阵,就当散散心。 这段时间顾谟年的工作强度比他过去几年加起来都要多,好不容易通告少了些,秦牧表示给顾谟年放几天假。 正好放松一段时间。 顾谟年惦念着顾显年的那通电话,想着过几天就是元旦了,怎么也要回去陪弟弟跨年。 他这段时间不是工作,就是和陶婧待在一起,已经很久没回顾家了,于情于礼都该回去看看。 “你们最近也辛苦了,在这儿多玩几天,秦牧那边我来打招呼。” 大家其实就在等他这句话。 团队几人感激了顾谟年一番,助理将他送到机场。 登上飞机后,顾谟年关掉手机,戴上眼罩开始补觉。 他不会知道,落地后等着他的并不是设想中的惬意和轻松,而是鸡飞狗跳。 乔玉想着,等第二天顾世延酒醒了,两人再来解决这件事。 但小三事件的传播速度远超了她的预料。 只一个晚上,所有主流媒体网站、短视频app、各大娱乐论坛,全部被这件事给占领了。 并且事件还在朝着更可怕的方向发展。 有人扒出了陶婧的前夫身份,小三的身份,还有小三女儿和儿子所念的学校也一并被曝光。 除此之外,几个人的手机号,身份证号,还有照片,也被晒遍了全网。 天还没亮,池虞就被手机给吵醒了。 平常叫醒她的都是闹钟,她很奇怪这么早谁给她打电话。 摸到眼前一瞧,是个陌生号码。 池虞疑惑的接起来,没等她开口,那边就飚来了一长串的脏话。 生殖器夹杂着带有地方口音的乡骂,内容龌龊又辣耳朵。 池虞从床上坐起。 她厉声问对方:“你是谁?我录音了!” 那边顿了一下,又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你们母女俩都是婊子!”。 电话就这么挂了。 池虞正要拨回去,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又是陌生号码。 池虞冷着脸,摁下接听。 这位骂得比刚才那位要含蓄,大概是口才不好,磕磕巴巴的。 大概意思是,她母亲犯贱,破坏别人家庭,不得好死。 池虞听电话的功夫,顺便打开了电脑。 一目十行的浏览完网上的新闻,电话那头还在骂。 池虞抄起手机,冷冷的说:“你的手机号码我存了,等着,三天内就让你为你的愚蠢买单。” 她挂断电话,果断穿上衣服出房间。 乔玉和顾世延都醒了,正在楼下打电话。 池虞听见顾世延在冲对面发火:“怎么就删不了?明明是不实的信息,那些媒体不肯删,就给他们发律师函!” 乔玉握着手机,询问公司的公关,“以你的经验,花多少钱才能把新闻压下去?” 池虞站在边上,等他们各自停了动作,才走过去。 乔玉很惊讶的看着池虞:“才五点钟,你怎么醒了?” 池虞脸色不好,根本装不出若无其事。 她也不想装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可控范围,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外泄的身份信息全部删除。 下一步再考虑怎么收拾陶婧。 “我倒没什么,但是显显还小,身份信息曝光对他影响巨大,给他请几天病假,这段时间就别去学校了。” 掠过没必要的废话环节,池虞转身面向顾世延,“叔叔,我们谈谈。” 顾世延反应很快,“我们去书房谈。” “鱼儿……”乔玉欲言又止的开口。 池虞捏了捏眉心,“妈妈,我嗓子有点干,想喝你煮的梨汤。” 乔玉把话咽了回去,“行,我这就去煮。” “多煮一会,我喜欢那种稠稠的口感。” “……好。” 楼上书房。 池虞紧盯着顾世延,眼神不复往日的无害,锐利得吓人。 “叔叔,您很爱我妈妈对吧?” 顾世延一个在商界驰骋多年的老狐狸,竟然有点扛不住池虞身上释放出的气势。 他很清楚池虞问这句话的目的,怕池虞多想,不敢迂回,很直白的回答:“是,我很爱你妈妈,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池虞听了这话,嘴角露出微笑。 “真庆幸我们的想法高度统一。所以对于伤害妈妈,伤害弟弟的人,我认为应该让她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您觉得呢?” 顾世延放在桌子下的手紧了紧,试探性的开口问:“彻底,是什么意思?” 池虞垂下眼睫,轻描淡写的说:“彻底的意思就是说,让她一次长记性,不敢再招惹不能惹的人。” 四两拨千斤,池虞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顾世延沉默了几秒钟,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半晌,他语气沉重地说:“她是做了不少错事,但好歹夫妻一场……” 池虞嗤笑,“您别忘了,您现在的妻子姓乔,我最多保证留她一命,其他的,希望您别妄图阻止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她说完,起身摔门离开。 第301章 当着粉丝的面宣布新老公 池虞从书房出来,回到房间。 手机时时刻刻都有骚扰电话打进来,她干脆关了。 打开电脑,登上微信。 池虞给去谢梓电话,她直觉谢梓可能没睡。 微信电话才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阿虞,事态严重了!” 谢梓一宿没睡,在营销号下面和不明真相,跟风骂人的网友battle到天亮。 池虞说网上的新闻我全看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泄露信息的人给抓住,还有那些营销号,你之前混饭圈,应该有跟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告诉我怎么才能让这些人把内容删了。” “这个等会再说。” 谢梓语气严肃:“我怀疑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目的不仅仅是为损毁阿姨的名誉,还冲着你和显显,你得注意一下身边,恐怕这件事不止一个人掺和其中。” 关于这点,池虞早就想到了。 陶婧再怎么有本事,幕后团队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晚上的时间里,将事件扩散到全网皆知的地步。 而且还把池虞和顾显年的身份信息给曝光了。 陶婧的背后,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人在推动事件发展。 “一般来说,营销号只要钱到位就可以删博。” 谢梓在电话那头无意识的咬着手指头,她比池虞更紧张眼前的形势。 “但我昨晚试探了一下,好像推动这件事的人给的很多,营销号们这次出奇的‘有志气’,全都不愿意删博。”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钱都解决不了的,只能上特殊手段了。 池虞结束和谢梓的通话,打给高纳。 飞机落地。 顾谟年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推着行李箱走进大厅。 他身后紧跟着一个打扮洋气的中年男人。 高顶毡帽,英伦风格的毛呢大衣,和帽子同色的围巾,脚踏鹿皮靴,手里若是再拿一根手杖,几乎可以完美cos十九世纪的绅士。 男人走到一半停住脚,低头看了看表,接着环顾四周,鞋尖轻点地面,似乎在等谁。 这边顾谟年的粉丝听到他要回国的小道消息,在机场拉了巨幅海报应援。 与平常的应援活动不同,今天来得粉丝特别多。 没有什么比偶像受伤更能促进粉丝的凝聚力。 现在全网都在心疼陶婧被小三踏足婚姻,远走国外疗伤数年。 顾谟年作为陶婧的儿子,也成了大家深深同情的对象。 回国并不是官方行程,顾谟年又做了伪装,他以为自己不会被认出来。 哪想到刚走入大厅没多久,就被眼尖的粉丝看到了。 “谟谟在那!” 因为是秘密行程,所以公司并没有安排保镖随行。 顾谟年转瞬间成了鱼塘里的饵料,粉丝好比那争食的鱼群,凶猛地向他涌来。 尖叫入耳,顾谟年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酒杯不知从哪伸来的手掀掉了帽子。 下一秒,口罩也没能幸免于难。 他完全暴露在了人群中。 粉丝七嘴八舌的抢着安慰顾谟年,让他别伤心,小三已经被粉丝冲了。 还有她的女儿和儿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顾谟年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他一心只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刚给手机开机,粉丝群突然躁动起来。 “是婆婆!” “婆婆,谟谟在这!” “天哪,婆婆肯定是知道谟年受了委屈,所以特意到机场来接他。” “呜呜呜好感动。” 顾谟年知道自己的粉丝会称陶婧为婆婆,他一边强忍着不适,一边在人群中搜寻陶婧的身影。 陶婧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她牵着个男人,在粉丝的配合下,走进人群中央。 顾谟年认出男人就是飞机上坐自己隔壁的那位画家。 ——画家的身份是男人主动攀谈,顾谟年被动知晓的。 陶婧和男人举止亲密,两人的关系不难猜。 正当顾谟年奇怪陶婧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男朋友,陶婧挽着男人胳膊,突然向粉丝宣布:“这是我的现任丈夫卢望。” 粉丝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一时间全楞住了。 陶婧用很骄傲的口吻介绍自己的丈夫:“望是个优秀的画家,他的作品曾在好几个国家巡回参展,他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出现,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我很爱他。” 人群在短暂的沉默后,纷纷送上祝福。 顾谟年被陶婧再婚的消息砸懵了,直到陶婧伸手挽住他,他才大梦初醒似的,低头看陶婧。 面对密不透风的粉丝群,还有她们手中举着的手机摄像头,陶婧笑得雍容得体,仪态大方。 “谟年,你卢叔叔和我决定回国定居,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顾谟年仿佛第一天认识陶婧,他僵着脸,将手臂从陶婧的手中抽出。M 碍于场合不对,有些话不好多问。 顾钦年低着头,艰难的走出粉丝的包围圈。 他本打算到机场外面招辆出租车,结果刚出大厅,就看见公司的保姆车停在外面。 公司的人既然在机场,为什么不出来维持粉丝秩序? 顾谟年心里腾起一团火,快步走向保姆车。 他还没走近,就见司机从车里下来,小跑着打开车门,麻溜的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塞进车里。 “哥,快上车!”司机急声催促。 顾谟年想问什么,陶婧和那个叫卢望的男人从身后快步走来。 顾谟年几乎是半强迫的推上了车。 车子离开机场,开上公路。 顾谟年打量陶婧和卢望,皱眉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陶婧没回他,从桌上抓起个香蕉,仔细剥开外皮,递给卢望。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中午有大餐。” 她似乎忘了,顾谟年和卢望坐的是同一班飞机。 顾谟年冷眼看着卢望接过香蕉,吃了一口,眉头一皱,嘴里发出抱怨:“味道太差了,完全比不上国外的。” 陶婧跟哄孩子似的,轻声细语的说:“知道委屈你了,先忍忍吧,等一切安定下来,咱们从国外空运。” 卢望把剩下的扔进垃圾桶,还擦了擦手,仿佛那香蕉有多埋汰。 “妈,我再问一遍,发生什么事了?” 顾谟年的语气比刚才冷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第302章 卖惨隐瞒真相 陶婧摆了个惊讶的表情,“怎么,你不知道吗?” 顾谟年冷漠的看着她。 陶婧有点不舒服,“你那什么眼神,难不成在怪我做错了?” “乔玉当小三破坏我和你父亲的感情,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在节目里曝出来,也算是报了这些年的仇,她当初可是……” “你说什么!” 顾谟年骤然出声打断陶婧,声量之大,连司机都不禁往后面看了一眼。 陶婧被吓一跳,拍着胸脯满脸惊怒,“干什么呀你,吓到我了!” 顾谟年管不了那么多。 他紧盯着陶婧,严声问她:“你刚才说你在节目里曝光乔玉是小三什么意思,谁给你写得台本?” 很多综艺都有台本,姐星自然也不例外。 顾谟年曾经配合陶婧做过一期节目,当时写台本的编剧光是台词就改了十几版。 经过顾谟年的重重审核,才敲定最终版本。 青梅台如此具有影响力的电视台,应该不至于犯那种低级错误。 思来想去,顾谟年将目光对准了陶婧,“是你即兴发挥?” 陶婧还在对顾谟年刚才凶自己耿耿于怀,哼哭着抹眼泪。 “你是我儿子,应该支持我的决定才对,她破坏别人家庭,就该遭到报应。” 卢望在一旁帮腔,“是呀,你母亲刚离婚那两年整天以泪洗面,别提多难过了,你作为儿子,得多体谅你母亲才对。” 他不说话,顾谟年都快把他当背景板了。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顾谟年目光深沉的望着陶婧。 “你在机场大厅说他是你丈夫,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回国后一个字都没跟我提?” 陶婧擦擦眼泪,一副可怜的模样。 “我知道你肯定会不高兴,这不想着缓一缓,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嘛。” 顾谟年冷笑:“大庭广众之下是好时机?” 顾谟年完全不在意陶婧再婚。 毕竟顾世延再婚都十多年了,顾谟年希望陶婧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陶婧大可以在回国后就跟顾谟年摊牌,而不是选在那个突兀的时节点,让顾谟年在猝不及防之下,跟这个素未谋面的后爸见面。 陶婧没把顾谟年的不高兴当回事。 顾谟年有多重视她这个母亲,从她回国短短几个月,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成为当今娱乐圈热度最高的女艺人就能看出来。 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顾谟年都会答应。 卢望的出现,是事先设计好,并且演算了很多遍的环节,不可能为了照顾顾谟年的心情而更改。 顾谟年或许会不舒服一段时间,但陶婧相信,他很快就会接受卢望。 “谟年。”陶婧软下声音,眼角下垂,是示弱的姿态。 “卢叔叔在妈妈最困难的时候拉了妈妈一把,他之所以这么突然的回国,是因为担心我,想为我撑腰,你就别怪妈妈了号码?” 她认错的态度太诚恳,顾谟年被她含泪的眼睛看着,再大的怒气也被浇灭了。 “这件事先不提,我们聊回小三事件。” 顾谟年的眉头皱得比刚才还紧,他实在不理解陶婧,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乔玉不放。 “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抓着不放给自己添堵了,您现在也有了爱人……” 顾谟年说到这里,看了卢望一眼,零点一秒,淡漠的移开视线。 他从在飞机上看到卢望的第一面,就不待见这个人。 这人说话轻浮,眼神飘忽,眼下两团乌青,典型的纵欲过度表现。 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顾谟年很不理解陶婧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人,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以后有机会,他少不得要跟陶婧好好了解这人的来历。 “您现在也有了爱人,过好自己的日子,难道不比任何事都重要?” 陶婧瞪大眼睛,嘴唇发抖的怒视顾谟年。 “我难道没跟你讲那个贱人是怎么拆散我们一家的吗,我当年离开你和你哥哥,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简直就像刀割剑刺一样。” “你让我息事宁人?呵!好哇,我看你是被她收买了,忘记自己是谁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了!” 陶婧情绪激动,气得呼吸急促,大口喘气,一副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样子。 顾谟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连忙道歉,跟着卢望一起哄她。 好不容易陶婧安静下来,卢望扶着她坐到后面。 顾谟年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他虽然嘴里说自己说错话了,但心里仍然认为陶婧做得不对。 这么多年,乔玉的所做所行,顾谟年全看在眼里。 他始终无法真正接受乔玉,因为过不了心里那关。 乔玉表现得再怎么好,再怎么面面俱到,也改变不了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这个事实。 但距离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一切尘埃落定。 顾谟年认为只要自己尽可能的让陶婧开心,应该能帮助陶婧走出当年的伤痛,让她放下仇恨。 事实上,在他出国拍广告之前,陶婧一直表现的很平常,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顾谟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姐星的收官夜上公布这件事。 是因为实在眼不下这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卢望装模作样的安抚着陶婧,陶婧看了看顾谟年,给卢望使了个眼神。 卢望点点头,来到顾谟年身前,温声说:“你母亲的意思是,咱们中午一块吃个饭,你意下如何?” 顾谟年不待见他,闭上眼睛假寐:“不了,我回公司有点事情,你们吃吧。” 卢望转头看陶婧。 陶婧对他摇头,示意他回来。 车子开回市区,司机在顾谟年的授意下,先将陶婧送回顾谟年给她买的平层别墅,然后载着顾谟年往公司去。 路上,司机不断地通过后视镜看顾谟年。 顾谟年好像睡着了,陶婧下车的时候,他都没醒。 也是,这段时间连轴转的工作,每天睡眠时间连三个小时都不到,累坏了都。 司机对顾谟年充满同情。 据他观察,顾谟年大概率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他要是知道他父亲的公司因为这个负面新闻股票跌了两个点,怕是没法像这样安心入睡了。 第303章 顾家三表叔 池虞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连司法程序都不怕的人。 高纳和池虞通完电话后,就着手联系律师,向那些散布消息的大v发律师函。 本以为律师下场,这些营销号怎么也该有所收敛。 结果人家放话,随便告,不怕的。 池虞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中午了。 顾世延吃完早饭就了去公司,乔玉有点发烧,请了家庭医生来看,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 池虞跟学校请了假,待在家里陪顾显年打游戏消磨时间。 池虞从高纳口中得知那些营销号的口径,不由生出了一些兴趣。 “看来这幕后的人手腕不是一般的硬,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高纳没池虞这么好的心态,“据我所知,顾氏股票因为这件事的影响,跌了两个点,顾总在公司怕是要难过了。” 他这句话给池虞提了醒,“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件事顾氏插手了没有。” 池虞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到底是谁。 帝都藏龙卧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势的人,但是能在娱乐圈只手遮天的人不多。 能让全网绝大多数营销号心甘情愿冒着风险也要为其卖命的,池虞思来想去,除了娱乐公司,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顾氏集团从二十年前开始进军娱乐产业,起初只是小打小闹,后来成功推出亿星传媒和百城影视。 鼎盛的时候,连续三年推出爆款剧,制作的电影也卖好又卖座。 可惜好景不长,影视寒冬降临,经济公司却如雨后春笋,接连冒尖。 比亿星传媒更年轻,更懂得抓住新一代网络年轻人眼球的公司比比皆是。 激烈的竞争下,亿星传媒逐渐跌出了娱乐公司第一梯队。 现如今的亿星传媒,只有顾谟年和两个一线女星能拿得出手。wap 衰弱是不争的事实,但过去的影响力还在,并且它的背后是顾氏。 就算公司出了问题,也有顾氏兜底,所以营销号才这么有恃无恐。 池虞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高纳那边还没调查出什么,池虞从顾钦年那得到了准确消息。 顾钦年早上起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匆忙从家里离开前,他给池虞留了句话,说一定会把事情真相调查清楚。 下午一点,顾钦年给了池虞准确消息。 “幕后推手是众口文化,他们从一周前就开始在各大平台放假料,直到昨晚,全面爆发。” 池虞顿了一下,开口问:“众口文化法人是谁?” 顾钦年知道池虞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干脆直言:“你应该猜到了,没错,众口文化的母公司是顾氏,整件事都是我三表叔在背后搞的鬼。” 池虞楞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三表叔是谁。 顾家老太君生了三个孩子。 长女嫁人,不过问娘家的事。 二子不是做生意的料,是个标准的二世祖,从年纪轻轻玩到子孙满堂,还是个废物。 所以这一代的掌权人,顺理成章的落到了最小的儿子手里。 顾家老三叫顾世衡,年轻的时候就视顾世延为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顾世延进入顾氏,能力卓越,屡次将他比下去,顾世衡就更恨顾世延了,几次三番想把他赶出公司。 顾世延又岂是吃素的。 两人明争暗斗了二十多年,仇怨越结越深。 池虞觉得很不可思议,“好歹是上市公司的掌权者,竟然这么没格局。” 在公司里斗斗狠就算了,把矛盾带到公司之外,跟丧失理智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顾钦年冷笑:“大概是因为老太君病倒了,他怕以后再没人替自己撑腰,守不住位置,所以狗急跳墙了吧。” 老太君自从过完百岁寿诞,原本健朗的身体突然一天不如一天。 半个月前,更是因为急性中风住进了医院。 要不是送治及时,差点就没了。 顾世衡这些年之所以毫无建树,却依然能在总裁的位置上牢牢待着。 不是因为大家多拥戴他,完全是因为他背后有老太君。 老太君相当于顾氏的主心骨,只要她还在一天,董事会那群人就不会赶顾世衡下台。 尽管他能力平庸,但手下人能干,还有顾世延把持着公司总体发展,区区一个吉祥物,公司还是养得起的。 池虞从乔玉那听过顾家的一些恩恩怨怨。 顾世延七八岁的时候,父母出事故死亡,家里嫡亲的叔伯没有一个愿意养这个拖油瓶。 反倒是隔着几层亲的老太君,也就是顾世延父亲的表嫂,将顾世延接到家里养了。 顾世延叫老太君为大伯母,其实心里一直把她当成母亲一般尊重。 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顾世延这些年对顾世衡诸多忍让。 也是为了报答老太君的养育之恩,他才没有离开顾氏另起锅灶,自己创办公司。 顾世延是个重情义的人,这种品质很好。 但是过度重情重义,就跟蠢没什么两样。 正是因为顾世延这些年的一味纵容,才把顾世衡的胆子养肥了。 他今天敢联合陶婧全网搞事,让顾世延承受来自董事会的压力,明天就能动刀子杀人。 老太君的病倒,代表了一个信号。 顾氏的擎天塌了,给顾氏打了半辈子工的顾世延也是时候取代顾世衡,全面掌控顾氏了。 池虞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顾钦年:“叔叔那边怎么样?听说集团股票跳了两个点,顾氏地震,董事会这会肯定在跳脚骂娘。” “何止跳脚骂娘,我那三表叔叫嚣着让我爸引咎辞职,滚出公司。”顾钦年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池虞知他在嘲笑顾世衡的不自量力,跟着笑了两声。 顾钦年告诉池虞,顾世延已经去医院找老太君了。 不出意外的话,网上的信息应该很快就会被删除。 信息可以删除,可是乔玉被诬陷,损坏的名誉要怎么恢复。 池虞摁下心里的不快,提点了顾钦年一句:“叔叔这些年为顾氏鞠躬尽瘁,不该被这样随便磋磨,身居人下,始终受掣肘,改变局势也不难,你觉得呢?” 顾钦年听出了池虞话里的意思,笑着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 第304章 出轨论 顾谟年回公司,是为了向秦牧要一个解释。 他想知道,秦牧作为陶婧的经纪人,怎么会放任她在节目上胡乱说话。 圈内再没有比秦牧更专业的经纪人了。 他能眼看着错误发生而不拦着,只有一个可能。 “你乐见其成,为了流量不择手段是吧?” 顾谟年脸色很差,语气也相当冲。 能成为金牌经纪人,首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厚脸皮。 被怼着脸骂,秦牧还能笑得出来。 “刚下飞机就这么大火气,那谁,小刘,送杯咖啡进来。” “好的,秦哥。” 秦牧让顾谟年坐。 顾谟年不想听他说废话,就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妈?” 秦牧满脸无辜,“最后一期是直播,我总不能打断节目录制,电视机前好几千万观众呢。” 顾谟年可不是那种容易被糊弄的傻子,“以你的手段,明明有一百种方式能阻拦,就是不愿意罢了,找这种蹩脚的借口,不觉得可笑吗?” “一百种方式,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秦牧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怪,是那种漫不经心的不以为然,很明显在敷衍顾谟年。 秦牧最近有点飘,这大概跟他升任亿星传媒的副总有关。 以前他对顾谟年极尽迎合和看重,张口不是少爷就是祖宗。 现如今连去国外拍广告这种重量级活动,他都不跟了,只遣了两个助理和一些工作人员,自己当起甩手掌柜。 顾谟年怀疑秦牧下一步很可能把他交给别的经纪人带。 人往高处走,心性变了很正常。 顾谟年不想过多纠结秦牧的态度,他来只为提一个要求。 “联系营销号把信息删除,全网做公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 秦牧用小拇指摸了摸眉骨,表情难为。 “我说少爷,这件事对各个方面都是有利的,既曝光了小三,又为你母亲提高知名度,让它继续发酵下去,难道不好吗?” 顾谟年不耐烦的加重语气,“照我说的去做,别扯没用的废话。” 如他所愿,秦牧不再扩展话题,换了斩钉截铁的口吻:“公司不会就这件事做公关。” 顾谟年眉毛一拧,“什么意思?” “这是大老板希望的结果。” 顾世衡? 顾谟年对自己这位三表叔既没好感,也没恶意。 因为始终无法对顾世延出轨这件事释怀,所以顾谟年直到现在都对父亲存有怨愤。 相比起顾钦年对顾世衡的厌恶,顾谟年对站在顾世延对立面的顾世衡,一直持着微妙的态度。 本身就有亲缘关系,再加上顾世衡对他又多有照顾,明面上,顾谟年对顾世衡的态度一向偏温和。 顾谟年想不通,顾世延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件事。 顾谟年看向秦牧。 秦牧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耸了耸肩。 “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小卒子,想知道真相,你得去问大老板。” 顾谟年眉头紧锁的从秦牧办公室出来。 一路上,无数道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顾谟年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夹杂着的同情。 他烦闷地加快脚步,走到一半突然被拦住。 “顾哥,你还好吗?” 来人眼神悲悯,好像顾谟年有多可怜似的。 对方是公司艺人,一个三线男星,没什么存在感,但因为会做事,在公司人缘不错。 计较起来,男星算是同事。 尽管心里很不耐烦面对此人,顾谟年面上还是维持住了基本的礼貌。 “谢谢,我没事。” 他说完要走,男星脚步后移,再次堵住他的去路。wap 顾谟年一下火了。 他抬眸向男星看去,语气变得暴躁:“你有事?” “我理解你,真的。” 男星好似没察觉到顾谟年态度的转变,自来熟的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 “我父亲也出过轨,我觉得小三和小三的孩子都该死。” 顾谟年挥开男星的手,眼神冰冷的直视对方。 “我们不熟,请你以后别随便碰我,还有,我不认为男人出轨全赖小三,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和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同样可恶,都该受到道德谴责。” 男星变了脸色,刚要争辩,顾谟年接着冷漠道:“小三德行败坏,只要不是她的儿女唆使,孩子就是无辜的。” 男星觉得自己好心好意过来安慰顾谟年,顾谟年应该感激他才对。 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当下气得不轻,怒从心起,开口讥讽:“顾影帝真是高尚,令堂的格局就没你这么大了,不仅曝光了小三的个人信息,连她一双儿女也没放过。” “热搜已经挂了十几个小时,下一步应该会有更精彩的黑料爆出来,真期待。” 男星说完,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顾谟年如遭雷击,好半响才动作僵硬的掏出手机,翻开热搜。 整整五十个热搜,几乎被【陶婧】、【小三】、【顾谟年】等词条给包圆了。 顾谟年随手点进一个热搜,就见热门上挂着池虞和顾显年的资料。 照片高清无码,从顾家的住宅,到两姐弟的学校,班级,全被扒了个干净。 顾谟年抖着手继续往下翻,发现自己的好几个大粉都在带头辱骂乔玉。 骂池虞的人更多。 这些成天泡在网络上的粉丝戾气大的吓人,所用词汇极其肮脏,空穴来风的假料根本不辨别,直接往池虞身上扔。 有说她高考成绩是靠抄袭来的,有说她在学校霸凌别的同学,还有说她脚踏几条船,私生活不检点。 还有顾显年,骂他长得像头肥头大耳的猪。 都是因为母亲的基因劣质,所以他的长相才这么抱歉。 顾谟年不敢想,顾显年要是看到这些辱骂他的话,心里该有多难过。 他定了定神,给顾钦年打电话。 “整件事是亿星传媒在背后策划,秦牧的意思是,要三表叔点头,才能控制舆论。” 顾钦年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还在国外,既然回来了……咱爸现在在医院跟老太君交涉,你怎么说,到医院来?” “我马上过去!” 事情因陶婧而起,顾钦年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好。 第305章 狡猾的顾家老太君 顾谟年赶到医院时,顾钦年正在吸烟区抽烟。 他头发有点炸,大概是心烦意乱时自己拨弄的。 顾钦年叼着烟,对顾谟年欲言又止。 双胞胎有心电感应。 顾谟年能感觉到顾钦年有话对自己说,但他现在更想知道事情的进展。 “老太君怎么说?” 顾钦年收了思绪,手夹着烟,往垃圾桶盖上弹了弹,扯着嘴角回顾谟年:“进去有半个小时了,爸不让我靠近。” 顾谟年二话不说,往病房走。 VIP病房私密性极好,顾谟年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楞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顾钦年站他身后,声音有几分散漫:“想听听我的分析吗?” 顾谟年转身看他。 “董事会的人不傻,非要选一个人掌管顾氏,那个人绝对不是顾世衡。”顾钦年笑着说。 顾谟年身处娱乐圈,很少过问家族事物。 他懂的虽然没有顾钦年多,但也知道让顾世衡下台有多难。 “老太君在一天,顾氏的掌权人没那么容易更换。” 顾钦年向紧闭的病房抬了抬下巴,“你觉得老太君还能活多久?”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 像老太君这样,百岁寿龄脑袋依然灵活,说话清楚的老人太少见了。 所以她突然间病倒,虽然让人吃惊,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谁也说不准老太君的身体能不能养好,又能再活多少日子。 以老太君一贯的高瞻远瞩,她肯定在病重醒来后,就开始考虑该怎么给自己的儿孙铺后路。 开诚布公的谈话契机很重要。 而眼前,就是绝佳的契机。 顾谟年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问顾钦年:“家里还好吗?” 顾钦年看出他的内疚,搂过他的肩,安慰的拍了两下。 “不怪你,是咱妈自己想不开。乔姨之前做手术,正在恢复期,这件事对她影响还是挺大的,现在卧床休息,不知道怎么样了。” “显显和池虞呢?”他俩在这件事里最无辜。 说起这个,顾钦年眉头微皱,声音也低沉了不少,“全家都瞒着显显,他没心没肺的,觉得不去学校实在太好了,高兴的很,至于池虞……” 顾钦年嘴巴动了动,一时间难以启口。 纵观整个事件,顾钦年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池虞。 比起顾显年念的小学,池虞身处的帝大环境对她更不利。 池虞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国内顶尖学府,出身不俗,长相漂亮。 以上任何一点拎出来,都足够别人羡慕嫉妒恨。 这些光环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要说不会引起柠檬精的妒忌,那是不可能的。 越是优秀的人,受到的关注往往越多。 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但凡有一点不完美,都会受到攻击和挑刺。 顾钦年不敢想象,背上小三女儿标签的池虞,将会受到多少白眼和嘲笑。 那些以前妒忌她,只敢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可以狠踩她的机会。 顾谟年看出顾钦年的难受,沉声说:“池虞那我会亲自向她道歉。” 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有什么用。 顾钦年心里堵得慌,没接顾谟年的话茬,摸出烟盒,从病房前离开。 病房内。 老太君抓着顾世延的手,老泪纵横,“世延啊,我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顾世延僵着脸,“您说哪儿的话,都是一家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顾世延被老太君抓着手,抚今追昔,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事。 事关乔玉和两个孩子,顾世延顾不上什么仁孝体恤,张口欲要个答案,却被老太君抢了先。 “老三糊涂,难当大任,我会联系董事会,罢免他的总裁职务。” 她这话来得突然,顾世延楞了几秒,才回过神。 “大伯母,这件事较真起来,不过是我和世衡的个人恩怨,远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老太君摇摇头,满脸愧疚的看着他,“这些年辛苦你总帮他擦屁股,董事会那边早就对他不满意了,借着这件事让他下台,也算是给他个台阶,你觉得呢?” 顾世延语气生硬:“您既已拿定主意,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原本打算这件事结束后,好好收拾顾世衡一顿。 老太君此举,明贬暗保,摆明了是要护下顾世衡。 顾世延心里极其不舒坦,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老太君向顾世衡施压,破除眼前的困境。 老太君自打病了后,还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顾世延端起水杯,给她喂水。 “你是个孝顺的。”老太君叹息了一声,“其他三个……哎,不提了。” 顾世延没耐心继续听她话家长里短,忍不住开口:“大伯母,现在网上新闻……” 他话说到一半,被老太君打断:“世延啊,世衡走了之后,你觉得让谁来做CEO比较合适?” 公司上下呼声最高的就是顾世延,但顾世延很显然不适合毛遂自荐。 顾世延心里为小三的事着急,胡乱说了个名字。 那是公司一个很有能力的后生,刚进公司时是顾世延的手下,现在已经成了集团高层,眼界高远,精明强干,就是脾气有点急躁。 多磨磨性子,假以时日,会是个好的领导者。 “那孩子我知道,能力不弱,就是缺点火候,我心里倒是有个人选,你听听?” 顾世延强摁下心头翻涌的急躁,“您说。” “你看让承年当这个总裁好不好,他是国外名校毕业,又有自己开公司的经验,他三十好几了,还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这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让他回国接管公司,娶个门当户对的老婆,我就算死了,也能瞑目了。” 顾世延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冰水,缓缓对上老太君的视线。 老太君像是没发现他眼底的惊怒,自顾自的说:“承年这孩子不骄不躁,在咱家年轻一辈的孩子里,是翘楚的存在,公司交给他,我很放心。”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顾世衡迟早会从总裁的位置上滚下去,而接替者,除了顾世延,没有第二人选。 老太君这时候说这个,无疑是把顾世延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顾世延缓慢的抽回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太君。 “我记得承年早就说过,志不在公司,恐怕您劝不动他回国。” 老太君嘴角扬起笑容,这个动作牵动了脸部的褶子。 她的脸在这瞬间看起来像极了发皱的老橘子皮。 “承年孝顺,只要我开口,他不会忤逆我,世衡也是一样的,虽然很多时候倔得很,但是我的话,他一定会听。” 顾世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他不敢相信老太君竟然拿这件事威胁他。 第306章 好与坏 顾谟年在病房外焦急的徘徊。 顾世延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是没出来。 他好几次想推门进去,又想起顾钦年对自己说的话:顾世延再三叮嘱,他出来前不准任何人进去。 顾谟年第无数次看向腕表,房间的门在他低头的瞬间突然开了。 顾谟年连忙走上前,“怎么样?” 顾世延脸色奇差无比,他看了眼顾谟年,顿了一下才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下的飞机,老太君怎么说?” 顾世延捏了捏眉心,声音疲惫,“最迟明天会将舆论控制住。” 顾谟年松了口气。 他注意到顾世延塌着肩膀,这在平时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世延十分注重仪态,坐卧行走不管哪一样都叫人挑不出毛病。 平常别说塌着肩了,就连放松的时候,都不会允许自己看起来没筋没骨,失了精气神。 这件事肯定让顾世延相当焦头烂额。 抛开对顾世延的成见,顾谟年感到了一些愧疚。 他张了张嘴巴,想跟顾世延说声对不起。 顾世延突然开口问:“你哥呢?” “去卫生间了。” 顾谟年回答完,见顾世延掏出手机,离开病房,抬脚跟了上去。 他边走边酝酿,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才开口:“爸,是我没管好我妈,回头我会向乔阿姨道歉。” 顾世延停住脚步,偏头看他。 顾谟年等着顾世延冲自己发火,就像之前他们无数次因为乔玉争吵得面红耳赤。 “这事跟你无关,道歉是必须的,但得你母亲来张这个嘴。” 顾世延的平静在顾谟年的意料之外。 但是让陶婧低头向乔玉认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顾谟年为母亲说项;“这次的确是她糊涂,我以后一定用心约束她,能不能……” “不能!”顾世延怒声咆哮。 竭力压抑的怒火,被顾谟年一句话点着。 顾世延顾不上医院不能大声喧哗的规定,狠狠瞪着顾谟年。 “你知道她这次惹了多大的祸吗?你乔阿姨刚做完手术,本来在静养,小三事件一出,她现在卧床不起,名誉受损,公司生意也受影响。” “显显和池虞在学校要怎么做人?” “你替你母亲道歉,她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顾世延说得都对,顾谟年找不着错处反驳。 可他忍不住钻牛角尖。 他想乔玉有名誉可言么? 如果她爱惜自己的人格脸面,就不会介入别人的家庭。 这念头一起,顾谟年不禁为陶婧打抱不平,“母亲她这么做,也是因为多年委屈得不到宣泄,她是过激了,但某些人也不是完全无辜。” 顾谟年是在提醒顾世延,别忘了当初对婚姻的不忠。 顾世延本以为能等到顾谟年的道歉,没想到他非但不认错,还跟自己掰扯对错的问题。 这些年因为照顾顾谟年的心情,顾世延心甘情愿背上出轨这口黑锅。 前前后后,父子俩具体为这事争吵了多少次,顾世延已经不记得了。 以前就算了,这次明明是陶婧有错在先,顾谟年还在胡搅蛮缠。 顾世延再忍不住,彻底被激怒。 他抬起手,重重给了顾谟年一巴掌。 顾谟年吃痛,抬头怒瞪顾世延。 顾世延一看他还敢跟自己犟,再次抬起手。 “爸!”跑来的顾钦年堪堪拦着顾世延。 他先看了顾谟年一眼,随后拉着顾世延,一路走到没人的地方。 “阿谟什么都不知道,您跟他计较什么啊。” 顾世延想到顾谟年,气得喘气都重了几分。 “等这次风波平息后,必须把真相告诉他,他成年了,没有继续照顾他的心情,让别人受委屈的道理。” 顾钦年心说,早就该这样做了。 “老太君那怎么说?” 提到老太君,顾世延的脸上蒙了一层阴霾。 “她要让顾世衡离开公司。” 顾钦年挑眉,“我以为以她老人家一贯的作风,还是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怎么生了场病,整个人讲道理了不少。” 顾世延冷笑,“你真当她改了性子?” “顾世衡沦为棋子,换了顾承年上去,还要我保证会好好帮衬顾承年那小子在公司站稳脚跟,才当着我的面给顾世衡下命令处理这件事。” 顾钦年好半天说不出话。 脸憋得铁青,他狠狠骂了句脏话。 “这老太太,真是不榨干您最后一滴血誓不罢休啊。” 顾世延抹了抹脸,“行了,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回家吧。” 顾钦年往后头看看,对顾世延说:“您先回去。” 顾世延知道他要做什么,从嘴里挤出一道冷哼,头也不回的走了。 说不怨顾谟年,绝对是假的。.c0m 要不是他帮陶婧重回大众视野,这件事也不会这么难解决。 顾钦年找到顾谟年,把手里拎着的冰水递给他。 “敷一下吧。” 顾谟年把冰水扔到一旁,顶着红肿的脸问顾钦年:“我说错了么?” “母亲有错,可乔玉也并非无辜,他只知道护着乔玉,却完全没有想过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忏悔和羞愧。” 顾钦年张开嘴,刚要说话,被顾谟年冷声打断。 “哥,我其实一直看不懂你,为什么你能毫无芥蒂的接受那个女人的存在,你每次见她都笑呵呵的,我能看得出来,你是发自内心,并不是在演戏。” 那是因为顾钦年知道乔玉并非是小三。 这话顾钦年不能说,全家上下瞒了顾谟年十多年,真相必须在合适的时候才能揭开。 否则顾谟年突然之间得知真相,接受不了做出过激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控制住他。 “谟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乔姨她人很好的,你每次回去,能感觉出来对不对?” 顾谟年脸色冷冷的,“她对我的态度再好,也改变不了她是个道德败坏的小三这个事实。” 顾钦年看着自己这个倔头弟弟,有点担忧顾谟年得知真相的那天会崩溃。 他一直以为的受害者母亲,其实才是婚内出轨的那个人。 而“出轨后不知愧疚的人渣”爸爸,和永远接受不了的小三,其实是正常恋爱。 当世界观崩塌,人顾谟年会崩溃的吧。 第307章 讨债鬼弟弟 从医院出来,顾钦年给池虞打去电话。 他告诉她,不用再为网上的黑贴担心,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池虞听完后回他:“黑帖已经全部删除了。” 顾钦年疑惑,“嗯?” 顾世衡的办事效率有那么高么? 删帖是燕凌的手笔。 他凭一己之力,黑掉了各大网站的后台,将全网所有跟小三有关联的内容全部删除。 祁氏整个IT部门都没能办到的事情,被他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池虞也没想到,燕凌竟然这么厉害。 顾钦年听池虞说完原委,不由抬头看向顾世延。 顾世延戒烟多年,再烦心的时候也没复抽过。 这会刚抽完一根,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 “爸。”顾钦年走过去,拿走顾世延手里的烟。 “乔姨说过,不喜欢您抽烟,她现在卧床,肯定不希望从您身上闻见烟味。” 顾世延大梦初醒似的,怔楞了几秒,点点头,“你提醒的对,我回家先洗个澡。” 顾钦年将从池虞那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顾世延听完,愁云惨淡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太好了,事情越早得到解决,影响就越小。” 这件事外,顾钦年还想跟顾世延分析一下顾氏未来的走向。 “顾承年在我看来,根本构不成威胁。” 顾世延看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顾钦年表情玩味,“顾承年是个花架子,空有一腔抱负,其实这些年什么名堂都没闯出来。” “董事会不傻,顾世衡之所以能十年如一日的霸着位置,除了有老太君在背后撑腰,他本身资历也在那,除非集团因为他的某个决策导致了无法弥补的亏损。” “否则就算董事会上下齐心,要求顾世衡辞职,也不过是左右扯皮,根本不会有实质性的结果。” 顾钦年说到这,嘴角突然扬起微笑。 “爸,话说到这,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在商界混迹多年,顾世延还不至于迟钝到连这点话都听不出来。 他想了想,脸上仅剩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这精明了一辈子的大伯母,竟然也开始糊涂了。” 最难搬的大石头,被老太君亲自挪开了。 老太君指望着顾承年挑起全家大梁,实在是太高看自己这大孙子了。 顾承年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聪慧过人,很能成事,实际上也的确不笨,但他身上的学院派气息太重,是十足的理想主义者。 这种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落实到实际问题上,永远成不了事。 大概是距离产生美,也或许是这场病折损了老太太一贯的精明,以至于她竟把宝压到最不能扛重担的顾承年身上。 身在棋局中的人,步步为营,时间一长,会不由自主丧失部分判断能力。 顾世延这些年将全部都奉献给了顾氏,可以说顾氏能有今天,至少有他七分的功劳。 是人都有野心,顾世延当然也不例外。 他不断奋进向上,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想得到自己应有的待遇。 可老太君一直压着他,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取代顾世衡,成为顾氏的总裁。 起初她用亲情绑架顾世延,给顾世延洗脑,没有她当初收养他,就没有他今天的一切。 他应该心存感激,别有非分之想,最好是一辈子给顾氏打工,报答她的恩情。 一次两次,顾世延能听得进去。 次数一多,顾世延就看透了她,生出了反叛的心思。 打那之后,两人就撕破脸,表面上和和气气的,私下却没少红脸。 老太君要让顾承年当总裁,顾世延下意识里恼恨自己奶完了顾世衡那个老废物,又得被年轻人压一头,劳累半生,结果前头永远有拦路石堵着,不禁郁闷。 他没转过弯的思维,被顾钦年这个局外人一点拨,顿时茅塞顿开。 老油条树大根深不好拔,毛小子还不好收拾么? 顾世延豁然开朗,眉开眼笑的拍了拍顾钦年。 “你小子,帮了老爸大忙了!比起你那讨债鬼弟弟,钦年你可让我省心多了。” 顾钦年笑了笑,“很少听您夸人,谟年现在就是不知道真相,等他明白一切,相信他会变好的。” 顾世延听了他的话,低头思忖了片刻,下了某个决心。 “他成年了,早就过了心理脆弱的年纪,这次的事,你们母亲做得太过,我提前给你打预防针,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揭过,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即便陶婧是自己的母亲,顾钦年也不会包庇她。 “您不必顾虑我的想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顾世延听了他的话,感慨良多,“你是个好孩子,谟年本来也可以像你一样明事理,是我当初太想保护他,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你把他叫回家,就今天晚上,我会把真相告诉他。” 早就该下这个决心了。 顾钦年点头答应,“您放心,就算绑,我也把他绑回去。” 父子俩说完,顾世延转头去开车,顾钦年则掏出电话准备给顾谟年打电话。 号码没来得及拨出去,池虞打了过来。 帖子不是删完了么,难道有新的麻烦? 想到这,顾钦年连忙接起电话,“小虞……” “妈妈昏倒了,你和叔叔在哪?”池虞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顾钦年被这个消息砸得心尖颤了颤,扭头向车子方向走,边走边问:“我们在老太君住的医院,乔姨是不是在市立?” “好,我们马上过去。” 顾世延得知乔玉昏倒,一瞬间天旋地转,要不是顾钦年接着他,他能倒地上。 “快,快开车!”顾世延手脚瘫软的坐上车,红着眼睛冲顾钦年喊。 顾钦年不敢耽搁,一路飞驰,十分钟内赶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结果是没大碍,主要是短时间内忧思过度,气火攻心,急的。 顾世延守在床边,捧着乔玉的手,心揪着的生疼,“阿玉,你把我吓死了。” 乔玉张了张发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事,你别多想。” 顾世延怎么能不多想,他知道乔玉为什么着急。 这些年因为顾谟年,乔玉不知道吞了多少委屈。 她一直安慰顾世延,都是为了孩子,大人吃点苦,没什么。 但这次的事情影响到了池虞和顾显年,当母亲的,是绝对接受不了孩子被伤害的。 顾世延做了个深呼吸,吩咐顾钦年:钦年,你把你母亲和弟弟都叫来,我有事情要说。” 