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给你黑卡随便刷》 第1节 《给你黑卡随便刷》 作者:金里 文案: 在建商界叱咤风云的蔺平和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小姑娘一见钟情。 为了接近她,他将自己霸总的身份隐藏起来,伪装搬砖,名正言顺地跟在她身后转悠。陪她吃陪她喝陪她玩,八块腹肌给她随便摸。 “三陪”了一段日子后,蔺平和被她约到咖啡厅谈正经事。 他满心期待地等着她的表白,却没想到白嫩的小手递过来了一张黑卡,然后就听见她问:“今晚你可以来我家吗?” #她居然以为我是这么随便的人#、#都不给我名分到底该不该让她睡#、#必须得睡啊不睡还是男人吗# 软萌富二代学霸小仙女×荷尔蒙爆表工地抗把子 ※女主画画的,男主搬砖的【并不 ※1v1,苏苏苏宠宠宠撩撩撩,甜到没人性! ※作者有病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陶酥,蔺平和 ┃ 配角:赵佳,封景 ┃ 其它: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第1章 一张黑卡 陶酥注意那个男人已经很久了。 他个子很高,目测绝对不会低于一米八五。身上的工作服扑着一层薄灰,戴着白色的安全帽,推着一车重重的砖块,挽起的袖子露出的深麦色手臂,那上面匍匐着充满力量质感的肌肉,不难猜测,这层厚厚的工作服中下面,绝对是一个模特般的好身材。 很好,就是他了。 打定主意后,陶酥背着帆布包,一路小跑到他面前,稍微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然后抬起头,目光执着而坚定,对他说道:“先生你好,请问跟我一天需要多少钱?” 闻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突然就愣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紧接着,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就落在了陶酥身上,眉峰紧蹙,看起来心情有些微妙。 身边的工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一边小声地交谈着,一边把试探性的目光撇过来,那里面颇有几分成人向的调调。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陶酥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已经引起了误会,于是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想泡你。” 男人:…… 围观群众:……???!!! 大概是被她的话戳到了兴趣点,男人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然后挑眉反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嗯……就是,我是附近美院的学生,素描选修课想找个模特,一小时一千,三小时之内保证画完,你看行吗?”陶酥小心翼翼地报出了高于市场价数倍的价格,希望他能够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双手合十,有些委屈地拜托着他,“你们经理那边我可以帮你请假,可以吗?可以吗?” “可以,那你去请假吧,我在这里等你。”他这样对她说。 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后,陶酥简直要乐疯了,要知道,在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大周末里,想找一个颜好腿长身材棒的写生模特,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上一周的素描课,她因为生病错过了,没有完成随堂的作业。 因为人体模特是老师找到的,她错过了那节课,也就错过了模特。更不要说这个素描选修课的老师,是全校里出了名的严格,少一次作业肯定会挂科。 作为一个搞艺术的学霸,陶酥怎么能容忍自己有挂科的污点。 因为下周一上课老师要登录成绩,她本来都快要放弃了,虽然她并不缺钱,但写生模特并不容易找到合适的。 她今天本来是帮哥哥送张细微修改过的设计图纸,却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这个施工地,是她哥哥的公司未来的办公楼,做这个楼盘的项目经理,和她哥是好朋友,而且和她也比较熟悉,拜托一下,应该不成问题吧? 如陶酥所料,她开口拜托之后,对方很快就给了肯定的答复。 “谢谢赵姐!”陶酥欢快地向他道谢。 “没事,平时我受你哥不少照顾,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赵佳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对她说,“你带我去看看,你要借的模特是谁,我在队里记录一下。” 陶酥满口答应,然后挽着赵佳的胳膊,往工地走去。 等重新回到工地中心,陶酥就看到,刚刚那个被她相中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吃盒饭。 “我已经跟你们经理说过了,你吃完午饭就可以跟我走了,”陶酥弯着腰,侧过头看着他,继而转过身,对赵佳说道,“赵姐,我想借的就是这个人!” “老板……”赵佳的表情突然变了。 老板??? 陶酥看了看赵佳,又转过头看了看这个男人,顿觉一头雾水。 “老板说他今天没时间,以后再来,”一旁的某个工人接过了赵佳的话,补全着说道,“赵姐先别紧张了,反正老板今天也没在现场。” “啊……哦、好,”赵佳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着陶酥,目光有些闪烁,“酥酥啊,这个人他……” “经理,”他开口问道,“我下午能去吗?” “这个……能去吗?”赵佳目光游移,求助着围观群众。 “这个真能去。”围观群众十分给力,将正确答案告诉了她。 “好,那就去吧,”赵佳大手一挥,准了假,然后对陶酥说,“酥酥,你……带他走吧,今儿下午活也不多,不用着急回来。” “好的好的,谢谢赵姐!”陶酥熊抱了她一下,然后就带着男人离开了。 留在工地的赵佳,看着朋友家的小妹妹越走越远的身影,和她身边那个怎么看怎么存在感十足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大老板今天是怎么了?”赵佳连忙深入搬砖群众之中,努力寻找真相,“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大老板变成了搬砖的?” “是这样的,大老板今天来视察的时候,正巧我腰扭了。” “然后大老板就帮他推了一把独轮车。” “后来我看大老板西装沾上灰了,就把工作服借了他一套。” “大老板开心地搬完砖之后,有个小姑娘过来要泡他。” “停停停!”赵佳连忙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你说谁要泡谁?酥酥要泡大老板?” “诶呦那都是误会,其实那小姑娘是想请大老板做模特。” “可是我觉得我肌肉也不错啊,为啥小姑娘不请我做模特。” “你看你那脸长得跟车祸现场一样,还做模特?魔鬼还差不多!” “滚你妹的!你才魔鬼!” “你们怎么又吵架了!”赵佳拉住两个即将开启干架模式的下属,然后掰正话题,“明白的人给我继续说,然后咋的了。” “然后小姑娘去找你请假了,老板在她走了之后,跟我们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赵佳问道。 在场的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异口同声地答道:“别叫我老板,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搬砖的,记住没?” “……咳、记住了。”大概是从这异口同声的气势中,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大老板的坚持,赵佳弱弱地回应,然后也懒得再想一些复杂的事情,嘱咐大家继续干活了。 而与此同时,男人已经跟着小姑娘,乘上了2路汽车。 在非高峰期的时间里,就算是能把人挤成相片儿的北京公交,也不是很挤。 虽然没有坐着的位置,但车厢里很空旷,站着也很轻松。 “我刚才都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啊?”陶酥抓着公交车上的吊环,娇小的身躯随着公交车的晃悠而轻微摇动着,大概是觉得不提前自报家门,显得不够礼貌,于是补上了一句,“我叫陶酥。” “蔺平和。”他似乎不太爱说话,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也没有再找什么话题。 陶酥其实是有点话痨属性的,特别是在公交上,不找点话题谈谈,总觉得不舒服,于是她继续说道,“我要是叫你蔺先生的话,是不是显得有点太正式了啊……” “稍微有点。” “我看你跟我哥年纪差不多,不如我叫你蔺哥吧?”陶酥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然后说道,“一会儿我要看着你持续三个小时,叫太生分了也不太好。” “你想叫什么都行。”他的眸色渐深,本就偏暗偏黑的瞳色,此时显得越发深邃了起来,似乎蕴藏着某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是陶酥却没有意识到这些,她仍然沉浸在“找到合适的模特了不用挂科啦哈哈哈哈”的愉悦心情中无法自拔。 在插科打诨的闲聊中,时间就过得很快,转眼间,公交就停在了陶酥的学校门口。 虽然是周末,但大学不比高中,仍然有着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学生,在校园里分散着。 陶酥就读的这所高校,拥有全国范围内最顶尖的油画专业教育资源,除此之外,作为一个权威级别的艺术院校,编导、播音、摄影等专业也不容小觑。 但搞艺术的人和正常人相比,总会有那么些许微妙的不同。 所以,当蔺平和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顶着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儿,以及几近炸裂的荷尔蒙气息,让校园里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陶酥身边,在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的衬托下,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就算他的工作服上都是灰,看起来也很穷,但他除了模特级的身材之外,还有模特级的脸,这两样加起来,足以让所有人忽略他的职业、他的背景,单纯地沉浸在欣赏颜值与肉体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完了完了,你可能要上我们校报了,”陶酥看到了新闻部的部长,正蹲在草丛里,疯狂拍拍拍之后,不着痕迹地感慨着,“果然颜值是第一生产力,长得帅的人,喘个气都能拉动gdp。”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发自肺腑地夸你长得好看而已。” 陶酥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压低了自己的帽子,想着这校报头条还是让他一个人上吧,自己消停地完成作业就好。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终于进了教学楼,因为周末没有课,教学楼里空无一人。 陶酥带着蔺平和进了某间画室。 屋里弥漫着油画颜料的味道,教室转圈围着的小桌板上,摆着满满的石膏像。满屋子的艺术细菌扑面而来。 第2节 陶酥从包里翻出手机,给室友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关于光线和角度的要求。 在听室友说要求时,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放下手机,陶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蔺平和。他正站在讲台上,盯着黑板报上的自由之翼花纹若有所思。 唉,都是为艺术献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样想着,陶酥算是想通了。 然后,她从书包里翻出钱夹,点了三十张红色的软妹币,继而走到他面前。 她伸出手,拉过蔺平和的胳膊,把钞票一股脑地塞到他手里。 然后,在上帝的见证下,这个只有一米五八的小姑娘,对面前一米八八的男人说:“现在你可以脱衣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只是伪装搬砖!真实身份是霸总!霸总啊!!!文里细节写了,他在工地戴的是白色安全帽,而工人戴的都是黄色安全帽~ 第2章 两张黑卡 陶酥以自己的人格起誓,她是一个很正经的姑娘。 只不过那节素描课要画的作业,就是男性的上半身而已。 其实对于美术专业的学生来说,裸体画并不算是罕见的课程,因为涉及到人体结构绘制的学习,所以这种事总是再所难免的。 再说了,古往今来的美术大师,大多都画过裸女。人体美也是艺术美的重要来源之一嘛。 “你刚刚说什么?”蔺平和拿着那一叠钞票,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脱衣服? “对啊,就是脱衣服,放心,不用脱裤子,”陶酥朝他眨了眨眼睛,看到他眸色渐深,就觉得他可能是个内敛的劳动人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真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得意忘形,忘跟你说了……但是现在的阳光正好,明天我就要交作业了,实在不行的话……” 陶酥顿了顿,低下头翻着自己的背包,从钱夹子里又翻出了一千块钱,然后将这些钱一股脑地塞到他手里,有些委屈地对他说:“这已经是我身上所有的现金了,拜托你帮下我呗,交不上作业我会挂科的。” “没事,我帮你,”蔺平和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然后将她刚刚塞过来的一千块钱还给了她,继而说道,“你画吧。” “真的太感谢你了!钱你还是拿着吧,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一开始没跟你说好……” “不用,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一会儿画完了就请我吃饭吧。” 闻言,陶酥站在画板前仔细地思考了起来,然后问道:“那你晚饭想吃什么啊?” “不是要画三个小时么,慢慢想。” “唔……也对。”陶酥点了点头,然后固定了一下画板,又从帆布包里掏出画笔。 等她准备好一切之后,抬起头,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男人已经脱下了工作服,精壮的胸膛包裹在白色的衬衫里,那种力量感似乎可以透过薄薄的布料,击中她的心脏。 “好像还要脱一件……?”陶酥小心翼翼地说道。 听到她的话之后,蔺平和十分配合地脱掉了衬衫。 “还得脱……”脱掉衬衫后,仅仅一件工字背心,完全低挡不住强烈的荷尔蒙气息,陶酥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微弱。 然后,蔺平和继续配合她。 至此,男人精壮的上半身便彻底暴露在空气中了。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但却十分漂亮紧致。 陶酥见过很多男模特,无论是写生课上的裸体模特,亦或者是姐姐公司里的职业模特,都和面前的人截然不同。 如果说她曾经见过的,都是吃着蛋白粉举哑铃练出来的肌肉,中看不中用的话,那么蔺平和的身材,就是非常典型的健康低调的类型。 不仅露出来好看,被衣服遮上之后就是标准的衣架子。特别是腹肌两侧的人鱼线,随着他呼吸的频率起起伏伏,轮廓深浅不定,十分吸引人。 “阅男无数”的陶酥觉得,他搬砖真的是可惜了。 这样想着,她就这样问了出来:“蔺哥,你就没考虑换个职业吗?比如模特什么的……?当然肯定要培训一段时间,但你的条件这么好,去做模特的话,肯定比在赵姐那里赚得多啊。” “喜欢现在的工作,不想换。”他的目光执着而坚定,夕阳映入他乌沉沉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光芒。 “那就不换!”陶酥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对他说,“我就很喜欢油画,虽然我姐总说让我以后继承公司什么的,可是我对投资电影啊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 她似乎是开启了话痨模式,一唠叨就停不下来。 “我知道我的专业就是个钞票焚烧炉,姐姐也挺宠着我的,但我真的只想画画,不想做别的,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她试探性地询问着。 “不任性。”蔺平和答道。 “我姐姐要是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陶酥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她说等我毕业了就要去公司实习……唉,要不然我和你一起搬砖算了?” “不行,”蔺平和摇头,然后对她说,“你搬不动。” 陶酥:…… 她不是第一次画人体,但却很庆幸自己骨子里的话痨属性,要知道,模特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不仅疲劳,而且无聊。 在正式授课的状态下,是不允许闲聊的,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陶酥在画画的途中,一直都在努力找话题,希望他在这三个小时里别那么无聊。 中途有休息过两次,陶酥特意去教学楼门口的收发室,买了两瓶矿泉水给他。 虽然在这个资本经济的社会里,用钱几乎可以卖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但别人在付出劳力与你交换金钱时,你能够尝试着给予真心与尊重,是不是能让这个一切向钱看的社会温暖一些呢? 因为她从小就不缺钱,所以在面对这个世界时,总会比普通人多一份从容与思索。 在与蔺平和共处的这三个小时中,陶酥发现,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不爱说话的人。