第308章 你瞧瞧他说的是什么屁话 “亲爱的,等会到了医院,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知道了吗?” 陶婧肉眼可见的紧张,一句话车轱辘说了不下五六遍。 卢望强忍着不耐烦,温声安慰她:“婧婧,你别担心,就算事情败露了,还有岳丈给我们兜底呢。” 陶婧闻言恼怒地转头瞪他,“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卢望被噎得脸色发青。 他发现陶婧回国后,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 在国外的时候,她分明千依百顺,说话做事圆满周到,从来不跟自己大小声。 回来不过两个月,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话刚说出口,陶婧就觉出了不妥。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心里正慌着,卢望不能为自己分担就算了,还尽说一些没用的废话。 一时间情绪上头,口不择言了。 顾钦年找上门来,态度强硬的让陶婧去见顾世延。 陶婧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信号。 这场仗她若是打不赢,恐怕以后无法在帝都立足。 陶婧定了定神,将身体往卢望靠去,放软声音:“亲爱的,你知道当年我和你离开,我父亲是狠了心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 “他能重新接受我,是我努力讨好卖乖才争取来的。” “我们父女感情还不稳定,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操心了,你说好不好?” 卢望就坡下驴,“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等会我肯定好好配合你。” 车子开到医院,陶婧刚解开安全带,车门就被从外打开。 顾钦年帅气的脸出现在陶婧视野里,他笑着,“天黑了,咱们速度最好放快点。” 陶婧面对自己这个吃里扒外的大儿子,很难不愤恨。 “你搞清楚,我才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态度给我放尊重些!” 顾钦年眼神冷漠地掠过卢望那张脸,从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尊重?你是生养我了没错,可你为了这个男人抛弃我和谟年远走国外的时候,也是一点儿都没犹豫。” “不但如此,你还诓骗我们你是受害者。” 顾钦年冷哼:“我觉得身为一个人,至少应该有点基本的羞耻心。”.c0m 陶婧最让顾钦年无法接受的一点不是她婚内出轨,而是出了轨,竟还有脸栽赃顾世延。 哪怕她直言自己爱上了别人,和顾世延和平离婚。 也好过名声脸面全被她给占了,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恬不知耻的站在道德至高点谴责别人。 陶婧差点被顾钦年一番言论气得厥过去。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顾钦年的鼻子骂他是不孝子,早知道他是这副德行,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顾钦年心知自己戳到了陶婧的痛处,懒得跟她浪费口舌,冷漠道:“走吧,上去把真相说清楚。” 他说完转身离开。 陶婧尖叫着追上去,“你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卢望连忙拉住陶婧,“别跟孩子计较,等这事结束,我把两个孩子约出来谈谈心,他们到时候肯定会理解你的。” 陶婧恨恨的:“我真是后悔生了这个孽子!” …… 病房内,乔玉正跟顾世延交代,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动怒。 “谟年他什么都不知道,陶婧又是个惯会狡辩的,比起我们,他更相信他母亲,等会无论谟年什么反应,都别跟孩子计较。” 她都被气病了,还为顾谟年考虑。 顾世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心太善,那小子要是不相信,我以后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呸呸!”乔玉抓着他的手拍桌子,“胡说八道,以后不许讲这种话。” 顾世延被她突然的举动逗笑了。 脸上笑着,顾世延心里却是没底。 顾谟年那倔驴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陶婧婚内出轨,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要说证据,顾世延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他只能寄希望于顾谟年能有正确的判断。 顾钦年回来,看了一圈病房,奇怪的问:“小虞儿去哪儿了?” 乔玉从床上坐起来,笑着回他:“我没胃口,想吃点酸的,让她出去买了。” 这十有八九是借口。 乔玉怕是不想池虞卷进这件事,故意找理由把她支开。 顾钦年支持乔玉的做法。 池虞这次受了不少委屈,若是正面跟陶婧对上,绝对会天雷勾地火,斗得不可开交。 还是先暂时回避一下,等家务事了结,再来算小三事件的账。 顾谟年在陶婧之后才到医院。 刚走进病房,顾谟年就看见陶婧在掩面哭泣。 顾世延冷着脸站在病床边上,脸上全是厌烦。 病床上的乔玉则面露尴尬。 “你总算来了。”顾钦年将手放在顾谟年肩后,轻推着他到病床边上。 陶婧刚才只是小声啜泣,听见顾谟年来了,哭腔一下子往上嚎了八个度。 空旷的病房内,只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谟年正是那个不知情的人。 他走到陶婧身边,两眼含霜地厉声质问顾世延:“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不过就是让她承认一些陈年的真相,她狡辩撒谎,我还没说什么,她就装上了,这儿是医院,我能对她做什么?” 顾世延语气轻慢,听得顾谟年直冒火。 陶婧趁机抓住顾谟年的衣服,声泪俱下的倾诉:“谟年啊,妈不想活了,真活不下去了!” “明明是他出轨在先,现在要把出轨的帽子扣我头上,伤我一次不够,他这是想要我死啊!” “行!我死给他看!” 说罢,陶婧猛地推开顾谟年,冲着墙撞去。 一早就守在她身后的卢望顺势拦住她,惊声道:“婧婧,别人作践你,你却不能不爱惜自己,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陶婧没“自杀”成,扑进卢望怀里,嚎啕大哭。 顾谟年算是听明白了。 他脸庞扭曲,眼底闪过强烈的暴戾之气,凶狠地瞪着顾世延,咬牙切齿的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话:“顾世延,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顾世延表情巨变,抬起脚,动作进行到一半,被乔玉拉住了手腕子。 乔玉掀开被子下床,死死拦住气得脸发青的顾世延,“你刚才答应我的。” 顾世延怒吼:“我是他老子,教训他是天经地义,你瞧瞧他说的是什么屁话!” 顾钦年上前,接替乔玉,死死拉着几乎暴走的顾世延。 “爸!爸你听我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冷静下来,细细解释。” 顾钦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顾世延给劝住。 顾谟年那听完顾钦年的话,暂时收了打算以下犯上的戾气,冷冷地盯着向自己走来的顾钦年:“你都知道什么?” 陶婧的哭声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从卢望怀里抬起头,怨毒地盯着顾钦年。 第309章 谟年你要相信妈妈呀 “出轨的人是我们的母亲,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姘夫。” 顾钦年冷视着卢望,仿佛又回到了少年。 那时候他和现在的顾谟年一样,坚定不移的认为是顾世延背叛了他们的家,抛弃母亲,最后还不要脸的跟小三结了婚。 他们兄弟俩大闹婚礼,让顾世延和乔玉在宾客面前下不来台。 婚礼被搅合的没办法进行下去,只能中途结束。 “阿谟,你一定还记得当年那场婚礼,那天我们俩被罚跪了一夜。” 顾谟年怎么不记得。 他看着顾世延,冷嘲道:“想到那会成为某人一生的阴影,就算重来一万遍,把膝盖跪烂,我也依然会选择大闹现场。” 顾钦年摇头,“要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再那么做。” 顾谟年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眉头皱得极深,“你没救了。” “有没有救,你听完我后面说的话再给结论。” 顾钦年当时跪了一夜,委屈的要命,就想找母亲倾诉自己的痛苦。 同时他也感到困惑,为什么母亲不来婚礼现场。 她是受到伤害的那人,没道理避着这对不要脸的男女不出现。 “我找了母亲一天,找不到她,当时我胡思乱想,生怕母亲想不开自杀,所以动用了全部关系,好险才知道她去外地看画展了。”wap 顾钦年说到这,看了卢望一眼。 卢望低着头,躲避他过于锋利的视线。 顾谟年神情凝重,等着顾钦年接下来的话。 “于是我坐飞机找过去,买了一束母亲最爱的花。” 顾钦年突然笑起来,他问陶婧,“妈,你还记得我当时怀里抱的是什么花吗?” 陶婧咬着嘴唇,放在身侧的手掐得手心生疼。 她强装镇定,语气平淡的说:“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能记得。” 她只顾着心虚了,完全忘记反驳顾钦年,自己根本没去看画展。 如果她这么说的话,顾钦年就得再花上一点时间来和她对证。 这将会在无形中令顾谟年怀疑,顾钦年可能说的是假话。 但是陶婧承认顾钦年抱花,这就代表,她默认自己当时的确是在看画展。 顾钦年留意到顾谟年微微绷紧的嘴角,眸中闪过弧光,接着说:“您不记得没关系,我提醒你,我当时抱了一束您最喜欢的香水百合。” “我去找您,没有打招呼,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可您却给了一个惊吓,我看到……” 陶婧嘴唇哆嗦了两下,忍不住怒声打断顾钦年:“你少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被你爸和这个贱女人洗脑了,忘了自己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忤逆不孝的东西!” 顾钦年表情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您急什么,我还没说我看到了什么,这么着急上火的,是心虚么?” “我心虚什么!不过就是看不惯你吃里扒外!”陶婧振振有词。 殊不知她慌张的样子,就差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脸上了。 顾谟年突然出声,声音沉沉的:“你继续说。” 顾钦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我看到我们的母亲在和卢画家调情,周围的人见怪不怪似的,打趣他们真恩爱,感情十年如一日,甚至越来越深厚了。” “当时那种感觉,简直就像做噩梦一样。” “我想我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是母亲看到我时那个惊恐的眼神让我意识到,我没有认错人。” “我们的母亲的确是背着我们,跟除了父亲以外的其他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 回忆起不堪的过去,顾钦年逐渐失去了冷静。 他语速越来越快,脸色也跟着越来越冷。 “我丢下花,跑出了画廊。” “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帝都,跟学校请了两天假。” “那两天里,我不断思考,或许是母亲早就发现父亲出轨,所以心灰意冷,找别人当慰藉?” “不怪母亲,毕竟是父亲犯错在先。” “谁规定一方出轨,另一方还必须死守混匀对己身的束缚?” “带着这样的猜想,我去找了外公。” “外公告诉我,母亲和画家很早就认识了,他们互相喜欢,但画家的出身不高,外公怕母亲嫁给他会受苦,就狠心的强迫两人分开了。” “后来母亲嫁给父亲,两人彻底断了联系。” 顾钦年突然停住,目光在陶婧和卢望身上巡视,“您二位,当真是断了联系吗?” 陶婧背在身后的手掐了卢望一把,卢望一个激灵,深情的看着陶婧。 “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婧婧有交集了,但在一次国外的巡回画展上,我们奇迹般的遇见了,再次重逢,她又已经离婚,我怎么舍得再错过她。”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露出婚戒,跟陶婧手上的是一对。 顾钦年将他心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打从我母亲结婚,就再也没见过,再次见面,是国外画展?” “没错。” 卢望义正言辞:“作为儿子,你不应该这么诋毁自己的母亲,婧婧一辈子品行高洁,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们兄弟二人和顾世延的事情。” 顾钦年差点笑出声。 他开始费解陶婧到底图这人什么,蠢得要死,一把年纪,满脸肾亏样。 这种货色搁一般富婆,倒贴都不要。 顾谟年听完卢望的话,脸上爬上冰霜。 假如没有陶婧之前那句记不得顾钦年拿的是什么花,卢望这番话还有点可信度。 一个承认在婚礼第二天飞去外地看画展,一个言之凿凿陶婧结婚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两人的话出现矛盾点,就代表肯定有一人在撒谎。 顾谟年不愿相信顾钦年说的,因为一旦接受陶婧才是那个出轨之人的结论,就代表他这些年活成了一个笑话。 推翻既有认知,以一个全新的视角看待自己以前讨厌的人,接纳所爱之人其实一直在骗他。 无异于活生生的被扒皮抽筋,重塑筋骨。 可是堵住耳朵,蒙住眼睛,心里那关却永远不可能过得去。 顾谟年紧紧握住拳头,勉强做到冷静。 他睁着微红的眼,一错不错的看着陶婧,“妈,你告诉我,我哥说的话是真是假。” 陶婧一秒不带犹豫的,急切道:“他骗你的!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破坏我们的家,谟年,你要相信妈妈!” 她说的太快,以至于声音变得尖利,刺的人耳膜疼。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池虞拎着外卖打包盒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气质清朗的老人。 “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这位大妈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池虞边说边走。 走到床头,将包装盒放下,她和乔玉交换了个眼神。 乔玉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陶婧顾不上骂池虞,惊慌的看着陶懿,“爸,你怎么会在这?” 陶懿鄙弃的盯着她,重重冷哼,“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准备丢人现眼下去?” 完了。 陶婧腿一软,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能昏死过去。 第310章 不计较轻轻放过 “出轨的人是你母亲。” 作为父亲,如果女儿没做错事情,绝对会坚决维护女儿到底。 而陶懿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片刻犹豫。 刹那间,顾谟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极寒的冰窖中,整个人从头冷到脚。 他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去看陶婧,希望她能反驳陶懿。 让他失望了。 刚才还言辞凿凿的陶婧,此刻低着头,躲闪顾谟年的视线,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顾谟年失了魂似的,行尸走肉般僵着身体,一步步走出病房。 顾钦年不放心他,跟了出去。 陶懿一辈子要脸面,不曾想生出这么个女儿,羞愤至极的给顾世延赔罪。 “是我管教不周,给你添麻烦了,这些年你们夫妻帮她背骂名,她不知心怀感激,竟然还做出这档子不要脸的事,你放心,我把她带回去后,一定重重发落。” 池虞听到带回去三个字,不由挑了下眉。 面对前岳丈,顾世延纵使心里再不痛快,面上仍旧维持着三分客气。 “当初我刚进顾氏,屡屡受挫,您帮了我不少,我一直记得您的恩情。” “这次的事还好控制及时,并没有造成很大影响,陶婧回去后,希望您能好好约束,如果还有下次,恐怕到时候我会很困扰。” 顾世延在告诉陶懿,过去陶家对他的扶持,跟这些年帮陶婧背锅,还有她犯贱的事情相抵了。 以后两家再有怨怼,不会再像这次那么简单。 陶懿老谋深算,自然是听懂了。 他满脸的诚恳:“你放心,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向乔玉微微弓腰:“乔总,这次的事实在对不住,你好好养伤,下次我和我家老婆子拎礼物来看你。” 乔玉哪受得起这么大礼,急忙回了个鞠躬。 “您太折煞我了,时间不早,您快回去吧,路上千万小心。” “哎。”陶懿应声,扭头看向陶婧,脸瞬间拉下来。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跟我回去!” 陶婧面对父亲,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扯着卢望,亦步亦趋的跟着陶懿离开了病房。 他们走后,乔玉对顾世延说:“出来太急,忘记带衣服了,世延,你回去帮我拿几件换身的衣服,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三天。” 顾世延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医院。 乔玉抓着池虞的手摇了摇,笑道:“虞儿这不是这呢么,你放心吧。” 池虞适时开口:“叔叔,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顾世延看着池虞脸上的淡笑,心里不禁闪过一阵怪异。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池虞那个态度他还记得,恨不得让陶婧死。 现在陶婧被陶懿带走,并且他还直言,不会追究陶婧。 为什么池虞的表现这么平淡,不闹不吵,平静到诡异。 顾世延想了想,还是没有将疑惑问出口。 就算只是暂时的风平浪静,也好过腥风血雨。 “我很快就回来,要是有事,鱼儿记得打叔叔电话。” 池虞笑着送他,“我知道了,叔叔你记得慢点开车,路上小心点。” 确定顾世延已经离开,池虞反锁了病房的门,走到乔玉面前,微微皱起眉头。 “妈妈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开口说话?” 就在顾世延说出那句“希望您能好好约束陶婧”,明显要放过陶婧时。 池虞就想站出来,让这两个虚伪的老男人把臭嘴给闭上。 关键时刻,乔玉抓住她的手,轻轻掐了两下。 池虞气愤的扭头去看乔玉。 乔玉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做嘴型:稍安勿躁。 池虞好不容易才摁下火气。 “她这么明目张胆,把黑的说成白的,您觉得不狠狠给她个教训,她能长记性?不敢再犯?” 池虞越说越激动,乔玉和气的笑着,将她摁着坐在床上,顺手倒了杯水递给她。 池虞仰头看着她,没好气的说:“我心里堵着气,喝不下去。” 乔玉微微一笑,将水放下,在她身旁坐下。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坚持让你去找陶懿,而且我为什么知道陶懿一定在这家医院?” 池虞兴致缺缺的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陶懿每周三都会到医院检查身体,你算准了他在,至于你叫他来,无非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乔玉击掌,满脸赞叹。 “哎呀,我宝贝女儿真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从老头子嘴里套出了话,但宝贝你猜错了妈妈叫他来的目的。” 池虞砸了眨眼,“您不是因为顾虑顾叔叔,所以才忍下这口恶气,放了陶婧的么?” 池虞一直没想明白,顾世延明明很在乎乔玉,但在书房时,她说要陶婧付出代价,顾世延反而露出偏袒陶婧的意思是为什么。 直到刚刚,顾世延说出自己刚进顾氏,没站稳脚跟之前,是陶懿帮她。 池虞这才恍然大悟。 恩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但它就在那里,用不着的时候很好,一旦用上了,就是人情债。 乔玉大约也知道这点,所以早就和顾世延商量了,要用这件事为顾世延和陶家的过去做个了断。 池虞觉得顾世延太迂腐了。 恩情这种东西,有付出有回报。 顾世延在陶懿的帮助下成为顾氏的高层之后,肯定没少反哺陶家。 陶家能从一个普通的书香世家,成为现在教育界数一数二的翘楚,肯定也少不了顾世延这个女婿的帮衬。 再说背锅出轨,已经是给足了顾家面子。 最后竟然不追究陶婧全网犯贱,才能买断这份昂贵的恩情,委实是有点老好人。 乔玉看出池虞的不高兴,抓着她的手笑了笑,“你一定觉得妈妈事事为顾叔叔考虑,太委屈自己了对吗?” 池虞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乔玉伸手在池虞鼻尖上点了一下,再摸摸她的脸。 “傻鱼儿,你以为妈妈让你顾叔叔死心塌地的爱我,还让顾钦年接受我这个后妈的存在,凭的全是无脑善良?” 池虞不是傻的,她从乔玉眼中看到狡黠,心中不由一动。 “陶懿那个老狐狸,明明可以给陶婧开脱,为什么一来就说了真话?” 还有他对乔玉弯下的腰,也很突兀。 第311章 在网络中重生在网络中死去 乔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他儿子贪腐的把柄捏在我手里,为了保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包庇陶婧。” “贪腐?”池虞惊讶。 据她所知,陶懿的儿子,陶丝丝的父亲陶濯,现任某大学院系领导。 区区一个院领导,能贪什么? “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没管行政,负责学校各方面采购。” 乔玉眼含深意,“这是个捞油水的肥差,想干点什么,操作空间很大的。” 池虞来了兴致,“具体说说?” 陶懿所在的大学,是帝都少有的民办大学,每年学费高的吓人,素有贵族大学的别称。 因为来念书的都是有钱人家孩子,所以对住宿环境要求比较高。 学校公寓楼年代久远,内部环境简陋。 学生家长对此很不满,多次要求重新装修。 校领导经过商议,决定趁着暑假将宿舍楼大翻新。 学校方面不差钱,希望公寓内的摆设全用高档货。 陶懿起初并没有考虑YU家居。 毕竟乔玉“抢”了自己妹妹的丈夫,身为哥哥,理应和妹妹同仇敌忾。 陶懿看中的那个家具公司,从创立至今,一直走得是高端路线,产品很好,价格同样高不可攀。 陶懿和对方的销售代表谈判,将价格压到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他信心满满对方肯定会接下这个订单。 因为他许诺如果这次合作愉快,下次学校有别的需求,还会和对方公司继续合作。 久居高位的人,通常都有一个毛病。 莫名自信,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当傻子。 陶懿以为画一个大饼,对方为了后面的利益,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 哪里想到,对方销售代表直接拒绝了他,很客气的建议他找别的公司合作。 陶懿自打任职学校采购部部长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何时受过如此冷遇。 恼羞成怒之下,他抬出学校,企图威胁对方,如果不答应合作,就联合各大高校将他们公司放进黑名单里。 销售代表拒不松口,坚决不做这笔订单。 陶懿气愤之下,无可奈何,只能找别的公司合作。 他想在这难得的巨额采购项目中大贪一笔,但又不能以次充好的太明显。 否则被那些吹毛求疵的学生家长发现端倪,学校一定会调查他。 在经历了好几次碰壁后,陶懿不得已,只能找到YU家居。 这次他学乖了,没有把价格削得那么狠,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希望乔玉能在这批公寓家装中,混一些残次品进去。 合同上的价格不变,中间的差价天知地知,乔玉知,陶懿知,再没有第五个人知道。 作为回报,学校的公告栏将免费为YU做一年广告宣传。 “整整两百万,被他收入囊中。” 池虞很惊讶:“您竟然答应他了?” 残次品一旦被发现,对品牌来说,将是致命影响。 池虞以为乔玉应该不至于那么糊涂。 乔玉摇摇头,“YU是我一手创办,我倾注了无数心血在里头,怎么会把它推向深渊。” 那两百万的残次品,在交货的时候,全被换成了正常产品,但是陶濯对此并不知情。 “残次品”在投入使用后,并没有被发现异常。 陶懿后续又找YU合作了几次,均未暴雷。 每次都能从中赚不少,陶懿逐渐尝到了甜头,胃口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一个千万级别的巨额订单中,陶懿要求乔玉将所有产品都换成残次品,这样他至少能贪一半。 乔玉长长的嘘了一声:“该说不说,人的贪欲真是无休止,我当时建议他,别那么干,被发现的话,可能会坐牢。” 池虞大致已经能猜到事情的走向了。 “他选择了铤而走险,但是这一次,运到学校的是一批真正的残次品,肉眼可见的那种,学校很快对陶懿展开了调查。” 池虞眼神动了动,“在关键时刻,妈妈你出现,帮他解了围?” 乔玉摸摸池虞的头发,“宝贝儿真聪明,是,我站出来,向学校方面解释,两批货送错了,成功帮陶濯摘除贪污的嫌疑。” 陶濯很疑惑乔玉为什么要帮自己。 乔玉圣母上身,表示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陶婧和顾世延才会离婚。 她心里过意不去,希望通过帮助陶濯,来达到补偿陶婧的目的。 是个脑子清楚的都能意识到乔玉这番话有多离谱,但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危机的陶濯可想不了那么多。 他只知道,乔玉并没有让他补上那批货的差价。 既然乔玉喜欢做冤大头,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件事后,他就进入了学校的高层,现在的职位是校党高官,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进入教育局任职。” 池虞全明白了,“所以这个紧要关口,他身上不能有一丝污点,否则苦心经营数年的仕途,很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乔玉为池虞灵敏的思维而惊叹,“说的没错,我一直让你别轻举妄动,就是想找合适的机会斩断与陶家的联系。” “本来最佳时机不是现在,但是陶婧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只能提前寄出底牌了。” 从好多年前就开始布天罗地网,只为若干年后斩草除根。 池虞很难不佩服乔玉缜密的心思。 “您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跟陶婧正面斗?” 比起周密的算计,池虞还是更喜欢直接莽。 乔玉挑眉笑:“你忘了你妈妈我在顾家是什么处境了?就说钦年吧,足够理智,可如果我和他母亲见面就吵得脸红脖子粗,动手打架,你觉得他会护着谁?” 那当然是维护亲妈,毕竟血缘放在那。 再怨再愤,也不会任由“外人”欺负自己的母亲。 “面对某些特定的局面,以退为进,就是以极少的代价,博得最大的赢面。” 适当装一下圣母绿茶,也不是不可以。 池虞彻底没话说了。 不对,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举手向乔玉提问:“陶婧太欠收拾了,我可以动手吗?” 乔玉表情很严肃,“不可以见血。” 见血多没意思啊。 陶婧既然这么喜欢利用网络,池虞就让她在网络中重生,在网络中死去。 第312章 您也不怕我们被带坏 小三事件爆发的第36个小时,全网相关信息被删的一干二净。 新的内容发布不到十秒就被屏蔽。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块巨大的橡皮擦,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信息给抹去。 吃瓜群众正感慨资本只手遮天的时候,早先大规模散布消息的营销号突然一改之前的义愤填膺,暗示小三事件是个乌龙。 乔玉是无辜的,网友被人带了节奏。 各种真真假假的证据从各个渠道放出,热度很快被分散。 “下周再去学校,不急在这一时。”祁朝从池虞手中拿走书包。 池虞望着他笑,“你在担心什么,怕我会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这话其实并不夸张。 祁朝认为池虞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虽然事情已经基本平息,但人言可畏,你还是跟显年一样,等风波过去后再回学校。” 见他表情严肃,池虞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你了解我的,我从来不怕事,更何况这种事情,早面对和迟面对并没有区别。” “不在意的人一开始就不会做什么,怀有恶意的不管事情过去多久,都会翻旧账,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害怕。” 池虞只担心顾显年,他还小,被家里保护的密不透风,不知险恶。 而且小孩子童言无忌,更会伤人。 池虞为此特意请了两个保镖暗中保护顾显年,一旦发生冲突,就立刻通知她。 祁朝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是因为他小时候被人指指点点过。 自己尝过那万般难熬滋味,就不想池虞再经历一遍。 不过池虞说的也对,真正的恶意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不见。 祁朝走到池虞身后,将书包背带穿过她两只胳膊。 等池虞背上,他才开口说:“网信那边我打过招呼,学校论坛你不用担心,只是千万要小心那好事者,明枪暗箭,要仔细防着。” 事情发生没多久,祁朝就找到网信办公室负责人。 利用各大主流网站后台被燕凌黑掉的那几个小时,网信部给各大网站发了通知,全网屏蔽相关话题。 可以说,事件热度能很快下来,有一半得益于祁朝的及时反应。 池虞觉得祁朝太小看自己了。 “我从来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儿,谁敢嚼舌根,我就把那个人舌头割了,杀鸡儆猴,除非人人都想当哑巴,否则我想他们不敢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当池虞走进班级,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一瞬间集中过来。 那些眼神中充斥着嫌恶、不耻、鄙夷之类的情绪时,她不免在心里感叹,爱管闲事的人真是不少。 径直走到位置坐下,池虞翻开书,照例提前复习功课。 大学的课程繁重,课上稍微走神就跟不上老师讲课节奏。 池虞两天没来学校,她琢磨课后得到老师那拷贝一下PPT资料。 正想着,桌上突然多了本笔记薄。 池虞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靳尧对上她的视线,语气平静的说:“这两天的随堂笔记,拿去看,不用还我。” 送上门的好意,池虞没必要拒绝。 她收下笔记,对靳尧说了谢谢。 靳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池虞看他表情犹豫,猜到他要问什么,就说:“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了,多谢关心。” 除了这个,靳尧还有话要说。 “我准备休学参军,手续办完就走。” 池虞楞了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在开玩笑?” 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念,为什么突然要去参军? 想离开的原因有很多,但靳尧无法开口跟池虞说。 他只能含糊其辞的解释:“最近心情有点乱,想换个环境沉淀一下自己。” 这算什么理由?也太牵强了。 池虞觉得靳尧怪怪的,但两人现在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多亲密,她懒得多问。 想了想,池虞客套了一句:“那就提前祝你一帆风顺。” 她都不知道她语气有多敷衍,靳尧笑了笑,算是收下这句祝福。 教室并不安静,周围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池虞能听见那些人在讨论什么,她没放在心上,只要不来她跟前犯贱,她就当那些人在放屁。 高数课的内容深奥难懂又枯燥,偏偏任课的教授很喜欢点人回答问题。 接连两个学生被问题难住,老教授扶了扶眼镜,点了池虞:“池虞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池虞站起来,给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答案。 教授的脸上闪过满意,叫她坐下。 “你们要是有池虞一半专注,也不用在那抓耳挠晒想答案,记得多跟池虞学学。” 陶丝丝讥笑着拉长声音,“跟她学?学怎么破坏别人家庭吗?” 话落,底下传来七嘴八舌的跟风嗤笑。 “是啊教授,您老还不知道吧,池虞她妈妈是小三,跟这种人学,您也不怕我们被带坏。” “真是的,晦气死了。” “学校论坛上,我们班都快成全校笑柄了,要我说,她就该转班级。” 靳尧在一片嘲弄声中沉沉开口:“就事论事,胡搅蛮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八婆么?” 林洁哼声讥讽:“大家说的都是事实,你护什么护啊,人家把你当碟子菜了吗,巴巴的凑上去,舔狗真贱。” 靳尧正欲发怒,老教授突然用力拍了拍讲桌。 议论声停下,教室一时安静下来。 老教授冷着脸发话:“这里是课堂,你们眼里还有纪律吗?” 陶丝丝笑嘻嘻的开口:“这不是教授您让我们跟池虞学习嘛,我阐明立场而已。” 老教授抬起手指,指向门口,“你,给我出去!” 陶丝丝脸色微变,“凭什么?” “就凭你在课上讨论跟任课内容无关话题。”老教授板着脸,语气冷硬。 陶丝丝不服气,“我没有!” “我再说一遍。”老教授加重语气:“给我出去,否则你以后都不用再上我的课了。” 老教授德高望重,是退休返聘人员,极受学校器重,在学生群里人缘也极好。 陶丝丝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位置。 在走出教室前,她狠狠瞪了池虞一眼,同时在心里发誓,一定会抓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搞臭池虞在学校的名声。 陶丝丝没注意到,她望过去时,池虞眼底升起了戾气。 不知死活的东西,三番两次犯贱,不教训她,简直对不起她跳梁小丑似的找死。 陶丝丝出去后,老教授义正词严的说:“我的课上,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是严禁议论别人的私事,有再犯的,请自觉走出教室。” 没人再开口说话,只有林洁和周围说酸话:“学习好就是占便宜,连教授都是非不分。” 周围的人有点被老教授刚才那番话话吓到了,纷纷劝她,“别说了,小心被教授听到。” 林洁脸色扭曲了一下,恨恨地扭过头,低声咒骂:“都是没用的胆小鬼!” 第313章 上一个不知死活挑衅我的人 外联部群里突然发布群消息,部长称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让所有人在活动室集合。 众人到了后,不见部长身影,正奇怪着,陶丝丝突然出现,告知部长临时有事来不了。 成员埋怨:“来不了倒是说一声,这不是让我们白跑一趟么?” “部长其实是幌子,让你们来,是想让你们配合我,把池虞赶出部门。”陶丝丝语出惊人。 众人听后一愣,面面相觑。 “赶出部门是什么意思?” “她犯什么错了?” 陶丝丝嗤笑,“别告诉我,你们没吃网上的瓜,像池虞这种家庭混乱的人,品行好不到哪去,学生会集中了全校最优秀的人,你们应该不想和一个垃圾共事吧?” 有人不同意她的说辞,开口反驳:“小三是她妈妈,又不是她,你这样拿有色眼镜看人是不是不太好?” 陶丝丝朝说话那人看去,眼里藏着刀子,“那你又怎么知道,她妈破坏别人家庭的时候她不知情?少把圣母心放在没用的地方。” 收回视线,陶丝丝望向在场众人。 “鉴于有不同的声音存在,现在开始表决,同意把池虞赶出部门的人举手。” 只有寥寥几个平常和陶丝丝,林洁两人关系不错的人举手,其他人都没动。 可见部门里大部分人三观还是正常的。 目的没达到,陶丝丝也不生气,她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 “真是善良,你们以为我提议把池虞撵出部门,单是我个人恩怨么?” “我告诉你们!她不走,你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熬到毕业,都别想在部门有出头之日!” 人群中,部分人的脸色悄然转变。 陶丝丝冷笑,“池虞什么能耐,上次无人机赞助你们就见识过了,某些人想当干事想了好几年,到时候要是被个刚进学校的大一生给顶了位置,别怨我今天没提醒你们。” 明显有几个人动摇了。 陶丝丝给林洁使了个眼神,林洁清了清嗓子,说:“时间还早,咱们再表决一次。” 这次举手的人过了半,陶丝丝脸上闪过得意,刚要说什么,池虞就从门外进来了,身后跟着陈婷。 池虞在门外已经听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惊讶的看着众人。 “大家都来这么早么?” 刚干了坏事,在场的人都有点心虚,不敢看池虞。 陶丝丝走上前,皮笑肉不笑的对池虞说:“部长今天原本要主持新人考核结果会议,临时有事来不了,让副部长主持会议。” 陶丝丝看向副部长,眼中闪过深意。 “副部,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副部攥着手里的名册,略不自然的开口说:“大家落座吧,我来宣布结果。” 所谓的名册只是普通资料,上面的内容和会议主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副部把资料摊开来,装模作样的说了一些场面话,便开始点名。 “今年新进的几个新生表现的其实都不错,但我们部门的人实在太多了,部长的意思是,很遗憾,得劝退两个人。” 副部的目光落到池虞身上,满脸抱歉,“池虞,陈婷,对不住,你们两人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来外联部了。” 池虞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并不意外。 她提起嘴角笑了笑,“能具体说说我们哪儿做的不好么?” 副部“呃”了一下,“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不是你们的问题,是人手太多了,所以……” 池虞掏掏耳朵,打断副部的话,“我怎么记得,部长前段时间还嚷嚷人不够,想去各班群里动员,再招几个新人进来做帮手呢。” 部长的确说过这话,但这会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否则就是自打脸。 “你可能会错意了。” 副部强装镇定,“前段时间校庆,人手不够,部长才那么说的,这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学校也不会再组织什么活动,让你们离开确实抱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说话很客气,让人找不出生气的点。 陈婷是这么想的。 池虞却不好糊弄,她掏出手机,淡淡地说:“我给部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副部急了,“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会拿这种事骗你?” 池虞皮笑肉不笑,“怎么不能,这年头,做事没底线的人多了去了。” “没底线的人难道不是你么,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陶丝丝按耐不住,出口讽刺池虞。 池虞停下摁键的动作,向她看去。 面对她冰冷的视线,陶丝丝非但不怂,反而狠狠瞪了回去,“你看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池虞挑起嘴角,“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上一个不知死活挑衅我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远走国外治疗身体的崔娴,据说像个废物一样瘫在床上,手不能抬,脚不能动,生不如死。 陶丝丝想起崔娴当初的惨状,眼底划过惧意。 她表情收敛了一些,但在赶池虞离开外联部这件事上,绝不肯松口:“名单已经拟好了,就算你给部长打电话,也不过是涂添笑话,结果不会改变。” 林洁刚和部长确认关系,两人好的蜜里调油。 名单虽然是假的,但部长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 他不到活动室来,是想回避争议。 毕竟外联部创立至今,从来都没有劝退过成员。 赶池虞和陈婷离开,纯粹是因为个人恩怨。 池虞起初并不想参加这些劳什子的部门,说是为了锻炼,还有挣学分,但这两样她一个都不缺。wap 要不是学校有强制规定,她压根舍不得把精力放到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但是不愿意进,和被强制劝退,是两码事。 她放下手机,看向副部,笑着说:“既然是部长做的决定,那就让部长亲自跟我们说,否则我和陈婷不会离开外联部。” 不等副部做出回应,她起身离开座位,径直走出活动室。 众人窃窃私语,正讨论着,池虞突然折返回来。 陶丝丝眼见着她走向自己,不由生出危机感,豁然起身,高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池虞嗤笑,“你紧张什么,不过就是告诉你,前阵子院里宣传的财富杯比赛,我决定报名参加了。” 陶丝丝瞪大眼睛,“你明明说没兴趣的。” 她为此还庆幸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陶丝丝心里总有种感觉,池虞要是参加,自己肯定赢不了她。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么?” 池虞盯着陶丝丝,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决心,“听说你想冲刺国奖,我争取让你在校内比赛环节歇菜。” 她的气焰实在太嚣张了,陶丝丝气得涨红了脸,“你——” 池虞冷笑:“拭目以待吧。” 第314章 一种自我厌弃的行为 “池虞,你还好吗?” 从活动室出来,池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陈婷有点担心她。 进去之前,陈婷没想到会面对那种情况。 大家的恶意满满,仿佛池虞犯了什么重罪。 可事实上,就算池虞的母亲是小三,那又跟她本人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人的思想未免也太狭隘了。 池虞收了表情,扭头对陈婷笑,“财富杯比赛需要三人组队,你有时间吗?” 陈婷受宠若惊,“当然!” 她刚刚结束在FLY的实习。 因为参与策划小组,帮公司拿下了一笔订单,分到手的奖金足够未来一年的生活费。 经济方面,陈婷短时间内不必再发愁。 大学里多参加活动,以后出校园,简历上面就会比别人有优势的多。 池虞能向她提出这个邀请,陈婷实在是太惊喜了。 三人团队还差一个。 池虞找到方静,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组队。 方静挺惊讶,“你之前不是说,对这个比赛没兴趣么?” 这不是发现了一个能打击陶丝丝的渠道么,错过太可惜了。 “怎么说,你已经有队友了?”池虞不答反问。 方静摇头,“没,我看上的人,人家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水平都太拉了,我本来都准备放弃了,不过既然你开了这个口,那咱们必须一起搭啊。” 她是个行动派,立刻投入其中,“第三个人呢,找了吗,如果没有……” “找了,明天中午咱们双子大厦集合。” 池虞低头看了下表,对方静说:“我有点事,先走一步,晚上我拉个群,有什么问题在群里说。” 池虞约了燕凌吃饭。 这次的事情燕凌帮了大忙,池虞怎么也得隆重感激一下他。 吃饭的地点订在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位置是燕凌选的。 池虞到的时候,燕凌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斑斓的夜景,暧昧的灯光落在他帅气的脸颊上,餐厅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瞥,他浑然不知。 看见池虞走来,脸上才露出笑意,向她挥了挥手。 池虞脱下外套,放在椅子上,见桌上空空如也,不由挑眉,“我不是说了么,让你先点餐。” “想等你一起。”燕凌看着池虞,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池虞招来服务员,点了几个招牌菜,刻意忽略燕凌那不加掩饰的打量,笑着开口:“这次的事多亏了你,我得好好感谢你,说吧,想要什么。” 她已经做好给燕凌写《炽夜》番外的准备。 《炽夜》的粉丝中,恐怕再没有人比燕凌更狂热了。 自从两人认识以来,燕凌每年生日,都会缠着池虞写一篇《炽夜》的番外。 不对外发表的内容,只给他一个人看。 这份发自内心的喜欢,燕凌一直持续了多年。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原以为燕凌会张口要番外的池虞一愣,她很快回过神,爽快道:“你说。” 燕凌看着她,声音缓慢地说:“我希望你能装一下我女朋友。” 池虞:“??” 虽然眼前没镜子,但池虞能想象自己的表情有多错愕。 “怎么个意思,有特殊情况?”池虞试探着问。 燕凌表情淡淡的,“嗯,我爸妈最近要回国,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是惊吓吧。 作为少数几个知道燕凌和他父母关系很不融洽的人之一,池虞非常清楚,燕凌有多讨厌他的父母。 他口中的装女友,绝不是单纯的装谈恋爱那么简单。 大概率是冲着气死他父母去的。 池虞不能帮这个忙,第一,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么做不合适。 第二,池虞觉得燕凌和他父母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怨,大可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据她知道的,燕凌和他父母之间的恩怨,源于燕凌当年还小,他父母为了科研献身,毅然决然的抛下年幼的燕凌,远赴国外。 科研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夫妻俩常年不回国,缺席孩子的长成过程,导致燕凌特别缺爱。 燕凌成长的过程中大概遭遇到了一些事,导致他养成了如今的古怪脾气和性格。 燕父燕母这次回国,刚好可以弥补一下这些年对燕凌的亏欠。 想到这,池虞对燕凌说了句抱歉,“这我恐怕帮不了你,换个别的要求吧,我一定满足。” 燕凌好像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他笑了一下,语出惊人:“那你和姓祁的那小子分手怎么样?” 他是喝醉了吗? 池虞缓缓皱眉,“燕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燕凌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总是随心所欲,怎么狂放怎么来。 但他在池虞面前,一向是收敛的。 今天实在是反常。 燕凌的确是不舒服。 自从得知那对便宜夫妻要回来,他就哪哪都不得劲。 爷爷倒是高兴,接到电话后,动员家里佣人打扫卫生,里里外外,一点儿细节都不放过,还亲自盯着。 燕凌看着心酸,何止他很多年没见过那两人。 老爷子也很多年没见过不孝子和不孝儿媳了。 平常怕刺激燕凌,从来都不提。 但是那两人真正确定要回来了,喜悦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燕凌很难受,怕吓着老爷子,拼命憋着。 他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可心中有一股怨气,横冲直撞的想要发泄出去。 体内的劣质因子蠢蠢欲动,一个不留神,就脱口而出了。 无理取闹,毫无道理,真是让人讨厌——池虞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池虞看燕凌楞在那,神情僵硬,嘴唇紧抿,不由想起他发病时的模样,心里微微叹气。 “我知道你很难受,并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控制不住对不对?” 控制不住的想通过伤害别人,把别人推远的方式,来惩罚自己,让自己痛。 一种自我厌弃的行为。 被看穿的燕凌在短暂的怔楞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一笑,眼睛灿灿生辉,里面仿佛盛着银河,语气也变得雀跃:“阿虞,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那是因为除了我,你不给任何人了解你的机会。 池虞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看出燕凌很难过,想了想,还是不刺激他了。 第315章 让他想去吧 池虞安慰了燕凌几句,告诉他假装情侣这个馊主意就不要想了。 但如果燕凌需要的话,她会以朋友的身份,陪他一起去见父母。 燕凌说他考虑一下。 晚上回到家,池虞有意留神观察顾显年。 他有点蔫蔫的,那么大的事,周围如果没有流言蜚语是不可能的,不过顾显年的承受能力比池虞想的要好很多。 “有很多人在胡说八道,但帮我说话的人也有不少,方块和牛牛还把排骨分给我吃了,嘿嘿,真好吃。” 该说不说,心大点,有时候也蛮好的。 池虞不再为顾显年的处境担忧,回到楼上洗漱后,把陈婷和方静拉进了群。 三个人在群里先把比赛流程梳理了一遍,再给彼此分配任务。 最终讨论的结果,由池虞来担任操盘手,方静策略师,陈婷风控师。 方静说:“报名明天截止,我住校,这个交给我来办。” “我对这方面不太熟悉,恐怕要恶补一下知识,先下线了。”陈婷说完,就没了动静。 池虞将看好的几支股票放进群里,跟方静聊了会,也下了线。 对于比赛,她势在必得。 第二天,三人在双子大厦楼下汇合。 池虞领着陈婷和方静来到星辰投资,方静打量着眼前明亮的环境,止不住的惊叹:“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满级人类。” 一个刚上大学没多久的学生,竟然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投资公司。 有的人真是从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让他们这些普通人类望尘莫及。 池虞笑了笑,没说什么,让高纳的助理倒三杯咖啡送进来。 高纳收到池虞的短信后,很快在公司开辟出一间操盘室。 最专业的设备,最前卫的内部资料。 池虞和方静都是金融系的,对股票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陈婷就相对弱一些。 两人陪着她实践了几把,一个下午的时间差不多就消磨在房间里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高纳从外面回来。 他敲开门,望着池虞,“有事情跟你说。” 池虞看他表情挺严肃,想来应该是要紧事。 时间不早,她让方静和陈婷先回去,随后跟高纳去了办公室。 “我去见池贺了。”高纳一句话,让池虞坐到一半的身体僵在半空。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滑稽,她缓缓坐了下去,语气平淡地问:“他找你做什么?” 高纳将一叠资料放到她面前,池虞翻开看了两眼,眉梢逐渐挑高。 高纳想起那个男人当时说的话,啧了一声,“真够霸道总裁的,说是送你的十八岁礼物,不怎么贵重,但是更贵重的,他知道你不会收。” 亿星传媒被池贺收购了,只要池虞在转让合同上签字,公司就是她的了。 她可以痛痛快快的为自己和乔玉报仇。 池贺实在是太了解池虞了,他清楚她骨子里的睚眦必报,必定不会放过陶婧,所以送来了这件趁手的武器。 陶婧的经纪约签在亿星,她如果想解约,得赔偿天价解约费。 只要她不傻,应该不会轻易这么干。 “对了。” 高纳又拿了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陶婧和她那个画家丈夫的资料,他说里面有你想要的惊喜。” 池虞抬头问高纳:“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高纳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还算平静,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说,他想见你。” 池虞嗤笑,把手里资料扔进垃圾桶。 “让他想去吧。” 池贺没能见到池虞,过了两天,池虞在学校外面看见了胡明。 当年池贺身边四个人,胡明和时辰是最先到帝都为池贺开疆拓土的。 细数起来,池虞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记忆里眉眼桀骜,总是笑的有几分痞气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的男人。 高大挺拔的个子,眉眼俊朗,嘴角噙着让路过女生再三回头的迷人微笑。 “小姐还记得我吗?”胡明走到池虞面前。 他长得很高,接近一米七的池虞还要微微仰着脖子,才能和他对视。 “好久不见。” 她看乐颜停在校门前的那辆红色跑车,眉梢轻挑,“阿辰没跟着一起?” 有记忆以来,他们俩一直形影不离,就像连体婴似的。 说到史辰,胡明的眉眼不禁柔和了几分,“他在国外,正在准备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顿了一下,递给池虞一封粉色信封。 池虞接过,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眼睛微睁。 胡明笑着,“我和史辰的婚贴,地点在荷兰一个小镇上,到时候如果能见到小姐,阿辰会很开心的。” 池虞摩挲着婚贴,脸上露出笑意,真心为他们高兴。 “我一定到场。” 婚期在下个月,刚好池虞比完赛。 池虞一边跟陈婷和方静培养默契,一边找了个圈内经纪人,让他去接触陶婧,劝她跟亿星解约。 经纪人将陶婧天花乱坠的夸捧了一番,等到陶婧上了头,话音一转。 “太可惜了,以您现在的名气,本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但据我了解,您现在的公司,基本上停掉了您的商务活动。” 说到这个,陶婧也很忿忿。 她知道是谁动的手脚,该死的顾世延,他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秦牧之前对她多百依百顺的,现在连面都见不着。 陶婧现在的处境,就跟被雪藏差不多。 好不容易有个懂得欣赏她的经纪人找上门,陶婧可不想错失这个好机会。 “你说的我何尝不懂,但我跟公司签了三年约,这时候毁约,要付违约金的。” 经纪人听出她话下的潜层含义,笑了笑,“我老板看中您的巨大潜力,只要您点头,违约金我们这边来付。” 陶婧一百个愿意点头,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得拿拿乔,让对方知道她并不急着离开,他们才是求人方。 “让我考虑一下吧,三天内给你答复。” “没问题。” 三天没到,陶婧就打来电话,说是自己愿意跟他们公司签约。 亿星那边违约金一到账,很痛快就放了人。 经纪人拿着合约给到池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奇怪道:“这种类型的艺人,就像夕阳股,根本没有投资的价值,您为什么要花大价钱签她?” 纯纯怨种行为,实在令人理解不了。 池虞没有多说的意思,对他说了句辛苦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还得麻烦你,把戏做足,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封一个大红包。” 金主人傻钱多,经纪人话说到这份上,见她不为所动,也只能闭嘴了。 第316章 圈套 池虞砸了相当多的资源在陶婧身上。 广告代言,杂志拍摄,粉丝的线下见面会,还有电影拍摄。 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女三号,但相较于陶婧目前不上不下的咖位来说,已经算是资源飞升了。 和陶婧一起在姐星出道的其他人对她扶摇直上的星途羡慕不已,直道她运气好。 陶婧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原本以为被娘家舍弃,被顾世延逼到绝路,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甚至都动过去求顾谟年原谅自己的念头,结果命运还是怜爱她的,让她在最困难的时候迎来柳暗花明。 陶婧在全网的热度因为密集的活动,达到了一个峰值。 她的微博粉丝在短短半个月内,涨了两百万。 每次发微博,转评都能过十万。 这些数据都是真金白银买的,但陶婧对此并不知情,她还以为自己真的火了。 助理整天夸陶婧状态好,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明星还要漂亮。 拍广告的时候,合作的男模特看着她时,眼睛都直了。 来自助理的吹捧和线下见面会时粉丝的热情,让陶婧的自信心飞速膨胀。 她很快不满足于经纪人给自己接的活动,暗示他可以帮自己接一些一番的大制作电视剧。 “电视剧虽然比不上电影,但运气好点一部爆了,就能跻身一线,你帮我挑些大女主剧本,我甄选过后给你答复。” 经纪人面上好脾气的笑着,心里实则白眼翻上了天。 他不明白陶婧是哪儿来的自信。 她这把年纪,按照姐星2结束,亿星传媒正常的流程安排,会让她拍几个三流广告,帮品牌站站街,再去网剧里客串个把中年女性的角色就了不得了。 电影大屏,时尚封面,这些资源公司绝不可能分给一个上了年纪的女艺人。 很残酷的一个事实是,就算将资源分给陶婧,她也无法给公司带来任何后续利益。 正常情况下,她的热度会持续上一两个月。 然后昙花一现,成为公司里的边缘艺人。 一番大女主电视剧,做什么白日梦呢?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了,陶婧已经一步步走进池虞所设的陷阱当中。 该是时候撒饵料了。 “电视剧方面我已经在接触了,眼下有个很好的综艺递来橄榄枝,我想问下你的意见,要不要参加。” 陶婧兴致不大,但也不愿意一口拒了经纪人,以免让他对自己心生不满。 她敷衍地问了一句:“什么综艺?” 经纪人将平板放到陶婧面前,上面是节目方递来的资料。 “是一档夫妻旅行节目,前两季成功让三对明星夫妻重新翻红。” “你的遭遇让很多粉丝深感同情,这个时候协令夫一起参加节目,秀尽恩爱,就好比一本现实向爽文,会引来多方关注。” 陶婧原本对综艺没什么兴趣。 姐星2录制了八期,她有点腻了,就想进组演戏过把瘾。 不过经纪人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如果陶婧当前的名气能更上一层楼,那么后面挑选剧本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多的话语权。 权衡之下,陶婧心里有了决断。 “你让对方尽快把合同拟好。” 经纪人有点诧异她的干脆,“毕竟是和丈夫一起参加,你不需要和他商量一下吗?” 陶婧眼中闪过厌倦,“他大小事情都听我的,回头知会他一声就行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经纪人当然不会过多纠缠。 两天内走完所有流程。 经纪人短信告知池虞这个消息时,池虞刚关掉模拟交易app。 距离比赛还有不到一周时间,她们的团队排名目前处在中游。 这个成绩,远远达不到出线的水平。 但是池虞不着急,只要比赛当天她们的团队能进入百分之二十那个行列,就能晋级省赛。 听说陶丝丝的团队从参赛刚开始,就处在第一名的位置,十多天过去了,排名从没跌下来。 池虞希望对方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平,这样一来,校赛当天陶丝丝跌出百分之二十行列,才更戏剧化。 看完经纪人发来的短信,池虞心情不错的提起嘴角。 她想起顾谟年这段时间疯狂给自己安排工作,活动之密集,甚至比之前还拼命。 这种变相的逃避行为,让池虞不禁发笑。 她觉得顾谟年很滑稽,真相大白,他本该回来对乔玉说一句对不起。 但他没有,好像这件事里,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原本池虞不打算对他做什么,因为乔玉说了,顾谟年可怜。 可怜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 成年人应该有正确的三观,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如果他不懂,池虞会让他懂。 随着综艺《旅程3》的官宣,几组嘉宾的物料宣传很快跟上。 嘉宾里面,目前热度最高的就是陶婧,节目组的重点宣传自然在她身上。 比起陶婧本人,粉丝们普遍更好奇陶婧的现任丈夫是什么背景。 上次机场照流出,卢望那英伦绅士般的外表,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粉丝玩笑话的猜测,卢望极有可能是某个养尊处优的贵族。 因为他气度斐然,对陶婧周到体贴,而且有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 只有优越的家世,才能养出这一身和寻常人存在壁垒的贵气。 本来只是粉丝私下里yy,没人当真。 结果节目组抓住这点,大肆宣传卢望的出身。 他们将一些带有指向性的,但是含糊不明的华丽辞藻堆砌在卢望身上,并不明说他出自哪个知名家族。 但在气氛烘托下,他的画家身份,曾经师从某抽象派大师的经历,都在引导人们往他出身不凡那方面想。 #爽文照进现实,陶婧现任完爆前夫# 这个词条登上热搜的那一晚,《旅程3》节目组刚开始第一期录制。 节目还未播,就引起了大范围的关注和讨论,热度甚至完爆正在热播的综艺。 制片人很是高兴,在录制结束后,领着所有人去酒店吃大餐。 卢望原本只把自己当做陶婧的挂件。 当天晚上,他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包括白天录制节目时,对他爱答不理的某女星的老总丈夫。 他在那老总明里暗里的探问下,默认了他的猜测。 不止一个人说过,他长得就像很有钱的样子。 既然节目组拿这个当噱头,那他又何必要否认。 第317章 就是故意的 “你确定要把剩下的虚拟金全买它?”方静的一脸不可思议。 这支无人问津的夕阳股,方静甚至都不知道池虞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角落把它给扒拉出来的。 诚然,她们的排名因为几天前错选了一支股,惨跌到倒数的位置。 基本告别了出线的可能。 但方静一直觉得池虞心态蛮好的,应该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没想到她竟然想把所剩不多的虚拟金全部投给江氏冶钢。 这个苟延残喘,离破产只差一步之遥的的公司。 如果买它,还不如直接认输。 “听我的,就选这支股。”池虞坚持自己的选择。 方静不会知道,前几天的失误,其实是池虞的有意为之。 那支股票所属公司看着蒸蒸日上,其实管理层斗得一塌糊涂。 创始人是两兄弟,能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闹着要分家。 池虞从乔玉那听到八卦消息,得知那兄弟公司很快会一分为二,就知道股票得跌。 于是她趁机买进,果然股票一落千丈,虚拟金赔到只剩五万块。 这个消息传到陶丝丝的耳朵里,她心底本就不多的防备,彻底烟消云散。 胜利在眼前招手,陶丝丝已经提前设想比赛结果出来后,她一定要去池虞面前狠狠嘲笑她,让她颜面扫地。 方静见劝不动池虞,给陈婷猛使眼色。 陈婷接收到她发来的信号,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问池虞:“池虞,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 池虞最近种种动向都挺迷的。 方静跟池虞相处时间短,不太了解她。 陈婷却知道,池虞根本不是那种会轻易失误的人。 她的一举一动,必然都有道理在里头。 “还是婷婷了解我。” 池虞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卖了个关子,“明早开盘,给你们一个惊喜。” 早上九点半,股市开盘。 其他团队的成员都在翘首以盼排名,陶丝丝不紧不慢,颇有点气定神闲的意思。 她的团队从比赛第一天起,选定的全是绩优股,排名就没跌出过前三。 陶丝丝不用看都知道比赛结果,她的团队肯定是top断层进入省赛。 林洁没她那个自信,和团队另外一个成员掐着点进入app。 本以为最终排名铁定能出线,结果却让两人大惊失色。 “什么鬼?作弊吧!还是app卡bug了?” 林洁的大呼小叫引起了陶丝丝注意。 她夺过手机,看清楚上面的排名,表情瞬间就扭曲了。 池虞那个铁定会被刷下来的团队,把陶丝丝的团队挤下了第一名的宝座。 而陶丝丝的团队排名下滑的厉害,被刚刚好卡在了出线分以下。 陶丝丝摔手机的心都有了。 林洁看她脸色不对,连忙说:“可能是系统出毛病了,我们去找指导老师问问。” 指导老师们也在就排名做激烈讨论。 “今年不得了,真是神仙打架,这种程度的逆风翻盘,我在帝大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我就说嘛,状元怎么可能那么拉,这不,最后关头,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陶丝丝走到办公室门口,听见老师们的讨论,恨得几乎把牙齿给咬碎。 她蝉联将近一个月的好成绩,不见他们夸上一句。 池虞不过就是走狗屎运,他们一个个舔上天,真是恶心! 她心里知道,财富杯比赛举办八届,从来没出过岔子。 林洁说卡bug,完全是安慰她的说辞。 这会要是进去问老师,除了自找嘲笑,什么都得不到。 就在一天前,池虞团队的排名还在吊车尾的位置。 陶丝丝不觉得池虞选江氏冶钢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绝对是知道点什么。 输也要输个明白。 陶丝丝拨开跟在自己身后的林洁,回到教学楼,问了一圈,才问到池虞的行踪。 她在学校的网红餐厅,估计在庆祝团队拿了第一名。 陶丝丝找过去,开门见山的说:“谈谈?” 方静和陈婷正笑着,见她一脸来者不善,下意识看向池虞。 大有她不愿意,就把陶丝丝撵走的架势。 池虞笑笑,对她们说:“你们先吃,我一会回来。” 池虞跟陶丝丝走出餐厅,走到学校的林荫道上。 陶丝丝问得又急又冲,“你早就知道江氏冶钢拿到航母零件供应的单子了吧?先前那么大失误,故意耍我是不是?” “是啊。” 没有迂回,池虞直白的话就像一记辛辣的耳光,狠狠打在陶丝丝脸上。 陶丝丝气得几乎吐血,呼喝呼喝的喘着粗气,瞪着池虞的两只眼像浸了毒的刀子一样。 池虞对敌对向来没什么同情心。 她心情极好的欣赏陶丝丝狼狈的模样,嘴角扬起惬意的笑。 “是不是很刺激,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还没赢,牛逼就吹出去了,相信不久后,你就能收获一波讥讽。” “你!!”陶丝丝抖着手,直指池虞鼻尖。 池虞撇嘴,“我已经在学校论坛买了两万块的水军,为期三天,日夜不休的为咱们陶同学宣传人生滑铁卢事件,不用谢我。” 陶丝丝快气炸了。 池虞的表情却冷下来,她盯着陶丝丝,眼神分外锐利,“这算是一个小警告,下次如果你再干让我不高兴的事,我可就瞄准陶家集火了。” 被连坐挺无辜的,但陶家不会教人,也不能说是一点过错都没有。 池虞自认死过一次后,性格比以前好多了,但也不希望别人把她当软柿子捏。 陶丝丝又岂是那种吃了瘪就立马长记性的人。 她早在高三池虞转学到班上时,就把池虞视成了自己的死对头。 只要池虞一天在她面前晃,她就一天不能平心静气。 必须想办法将池虞清除出她的人生,否则她总有一天要疯。 校赛结果出来那天,《旅程3》的第一期在卫视播出了。 三对夫妻,原本关注度最高的不是陶婧和卢望,而是一对十年如一日恩爱的明星夫妻。 节目未播之前,就有cp粉在帮忙宣传造势,足以见得,这对的人气有多高。 但是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卢望在镜头前所展示出来的爱妻形象,良好的三观,还有侃侃而谈的口才,都让人为他的魅力着迷。 粉丝很快爱上了这位帅大叔,直言想嫁。 经纪公司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似的,宣传造势,一个不落。 短短两期,就将卢望捧红了。 第318章 干得不错 小助理从经纪人办公室出来,满面春风,显然心情不错。 陶婧刚好迎面走来,见助理手里拎着一沓资料,猜到是什么,笑着伸出手去,“拿来我看看。” 助理表情有点不自在,“呃,婧姐,这个是卢哥的商务合同。” “怎么?”陶婧挑眉:“他的商务是机密,我不能看?” 跟机密不机密没关系,主要是陶婧对卢望突然走红这件事的态度很微妙。 她似乎不太乐意看到卢望出名。 卢望红了,各大广告商和商务接踵而来。 公司上下本来都蛮高兴的。 结果聚餐的时候,陶婧当着卢望的面,说他什么都不会。 他进这个圈子,肯定无所适从。 下面一句,就让经纪人想办法把卢望的商务给推了。 卢望当场没说什么,甚至配合陶婧做出谦虚的样子。 但他私下找经纪人,表示自己想出名,让经纪人一定要帮他。 要是让陶婧知道卢望的商务资源比她高了不止一个level,陶婧肯定要闹。 正当助理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时,经纪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拍上助理肩膀。 “不是让你尽快跟莱雅护肤那边接头么,杵这干嘛呢?” 助理叫苦不迭。 老大啊,你明知道陶婧对卢望的商务比较敏感,怎么还给说出来了。 陶婧听到莱雅护肤,眼神一下变了。 “莱雅?是那个全球排名第一的化妆品品牌?” 经纪人笑呵呵的,“是啊,人家大华区总裁觉得卢望的形象和气质跟品牌很搭,决定签他当品牌大使呢。” “他不过才参加两期节目而已。”陶婧满脸不敢置信。 “是啊,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受欢迎。” 经纪人一脸捡到宝的兴奋,“我从事这行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卢望这种天赋型选手。”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能签了卢望当艺人。” 经纪人仿佛没看到陶婧脸上的不快,整个人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 “莱雅大使只是开始,牛利画材也在接触我们,卢望的画家身份,和他对颜料的敏锐度,让对方老总很感兴趣。” 陶婧听不下去了。 她冷着脸质问经纪人:“我觉得我上次聚会说得很清楚,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这个嘛。”经纪人搓搓手,笑容圆滑,“有钱不赚是那什么。” “我问过卢望了,他很希望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遇,顺利进入娱乐圈发展,不仅是拍广告,后续他也想尝试接戏拍电视拍……” “他做梦!”陶婧出奇愤怒,狠狠瞪了经纪人一眼,拎着包转身离开,把高跟鞋踩得咔咔响。 经纪人见她边走边从包里掏手机,看那凶蛮的架势,卢望少不得要挨一顿骂。 收回目光,经纪人吹着愉快的哨子回到办公室,给池虞发短信。 【第二阶段计划启动成功,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很快就会爆发矛盾。】 池虞回了一句:【干得不错。】 经纪人看着自己户头上多出来的五十万,美滋滋地翘起二郎腿。 演着戏就把钱给挣了,真特么爽! 池虞正在机场大厅,怀里抱着一束康乃馨。 燕凌父母今天回国,他本来不想来,燕老爷子说,要不我去? 燕凌哪敢让七十多岁高龄的老爷子来回折腾,给池虞打了通电话,来的路上全程臭脸。 池虞买花的时候他还不乐意,说那对夫妻不配。 池虞没理他,买了两束。 她怀里抱着康乃馨,燕凌手里拿着百合。 飞机误点了,原定六点半就能落地,过去半个小时了,没看到燕凌父母的身影。 时间越往后,燕凌就越烦躁。 他快把怀里的百合给薅秃了,脾气上来,脸冷的吓人,“不等了,去吃饭。” 说完就要走,池虞叫住他,低头看看表,“再等半小时。” 燕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他压着嗓子说:“我出去抽根烟。” 可能燕凌自己都没发觉,他望着出站口的眼神有多期待。 那期待随着时间一点点延长,变成了失落和愤懑。 池虞曾听燕老爷子讲过,燕凌的父母很多次说要回来,每次都临时变卦。 不是工作原因,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 燕凌起初每次都翘首以盼,失望的多了,渐渐就没了期望。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池虞也不待见这种总是言而无信的父母。 但燕凌既然给池虞打这通电话,就说明他心里其实还是想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父母亲的。 身为朋友,就是得在这种时候推着别扭的朋友向前迈上一步。 冷清的出站口突然涌出大批人,池虞精神一震。 她不认识燕凌的父母,刚要给燕凌打电话,旁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虞,你怎么在这?” 祁朝身后跟着抱花的助理,满脸惊讶的看着池虞。 池虞的惊讶不比他少,“我来接人,你……” “我也来接人。”祁朝顺手帮她整理好歪掉的毛巾,顺着她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你接谁?” “儿子!”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划破整个候机大厅的上空。 池虞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女人向自己的方向跑来,唔,更准确的说,是向自己边上跑来。 刚刚回来的燕凌被女人抱了个满怀,高大的身躯因为迁就女人的身高,微微弯着,表情是手足无措的僵硬。 池虞打量女人,发现她的眼睛几乎跟燕凌长得一模一样。 都是狭长的凤眸,眼尾上挑,不笑的时候气势凌人,一笑起来,摄人心魄。 “想妈了没?” 这话问的,让燕凌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心里的怨多过喜,脸上甚至没个笑脸模样,动作冷硬的将花塞进女人怀里,语气硬邦邦的说:“爷爷在家等着了,走吧。” 看也没看一旁的燕父,燕凌转身就走。 燕母抱着花,快步追上他,边走边说什么,燕凌态度冷淡,三句话不回一句。 助理将花捧给燕长连,祁朝伸手,笑着跟燕长连握了握。 “今晚原本在丹山希郡设了酒桌给二位接风洗尘,眼下看来,可能时间不太合适,咱们改天再约?” 燕长连挺不好意思,“让祁总破费了,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 “哪能让您破费,不介意的话,让我的司机送您?” “祁总太客气了,家里派了车来,我这……”燕长连看向妻儿消失的方向。 祁朝理解的笑了笑,“家世要紧,期待与您的下次会面。” “再会。” 池虞怀里的花没能送出去,她低头闻了闻,把话塞给助理,然后牵起祁朝的手,“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去。” 祁朝正有此意。 他很想知道,池虞为什么会陪着燕凌来接他父母。 第319章 参加婚礼 冬天就是要吃烤肉。 池虞负责吃,祁朝负责烤。 腌制入味的牛肉在烤架上只需翻转几下,就已熟透。 沾上碟子里的干辣椒,送进嘴里,鲜嫩爽滑,香掉舌头。 辣椒面后劲足,池虞又不是能吃辣的体质,正伸着舌头用手狂扇风,祁朝端着清甜的酸梅汤送到她眼前。 池虞接过,一口灌下肚。 那股火燎燎的辣意得到缓解,池虞不禁舒了口气。 她难得狼狈,祁朝扯了张纸,帮她擦掉鼻尖辣出的细汗,笑道:“我说你吃不了,你还不信。” “就是想突破一把嘛。”池虞不自觉的撒娇。 祁朝招来服务员,给她换了碗酱碟。 “对了,你怎么会去机场接燕凌的爸妈?”当时那场合,池虞不好多问。 “燕教授和林教授是合作公司派来的高级研究员,此行主要负责考察祁氏研发部。” 如果一切顺利,祁氏和阿纳集团的合作开发计划不日便可启动。 祁朝对阿纳很重视,所以才亲自到机场接人。 原来是工作原因,顺便回的国。 池虞有点担心燕凌知道真相会炸。 “你呢?”祁朝似乎不经意的问:“你怎么跟燕凌一起?” 池虞回过神,见祁朝表情如常,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瞧,不禁生出几分捉弄的意思。 她佯装没看出他在吃醋,大喇喇的说:“燕凌跟他父母关系紧张,他那性格你也知道的,有点偏激,让我装他女朋友气他爸妈。” 祁朝高高挑起眉梢,声音跟着拔高,“装女朋友?” 池虞一副可惜的口吻:“我们俩排演了好久,结果连句话都没能说上。” “你好像还挺惋惜。”祁朝开始咬牙。 池虞看他皱眉抿嘴,强忍怒气的样子,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 “逗你呢~”她伸手挠了挠祁朝的下巴,给醋意横生的男朋友顺毛。 “燕凌确实找过我,不过我拒绝了,朋友就是朋友,该有的分寸绝不能少。” 祁朝眉眼舒展开来,顺势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这种玩笑太挑战心脏承受极限了,以后不许乱开。” 池虞嘴角弯弯,“好。” 从烤肉店出来,池虞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事没跟祁朝讲。 还是祁朝主动提起,她才恍然。 “胡明和史辰的婚礼就在三天后,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池虞早就想好了,“明天就走,听说那个小镇风景极美,前提过去玩两天,你呢,有什么安排没有?” 本来是有安排的,不过那天收到胡明的消息后,祁朝就将所有行程都提前了。 刚好把这几天给空出来。 “没安排,明早我接你一起去机场。” 几万米的高空,翻涌的云海下是碧蓝如玺的海。 转机两次,中间换乘汽车,差不多用了一天半时间,池虞和祁朝才来到小镇上。 小镇坐落在一处海岛上,面积虽然不大,但是风景如画。 碧海蓝天和火一般的红枫交相辉映,色彩明艳的建筑群错落有致,街上随处可见颜色绚丽的不知名花朵,海鸥掠过长空,留下嘹亮的鸣叫。 从远处望去,这小镇仿佛是一副色彩浓艳的油画。 隆冬的天气,这里的气候却不冷不热。 池虞下车就脱了身上的羊绒大衣。 眼前是一座颇有年代感的古堡,藤蔓爬满半壁外墙。 雕花大门敞开,有人从里面快步走出。 史辰跟池虞记忆中的模样基本没差,除了个子长高了,五官轮廓更深刻外,他还是那么俊俏。 时间拂去了他的腼腆内向,不了解史辰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大概会以为他是个气质清贵的翩翩贵公子。 “小姐!” 同样是多年不见,史辰比胡明激动的多,直接上前给了池虞一个拥抱。 他以前太害羞,别说拥抱,就连伸手扶池虞都不敢。 这些年帮着池贺打理公司,性子倒是鲜活了不少。 “恭喜啊,新郎官。”池虞笑着打趣。 史辰眼角眯出笑纹,握拳跟祁朝碰了两下,随后引着他们进入古堡。 古堡一楼坐了不少人,有池虞认识的,也有生面孔。 胡明正在和池贺说话,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抬目看去,随即笑着起身。 池贺的视线落到池虞身上,眸色不禁加深。 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修身款的,身材曲线被展露无遗。 不知不觉中,当初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祁朝突然脱下外套,白色毛衣晃得胡明眼睛一花。 “嚯,情侣装,不带这么秀恩爱的啊。” 其实根本不是同款式的,只是颜色相近而已。 “还跟以前一样贫嘴。”祁朝照胡明肩膀来了一下。 胡明夸张的捂着肩,向史辰倒去,腻歪的控诉:“阿辰,你看看祁朝,当着你面欺负我。” 池虞忍不住翻个白眼,把话还回去,“得了啊,不带这么秀恩爱的。” 胡明嘚瑟脸,“夫夫秀恩爱,天经地义。” 史辰将胡明的脸拨开,“幼稚鬼,小姐和阿朝舟车劳顿,我先安排你们上楼休息。” 池虞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客气道:“不需要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吗?” “都是公司里的熟人,明天再见也是一样的。” 直到池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池贺才收回目光。 胡明重新走回来,接上刚才未说完的话题,“接连丢了几个重要的场子,卫少想要翻身,恐怕不太容易。” 本来今天来的人里边,有卫舟一个。 但他最近被家里那点事弄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实在是抽不开身过来。 胡明早知道卫舟最近遇上了麻烦,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池贺吐出烟雾,将手里燃到一半的烟摁进烟灰缸了。 他眼底涌着阴霾,“齐珲出息了,拿卫舟开刀,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当初一起的伙伴突然变成对立面,胡明的心情很是复杂。 “老大,不能再由着他这么壮大势力下去了,婚礼过后,我去栋海一趟,摸摸齐珲的底。” 齐珲那边,池贺自有打算。 他笑了笑,让胡明专心度蜜月,其他事情不用操心。 “我上去休息会。”池贺起身。 胡明没动,等池贺走出去两步,才低声道:“小姐和阿朝好像是认真的。” 他在提醒池贺,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数,就不要再勉强了。 池贺的表情转冷,微微偏头,狭长的眸子里闪动着戾气。 “明天是你的好日子,容你放肆一次,但是胡明,你跟我那么久,知道我什么脾气,别越界第二次。” 胡明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烦躁的点着烟,狠狠抽起来。 有些问题,从很久之前就注定无解。 第320章 萌混过关 池虞睡得并不安稳。 异国他乡,还有认床,都让她没办法真正进入梦想。 昏昏蒙蒙间,似乎有道视线落在脸上,炽热到灼人。 整夜都被噩梦纠缠,过去不愉快的记忆轮番在脑中闪回。 池虞不知觉的皱紧眉头,表情痛苦。 朦胧中,有只干燥温热的手耐心的,一遍遍抚向她眉间褶皱。 直到那片光滑的肌肤恢复平整。 一声叹息传来,不知是悔,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天池虞醒来,发觉喉咙干涩肿痛,浑身酸软无力。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竟然发烧了。 拖着酸软的身体下床,池虞想得弄点退烧药吃。 否则她这副身体状态,恐怕无法参加婚礼。 刚换好衣服,房间门被敲响。 池虞开门,佣人举着托盘,盘子里是一杯水和几颗药丸。 “池先生叮嘱送来给小姐您服用。” 这里只有一位池先生。 但是池贺是怎么知道她生病的? 池虞满腹疑惑,将水和药接过来,却没有服用。 她对池贺的信任早在真相大白的那天就荡然无存了。 古堡里准备了早餐,等会就出发去小镇上的礼堂,大家都收拾的光鲜亮丽。 池虞穿了一件紫色收腰长裙,外面罩着贵气奢华的白貂。 因为气色有点差,她特意上了重妆。 头发盘高,露出颀长的天鹅颈,白皙的肤色吹弹可破,精致的面容仿若上帝的杰作,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瑕疵, 池虞走进餐厅,瞬间惊艳了正在用餐的众人。 有那吃相豪放的,几乎是立刻停了动作,装起了蹩脚的斯文。 史辰起身,走到池虞身前,帮她拉开座椅。wap 池虞向他笑,“我有手有脚的,哪里用得着你帮忙,今天你可是主角。” 史辰莞尔,“什么主角,在小姐面前,无论什么时候,照顾您都是应该的。” 在场的都是池氏帝都分公司的职员,四个高层,三个史辰和胡明的下属。 虽然史总平时也很平易近人,但这副体贴到谦恭的样子,他们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一时间忘了进食,盯着池虞和史辰猛瞧。 池虞刚坐下,祁朝后脚到了餐厅。 高挑俊逸款的帅哥,比之今天的两位新郎官毫不逊色。 高层里一个女士刚好喜欢祁朝这款的,低头整理了一下仪表,刚打算搭讪,就看见祁朝弯腰亲了池虞一下。 尽管只是颊吻,但两人之间那股旁人插不进去的亲昵氛围,也足够众人看出两人的关系。 女高管满脸郁闷,一时间都没胃口吃饭了。 胡明给池虞和祁朝介绍在场众人。 池虞头昏脑涨,勉强打起精神跟每个人打招呼。 到那位女高管的时候,女高管笑着问了一句:“池小姐跟我们史总和胡总是什么关系,方便说说吗?” 池虞思考了两秒,回了一个对各方面都好的答案:“我们一起长大,二位是我关系很好的哥哥。” 既然是哥哥,史辰为什么要叫她小姐? 女高管挑着眉,刚要问出自己的疑惑,池贺走入餐厅。 大boss驾到,无形的压迫感让餐厅氛围一肃。 姿态闲适的几位不动声色的停直腰板,放轻进食的声音。 池贺到餐厅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池虞:“为什么不吃药?” 此言一出,祁朝几乎是立刻将手摁向池虞的额头。 烫的吓人。 史辰关切地问:“小姐怎么了?” 祁朝脸色微沉,“阿虞,发烧你怎么不说,我带你去医院。” 池贺开口:“已经联系了医生,十分钟后到,虞儿先回楼上休息。” 胡明叫来佣人,“扶小姐上楼。”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池虞几乎被几人包围了。 她哭笑不得,“只是普通的小感冒,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我自己能走。” 祁朝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 “祁朝——” 祁朝不说话,抱着离开餐厅。 史辰的两个秘书看到这堪比偶像剧的画面,一脸KDL的激动。 池贺走着上楼,走进池虞的房间。 他看着祁朝将池虞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突然开口:“你是觉得那药有问题,所以才不吃。”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池虞冷哼:“对于有前科的人,我吃过一次亏,加倍小心难道不是很正常?” 祁朝听完池贺的话,脑中闪过和池虞一样的疑问。 “你怎么知道阿虞病了?” 池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池虞那句话刺痛他的心脏。 他脸上闪过狼狈,落荒而逃前,留下一句:“医生很快就来,你放心,药没问题,如果不信,我可以以身试药。” 池贺走后,胡明和史辰也走进房间。 池虞面对三张不赞同的脸,无奈的举手投降。 “是我糊涂了,以为只是小感冒,撑一撑不会有什么大碍,等会医生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乖乖听话好不好?” 史辰叹气,“小姐,你从小身体就不好,千万要重视自己,伤了痛了,我们会担心的。” 池虞自知理亏,眨巴着眼睛,不敢再说话。 胡明被她的小表情逗笑,扶着史辰肩膀说:“那你休息,我和阿辰先下去了。” 池虞冲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医生很快过来,给池虞量过体温后,输上液,开了点药,就离开了。 这期间祁朝一直在旁边辅助医生,医生走后,他看向池虞。 池虞嘟嘟嘴巴,企图萌混过关。 祁朝绷着表情,坚持不到五秒钟,败下阵来。 “你呀。”他点点池虞的鼻子,问她难不难受。 池虞摸摸肚子,“还好了,就是有点饿,你帮我拿点吃的上来,还有水,有点渴。” “好。” 祁朝走出房间,与站在走廊上抽烟的池贺对上视线。 刚好,祁朝有话问他。 “池总怎么知道阿虞生病?” 池贺脸上表情意味不明,“'池总?'这么生疏?见外到连老大都不愿意叫了?” 这个问题虽然不是重点,但祁朝很愿意跟池贺进行一下深入讨论。 “从知道你对阿虞做了什么的那天起,你就不再配当我老大。” 池贺眼神转冷,“哦?那么多年的栽培和恩情,这么轻易就可以被抹掉?你还真是薄情寡恩啊,祁少爷。” 祁少爷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第321章 把你那肮脏的心思藏好 祁朝当然感激池贺的扶携。 但他这些年为池贺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哪样不是拿命在博。 枪林弹雨,九死一生,将池家送到如今的高度。 他所做的一点儿都不比他从池贺那得到的少。 祁朝自认对得起池贺,不存在亏欠。 池贺既然想掰扯,祁朝就和他较较真。 “池总似乎忘了,我在国外那几年,为池氏的发展做了多少贡献。” 一个岌岌可危的家族,在短短数十年里成功翻身,成为栋海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靠得可不仅仅是池贺卓越的能力。 在旁人不知道的地方,祁朝曾经多次潜进龙潭虎穴,为池贺送去宝贵的机密资料。 池贺还不至于无赖到一口否定祁朝的功绩。 他就是气不过池虞对他和祁朝两种态度,忍不住发酸。 曾几何时,他是池虞心里最特别的那个,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 今时今日,他还是池贺心里最特别的那个——最厌恶的人。 而祁朝,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池虞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全身心的依赖。 妒忌使人内心扭曲,池贺点点头,认同了祁朝的话。 “你说的没错,是我偏执了,不过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虞儿生病么?” 他的嘴角挑着三分恶意,眼睛盯着祁朝不放,不肯错过他脸上半点表情。 祁朝其实已经差不多从池贺的态度猜到他做了什么。 清俊的眉眼爬上阴冷,祁朝寒声警告池贺:“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也别忘记阿虞有多讨厌你,如果你不想她恨你入骨,就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给藏好。” 池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出忌惮,反而怪异的扬起嘴角。 “是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她小叔了。” 像是没发觉祁朝周身陡然降低的气压,池贺自顾自的说:“那层阻挡在我们之间,名为伦理纲常的东西不存在了,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 他话没说话,被祁朝一拳砸向脸。 池贺猝不及防,身体被那股凶狠的力道带的向后踉跄了两步。 嘴角裂开,池贺尝到了血腥味。 他不怒反笑,往地上啐了口血水,从眼睛到嘴角,再到神情,全部带上了势在必得的狂妄。 “我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也要得到,虞儿是我的所属物,以前是,以后也是。” 这是撕破脸了。 祁朝被池贺的混账话激得怒不可遏,抬脚上前,决定再揍他几拳。 关键时刻,胡明出现,将祁朝给拉开。 “小姐还生着病,你们这样闹,把她惊醒了有什么好处?” 祁朝闻言,脸上戾气微敛,眼神锋利的扫向池贺。 经过今日,两人再无情分可言,那些表面的客气,也没必要维持了。 “池贺,我警告你,把你那肮脏的心思藏好,少去恶心阿虞,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身败名裂!” 他说完,拨开胡明的手,下了楼去。 胡明了解祁朝,他不是那种会轻易生气的人。 一定是池贺说了什么,才让他失控的。wap 胡明不好盘问池贺,只能通过他嘴角的伤试探:“阿朝这是怎么了,瞧您脸上这伤,他似乎挺生气的。” 池贺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冷道:“不该你关心的事情少打听。” 不愿意说,极大可能是他主动挑的事。 胡明挺意外的,在他印象里,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够牵动池贺的情绪。 脑中闪过什么,胡明往身后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顿悟。 他心道,这大概就是上天对池贺的惩罚吧。 自从得知当年的真相,胡明除了心疼池虞外,对池贺的态度也在悄然转变。 池虞是他们几个看着长大的。 她小小年纪,遭了那么多罪,无数次徘徊在鬼门关,跌跌撞撞的走过了十七年。 本以为池贺只是命运特别坎坷,没想到却是人为的灾难。 胡明不喜欢宁瑾,在根本不知道宁瑾的真实身份前,他就对那个心机深沉的女孩没好感。 他也曾无数次费解,池贺为何对一个区区厨娘之女如此宽容。 真相大白的那天,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 胡明没有问过池贺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不问的原因从宁瑾至今都没有被池贺公开宣布身份就可以猜出来,池贺悔不当初。 种了什么因,必将得到什么果。 池贺的痛苦才刚刚开始,池虞当初受的肉体之苦,将全部反馈到池贺身上,变成内心深处的煎熬。 十点多,点滴挂完。 池虞觉得身体好了点,无论祁朝怎么劝,都坚持下床去参加婚礼。 坐着车来到镇上的教堂,池虞坐在下面,看着牧师为胡明和史辰送上祝福。 这座包容性极强的小镇,从多年前就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 教堂对同性开放,包容万象。 池虞掏出手机,记录下了胡明和史辰接吻的画面。 穿着同款白西装的恋人,在教堂的彩色玻璃顶穹顶下,抵额相视而笑,有种岁月静好的美。 晚上,海岸边升起篝火,众人围坐在火堆边。 史辰弹奏木吉他,嘴里哼一首不知名的民谣。 清越的歌声和着海浪,夜幕斗转星移,气氛浪漫到极致。 池虞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靠在祁朝怀里。 星空璀璨,她不禁仰起头,触上祁朝的唇,和恋人接吻。 祁朝不愿和别人分享池虞脸上的羞涩,将羽绒服的帽子掀起,盖住大半的脸。 坐在对面的池贺捕捉到这一幕,眼睛发红,一把捏爆手中的啤酒罐,愤然起身离去。 他的离开让剩下的人松了口气。 boss在,总不能随心所欲的放开天性。 不知是谁先站了起来,一个拉一个,众人围着篝火起舞,笑闹皮顽到半夜,才回古堡。 池虞在古堡待了两天,在当地导游的带领下,跟祁朝一起将小镇逛遍,买了不少特产带上回程的飞机。 如果不是临近期末,她很愿意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小镇多待几天。 池贺本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彻底将他和池虞之间的隔阂除掉,却被祁朝严防死守。 这几天内,别说交谈,就连池贺多看池虞一眼,祁朝都恨不得将他眼睛给挖了。 池贺气愤的同时,也在暗暗想办法,该怎么对付祁朝这个棘手的存在。 第322章 直播带货他七你三 回国的第二天就是期末考。 池虞暂时将所有事情放到脑后,一门心思扑在考试上。 三天后,学校正式放寒假。 再有几天就是农历春节,各大公司都在忙着年会。 祁朝脱不开身,乔玉和顾世延也各忙各的。 池虞一时间只能在家里逗孩子,顾显年精力旺盛,每天拉着她打游戏。 池虞两天就玩腻了,让他喊同学来家里陪他玩。 经纪人那边发来消息,说卢望在公司的有意包装和重捧下,名气越来越高,已经将陶婧甩开一大截。wap 现在《旅行3》的节目看点,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短短不到一月,他的微博涨粉三百万。 卢望的野心逐渐显露,他希望公司能将所有资源都砸在他身上,用尽一切手段将他推上高位。 经纪人如他所愿,让他拍了两支高端品牌广告。 这样一来,他的咖位很快攀升。 有了逼格后,片约纷沓而来。 卢望正在挑剧本,如果不出意外,他下周就可以进组。 池虞问陶婧是什么反应。 说到这个,经纪人一下来了精神。 “她很不满卢望现在名气比她高,大概俩人私下吵架,闹了矛盾,陶婧把怨气带到综艺里面,言行举止一副泼妇的架势,被观众吐槽疯婆子,弹幕都在刷屏心疼卢望。” “之前卖惨吸的那些粉,纷纷质疑她当初和前夫离婚,到底是谁的错。”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现在口碑出了问题,名气一落千丈。整天就跟怀里踹了炸药桶一样,天天到公司找茬闹事,要求公关告那些嘴碎的网友。” 这是气急败坏了。 池虞琢磨着,是时候添一把火了。 “最近直播卖货挺火的,进组不着急,让卢望和陶婧搭档直播卖货。” 经纪人有点惊讶,“找卢望演得那个角色虽然是男三号,但是贯穿全剧,算是灵魂人物,演好了的话,卢望跻身二线是稳稳的,到时候陶婧和他的差距将会拉开一大截,这是难得离间他们感情的机会,直播卖货的话……” 池虞轻笑了一声,笑声意味深长:“你去跟厂商谈,让他们将直播所得收益划分一下,卢望七,陶婧三。” “这……”经纪人被池虞的话搞糊涂了,“陶婧只要不傻,肯定不会签的吧?” 一样的工作,凭什么同薪不同酬? 正常人都不会答应,更何况陶婧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她不签,就停掉她所有的商务。” 经纪人不知道池虞卖得什么关子,他拿钱办事,池虞既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多问。 回头就分别将卢望和陶婧叫到办公室。 两个人对这个安排都不怎么满意。 卢望比较含蓄一点,暗示自己现在正处于固粉的重要阶段,现在就割粉丝的钱包,未免操之过急,吃相太难看了。 经纪人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卢望你也知道,今年圈内寒冬,公司一群人张口要吃饭,我压力大呀,卖货来钱快,我跟厂商商量好了,就直播三场,收益你拿大头七分,怎么样?” 卢望听到收益分配,眼睛亮了亮。 他试探着问:“婧婧那边同意了?” 经纪人其实还没找陶婧谈。 不过他相信陶婧最终肯定会点头,就给了卢望正确答案。 卢望又跟经纪人磨了十来分钟,拿足了乔,才勉为其难的签了合同。 这边陶婧收到经纪人消息,完美错开卢望,来到公司。 她对卖货非但没什么意见,反而很是向往。 卖货最近在圈里很流行,一些十八线的小明星一场直播下来,都能赚几十万,比拍戏轻松多,也赚得多。 虽然对经纪人安排的夫妻直播不太满意,但她也知道,卢望现在的名气高过自己。 和他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她决定答应下来时,经纪人支支吾吾,有些不自在的说:“关于酬劳这块,我得跟你重点讲一下。” 陶婧挥挥手,一脸大气的样子,“公司抽成百分之二十,老规矩,我懂。” “不是这个意思,是除去抽成之外的酬劳,厂商给的合同里明确规定卢望拿七成,剩下的……” 话没说完,陶婧却听懂了经纪人的意思。 她整张脸在几秒钟内涨得发紫,嘴唇直抖,“你们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凭什么他七我三,一样都是直播,难道我什么都不用做,坐在那里当陪衬就行?如果是这样,那我接受这个结果!” 经纪人搓搓手,“是这样的哈,本来人家厂商指名道姓只要卢望,我寻思你这段时间的商务资源接近枯竭,就想方设法为你争取了这个曝光的机会,三成已经是我能争取的最好结果了。” 言下之意,你要是不珍惜这次机会,以后的下场恐怕就是坐冷板凳,坐到娱乐圈查无此人为止。 再怎么落魄,陶婧曾经也是出身富贵的娇小姐,哪里能忍受这股窝囊气。 她将面前的合同撕碎,狠狠砸向经纪人那张脸,愤怒的尖叫:“贱人!竟敢威胁我,去你妈的!” “我当初就不该听信你的谗言,跟亿星解约,你等着吧,有的是公司想签我,到时候你可别跪着求我留下来!” 陶婧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的离开。 经纪人一点儿不急,叫人进来将办公室打扫干净,他知道陶婧一定会狼狈的回来。 池虞给了他一些资料,原来陶婧身上欠了很多外债,这些年她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 如果节约一些,那些债也不是很难还。 坏就坏在陶婧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尤其喜欢奢侈品。 为了维持自己贵妇的体面,信用卡刷爆,就去借高利贷。 现在利滚利到八位数,如果陶婧没有收入来源,那些高利贷找上门,她就完蛋了。 陶婧从公司出去后,立马打电话给卢望。 