在这期间,几乎一直都是她在主导话题,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她在说话。 基本上她说上十句,他才能说上几个字。 但无论如何,这三个小时也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至少,她脱离了濒临挂科的悬崖。 陶酥内心神清气爽,愉悦感瞬间上涨十个百分点。 她将铅笔放回笔袋里,然后把画架和画纸收好,最后欣赏了一下刚刚竣工的奋斗成果,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这绝对是我画过的最帅的人体素描了!” 赞美完了之后,她把画纸收好,放进帆布包里,然后抬起头,看着正在穿衬衫的男人说道:“当然模特更好,我觉得自己这次作业能拿个a+,不过说实话有点想知道是什么手感诶……” 陶酥只是习惯性地嘴上跑火车,毕竟在这个艺术气息浓郁的校园里,同学们都不会对各种巅峰级的行为艺术(比如裸奔)感到震惊。 所以,她根本都没放在心上,只是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书包。 “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想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场景深深地震撼到了。 男人距离她很近很近,只穿着衬衫,还没来得及系上扣子,从身体上散发出的热度不断地侵袭着她,让她有些脸红。 她一边向后退,一边抬起头,后腰就撞到了桌子边沿上,大概是撞上的力气有些大,连桌子上的石膏像都有所震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双黑色的眼眸,那颜色深不见底,似乎要将她吸进去。 “怎、怎么了?突然这样要干嘛啊?”陶酥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只能瞬间将视线收了回来,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目光,四处飘着,但因为这堵人墙不断地欺过来,她只能看到未被衬衫遮掩住的腹肌与人鱼线。 八块形状漂亮的腹肌,与两条优美的人鱼线,不停地洗刷着她的视线,近距离的视觉冲击让她有些缓不过来。 她是看过很多腹肌不假,但是这么近地看,还是第一次。 更何况,这还是她看到过的质量最高的腹肌,怎么可能不发懵。 他又往前靠了一步,然后伸出双臂,撑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桌子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陶酥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可以摸。” 诶??? 可以摸?摸什么??? 大脑中不停地被这三个问题刷屏,以至于陶酥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而对于这个类似于耍流氓的问题,蔺平和给出了回答:“你想摸什么都行。” 她想摸肱二头肌肱三头肌斜方肌胸肌腹肌各种肌……才怪! 她现在只想快一点离他远些,要不然估计心脏就要当场报废了。 陶酥眼珠一转,向后翘起脚试探了一下桌子下面的空隙。在心里有了谱之后,她连忙蹲下,从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溜出来,然后,钻到了桌子下面。 没错,她钻到了桌子下面。 这一瞬间,陶酥无比感谢自己一米五八的小身板,能够轻易地钻进桌子下面,然后再爬到另一个桌子下面,最后再从另一个桌子下面钻出来。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蔺平和发懵了。 你是属土拨鼠的吗?! “蔺哥,刚才看你高冷那样,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经的劳动人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陶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之后,带了几分痛心疾首的意味,对他说道,“不过也对,你这么帅,经历肯定很丰富吧。” “什么经历?” “你还问我什么经历?我看你刚才撩妹的技巧非常熟练嘛。”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就是……”陶酥抬起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撇撇嘴,说道,“唉,算了不说了,反正你要记住,我和那些找乐子的小富婆不一样,我是个正经人,我给你的钱是请你做模特的,没别的意思,ok?” 陶酥有些无奈,这世道真是太疯癫了。明明看起来是个高冷正直派的人,怎么也对撩妹业务如此熟练呢? 虽说她是个正经人,可架不住家里有个不正经的姐姐啊,包养小白脸这种事情,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她姐包养过猪都成群了…… “你自己说的。”他看起来十分不解。 “我说什么?” “想知道手感怎么样。” “……。” 陶酥被这句话怼得说不出话。因为她没有瞬间失忆症,她清楚地记得那句话就是自己刚刚说过的。 但是…… “我那是习惯性话痨满嘴跑火车你不要信啊!”陶酥痛苦地揉了揉脑袋,想起每晚和室友插科打诨、比谁更污的光辉历史,突然觉得悔不该当初,“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学油画,周围大多都是女生,基本不认识男生,也很少跟男生说话,然后就习惯性……咳咳、总之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会对女生有很大的误会。 好像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讨论一些污污的话题,都是男生的专利似的。事实上,女生私底下也不仅仅是八卦撕逼好吗?有时候也会疯狂飙车的好吗? 至少,陶酥就是这样的人设。 第3节 在夜深人静的寝室里,她总是第一个跳上加长林肯,然后带头发车,经常一下子就飙到了一百八十迈。 “不说了,赶快换话题换话题。”陶酥摆了摆手,小脸微红,想要赶快把这页揭过去。 蔺平和没说话,一直都等着她开口。 可陶酥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至少这个男人今天下午帮了自己,虽然付过钱,但终究还是让她免于挂科。 于是,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蔺哥,这次真的很感谢你,所以……” 陶酥看着他的眼睛,狠了狠心,还是把接下来的话,统统说了出来:“如果以后你缺钱了,就跟我说,别再出去做那种事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蔺总:作者你过来我们谈一谈人设问题【磨刀ing 作者:蔺总你听我解释!!!【顶锅盖 第3章 三张黑卡 与陶酥小心翼翼的心情截然相反,蔺平和的内心,现在十分郁卒。 虽说她的话里,没有一个露骨的词汇,但他听在耳朵里,就觉得特别的别扭。 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怎么就变成了被富婆包养的人设了? 蔺平和估计,他要是再清心寡欲几年,下属们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了。 他刚想开口反驳,就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以一种“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看着他。 “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陶酥摆摆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知错能改就好嘛,以后别再犯就行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蔺平和:……我tm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陶酥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就算有些事情她不喜欢、她无法接受,但她还是要对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报以尊敬的态度。 “你想吃什么?”她将画室打扫完毕之后,临走时关了灯,带上了门,和蔺平和并肩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询问着他的想法。 “什么都行。”蔺平和依然沉浸在某种不可言说的委屈里,无法自拔。 “你能吃辣的东西吗?” “还好。” “那就水煮鱼吧!”陶酥兴冲冲地对他说,“就是我们学校后面的一家店,特别好吃,我跟我室友经常去。” “嗯,”蔺平和点点头,“你请,听你的。” “哇,都这个时间了,看来刚刚浪费的时间有点多,他们家还有一个多小时就打烊了,”陶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有些郁闷地说,“那家特别好吃,所以也特别火,晚上七点钟之后就不开新桌了,现在已经六点五十了……” “学校附近,应该来得及。” “我们学校后门周末不开的,所以只能从前门绕,学校那么大,肯定来不及……” “那就翻墙吧。” “太高了,我翻不过去。” 