卢望过了很久才接起来,陶婧积压的怒气一股脑冲着卢望而去,“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接我电话,你是不是心虚?” 卢望很无奈,“婧婧,我在工作……” 他不提工作还好,说到工作陶婧就一肚子气。 “卢望,你别以为现在发达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在国外那几年你吃我的用我的,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卢望那边没说话,陶婧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蛮横道:“给我打五十万。” 卢望握着电话,眼中闪过不耐,“婧婧,前天不是才给了你三十万吗?” “你什么意思啊卢望,区区五十万而已,你拍广告拿了三百万,给我这点钱都不乐意,做人不能太狼心狗肺,否则我把你那些破事都捅出来,你小心……” 她话没说完,卢望愤恨的挂了电话。 他眼里发着狠,是叫人不寒而栗的凶戾之气。 爬的越高,他就越不想跌下来。 如果陶婧胆敢犯蠢威胁到他的地位,他不介意送她下地狱。 女人擦着头发从酒店浴室出来,身上裹着真丝浴袍,玲珑有致的身材叫卢望看着口干舌燥。 “怎么了,卢哥,谁打电话过来,看你气的。”女人说着话,蛇一样将身子缠到卢望身上。 卢望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斯文的脸上爬上淫色。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晦气的老女人,不说她了,我们继续。” 女人娇笑着,很快和他滚到一起。 第323章 我把她当母亲她把我当傻子利用 卢望没给陶婧打钱。 任凭陶婧怎么疯狂给他打电话,他就是装死不接。 陶婧怀疑卢望把自己电话给拉黑了。 卢望去别的城市参加活动,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而陶婧明天就得还钱给高利贷,否则对方就会派黑涩会到她家里来要债。 之前经历过一次对方强闯家中,陶婧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拖延。 她花销一向大,赚十万花十万,即便知道自己有外债,仍旧忍不住挥霍,现在身上连两万块都掏不出来。 陶家那边和她决裂,陶懿直言,不许家里的人跟陶婧来往。 陶婧走投无路,想到了顾谟年。 小三事件后,顾谟年打定主意要和陶婧断绝母子关系似的,切断了一切和她的联系方式。 陶婧见他这样不留情面,心里生怨,也就放弃了求和的念头。 这会生死攸关,陶婧不得不拉下脸,各方面打探顾谟年的行踪。 她倒是很轻易就打听到顾谟年在哪,可顾谟年不愿意见她。 保镖不客气的将她拦在门外,无论陶婧怎么叫嚣撒泼,都不为所动。 年关将近,顾钦年寻思着这是化解矛盾,培养感情的绝佳契机,找到顾谟年这,想劝他跟自己一起回顾家过年。 车子刚停稳,就看见陶婧在跟保镖拉拉扯扯。 他下车制止了保镖,陶婧扭头见了他,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到他身上。 “钦年!钦年你救救我!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求谟年,这个小孽障,要把我逼死他才甘心呀!” 她说话颠三倒四的,顾钦年楞是没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别墅门紧闭,保镖说:“顾谟年先生吩咐,不准放她进去。” 顾钦年把陶婧带上自己的车,耐心等她哭完,问清楚前因后果,顿时头疼不已。 “你经济紧张,跟我们说就是了,高利贷是什么性质,你难道不清楚?” 陶婧一个劲的抹眼泪,“我那不是没脸向你们伸手要么,那时候你们还在念大学,哪有钱呐。” 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怕自己贸然回国,会露出马脚。 一旦婚内出轨的真相暴露,两兄弟知道他们一直坚信的受害者母亲,其实是加害者。 那么母子关系破裂,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 陶婧想放长线钓大鱼,她当初一步走错,步步错,娘家是没指望了,就指着两个儿子以后能给自己养老。 真相被揭破的速度虽然比她想的要快,但看顾钦年这反应,肯定不会不管她。 眼看顾钦年拿着手机下车打电话,陶婧心落回肚子里,同时生出一股得意。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儿子,就算对她有再多抵牾,总归不至于看着她去死。 高利贷那边应该是不用担心了,以后要是缺钱花,直接向顾钦年张手就行。 陶婧想的挺美,她却不知道,顾钦年并不是在想办法为她还钱,而是联系了顾世延。 八千万不是小数目,就算顾钦年有那个能力帮陶婧销了这笔烂账。 保不齐高利贷那边看陶婧这么轻易就把巨款给还了,再重新盯上她这只肥羊。 那到时候就不是几千万的事,而是无底洞。 顾钦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顾世延通个气。 顾世延乍一听到这消息,气得血压都升高了。 他很想直接来一句别管她,让她自生自灭灭算了。 可陶婧到底是顾钦年和顾谟年的亲妈,就算看在两兄弟的面子上,顾世延也不能不管这个事。 “我会找人调查高利贷背景,你先给她点钱,让她把这个月的债给还上。”顾世延的语气不能再阴郁了。 顾钦年知道顾世延烦透了陶婧。 离婚那么多年,顾世延背锅,忍受骂名就算了。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陶婧非但不知感恩,理所当然的享受好名声的同时,还反咬一口。 现在又让顾世延给她收拾烂摊子。 代入顾世延,顾钦年也觉得闹心烦厌。 他想了想,给顾世延表态,“爸,最后一次,如果她还继续作,我和谟年再也不管她了。” 提到顾谟年,顾世延叹了口气,问顾钦年:“他怎么说?回不回来吃年夜饭?” “您放心,我一定带他回去。” 顾钦年告诉陶婧,自己刚给她的账户打了三百万。 “两百万拿去还贷,剩下一百万零用,高利贷的事情暂时先不急,我会慢慢处理。” 陶婧已经默认顾钦年会帮自己将八千万欠款全部还掉。 现在他只给她三百万,她一时接受不了,陡然变脸。 “区区八千万而已,对你来说明明只是小钱,为什么不能一次性还完?” “我都快被那伙穷凶极恶的流氓给逼死了,整天担惊受怕的,吃不好,睡不着。” “你说慢慢来?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有些人最会顺杆子往上爬,不识好歹的认为别人就该无条件为她着想和付出。 说的正是陶婧。 顾钦年虽然早就知道陶婧是个德行低下的人,但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自私到这种地步。 他被气笑了,“呵,八千万是小钱,你到底是把我当成儿子,还是当冤大头?” 钱可以帮还,但陶婧这个态度,太让人寒心了。 话说出口,陶婧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 一看顾钦年冷下脸,她慌了,连忙找补,“不是的,钦年,你要理解我,我也是太着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顾钦年本来对陶婧就没好感,之所以答应帮她,是因为这件事性质特殊。 就像陶婧说的,搞高利贷的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谁也不能保证陶婧不还钱,会发生什么。 再怎么说,陶婧也是顾钦年的母亲,虽然烦她,但眼睁睁看着她死,顾钦年还做不到。 他懒得跟陶婧多说,让她回去等自己消息。 陶婧不敢再多言,怕顾钦年狠起心来不管她。 陶婧走后,顾钦年去找顾谟年。 顾谟年推掉所有工作,足不出户已经在家待了半个月。 他看起来挺正常,除了头发长了一些,比平时更沉默外,很难用肉眼辨别他哪里不对劲。 但顾钦年作为顾谟年的同胞兄弟,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顾谟年在走神,他看起来好像在专注的看剧本,其实整个人已经神游天外。 陶婧在门外闹得那一出,不可能没影响他。 “就是一点儿小事,我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顾钦年给顾谟年吃定心丸。 顾谟年将剧本放下,语气薄凉回他:“我没有担心。” 顾钦年以为他在嘴硬,顾谟年却是认真的,“她这个人谎话连篇,就该吃点教训,你不该管她。” 顾钦年为他冷硬的态度皱眉,“再怎么说,她是我们的母亲……” 他话没说完,顾谟年眼神锐利的向他看去,“我把她当母亲,她把我当傻子利用,天底下有这样的母亲吗?” 第324章 道歉和解 顾谟年从前有多依赖陶婧,现在就有多恨她。 他恨陶婧利用自己对付乔玉。 她明知道真相大白的那天,顾谟年将面对什么难堪的局面,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的孩子,她根本不配为人母。 顾钦年想说点什么,思来想去,说什么都是苍白,只能硬生生错开话题,“不说糟心事了,后天就是除夕,一起回去吃团圆饭?” 来之前顾钦年就做好顾谟年要是不答应,他死缠烂打,磨破嘴皮子,也要让他点头的准备。 没想到顾谟年竟然一口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顾钦年太惊讶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向顾谟年求证:“你答应了?” “嗯。”顾谟年合上看到一半的剧本,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看着顾钦年,正色道:“我欠乔玉一句道歉,还有池虞和显年,之前那波网曝,肯定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顾钦年清了清嗓子,“乔姨说了,不怪你,你别有心理负担。” 顾谟年还不至于厚脸皮到把所有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一步步纵容陶婧,她想重回娱乐圈,他竭尽所能的帮她,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陶婧没在节目中颠倒黑白,顾谟年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至少顾谟年现在认清了陶婧的为人。 经纪人在除夕前一天,给池虞发去了直播合同的照片。 乙方赫然签着陶婧的大名。 二百万还了高利贷,陶婧本可以不受公司掣肘。 可她一想自己推了直播的话,那所有的直播酬劳都将尽归卢望所有,不禁心有不甘。 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签了这份合约。 钱是小事,她要在直播间给卢望一个大大的惊喜。 除夕,全国上下阖家团圆的日子。 乔玉对顾谟年回家过年,表现出莫大的欢喜。 顾谟年也足够懂事,进门就给乔玉陪不是,态度诚恳,不掺丝毫敷衍。 乔玉摆手说:“这怎么能怪你,我们大人的事,跟小孩子不相干。” 说罢,招呼顾谟年洗洗手,准备吃饭。 晚上全家聚在一块包饺子,六双手,楞是包不出一个漂亮的来,丑的各形各状。 池虞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刚要宣布放弃,脸颊突然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她瞪眼望去,顾显年笑哈哈的冲她扮鬼脸。 不等池虞回击,一溜烟跑了。 小兔崽子跑得飞快,池虞岂能让他,双手沾满面粉,追了过去。 “顾显年,你给我站住!” 饺子是包不成了,幸好之前佣人已经包了足量的。 时间还早,年轻人精力无穷。 顾世延对顾钦年说:“守岁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顾谟年见顾世延和乔玉一副要上楼休息的架势,站起身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讲。” “到书房去。”顾世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似的,脸上不见半点意外。 顾钦年跟着一起。 傍晚进门时,顾谟年只说了几句表面上的话。 歉意表达的不够深,没能将他的愧疚全部传达到。 虽然乔玉再三表示不怪顾谟年,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给乔玉道了歉。 除了小三事件对乔玉的伤害,还包括顾谟年这些年对乔玉的误解。 “我骄傲自负,固执己见,这么多年您的付出全被我当做别有居心,肯定是伤了您的心,对不起。” 乔玉说不怪顾钦年,从来都不是客套话。 顾谟年的性格造成了他的敏感,但他并不坏。 在他的认知里,乔玉就是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 但他并没有对乔玉做出过激的行为,顶多是无视她的好意,给她冷脸子看罢了。 现在误会解开,他能摆平心态,态度端正的给乔玉道歉,乔玉实在是欣慰。 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阿姨知道你母亲对你有多重要,你之前做的,是一个儿子对‘欺负自己母亲的女人’该做的事,没有任何错,不必自责,阿姨全部理解。” 这些年,顾谟年甚少拿正眼瞧过乔玉。 他心里一直存在拉扯,一面觉得乔玉不该得到他的尊重,一面又觉得,她是个好人,自己不该每次见了她都冷若冰霜。 因为感到矛盾,所有选择逃避。 眼下心里的疙瘩去了,再看乔玉,顾谟年只觉得她笑容温暖,眼神包容,像极了自己记忆当中母亲的模样。 那份在陶婧身上早就看不到的怜爱,顾谟年竟然在乔玉身上看到了。 他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顾钦年看透顾谟年,笑着开口缓和气氛:“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害羞。” 顾世延顺着他的话,眼睛一瞪,佯装抱怨,“是啊,这么大人了,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啊,我和你乔阿姨可是等着抱孙子呢。” “大过年的,谈这个多影响感情啊。”顾钦年连忙插科打诨,“那什么,我下楼去看看那俩小的,别真打起来。” 顾钦年走之前,拍了拍顾谟年的肩,“等会放烟花,你快点下来。” 一个小时后,顾谟年下楼。 比起两个小的,顾钦年看起来更兴奋。 “这个这个,放这个,这个好看。” “小虞儿,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没事,哥帮你点。” 顾显年转身拿烟花,看见顾谟年,高兴的塞了一把仙女棒给他。 “二哥,这个给你,还有窜天猴,还有这个水母烟花……” 顾显年如数家珍,换着花样给顾谟年安利。 顾钦年拿着打火机过来,三下五除二帮顾谟年撕开包装纸,点着他手中的烟花。 引信“刺啦”作响,不过一秒的功夫,“咻”的一声升到半空。 砰! 炸开五颜六色的绚烂烟火。 自从当了演员,顾谟年就很少过春节。 有时候忙着剧组拍摄,有时候尽管没工作,他也不回家,就一个人待着。 看着万家灯火,度过煎熬的几天。 一年又一年,他几乎快忘了,正常跟家人一起过春节是什么样子。 顾显年拉着池虞的袖子,让她去看顾谟年嘴角的笑。 “快看,二哥笑了诶,他应该很喜欢放烟花吧。” 明明是双胞胎,但是两人的笑容却完全不一样。 顾钦年的笑是招蜂引蝶,桃花风流。 顾谟年的笑则是冰雪消融后的袅袅春风,让人期盼了太久,见之惊艳。 顾谟年察觉到什么似的,向池虞看去。 池虞挑了下眉梢,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顾谟年想了想,向她走过去。 第325章 顾家拜年塑料兄弟 “之前的事我有很大责任,给你造成困扰了,对不起。” 就冲顾谟年这个端正的道歉态度,池虞再大的气也消了。 “不知者无罪,之前有段时间我挺烦你的,不过后来跟妈妈聊了聊,就释怀了。” 池虞的话让顾谟年想起在书房里,乔玉对自己的那番剖白。 乔玉说,顾世延本来想把真相告诉顾谟年。 但乔玉担心顾谟年那么依赖陶婧,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心目当中纯洁无暇的母亲其实劣迹斑斑。.c0m 怕对当时处在青春期的顾谟年造成不可逆的心理伤害,所以她劝顾世延瞒下这件事。 顾谟年从小就比较粘陶婧,比起顾世延,他更亲近陶婧。 回想当年得知顾世延“出轨”,顾谟年虽然激动,但更多的是对顾世延辜负自己母亲的愤怒,所有情绪尽在可控范围。 可要是知道陶婧才是出轨的那个人,真就天都塌了。 就好比一个一直对自己好的人,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她全是装的。 你以为你被爱着,其实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戏。 顾谟年庆幸自己过了几年稀里糊涂的日子,虽然对不起乔玉和顾世延,但要是少年时就知道父母离婚的真相,他恐怕多半会放任自己堕落。 乔玉的周到体贴让顾谟年心怀感激,对比着陶婧的无理取闹,顾谟年不禁感到茫然。 为什么陶婧突然变那么多,明明她在自己小的时候那么仁善可亲。 大年初一,家门口的邻居互相拜过早年。 下午时分,池虞坐上去顾家老宅的车,给顾老太君拜年。 顾老太君上次生病住院,全家都以为她挺不过去,没想到她神奇的撑了过来。 不过身体到底是恢复不到之前精神抖擞的状态,晚辈们给她拜年,她坐在轮椅上,行动困难,说话也含糊,口齿不清。 发红包的时候,手抖得不成样,让二儿媳妇代劳了。 新的一年,顾氏内部势力大换血。 表现在家族聚会上,谁与谁更亲厚,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世衡退居二线,儿子顾承年顶上总裁位置,将原本被父亲打发到分公司的堂兄顾远年调回集团本部当副总,职位跟顾世延相当。 原本一直被三房打压的二房,现在跟三房好的就像是从未生过嫌隙。 两家现在联手,含义再明显不过。 顾世延早就说过,顾承年不足为惧,再多一个贪图享受,碌碌无为的顾远年,更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不过这两个年轻人明显比他们的父亲要聪明。 干什么事情都是悄悄的来,对他这个堂叔明面上也足够尊重。 “前段时间谟年频繁出现在电视上,我还以为你今年会特别忙,没想到今儿却是一起过来了,好几年没回本家过年,今天咱们兄弟可得好好多喝几杯。” 说话的是二房长子顾远年,他是这一辈里年纪最大的。 顾远年四十来岁,儿女双全,生在顾家这样的富贵家族,担任公司要职,也算事业有成。 在外人眼里,算得上是人生赢家。 顾谟年对生意上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一门心思扑在演艺圈。 因远离权利纷争,所以家族内部的一些人从来对他比对顾钦年要亲厚。 顾谟年和顾远年的关系不好不坏,维持个表面客气而已。 换做平常时候,他是不会应顾远年这句话的。 不过今天日子特殊,怎么都得给个面子。 “我酒量浅,堂兄一会可得手下留情。” 顾远年揶揄,“还没开始就认输了,谟年,你不行啊。” 这话虽然开玩笑的成分更多一些,但代入两家如今暗流涌动的敌对立场,听着不免有股微妙的讥讽意味。 顾钦年啧了一声:“远哥未免也太偏心了,我这站了好一会,你一个眼神都没给我,都是自家弟弟,不带这么厚此薄彼的啊。” 他最擅长插科打诨,顾远年本来挑衅顾谟年,被他这么一打岔,只能被迫说起不痛不痒的俏皮话。 顾承年好不容易摆脱家里三姑六婆的纠缠,刚走过来,就听见顾远年和顾钦年在笑。 他好奇的插入进去,“在讲什么有趣的事,说来我也乐乐。” 顾钦年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眼角笑意加深,“承哥,好久不见。” 顾承年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一脸的惊叹。 “好小子,我当年走的时候,你才到我肩高,一眨眼竟然长这么大了,感觉变了个人似的。” “承哥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嫩的就跟大学刚毕业似的。” 顾钦年说这话并没有半点夸张的意思。 顾承年随母亲,长了一张娃娃脸。 今年虽已三十出头,可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是稚嫩,穿着西装像是偷大人的衣服。 这张毫无威慑效果的脸,恐怕镇不住那些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顾承年好脾气,寻常男人听到别人形容自己“嫩”,怎么也要嚷嚷两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 “快别提了,这段时间在公司,没少被员工认成是实习生,我寻思要不去整个容?” 顾谟年原本在打量这位久未谋面的堂兄,听到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许多年过去,这位堂兄的脑回路依然如此清奇。 顾远年也觉得顾承年不像话,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阿承这次回来接管公司,以后就不走了,咱们兄弟几个以后聚的机会很多,到时候可不许找理由推脱啊。” “那是自然,我挺好奇承哥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 好奇生活是借口,顾钦年比较好奇的是顾承年出国十多年,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为什么他找人调查,却半点头绪都没有。 这边兄弟几个各怀心事,在谈笑风生中试探彼此。 那边女眷们的交流圈子也不遑多让的硝烟弥漫,充满着火药味。 二房之前势弱,不仅被三房压着直不起身,在顾世延这个旁支面前也讨不着怕便宜。 男人们不争气,女人就得跟着做小伏低受白眼。 二房太太平时没少受气,现在二房和三房联手,一起对付顾世延,她的气焰不免大涨。 腊月里头就已经盘算着,要在春节这天给乔玉好看。 第326章 牙尖嘴利的小男孩 女人们凑在一块,无非是聊聊首饰衣服和男人。 二太太独具一格,非把话题往电视上引。M 她说自己最近闲着无聊,追了部综艺。 “可有意思了,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在上面看到了谁。” 这关子卖得委实是没水平,在场哪个不是人精,从她提起综艺,就猜到她想做什么。 上了辈分的不愿意蹚浑水,眼观鼻鼻观心的吃干果,喝茶,没人搭她的话。 倒是三太太悠悠的张了口:“见着谁了呀,老熟人?” 二太太笑着击掌,“可不就是老熟人么,陶婧什么时候回国的我都不知道,她呀,还跟当年一样漂亮,几乎就没怎么变。” 说着话,意味深长的往乔玉那边看。 “说起当年,世延跟陶婧也是恩爱登对,人人羡慕,和和美美的婚姻,说散就散了,真让人唏嘘。” 她说这话无外乎是在内涵乔玉破坏顾世延和陶婧的感情。 为了照顾顾谟年,陶婧出轨的事被瞒的很好,家族内部的人几乎都不知情。 顾家人都以为乔玉是小三上位,鉴于她平常忙着经营公司,除了逢年过节,并不跟妯娌们往来。 是以那些闲言碎语都在背后悄悄说,没人到乔玉面前嚼舌根。 二太太如今胆子变大,主动提起这事。 恰好前段时间小三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引起家族内部不小的讨论。 刚刚才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事的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乔玉身上,到底还是忍不住想看热闹。 乔玉早就见识过顾家这些女人们的厉害,出发之前她就预想过各种情况。 二太太的发难在她的意料之中。 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失望了,乔玉并没有气急败坏,相反她还好心情的笑了笑。 “大年初一,和和气气的日子,二表嫂这是有多大的怨气发泄不出去,才想着法的找我晦气? “我猜猜,是不是二表哥给小情人买钻石项链,花了几千万,二表嫂一口恶气梗在心头,恨得要命,不敢拿二表哥开刀,所以把怒气发泄到我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战胜魔法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二太太以为小三上位这件事是乔玉的耻辱,她却不知乔玉是跟顾世延堂堂正正交往结的婚,拿小三说事,根本不会刺激到乔玉。 但顾家老二养小情人儿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这老二对小情人儿特别好,千依百顺,像是对真爱那样宠着捧着。 为此二太太没少跟小情人儿打擂台,可每次丈夫都护着小情人儿,二太太从来只有吃亏的份,半点好处讨不着。 要论扎心,还是二太太更疼。 二太太的脸色就像那阴雨天的气候,说变就变,顷刻间阴云密布。 她咬牙瞪着乔玉,冲乔玉怒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家里的事情,要你在这嚼舌根?长舌妇!” 乔玉冷下脸,“长舌妇说的是你吧,你先找茬,还不准我还击了,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谁也不让谁,气氛一触即发,看着就要打起来似的。 三太太突然哟了一声:“二嫂和弟妹这是做什么,老太太还在这呢,你们这么旁若无人的,瞧着是没把老太太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么?” 明明她刚才帮了腔,这会嘴皮子一磨,把错全推在乔玉和二太太身上,却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乔玉在心里冷笑,不愿意和她们这群人待一块给自己添堵,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走开了。 她刚走,二太太就急吼吼的数落乔玉态度有问题。 其他人甭管是真心,还是配合她演戏,都附和点头。 大家族里就是这样,谁一朝得势,就等于把控了资源。 那些没资格争取资源的,只能依附一方势力生存。 这个家里池虞谁都不熟,她跟着顾世延乔玉一起见过各位亲戚,收了红包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窝着。 每年这个时候,池虞都会约谢梓一起出去玩。 谢家过年时的气氛会比平时更难捱,池虞把谢梓叫出来,她就不用去面对父亲跟继母一家相亲相爱的画面。 不过今年情况有点特殊,谢梓的母亲回国找她了。 当年谢梓父母离婚后,谢梓的母亲去了国外。 起初母女两个还会通话,后来谢母不知是换了联系方式,还是想跟国内的一切彻底断掉,总之整个人失去了音讯。 多年来,她一次都没有回来,仿佛忘掉自己还有个女儿。 这次却在年三十那天回到国内,跟女儿和母亲吃了顿团圆饭。 谢梓在朋友圈发了和母亲喝咖啡的合照。 岁月不饶人,池虞记忆里的谢母清婉可人,照片里的谢母却明显能看出来老了。 按理说,她今年也不过才四十来岁,和乔玉差不多大。 可她不管是外表,还是精气神,都好像五十多岁的人,眼底是深深的疲惫,感觉背负了很多压力似的。 据池虞所知,谢母再婚嫁给了自己当年在国外读书时的学长。 谢老夫人说,女儿一直很仰慕那个学长。 当年要不是谢老爷子极力反对,非要谢母嫁给谢父,谢母早就跟学长在一起了。 既然多年后一尝夙愿,谢母应当活得很滋润才是,怎么会看起来这么憔悴。 谢梓很开心,从她半小时内发了五条朋友圈就能看出来。 池虞决定过两天再去找谢梓打探谢母的情况。 顾家人丁不算特别兴旺,但上下几辈人凑在一块,也有几十人。 酒席开了三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子一桌。 池虞原本是跟乔玉坐在一块的,奈何桌上的人太多,就安排她去了小孩那桌。 池虞刚坐下,就有个小男孩冲她叫嚷:“你这个外人过来干嘛,我们不欢迎你!” 说话的是顾远年的儿子,叫顾明翰。 七八岁的年纪,生了张巧嘴,说话跟扫机关枪似的,一圈孩子都有些怕他。 池虞还不至于跟个小毛孩计较,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哪想顾明翰竟然跳下椅子,走到她边上,不依不饶的叫她走开。 大有池虞不行动,他就亲自动手赶人的架势。 池虞被气笑了,好整以暇的问他:“我凭什么走开,这是你家吗?你出钱盖得房子?” “这就是我家!你最好快点给我滚!”顾明翰抬脚踢上池虞的凳子。 顾显年从桌子的另一边跑过来,向顾明翰解释:“这是我姐姐,不是外人,你不要这样。” 顾明翰冲他尖叫:“她和我们的姓不一样,她就是外人,你走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乔玉离开席位,刚走过去,就看见顾明翰抄起桌上的碗筷朝顾显年砸去。 池虞眼疾手快,将顾显年拉到边上。 碗摔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这下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池虞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扇了顾明翰一巴掌。 第327章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顾明翰大哭,同桌的顾明蕊第一时间跑出来安慰弟弟,并尖叫着叱骂池虞:“你有病啊!我弟弟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池虞冷笑:“好歹?我劝你做好给他收尸的准备,这种没教养的小畜生,早死早超生。” 她一上来就咒顾明翰,言辞恶毒到让顾明蕊震惊,一时忘了反击。 闻讯赶来的二太太不干了,“你这心肠歹毒的小贱人,顾家的地盘,岂容你放肆!” 说话间,愤怒的抬起手。 眼看着巴掌要落下,斜旁伸出的手拦住了她。 顾钦年天生一张笑脸,平常就是发怒的时候,眼角都含着三分笑。 此刻他的脸上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令人瞧着生畏。 “二伯母,大家刚才离得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发落?” 二太太横归横,但还是忌惮顾钦年的。 她怒视着池虞,叫顾明蕊讲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明蕊当然是怎么歪曲事实怎么来,伸手指着池虞,做愤怒状。 “她欺负人!明翰好好坐在那,她上来就骂明翰小畜生,我气不过跟她理论了几句,她就动手打明翰,奶奶你看,明翰脸都肿了!” 顾明翰哭得撕心裂肺,谁哄也没用,吵着要妈妈。 顾远年的妻子闻声赶来,抱起儿子一边哄,一边对顾钦年说:“小孩子闹矛盾而已,算了吧。” 这话听起来大度,实则暗含讽刺。 要知道池虞跟顾钦年是同辈人,计较起来,池虞是这桌孩子的长辈。 顾远年的妻子将池虞比作孩子,就是说她跟七八岁的小孩一样不懂事。 小孩不懂事,自然是做家长的没教好。 一句话,把乔玉和顾世延一起给骂了。 本家从来不掩饰对顾世延的敌意,但是新年第一天,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也不放过恶心顾世延的机会,这是顾钦年万万没想到的。 而且还是利用一个孩子来挑拨矛盾。 顾钦年压着火气,语气平淡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含糊处理,等着以后被没完没了的翻旧账么?” 顾远年的妻子神色一僵,张口欲解释,顾钦年却不给她机会。 “我的建议是不能只听一家之言,桌上的小朋友都来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二太太不乐意了,“小孩子懂什么,他们的话怎么当得了真?” “是小孩,不是弱智。”池虞冷冷的开口。 眼前的一幕就像动物表演,演技拙劣又滑稽。 池虞无聊到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群猴子身上。 “想知道真相,直接看监控不就行了。” 池虞虽然一共只来了顾家两次,但她卓越的观察力让她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顾家上下遍布的摄像头。 佣人当时是这么跟池虞说的,前几年家族里接二连三有小婴儿出生。 老太君喜欢小孩子,于是总有人把孩子抱到老宅这边来。 为了孩子的安全,老宅里里外外装了有十多个摄像头。 客厅的这颗,刚好就对着小孩桌。 人会撒谎,机器不会。 池虞的话一出,二房老中青三个女人不同程度的变了脸。 顾明翰刚刚止住哭,被他母亲在腰上狠拧了一把,痛得他“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二太太顺势从儿媳手里抱过孙子,一口一个宝贝不哭,奶奶去拿糖给你吃。 那样子,分明是要溜之大吉。 顾钦年刚要拦住她,就见顾谟年挡住了二太太的去路。 “你挡我路做什么,我乖孙要吃糖,快让开!”二太太用满脸的不耐烦掩盖心虚。 顾谟年说:“顾明蕊故意污蔑池虞,应该给她道歉。” 二太太还没说什么,顾明蕊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疯狂地乱叫起来:“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我给她道歉?!我没错!都给我让开!” 野蛮地推开围观的众人,顾明蕊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她溜得挺快,留下二太太面对寸步不让的顾谟年,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顾远年出面,代自己女儿向池虞道了歉,这事才算完。 闹剧结束后,众人继续用餐。 池虞这次被特意安排坐在乔玉边上。 有了刚才那出,桌上的女人们像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多慈爱似的,纷纷给池虞夹菜,态度热忱到不行。 她们是见顾钦年和顾谟年两兄弟为了池虞不惜跟二房硬碰硬,也要给她讨公道,觉得池虞在家里应该相当受重视,重新梳理了她的定位后,觉得可以巴结,所以态度才大为改观。 这些人的小九九,池虞一眼就能看穿。 她觉得顾家这些人真是挺好笑的。 以前在池家,大概是因为人丁稀少,池虞虽然也能感觉到家族内部的那股尔虞我诈,但远没有顾家这种仿若大宅门那种势力盘踞,拉帮结派,阿谀奉承的劲儿。 四个字,无聊透顶。 团圆饭散场,家里住的远的,直接在老宅住下。 顾家离老宅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老太太行动不便的坐在轮椅上,让佣人推着自己,再三挽留顾世延到老宅门口,要他住下。 顾世延说什么都不肯,坚决要回去。 老太太知道他因为二房小孙子冒犯池虞的事不高兴,看不出是真心还是演戏,说回头一定狠狠数落那孩子。 顾世延语气不咸不淡地说:“小孩子懂什么,还是得看大人怎么教。” 老太太嗫嚅着,满脸为难,“我老了,管不了他们年轻人……” 是管不了,还是乐见其成? 顾世延拢了拢大衣外套,对推着轮椅的佣人说:“外面冷,别让老太太冻着了,回屋去吧。” 人到底是会变的,早年感情再怎么亲厚,也敌不过更看重自己的亲生儿子。 年岁越长,顾世延就越能看透老太君骨子里的那些个东西。 来的时候,池虞坐顾钦年的车,她和顾显年坐后排,副驾上是顾谟年。 回去时,她提出要跟乔玉坐在一起。 乔玉想她应该心情不好,想跟自己聊聊,就同意了。 “我让你顾叔叔去坐你大哥的车。” “别。”池虞拉住乔玉,眼底划过深意,“我想问叔叔点事。” 第328章 妈妈不是想我才回国她是为了弟弟 一直以来,池虞对顾世延的观感都挺正面的。 他在公事上有不俗的能力,只要有空一定会陪伴家人。 比起得了空就想着法儿出去找消遣,应酬享受的同龄中年男人,顾世延可以打到90分。 百分制,剩下的10分,扣在他不够有魄力上面。 本家明显要置他于死地,池虞不懂顾世延为什么隐忍不发。 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池虞两次到顾家,经历都不愉快。 顾世延给池虞道歉,表示如果池虞不喜欢,以后他们会尽量减少去本家的次数。 池虞根本没把今天的事放进心里。 在她看来,二房几个蠢得可怜,根本不配入她眼。 比较有意思的是三房。 明明他们才是这个家里最忌惮顾世延的那个,却聪明的躲在后面,让二房在前头替自己冲锋陷阵,可谓阴险。 池虞不能直接问顾世延怎么气量这么好,别人都打到脸上了也不还击。 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他最近在公司怎么样,辛不辛苦。 顾世延不知道池虞的心思,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回应一切都好。 “年后会忙一阵,忙完后,我就请年假和你母亲出去玩玩看看。” 池虞坐在副驾驶,从车内后视镜看到顾世延与乔玉相似一笑。 看两人的模样,应该是早就商量好了。 池虞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暗示默默咽了回去。 算了,大概人到一定年纪,总是喜欢求稳。 顾世延既然不打算对付本家那几个跳梁小丑,她也没必要掺和这件事。 反正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只要本家安分守己,别动坏心思,她就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少女。 回到家,池虞刚准备上楼休息,突然接到谢梓的电话。 池虞心想这小妮子肯定是迫不及待想跟自己分享今天的快乐,接起电话,她笑着开口:“怎么样,玩得开心……” 话说到一半,对面传来谢梓的哭声。 池虞的笑僵在嘴角,她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谢梓躲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勉强止住哭,抽泣着将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告诉池虞。 这一天本该是谢梓自父母离婚以来,少数感到开怀的日子。 但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卓青突然面露为难的对谢梓说,自己有件事,很难以启齿。 谢梓当时怀里抱着卓青给她买的毛绒公仔,根本没注意到卓青异样的表情,毫无城府的搂着卓青的手臂。 “妈妈你跟我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有话尽管说。” 卓青像是得了免死金牌,大松一口气。 她说:“你弟弟他查出来尿毒症,我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救他,最后不得已想到了你,你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阿梓,或许你能救弟弟。” 谢梓呆立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头。 对于卓青失去联系多年,突然之间回国的行为,谢梓卑微的找理由为她开脱。 不联系是因为换了联系方式,不回国是因为她或许重组了家庭,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新家庭上。 突然回国,是因为她想女儿了,打算回来补偿谢梓。 池虞甚至体贴的一句都没有问卓青真正原因,连外婆想探听,她怕卓青为难,千方百计的拦着。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令人寒心的原因。 谢梓久久说不出话来,被卓青理解成不愿意。 她双目含着祈求,捉住谢梓的手,苦苦哀求:“阿梓,咱们先去医院查一下肾源匹不匹配,弟弟他等着救命,耽误不得,算妈求你,妈给你跪下了。” 谢梓浑浑噩噩的,忘了自己具体是怎么在路人的围观下将卓青从积雪未画的地上搀起。 母女两个坐上出租车,来到医院。 她行尸走肉般的被摆弄着,做了各种检查。 卓青焦急的等着检查结果,谢梓扶着墙,浑身冰冷的走进卫生间。 刚关上隔间的门,她的眼泪就像决堤一样,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掉落。 “阿虞,你不知道她回国那天我有多开心,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她今天陪了我一天,我都做好攻略了,明天飞栋海,去我小时候经常去的游乐场呜呜呜……” 谢梓蹲在地上,狼狈大哭。 池虞听着她的哭声,不禁鼻子发酸,心疼得揪在一块。 她穿上外套,拿着手机往外面走。 距离市中心最近的医院,只有一院。 谢梓这情况,她必须过去陪她。 顾钦年左手摁着顾显年的脑袋,仗着身高,右手高高举起游戏机,不让他从自己手里抢过去。 “你小子一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手机,晚上光线差,眼睛再熬坏了,我没收,明天再给你。” 顾显年不服气,“明明就是你想玩,坏大哥,还给我!” “不给。” “我告诉爸妈!” “你去告啊~”.c0m 兄弟俩笑闹着从车库出来,顾钦年一抬头,看见池虞形色匆匆的走出家门,不由奇怪:“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池虞正要找他,她捂着手机出声口,对顾钦年说:“我有急事要出趟医院,哥你送我一程。” 顾钦年有心无力,“我喝酒了,虽然只有半杯,但……” 但是这种情况,开车上路就是酒驾。 池虞皱眉,顾世延的司机在五分钟前就回家陪老婆孩子过年去了。 乔玉倒是没喝酒,但这时候上楼去叫她,得解释一通,太麻烦。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趁着去年暑假把驾照给考了。 “外面不冷么,都站这做什么?” 顾谟年的出现让顾钦年眼睛一亮,“让谟年送你去,他滴酒未站。” 特殊情况,池虞没时间跟顾谟年客气,向他走去,“麻烦你了,二哥。” 池虞从来没叫过顾谟年二哥,都是谟年哥、谟年哥的叫。 顾谟年因为这新鲜的称呼楞了下,他嗯了一声,转头重回车库。 二十分钟后,池虞在医院卫生间找到谢梓。 她的情绪已经基本平息了,眼睛肿的厉害,鼻子和嘴巴都是红红的。 池虞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问她怎么想,是先回去休息,还是找卓青当面对峙。 谢梓现在脑子很乱,根本不知道面对卓青该说什么。 “回去吧,我好累,想睡一觉。” 话音刚落,电话响起。 谢梓脸色微变,池虞听出这并不是谢梓一贯的手机铃声,很可能是为某个人特设的。 她从谢梓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见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 谢梓猛地抓住池虞的手腕,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 闺蜜心有灵犀,池虞摁下接听和免提。 对面传来卓青欣喜若狂的声音:“阿梓!结果出来了,你和弟弟的肾源是匹配的!老天保佑,你弟弟有救了!” 她的喜悦那么直观,上扬的尾调透露着莫大的庆幸,就那么默认了谢梓一定会救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 第329章 这样的父亲和母亲 池虞猜想,谢梓现在的心情应该跟她当时发现自己是被池贺抱到池家为宁瑾挡灾差不多。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表里如一的恶意,而是精心设计的伪善。 池虞没见过卓青,但她从谢梓的嘴里听过她。 那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对自己的孩子尤其有耐心。 她会给谢梓讲睡前故事,会做好吃的甜品,她喜欢摆弄花草,身上总是香香的。 在当时的池虞听来,谢梓的妈妈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这个最好的母亲,到底是没能经受住岁月的考验,变了模样。 谢梓什么也没说,把电话给挂了。 她闷头走出卫生间,脚下步子跨很大,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池虞跟在她身后,两人刚要进电梯,卓青走了过来。 她脸上满是喜色,上来就拉谢梓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阿梓,妈妈刚才买了飞机票,我们明天就飞M国,你看到弟弟后,一定会喜欢他的,他……” 谢梓忍无可忍的甩开卓青的手,睁着通红的眼睛看她。 卓青一愣,仿佛是后知后觉谢梓并不高兴自己可以救弟弟,愕然的微微张开嘴,两片唇瓣颤抖,“阿梓,你……” “叫我谢梓。”谢梓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不愿意在卓青面前露出狼狈相。 她语气冷硬,和白天那个在母亲身边软软撒娇的模样天差地别。 “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回来的目的,装模作样的陪了我几天,憋坏了吧。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任何一个器官、表皮、毛发,上到头发丝,下到脚趾甲,都弥足珍贵,别说一颗肾,就是一根眼睫毛,我都吝啬给予别人。” “让我救他?”谢梓无视卓青惨白的脸,冷笑一声,“做梦去吧。” 谢梓说完,牵起池虞步入电梯。 门刚合上,谢梓伪装的坚强轰然崩塌。 她抱着池虞,哭得撕心裂肺。 池虞拍着谢梓的后背安抚她,心里想的则是门关上的那一刻,卓青一点点变坚硬的面孔。 她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顾谟年在医院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池虞下来,刚想着给她打个电话,就看见她和谢梓从电梯里走出来。 谢梓靠在池虞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按顾谟年以往在剧组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她在哭。 池虞没有要多说的打算,直接道:“我们回家。” 这话的意思是,要带谢梓一起回顾家? 顾谟年压下心里的好奇,专注自己的司机身份。 到家后,池虞把谢梓带回自己的房间,放了一缸温水,让谢梓进去泡一泡,驱寒。 这驱寒,既是物理层面,又是心理层面的。 谢梓坐在浴缸里,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表情木木的。 池虞让她躺下来,帮她揉捏太阳穴。 谢梓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愣愣地问池虞:“阿虞,你觉得我过分吗?” 她说的是在医院自己对卓青说的那番绝情的话。 池虞摇头,“一点都不,过分的你母亲。” 都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做不到公平公正,也不能厚此薄彼到那个份上。 换成池虞,她会把话说的更重,让卓青无地自容--如果卓青还有良知的话。 “上个月,谢承远在海港买了栋三层别墅,写得那个女人和他儿子的名字,两千万,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梓笑起来,笑容透着悲切。 “我想买辆车,六十多万,他说现在形势紧张,我作为他的女儿开豪车,对他影响不好。” 六十多万是豪车,两千万估计买的是玩具房。 这两年仰仗谢承远地位的提升,家里几个叔伯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隔三差五就给谢承远送银子,加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谢家早就不像之前那么拮据。 说白了,谢承远就是不愿意在谢梓身上进行投资。 谢梓很茫然的仰头看池虞,“阿虞,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她是他们的女儿啊,十月怀胎,骨肉至亲。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让他们突然不爱她了? 池虞被谢梓说的心里很不好受,她想谢梓凭什么要受这些委屈。 她爹妈不当人,但她还有好闺蜜啊。M 好闺蜜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好了,咱不想了。” 浴缸的水有点凉了,池虞用大浴巾把谢梓包起来,帮她吹干头发。 她几乎一夜没睡,盯着谢梓,怕她想不开干傻事。 池虞的担心成了多余,除了整宿说梦话,谢梓睡得很好。 第二天,池虞顶着两个发青的眼眶,和谢梓一起用过早餐,不顾她的拒绝,强行拉着她出去逛街。 帝都内环最繁华的商业街,新年期间比平时还要热闹。 大大小小的商铺专柜都开着门营业,池虞只挑最贵最气派的门面进,从早上逛到下午,给谢梓买了几件超奢华的皮草,限量版的包包。 项链,手表,戒指,一个都不能落。 全身上下装备完毕,谢梓比出门前贵了一千倍。 她的精气神也从暮气沉沉,转变成朝气勃勃。 所以说,再差的心情,都能通过发泄来改变。 “你不心疼自己的钱包啊。”谢梓从拎包小弟手中山一样的购物袋上收回目光,笑着调侃池虞。 一开始谢梓还以为池虞受了什么刺激。 池虞告诉谢梓,今天就是要让她高兴,怎么放肆快乐就怎么来。 她不允许谢梓跟自己客气,要不然她要生气的。 于是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保守估计,千万有了。 简直就跟像疯了一样上头。 “钱包算什么,只要你能开心,准备好去接受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了吗?”池虞做神秘状。 谢梓惊讶:“还有?” 当然,重量级的。 六十万的豪车,池虞这辈子都没见过,在她眼里,一百万以下的都算低端车。 池贺曾经不止一次的送过她各种豪车,布加迪,柯尼塞格,阿斯顿马丁…… 而她要送谢梓的,是一辆兰博Reventon。 谢梓看到跑车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这得多少钱啊,阿虞你真是太败家了,这钱花的我肉疼!” 池虞笑着摁下钥匙,车门从两侧划开,“坐进去试试。” 谢梓有些笨拙的坐进去,看看摸摸,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太贵重了这个,我不能收。”她正色推辞。 池虞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问她喜不喜欢。 谢梓没法昧着良心摇头,正盘算着要怎么让池虞收回这个疯狂的赠车念头,就见池虞掏出电话,跟那头的人交流了几句。 “好了,一会有人过来开车。” 谢梓没明白她的意思,“啥?” 油虞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说起来,我该上门给谢叔叔拜个年。” 她得教教这位位高权重的父亲,该怎么正确对待自己的女儿。 第330章 你这声姐姐我可消受不起 初二姑娘回娘家,本来谢承远应该陪任娇回栋海的丈母娘家。 但市里的几个同僚突然决定带各自的家属出来聚一聚,发起者是谢承远的直系领导,点名要谢承远把老婆孩子带出来大家见见。 谢承远再三推辞,拗不过领导,只能无奈答应。 小三上位的经历不光彩,任娇和谢承远结婚这些年,从来不被允许去谢承远的办公地露脸。 逢年过节,机关里面搞联欢会,别人都是太太孩子一起过来热闹,只有谢承远形单影只。 旁人问起来,他就笑笑说:“儿子还小,内人不放心,非要在家带孩子。” 谁不知道这是谢承远找的借口。 当初他头婚的夫人出身书香,知书达理。 谢承远从来不吝啬带卓青出席各种场合,十分享受旁人羡慕的眼光。 他不肯带任娇出来,无非就是怕被人说闲话,还有任娇也实在是拿不出手。 私企文秘出身,在和谢承远好上之前,与自家老板的关系不清不楚。 一朝飞上枝头,立马辞掉工作,回家当起阔太太。 任娇的见识,涵养,还有气质,任何一样拿出来都够不上卓青。 那些曾经见过卓青的同僚,肯定会拿任娇跟卓青比较。 到时候那些人笑话任娇,也就是在笑话谢承远。 谢承远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领导的要求也推辞不得。 任娇生怕自己镇不住场子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 谢承远让她换掉身上的红裙子,把那些招摇的首饰都摘了。 任娇不愿意,她说自己本来在那群官太太面前就没有优势,要是打扮得清汤寡水,更泯然众人矣,谢承远就不怕丢脸么? 时间紧迫,谢承远来不得跟她掰扯,只能就这么出了门。 去的路上,谢承远眼皮跳得厉害。 他总觉得,这一趟不会太顺利。 果然让他猜中了,任娇一出场,就抢了所有太太的风头。 谢承远直系领导的夫人全程似笑非笑,明显不愉快。 任娇竟然看不出来,只拿出浑身解数跟谢承远的同僚们攀谈,哄得男人们哈哈大笑。 任娇在男人堆里总是那么如鱼得水。 尽管在场没几个人看得上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享受吹捧。 男人们高兴了,女人们却恨得咬牙。 正牌总是不屑跟小三同室而处,今天让谢承远带任娇来,本来是想给任娇难堪。 不想她竟然喧宾夺主,一来就抢尽风头。 吃饭的时候,领导夫人突然挑起话头。 “我们刚才还在讲卓青,她最近过得好吗,自从出国后,她就跟我们断了联系,承远你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说说吧,咱们几个姐妹可好奇着呢。” 当着现任老婆的面提前妻,这明摆是要让任娇难堪。 谢承远眼神闪了闪,正想着该怎么应付领导夫人,边上的任娇忍不住呛了过去:“姐姐还不知道吧,她最近回国了,大家要是好奇,不妨约出来喝个下午茶,我来组局?” 领导夫人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的朝她望去。 “不好意思,我家里家教严,长辈们从小就教导不允许随便跟人攀亲戚,你这声'姐姐',我可消受不起。” 到底是大领导的夫人,明明话中带刺,但讲得全是道理,让人挑不出半点语句上的毛病。 可任娇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软弱性子。 当着全桌人的面,任娇垂下脑袋,嘴巴一瘪,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整个人看起来我见犹怜,委屈极了。 “您说的对,我这人就是太热情了,自来熟,没想到让夫人您不舒坦,在这给您赔个不是。” 总有人怜惜欲旺盛,当即就有两个人出声为任娇打圆场解围。 “师母您恐怕误会了,我看任太太她就是平时习惯这么叫人,没别的意思。” “是啊嫂子,叫姐姐显得亲昵点,我看任太太没恶意。” 说话的两个,一个是领导带出来的徒弟,和谢承远平级。 一个是领导的学弟,平时没事就到领导家吃饭,关系相当好。 领导夫人端着脸色不说话,但是眼神已经冷下来了。 同时变脸的还有两位的太太。 领导徒弟的太太还好,善于控制情绪,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将心头的火气勉强压了下去。 学弟的太太出身名门望族,又是家里独女。 她无论是在家里做女儿,还是出嫁为人妇,一直被捧着,从来没受过气,自然也从来不会忍气吞声。 这一圈官太太里头,就数她性格最耿直,有什么说什么。 只见这位保养得当的太太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优雅的起身,笑吟吟的说:“我饱了,各位请慢用。” 不等众人说话,女人将目光移向自己的老公,语气轻柔:“家权,你最近胃不舒服,不能喝酒,和我一道走吧。” 当着同僚和领导的面,刘家权觉得老婆此举未免太下自己的面子,扭头冲她叱喝了一句:“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坐下。” 女人脸上的笑一秒消失,仿佛表演变脸。 “胃不舒服的潜台词是什么要我提醒你么,我给你脸,你不要?” 此话一出,包间里顿时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刘家权的脸瞬间涨红,整个人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僵坐在位置上。 在死寂一般的难堪中,领导清了清嗓子,说:“喝酒伤胃,我们今天以茶代酒,弟妹放心吧。” 领导都说话了,女人不能不给面子,脸上重新见了笑,不再管自己的丈夫,转而向桌上的女眷做出邀请:“各位,我在嘉禧楼订了个包间,咱们过去听戏喝茶?” 领导夫人第一个站起来,“我在网上看了,唱得是霸王别姬对吧,前几天忙着新年,没抢到好位置,还遗憾来着,沾小玫你的光,今儿我们这群人可有耳福了。” 一句“我们”,等于下了号召。 本来在场的女眷们就觉得任娇倒胃口,正愁没理由离开呢,得了领导夫人的暗示,纷纷起身拿包。 不消五分钟,包间里就只剩下男人们,外加一个谢承远身边的任娇。 任娇刚松上一口气,谢承远突然站起来,举杯对着领导,满脸歉意:“钱老,是内人不懂事,让夫人不高兴了,我在这给您和夫人陪个不是。” 说罢,一连喝了三杯。 任娇深感莫名,不明白谢承远这是替自己道的哪门子歉。 她做错什么了? 第331章 她们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这场临时组建起来的酒局,不到一个小时就散了。 虽然大家并未表现出扫兴,但谢承远还是一个个认真的敬了酒赔罪道歉。 从酒店出来,回去的路上,任娇发现谢承远明显不高兴。 其实今天出门时,他情绪就不高。 任娇感到一些委屈和不忿。 嫁给谢承远的这几年,除了物质方面的享受,其他诸如精神层面的东西,任娇是一点儿都没得到。 谢承远不允许她以谢太太的身份出席任何正式场合。 谢家那些长辈看不上她,谢承远也从不在长辈面前维护她。 任娇在谢家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任娇心里也清楚,谢家看不上她,不过就是因为她出身普通,并且是用不光彩的手段爬上谢承远的床。 忍了这么多年,受尽委屈,任娇一直在等一个自己能大放光彩,抽肿那些曾经轻视她之人脸的机会。 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看谢承远这反应,像是怪罪她把事情给搞砸了。 搞砸了么?任娇不觉得。 那些女人妒忌她罢了,她们离开后,她和桌上其他人的交谈挺愉快的。 任娇能感觉得出来,谢承远的同僚们对自己很友善。 细想今天的一切,任娇不觉得自己有给谢承远丢脸。 既然没错,就没有服软的必要。 任娇学谢承远一样,绷着脸不说话。 沉默了一路,回到家,任娇刚准备上楼,被谢承远给叫住。 “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任娇装楞,“说什么?” 谢承远的脸色一瞬冷下来。 他路上之所以不说话,是想让任娇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也是出于当着司机的面,得给任娇留点自尊考虑,才隐而不发。 他没想到任娇竟然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没错。 谢承远快被任娇气笑了,他一直都知道任娇没有大智慧,只有小聪明。 但他没想到,她竟然迟钝至此。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今天艳压群芳,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谢承远一眼看穿任娇那点小心思,表情嘲弄的看着她企图狡辩的样子。 “你还觉得那些平时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称赞你,欣赏你,都是你的人格魅力在作祟?” 任娇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直觉谢承远应该不想看到她点头。 僵持了几秒,任娇回过神。 她想自己现在到底是靠谢承远养,就算心里再不认同他对自己的讥讽,也不能表现在明面上。 还是得顺着台阶下来。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们肯纡尊降贵的和我交谈,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顿了顿,任娇到底还是不甘心,补充道:“但你不可否认,我并不是那么拿不出手。” 如果她真的那么差,就算谢承远再有本事,别人也懒得搭理她。 任娇根本不知道谢承远质问她的重点在哪,还在那一个劲儿给自己挽尊。 谢承远已经懒得再暗示她了,直接了当的指出她愚蠢的行径。 “知道今天为什么把女眷们都叫出来一起聚餐么?” 不等任娇回答,谢承远冷笑着说:“就是为了给你制造露脸的机会。结果你倒好,把自己当成主角,三言两语把人家全气跑,就剩你一个人享受所有关注,很得意是吧?” 任娇替自己喊冤:“明明是她们主动招惹我,我还不能反抗了?” 谢承远冷冷的瞪着她,眼里的温度冷得能把人给冻伤。 “反抗?呵,那两个女人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有的女人依赖男人才能活,有的女人相反,是男人向上攀爬不可或缺的助力。 任娇不知死活,把人得罪了个遍,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她对周遭形势的迟钝判断,既让谢承远始料未及,又气急败坏。 嫁给谢承远之前,任娇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低微。 但自从如愿以偿的过上阔太太的生活,她发现身边的人事物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和谢承远的差距。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些东西可以后天弥补,但更多先天的东西,就算她再怎么用心琢磨,也难以摸到入门。 谢承远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那个故意给她难堪的女人,肯定大有来头。 任娇也是被男人们的热情冲昏了头脑,得意之下,忘了谢承远身份特殊,自己应该刚进门就观察他和男人们打招呼的方式。 从那些微妙的气场里抽丝剥茧,判断站在谢承远对面的人是他的上级,平级,还是下级,从而相对应的做出不同回应。 短短几分钟,任娇像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明白过来一切,脸都吓白了。 她意识到干了件天大的蠢事,一想到谢承远的仕途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任娇控制不住的抖着嘴唇颤声问谢承远:“有,有补救的办法吗?” 谢承远阴沉着脸不说话。 任娇慌了,她抓住谢承远的手,泪眼连连的认错。 “承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当时没反应过来,要是能重来,我肯定不会把事情办砸。” 谢承远不耐烦的拨开她,“尽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你有什么本事重来?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这两天我不想见到你。” 他正在气头上,任娇不敢触他霉头,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去了楼上。 谢常午睡醒来,不知怎么的,比平常磨人。 佣人哄了十来分钟,小少爷非但没被哄好,反而越闹越凶。 任娇怕哭声招来谢承远烦,捂住谢常的嘴,瞪着眼睛骂他。 “哭哭哭,整天哭,哭个不够,傻子都比你懂事!” 佣人听了这话,眼神颇有深意的看向谢常。 谢常正在母亲怀里使劲扑腾,两只手用力的扒着任娇的手,奈何力量悬殊太大,脸憋得通红。 发不出哭声,他的两只眼睛里不断流出眼泪。 三岁多的小孩,至今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注意力极度不集中,走哪都要人抱,走路跌跌撞撞。 佣人心里很清楚小少爷发育得不太正常。 她隐晦的向任娇提过一次,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那之后就再也不多言了。 任娇和佣人合力哄了谢常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把小祖宗哄得不哭了,楼下突然传来响动。 怎么听,都像是谢梓的声音。 她不是跟她亲妈去老太太那边住了么? 任娇怕谢梓将卓青带到家里来,叫佣人下楼看看什么情况。 佣人很快带回消息,是大小姐回来了,和顾家的小姐一起。 任娇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顾家小姐是谁。 顾家跟谢家又没有亲戚关系,池虞在新年的时候到谢家拜访,意欲何为? 佣人想着那一趟趟往家里拎的购物袋,不无羡慕地说:“小姐买了好多东西,把客厅都快摆满了,院子里还停了辆车,好像跟朋友大采购了。” 任娇和佣人的关注点可不一样。 她想的是,谢梓哪儿来的钱买车?该不会是谢承远私下给她的吧? 这个猜想一经冒出,任娇顿感危机。 这个家里的一切只能是她儿子的,谢梓休想分走半个子儿! 她倒要看看,谢梓都买了什么东西。 第332章 一不留神就买了好多东西 “谢叔叔,新年快乐。” 池虞脸上三分笑,表情乖巧,态度客气,眼神却看不出半点热络。 谢承远对池虞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 病怏怏的小姑娘,瘦高个子,苍白的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健康的气息。 谢承远当时很反对谢梓跟池虞混在一起。 凭着过来人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池虞运势低迷。 谢梓长期跟这样的人玩在一起,势必会受影响。 谢梓却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每次放了假就回栋海找池虞玩。 算起来,她们两个认识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时隔多年再见,池虞面色红润,看上去不能说和过去判若两人,但也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谢承远对池家的事略有耳闻。 他生平很少看走眼,却是看错了池虞。 这孩子分明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无论在哪儿都锦衣玉食,吃喝不愁。 就冲这点,谢梓和她交好,并没有坏处。 “新年好啊,几年不见,小虞出落的是越发好看了。” 谢承远态度放得挺热情,招呼池虞去客厅坐。 “干果瓜子,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就当在自家一样,别客气。” 池虞自然是不客气的,她在沙发坐下,眼睛往楼上看。 “一直听说阿梓有个弟弟,从来没见过,弟弟在家吗?” 谢承远闻言惊讶的看向谢梓。 谢梓隔三差五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谢常闹矛盾,谢承远以为谢梓不喜欢弟弟,平常应该不会在朋友面前提起谢常。 谢梓今天出乎寻常的少言,从进家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她在走神,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谢承远看自己的眼神。 “他在家,不知道午睡醒了没,我……”谢承远话说到一半,任娇下楼,走进客厅。 “承远,家里来客人了?” 池虞抬头向她看去。 任娇装模作样的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是顾家的小姐呀,真是稀客,刘嫂,快给池小姐上茶。” “是,太太。” 谢承远问任娇:“小常醒了没,要是醒了,抱下来见见客人。” 任娇刚才下楼,正好听到池虞想见谢常。 担心池虞不怀好意,任娇扯了个谎:“小常中午玩的太累了,这会还没醒,恐怕不方便见客人。” 话说着,任娇的目光落到客厅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上。 她眼尖,一眼扫过去,发现这些东西全都是高档货。 粗略估算价值,得有好几百万。 这不叫逛街,叫烧钱。 谢梓还在念书,小打小闹的拍戏,当网红,挣不了几个钱。 她一口气买下这么多东西,要说没有谢承远的资助,任娇是一点儿都不信。 想到谢承远明面上对谢梓冷落不管,暗地里悄悄给她塞钱,任娇不禁暗暗咬紧了牙。 她嫁给谢承远,可不是因为有多爱他。 任娇主要是看中谢承远前途无量,家底殷实。 她给谢承远生了个儿子,让谢家烟火得以延续。 谢承远脑子但凡清醒点,就该把家里全部资源留给谢常,而不是分给一个注定要嫁出门去的赔钱货丫头片子! 任娇越想越生气,脸上表情随着心情的波动慢慢扭曲。 池虞全程留意任娇的反应,见她气得都快把裙子给绞烂了,才慢腾腾的开口:“这是我在帝都过的第一个新年,拉着阿梓出门逛街,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不留神就买了好多东西。” 这话说的微妙,既没有点明这全部的东西都是她买的单,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谢承远碍于面子,不好多问。 任娇可管不了那么多,几乎是立刻接上池虞的话,“这么说来,这些东西全是池小姐送我们谢梓的?” 看她这迫不及待求证的样,真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池虞轻笑:“是啊,阿梓喜欢,就送她了,院子里还有辆车,等阿梓驾照考到手,就能每天开车去学校了。” 任娇下意识的反驳她:“谢梓住学校,哪里用得着开车往返……” 话没说完,被池虞打断,“有了车之后,出行方便,当然就不需要住校了。” 任娇被呛得说不出话。 谢家离帝影半个小时的车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但是住在家里,就代表每天至少要提前一个半小时早起,洗漱吃饭,加上路上坐公交,挺磨人的。 谢家其实有专车可以接送谢梓,却被任娇霸着。 任娇说自己每天要带谢常出门,和各家的小少爷小公主联络感情,耽误不得。 就这样,谢梓被逼着去住学校。 帝影的宿舍环境不算差,四人一间,空间足够,但总归是比不上一个人住着舒坦。 学校附近有不少公寓楼,租一套根本不用花多少钱。 谢梓向谢承远提过一次,谢承远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就反悔了,说什么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娇气。 成年了,该学着锻炼自己。 都是屁话,他根本就是听任娇吹了枕边风才改变主意。 一个月不到两千房租的公寓都不愿意租,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家没落,养不起闺女了。 池虞今天来就两个意思,一是羞辱谢承远。 女儿被后母欺负,他这个当父亲的太窝囊,或者说他早就忘了良心,忘了身为父亲的责任,导致女儿受尽委屈,要外人撑腰才能在自家抬得起头。 但凡谢承远还要点脸,他就该感到羞愧。 二,池虞计划将卓青那不要脸的打算告诉谢承远。 谢梓在卓青那大受打击,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 让她跟谢承远沟通解决这件糟心事不现实,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池虞其实完全有能力直接处理掉卓青,但她更想看一看谢承远对这件事的反应。 如果他眼里还有谢梓这个女儿,多多少少都会做出一些反应。 如果谢承远反应平平,表示不想管这件事。 那池虞就可以着手说服谢梓,尽快跟这个父亲决裂。 并且从现在开始,紧盯谢承远和任娇的所有动作,密切关注自己应得的家产,做好以后打官司的准备。 第333章 没资本的人狂是狗叫 谢承远混迹官场多年,最会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池虞对自己的敌意。 确定池虞是专程上门为谢梓打抱不平,他不怒反笑。 “阿梓能有小虞你这么好的朋友,我很替她感到高兴和欣慰。” 话说的好听,只怕是做表面功夫,说过就忘,根本不会改。 池虞笑笑,“阿梓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把她当亲姐妹看,愿意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让她高兴。” 她顿了下,嘴角的弧度拉下来,眼神落在任娇身上,眸光暗嵌冷冷的警告。 “但谁要是让阿梓不高兴,就是让我不高兴,我这人脾气坏,情商还低,真动起手来,面子里子都不给,到时候伤了和气,那人只能自认倒霉。” 任娇被这明晃晃的威胁激得差点破口大骂。 她想池虞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到谢家来大放厥词,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可见谢承远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见池虞这番狂悖之言。 惊怒之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怨愤压下去。 一家之主都没发话,她就是再蠢,也不能跟谢承远对着干,除非找骂。 任娇不明白,池虞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值得谢承远忌惮的。 池虞以前当池家大小姐的时候,那身份说出来还有点唬人,毕竟池家在栋海是跺跺脚就能引起商界地震的强悍所在。 现在的池虞不过就是顾家,不对,顾世延虽然姓顾,却不是出自本家,一个凋零的旁支罢了。 池虞作为顾世延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一个拖油瓶,别说谢承远这样的身份,就连任娇也自认比池虞高贵上不少。 在任娇看来,池虞要想在这帝都城活得光鲜亮丽,至少该学会看人脸色,夹着尾巴做人才对。 这么趾高气昂的,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初崔娴那事瞒得太好,除了关联的几家,基上没人知道内情。 要是让任娇晓得池虞都做了什么,她怕是连魂儿都要吓没了。 谢承远看待事情的眼光,可比任娇要长远多了。 就冲池贺对亲侄女那冷淡的态度,至今都没有公开承认宁瑾身份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养了十八年的池虞有多重视。 池虞以前只是池家大小姐,现在又多了一个在财阀任重职的继父。 因为市里的一些项目开发,谢承远跟顾世延有过几次接触。 印象中,那人很儒雅随和,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 但是真正深入合作,就会发现,顾世延真不愧是顾氏集团的核心人物。 观点一针见血,动作快狠准,不给竞争对手留半点余地。 与政府的合作,大多承接商其实都是亏本赚吆喝。 只有顾世延帮顾氏争取到恶劣利益,得到的还不少。 身为商人,顾世延的能力处在金字塔塔尖。 除了顾世延,池虞的母亲乔玉也不是简单人。 短短十多年时间,成为国内中档家居市场第一人,身价几十亿。 顾世延没女儿,池虞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照他和乔玉的恩爱程度,恐怕也会把池虞当成亲女儿来疼爱。 总的来说,不提池虞本身足够优秀,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帝大,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就算她是个弱智笨蛋,她身后那些人也有足够的能力纵容她肆无忌惮的狂妄。 没资本的人狂,叫狗叫。 有资本的人狂,叫个性。 池虞无疑属于后者。 谢承远自认还年轻,有足够的上升空间。 原本他几个月前就该转正,只因为背景没另一个副手硬,楞是被挤了下去。 谢家的根基在栋海,再厉害也无法将手伸到帝都来。 谢承远思前想后,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 说起盟友,没什么比家族联姻更牢不可破。 任妍雅今年二十四,早就该考虑结婚事宜。 她是个聪明人,谢承远刚跟她透露出那个意思,任妍雅就十分配合的表示,自己的结婚对象全凭谢承远做主,只要能帮到谢承远。 谢承远物色了几家,都不太满意。 要么是家里有钱,但发迹时间太短,暴发户没根基,帮不了谢承远。 要么是家族势力超群,看不上任妍雅。 总之帮任妍雅物色结婚对象远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顾世延其实也在谢承远考虑的亲家范畴内,他的两个儿子全都一表人才,事业有成。 尤其是大儿子,年纪轻轻就拥有一家上市公司,放眼整个帝都,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谢承远很看好顾钦年,一直在找机会跟顾家接触。 今天池虞上门来,刚好给了谢承远机会。 为了能成功跟顾家牵上线,谢承远决定给池虞一点面子。 “阿梓是我的宝贝女儿,有我在,这个家里没人敢惹她不高兴。”谢承远笑着表态。 他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这个家里的成员总共就那么几个。 任娇本来就奇差无比的脸色,变得更精彩了。 池虞对谢承远的回应还算满意,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随和了许多,“我今天过来,除了给叔叔您拜年,其实还有件重要的事想问问您的意见和看法。” 谢梓闻言,略显不安的抓住池虞的手。 池虞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谢承远被池虞的话勾起兴趣,“什么事,说来听听?” “事情比较私密,咱们换个地方聊?” “那去楼上书房吧。” 书房内。 谢承远听池虞说完事情全部经过,气得用力捶向书桌。 “无耻之极!牺牲阿梓的健康,去救她儿子,我呸!这自私的女人,她可真敢想!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在池虞和谢梓的注视下,谢承远很快联络上卓青。 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谢承远的口才十分了得,半个脏字不吐,把卓青从里到外,上到十八代祖宗,下到她现在的老公儿子,统统骂了个遍。 挂断电话后,他气还没消,喘着粗气,一口喝光桌上的茶。 “咚”的一声,把空杯子重重放下。 “阿梓,你放心,爸爸绝对不会让她对你做丧尽天良的事。” 谢承远郑重其事的样子,勉强看起来像是一个好父亲。 第334章 加点小摩擦 “有叔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池虞说罢,微笑着起身,“时候不早,我该回家了。” 谢承远还有正事没说,赶忙挽留她:“眼看到饭点了,留下一起吃个便饭,阿梓,你去厨房说一声,让林嫂多做几个菜。” 谢梓没急着出去,而是看向池虞。 她要确定池虞想不想留下吃晚餐。 池虞看出谢承远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就对谢梓点了点头。 谢梓出去后,谢承远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通废话,把池虞听得云里雾里。 她不明白谢承远把话题一个劲的往顾家扯是什么用意,直到谢承远问及顾钦年有没有交往对象,一直没听说顾世延操心儿子婚姻大事,是不是已经有看好的人家了? 池虞这才明白过来谢承远的用意。 她有点想笑。 人都说父母离婚后再嫁再娶,对孩子的爱就会一落千丈,变成冷漠自私的后爸后妈。 池虞原先认为这话太夸张了。 毕竟乔玉也再婚了,但她对池虞,那是一千一万点爱护宠溺都不嫌够。 但卓青和谢承远这两人所做所言,算是让池虞狠狠涨了波见识。 谢梓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亲妈要她去救同母异父弟弟的命,当父亲的,竟然还有心思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张罗男朋友。 是的,池虞看出来了。 谢梓还在念书,谢承远打听顾钦年,总不能是操心谢梓的终身大事。 任妍雅跟顾钦年年纪差不多,谢承远多半是为任妍雅打听情况。 池虞有点庆幸谢梓不在这,谢梓要是知道谢承远这会还有心思为别人的事上心,该心寒死了。 虽然心里分外瞧不上谢承远,池虞面上却什么都不显。 她淡淡的说:“我大哥那人,生性风流,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在外头的名声一向不好听,谢叔叔舍得把心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心爱的女儿”这几个字被她咬的极重,讽刺意味十足。 官场里混的,都是厚脸皮。 谢承远面不改色的笑着,“男人讨女人喜欢,那是本事,顾大少爷除了多情一点,能力、品行、相貌都是一顶一的好,我相信妍雅会喜欢他。” 池虞一言难尽地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明明是很端正的相貌,楞是因为那三分圆滑和算计,添上让人不舒坦的油腻。 池虞记得在栋海的时候,谢承远并不是这样。 是环境改变了人?还是之前都是伪装,现在身居高位,不需要再戴面具了? 池虞不想深究谢承远这个人,她只希望谢承远能担负起父亲该有的责任。 “叔叔说的事,我回去就可以探顾叔叔的口风,在此之前,阿梓还得麻烦您多上上心。” 谢承远语气严正,“阿梓是我女儿,我肯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池虞留下吃了晚餐。 离开时,谢梓送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一个拥抱,道尽感激。 池虞揉揉谢梓的头发,“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梓眼睛红红的,吸着鼻子点头,“嗯!” 这一天把池虞累得够呛,躺在床上,她揉着肿胀的小腿,翻开手机。 卢望和陶婧昨天就已经开始直播了。 目前来看,直播间的氛围还算平和。 卢望口才了得,兼之幽默风趣,段子随口就来。 在营销公司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吸引了大批凑热闹的粉丝,只一天的成交量就在八百万。 对于一个从没有过带货经验的新人来说,卢望的首播成绩可谓是十分抢眼。 跟他相比,陶婧更像是个混子。 她在直播间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全程在旁边找角度凹造型。 有那嘴贱的在底下评论她搔首弄姿,她也不生气,专心当个花瓶。 这跟池虞设想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池虞以为卢望现在事业上小有作为,对待陶婧的态度一改之前的千依百顺,从讨好变成轻慢,甚至还有几分厌弃。 以陶婧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恶气。 她一开始不签合同,后来又反悔,极大可能是打算在直播间搞事情。 没想到陶婧竟然忍住了,还各种配合卢望。 池虞琢磨了一下,猜到应该是卢望许诺了陶婧什么好处。 陶婧现在欠着高利贷,几千万的借款压着她。 她那人本来就没什么自尊,为了钱跟卢望演恩爱戏码,也不奇怪。 但他俩“感情和睦“,不利于池虞的计划。 池虞得想办法给他们加点小摩擦。 八百万成交量,按照合同,主播拿百分之三十。 七三分,卢望拿189万,陶婧拿81万。 这189万,卢望只拿了90万,剩下的都给了陶婧。 卢望和陶婧一起生活多年,她挑个眉毛,他就知道她要憋什么坏。 拿钱消灾,卢望私下跟陶婧约定,只要她好好配合他,以后他赚得每一分钱都会分一半给她。 陶婧缺钱,缺疯了。 她装了五分钟不屑,在卢望的恳求下,“不情不愿”的妥协了。 什么都不用做,在镜头前摆几个表情,就能轻轻松松拿到一百来万。 陶婧尝到甜头后,再也不说直播卖货low了。 第二天直播的收益翻了一倍,厂商高兴坏了,特意订了豪华酒店给他们庆功。 陶婧想着银行卡里翻倍的佣金,在酒桌上笑得合不拢嘴。 初三这天,是最后一场直播。 陶婧化了一个比前两天更精致的妆,还特意去买了件喜庆的大牌红裙子穿上。 搁在平常,她只觉得这个颜色俗气。 直播间工作人员说,红色喜气,寓意红红火火发大财。 这明显是迷信的说法,但陶婧现在整个心思都扑在直播上面。 货卖出去的越多,她得到的佣金也就越多,那么迷信一把又何妨。 直播一个小时后开始。 陶婧放下润喉的茶,离开化妆间,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直播一坐就是十来个小时,中间半分钟都不能离开,是以某些生理需求得提前解决。 洗手池前站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人,她也穿着红裙子,只是款式更时尚。 裙子的颜色扎眼,陶婧不免多看两眼。 这一看,就跟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女人望着陶婧,眼神微妙,似嗔带怨,“陶婧姐,我等你很久了。” 第335章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哎呀,讨厌,会有人进来的。” 小助理推开卢望,拿过一旁的镜子照脸,发现口红全花了,气得在卢望胳膊上扭了一把。 “你看看,都肿了!我还得补妆,多麻烦呐!” 她嘴里虽在抱怨,可听起来更像撒娇。 卢望被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娇憨勾得心里直痒痒,一边哄着,一边急不可耐的去解她身上的衣服,“怕什么,这是我的专属化妆室,不会有人进来……” 话没说完,房间门被猛地从外推开。 陶婧喘着粗气,愤怒的瞪着卢望和小助理。 “卢望,你可真行啊!” 小助理见情势不对,手忙脚乱的扣上衣服,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卢望在经过短暂的慌张后,很快镇静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衣服,像没事人一样,跟陶婧打招呼:“找我有什么事?” 陶婧不敢相信他被自己撞破奸情,竟然一点儿都不心虚,可见他现在有多不把她放在眼里。 “呵,你现在长本事了。” 陶婧冷笑,“出名了,有钱了,有资本了,所以觉得玩女人被我发现也没什么,因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 卢望笑而不语,但他脸上的嘚瑟分明是承认了陶婧的说法。 陶婧眼中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她最终什么都没做,转身摔门而去。 卢望不在意的嗤哼。 他现在手里捏着陶婧的命脉,根本不怕她跟自己翻脸。 这些年卢望像狗一样哄着陶婧,早就腻了。 老天既然给了他这个成名的机会,就是希望他能活得堂堂正正一点。 卢望当然不能辜负赏饭吃的老天爷。 陶婧快气疯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卢望竟然敢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他们在国外这些年,卢望吃喝用度,所有开销全花陶婧的。 陶婧原本想着,卢望好歹是个画家,有一技之长,应该能养活自己。 好不容易花钱打进画家圈子,结果卢望水平低下,他那连及格水平都达不到的生硬画技,除了被人嘲笑丢尽脸面,一幅画都没卖出去。 要不是国外消费高到活不下去,陶婧原本也没打算回来。 卢望这个没良心的人渣,一朝得势,立马忘了这些年他都是靠谁养。 要不是陶婧,他早饿死八百回了。 不知道是谁总结的规律:有钱有势的男人不一定会出轨,因为见多了莺莺燕燕,再多的诱惑只当是平常。 但是没权没势,穷困潦倒的男人一旦得了势,百分之百会变坏。 因为他们没见过好东西,稍加诱惑,就会像狗看到屎一样,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大吃特吃。 卢望现在就是这条狗,回国还不到两个月,竟然和好几个女人搞到一起,甚至还弄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 陶婧给自己点了根烟,送到嘴边猛吸一大口。 动作太急,呛到喉咙,咳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陶婧红着眼睛,突然想到自己当顾太太的那些日子。 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顾世延虽然不爱她,但足够尊重她。 两个儿子人见人夸,懂事又孝顺。 那时候她是人人羡慕的存在,而如今的她,什么都没了。 那个红衣女说,她怀孕的消息还没有告诉卢望。wap 她还说,卢望一直想要个儿子,要是他知道女人怀孕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跟陶婧离婚。 女人劝陶婧,如果她足够聪明,就主动跟卢望离婚,到时候还能捞点补偿金。 陶婧浑浑噩噩的想,自己这些年到底在追求什么? 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所谓的爱情到头来不过就是笑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稀里糊涂的过,还是清醒一点,给自己找条明路。 上午九点,准时直播。 池虞点开直播间,一眼就看到陶婧浮肿的眼眶。 她强颜欢笑,努力的扮演着花瓶的角色。 卢望在旁边说十句,她差不多说一句,“嗯,是的”、“没错,非常好用”、“赶快下单吧”。 像是捧哏,配角,附庸品。 明明刚回国的那段时间,她在卢望面前说话都是抬着下巴的。 现在位置互换,她看起来比卢望当时要卑微多了。 池虞看了半个小时,见陶婧心不在焉的坐着,根本没有做其他事的打算,倍感无趣的啧了一声,掏出手机,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直播间里来了一个叫KK的网友。 这位KK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疯狂刷屏,问了一堆不知所谓的问题。 【什么时候卖奶粉呀,我想买。】 【三十岁算大龄孕妇吗?】 【领证需要带什么材料?】 …… 旁人看得一头雾水,只有陶婧悄悄变了脸色。 卢望以为这是品牌方的对手来直播间闹事,眼神示意助手把这个人踢出直播间。 他根本没受到这个小插曲的影响,依然面对镜头卖力的展示商品。 KK被踢出去后,很快来了个HH。 HH比KK更疯,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 【孩子他爸外面有女人了,还不想跟那个女人分开,我要怎么办?】 【那个女人好可恶啊,抢我老公,还上门骂我不成全他们,真是太坏了!】 陶婧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明明她自己是小三,居然颠倒黑白污蔑陶婧破坏他们的感情。 忍一忍就好了,至少卢望现在能赚钱,还答应分一半给她——直播前陶婧是这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 她一遍遍的暗示自己,现阶段钱最重要,其他的都是狗屁! 然而直面舞到跟前的挑衅,陶婧发现自己根本忍不了。 她骨子里就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放着好好的豪门阔太太不做,贪图享乐和卢望搞在一起,最终落得个离婚远走异国他乡的下场。 这女人既然敢明目张胆上门要求她退位,就说明卢望肯定在她面前透露过想离婚的意思。 离婚分财产这事,以卢望的精明程度,肯定不会让陶婧占着哪怕半点便宜。 前面是死路,摆在陶婧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找卢望谈条件,只要卢望给的足够多,那这些年他的黑料,他面对镜头虚构的高大上过去,除了他们俩,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或者不管不顾,拉着卢望一起去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陶婧犹豫不决,直愣愣的在直播间走神。 卢望发现陶婧不对劲,桌下的脚碰了碰她。 陶婧回神,刚好屏幕上现出HH发的一句评论,瞬间把她所剩无几的理智点燃。 【亲们,我想买套别墅,坐标帝都,有推荐的吗?两千万以下的不考虑。】 陶婧脑袋嗡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脱口而出:“卢望,你还记得那个画展吗?” 看到这一幕的池虞勾起嘴角,好戏开场了。 第336章 爆雷 今天之前,卢望以为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难堪的场景,就是被陶婧的父亲陶懿质问没钱没本事,一无所有的他,到底哪来的勇气娶他女儿? 一个男人最无力的,就是给不了心爱女人与之生长环境相匹配的物质。 所以卢望一旦有了机遇,就拼命向上爬。 卢望想过,他正当壮年,奋斗个几年,等赚够钱就开公司。 到时候请一个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一步步做大做强,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瞧瞧,他们当时有多眼瞎。 目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可陶婧这个疯女人,把一切都毁了。 卢望从来没办过画展,但他的画曾经在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举办的画展里参展过。 为了把卢望的画塞进那个画展里,陶婧前前后后和画家周旋了半年,各种打点,花钱花精力。 好不容易画家点了头,陶婧以为能借着画展的名气,让更多人认识卢望。 没想到正是这个画展,让卢望彻底告别了绘画生涯。 卢望那副画,是抄袭的。 画家的朋友前来参观,一眼就看出卢望画中的缝合痕迹,抄袭了至少三个画家。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画家的朋友是鉴定师,日常中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风格的画作。 他的话相当有权威,现场圈内人和媒体将卢望包围起来,一顿指责和拍照。 画家害怕自己的名声受连累,赶忙和卢望割席,表示自己只是好心想给新锐画家一个机会,没想到卢望辜负他的信任,他既失望又愤怒。 那件事的后续是当地媒体对这件事大肆报道,卢望的名声臭掉。 一段时间里,陶婧和卢望只要出门,就必定受到指指点点。 不得已,两人只能收拾行李,灰溜溜的搬去别的地方。 卢望一听陶婧说画展,就预感到不妙,刚要说点什么糊弄过去,陶婧嬉笑了一声,表情古怪的盯着镜头。 “你们还不知道吧,卢望他吸毒,回国前半年才戒掉。” “他毒瘾发作的样子,你们肯定想象不到,丑得跟鬼一样。” “他吃我的,用我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的软饭男,什么英伦绅士,什么尊重女性,全都是立的人设。” “他出轨,搞大女人的肚子,直播前还和助理在化妆间乱搞……” 剩下的话湮灭在了卢望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中:“关掉直播!” 助理刚手忙脚乱的关掉直播。 卢望确定镜头已经黑掉,转瞬爆起,薅起陶婧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就是两巴掌。 “贱人!蠢货!你想毁了老子,老子让你死!” 陶婧被推倒在地,腰腹遭了几记狠踢,疼得她痛苦嘶叫。 被眼前变故惊呆的众人回过神,连忙上前拉架。 “卢哥!卢哥你冷静点!” “快拉开他!” “住手!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一片混乱中,没人发现直播镜头被重新打开了。 短短半个小时,直播间人数从零变成了五百万。 这五百万的流量分散到各大媒体平台,在公关公司的幕后操控下,很快将直播事故推上热搜。 卢望这些年在国外干得恶事被一一公布于众,这些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足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内部人都在嘀咕,这是谁要搞卢望? 事发不到两个小时,硬锤全部摆上来,有条不紊的控制舆论,将热度扩大化。 这要说没有幕后推手,是决计不可能的。 事发后,陶婧被送去医院。 卢望则焦头烂额的找到经纪人,要求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舆论,让公关摆平这件事。 一向看重他的经纪人脸上犯了难,表示这次的事太棘手,可能没办法轻易解决。 卢望听他话头不对,眯着眼冷笑:“怎么,你要放弃我?” “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个公司最红的艺人就是我,我要是玩完,你日子能好过?” 经纪人好脾气的笑着,“卢望,你要知道,国内这个环境,对吸毒艺人的包容度为零,其他都好说,就这一条,无论如何你都翻不了身。” “我不管!”卢望怒不可遏的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当初签约的时候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公司有义务处理艺人一切负面新闻,你现在就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否则我商务全部停掉,公司就等着赔违约金赔死吧!” 公司还真不怕赔钱。 当初成立这家公司的初衷就是捧红卢望,让他拔地而起,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间狠狠摔下。 现在目标已经完成,经纪人相信以那位的阔绰程度,应该不会在乎这点钱。 经纪人望着卢望,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脸上的笑容加深。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事到如今,公司如果想要及时止损,最好是跟你解约,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无视卢望不敢置信的表情,经纪人通知法务准备解约合同。 在这期间,手下送来一沓品牌方的解约通知。 经纪人睨着卢望,长长的叹息,“当初要是知道卢先生这么‘狂野’,我肯定是不敢跟你签约的,辛辛苦苦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哎。” 他连卢望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称呼“卢先生”,讥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卢望很清楚自己现在处在什么境地,即便气得快吐血,也不能拿经纪人怎么样。 本来就沦落成落魄狗一条,要是还到处咬人,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卢望捏着鼻子签了解约合同,拿着不算巨额的解约费,急迫的寻找下家。 这几年圈内对艺人的私德品行方面要求越来越高。 出轨,脚踏几条船,甚至频繁换男女朋友,都会被打上私生活混乱的标签。 经纪公司现在都不爱跟问题艺人合作。 因为艺人一个不小心口碑坏掉,连锁反应是其商业价值一落千丈,白白浪费公司前期投入的大量成本。 卢望现在是个五毒俱全的存在,不谈他婚内出轨,就说他曾经有过吸毒史这一条,就足够绝大多数经纪公司将他划进黑名单。 处处碰壁,受尽白眼,卢望不敢轻易放弃。 他跟陶婧彻底闹掰,没了后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不容易有个经纪公司给他发邮件,要见面谈合作细节。 卢望忙不迭的回复,自己一定按时过去。 见面时间是晚上,公司地点也比较偏。 正常情况卢望肯定会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偏执,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得抱着侥幸的心态试一试。 第337章 送走不让她再回国 深更半夜,城郊的废旧工业区。 卢望下车前特意电话跟对方确认公司有人在,并且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到现场,两边磨合一下细节,就可以签约,这才稍稍安心。 他想自己一个成年男人,就算遇到骗子,也能很轻易脱困,遂下车往工厂里走去。 工厂的某间仓库里,穿着黑西装的打手站成一排,身前是顾钦年和顾谟年。 顾钦年嘴里咬着根烟,颠了颠手里的铁棍,眼睛紧盯监视器。 卢望进来了。 这是陶婧在直播间被打的第二天。 经过医生诊断,她断了两根肋骨,牙齿松动,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无数。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仅顾钦年和顾谟年在医院陪着,顾世延和乔玉也来了医院探望。 陶婧一看顾世延来了,眼泪就跟失控的水闸似的,不停地流。 她委屈坏了,要不是乔玉在场,真想和顾世延讨个安慰的拥抱。 见识过卢望丑陋的真面目后,顾世延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好,那么让人向往。 陶婧不加掩饰的眼神很容易让人看穿她在想什么。 顾钦年清了清嗓子,对顾世延说:“爸,我和谟年商量了一下,决定给那瘪三一点教训。” 陶婧再怎么讨厌,好歹是亲妈。 当儿子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妈被打,而什么都不做。 顾世延点点头,叮嘱顾钦年:“做得隐蔽点,别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 陶婧的脸高高种着,嘴唇也裂了,缝了两针,医生叮嘱她最近几天不要说话。 她却有满腹的牢骚想倾诉,眼睛看着顾世延,手指着病床边的椅子,意思让他坐。 