陶酥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双手,看着自己软绵绵的胳膊和手腕,再一次羡慕起寝室里某个一米七多的室友。 “那是后门吗?”蔺平和抬起胳膊,指了指距离教学楼不远处的大门,那上面挂了把陈旧的大锁,看起来颇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是的,我们美术学院的教学楼,离后门最近,所以非常不方便,”陶酥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不过也没办法,学校不开,只能绕远了。” “你恐高吗?” “诶?”陶酥被他问住了,稍加回忆了一下,并不觉得坐飞机有什么恐怖,于是回答道,“应该还好,不会很恐高。怎么了?” “那就好,”蔺平和点点头,然后朝她伸出手,“把你的画板和书包给我。” “画板?哦、好。”陶酥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想法,不过还是将东西递了过去。 没想到,他刚拿到东西,就迅速冲到了后门面前。 画板不算小,平时陶酥要用两只手才能抱住,没想到他只用单手就拎住了,同时还夹着她的书包,仅仅用一条胳膊的力量,就撑着门上的钢条,轻轻一跃,他就翻出了学校。 厉害啊,可以啊,这波操作非常666啊。 包裹在衬衫中的手臂,似乎迎来了一瞬间的肌肉充力,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陶酥甚至能感受到那喷薄而出的力量。 那个在她看来,宛如天罡般的铁门,就这样被他轻易翻了过去。 陶酥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再看到他的脸,就隔着铁栅栏了。 她一路小跑过去,与他隔着栅栏门对望,投向他的目光中瞬间就多了一丝崇拜的感觉。 “你看就在你身后!”陶酥激动地指着他身后的招牌,对他说道,“你先去开桌点菜,我从前门跑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我把钱先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裤袋,想把那里面的钱包掏出来,拿钱给他。 蔺平和看着她,刀削般的眉峰轻蹙,在她把钱掏出来之前,先一步把她的画板和书包放在一旁,然后又翻了回来。 陶酥拿着钱包,空旷的视野中,突然就出现了一堵人墙。 她诧异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比她高上三十公分的男人,正用那双深邃而迷人的黑色眸子望着她。 “你怎么又回来了?哇——干嘛!”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腰上突然出现了一双大手,而双脚骤然腾空,失去了地面上熟悉的安全感之后,陶酥控制不住地呼出了声。 蔺平和没说话,只是把她放在了校门旁边水泥柱的平台上。 台子上的面积很小,但陶酥坐上去却绰绰有余。 “坐好,别摔了。”蔺平和嘱咐了一句,然后迅速翻到了校园外面。 他的腿那么长,胳膊那么有力,这个平日里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大铁门,在他面前瞬间变得不堪一击。 陶酥坐在高高的栅栏上,高处视野的范畴中,是她从未见到过的风景。 和坐在飞机上,宛若置身云端的那种感觉截然不同。现在的感觉,更具有生活的真实性,而且更加新鲜、更加刺激。 “下来。”蔺平和站在下面,抬起头看着她,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的发丝上,折射出漂亮的霞光。 “下来……?”陶酥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一眼,灰色的水泥地看起来有些令人眩晕,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后的台子,有点不好意思。 她自己不敢往下跳。 “不敢?”蔺平和问道。 他刚刚已经问过她是不是恐高,而且既然能经常坐飞机,怎么样都和恐高这毛病八竿子打不着吧。 “也不是完全不敢,你让我适应一下,”陶酥慢慢地解释着,“我以前也没翻过栅栏,再说了我……腿又不长,这个对我来说很高啊。” 蔺平和看着坐在上面的小姑娘,她似乎是有些畏惧这个高度,有些紧张地往后缩着脖子,小腿受引力而垂了下来,粉色的棉袜边和浅蓝色的牛仔裤之间,是一截白皙而柔嫩的皮肤。 纤细的脚踝和翻墙这件事,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去。 “那岂不是要打烊了?”蔺平和抛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对啊。 听到他的话之后,陶酥才想起来,那家水煮鱼的小饭店七点就不开新桌的规矩。 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柳叶般漂亮的眉微微蹙起,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些什么。 “闭眼直接跳下来,”蔺平和对她说,“我会接住你。” 闻言,陶酥立刻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那双胳膊那么有力,可以撑着他的身体翻越这道栅栏,应该也可以稳稳地接住她吧。 可是…… 她又抬起头,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家水煮鱼门店的招牌,又低下头看了看朝她张开双臂的蔺平和。 最终,她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陶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一狠心,直接松手跳了下去。 她知道对方会接住自己,但当她真的落入那个温热的怀抱中时,心情和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这一次,她算是真的摸到了想摸的地方。几个小时前被她细心临摹过的肌肉线条,此时此刻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温热的气息里,夹杂着淡淡的尘土气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松香气。 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 “没事了。”她被男人安安稳稳地放了下来,再一次站在地面上后,就听到他这样对自己说,“现在去吃吗?” “去去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陶酥连忙答应他,然后弯下腰,想去拿画板和背包。 结果,一只大手先她一步将这两样东西拎了起来,再直起身,陶酥就听见他对自己说:“那就走吧。” 陶酥两手空空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过马路。 很奇怪的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很剧烈的运动,但心脏跳动的频率却逐步攀升。特别是当她回想起,刚刚被男人接住的那一瞬间,他温热的怀抱,与看似冷淡实则关切的话语,都让她觉得,对方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曾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截然不同。 不过还好,这种感觉到了拥挤而嘈杂的小店之后,便飞得无影无踪了。 陶酥的忘性一向很大,在看到菜单之后,很快便把这份青涩的悸动抛在了脑后。 小店里嘈杂的背景声音,也勾起了她沉寂了片刻的话痨属性。 点过菜后,在等待水煮鱼的时间里,陶酥小声地对蔺平和说道:“其实刚刚我一直都没好意思吐槽,”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你们老板太抠了,我看到你的午餐的盒饭了,菜色一点都不好。” 蔺平和很想解释,今天菜色不好的原因,是采购中午睡过头,去饭店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所以只剩下了素菜,平时并没有这么凄惨。 况且,赵佳做事他一向很放心,想必采购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所以——他一点都不抠,他明明是一个很敞亮的老板。 刚想开口解释,服务员就端着一大碗色泽艳丽的水煮鱼过来了。结果这句解释就没说出来。 “以后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可以来美院找我,这里离工地还蛮近的,”陶酥一边吃着水煮鱼,一边对他说,“就当做是报答你了,我们那个素描选修课的老师特别严,这次没有你帮忙,我就要挂科了。” 听到她这样说,蔺平和直接把嘴边的那句解释,咽回了肚子里。 而此时正吃得开心的陶酥,完全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 她只知道,对方听到了她的话之后,似乎卸下了某种紧张的情绪,然后长叹一口气,并对她说:“你说得对,我们老板是真的抠。” 