顾世延之所以来这一趟,不过是想让情面上过得去。 他可不愿意当什么倾听者。 顾世延不说话,站在那也没有别的动作,房间气氛因为他僵持的举动有点干。 还是乔玉出声打破了沉滞,“那什么,我有点事跟你们兄弟说,咱们出来聊。” 这就把房间让给了陶婧和顾世延。 顾钦年在心里感慨乔玉好气度,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病房门,被顾谟年给推开了。 兄弟俩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汇聚。 顾钦年秒懂顾谟年的意思,低声说:“还是你考虑周到。” 乔玉主要是交代一下池虞的去向,“鱼儿本来要跟我们一起的,她朋友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挺紧急的,所以……” 顾钦年摆摆手,“这没什么,肯定是朋友的事情更要紧。” 顾谟年开口,问顾显年:“显显一个人在家,有人陪着么?” “他昨天去同学家玩了,现在在度假村,一群同学都在,不用担心。” 三个人东拉西扯,尬聊了半天,顾世延脸色不太好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叮嘱两兄弟照顾好陶婧,就拉着乔玉离开了医院。 在病房的半个小时,顾世延的精神备受折磨。 他实在无法理解陶婧,好歹出身书香门第,早些年也颇具大家风范。 怎么出国生活了几年,把礼义廉耻全给忘了。 她竟然向他哭诉,自己后悔了,早知道卢望这么混蛋,当年死也不会和顾世延离婚。 如果仅是诉苦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想重新回到顾家当顾太太。 这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顾世延觉得陶婧得了失心疯,懒得听她说胡话,赶紧走人。 废仓库里,卢望一瞧见兄弟两人,就知道坏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跑。 可惜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身强力壮的保镖。 仓库的门被关上,卢望没头苍蝇一样试图撞破窗户跳出去。 保镖们拎着棍子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卢望惨叫着倒在地上,抱头挨了十多分钟拳打脚踢,终于扛不住,身体抽搐了一下,昏死过去。 顾钦年拧开一瓶水,对着他的脸冲刷。 卢望本来想装死,被顾谟年看出端倪,抬起脚,猛地踩断他的手指。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叫,卢望挣扎着爬起来,跪在两兄弟面前。 “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顾钦年哼笑,“你错哪儿了?” 卢望咽了口带血的唾沫,小心着措辞,“我不该对你们的母亲动手,那天是昏了头,清醒过来就后悔了,第一时间把她送去医院……你们打也打了,气消了就把我放了吧。” 顾钦年摇头,“没扣准题,回答错误,而且谁告诉你我气消了?” 话音刚落下,手中的棍子狠狠敲上卢望的脑袋。 卢望有那么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直挺挺的面朝下倒了下去。 顾钦年把棍子递给顾谟年。 顾谟年没接,只是很冷漠地说:“尸体处理得干净点,被发现会很麻烦。” 他不觉得这么个蟑螂一样的东西值得自己动手,横竖是个死,脏了自己的手只会更恶心。 他不想动手,顾钦年也不勉强他。 冗长的黑夜,卢望在清醒和昏迷中反复挣扎,直到最后一捧土埋住口鼻,世界完全陷入黑暗,他都不敢置信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晨光熹微,顾钦年打开车门上车,身上带着露水的潮气。 他驱动车子,慢慢开出厂区。 “等她病养好,要怎么处理?”顾钦年嘴里的她,除了陶婧没别人。 他们兄弟俩都很清楚,陶婧不是那种肯安分的人。 留她在帝都,只会惹出更多的事端。 关于这件事,顾谟年早就想好了。 “送她回m国,找个可靠的人看着,没特殊情况,她就不要再回来了。” 顾钦年的想法跟顾谟年差不多,“希望她能好好待着,别再琢磨那有的没的。” 顾谟年目视着前方,突然想起什么,眼眸沉了沉。 “这次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我查了一下,他们签约的公司原本都快倒闭了,突然得到一笔不小的投资。” “公司签下他们俩后,不遗余力的花了大量财力力捧,尤其是卢望,营销方面找了好几家公关公司,他是活生生被‘催熟’的。” 顾钦年往深了略一想,明白顾谟年想表达什么了。 “你是说,有人策划了这件事?” 顾谟年抿紧嘴角,“这人我们还认识。” 熟人? 顾钦年脑海里划过一张张人脸,有那个能力捧红一个过气女明星和她圈外丈夫,并且跟陶婧有矛盾的,他只想到乔玉。 但乔玉不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 顾钦年一直觉得,乔玉从始至终都没把陶婧放在眼里。 她们俩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乔玉用不着去理会陶婧。 十多年前她没动作,十多年后,就更没理由动手了。 顾钦年想不出那个人是谁。 顾谟年也没有提点他的意思,他微微偏头看着窗外疾驰的街景,头一次对池虞产生好奇。 他想这个刚成年的妹妹在跟乔玉相认之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拥有这般可怕的决策力? 第338章 以后再见面别叫我妈 夜风冷得刺骨,从开着空调暖气的车里下来,池虞连打了三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顾不上别的,快步走进候机室。 候机室里人来人往,池虞期望能在里面找见谢梓的身影。 寻了半天,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点过去,池虞心里止不住的发沉。 她没想到谢承远竟然这么畜生,为了那点晋升的机会,就这么把谢梓给卖了。 从谢家老太太那得到谢梓跟卓青出国的消息,池虞几乎不敢相信当父亲的能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谢梓大概是心如死灰,所以并没有联系池虞。 池虞心急如焚,生怕谢梓这辈子就这么被毁了。 她掏出手机,刚要给祁朝打电话,心有灵犀似的,祁朝先打了过来。 “飞机确定还没起飞,谢梓还在机场,你别着急,我已经让机场的人帮忙一起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祁朝刚和航司的人通过电话。 对方负责人得知他的身份,立刻殷切的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帮忙把人找到。 机场卫生间里。 卓青站在隔间外面,有点焦急的看着腕表,还剩十分钟就要检票了。 谢梓进去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一直没动静。 卓青不想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刺激谢梓,可M国的儿子急需救命,误机的代价她负担不起。 再说最大的阻碍没了,不管谢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跟她去M国,她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想到这,卓青敲了敲隔间的门板。 “阿梓,你好了吗,我们时间不多了。” 谢梓静静的站在门后,她在思考一件事。 “我很好奇,我爸费尽心思都没能弄到的晋升机会,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知道了?”卓青有点惊讶。 她以为谢承远不会告诉谢梓真相。 为了登上更高的位置,把女儿给卖了什么的,谢梓以后少不了会恨他这个父亲。 谢梓声音冷冷的:“我看来很蠢么,他任免通知下来的第二天,就劝我跟你去M国救所谓的弟弟,一看就知道是收了你什么好处。” 事到如今,卓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他晋升的机会是我想办法弄来的,他老领导欠我一个人情,我用这个人情做交换,帮助他晋升的条件就是让他放你跟我走。” 谢梓久久没有说话。 即使已经从谢承远那听了事情的经过,可从卓青嘴里再听一遍,又是另一种滋味。 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把她当成交易的物品,来回估量,倒卖。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她是他们的骨肉至亲,是他们的女儿。 时间真的不多了。 卓青再次敲门,声音透着焦躁:“阿梓,你快出来,我们得赶快登机。” 眼前这扇薄薄的门板,对于谢梓来说,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将她和卓青远远的隔开。 谢梓问了卓青一句话,“你在国外这些年想我吗?” 卓青不假思索:“当然想了。” 撒谎。 “既然想,那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卓青不断地低头看手表,语气敷衍又不耐烦:“我很忙,没空。说真的阿梓,我们真的没时间了,你点快出来,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谢梓脸颊滑落两行泪。 早就知道的答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再确定一遍,好像会彻底死心似的。 但事实上,早就卓青阐明这次回来的目的,谢梓的某些幻想就破灭了。 她想自己竟然成了孤儿。 这世上最可悲的,也许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是父母俱在,他们却对她视若无睹。 谢梓擦干眼泪,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对卓青说:“走吧。” 卓青像是没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怕她跑掉似的,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出卫生间。 刚走了没几步,被人给叫住。 “是卓女士和谢小姐吗?” …… 池虞收到消息,立马赶到现场。 卓青正在冲机场工作人员发火,“我说了我赶飞机,你们这样不放行,我要报警了!” 工作人员小心陪着笑,余光看见池虞过来,不由松了口气,“池小姐。” “辛苦大家了。”池虞对主管笑了笑,“我订了宵夜,希望合你们胃口。” “让池小姐破费了。”主管带着两个工作人员离开。 卓青面色不善的质问池虞:“你这是做什么?阿梓可是自愿跟我走的,我劝你少多管闲事。” 放屁! 谢梓脑子坏了才会去救她那个便宜弟弟。 池虞不理卓青,牵过坐在椅子上的谢梓,对身后跟着的司机说:“务必盯着卓女士登上下一班飞机。” 司机应声,站到卓青面前。 卓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池虞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尖声怒喊:“你要带她去哪?她自愿的,我没有强迫她,不信你问她!” 池虞停下脚步,目带征询的看向谢梓。 谢梓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神情冷漠的望着目眦欲裂的卓青,淡淡地说:“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今往后,你就当我这个女儿死了,我不想你,你也再别来找我。” 这话几个小时前谢梓刚跟谢承远说过。 她以为父母健在,选择决裂,会有诸般挣扎和不舍。 但奇异的是,她很轻易就说出了那些话。 大概是失望到不能再失望,心里知道这对夫妻心里根本就没有她,所以谢梓彻底看开了。 卓青快要疯了,她本来以为这一趟会很顺利。 卓青了解谢梓,谢梓缺爱,只要自己给她一点甜头,谢梓肯定会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去M国。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卓青恶狠狠地瞪着池虞,“姐姐救弟弟有什么不对?你这么千方百计的拦着,也不怕遭天谴!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池虞听了,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中透着骇人的戾气。 “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儿子活不过今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明明是比自己小了近两轮的孩子,可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场却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卓青一悚,不甘心地盯着谢梓看了许久,咬牙切齿的冷道:“我没你这么冷血的女儿,以后再见面,别叫我妈!” 她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谢梓低头讽刺的笑了笑,也转过身,脚刚迈出去,晕眩猛地袭来。 “阿梓!”池虞堪堪接住倒下的谢梓。 第339章 谢梓跟谢家断绝关系 谢梓发高烧,38°C。 池虞送她到医院,陪了一宿。 天亮后,谢梓烧退,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 池虞知道她心情很差,没急着找她谈心,买了早餐一起吃。 “我没胃口……”谢梓恹恹的。 池虞不勉强她,医生来查房,看过谢梓的情况,给她开了点药,表示她下午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谢梓躺在病床上,听医生说可以回家,不由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她现在还有家吗? 池虞知道谢梓在想什么,“我已经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了,让他下午过来接我们,这段时间你跟我一起住。” 司机还没来,祁朝来了。 过年这几天,祁崇鸣执意带祁朝去几个好友家拜年。 天天酒局,被拉着打麻将,缠的祁朝连抽身见池虞的机会都没有。 谢梓出事,祁朝知道池虞心里肯定不好受,不顾祁崇鸣反对,一早就开车到医院。 池虞刚办完手续,回病房的途中和祁朝碰上。 祁朝发现她眼底浮着淡淡的乌青,顿时心疼,“昨晚没睡好?” 怎么能睡得好。 谢梓烧得昏昏沉沉,一直说梦话,不停的哭。 池虞怕她哭虚脱,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喂水,这么折腾到天快亮,才小眯一会。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没事,回去补一觉就好了,我现在更担心阿梓。” 祁朝大概了解谢梓身上发生的事,但没池虞知道的那么细。 他见不得池虞眉头紧锁,将自己听到的一些小传闻透露给她,“据可靠消息,谢副市长年后转正,前途一片光明。” 池虞面露讽刺,“光明前途是用女儿的牺牲换来的,不知道他坐上那个位置,会不会觉得心虚。” 有心的人不会干坏事,无心的人寡廉鲜耻。 卓青的儿子最终也没能救回来,她在悲痛交加之下,生出了剧烈的怨恨。 在儿子葬礼的第二天,她打电话给谢承远,用最恶毒的话将他诅咒了一通。 她不仅骂谢承远,还骂谢梓,说他们父女俩心肠歹毒,沆瀣一气。 明明已经做了交易,拿了好处,结果临时变卦,导致她儿子死亡。 她儿子就是被谢承远和谢梓害死的! 谢承远升官发财心情好,对于这顶乱扣下来的帽子也就没那么生气。 他意外的是,谢梓竟然临阵脱逃了。 谢承远没有逼迫谢梓,他只是把利害关系跟她分析了一通,提醒她也是谢家的一份子,既然享受了旁人没有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该为家族做出应有的贡献。 谢梓态度出奇的平静,问了谢承远几个问题,堪称爽利地答应了跟卓青出国救弟弟。 谢承远原本以为谢梓体谅他肩负振兴家族重担不容易,所以才那么轻易的松口。 现在看来,她心里应该还是有气的。 想起那天谢梓离开前说的话,谢承远不免有点心烦。 但他很快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小孩的气话罢了。 他们父女俩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断绝关系,怎么可能。 谢梓在顾家住了三天,灰蒙蒙的心情随着连日的好天气慢慢雨过天晴。 她也将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和卓青走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跟我卖惨,身居高位,脚下是万丈悬崖,如果不往上面爬,迟早会被后来人踹下去。” 这是当父亲的,跟女儿说的话。 父母本该为还不能自力更生的孩子撑起一片天,谢梓刚成年不久,就被谢承远要求当自己登高路上的踏脚石。 “他还提醒我别忘了这些年享受的荣华富贵,身为谢家的一份子,本来就该为在家族需要的时候做出奉献。” 当时的谢梓拼命压抑心里的愤怒,才没有失态到冲谢承远怒吼。 她已经彻彻底底看清了这个自己叫了十多年父亲的男人,所以当下就做了决定。 谢梓自嘲的笑了笑,“他说的对,所以我如他所愿,答应了。” “不过呢——”谢梓长出一口气,露出个大大的笑:“答应他的前提是我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再也不用顶着谢家大小姐这个光环受各种窝囊气了。” 她表现得越云淡风轻,池虞就越能从那层故作轻松的表象下看到深深的难过。 怎么可能不在乎,那毕竟是给了自己生命的父母。 原本应该最爱自己的人,结果伤自己最深。 既失望,又痛苦,想必谢梓的内心现在煎熬无比。 这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池虞给了谢梓一个安慰的抱抱。 “阿梓,你有我,还有奶奶,未来你的身边还会有很多人,大家都会喜欢你。” 谢梓把脸埋在池虞肩上。 她能跟谢承远和卓青说出那句断绝关系的话,就说明之前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不是冲动,也不后悔。 很多事情,其实谢梓已经想明白了,不过收拾心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估计自己得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走出生身父母带来的心理阴影。 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谢梓决定回去跟老太太交个底,顺便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既然跟谢承远断绝父女关系,那么以后就不能再靠谢家养了。 好在她经营的视频账号现在已经百万粉,横竖是可以养活自己,奶奶又有退休金,不需要她过分操劳,生计压力几乎没有。 池虞担心谢梓无法应对老太太的问话,想着陪她一起回去。 谢梓却笑着说:“那是我亲奶奶,总不会把我吃了,放心吧。” 成长的第一步,就是独立。 谢梓坚决不要池虞陪,池虞再担心她也不能强迫她改主意,只能任由她去。 好在谢老太太真心疼谢梓,又因为之前娘家的事情跟谢承远闹得很不愉快,对他这个儿子相当寒心,从谢梓嘴里得知卓青回来的目的后,气得大动肝火,骂他们夫妻黑心肝,不配为人父母。 虽然不太赞同谢梓跟谢家断绝关系,但她也知道孙女受了多大委屈,不是心死神伤,根本不会撕破脸。 心思辗转之下,还是站在了谢梓那边。 “没事,咱们阿梓还有奶奶疼。” 老太太虽然之前在一些小事上犯过糊涂,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明事理的。 祖孙俩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 池虞觉得老太太住在谢承远给添置的房子里不合适,找了个环境清幽的高档小区,让老太太和谢梓住进去。 这样一来,以后两边要是闹起来,谢家那边没法从吃穿住行方面挑刺。 后来谢梓碰上任娇上门嚣张找茬,无比庆幸当时池虞做的这个决定。 第340章 就当行善积德 帝都的冬日又冷又干燥,没有暖气的室外能将人的鼻子和嘴冻得通红。 一千多公里外的栋海气候却要温和许多,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长裙,妆容精致的的少女和白领。 春节过去,元宵紧随而来。 本该是热闹喜庆的日子,卫家上下却冷清得很。 往年管着各大地盘的负责人都会在这天上卫家给当家人贺喜,并且报告一年里的盈亏情况。 今年却没有一个人上门。 倒不是说他们不服卫舟管,卫舟能力虽然没他哥强,但胜在阔绰大气。 卫舟掌管卫家后,手下这些管场子的头头每个月到手的分成比以前高了两成,小头目们不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挺服这位新当家的。 今年之所以一反常态,是因为卫家的地盘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被一股强横的外部势力蚕食吞并,仅余两个盘口。 这仅剩的地盘还是因为池贺及时出手干预,才勉强保下来。 卫家元气大伤,卫舟的一腔抱负未能施展便胎死腹中,整个人颓成一滩烂泥。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齐珲。 之前在池虞的“葬礼”上,池贺本来想杀了齐珲,是齐玥拼死求池贺饶齐珲一命。 池虞曾经帮过齐玥,齐玥对池虞一口一个小姐,恭顺的很。 池贺看在齐玥和池虞关系不错的份上,才只断了齐珲一只手,将他驱逐出栋海。 没想到一时心慈手软,放虎归山,养成大患。 齐珲离开栋海后,去了南边,机缘巧合混进一个帮派,当了毒枭的左右手。 他做正经事的时候,干不出名堂,混黑倒是很有一手。 短短两三个月,便成了毒枭的心腹,转头就回到栋海,替帮派扩张地盘。 齐珲以前是池贺的手下,对栋海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暗面里的内幕门道清楚的很。 卫舟跟他哥比还是太嫩了,面对齐珲来势汹汹的围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在极短的时间里溃不成军。 卫家之所以会被齐珲盯上,除了卫家是栋海势力最强,最具有代表性的地头蛇,挑衅起来更具威慑力之外。 还有一部分原因,跟卫舟和池贺是朋友逃不开关系。 齐珲恨池贺断他的手,拿卫家开刀,就是做给池贺看。 于公于私,池贺都必须管这件事。 池贺下了飞机,直奔卫家的夜总会紫金。 自从手里的地盘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夺,卫舟就不回家了。 他整天睡在夜总会,身边围着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彻夜狂欢,醉酒笙歌。 池贺走进紫金的时候是下午时分,卫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怀里左拥右抱,梦里不知昼和夜,真正的醉生梦死。 房门打开,夜总会明面上的老板让那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离开,然后对池贺露出个讨好的笑。 “池总,您是想换个地方和我们三爷聊,还是……”M “你出去吧。” “是。” …… 池贺没去叫卫舟,装睡的人叫不醒。 他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充斥着各种气味的房间,然后点了根烟,夹在手里慢慢的抽。 半个小时后,床上仿佛已经死了的人动了一下。 卫舟顶着一头长到遮眼的乱发从床上坐起,望着池贺,声音哑的就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都让你别蹚这趟浑水了。” 池贺没理会他,他打量着窗外的景致。 曾几何时,紫金处在栋海最中心繁华的地段,周围的建筑物全在它的脚下。 随着时代变迁,高楼一座座拔地而起,紫金逐渐泯然众生,变成了其中不那么起眼的存在。 四周全是高耸的写字楼,衬得紫金像日暮西山的年迈老头。 卫家很难再拾起往日荣光了,如今池贺能做的,只有帮卫舟保住卫家仅存的两块地盘。 池贺碾灭了烟,从窗边离开,盯着床上表情麻木的卫舟说:“齐珲是我手底下出去的,我必须把他这祸端除了,你今天晚上就坐飞机走,等事情了了再回来。” 卫舟自嘲地勾起嘴角,“你看我多废物,卫家那么大块地盘,要不是你出手,别说保住眼前这些,我他妈可能人都交代在那瘪三手里了。” 他顿了下,既后悔又苦涩地狠狠揉了把脸,“你说我当初干嘛要不自量力地去跟我哥抢?如果他还在,说不定齐珲那狗日的根本撼动不了卫家分毫。” “假设”没意义,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徒增无力感。 池贺是实干派,他很清楚这时候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只有弄死齐辉,卫舟才能振作起来。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让人给你买机票。”池贺掏出手机。 卫舟看着他打完电话,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一正,“有个人你得带走,我怕她留在栋海不安全。”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惦记别人? 池贺满脸的不赞同,“如果是相好的女人,我劝你……” 卫舟打断他,含糊地卖着关子,“是你会喜欢的女人。” 池贺皱眉,“什么?” 卫舟突然起了兴致,动作利落的下床,“我现在就让她过来!” …… 当孟昙被卫舟告知她得带着弟弟离开栋海的时候,她除了茫然,就是无措。 这半年来,孟昙的生活已经慢慢进入正常轨道。 每天两点一线往返学校和公寓,生活虽然平静枯燥,但是比较之前的鸡飞狗跳,已经算是神仙日子。 可日子过得越舒心,孟昙心里就越没底。 她没忘记当初卫舟给她一百万,还有这套房子,是有条件的。 她把自己卖给了卫舟,卫舟本来应该各种差遣她,可自从那天在夜总会惹得那个叫池贺的男人大发雷霆,卫舟就再没找过她。 孟昙那段时间很是提心吊胆,生怕卫舟觉得自己做了亏本买卖,将房子和钱都收回去,那样她就得和弟弟流落街头了。 幸好卫舟一直没动静,就这么过了小半年,孟昙突然收到卫舟的消息,要她见个人。 看到池贺的那一刻,孟昙喉咙一阵发紧。 被池贺掐着脖子,濒临死亡的痛苦犹在昨天,她根本不敢看池贺,僵硬地低着头。 池贺冷着脸,明显对卫舟这个善做主张的决定很不愉快。 卫舟却不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语重心长地说:“这女孩挺可怜的,你把她带在身边,就当行善积德了。” 听胡明说,池虞根本不给池贺好脸色看。 卫舟觉得池贺不该一辈子活在池虞的阴影里,孟昙虽然是赝品,但说不定她能成为那个将池贺带出过去的人。 第341章 就知道你最在乎她 池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慈善家,但他也清楚,要是不答应卫舟,这小子肯定不会乖乖离开。 机票已经买好了,卫舟的离开迫在眉睫,池贺只能先答应他。 等成功将卫舟送走,池贺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和齐珲的斗争上,完全将孟昙抛到脑后。 在他心里,池虞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可以替代。 半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齐珲在和池贺的周旋中,手段阴狠,半点余地不留。 池贺的车子被动了手脚,要不是关键时刻司机力挽狂澜,池贺就交代了。 齐珲倒是脸大,车祸发生的第二天,邀请池贺共进晚餐,仿佛那些小动作跟他无关。 他主动提出会面,池贺岂有不应的道理。 见面之前,池贺想着一定要狠削齐珲的气焰,让他知道栋海还容不得他放肆,结果进门就看见齐珲动作轻佻地搂着孟昙,上下其手。 孟昙长得跟池虞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在穿上昂贵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刻意往池虞喜欢的装扮靠拢之后。 不熟悉的人,会以为她们俩就是同一个人。 孟昙在看见池贺的瞬间,眼里发出强烈的求救信号。 她想挣开齐珲的手,却被他薅着头发,将脸摁进刚上桌不久的浓汤里。 包厢里响起女孩凄惨的尖叫,齐珲却好心情的笑出声。 他无视池贺难看的脸色,用力将孟昙丢在地上,一边拿起桌上干净的餐巾擦手,一边似笑非笑地看向池贺。 “池总,别来无恙。” 这一出很明显是给池贺的下马威。 齐珲是要告诉池贺,今天他能拿一个赝品撒气,明天同样也可以这么对付池虞。 齐珲想看池贺暴怒失控,池贺偏不如他的愿。 池贺没去瞧孟昙,眼神平静地打量了齐珲片刻,淡淡开口:“我好得很,瞧着你过得也挺滋润。” “都是托池总的福。”齐珲将戴着手套的右手放到桌上。 表面上来看,他的手很正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仿生假手有多丑陋。 “当初要不是池总废了我这只手,我也没有今天的造化。”齐珲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瞪着池贺的眼神凶得要吃人。 恶人倒是会先告状,池贺对齐珲表现出来的愤怒嗤之以鼻,“你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少在这怨天尤人。” 齐珲脸色阴沉下来,他以为自己如今的身份发生了转变,池贺应该对自己客气几分才对。 没想到他还是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好像齐珲还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 这个认知令齐珲相当不愉快,他站起身,冷冷地对上池贺的视线。 “池总好像对如今的形势认识得不是太清楚,需要我提醒你吗,卫家现在苟延残喘,栋海的地下势力三分之二都捏在我手里,以咱们两个现在处的地位,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池贺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 他拉开椅子坐下,微抬下巴,看着眉毛竖起,明明怒火上涌,偏要强装风度,显得整个人气急败坏,脸色扭曲的齐珲,只觉得好笑。 池贺在齐珲身上看到了类似穷人乍富的狂恣,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许多财富和地位,相应的品味和格调却没跟上。 穿上华丽衣装,努力向贵族靠拢,可言行举止却轻而易举的暴露了他曾经有多粗俗。 “卫家没了,池家可还好端端在那呢,怎么?你还想一口气把池家也吞了?”怕不是要被噎死。 齐珲从池贺的眼中看到了嘲弄。 他突然间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急躁了。 池贺从进来开始,情绪几乎没什么太大起伏,倒是他,急吼吼地想要证明自己已经今非昔比,被池贺牵着鼻子走。 齐珲下意识的捏了捏断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找池贺吃这顿饭,可不是为了打嘴炮的。 “池家那体量,我可不敢随意肖想。”齐珲学着池贺,慢条斯理地坐下,换了个气定神闲的声调:“听说池氏要投资建一个新港口,我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想着池总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眼光独到,想参个股。” 栋海是沿海城市,外贸产业相当发达。 整个城市一共三个码头,由于近些年外贸交易需求变大,原先的码头货船年吞吐量接近饱和,最近政府决定建一个新码头。 项目即将进入竞标阶段,池氏想拿下独家的建设和未来的经营权。 整个栋海没有其他公司有那个资本跟池氏竞标,齐珲提这一嘴,意图很明显,他想分一杯羹。 新港口是池氏未来五年的重要战略目标,绝不容许别人惦记。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项目基本已经内定了池氏,官方也不希望有太多势力掺和其中,以免管理起来太混乱。” 池贺其实还有话没挑明了说。 就算官方松口,同意让第三方进入项目,哪家企业都可以,唯独不可能有齐珲。 齐珲背后代表的并不是正规企业,而是黑暗势力。 真让他成为港口的实际拥有者之一,谁能确保他不会通过港口进行敏感货物交易。 齐珲听了池贺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很平淡地回了一句:“我相信我肯定不会失望的,池总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进这个项目。” 池贺挑眉,“这还滴酒未沾,齐哥就醉了?” 齐珲看了眼委顿在地上的孟昙,笑了笑,“因为我手里捏着你的把柄啊。” 池贺捕捉到他那一眼,不由嗤笑,“你以为我会在乎她的死活?” 地上的孟昙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蜷紧手心。 “别误会,我知道她对池总来说连个玩物都算不上,更无法跟咱们的大小姐比,所以呢——” 齐珲掏出手机,放在桌上,缓缓推到池贺面前,笑容恶意满满,“在池总到栋海的第一天,我就让人密切关注咱们大小姐了,这个商场的选址妙极了,高处架一杆狙击枪,指哪打哪。” 他说话的功夫,池贺已经从无人机的镜头里发现了池虞。 她正在和谢梓逛街,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不远处的一个天台上,狙击枪正瞄准池虞。 仿佛知道镜头扫向了自己,端着枪的狙击手冲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只等耳麦那头下命令,他就可以瞬间要了那个女孩的命。 池贺砸了手机,隔着桌子攥住齐珲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敢!” 齐珲乐不可支的大笑,像疯了一样,笑得脸都狰狞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在乎她!” 第342章 一个可以发泄的玩具 “不想她死的话,就答应合作。”齐珲冷笑着拨开池贺的手,提出要求。 池贺不敢拿池虞赌,齐珲现在就是个不折手段的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齐珲被池贺用杀人似的目光瞪着,只觉得浑身舒坦。 他点了根烟,随意将火机扔桌上,吞云吐雾地看着池贺像困兽一样僵在那,慢悠悠地开口搞池贺心态,“我估计大小姐也该逛累了,狙击手那有一条指令,如果他的老板目的没达成,就不能让目标人物走出商场,所以池总,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 池贺欠池虞的,倾家荡产也无法偿还。 区区码头,齐珲想分食,他给就是了。 “合作可以,但如果因为你胡来,导致项目黄了,或者牵连到池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池贺话里含着威压。 齐珲很满意这个答复,他掐了烟,向池贺伸出手,“做生意,谁会跟钱过不去,池总,合作愉快。” 池贺瞥了眼他的手,露出嫌恶的表情,“合同下周送到。”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包厢。 齐珲表情阴冷地目送池贺离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残缺的右手,暗暗咬紧后槽牙。 孟昙从地上站起,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刚走了半步,就被齐珲叫住,“想去哪?” 他的声音听在孟昙的耳朵里活像地狱来的恶鬼,孟昙动作僵硬地停住步伐,低声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已经失去作用,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了你?” 齐珲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从鼻子里哼出几声讥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可以发泄的玩具,我怎么舍得放过你。” 他又摸上孟昙的头发,与刚才的粗暴相比,这会动作要轻柔许多。 孟昙被齐珲强迫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面相称得上俊朗的男人盯着她,语气和软,话里却藏着锋利的刀子,“怪就怪在你长了一张跟她相似的脸,现阶段我没办法动她,只好找个替身练练手,等她落到我手里的那天,你就可以解脱了。” 孟昙被他凶恶地盯着,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厄运只是打了个盹,转眼间就卷土重来。 孟昙以前做过那种给白月光当替身,最终改变自己命运的美梦。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一开始心心念念着白月光的男人,最终却被替身吸引。 几天前,孟昙被卫舟叫过去,再次见到池贺的那刹那,她忍不住小鹿乱撞,在心里默默排练自己和池贺未来的相处模式。 没想到池贺答应得爽快,转眼就把她忘到一边。 孟昙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齐珲派人抓走了。 天降噩运,孟昙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脸。 她不仅痛恨自己,更痛恨那个叫池虞的女孩,又恨又嫉妒。 她们俩长得这样像,命运悬殊却如此之大,老天真是不公平! 远在帝都的池虞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和谢梓一起走出商场。 后天就开学了,谢梓原本不想出门,被池虞硬拉着出来,买了很多春装。 池虞一心想让谢梓放松,别去想污糟事。 她其实有点关心过度了,谢梓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早就看开了。 谢老太太表态站在谢梓这边,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谢梓现在有明确的人生方向,好好读书,好好拍戏,挣钱,为奶奶养老。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谢梓奇异的感觉很轻松。 以前在那个家里,她只觉得压抑,人人都知道她是谢承远的女儿,她是谢家大小姐,但谢承远对谢梓的态度永远是可有可无,一旦谢梓和他儿子撞上,服软的一定是谢梓,更别提他对继女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 谢梓的存在对谢承远来说,是失败的婚姻产物,是他光辉人生的唯一败笔。 断绝父女关系的好处就是,谢梓不用再为维持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而如履薄冰。 从今往后,她只会更潇洒。 “买太多啦,我每天换两件,都要穿到明年去。”谢梓提着手里的袋子,对池虞把钱当纸花的豪气行为多少有些无奈。 除了手里拎的这些,很大一部分战利品已经提前运到了谢梓现在住的房子。 即便是这样,池虞还嫌不够,直接把商场送给谢梓才好。 “那就每天换三件。”池虞说着豪无人性的话,转眼就瞧上了商场对面的咖啡店,“累了,去喝点下午茶。” 两人走进咖啡店,池虞正琢磨坐哪个位置好一点,谢梓突然神秘地拉了下她的衣服,“快看。” 池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眉毛不由往上挑了一下,“她们很熟吗?” 谢梓啧了声,“何止熟,任娇都快跟这位茹夫人处成闺蜜了,两人有事没事就约在一块打牌。” 坐在角落那个不起眼的位置上的,正是莫茹和任娇。 这两人说起来谁都不是低调的性子,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是在琢磨什么呢? 池虞突然生出好奇心,拉着谢梓坐到两人的附近,刻意避着两人,隐藏好身份,竖起耳朵听她们的谈话。 不听不知道,听了她俩的谈话内容,池虞无比庆幸自己这个不太光明的举动。 谢梓觉得自己三观都要碎掉了。 她压低声音,跟池虞小声耳语,“祁朝他母亲脑子没毛病吧,哪有亲妈让自己儿子接盘的,是不是疯了。” 连谢梓都觉得荒谬,池虞就更不用说了。 她沉着脸,听着那两人一拍即合,深深为祁朝感到难过。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恨儿子的母亲,难怪祁朝对莫茹的态度那么冷淡。 服务员为池虞和谢梓端上咖啡和甜点时,莫茹和任娇敲定事宜,从座位上起了身。 池虞和谢梓不约而同的压矮身体,目送着两人离开,池虞两道眉头皱在了一起。 “要不要跟祁朝讲一声?”谢梓觉得祁朝应该知道这件事。 池虞思虑之下,摇了摇头,“他最近忙着公司的芯片开发,这点小事,我来解决就好。” 上次游轮上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这次池虞倒要好好搞搞清楚,莫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任妍雅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莫茹竟然想联合任娇策划一场酒后乱性的戏码,逼祁朝娶任妍雅,几个月后喜当爹。 莫茹是被任娇母女下蛊了吧。 第343章 令人寒心 池虞想的简单,找个时间把莫茹约出来好好谈谈。 她没想到莫茹竟然一口回绝了和她见面,口吻还相当傲慢,“我不喜欢你,坚决不同意你和祁朝在一起,再怎么讨好我都没用,死心吧。” 池虞当时就笑了。 莫茹大概以为她是那种性子和软的娇小姐,会轻易就被几句话给左右。 池虞觉得很有必要让莫茹见一见自己的真面目。 莫茹不想见池虞,池虞却有的是法子蹲她。 莫茹喜欢打牌,有时候约不到牌搭子,就去专门的赌场。 她赌瘾不小,常常把带在身上的钱输得精光,还要从赌场赊一部分账,让自己玩得尽兴。 只是这尽兴很多时候是收不住的,玩通宵是常有的事,赊的账越累越多,就算祁家对这位茹夫人每个月的打款很是大方,也禁不住莫茹流水一样的花法。 又是一个晚上,莫茹输光了包里带来的三万现金,像往常一样去赊账,却被拒绝了。 赌场的经理一脸皮笑肉不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账本,让莫茹把之前欠的一百二十万还了再说。 莫茹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你少诓我,我是欠了赌场钱,顶多五十万,这多出来的七十万是怎么算的?” 经理把脸上的笑一收,露出几分不耐烦来,“当然是利息,最初借钱的时候就跟您说清楚了,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他说话的时候,赌场高大壮实的保镖已经神色不善地站到莫茹身后,大有她敢闹事,一定叫她好看的架势。 莫茹哪里敢在这种地方闹事,虽然在心里把经理骂得狗血淋头,面上还得维持着客气,“我这种身份,像是会赖账吗?今天出门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等明天……” “恐怕等不了明天。”经理打断莫茹,用不容商量的强硬口气说:“您身上没钱,总带着电话,祁家财大势大,这点钱不过是毛毛雨,不管是谁过来,把钱还了,您才能出我这赌场大门。” 祁崇鸣之所以养着莫茹,完全是看在祁朝的面子上。 他那个人最要面子,而且极看重品行私德,要是让他知道莫茹染上赌瘾,怕是会让她自生自灭,祁朝那个没良心的更不会管莫茹的死活。 莫茹有点慌了,想赔笑卖惨,经理却不吃她那套,摆明了钱不到账,什么招数都不好使。 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戏的池虞从卡位上站起来,笑着走过去,佯装惊讶地打招呼:“这不是莫阿姨吗,真巧,居然在这碰见您。” 莫茹正焦头烂额着,突然看见她,从刚才开始一直被当成老赖对待的憋屈终于找到人发泄,粗声粗气地冲池虞怒吼:“贱人,当我不知道你在看我笑话,滚!” 池虞被喷了一脸口水,嫌弃地用手擦了下脸。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脑子不好的老女人。 “刚才听了一耳朵,她欠了多少钱来着?”池虞看向经理手中的账本。 经理看池虞年纪轻轻,但穿着体面,举手投足尽是贵气,不敢轻视,报了个准确的数字。 池虞听后撇了撇嘴,“什么啊,逛趟街的消费罢了。” 经理超有眼力劲,马上赔笑,“听这位小姐的意思,您愿意替莫女士偿还这笔借款是吗?” 池虞瞥了眼满脸狐疑的莫茹,懒懒一笑:“钱是小问题,可架不住莫女士瞧不上我手里这点臭钱,时间也挺晚了,我明天还有课,还是早点回家好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莫茹开口叫住池虞,“等等,你真愿意帮我还钱?” 脸真大啊,这话说的好像池虞求着帮她还钱一样。 “不是我‘愿意’,是你请求我,‘请求’,听懂了吗?” 莫茹怎么肯向一个小辈低头,但她看了看经理那张绵里藏针的脸,咬了咬牙,还是放软态度,说了求字。 池虞掏出卡,在将卡给经理之前,她看着莫茹,提出了一个要求,“帮还钱可以,但我希望莫女士可以和我坐下来喝杯咖啡。” 莫茹记起了之前池虞想和她聊聊的电话,思及此,她气焰又变得嚣张起来,“我会考虑的。” 她仿佛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竟然莫名其妙地拿起乔。 基因委实是个玄学,池虞实在想不通,莫茹这样的脑子,是怎么生出的祁朝。 她可不想惯着白痴,把卡收起来,二话不说离开了赌场。 池虞改主意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莫茹反应的机会,等莫茹回过神,她已经被保镖给包围了。 经理大骂莫茹是蠢货,“像你这样的人,绝对是走了狗屎运才能跟祁家攀上关系,就你这脑子,还是趁早投胎做头猪吧。” 莫茹被保镖抓住胳膊,往赌场后门带。 莫茹慌了,大声尖叫:“别动我!我打电话,我打电话让她回来!她有钱!她会帮我还钱的,你们放了我!” 一番牵扯,最终莫茹还是拨通了池虞电话。 在电话里,她再不敢拿高姿态,极尽卑微地求池虞回来救她,只差跪下来磕头了。 池虞纡尊降贵,半个小时后才回来,而这时的莫茹已经快被两座高塔似的保镖给吓坏了。 莫茹看见池虞,本想想抱怨一句“你怎么才来”,触及到池虞那没表情的脸,又恨又惧地把话吞了回去。 池虞刷钱,带走了莫茹。 两人随便找了个家临街的快餐店坐下,池虞懒得和白痴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了那天偷听到的内容。 她问莫茹是怎么想的:“祁朝不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亲儿子?你就这么恨他?” 换做平常时候,莫茹少不了要扯些有的没的恶心池虞。 可这一晚上她吃饱了晦气,没心情说废话,很干脆地就把心里的想法吐了出来,“我当然爱我儿子,可是他铁了心要娶你,我就一定不能让他如愿。” 池虞就奇怪了,“我是什么地方惹到你了,还是说长相和家世你不满意?” 莫茹冲池虞冷笑,“说对了,就是长相和家世,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我见多了,眼高于顶,跋扈刁钻,真让你过门,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闹了半天,莫茹是怕未来儿媳各方面条件太好,压着自己。 行吧,这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正常的顾虑。 可就算她嫌池虞条件太好,也不该为儿子选一个怀了孕女人当儿媳吧,这不是作践儿子吗? “任妍雅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你怎么想的,让祁朝娶她?” 说到这个,莫茹很是得意地扬了下眉毛,“我还就是看中了她这点,她有把柄捏在我手里,等过了门之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池虞听了这话,不免替祁朝感到心寒,“你只想着自己,有替祁朝考虑过吗?” “他欠我的。”莫茹一脸的麻木加冷漠,“当初要不是他不听话,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凄惨的天地,他活该受着。” 第344章 有我这个私人金库在 莫茹嘴里祁朝不听话指的是什么,无论池虞怎么问,莫茹都不肯说。 莫茹让池虞自己去问祁朝。 池虞花一百二十来万,只从莫茹嘴里套到了一丁点内容,不过这点内容已经足够池虞提前防范这几个女人的阴谋。 任妍雅一心想嫁入高门,竟然会让自己未婚先孕,怎么想都蹊跷。 刚好谢梓最近试镜了一个剧组,演女二号,任妍雅在里面演女一,池虞可以借着探班,过去试探一二。 刚开学比较忙碌,等池虞抽出时间,已经是开学两周后了。 天气逐渐变得暖和,池虞去剧组探班的时候,路上下了场小雨。 等到达剧组,天空放晴,空气里透着潮湿的水汽,还有泥土的味道。 是的,这是一部古装剧,从演员到制作团队全是业内顶尖。 谢梓一个新人之所以能得到出演女二号的机会,还是导演点名要她来试镜。 导演认为谢梓身上有一种痴狂魔怔的特质,跟剧本里那个被宠坏了,对自己千方百计弄到手的驸马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公主很贴近,于是不顾资方的反对,主动联系谢梓来试镜。 谢梓很珍惜这次机会,拿到剧本后,先是找到学校老师请教,然后深度剖析公主这个人物,将角色差不多吃透了,才去剧组试镜。 导演对她呈现出来的效果很满意,当天就拍了板,让她在开机后进组。 娱乐圈惯会看人下菜,谢梓没跟谢承远闹翻之前,所有人都抢着巴结市长千金。 自从听说谢梓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些人很快又变得现实起来。 谢梓拍戏结束,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刚坐下,就有狗腿子跑过来,叫嚷着让谢梓赶紧走开,等会女一号要借布景拍一组花絮。 谢梓把话听在耳朵里,瞧了狗腿子一眼。 狗腿子竖着眉毛,语气不耐,“让你走,听不懂?” 谢梓没说什么,起身拍拍屁股,离开了那处平平无奇,一点儿也不适合拍花絮的布景。 任妍雅从开机后一直不见踪影,借口身体不舒服,跟剧组请假,直到昨天才现身。 戏拍了两条就喊脚疼,要休息,让整个剧组的人停工等她。 