第4节 第4章 四张黑卡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蔺平和将陶酥送到寝室的楼下,陶酥便和他挥手说了再见。 上楼的时候,她一直紧紧地抱着画板,想到今天一下午发生的事情,唇边就忍不住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这点不易被人察觉的愉悦,进门之后没多久就被室友发现了。 三个姑娘一起上来盘问,外加各种“威逼利诱”,不到十分钟,陶酥便把事情的经过统统招了出来。 等她拿出那张素描之后,室友全都震惊了。 “卧槽这也太尼玛好看了吧。” “不仅脸啊,身材也是。” “那天老师找的小帅哥模特跟这个比,简直就是青瓜蛋子嘛!” …… 室友们一边看着她的画,一边议论纷纷。 陶酥听着她们这样议论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底某个独享的小秘密被别人知道了。莫名觉得有些不高兴。 她不着痕迹地推开室友,然后将画收了回来。 “诶呦呦,小饼干还有小脾气了啊~” “会不会是小饼干的小情人儿呀~” “我不是小饼干!”陶酥气鼓鼓地反驳道,“我都二十岁了,你们这样叫我真的很难为情啊!” 室友给她起的昵称她并不反感,而室友也没有恶意,只不过自从升入大三学年之后,她就顺利步入了奔三起跑线。20岁的人被叫成“小饼干”,在外面被人听到总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陶酥之外,其他三个女生都是北方人。 陶酥年幼时一直在南方生活,教她油画的老师在初中毕业那年去日本做高级访问,陶酥也就跟着去日本读了三年高中。 原本大学也想留在日本继续念,但她最喜欢的那位油画老师因为结婚,要回国工作,所以陶酥也跟着来北京念大学了。 北方人性情直爽,起初她还有些不适应,好在室友都是很好的姑娘,一学期住下来,也混得很熟稔。 室友们完成了日常调戏寝室里最软妹子的任务之后,就分别爬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开始玩手机,刷剧的刷剧,聊微信的聊微信。 陶酥洗漱完毕之后,也爬到了床铺上。 她们寝室是四人寝,大家都是上铺,下面是学习桌和衣柜,条件还算不错。 目前,当代女大学生最爱的,就是手机+床的模式,陶酥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脑袋刚刚沾上枕头,想打开手机搓一盘王者荣耀,微信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戳开信息,就看到在日本认识的房客给她发来了一大串信息。 【酥酥江湖救急!!!帮我画个汉子的插画呗,这期的封推画师临时有事要跑路了qvq!!】 房客叫曲戈,也是中国人。陶酥在日本念中学时尚且年幼,颇受她的照顾。虽然房子是陶酥家里的房产,但很多事都是曲戈帮忙做的。 曲戈大学留学时去了日本,毕业后就留在了日本工作,入职于某家轻小说杂志做编辑,不到两年就升上了副主编,月入不菲。 因为熟稔的关系,再加上曲戈刚刚入职时,手下的画手和写手数量都很少,曲戈看她学油画,便怂恿她来画杂志插画。 没想到,陶酥很容易就上手了,而且作品都颇受欢迎。 于是,陶酥就成为了这家轻小说杂志的头牌画师之一,每个月也能赚到一笔可观的外快。 钱她并不缺,但因为这个兼职,她却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网红,无论是在日本的推特上,还是在中国的微博上,她都有不少小众粉丝。 因为,陶酥画出来的妹子,每一个都色气值爆表。 尽管画上的妹子们衣服都穿得很正经,不该露的地方一点都不露。但无论是过于紧身的衣服、或者是宽松的跆拳道服、也可能是淋了水的学生制服……总之,她笔下的每一个妹子,看起来都十分诱人。 并且,她使用的马甲,看起来也十分成人向,叫做“情色漫画先生”。(1) 不过“情色漫画先生”有一个致命的软肋——不会画男人。 这一次曲戈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来拜托她,希望她能看在多年认识的面子上,尝试着画一个汉子给她,江湖救急。 微信里说了一些要求之后,陶酥心里大概是有了谱。 如果放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肯定会拒绝。 因为,她平时画这些插画,都是以自己为参照物,因为很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所以将三次元的人体转化为二次元的形式之后,就不会显得很生硬很奇怪。 如果画别人,就会显得非常怪异,一点都不自然。 她不画男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本身是女孩子。 不过,她并没有对外公布过自己的性别,估计她的粉丝们,都以为他是一个喜欢童颜巨乳设定的宅男画手。 可是这一次,她想尝试一下新的素材。 因为……下午摸过了。 艺术灵感来得就是这样迅猛而出其不意呀!【正经脸】 于是,陶酥给曲戈回了消息,详细地问了一下具体的要求。 对方大概是沉浸在,她答应了这个单子的意外之喜当中,也或许是这次事出匆忙,需要尽快填补空位。 所以,只告诉她,按照她原有的风格来画就好。 没有了多余的条条框框的限制,陶酥的创作激情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 虽然寝室已经熄灯了,但她仍然兴致冲冲地爬下了床。 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连上了数位板,为表认真的态度,陶酥还特意戴上了眼镜。 随后,一只奋战在工作第一线的御宅族大触便诞生了。 她画了蔺平和没有系上衬衫扣子时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样子真的给了她十分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心灵冲击。 白衬衫这个单品虽然百搭,但却十分挑人,大部分男人穿起来都显得像开学典礼上磨磨唧唧的老校长。 但蔺平和却与大部分男人截然不同。 明明是文艺清新系的单品,配上他的腹肌,硬是显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色气感,但白衬衫特有的禁欲气息又与这种感觉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画,陶酥就直接画到了凌晨一点多。 完工后,她火速把图片用email传给了曲戈,对方似乎正在加班,仍然在线,秒收文件后小窗她,给她疯狂打call,外加一顿不走心的疯狂赞美。 后来,陶酥被她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这时,花式催稿的副主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曲戈:小酥酥再加班帮我画一张呗,还要这种feel的汉子! 不是小饼干:…… 不是小饼干:那……衣服…… 曲戈:这腹肌太好看了!下张还这么画! 她就知道!!! 一定是看上了腹肌!!! 女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陶酥看着自己刚刚竣工的插画,那上面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有着相当好看的八块腹肌,虽然只是二次元的纸片形象,但或许是因为她倾注了很多心血,竟然让人觉得那双眼睛深邃得不见底。 有时候灵感就是个一次性的东西,画完了一张之后,或许就再也画不出来这样的插画了吧。 陶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拒绝这个单子。 她要为自己笔下的人物负责,不能随意接单。 但这些原则,在曲戈扔过来的一句话之后,被彻底打破。 曲戈:下张给你上封面!怎么样! 不是小饼干:……你等着我下周末肯定交货。 那可是封面单,就算是她这种当家级别的画手,一年也轮不上几次,杂志每期封面的画都会印成巨幅海报,这对画手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怀揣着这样积极的心情,陶酥连上了三天的满课,等到了周四,好不容易下午没有课了,她连午饭都没跟室友约,下了课就直奔公交站,准备去工地找蔺平和培养灵感。 可是她失策了,她并没有见到蔺平和。 于是她跑去问赵佳,询问了半天,对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中途还跑出去接了个电话,最终,给了她一个“病假”的理由。 听到“病假”两个字之后,陶酥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毕竟,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她上次忘记问蔺平和的联系方式,所以现在也联系不上他,本来想通过赵佳联系,但听到他生病了,陶酥也不好意思多加询问。 倒是赵佳十分积极地跟她保证,明天蔺平和一定会来上班。 “那他的病没关系吗?”陶酥关切地问道。 “应该快好了吧,他都好几天没来了。”赵佳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嘱咐道,“明天中午稍微晚些来,他一定在这里。” 