她是一线小花,粉丝多,流量高,相应的咖位也大。 导演虽然十分不满意她的工作态度,却也不敢冲她发火,又给她放了两天假。 任妍雅想刁难谢梓,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找。 先不说谢梓待的地方根本不适合拍美美的花絮照,任妍雅今天都没化妆造,拍哪门子的花絮。 不过是趁着难得同组的机会,刻意刁难谢梓罢了。 谢梓进组十多天,最大的感受不是一流剧组的专业性,老演员们的高素养,而是赤裸裸的人情世故。 她以前站的高,根本不知道人性居然还能这么复杂。 说心里一点儿都不介意那是假的,不过谢梓别扭之余,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她从前甚至都没接触过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恶意从何而来,明明在她富有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她的冷待,却在她落魄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上来踩她,生怕自己慢了一步。 池虞抱着花,一路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谢梓的时候,谢梓正仰着头发呆。 她化了全妆,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却蹲在阴暗潮湿的假山后面,透过斑驳的树荫,望着密不透风的天空。 两人好几年的感情,谢梓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情绪,池虞一清二楚。 谢梓嘴上说着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实际上身份转变后,她要面对的残酷现实往往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离开家族的庇护,她的境遇会有多糟糕。 池虞早就料到谢梓的艰难,所以来之前就做了足够的准备。 她走过去,将花塞进谢梓怀里。 谢梓回过神,仰头看见池虞的脸,笑着站起身,“不是说下午两点到,路上堵车?” 池虞没去问谢梓好端端为什么发呆,在想什么。 她一向是做多过说,“我来之前订了两百杯奶茶,蛋糕点心,还准备了一些护肤品,口红之类的,等会送到剧组,以你的名义请大家。” 谢梓眨巴了下眼睛,好一会才开口,“下次别破费了,他们都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境况,估计拿到东西,还要在背后笑话我打肿脸充胖子。” 池虞听不得谢梓看轻自己,伸长手臂,把她往怀里一搂。 “有我这个私人金库在,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胖子,谁敢说你坏话,我去打他的脸。” 池虞是知道怎么安慰人的,谢梓胸口的郁闷因为她几句话一扫而空,重新露出笑脸,“这会没我的戏份,走,带你逛逛。” 因为是大制作,剧组经费足够,很多景都是实建的。 忽略那些穿梭在其中的工作人员,剧组布景古香古色,看起来很是精巧漂亮。 池虞到剧组没多久,她订购的东西就送到了。 吃人嘴短,不管剧组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谢梓,表面上得了好处,面子上都客客气气地说了谢谢。 谢梓请全剧组喝奶茶,吃点心,还送了名牌护肤品的消息很快传到任妍雅的耳朵里。 彼时的任妍雅正慵懒地靠在房车沙发上,看着自己经纪人跟剧组服装沟通改她的衣服尺码。 “这不新年去南方度假了么,没收住,多吃了点,我已经督促她减肥了,麻烦您了老师,把腰稍微放一放。” 剧组改衣服尺寸是常有的事,不过女明星把尺寸往大了改,这种事可不多见,一般都是往小了改。 服装师表面上爽快地答应了,心里不免嘀咕,总觉得任妍雅瞧着比以前圆润了不少。 送走了服装师,经纪人走到任妍雅面前,打量她也不知道是水肿还是胖了,显得圆了一圈的脸,皱着眉劝,“我说祖宗,你真不能再吃了,要不然上镜难看,粉丝要闹的。” 任妍雅瞥了经纪人一眼,不太高兴,“你是说我胖?不过才重三斤而已,少在这夸大其词。” 换做经纪人手里别的艺人敢讲这话,经纪人早骂开了。 但是任妍雅正当红,背景也深,经纪人只能哄着,外加昧着良心赔笑,“是是,我夸张了。” 不动声色的将任妍雅面前的高糖水果拿走,经纪人坐下来,用商量的口吻小心说:“刘导那边已经让人来催两次了,宝儿你看咱是不是下午就过去拍戏,老这么歇着,耽误剧组进度,容易得罪人。” 任妍雅举着手,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轻慢地说:“你紧张什么,就得让他们着急上火,他们才能意识到这剧组谁说了算。” 经纪人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任妍雅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说了不想看见谢梓,老刘拎不清,非跟我唱反调,那就耗着呗,看到时候投资方会不会给剧组施压,哼,要是换导演就好玩了。” 第345章 任妍雅的危机感 经纪人忍着抽嘴角的冲动,听完任妍雅的长篇大论,低下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不知道任妍雅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资方会脑残地换掉拍一部爆一部,捧红了好几个顶级流量的刘导,只因为她不满意配角的人选。 任妍雅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就算她如今是圈内数一数二的一线流量花,继父的身份无人敢得罪,但那并不代表,她可以无视规则横着走。 这里可是帝都,随便一板砖拍下去,都能砸死几个权贵。 能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谁手里没几张王牌? 任妍雅再这么继续作下去,把投资方逼急了,将她换掉,都不可能换老刘。 毕竟好的导演一个巴掌数的过来,而任妍雅的替代品,可太多了。 经纪人觉得这样不行,拼着惹怒任妍雅,有些话也要说。 她让车上两个助理都下去,等车门关上,立马换了张严肃脸,“妍雅,你要知道,你现在怀孕十二周了,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不管结果能不能如你所愿,日子一长,肚子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显怀,绝对是你先从剧组下车。” 真话不好听,任妍雅眉头皱起,经纪人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所以听我的,先拍戏,你看谢梓不爽,到时候可以在拍对手戏的时候为难她,怎么出气都行,为了你自己的事业考虑,别任性了。” 任妍雅也不是傻的,经纪人的话每一句都是为她着想。 但她现在有条很好的退路,说实话,已经不太在意什么事业了。 “下车就下车,大不了回去做阔太太,重点是让谢梓滚蛋。”任妍雅态度坚决。 没有事业心的艺人绝对是每个经纪人的噩梦。 经纪人好说歹说,任妍雅油盐不进,气得想发火,正酝酿着,车门被敲响了。 助理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几个打包袋,小声对从车里下来的经纪人说:“谢梓请剧组的,给我们也送了几份。” 任妍雅现在视谢梓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是让她知道谢梓做了人情,得了全剧组感谢,要气死过去。 经纪人把门关上,扒开包装袋往里面看了看,奶茶和点心都没什么,那个价值好几百的爽肤水和名牌口红着实是惊到她了。 “剧组两百来号人,小二十万送出去了,真是不心疼啊。” 助理想的比经纪人还多一点,“不是说她被家里赶出来了么,出手这么大方,好像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惨。” 经纪人笑助理眼界低,“人家好歹曾经是名门千金,平时零花钱比你一年工资都高,要是连这点钱都掏不出来,干脆去喝西北风好了。” 两人站在车外嘀嘀咕咕,不想任妍雅看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就把车窗降下来,刚好偷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任妍雅经纪人是业内知名的存在,带的艺人全是正当红,商务交接的合同每次都是几百万,几千万这种吓死人的数目。 见得多了,对钱就失去了概念。 在一线明星的眼里,二十万当然是小钱。 但是谢梓跟谢承远闹翻,什么东西都没带,跟净身出户差不多。 她现在跟老太太住在一起,老太太因为娘家那些事,一直不受谢承远待见,这么多年也没给孝敬。 两人现在就靠着老太太那点退休金糊口,一下子拿出二十万做人情,绝对不可能。 任妍雅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到池虞。 对啊,她怎么把池虞给忘了。 池虞性格强势,家底丰厚,她想帮谢梓收买人心,简直不要太容易。 任妍雅突然有了危机感。 她不能再这么缩在房车里了,要是让谢梓在剧组站稳脚跟,再想赶她走,可就不容易了。 经纪人虽然不明白任妍雅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任妍雅想开了就是好事,连忙张罗着让她去导演那打招呼。 刘导的态度不冷不淡,简单寒暄了两句,让任妍雅去化妆,等天黑下来,准备拍一场重要的夜戏。 化妆室里,经纪人手拿剧本,一边跟任妍雅对戏,一边观察化妆师的助理。 那助理捧着手机在旁边傻笑半天了,化妆师一只手忙不过来,竟然也不说她。 “这是你徒弟啊,长得真显小,成年了吗?” 听起来经纪人好像是单纯的问了一句,但化妆师在各个剧组混迹多年,第一时间就听出了经纪人的不爽。 大约是嫌化妆速度慢了,而助理非但不帮忙,竟然在边上明目张胆的躲懒。 化妆师在业内小有名气,已经过了那个到处巴结谄媚的阶段,是以装作没听懂经纪人意思,笑了笑说:“她今年二十三了,娃娃脸,不显岁数,这不顾影帝今天进组嘛,兴奋地一整天都在傻笑,没出息的样,我都懒得说她。” 经纪人心里一动,“顾老师今天进组?” “是啊,您没听说吗?” 经纪人没心情回应化妆师,皱眉捏着剧本,心里暗暗发愁。 也不知道老刘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任妍雅进组后没正式拍过一场戏,根本没进入状态,还安排她上来就跟顾谟年对戏。 顾谟年那个怪物,进娱乐圈的第二年就拿到影帝,是少见的天赋型演员。 更可怕的是,他有天赋的同时还态度端正,每一部作品都精雕细琢不敷衍,是新生代演员里少数跟老戏骨们对戏,可以做到势均力敌的厉害角色。 任妍雅这种用各种营销堆砌起来的流量明星,和同等级的搭搭戏可以,跟顾谟年演对手戏,在这种毫无准备,连剧本都没看全的情况下演对手戏,经纪人已经可以预见到时候现场有多灾难了。 经纪人的压力任妍雅不清楚,她只知道晚上这场对手戏,自己一定会狠狠碾压谢梓。 谢梓进圈不过才几个月而已,走了狗屎运才被老刘看上。 在把谢梓撵出剧组之前,任妍雅要用实力击溃她,让她知道,就她那点伎俩,根本难上台面。 经纪人和任妍雅两个想法,两种心境,台词对的颠三倒四,直到妆发全搞完,台词也没背熟。 第346章 演技的残忍对比 这场重头戏不仅在夜里拍,同时还得伴随着雨幕,是场难度超高的夜雨戏。 池虞站在拍摄现场的外围,举着手机对准谢梓,打算帮她拍点素材,用来发vlog。 镜头里出现穿着古装的顾谟年时,池虞第一眼没认出来,直到顾谟年偶然偏头,那个熟悉的侧脸,让池虞陡然睁大了眼睛。 顾谟年居然是这部剧的男一号? 顾谟年到剧组太迟,妆造搞了四个多小时,是以比谢梓稍晚才到拍摄场地。 他的角色设定是新科状元郎,出身名门,丰神俊朗,在殿试时被躲在幕帘后的公主一眼相中,公主央求皇上将状元郎指给她做驸马。 皇上素来宠爱这个女儿,没多久就下旨赐婚。 可是状元郎早已心有所属,这桩在外人眼里极尽羡慕的婚事,于他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公主任性刁蛮,非状元郎不要,知他心里有人,便拿他心上人威胁他与自己成婚。M 如果状元郎不从,便设法弄死他喜欢的人。 任妍雅饰演的女主角是和状元郎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还在双方母亲的肚子里就被两家父母订了娃娃亲。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女主父亲在官场上碍了当朝手握重权的佞臣的道,被陷害贪污赈灾银,导致被抄家灭族。 女主幸得仆人以死相护,逃过一劫,却阴差阳错被卖入青楼。 多年后,男女主角重逢。 一个是烟柳巷子里靠卖笑维生的青楼花魁,一个是世家公子,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身份上的悬殊导致两人已经不能再像多年前那样自在相处。 这场夜雨戏的背景是花魁到王爷府上为老王爷贺寿弹琴,席上有那纨绔子弟不规矩,对花魁动手动脚。 素来清高矜贵,俗事不入眼的状元郎破天荒地为一个身份低贱的花魁出头,与那纨绔子弟在宴上辩得面红耳赤,只差大打出手。 这事传到女宾席上,导致公主被一群贵女嘲笑,狠狠丢了面子。 公主在王府花园里刁难花魁,状元郎护短,三个人的修罗场就此展开。 整个剧组准备就绪,半个小时后,任妍雅才姗姗来迟。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让这么多人等自己有多不好意思,也不管刘导脸色多难看,笑语盈盈地打招呼,然后就开始提要求,“刘导,是这样的,我不是前两天头疼么,身体还没好利索,你看那个雨水后期制作行不行,我怕淋了雨生病,再耽误拍摄进度。” 刘导被气笑了,“不能淋雨是吧,让替身上好了,我看替身声台形表样样都不错,要是演得顺,干脆让她一直替你,后期把你的脸P上去,您啊,就安心回房车里头歇着吧。” 任妍雅再自我感觉良好,也听出导演生气了。 导演挖苦的口吻让她脸上挂不住,想说点什么反击,经纪人急忙上前给导演赔笑脸。 “不好意思啊刘导,妍雅她开玩笑呢,您别跟她一般计较,人都到齐,咱们就开拍好吧,等结束我请大家喝咖啡。” 刘导睇了任妍雅一眼,从鼻子里哼出声冷笑,转头吩咐各组准备开拍。 池虞站在人群外,目光一直聚集在任妍雅的肚子上。 剧里的时间是春天,所以任妍雅穿的是轻薄的春装。 池虞离得有点远,隐隐约约看到任妍雅的小腹隆起一点弧度,又不确定那是不是衣服不太贴身导致的视线错觉,想再看仔细点,任妍雅已经走开了。 看来只能等这场戏拍完,跟任妍雅近距离接触才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随着导演一声action,灯光,摄影,演员全部就位。 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淋着雨的情况下,可想而知有多美丽冻人。 池虞在镜头外都忍不住想哆嗦,镜头里的三人却在维持完美面部表情的同时,还能情感充沛的说着台词,不得不说,专业素养真过硬。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池虞觉得三人表现都不错,刘导却透过眼前巴掌大的监视器,一眼看出任妍雅的神游。 这是一场爆发戏,花魁原先是衣食无忧的官家小姐,到了成婚年纪,她应该嫁给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因为家道中落,就什么都变了。 她为自己如今的身份自卑,又不肯示弱谄媚于人,好强,端着清高,心里又忍不住自我厌弃,心境十分矛盾。 这种种情绪,在状元郎当着公主的面坚持向她表达爱慕之情,此生非她不娶之时,全面爆发了。 花魁认为自己是风尘女子,根本配不上当科状元,丞相之子的爱,更何况他早已被皇上指婚。 此时此刻花魁的心中有多重情绪,为状元郎这么多年还喜欢着自己而开心;为两人地位的悬殊,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而酸楚;为公主仗着身份抢走本该属于自己指腹为婚的心上人而怨恨。 刘导没指望任妍雅这种流量明星能把这场戏演得层层递进,精彩纷呈,只希望她能把浅层的东西表现出来。 结果他在镜头里看到的是一个盲人,嘴里说着蹩脚的台词,眼睛瞪得像同龄,情感的宣泄没瞧见,只看到一个小心翼翼找镜头角度,把自己最漂亮的侧脸展现在镜头前,费尽心机营造美的三流明星。 说任妍雅是演员,简直是侮辱了这两个字。 经纪人站在导演身后,一直观察他的表情。 一开始导演皱眉思索,她还不紧张,等导演眉头舒展,瘪嘴角嗤笑的时候,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这明显是不满意,不满意的对象是谁,在场只要没瞎,都能看得出来。 经纪人捏了捏手,试探着开口:“刘导……” 话没说完,刘导就举起喇叭,喊了卡。 刘导没理经纪人,径直走向拍摄场地,先称赞了顾谟年两句,脸上藏不住的欣赏,“情绪渲染的很到位,台词爆发力强,表现得太好了,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咱们等会还要再拍一遍,辛苦了。” 顾谟年浑身湿透,裹着厚毛毯,对导演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房车。 顾谟年走后,刘导又夸谢梓表现得比他预期的还要好,等会继续保持。 谢梓甜甜一笑,说谢谢导演夸奖。 池虞抱着厚羽绒服,裹在谢梓身上。 离开拍摄场地之前,她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确信自己没看错,任妍雅确实有了肚子,脸上也多了肉,很明显的长胖了。 看来怀孕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孩子爹是谁,竟然让任妍雅宁愿断送事业,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第347章 碾压的对照组 导演这边回过头,想找任妍雅讨论下她那蹩脚的演技,结果眼前哪还有任妍雅的影子。 刘导黑了脸,刚要发火,经纪人走上前,又是那张熟悉的讨好笑脸,“刘导,我们妍雅病还没好利索,身体娇弱的很,我让她回房车里擦头发去了,生病了耽误剧组进度也不好……您觉得她刚才表现得怎么样,跟我说说呗?” “跟你说得着吗,你能替她演戏?”刘导忍不住怒怼经纪人。 原先他打算指导任妍雅一二,看她这态度,八成是听不进去,他还是不去做这个无用功了。 当着经纪人的面,刘导在现场吆喝:“通知男主女二,开始拍下一场戏!” 现场很快行动起来,刘导看了眼脸色发暗的经纪人,冷笑道:“她喜欢歇,就一直歇着。过两天平台的人来探班,肯定要看片花,我相信他们看了片子,对任老师的表现一定很满意。” 最后那句话的讽刺意味就差突突到经纪人脸上了。 经纪人平时再怎么天花乱坠的夸任妍雅,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觉得任妍雅刚才那条演得很好。 导演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资方虽然是冲着男女主演员的名气才会投资这部剧,但如果剧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不好,影响了后期收益,根本原因是任妍雅态度消极不配合剧组调度导致的,那么换演员也不是不可能。 从娱乐圈进入流量模式开始,从来没有当红演员被换的事件发生。 如果任妍雅被换,可以肯定她未来的事业会遭遇可怕的滑铁卢。 捧红一个明星不容易,钱财损失事小,经纪人的名气受损那才叫灾难。 经纪人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遂赶忙回车上,和任妍雅商量让她攀上的那位出面,救救她。 房车里什么情形另说,这边谢梓和顾谟年迎来了两人进组后的第一场对手戏。 公主终于得知状元郎的心上人是谁,对花魁一顿贬损,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说。M 状元郎听不得公主羞辱花魁,怒斥她身为一国公主,出口成脏,咄咄逼人,在他言明不愿做驸马后,蛮横地利用身份强取豪夺,手段之卑劣,简直罄竹难书。 公主从不为自己用强权压迫别人羞耻。 她生为公主,金枝玉叶,千娇万宠,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岂不是枉为天子之女。 公主直言一定会得到状元郎,他敢抗旨不遵,公主就让人伺机打断他的腿,抬也要抬进公主府。 状元郎被公主一番凶残的话弄得既惊又怒,自己从小受圣人教诲,翻来覆去只那两句无关痛痒的叱骂,反而逗笑公主,嘲他迂拙。 这场戏两人要酣畅淋漓的大吵,中间不能掉链子,得完全代入角色。 整个镜头一气呵成,足足三分钟,每人几十句台词,表演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刚才和任妍雅演对手戏,顾谟年受到了可怕的精神污染,直到和谢梓站在镜头前,也没完全缓过神。 顾谟年以前拍戏,同组演员都是实力派,大家一块演戏,很少有出戏的情况。 这是顾谟年的第一部古装剧,进组前经纪人给他打过下预防针。 古装剧跟正剧不一样,对演技要求会稍低一些,更注重氛围感。 顾谟年不是那种墨守成规,自视甚高,将演技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迂腐派演员。 他理解剧的种类不同,拍摄方法存在差异很正常。 可任妍雅的表现简直差到离谱,连刚入门的童星都不如。 这不禁让顾谟年对剧组的选角产生了怀疑,身为圈里知名演员的女一号是这种水平,新人出身的女二会不会更差? 拜池虞所赐,顾谟年跟谢梓有过几面之缘,不算陌生人。 但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 顾谟年并不了解谢梓在表演上的功底,是以开拍前,脑子里一直在盘算怎么跟经纪人开口辞演这部剧。 刘导一声action,灯光,摄影全部就位。 平常新人跟影帝对戏,免不了会紧张。 谢梓因为家世原因,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位高权重的人,心态特别平和,表演张弛有度,台词情感充沛,非但没有被顾谟年的气场压住,反而有种势均力敌的观感。 如果说刚才任妍雅和顾谟年那段对手戏割裂太严重,让人极度扼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 那么谢梓和顾谟年的配合就是天衣无缝,赏心悦目。 这么多天以来,刘导第一次酣畅淋漓的大笑,拍着腿喊卡,兴奋地说:“这条过!演员辛苦了,那谁,外卖姜茶送到了没?拿了给大家伙分分,驱驱寒。” 冬雨的威力不容小觑,导演刚喊卡,谢梓就扭头打了两个喷嚏。 顾谟年的助理给他送上毛毯,他拿到手,刚好看见谢梓打喷嚏,想了想,将手里的毛毯递了过去。 谢梓盯着送到眼前的毛毯,表情有一秒钟的呆滞,回过神后,连忙摆手,“谢谢顾老师,但是不用了,这天那么冷,您自个披上吧。” 顾谟年开口,虽然声音淡淡的,但是语气坚持:“你是女生,更容易受凉生病。” 影帝好意,谢梓再推辞,倒显得做作了。 接过毛毯,谢梓跟顾谟年道谢,正说着,池虞走了过来,“今天的戏都结束了吧,咱仨去吃火锅怎么样?” 前面那场戏中间休息的时候,池虞趁机跟顾谟年打了个招呼。 顾谟年得知她是来探班谢梓的,就说结束后请她们俩吃饭,池虞当然不会拒绝。 冷风呼啸,涮火锅再好不过。 顾谟年让池虞和谢梓坐自己的保姆车。 谢梓怕传绯闻,给顾谟年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谢绝了他的好意,和池虞打车一起离开影视城。 三人在火锅店汇合,池虞见平时一向能讲会道的谢梓成了闷葫芦,知道她是在顾谟年这尊大佛面前不自在,便主动挑起话题,活络气氛。 “二哥你刚才跟阿梓演对手戏,觉得阿梓演技怎样,一百分能打八十分不?” 第348章 和男朋友约会 谢梓之前虽然客串过网剧里的小角色,不算完全的新人,但是在大制作里演戏份不轻的女二,还是头一次。 池虞看她面对顾谟年显得局促,就想帮她一把。 对待演戏,顾谟年一向认真,郑重的想了片刻,他在谢梓佯装不在意,其实耳朵竖得高高的期待下,缓缓开口道:“作为刚入行不久的新人,谢梓的表现可以打到九十分,但是如果想更进一步,成为顶尖演员,眼神还要练一练。” 谢梓听到九十分,狠狠松了口气。 作为池虞的朋友,私下面对顾谟年的时候,她可以完全做到平心静气。 但是在镜头前,顾谟年相当于行业大牛,谢梓明明告诉自己没必要紧张,可还是忍不住心慌气短。 顾谟年的肯定,给了她底气,她露出谦虚的笑,向顾谟年请教眼神哪里不到位。 顾谟年平时不是多话的人,也懒得指导谁,但谢梓是个好苗子,他惜才,便拿出十足的耐心指导她。 “公主金枝玉叶,傲睨自若,即便是再喜欢状元郎,也不会丢了皇家公主的尊贵和骄傲。” “在他们成婚之前,包括成婚初期,公主对状元始终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因为状元郎不爱她,所以她时时刻刻都要用公主的身份提醒状元郎,别忘了自己是皇帝的臣子、皇家的奴才,即使心不在自己这,身体也要保持忠贞。” “前期的公主凌驾于状元郎之上,她居高临下,傲人睥睨,你的眼神有骄横,但少了魄力,缺乏底气,稍显怯弱。” 谢梓对着镜子练习的时候,总觉得表现得不太完美,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顾谟年的话一针见血,瞬间就点出了问题所在。 谢梓眼睛一亮,欣喜道:“原来是这儿的问题,顾老师真不愧是影帝,厉害!” 顾谟年喝着茶,看她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拿池虞当练习对象,狂使眼神,两个女孩笑到一起,不禁想起谢梓在机场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 他想谢梓如果没有离开谢家,还是谢承远谢市长的千金,肯定能完美演绎好公主这个角色。 她的出身就跟公主差不多,锦衣玉食,来往的朋友非富即贵,只有权贵向她低头的份,没有她要巴结别人的可能。 可是现在她的境遇变了,离开谢家,没了谢家大小姐的光环,她只是谢梓,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势必会遭遇残酷现实打击。 虽然谢梓竭力掩饰,装作满不在乎,但事实就是,她已经在受周遭影响,变得不自信。 顾谟年都发现了这点,池虞又怎会没察觉。 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过谢承远和卓青这对黑心肝的夫妇,自己无力抵抗家族安排的联姻,就把怨恨加注在无辜的谢梓身上,丧尽天良的东西。 池虞之前跟谢梓谈过,给她找个能力卓越的经纪人。 谢梓说什么都不同意,觉得自己现阶段还用不着专业团队,反正戏拍完,还是要回到学校当学生。 池虞看她态度坚决,也就随她了。 现在想想,谢梓分明是怕麻烦她。 虽然嘴上不说,但谢梓一定觉得池虞帮了自己太多,不好意思再让她破费。 钱对池虞来说就跟纸差不多,但她最好的朋友只有谢梓这一个。 谢梓现在处在人生的低谷期,别说只是一些小钱,就算倾家荡产,池虞也会帮她。 从剧组探班回去,池虞就为谢梓组建了专门的工作室。 行业内捧红过不少当红明星的经纪人,三个经验丰富的助理,一个负责照顾生活,一个商务接洽和公关,一个保镖兼司机,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一架豪华的房车。 这件事池虞没跟谢梓商量,怕她找借口不要,团队组建好后,直接就去剧组了。 谢梓下了戏,一脸蒙蔽的从自称她生活助理的女生手里接过热咖啡,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请上了暖气十足的房车。 脾气直爽的经纪人用精炼的话将情况跟谢梓讲了一遍,强调从今天起,团队会统筹安排好一切,谢梓只要安心演戏就好。 谢梓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打电话给池虞。 池虞刚下课,接起电话,笑着说:“怎么样,他们好相处吗?” “阿虞……” 池虞听不得谢梓哭,连忙打断她,“这是我的一笔投资,等你以后成为大明星,咱们就是共赢,好好拍戏,等我空了再去探班。” 两人多年的感情,有些话不需要多说。 谢梓擦干了眼泪,重重地:“嗯!” 任妍雅最终也没被换掉,资方那边不知道是集体瞎了眼还是怎么,看过片花后,在老刘的再三暗示下,楞是没看出任妍雅的表演有什么问题,一派歌舞升平的让后面保持现有水准。 老刘跟吃了屎一样,脸色难看得要命。 唯一值得欣慰的任妍雅终于肯配合剧组调度,不再动不动就抱恙需要休息。 虽然演技还是一言难尽,但好歹剧组开始正常运转了。 时间来到三月,彻骨的寒流被春风吹散,草长莺飞,最适合出门游玩。 顾世延将累积了几年的年假一块休了,和乔玉买了机票,两人的环球旅行拉开序幕。 他俩出去玩,最高兴的不是当事人,而是顾显年。 终于没人管着他,不让他玩游戏了。 两人走得第一天,顾显年在客厅沙发开心地直打滚,结果乐极生悲,脚趾磕到茶几上,疼得嗷嗷叫。 正巧顾钦年拎着行李箱进门,还以为怎么了,问清状况后,哭笑不得,“真是出息。” 顾显年含着一包泪,看着他往楼上走,顿感不妙,“大哥你要回来住?该不会是爸妈让你来监督我的吧?”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看着你这小屁孩。” 顾钦年出差刚回来,听说顾世延和乔玉出门旅行,平时不怎么方便回家长住,他俩不在,刚好自己回来住一阵。 池虞挎着包从楼上下来,刚好和顾钦年撞了个对脸。 顾钦年风尘仆仆,衣服发皱,脸上胡子也没来得及刮,一看就知道是刚出了趟远门。 池虞的视线落到他的行李箱上,有点惊讶,“你回来住?” 顾钦年对她露出招牌痞笑,“不欢迎?” 这是顾家,顾家少爷回家,哪轮得到池虞说换不欢迎。 只不过池虞扫了顾钦年两眼,总觉得他有些憔悴,“你遇到什么事了,瞧着心情不太好。” 顾钦年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看出来的?” 不等池虞回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诶,年纪大了,是该花钱保养一下,有种丑,叫累丑。” 他不愿意说,池虞也不想勉强他。 她侧过身体,越过顾钦年走下楼梯,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他说:“做饭的阿姨家里有事,请假两天,晚餐你就点外卖,别忘了给显显带一份,他最近饭量见长,多点些,要不然不够吃。” “你呢,晚上不回来?”顾钦年才注意到池虞化了妆。 她平时不化妆的,除非与人有约。 池虞跳下最后两级台阶,笑容明媚地撩了下鬓边的头发,“和男朋友约会。” 第349章 我们订婚吧 祁氏自研的芯片实验成功,不日就可以在自家新能源汽车上运用。 将近两个月时间,祁朝和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同步作息,盯进度。 研究员们没假期,他一样没假期。 所以时隔这么久,和池虞的第一次约会,祁朝准备的尤其隆重,在池虞喜欢吃的餐厅订了一个好位置,准备了花,还有礼物。 池虞不是那么注重仪式感的人,比起昂贵的礼物和漂亮的花,她更在乎祁朝这个人。 祁朝比池虞先到餐厅,看见她走进餐厅,笑着从座位上起身。 池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小跑着冲进他的怀里,用力抱了一会,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朝,“有没有想我?” 祁朝低下头,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俊男美女接吻就像华丽的画报一样养眼,服务员手持菜单,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等着这对容貌登对的恋人分开,才走上前。 “二位好,这是菜单。” 祁朝了解池虞的口味,点菜交给他。 池虞撑着下巴,仔细瞧祁朝的脸,好像瘦了点,还是那么帅,眉宇间有着让人心动的意气风发。 芯片的成功对祁朝来说意义不小,代表着他事业上的进步,在集团的话语权更大。 以前那些不服他的董事,现在大约没话说了。 祁朝点好单,发现池虞盯着自己发呆,嘴角露出笑意,“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池虞回神,伸长手臂,两只手齐上,捏祁朝的脸,嘴里发出惊叹:“在想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帅啊。” 祁朝将脸颊放在她手心蹭了蹭,“这么帅,你要不要带回家养。” “好啊。” 池虞想好了,是时候该昭告外界自己跟祁朝的关系了,省得那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老是惦记祁朝。 祁朝不知道池虞心里的想法,还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直到池虞说:“阿朝,我们订婚吧。” 祁朝先是楞了下,随后缓缓瞪大眼睛,声线微颤,“你是……” 池虞笑着接过他的话,“我是认真的,是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祁朝早就有和池虞订婚的念头。 池虞身边的追求者太多,如果他们俩能在情侣身份的基础上再加一个未婚夫妻的名头,那么那些苍蝇至少会收敛些。 但他顾虑池虞还在念书,她又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不一定想早早下定终身大事。 祁朝没想到池虞会主动提起,一时间高兴的眼睛都笑成了弯月。 “好!” 一顿饭没聊别的,祁朝的心思全在订婚上面。 日子,场地,礼服,还有最重要的求婚戒指。 “等会吃完我们就去挑选戒指……不,还是找设计师订做,我们的订婚戒指,必须是独一无二。” 祁朝平时很稳重,这会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满眼都是憧憬,全然忘了订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 池虞看他说得口干舌燥,叫来服务员,要了杯水,笑着提醒他,“是不是得跟家里说一声,我妈妈和顾叔叔那肯定没问题,祁家……” 祁朝牵起她的手,眼中是势在必得,“祁家很快就要迎来少夫人,等两家相见完,就准备订婚事宜。” 祁朝替公司攻克了这么大一个难题,祁崇鸣最近春风得意的很,祁朝相信他肯定不会不识抬举。 至于莫茹怎么想,根本不在祁朝的考虑范围之内。 订婚的事,祁朝当天晚上就回老宅找祁崇鸣说了。 祁崇鸣先前更属意赵春筱做自己的儿媳妇,后来见祁朝认定池虞,权衡之下,觉得池虞的相貌和家世配祁朝也够,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赵春筱年前和祁寒结婚,现在成了祁崇重的儿媳妇。 祁崇鸣巴不得祁朝能快点和池虞定下来,办一场隆重的订婚宴,好让祁崇重看看,什么叫压倒性的气派。 “你公司忙,订婚宴我让老徐一手操办,这个他最有经验。” 祁朝对此没有异议。 父子俩在书房对坐着,就订婚礼上的细节聊了十来分钟,祁朝看时间不早,起身准备离开。 祁崇鸣一直看着祁朝,见他走到门口也没有要停步的意思,忍不住沉声叫住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祁朝转过身,“什么?” 祁崇鸣手里盘着两颗核桃,核桃滚动之间,咔擦咔擦作响。 那声音落在祁朝心上,莫名的烦躁。 “你母亲虽然为人处事方面不像话,但好歹十月怀胎生了你,你的终身大事,她应该到场。”祁崇鸣一直在等祁朝提这个,没想到他硬是把莫茹给略了过去。 祁崇鸣不免觉得他心狠。 祁朝冲祁崇鸣冷笑,“我这辈子只会娶池虞一个,人生唯一一场订婚礼,你觉得我会愿意看到它染上不完美的瑕疵吗?” 撂下这句没得商量的话,祁朝头也不回的走了。 祁崇鸣捏着核桃,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很多事情得上了年纪才会感到遗憾,可惜明白时,已经太迟了。 既然祁朝不想让莫茹到场添堵,祁崇鸣这边也就吩咐下去,瞒着莫茹,别让她知道。 但挂不住有人千方百计给莫茹送消息,莫茹气得大骂祁朝是不孝子,本来想去祁崇鸣跟前闹,被任娇给劝住了。 “我们正愁没机会安排祁朝和妍雅被‘撞破私情’,这不就来了。” 莫茹被她劝住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撮合祁朝和任妍雅在一起。 真让那个嚣张跋扈的池虞成了祁朝老婆,她这个当婆婆的,以后还不憋屈死。 祁家这边顺利的出乎池虞预料,同样出乎她预料的,还有乔玉的反应。 池虞以为乔玉这么宠她,应该很轻易就会答应她和祁朝订婚,没想到乔玉并不赞同。 乔玉认为池虞现在和祁朝订婚太早了,至少应该等到她大学毕业再说。 乔玉正和顾世延在国外旅游,池虞是通过视频通话跟她说的这件事,大约是因为隔着一层屏幕,池虞始终没法说动乔玉。 后来池虞急了,直接将话挑明了说:“订婚是我先提的,我和祁朝迟早都会在一起,非等到毕业,没有什么意义。” 话说到这个份上,乔玉无非是存着私心,想把池虞多留在身边几年,见她这样坚持,也就顺着她了。 “我和你顾叔叔很快就回去。” 第350章 各人思绪 池虞和祁朝即将订婚的消息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很快散播到熟识人的耳朵里。 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梓结束了剧组拍摄,第一时间赶回帝都跟池虞贴贴。 “兜兜转转,你们俩终于定下来了,先说好,你俩结婚,伴娘必须是我。” “这也就是订婚,结婚至少要等到我毕业后,不过那个时候你肯定已经成为大明星了。”池虞笑着打趣谢梓,“给我当伴娘有时间吗?” 谢梓清清嗓子,“首先谢谢你看得起我,觉得我有能红的命,其次,没时间我把自己弄塌房了也要来给你当伴娘!” 她说完,猛地把谢梓扑在床上,挠她痒痒肉。 池虞最怕痒,滚来滚去躲她的手。 她俩这边笑闹着,其他几个得了消息的人却没那么平静。 燕凌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没机会跟池虞发展出除友情外的其他东西,可在得知她和祁朝走到订婚这一步,还是不免神伤。 池虞明确拒绝过燕凌,把话说得很清楚,燕凌连在她面前失态的资格都没有,苦闷之下,一个人跑去海边吹了一夜的冷风。 靳尧休学参军已经好几个月了。 新兵刚入营这段时间最辛苦,每天操练完回到宿舍,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这天轮到靳尧休假,夏露催他回家,他们母子俩已经很久没坐下来吃顿饭了。 电话里,夏露一改往日的强势,声音听起来虚软无力,说自己病了,希望靳尧能回来看看她。 靳尧休学入伍,是自己拿的主意,根本没跟夏露讲。 等夏露反应过来,他已经在部队待了小半个月。 靳尧他大伯很欣赏靳尧的魄力,完全支持他做这个决定。 夏露去找他说项的时候,他反过来把夏露教育了一顿,认为她目光太狭隘,还没有靳尧一个孩子看得长远。 夏露见他大伯那不好说话,就开始扮弱装病。 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夏露是什么性子,靳尧一清二楚。 他每次听夏露诉苦,让她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实在不行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绝口不提回去。 这次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靳尧一边敷衍着夏露,一边琢磨等会约几个战友打篮球…… 夏露如何察觉不到靳尧的心不在焉,她说得口干舌燥,靳尧在那头“嗯”、“知道了”、“行”就这么应付她。 夏露心头的火一点点被撩起来,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尖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参军是为了什么,躲池虞是吧,继续躲着吧!她马上就要订婚了,以后再也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你想躲就继续躲,最好一辈子烂在军队里面!” 叫嚷完,夏露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昏昏欲睡的靳尧一下子惊醒。 虽然清楚夏露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骗他,但靳尧翻出微信,看到谢梓最新的朋友圈后,脸上最后那点侥幸还是沦为了苦涩。 谢梓发了礼服设计师工作室和设计师给池虞量尺寸的照片,远在国外的宋承和蒋望在下面问定制衣服是要做什么。 他们和靳尧一样,都不知道池虞要订婚的消息。 谢梓一点儿都不吝啬于给他们解惑,靳尧看着那行刺眼的“我宝要订婚了~”,胸中像堵了一口气,闷得他几乎快窒息。 部队里管得严,不管是抽烟还是喝酒都不被允许。 靳尧想要发泄,只能选择长跑。 四月中的天气,温度不冷不热,空气清爽。 但是在连续跑了一个小时后,再舒适的环境和气温,都变得晦重,难以喘息。 靳尧大汗淋漓的躺在塑胶跑道上,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脑中里被各种思绪充斥着。 他想到最开始自己和池虞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明明最后和池虞结婚的人应该是他,被他生生的给作没了。 怪谁呢? 怪他自己。 夏露说得没错,他就该烂在部队里。 自从知道池虞还活着,池贺已经很久没酗酒了。 他本身其实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辈子几乎所有大喜大悲都是因为池虞。 齐珲最近不在栋海,好像是南边的生意被警察盯上了。 帮派内斗,为争夺老大位置打得不可开交,齐珲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上位的好时机,直接飞去了南边。 虽然合作开发码头让齐珲收敛了很多,但他时不时就要搞出点幺蛾子恶心池贺,池贺着实被弄得很头疼。 眼下他不在,池贺难得有喘息的机会,本来打算联系国外的卫舟,让他回国重振卫家,就收到了祁家发来的请柬。 打开请柬的那一刹那,池贺楞了许久。 请柬被他捏出深深的褶子,千头万绪,化成一声痛苦的嘶喊。 既定的结果,明明知道不会有改变,可真当它到来的那天,还是痛彻心扉。 胡明被池贺一通电话连夜从帝都叫到栋海,陪池贺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订婚的日子是五月初,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池虞奇怪的心神不宁,一早起来眼睛就跳个不停,幸好有池虞陪着她,化妆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插科打诨,很快转移了池虞的注意力。 “好漂亮。” 谢梓盯着镜子里妆容精致,每一个五官都美到无可挑剔的池虞,发出惊叹的同时,举起手机,将脸凑向池虞,笑着说:“来,茄子~” 池虞配合她比了个耶。 谢梓把照片设置成最新屏保,顺便看了眼时间,不免奇怪,“九点半了诶,祁朝怎么还没过来,他又不需要化妆……” 池虞听着她的嘀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给祁朝打电话,祁朝那边很快接起来,声音很轻快,“我刚才看见化妆师出来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他没事,意识到这点的池虞放下心来。 她有种直觉,莫茹会联合任娇母女在订婚仪式上搞幺蛾子,是以一直让人留神她们的举动。 莫茹那没脑子的,倒是耐住了性子,也不知道是真没打算做什么,还是在暗暗使坏。 池虞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她很少会有这种明显不安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我想立刻见到你。”池虞对着镜子上的灯光欣赏手上的婚介,越看越喜欢。 祁朝脸上露出笑意,“在楼下招待客人,这就上去。” 谢梓觉得自己还待在这多少有些多余,对着镜子补了下妆,拿起包包,冲池虞比了个wink,“我先出去了,给你俩腾地方。” 池虞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油嘴滑舌。” 谢梓哎呦一声,捂着屁股,笑哈哈的离开房间。 她出门的时候,刚好有个戴着帽子的女生进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女生吓了一跳,连忙给谢梓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裙子没弄乱吧?” 谢梓认出她是化妆师的助理,看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我没事,你进去吧。” 女生向她说了谢谢,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眯眼盯住了镜子前的池虞。 第351章 一出大戏 祁朝走进电梯,刚摁下楼层,有人走了进来。 莫茹一改往常穿金戴银的暴发户装扮,身上穿着得体的旗袍,佩戴一套端庄的珍珠首饰,头发也规规矩矩的盘在脑后。 这异常周正的打扮,让祁朝楞了两秒才认出她。 “你来这做什么?”祁朝态度冷淡,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热络。 换做平常,莫茹见他对自己这样不假辞色,早就大喊大叫了,今天却罕见的没有发火,只是幽幽地看着他。 祁朝被她盯得浑身不舒坦,语气加重,变得更差,“我在问你话,你来做什么?” 莫茹擦擦眼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我,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让告诉我,但我毕竟生了你,总要过来看看我未来儿媳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给你丢脸。” 眼前的女人卑微极了,分明还是那张可恶的皮囊,却像换了个灵魂,悔过自新了。 然而祁朝根本就不相信她。 莫茹从很久以前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上一秒抱着祁朝喊宝贝儿子,下一秒就对着他的脸啐口水,骂他是灾星。 她这样的性格,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祁朝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张黑卡,递到莫茹面前,“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拿了就从这消失吧。” 莫茹看着那张黑卡,眼底闪过贪婪,但她掐了自己一把,告诉自己要将目光放长远点。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以后像这样的黑卡,她要多少有多少。 “妈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的人生大事,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也要做个见证。”莫茹神情凄婉,见祁朝不为所动,轻轻补了一句:“你爸知道我来,他亲自让人给我挑的衣服。” 话说完,电梯门开了。 祁朝知道莫茹有祁崇鸣撑腰,肯定不会轻易离开,懒得再跟她浪费口舌。 她但凡还有点良心,最好能说到做到,别在仪式上给他出洋相。 走出电梯,祁朝直奔化妆间。 莫茹跟在他身后,眼睛盯在迎面走来的那个推着清洁车的保洁身上。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保洁微不可查的冲莫茹点了下头,和她擦肩而过。 祁朝走进化妆间,见池虞坐在梳妆镜前翻手机,似乎没发现他进来,生了捉弄她的心思。 他悄悄走到她身后,蒙住她的眼,故意压低声音,“猜猜我是谁。” 池虞脊背僵了下,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说出他的名字,将他的手从脸上拿开,扭头嗔了一句:“几岁啊你,跟小孩一样,幼稚。” 她声音有点奇怪,好像气息不足,虚虚软软的。 祁朝听出不对劲,走到她身前,神情担忧地看着她,“嗓子怎么了,听起来有点……” 池虞打断他,“早上起来吹了会凉风,稍微有点咳嗽,没事。” 她说没事,祁朝可不放心。 “我去找热水……” 他话没说完,池虞从包里摸出了一个保温杯,笑着拿给他,“我带了,你帮我试试水烫不烫。” 祁朝不疑有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 这水有种古怪的味道,祁朝刚要拿到眼前仔细看里面泡了什么东西,池虞就把杯子拿走了。 悄无声息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的莫茹在这时候出声催促:“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该是时候下楼了。” 池虞顺手把保温杯盖好放回去,挽着祁朝的胳膊起身,“我们走吧。” 两人站在一起,祁朝莫名觉得今天的池虞矮了点。 不等他多想,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祁朝低头看池虞。 池虞伸手摸了摸鬓角,做了个深呼吸,仰头对他露齿笑,“感觉有点紧张。” 是妆容的原因吗,祁朝总觉得池虞看着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顺着池虞的五官一点点描绘,越看眉毛皱得越深。 池虞被他那双锋利的眼睛注视着,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抓住礼服裙摆,脸上表情僵硬到不能看,额头也沁出细汗。 一旁的莫茹没比她好到哪去,不安地盯着祁朝,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就在两人以为事情要败落的时候,祁朝甩了甩头,眼神开始涣散。 池虞感觉他身形晃了一下,心中大喜,忙不迭给莫茹使眼色。 莫茹快步上前,堪堪和池虞一起接住倒下的祁朝。 “池虞”伸手擦了下脑门上的汗,对莫茹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以防出意外,赶紧让她们过来。”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任妍雅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就是熟人也认不出她是谁。 “总算是来了。”莫茹长吁一口气,连声催促,“快!把他扶到隔壁房间!” 三人合力,将祁朝扶到隔壁房间。 房间里并非空无一人,宁瑾拿着相机已经等了好一会,见她们进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时间紧急,几个女人一齐上手,解了祁朝的衣服,任妍雅也把衣服脱掉,躺在祁朝臂弯里。 宁瑾站在床前,寻找合适的角度,举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事成后,她收好相机,把鸭舌帽戴好,意味深长地伸手拍了拍“池虞”,“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孟昙对她十分恭敬,“我一定不会让齐先生失望的。” 