听了赵佳的话之后,陶酥点了点头,就坐公交车回学校了。 第二天中午,刚刚十二点过了几分钟,一辆纯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工地现场,那车看起来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从驾驶位下来的男人,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以及纯黑色的手工皮鞋,鼻梁高挺、眉若刀裁、眼似星辰。表情偏生得冷淡,带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气息。 但这高冷气息很快就被他自己打破了。 因为,他走进工地后,十分熟练地换上了工作服,戴上了黄色的安全帽,然后撸起袖子,露出麦色的手臂,那上面的肌肉与工地现场看起来搭配极了。 然后,他走到赵佳面前,一本正经地对自己的下属说道:“赵佳,你跟采购说,盒饭给我留一份,要菜色最差的、一看就过的特别艰辛特别苦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1:“情色漫画先生”可译为“情色漫画老师”,是日本动画《埃罗芒阿老师》中,女主角和泉纱雾的画师笔名。稍微致敬一下2333 另外,蔺总的高冷霸气雷厉风行啥的都是对别人的,对陶妹儿当然是另一种属性啦=w=【比如臭不要脸啥的【喂 蔺总伪装搬砖追陶妹儿是有原因的,以后会解释~ 第5节 第5章 五张黑卡 “所以说,老板您到底想干嘛?”赵佳嘱咐了采购,按照要求去拿盒饭,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似的,好奇地问道,“老板您不会是想泡、哦不,是想追酥酥吧?” 蔺平和坐在工地现场唯一的这间办公室的椅子上,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冷淡地称赞了她一句:“眼光不错,这都被你发现了。” 赵佳: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你对那小姑娘动机不纯好不好! “可是老板,你就打算这么追她……?”赵佳弱弱地看了他一眼,虽说仗着颜好身材棒,工地的普通制服都能让他穿出走t台的感觉,但这终归不是什么潮流大牌,放弃阿玛尼西装改行搬砖,真的能追到妹子? 赵佳对此非常质疑。 但蔺平和却不以为然,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其实原本没打算以这种身份来追她,只不过那天刚好赶巧被她看到,就将错就错了。” “但是,普通工人怎么会有多余的钱,来送喜欢的女生玫瑰巧克力和钻石呢?” “你想得太简单了,”蔺平和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我喜欢的女人才没有那么肤浅。” 闻言,赵佳只能讪讪地闭嘴,然后离开办公室,去找监工说些建材原料的事情了。 蔺平和看着刚刚采购送过来的饭菜,仍然是三样菜色感人的素菜,只不过这次采购十分会拍马屁,干脆直接来了盘不知道剩了多久的菜,连炒白菜的叶子都发黄了,一看就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蔺总对此十分满意,决定把上次扣了他的奖金,让赵佳给他补回来一半。 顺着窗子向外面看去,在瞥见那道倩丽的身影后,蔺平和连忙戴好安全帽,挽起袖子,端着那个菜色感人的盒饭去工地现场了。 陶酥刚进工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刚刚打开盒饭的盖子。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然后特别想蒙住他的眼睛皮一下,但在看到盒饭里,那样让人十分倒胃口的菜色之后,陶酥便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你中午就吃这个吗?”她慢慢地移动到他面前,然后垂下头问道,“听赵姐说你生病了,怎么还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啊。” “我今天来晚了,到这里之后,就只剩下这个了。”蔺平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瞎掰,这表演绝对能拿个小金人。 “那也不能这样嘛,你的工友没有给你留点好吃的?”陶酥试探性地问道。 “没,他们也很饿啊,毕竟这种工作会消耗很多体力,而且他们吃得也不是很好。”蔺平和回答道。 围观的搬砖群众:老板你真会扒瞎!!!我们今天中午明明有鸡腿儿!!! “不能吃这个,”陶酥抢过他的筷子,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和他混得有些熟了,所以这次就不再那么犹豫,直接对他说,“我带你出去吃,刚好今天还有点事情想麻烦你。” “我可以跟你走?” “可以,我昨天跟赵姐打过招呼,她同意了。” 于是,工地现场的全体工人,就这样目睹了,他们的大老板,被一个小姑娘拐跑了的全过程。 采购和赵佳在屋子里,透过玻璃和工人们一起围观了这场大戏,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赵姐,你说老板他……” “他有病。” “那、那病是脑残吗……?” “我觉得,应该是痴汉吧。” …… 与此同时,陶酥带着蔺平和出了工地。 “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先不着急,”陶酥对他说,“我先带你吃点东西,正好我中午也没吃。” 陶酥这个学期的课程排得比较紧,周一到周三是满课,周四和周五是一上午的课,今天她中午又没有跟室友一起去食堂,放学之后就赶去了工地。 虽然赵佳告诉她可以晚一些去,但陶酥觉得,终归是自己有求于人,早些去总没有坏处。 大概是因为,她的生命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人,所以蔺平和对她而言,是很特别的存在。好看的皮囊她见过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蔺平和非常特别。 他是工人,所以自然和姐姐公司里的男模特不一样。不仅如此,陶酥还感觉,他和其他的工人也不一样。 大概是一种,融合了粗犷与精致两种截然相反的特征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着迷,也让她灵感爆棚。 考虑到他刚刚请过病假,肠胃还处在恢复期,也不好吃一些辛辣油腻的食物,于是陶酥便带着蔺平和去了庆丰。 在庆丰吃了习大大同款包子套餐之后,陶酥便带着蔺平和回了学校。 还是原来的教学楼,还是熟悉的配方。 因为油画教室是每个班专属的教室,所以今天下午班级没有课,这间教室也空着了。 班级专属的教室不比上一次的公共课教室,桌椅少了许多,教室面积也小了一半,似乎无形之间,就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陶酥看着他,脑海中开始尝试着勾画出各种各样的pose,但每一个都被她pass掉了。 最终,她决定让蔺平和自由发挥一下,说不定这样会有一些意外之喜。 当她准备拿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示意蔺平和稍等一下,然后她就接起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是曲戈。 “酥酥!你画完了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兴致冲冲的,并不像往日里催稿的态度。 “还没,正在取材加构思,怎么了嘛?”陶酥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主编刚刚跟我讨论了一下,决定这次封面图要双人的,”曲戈弱弱地说,“也就是说麻烦你画两个人物……一对儿cp,主编点名说要壁咚的pose,你行吗?” “主编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大胆的想法啊?” “因为上次你画的那个插画,小说的原作者非常喜欢,觉得和男主角的人设很配,所以想让你再画个女主角来着……” 闻言,陶酥挑了挑眉。 她就知道,那么好看的腹肌,无论哪个女人,只要瞧上一眼,都得开始惦记。 “酥酥,能画吗?”曲戈试探着问道。 “我能怎么办,”陶酥叹了口气,然后对她说,“都答应你了,必须能啊,要不然你岂不是会很惨。” “是啊是啊!你要是画不了我真的会很惨,谢谢酥酥太太呜呜呜!”曲戈开始在电话里狗腿。 陶酥在电话里跟曲戈又扯了两句,然后便撂下了电话,准备开始囤积灵感了。 但当她将手机揣回口袋,转过身想对蔺平和说话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已经把上衣都脱完了。精壮的上半身全部暴露在空气中,麦色的肌肉匍匐在结构完美的骨架上,彰显出一种力量质感的美。 更要命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让她有一瞬间无法控制地看着他的眼睛,移不开视线。 “你、你怎么就脱衣服了啊……”陶酥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红,于是略显不好意思地、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但蔺平和似乎显得很无辜,他偏偏反问道:“今天不用脱吗?” “不是每次都要脱啊好不好!”