宁瑾哼着歌走出了房间,莫茹紧跟其后。 房间里只剩下孟昙,装睡的任妍雅和昏迷的祁朝。 计算着药失效的时间,孟昙酝酿好情绪,哭着跑出房间。 楼下,谢梓正奇怪池虞怎么不接自己电话,就看见池虞红着眼睛从电梯里出来。 她上前想问怎么回事,“池虞”像没看到她,低着头,捂着脸,穿过宾客们,跑出了大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池虞那样子,一定是遇到了刺激,谢梓怕她出事,赶忙追出去。 前后脚不到一分钟,池虞转眼就没了影子。 谢梓再打池虞手机,直接关机了。 没过多久,祁朝从楼上下来,他握着手机,神色惊惶,刚好看见谢梓,急忙向她走去。 “看见阿虞了吗?” 谢梓本来想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他,突然看见他衣领上的口红印,眼睛一下瞪直了,“你衣服上是什么?” “是我太着急了。”任妍雅散乱着头发,衣衫不整的从祁朝身后走出。 她嘴上的口红色号和祁朝白衬衫衣领上那枚刺眼的口红印正好对上。 谢梓目瞪口呆,脑子里闪过什么,她刚要质问任妍雅,就见任妍雅攀上祁朝胳膊,埋怨地望着祁朝说:“你到底想隐瞒大家到什么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及了。” “CNM!你们在搞什么鬼!”谢梓大怒,脏话脱口而出。 第352章 到底不是谢家的种 任妍雅是有准备而来的。 他们这边谈着话,那边祁朝和任妍雅相恋半年,任妍雅怀孕四个多月的消息就传播开了。 “听说两边的母亲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喝下午茶,两个年轻人男才女貌,通过双方母亲的引荐,就认识了。” “任妍雅我知道啊,大明星,要论身份,也不是配不上祁总,怎么今天不是跟任,而是和顾家的订婚呢?” “是呀,据我所知,任妍雅还是咱们市长的千金,两人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会不会是顾家那个横刀夺爱。”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他妈妈当年就是小三上位么,我估计她……” “啧,这什么味儿啊,太酸了。”顾钦年强势插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几个嚼舌根的贵妇。 “各位都是从哪儿来听来的闲言碎语,我妹妹和祁朝从小就认识,任妍雅是哪根葱,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这几位都是受任娇所托,在现场浑水摸鱼的,被他这么一质问,顿时心虚不已的直摆手,“我们不过就是说笑而已,也没人当真。” 顾钦年冷笑,“既然是自个说笑,那最好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搬弄,否则这地方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一个不小心得罪人,以后家里生意受影响,可能就是一张嘴惹出来的祸,你们觉得呢?” 明晃晃的威胁让几个妇女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做鸟兽散了。 顾钦年也没想到,好好的日子,会出这种乌龙事。 他和祁朝虽然接触的少,但仅有的几次相处,祁朝对池虞的心意那是肉眼可见的珍视。 顾钦年不相信祁朝会跟任妍雅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 但是下一秒,大厅正中间放出的祁朝和任妍雅的床照图片,却结结实实地打了他的脸。 顾谟年走到顾钦年身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凝重,一张若有所思。 “有点不对劲。”顾谟年说。 顾钦年扭头看他,“哪不对劲?” “如果他俩真的有什么,那任妍雅拍戏期间,祁朝怎么一次都没来看过?而且任妍雅既然已经怀孕了,两人为什么不早点公布关系在一起,非挑今天这个日子?” 顾钦年盯着照片沉思片刻,琢磨除了味,“因为只有今天现场来了很多人,众口铄金,白得都能被传成黑的,这几张照片也很有意思,是有人站在床头拍下来的,两人温存还带摄影师?又不是变态。看来是团伙作案,早就设计好的。” 现场吵吵嚷嚷,顾谟年语气平淡道:“已经乱起来了,池虞不见踪影,现在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两家先凑在一起把事情给捋清楚,至于小虞儿,让谢梓去联系她。” 谢梓根本联系不上池虞,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时间来到晚上,宾客们都被送走。 祁家,顾家,还有谢家,三家同处一室,商量事情该怎么解决。 乔玉作为池虞的母亲,她相信池虞的眼光,祁朝绝对不会跟任妍雅有什么。 她的意思是,先把池虞找回来,问清楚状况再说。 任娇抱着啼哭不止的任妍雅,心疼的直叫,“妍雅快别哭了,你肚子里怀的是祁家骨肉,金尊玉贵的长孙,等孩子生下来,当爸的心再狠,也不会不认他的。” 这话明着是对祁朝说的,其实是说给祁崇鸣听。 祁崇鸣没搭理她,笑着看向一旁坐着的谢明远,“谢市长,你怎么看?” 谢承远还能怎么看,他快被任妍雅气死了。 虽说她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但好歹挂着谢家千金的名头。 谢梓自从上次说要和他撇清父女关系,真就从谢家搬出去了,他每个月打过去的生活费零花钱,她也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像是铁了心要和他断绝关系。 谢承远不想惯着她,这段时间每每和同僚们聚会,都会把任妍雅带上,逢人就说这是自己女儿,可听话懂事了。 听话懂事的任妍雅未婚先孕,说出去他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谢承远心里气得要命,脸上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温风和煦,“孩子们两情相悦,我们当父母的,肯定要支持,最好是挑个合适的时间,让两人尽快结婚,好堵住外面的风言风语。” 乔玉听了他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就是笑笑,没说话。 祁崇鸣心里其实早有盘算,之所以多问一句,主要是想试探谢承远。 谢承远明摆着只在乎脸面,根本不在乎这件事的蹊跷和违和,祁崇鸣却不想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孙子。 “结婚不着急,还是等孩子生下来,验了DNA再说。” “祁董你什么意思!”任娇仗着自己是市长夫人,对祁崇鸣大呼小叫,显露出强烈的不满,“我们妍雅在和祁朝交往前,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她活像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乔玉甚至都不愿意和她这种低级货色共处一室,直接起身,“池虞不见了,我得弄清楚她到底去了哪,就不奉陪了。” 她走后,祁崇鸣也提出有事情要忙,起身走了。 任娇想给任妍雅要一个保障,嘴刚刚张开,就被谢承远瞪了一眼。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谢承远倍感嫌弃地看着任娇,“你当祁崇鸣是谁,这帝都铺十平方的柏油马路,有三平方是他祁家交税的功劳,你在他面前班门弄斧,是嫌我这张脸丢得还不够多吗?” 任娇也是急了,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大大出乎自己预料。 眼下任妍雅怀孕的事情已经捅出去了,祁朝要是不娶了任妍雅,她这未婚先孕,演员口碑被自己弄坏了,以后想当明星也难。 真弄得鸡飞蛋打,可怎么活呀。 想到这,任娇放开任妍雅,走到谢承远身边,软下姿态装可怜,“我知道错了,这不是关心则乱么,要是祁家不娶我们妍雅,她可怎么办啊。” 往常谢承远就吃她这套,今天却烦躁心焦,懒得理会她,“怎么办?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说完,看向任妍雅,厌弃道:“到底不是谢家的种。” 就这一句话,让任妍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母女俩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事实上,所有的环节都很顺利,她们唯独没料到,三家对这件事的反应异常平淡,好像没人在乎任妍雅肚子里的孩子。 尤其祁崇鸣那句话,怎么听都透露出一股怀疑的意味。 任妍雅慌得要命,抓着任娇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妈,我该怎么办,要是祁家不娶我,那我就玩砸了,孩子这么大,堕胎也有危险,我该怎么办呀!” 任娇也慌,但她作为母亲,必须要稳住,不能让任妍雅觉得自己没有依靠。 “去找陆信风,孩子是他的,他新婚刚过,要是不想家宅不宁,肯定会帮你。” 第353章 发泄 祁朝和谢梓一整天都在找池虞。 她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楞是不见她的踪影。 祁朝快急疯了,谢梓在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一通后,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池虞是什么性格,没人比谢梓更了解。 她那么聪明,根本就不可能因为祁朝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任妍雅睡在一张床上,就认定祁朝出轨。 而且谢梓还想到一件事,她不久前和池虞喝咖啡,偶然听到莫茹和任娇在密谋算计祁朝,那个计划就跟今天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把这件事跟祁朝说了说,祁朝听后,在电话里沉默许久,出乎谢梓意料的平静,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今天本来应该是祁朝最幸福的日子。 莫茹信誓旦旦地说她只是来做个见证,她不会给他丢脸,她不会干出格的事情。 祁朝以为,莫茹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在他人生至关紧要的日子里给他添堵。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莫茹的劣根性。 在祁朝为找不见池虞而心急如焚的时候,莫茹正在她常去的那家赌场挥金如土。 她上次在这里丢了好大的面子,今天钱带足了,怎么也要把面子挣回来。 上次刁难莫茹的那个经理被她叫来给自己斟茶,时不时的就损两句。 经理能屈能伸,被骂了一整晚,脸上半点怒容都没有,`乐呵呵地给莫茹倒降火的凉茶,时不时起哄两句,把莫茹的胜负欲挑至顶点。 每当莫茹想离开牌桌的时候,就激她,让她继续玩下去。 祁朝找过来的时候,莫茹已经输红了眼。 身上的首饰,随身拎着的名牌包,手机,全被她抵了出去。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能翻盘,用借来的手机给徐管家打电话,不知道徐管家说了什么,引来她歇斯底里地咆哮:“我是祁家未来的女主人!你敢忤逆我,我让我儿子弄死你!少他妈废话,给老娘打钱!” 形容癫狂,丑态百出。 祁朝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莫茹身前,让她跟自己走。 莫茹看见他,整个眼睛都亮了。 “祁朝你来了,我正玩到兴头上,没筹码了,你快给我兑点,再来几局,我肯定能把输的都给赢回来!” 祁朝没理她,盯着经理问:“她欠多少?” 经理笑得十分和气,“不多,差不多永贵园的一座三层别墅。” 祁朝从经理眼中看到了狡猾的贪婪。 这经理面相挺机灵的,却不太会看脸色,没瞧出表面平静的祁朝其实已经处在暴走边缘。 祁朝微微低头,看了眼经理的胸牌,语气平淡道:“李义是吧?知道我是谁么?” 经理笑容不变,“祁少嘛,这帝都谁不知道您。” 认识,但是依然选择敲竹杠,说明他根本没把祁朝放在眼里。 祁朝觉得这经理很有意思,赶巧他心情不好,来了个出气包,不用白不用。 这家赌场的老板祁朝认识,走的不是祁家关系,是祁朝以前在国外时认识的一个朋友,有过命的交情。 祁朝早就知道莫茹在这赌,之所以没跟那个朋友打招呼,一是觉得丢脸,二是觉得横竖不过就是输几把,几十万而已,小数目,费不着让人特意照顾。 在知根知底的朋友这玩,总好过去乱七八糟的地方胡搞来得安全。 赌场这地方,没好人,但是这么没眼力劲的,祁朝是第一次见。 他给那朋友打了个电话,也没说什么事,就说找他喝酒,叙叙旧。 朋友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不许祁朝挂电话,说自己在赌场楼上,马上就下来。 电话里,朋友一副受宠若惊的口吻,不敢相信祁朝现在掌舵整个集团,还能想起自己这号小人物。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这圈子里好玩两把的,谁不知道你赵老板,你要是小人物,别人还活不活了?” “哈哈哈你小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经理看祁朝不把自己当回事,就这么晾在旁边,气怒了。 经理招招手,把身后体格健壮的打手们叫上来,向祁朝摆出强势的态度,“祁少金尊玉贵,家财万贯,这点钱在您眼里不过就是毛毛雨,还是别为难我们打工人了吧。” 祁朝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挂了手机,似笑非笑地问:“以防出人命,我先问一句,你身上哪块肉厚重,最抗揍?” 经理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琢磨着,赌场老板走了过来。 老板上来就给了祁朝一个熊抱,又是拍膀子,又是大笑的,经理一看这情形,顿感不妙。 “赵总和祁少是旧识?” 祁朝还没说话,赵总主动点出了两人的关系,“何止是旧相识,那是过命的交情。” 经理的脸色霎时大变,就像霜打过的茄子,蔫透了。 久别重逢,少不得要坐下喝几杯。 祁朝提出自己做东,喊赵总和其他几个同在帝都的朋友聚一聚。 赵总自然不会拒绝,正说着那几个朋友,祁朝话锋一转,看向旁边满脸水深火热的经理。 “我看这位李经理很合眼缘,把他也给叫上吧。” 赵总下意识想拒绝,经理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人物,如何能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但转念又一想,祁朝不会无缘无故在意一个路人甲。 赵总观察了下祁朝和经理之间的气氛,很快在其中咂摸出一丝微妙的暗流涌动。 一个小卒子而已,赵总很乐意当成人情送出去给祁朝泄火。 “李义是吧,祁少看得起你,还不跟祁少说谢谢。” 李义心里正暗暗指望着赵总回绝祁朝,这样自己就能躲过一劫。 他没想到赵总答应得这么爽快,看他对祁朝那股亲热劲儿,不难想他是把自己当成顺水人情送出去。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李义想保住眼前这份舒坦高薪的工作,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几人走出赌场,祁朝让司机把闹着还想进去玩两把的莫茹送回家,“把她看牢了,我回来如果她不见了,唯你是问。” “明白,祁总。” 第354章 生死未卜 这一晚,祁朝和赵总,还有几个朋友玩得很是尽兴。 快结束的时候,祁朝借口去卫生间方便,让李义跟自己一起去。 李义看自家老板瞧都没往自己这瞧一眼,咬咬牙,跟上了祁朝。 祁朝一脚将李义踹进卫生间的隔板里,把所有的格斗术往他身上使了一套。 末了,扔下一张卡。 “这卡里一百万,你回去买单,剩下的当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李义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差不多还剩一口气。 他是死是活不在祁朝的考虑范围之内,祁朝发泄掉身体里大半的暴戾,坐车回家,走进关着莫茹的房间。 莫茹一看见他就开始大呼小叫,“你把我关这儿做什么,我是犯人吗,没大没小的!” 说着话,就往门口走。 祁朝抓住她,往凳子上使劲一推。 莫茹痛的“哎呦”一声,彻底恼了:“你这丧心病狂的,要把我弄死么?来来来,你干脆把我杀了!” 话没说完,祁朝把自己在卫生间录的视频摆到她的眼前,“看看这个,他惨吗?” 莫茹认出被打的那个人就是刁难她的经理,以为祁朝在给自己出气,一下子不气了,“该打!打死了才好!” 祁朝面无表情,“告诉我池虞去哪了,敢说一句假话,他就是你的下场。” 说到池虞,莫茹脸上闪过心虚。 但她知道这件事做得密不透风,祁朝不可能知道其中的蹊跷,所以并不并不害怕祁朝的威胁。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莫茹睁眼说瞎话,面对祁朝冰冷的眼神,甚至心安理得的摆出说教的嘴脸,,不是我说你,就算再喜欢任妍雅,在今天这个日子和她偷情是怎么想的?池虞那脾气,没闹个天翻地覆,真是侥幸。” 祁朝给过莫茹机会了。 在成长的过程中,祁朝曾经无数次想掐死莫茹,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打消了念头。 但这次,莫茹碰到了祁朝的逆鳞。 祁朝掐住莫茹的脖子,将她死死摁在椅背上,手上青筋爆起,眼底充斥着骇人的血丝。 莫茹的挣扎在祁朝看来好比蚍蜉撼大树。 他知道莫茹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迟早会说出池虞在哪,所以这不是逼供,是折磨。 祁朝冷眼看着莫茹在他手下挣扎,在她脸色憋得发紫时,大发慈悲的松开手。.c0m 但只给她喘一口气的机会,就再次锁住她的喉咙。 莫茹惊惧地瞪大双眼。 她不敢相信祁朝竟然会对自己下手,就为了一个女人,他要杀了自己亲妈! 莫茹挣扎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小,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被祁朝锁喉后,翻着白眼,身体脱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祁朝下楼接了杯冷水,泼到她脸上。 莫茹睁开眼睛,看到祁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像小鬼看到阎罗王,吓得一个劲捂着脖子尖叫,“滚开!你滚!” “我想知道为什么。”祁朝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莫茹见他没有要继续伤害自己的意思,便接住话茬,“什么为什么?” 她慢慢站起身,眼睛不住地往房门口瞧。 门没关,只要她能跑出去,就不用面对这个疯子了。 “为什么你从来见不得我好?” 从小到大,祁朝哪怕拥有指甲盖那么点的幸福,莫茹也要破坏掉。 好像看着祁朝过得好,比杀了她还难受。 比起母亲,她更像是祁朝的仇人。 莫茹全部心思都在那扇大敞的门上,回应十分敷衍,“你胡说什么呢,我对你差吗,没有我把你抚养长大,你早死八百回了,我看你就是太贪心。” 祁朝早就知道莫茹的为人,多余问一句,不是天真的想在莫茹身上找母爱,而是给她一个自救的机会。 可惜莫茹没抓住。 祁朝顺着莫茹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轻挑眉峰,“你想跑出去?” 莫茹的目的被洞察,有点慌,“我跑……我为什么要跑,你难不成真要杀了我?” 祁朝语气淡淡的,“无论你想不想跑,先告诉你楼下有人守着,就算你出了这扇门,也跑不掉。” 计划落空,莫茹恼羞成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池虞在哪?”祁朝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活动了下刚才掐莫茹的那只手。 莫茹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敢赌祁朝会不会真的对她痛下杀手,左右这件事已经成了,没必要再瞒着祁朝,反正他不一定能找到池虞。 “有一伙人跟我们合作,他们的人把池虞给带走了,至于带去了哪,我不知道。” 祁朝盯着莫茹。 莫茹迎着他的视线,眼神坦然,是没撒谎的样子。 “他们是什么人?” “不清楚,就是有个姓宁的女的,年纪不大,不知从哪打听到我想撮合你和妍雅在一起,给了我两百万,说是配合我破坏婚宴,我就答应了。” 姓宁,宁瑾。 是池贺搞的鬼? 祁朝瞬间动了杀心,他强摁着翻涌的情绪,冷声问莫茹还有没有什么瞒着他。 莫茹眼底闪过什么,很快消失不见。 她端出镇定,“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祁朝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给池贺打去电话。 池贺接的很快,开口就问:“你找到虞儿了?” 祁朝到嘴边的质问因为这句话的信息量吞了回去,他嘲讽池贺:“池总演技愈发精湛了,不是你让宁瑾搞鬼,把阿虞带走的么,她现在在哪?” “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池贺砸了什么东西泄愤。 “你他妈怀疑我!她恨我恨得要命,我在她订婚当天把她带走,是想让她恨我一辈子吗?” 祁朝握紧了手机,“那宁瑾是怎么回事?” 说到宁瑾,池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跟齐珲那个狗杂种搅合在一起,虞儿在宴会上就被掉包了,跑出去的那个,是冒牌货,真正的虞儿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含在池贺嘴里,带着颤音。 祁朝从池贺传递过来的情绪里联想到齐珲以前跟着池虞,没少因为懈怠被池虞处罚,过去他没法反抗,现在他身份今非昔比。 池虞如果落到他手里,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他心急如焚,暂时顾不上追究莫茹欺骗自己池虞被掉包的事情,动用所有的人脉去查池虞的下落。 莫茹看他离开,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就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的,高高兴兴地下楼,准备离开,却被两个保镖拦住。 “祁总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能离开别墅半步。” 莫茹把他们当看门狗,不管不顾强闯,被保镖一个用力,重重推开。 “哎呦!”莫茹摔到了尾椎骨,疼得直叫唤,叫嚣着等祁朝回来,让他们好看。 保镖面无表情,“祁总早料到你会有这一出,直接说了,让我们别手下留情,必要的时候,把腿弄断了也不是不行。” 得知祁朝竟然这么无情,莫茹吓得连忙抱住自己的两条腿。 她有种感觉,祁朝这回是真生气了。 要是池虞找不回来…… 老天保佑,千万要让他找到! 第355章 谬论 池虞醒来时,耳边是嘈杂的鸟叫,还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这些响动让她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正置身于森林里。 池虞从床上坐起,看着眼前陌生的小木屋,缓缓皱起了眉。 她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化妆师助理摘下帽子。 助理的脸上虽然还戴有口罩,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已经足够池虞认出她是谁。 发生那么多的事,池虞大发慈悲,本来已经决定放过宁瑾了,她又跳出来作怪。 这次回去,池虞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她。 池虞身上的礼服被换成了寻常的衣服,手机什么的,都没在身上。 木屋有窗户,还是敞着的。 池虞走到窗边往下看,差不多两层楼的高度,楼下有人,穿着迷彩,手里端枪,来回交替位置,看样子是在做巡逻。 再看远处,密密匝匝的树林,空气潮湿闷热。 她猜的没错,她的确是身处某森林里。 按照空气的湿度推断,这里很有可能是南方某地界。 池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宁瑾那贱人,不会把她弄到东南亚了吧。 心里正惴惴着,房门开了。 池虞瞬间警惕,攥紧了刚才从蚊帐上解下来的细绳。 来人身材高大强健,脚上踩着厚底牛皮靴,走路声又沉又重。 门前逆光,他走到池虞眼前,池虞才看清他的脸。 满身的防备被惊愕取代,“齐珲??” 齐珲眼睛亮的吓人,“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池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落到那只不自然的右手,意外地挑眉,“居然只断了右手,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呢。” 齐珲想过无数次自己再见到池虞的场景,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她扒皮抽筋,让她向自己求饶。 然而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并不急着折磨她,还有一点怀念池虞的跋扈。 “我没死,你失望吗?”齐珲凑上前,撩起池虞散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 池虞嫌恶地挥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你就是一条臭虫,谁关心你死不死,宁瑾呢,让她滚来见我!” 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好像根本没发觉自己正处在什么危险境地。 “大小姐好像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保镖了,求人办事是这个态度吗?”齐珲的耐心好得出奇。 他自己都惊讶,以前最讨厌池虞居高临下的样子,现在竟然有些怀念。 齐珲身上的气场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他变成什么样,池虞都给不了他好脸色,“你护着宁瑾,所以把我绑来这件事,是你俩一起做的?” “还是这么聪明。”齐珲笑着拍手,长长叹息,“把你弄过来真不容易,这一路上围追堵截的,计划差点就失败了。” 尽说废话,一句池虞想听的都没有。 “你把我弄来干什么?”池虞看了眼他的义手,忽而嗤笑,“该不会是想也剁了我的手,给自己报仇吧?” “手是池总剁的,跟大小姐有什么关系。”齐珲情绪十分稳定,倒衬得言语尖锐的池虞不平静了。 池虞看他没有要发疯的意思,侧头指了指窗外,“这里是什么地方?” 齐珲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昏迷了两天,大小姐肯定饿了,厨房已经准备好饭菜,等填饱肚子,我带大小姐到处转转。” 池虞不置可否。 齐珲笑笑,率先走出木屋。 池虞将绳子藏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小木楼看着不大,人却不少。 池虞出去后才知道,她住的房间外面也有人,跟楼下那些巡逻的人一样,手里拿着枪,皮肤晒得黝黑,胳膊上全是纹身。 这些人对齐珲都很恭敬,喊他珲哥,老大。 看来齐珲离开池家后混得不错,只是这混得方向委实让池虞看不懂。 从来走黑道都不得善终,齐珲忘了自己还有亲人吗? 厨房做饭的是一个身量矮小的妇人,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她和齐珲交流的话池虞一个字都听不懂。 桌上放了几个用芭蕉叶当盘子的炒菜,卖相不太好,但池虞饿得前胸贴后背,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她拿起筷子就要吃,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对面的齐珲。 齐珲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样夹了一筷子,池虞这才放心,低头开吃。 说好带池虞到处看看,齐珲开出一辆悍马,“带你去个地方。” 他倒是心大,一个人都没带,也不怕池虞半路跑了。 很快池虞就知道齐珲为什么不带人了。 林子很大,不管从那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头。 就算她能成功逃脱,这么大的面积,没有指南针,没有吃喝补给,也很难走出去。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在几个破败的茅草屋前停下。 下车时,池虞捂住鼻子,被草屋周围散发出的浓烈气味熏得不想上前。 齐珲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她,看池虞皱着眉头,眼底满是防备,不禁笑了笑:“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池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做这种事情,有想过齐玥和她的孩子吗?”wap 如果说涉黑是刀尖舔血,那制毒贩毒就是绝对的死路一条。 池虞当初要不是心疼齐玥,早就把齐珲弄死八百次了。 他能好好的活着,不走正道,非把自己往死了作,池虞只心疼齐玥,摊上他这么个神经病哥哥。 “是说我缺德么?” 齐珲不甚在意的耸肩,“这个世界上缺德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再者,对于那些深陷毒瘾的人来说,我非但不缺德,我还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没有我制作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像那些逃不出沙漠的人一样,被‘渴死’,‘饿死’了。” 谬论! 池虞正要狠狠驳斥,齐珲抓住她的胳膊,往草房里面扯。 “过家家结束了,现在我们玩点有趣的。” 池虞明显感觉齐珲和刚才的状态不一样了,她不想过度挣扎惹怒齐珲,挥开齐珲的手,烦厌地说:“我自己走。” 齐珲没有勉强她,看着她掩住口鼻走进草屋,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他不会动池虞一根手指头,但会一步步击溃她的内心,她的骄傲。 第356章 疯子 这片藏在森林里的加工厂非常简陋,七八个戴着防尘面具的赤膊年轻人在小作坊里将原料做配比,合成,然后包装。 角落已经堆了很多货,这些东西要是流出去,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 “大小姐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吧。” 齐珲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柄匕首,挑了点桌案上的东西,送到池虞嘴边,“来,尝尝看。” 池虞惊疑地瞪着他。 齐珲脸上的笑充满了恶意,很显然不是临时做的决定。 这个疯子! 池虞将匕首拍开,扭头就往外面跑,被齐珲从身后钳住胳膊,抓了一把粉就往她嘴里塞。 池虞剧烈挣扎,但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齐珲的两只手臂就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控制着池虞,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对那东西起了反应,才慢慢松开她。 池虞瘫软在地上,视线里齐珲那张脸扭曲得不像话。 她想,她可能明白齐珲的用意了。 不知过了多久,池虞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一样,连转动眼珠子都困难,只能直直地看着头顶的蚊帐。 她又被送到最初醒来的那个房间了。 嘴里一股怪味,脑子里仿佛被灌进了一滩浆糊,池虞集中不了注意力,从一数到十,只能坚持数到五,精神便开始涣散。 这样浑浑噩噩的躺了许久,池虞感觉不到饿,也就没了时间观念。 突然她找回了身体的主动权,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厨房的那个矮小中年女人端了饭菜进来,看她摇摇晃晃地坐在床边上,一副要摔下来的样子,快步上前将她扶好,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池虞听不懂的话。 池虞望着她端来的水,舔了舔嘴唇,眼里闪出渴望。 女人给她喂了几口水,又把饭端到她面前,让她吃。 池虞感觉不到饿,她主要想知道今天是几号。 女人不知道听不懂池虞说话,还是压根不想告诉她,硬给池虞喂了几口饭,好像完成了任务一样,端着餐盘就出去了。 池虞坐着缓了一会,等身上稍微有了力气,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房间。 看守她的人都撤了,楼下巡逻的人也不见了。 整座木楼静悄悄的,只有楼下传来轻微的刷碗声。 可以逃——这个念头在池虞的脑中无限放大。 她记得那辆悍马车就停在木楼的后面,只要她能拿到车,就可以逃出去了。 担心被烧饭的女人发现行踪,池虞动作很是小心,好不容易挪到楼后面,那辆车果然停在那,更妙的是,车钥匙还没拔。 池虞第一反应是欣喜若狂,可就在碰上车门把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不对劲。 这一路太顺利了。 齐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弄过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她给放走。 池虞冷静下来,绕着车子看了一圈,在油箱那侧的后轱辘下面看到了几根雷管。 如果她刚才冲动之下把车子开走了,这会说不定胳膊腿已经被炸没了。 池虞出了一身冷汗,慢慢站起身。 “不愧是大小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上当。”齐珲拍着手,从后面走过来。 池虞恨恨地转身怒视他,满口的脏话在看到跟在他后面那个人的时候,全堵在了嘴边。 程淮教官,他怎么会在这里? 齐珲见池虞脸色有异,不禁扭头看了程淮一眼,心生疑窦:“你们认识?” 程淮的惊愕一点儿都不比池虞少,但他现在是卧底,一举一动都有暴露的风险。 藏起眼底的担忧,程淮盯着池虞,笑的邪气,“老大,这妞谁啊,长得怪漂亮的。” 池虞庆幸此刻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她反应很快,立马厌恶地瞪着程淮,“你是个畜生,你身边也是这种下流货色,臭鱼烂虾!” “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 齐珲拦住气愤的程淮,面对池虞的辱骂,一点儿都不生气,“对,我们是臭鱼烂虾,大小姐吸了不少,感觉身体怎么样?” 说到这个,池虞恨不得将齐珲吃了,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最好给我请个医生看看,我的身体要是被搞出了毛病,等我从这出去,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齐珲就喜欢看池虞这股劲劲儿的样子,“医生没有,但是大小姐下次有需要的话,我这儿的货管够。” 池虞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上前走了两步,站在在齐珲面前。 齐珲挑着眉看她的可怜样,刚要笑,就被甩了一耳光。 池虞打了一巴掌嫌不够泄愤,反手又是一耳光。 程淮趁机上前,将她远远拉开,装出凶悍的样子,“这疯女人……老大!你想怎么处理她?” 齐珲揉了揉发麻的脸,挥挥手,“放开她。” “老大?” 齐珲有点不耐烦,“我说放开。” 程淮松开手,看他走过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池虞倒是无所谓。 她恨死齐珲了,竟然给她喂那种东西。 要是她因为他染上了这玩意戒不掉,她死了也就罢了,她要是还活着,必定弄死齐珲。 “很少看见你气成这样。”齐珲盯着池虞,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好似在品味她的痛苦,“但是没办法,谁让你现在落在我手里,身不由己。” 池虞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程淮去追她,把齐珲喊住了。 “随她去,反正她现在上了瘾,跑不远。” 程淮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心急如焚。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池虞,计划才开始三分之一,总局部署了半年,不能在他这功亏一篑。 可是池虞现在很危险,看她和齐珲之间的对话,两人明显结怨颇深。 基地这么重要的地方,齐珲把池虞带来,显然是想把她禁锢在这里,不让外人轻易找到。 程淮想救池虞出去,恐怕不容易。 他得尽快想办法联系上帝都的祁朝才行。 太阳落山的时候,池虞的心情突然一阵烦躁。 这烦躁是没由来的,抓心挠肺一样,她给自己灌了几口水,想镇定一下,可惜没有用。 渐渐的,心里生出了渴望。 渴望什么呢,池虞想起了那些白色的粉末…… 第357章 逐个收拾 齐珲算准了池虞在傍晚的时候会有需要,带着足量的货上了二楼。 进门之前,他已经做好看见一个狼狈不堪的池虞对自己摇尾乞怜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门开后,出现在眼前的这样一副血腥的画面。 装水的玻璃杯被池虞给摔碎了,她用碎瓷片割了自己的手腕,手上的那只手搁在床边,血顺着床沿流了一滩,她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齐珲脸色剧变,一边喊人叫医生过来,一边撕下床单给伤口包扎。 为了不受控制,连命都不要了。 齐珲抱着池虞发冷的身体,咬牙切齿的咒骂:“你比之前还要疯!” 雨林偏远,一个半小时之后,医生才赶过来,给池虞处理好伤口,挂上营养液,又开了药。 其实池虞这身体状况,医生是建议到城里的医院住院治疗的。 但医生观察齐珲的反应,紧张倒是紧张,但又不像是那种担心安危的紧张,只是单纯不想让池虞死。 为了少一事,就没开这个口。 池虞昏迷了一天,醒来后,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 厨娘守在床前,见她醒了,转身就走,看样子是去叫人了。 池虞睁着眼睛看挂在床头的点滴瓶,看的眼睛都痛了,还是没有人来。 就在她强撑着身体打算坐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枪响。 空旷的森林里,密集的枪响一声接着一声,池虞的心脏跟着枪声一起剧烈跳动。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加上身体虚软无力,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只能心急如焚地盯着房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走进来。 听着那熟悉的沉闷脚步声,池虞心道不好。 齐珲浑身血腥气,快步走到床前,将池虞拖到身前,用枪抵着她的太阳穴。 下一秒,好几个人走进房间。 池虞看到端着枪的池贺,心下稍安,但也只是稍安,她更想看到的祁朝。 “放了她!”池贺怒喝,用枪指着齐珲。 齐珲嗤笑,将枪往池虞的太阳穴上摁了摁,“你觉得我们俩的枪谁更快?” 话音刚落,一梭子弹从窗外射进来,刺穿了他的脑袋。 池虞得救了。 直到被抬上担架她才知道,原来那枪是祁朝开的。 看到齐珲逃到木屋的时候,祁朝就洞察了他的目的,所以率先爬上树,找到最佳的狙击点。 帮派的制毒点被端了,顾淮卧底几个月,还是搜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一场扫毒行动在边境展开。 池虞被接回帝都疗养身体。 手腕的割伤好治,麻烦的是身体里的毒瘾。 池虞很害怕自己会被毒品控制,让祁朝瞒得密不透风,在戒毒所里待了两个多月,确定不会再发作,才出来。 这场历时接近三个月的困境,顾家上下被瞒得死死的。 除了顾钦年和顾谟年知道一点内情,乔玉和顾世延都以为婚礼上的那一幕是任娇母子搞得鬼。 好在误会解开了,池虞和祁朝又补办了一场订婚礼。 一切归于平静,池虞开始逐个清算算计自己的那些小丑。 首当其冲的就是宁瑾。 为什么当初不彻底清除了宁瑾这个祸害,池虞被齐珲困在那个小木楼的时候,问过自己千万次。 答案很多,就不用一一赘述了。 反正宁瑾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不必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她送池虞去东南亚,池虞礼尚往来,也送她去东南亚。 不过池虞送她去的地方治安没那么好,运气好的话,宁瑾可以留个全尸,运气不好,身体器官被偷光也说不定。 像她这种细皮嫩肉,没病没灾的,最容易被盯上。 第二个要弄的就是任妍雅和任娇母女。 这两个人,心比天大,命比纸薄。 池虞私下找谢承远谈过,问他觉得自己的官声重要,还是继室和继女重要。 谢承远问她是什么意思。 池虞把从医院花重金买来的任妍雅的妊娠报告放到他桌上,给谢承远两个选择,一,放任任妍雅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池虞买水军,诬陷任妍雅肚子里的孩子是谢承远的种;二,谢承远弃车保帅,扔了这对母女,他什么影响都没有。 谢承远不相信池虞敢做这么荒谬的事情,而且说出去谁能相信任妍雅怀他的孩子。 “您好歹在人精堆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对人性的理解这么浅吗?谁关心八卦是真是假,只要够劲爆,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 “还有你问我敢不敢做?”池虞笑,“您该庆幸我死过一回,心肠软了很多,换做以前,任妍雅和任娇这两个贱人已经被抛尸荒野了。” 池虞为什么敢威胁谢承远,因为她知道谢承远有多在乎他得来不易的官位。 他能为了爬上高位,牺牲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区区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还不是随便就扔了。 之所以在这里跟池虞说废话,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 池虞其实可以给谢承远面子的,但她看不惯谢承远,为了给谢梓出气,也要给谢承远难堪。 谢承远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不顾任娇的哭求,跟她离了婚。 两人离婚后没几天,关于任妍雅知三当三,介入已婚男的婚姻,并且因为怀孕,在片场耍大牌的丑闻便铺天盖地的在网上传开。 一时间,全网都是对任妍雅的骂声。 因为形象破灭,代言,广告,杂志,官宣的影视剧,纷纷与之解约。 任妍雅成了人人喊打的臭老鼠。 任娇回头求谢承远看在儿子的份上,棒棒任妍雅,被谢承远毫不客气的轰走,再不许她登谢家的门。 估计是家里过于冷情了,谢承远找到谢梓,认错赔罪,想和她重修父女关系,让谢梓回家。 谢梓没有一刻犹豫,当场就回绝了他。 “早在你拿我当筹码的时候,我这辈子就没爸妈了。” 谢承远不相信她这么绝情,但是下次再想见谢梓的时候,被谢梓拉黑了电话。 谢承远抹不开面子,渐渐也就不再联系她。 以至于后来老了,想起年轻时做的孽,真心想求得谢梓原谅,谢梓连他最后一面都没去见。 这些都是后话了。 池虞一直想知道那天在订婚宴上演自己的女生是谁。 后来找到孟昙,得知她身世可怜,又是被齐珲用弟弟威胁才配合扮演她,吓唬了几句,也就没多计较。 这场闹剧的最后一个参与人莫茹,在被祁朝关进精神病院半年后,见到了池虞。 池虞一直想知道,祁朝为什么讨厌拍照。 怎么问祁朝都不说,她只能来找莫茹。 第358章 骑士和公主(大结局) 莫茹在精神病里待了半年,看起来比在外面的时候正常多了。 见了池虞,一口一个池小姐。 那模样,简直好比罪犯洗心革面。 池虞不知道她的和气与温厚跟身后那个体格强壮的高大女看护有没有关系,她也不关心这个,只想问莫茹几个问题。 “托你的福,我跟祁朝又重新办了一场订婚宴,这是当时拍的照片,你看看。” 池虞将洗出来的一沓照片拿给莫茹。 莫茹接过来,细细抚摸照片上祁朝的脸,眼底满是慈爱,“记得他小时候每次睡午觉,非要我哄上半个小时才能睡着,那时候就是个小豆丁,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任谁见了这样的莫茹,都要说一句母爱深厚。 池虞却只想笑。 她其实在莫茹主动牵自己手的那一刻,就看出她在装模作样的演戏。 演戏的目的大概是想从这儿出去。 可莫茹也许忘了,池虞差点葬身那片森林,其中就有她的功劳。 因为她是祁朝的母亲,池虞才没对她做什么。 但凡她是个不相干的人,下场只会比任娇母女更凄惨。 莫茹愿意演,池虞就陪她演。 “可是您发现没有,阿朝看着镜头的表情很不自然,所有的照片都是。” 有些人不习惯面对镜头,一站在镜头前,整个人状态就肉眼可见的紧绷。 祁朝还要更严重一些,别人是不自在,他是严阵以待,浑身竖着防备。 池虞知道他不喜欢照相,宴会上有人提出跟他俩合照,她都先站出来拒绝。 但祁朝却积极地配合每一个合影的人,池虞问他为什么,他说特别时刻,希望能留下很多记忆画面。 明明有心理阴影,却因为是他们的订婚典礼,强硬克服障碍。 莫茹把照片拿到眼前端详,睁眼说瞎话:“没有啊,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别想太多。” 池虞没耐心和她在这虚与委蛇,看了眼身后那个女护工,她笑着起身,走到护工边上说了几句话。 莫茹竖着耳朵,想知道她在说什么。 护工是祁朝的人,负责在医院监视莫茹。 知道池虞是什么身份,护工一句话没说,走远了。 护工走后,池虞重新坐到莫茹身边,态度比刚才更亲昵了,“阿姨,我和阿朝商量过了,等过两天就把你从医院接出去,以后你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莫茹做梦都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本以为要废很多口舌才能说定池虞,没想到她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一时间莫茹激动的有点忘乎所以,和善温良荡然无存,急切地跟池虞确认:“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了。” 池虞笑着:“不过在出去之前,我还是想从您这知道阿朝讨厌拍照片的原因,我知道您刚才是在安慰我,但是一家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坦诚相待吗?” 莫茹根本受不了出院的诱惑,在池虞的引诱下,很快说出了真相。 关于祁朝不爱拍照的原因,池虞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做过很多猜想。 但她所有的猜测加起来,都没有真相来得残酷。 听完之后,池虞只想狠狠给莫茹两个耳光。 “就那时候,哎,我年轻,不懂事。”莫茹吞吞吐吐的,说两个字,看池虞一眼,一副害怕她生气的样子。 池虞用眼神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祁朝小时候长得好看,粉雕玉琢,跟年画娃娃似的,很多人喜欢他。我单身妈妈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在酒吧陪酒的时候,遇到个摄影师,专门拍小孩子的,说拍一次给两千。” “那个时候的两千,比现在两万都值钱。” “我以为他是儿童模特摄影师,后来才知道,他专门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拍写真。” “祁朝被迫穿了很多奇怪的衣服,还在镜头前摆那些不雅的姿势……” 池虞听到这里,已经想杀人了。 她硬是憋着火气,淡淡地问莫茹,“一共拍了几次?” “大概拍了两个月吧,后来那摄影师犯事进了局子,就没再拍了。” 两个月,池虞不敢想小小的祁朝是怎么熬过来的。 莫茹说完,见池虞神情还算平静,以为这件事在她心里不算什么,松了口气,面露讨好地搓搓手,“过两天是哪天呀,说个确切的日子,我好整理行李。” 池虞发出冷笑,她从凳子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莫茹那张滑稽的脸,“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像你这样缺心少肝,自私自利的冷血动物,还是别出去祸害人了,下半辈子就耗死在这吧。” 池虞说完,转身离去。 莫茹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破口大骂,骂到一半,被女看护抓回了病区。 从医院回来后,池虞特别注意祁朝拍照的问题,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逼祁朝。 时间一长,祁朝察觉到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池虞心疼地摸他的脸,“没多久,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祁朝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眼神多少掺杂了几分惴惴,“你不会觉得我的过去很不堪吗?” 池虞诧异地睁大眼睛,“我怎么会那么想,你是被欺负的呀,我恨不能把那个给你带来阴影的人渣揪出来弄死,他死一万次都不够,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不堪。” 大约在感情里不自信的一方,总会害怕自己在爱人眼里不完美,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灰尘,也会被自己放大成黑点。 但是池虞的话给祁朝带来了足够的安全感,他渐渐地不再惧怕拍照,在镜头面前表现的越来越自然。 后来他们结婚拍婚纱照,池虞原本只选了十套服装,祁朝想弥补订婚时没留下几张合照的遗憾,又选了十套。 光是拍婚纱,他们就在全球各地辗转了三十多个国家。 每一张照片都很唯美,选哪一张挂在床头,硬是让池虞纠结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谢梓拍板,选了那张骑士和公主照。 这张照片就像池虞和祁朝相爱的写照。 骑士仰望着他的公主,守护着他的公主,最终与他的公主相守一生。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