陶酥站在他面前,抬起头看着他,连耳尖都红了,“学油画的只是偶尔要画裸体,不是只画裸体啊!” “哦……”蔺平和淡淡地应了一句,那语气听起来,好像还带了点小失望,“那我今天做什么?” “嗯……我想想,”陶酥坐在椅子上,胳膊拄在桌子上,双手贴在脸上,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说道,“啊!我想到了!” 那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提案,连眼睛的最深层都亮起了光芒。 陶酥从钱包里翻出十张红色的钞票,然后走到蔺平和面前,将钱全都给他。 拿着一千块钱,蔺平和的内心十分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嫖了的感觉。而且两次都是。 但是,在陶酥面前,再大的事也都变成了小事。 听到对方的话之后,蔺平和迅速将这种复杂的感觉抛在了脑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面前这个小姑娘身上。 因为她说, ——“你过来,壁咚我。” 第6章 六张黑卡 蔺平和拿着那一千块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再这样,隐瞒着真实身份追她,或许事情会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但是,他又不能轻易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蔺平和还记得,在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的场景。 那天她过生日,和同学出来一起庆祝成年来酒吧开派对,而蔺平和那天刚好因为公司资金周转不灵的问题,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闷酒。 或许是她喝得太醉了,也或许是她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也或许是两者原因都有。 他记得陶酥那天对他说过的话:“其实我真的不喜欢有钱人,就算哥哥姐姐很穷,可是只要他们能多陪陪我,我可以不学油画,真的。” 当时蔺平和并不知道,油画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只知道,这个小姑娘对于金钱的态度很微妙。 她不喜欢有钱的人,因为有钱的人会很忙,陪伴她的时间会很少。 “我这样想是不是很任性啊?”她喝得醉懵懵的,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染着一层艳丽的色彩,有些惆怅地开口问他。 “没有,”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安慰道,“我觉得挺好。”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蔺平和也不觉得一见钟情是一件很扯的事情。 她那么好,值得自己为她做任何事。 大概是看他愣神了太久,陶酥连忙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于是,蔺平和的思绪一下子就从不算悠远的记忆中回了过来。 “怎么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吗?”陶酥想到赵佳说他前一天请了病假,突然就觉得有些担心。 “没事,”蔺平和摇了摇头,“就是在想你想要什么样的‘壁咚’。” “我……”陶酥顿了顿,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对啊,她还真没想过,到底要什么风格的“壁咚”,而且,曲戈也没有跟她详细地说一下,那篇轻小说的主人公设定,一时之间还挺难下手的。 “要不然就用你理解的方式来吧,”陶酥最终给出了答案,“我配合你。” 她记得曲戈对她说过,轻小说的原作者觉得,她画的那张图非常符合男主角的人设。而她画的妹子,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所以,干脆让蔺平和自由发挥一下,没准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6节 话音刚落,陶酥就觉得他仿佛是在一瞬间之内,就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因为快速移动带来的气流波动,似乎都在空气中擦出了某种火花,与他深邃的眼睛相对,让他看起来像某种发现猎物后,凭借着爆发力去捕猎的食肉动物。 陶酥隐隐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于是,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最终只是退到了教室的墙边。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手掌锤在墙壁上的闷响,他身上的温度似乎比寻常人要高一些,陶酥被他圈在怀里,总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热。 她控制不住地脸红了。 虽然只是为了取材,但脸红却是真的。 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又与这个迷人而健美的身体靠得这么近,她的心脏怎么可能跳得还是寻常的速度。 蔺平和垂下头,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四处闪躲,微红的小脸看起来像某种熟透了的水果,可爱且诱人。 他看到她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脸颊也越来越红,然后慢慢地低下头,缓缓地靠近她,在距离那两片粉嫩柔软的唇瓣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小姑娘又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 她仍然红着脸,气息因为害羞变得有些凌乱,但那只举着自拍杆的手,却稳得一批。 “我觉得这个角度不太好,”陶酥认真研究着镜头里的自拍角度,然后对他说,“你太高了,这样显得身高差有点大。” 蔺平和慢慢地转过头,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里面恰好框进了他的上半身,而陶酥却只露出了肩膀。 三十厘米的身高差,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也是因为我长得太矮了。”陶酥陷入了某种反思中。 她年幼时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高,后来高中去了日本,她的身高一直都是中等偏高一些。直到大学回国后,和三个北方人室友分到了同一个寝室,瞬间就把整个寝室的平均身高拉低了五厘米。 看到她郁卒的表情后,蔺平和不得不从刚刚的坑爹剧情中跳了出来。 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说好的壁咚呢怎么搞出个自拍杆来逗我玩儿呢嘛”这种事情了。 对着那张自责的小脸,他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什么抱怨都没有了。 陶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第n次发自肺腑地觉得,想要再长高一些。但还没等她在多想什么,就感觉到自己腰侧覆上了两片温热。 随后,她被人举起来放在了墙边的课桌上。 这温度和力道她都很熟悉,几天前,就是这双手带着她,翻越了学校后面那道大铁门。 她今天穿的是牛仔短裤,莲藕一样白嫩的双腿几乎都暴露在空气中。 或许是刚刚距离他太近了,他身上偏高的温度令陶酥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面红心跳,所以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在触碰到那层薄薄的工作服之后,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迅速收了回来。 陶酥蜷着双腿,伸出胳膊抱住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缩成一个小球,靠着墙坐在课桌上。 蔺平和慢慢地靠近她,有力的胳膊横在她的脸颊旁边,手掌依然撑在墙壁上。然后,他距离她越来越近。 男人灼热的呼吸似乎离她很近很近,陶酥想要更退后一点,但她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堵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再没了退缩的余地。 因为整个人都蜷缩在课桌上,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比刚刚更加危险,因为她的空间比站立的时候缩小了一半。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除了位数不多的、供她维持生存需求的最少量的氧气之外,好像余下的只有面前这个不断逼近自己的男人了。 这一次,连举着自拍杆的手都有些抖了。 不过幸好拍出的照片还算不错,当做参考绰绰有余。 只是她刚一拍完,手腕就被他空闲的那只手捉住,力道并不大,但却令她无法挣脱。 蔺平和将她手里的自拍杆和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捉着她纤细白皙的手腕,细嫩的皮肤如婴儿般顺滑柔软,令他爱不释手。 浅灰色的眼眸中仿佛盛着一汪水,潋滟着迷人的光泽。她今天没有梳马尾,黑色的长发如数披散在身后,为她平添了一抹动人的妩媚。 似乎一切都向着他期待着的那个方向,顺利地发展着。 但有时候,上帝就是喜欢跟你开个玩笑。 此时,画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闻声,蔺平和迅速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衣着精致的男生,正怒气冲冲地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男生背着画板,看起来似乎也是学美术的大学生,他的皮肤偏白、五官精致,特别是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宜喜宜嗔,十分漂亮。而他的衣着打扮不难让人看出,这也是一个家境十分宽裕的小少爷。 “封景?”陶酥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封景算是她的青梅竹马,他们在油画启蒙班就认识了,后来师从同一个老师,一起去日本念高中,又一起回国内念大学。 她和封景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而且陶酥的姐姐和他的父亲在生意场上也多有来往,两家的关系也很不错。 小少爷虽说有点少爷脾气,但人品却不错,除了在艺术上的追求略显清高之外,平时对长辈依然是恭恭敬敬的人设,对朋友也很仗义。 “陶酥!你太过分了!”名为封景的男孩子一下子冲到了两个人中间,然后用力地将比他高上一截的蔺平和推开,继而站在陶酥面前,气得连呼吸都不稳了。 “我……怎么了?”陶酥被他突如其来的气恼样子弄懵了。 “我这么有钱,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陶酥:??? 蔺平和:!!! 他似乎有些接受不了,面前这个陌生男人比他高上了一截,这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事实。 想当年他在日本念高中时,一米八零的身高足以傲视全班。 如果陶酥和她的室友泡在一起,他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都是女生。 可他最近听闻,她居然天天和一个搬砖的家伙鬼混在一起,这他怎么能忍? 他一定要亲自出马,让这个搬砖的认清自我,主动离开她。 于是,他趁着两个人都被他上一句话弄懵了的时候,又补上了一句话:“你居然为了这个又穷又糙的男人抛弃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第7章 七张黑卡 封景是陶酥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她虽然话痨,但这属性却是个隐藏属性,理论上来讲只对熟人开启。在上大学认识三个室友之前,和陶酥较为亲密的朋友,除了封景和曲戈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只不过,上了大学之后,陶酥便习惯了中国高校里以寝室为单位的活动区间,而封景也因为他室友的安利,迷恋上了一款名为绝地求生的网络游戏,从此和室友们沉迷开黑吃鸡无法自拔。 于是,两个人就不像中学在日本念书的时候那样,一直形影不离着了。 封景的小少爷脾气对熟人其实很严重,但对陶酥却不会摆架子。因为他一直都非常欣赏陶酥的艺术天分。 虽说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但对于画油画的人来说,天分这个东西,比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九重要多了。 他无法容忍,自己天赋超高的好朋友,成天跟着一个搬砖的家伙鬼混在一起。 要知道,艺术天分这个东西会被消耗的,就像一个特级厨师,每天都在街边吃麻辣烫,一段时间之后,做的菜里绝对会融入一股大排档的风味儿。 但他这种老父亲一样的想法,陶酥是无法体会到的。 “小景你在说什么啊?”陶酥好奇地询问着他,似乎被他生气的样子吓到了。 他们只是朋友,又不是男女朋友,怎么会有“抛弃”这一说呢。 封景其实心里也有数。 他对陶酥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不忍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这样插在了一块粗糙的建筑砖块上——那简直比插在牛粪上还让他难以接受。 但他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起初听到陶酥被一个搬砖的男人迷得找不到北的消息时,他是非常懵逼的。 于是,他只能找自己那个从小到大一直欺负他的姐姐求助。 正所谓皮皮虾专治傲娇,封景的姐姐封蜜就是一个典型的皮皮虾属性,从小到大,封景一直都活在姐姐的阴影统治之下。也正因如此,他才一直十分珍视着比自己小上几个月的陶酥。 妹妹一样软萌的小姑娘激发起了他的保护欲,也让他重拾在姐姐面前掉成了渣渣的尊严。 为了保护陶酥,封景小少爷决定开始学习恋爱这个课题。 听到这个消息后,封蜜二话没说,直接扔给了他一本言情小说,让他自己多学习学习。 因为这本名为《霸道总裁爱上我》(1)的言情小说,他经常看到有女生在看,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童叟无欺老少咸宜,于是一边感慨着“我姐终于有人性一回了”,一边通宵翻看了三分之一。 在三分之一的地方,他终于找到了解决那个搬砖的家伙的好办法。 在《霸道总裁爱上我》这个故事当中,女二号意气风发地指着女主角的鼻子,对男主说道:“我这么漂亮,而你居然为了这个又胖又丑的女人抛弃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2) 然后,穷得家徒四壁的女主角,就“嘤嘤嘤”地跑开了。 看到这里,封景眼光一亮,决定如法炮制。 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他将小说放在桌子上,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还根据自己的人设,和那个搬砖的家伙的人设,修改了一下台词。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找到了好办法,而且还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简直就是个小天才!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在听到“又穷又糙”的形容词之后,非但没有暴跳如雷扬长而去,反倒镇定自若地看着他,显得歇斯底里的自己像个搞笑角色。 就连陶酥也开始护着他:“我不知道你和蔺哥之前是不是认识,还是有什么样的误会,不过蔺哥帮了我很大的忙,你不要这样说他啊。” “那都不重要!”封景指着蔺平和,转过头问陶酥,“我问你,他和你什么关系?” “唔……我想想该怎么说。”陶酥陷入了沉思。 “那需要我来说吗?”蔺平和问道。 “你闭嘴!”封景说。 “总结来说呢,就是我给他钱,他帮我做事的关系吧。”陶酥最终总结陈词。 “做什么事?” “没什么事啦,总之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 “姓陶的你还有没有人性!”封景气呼呼地说道,“我们认识了十二年!十二年诶!你今天怎么胳膊肘朝外拐,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陶酥吭哧了半天,最终说了一句话:“你腹肌没他多!” “我腹肌……我去你妹的!”封景气得不轻,“八块会引发观者密集恐惧症的你知道不?四块才刚刚好!” …… 蔺平和围观着两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吵架,突然觉得还挺好玩的,有点像是在听现场相声。 “可是他穷!他太穷了!你知道我爹是谁吧,我比他有钱啊!” “我今天也告诉你,我陶日天交朋友从来不看他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有我有钱。” 第7节 “你……你……!”封景指着她“你”了半天,最终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你等着我回家让我姐告诉你姐你欺负我!” 说完,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封景摔了门跑出去了。 陶酥看着那扇被他摔得发颤的教室门,然后转过头,看着蔺平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这朋友平时就是走搞笑角色的路线,你别在意。” “没事,”蔺平和摇了摇头,“不在意。” “那我们走吧?反正照片也拍完了。”陶酥把照好照片的手机揣回裤袋里,然后这样对他说道。 “他是你朋友吧?你刚刚跟他吵得那么厉害,没事吗?”蔺平和试探性地问道。 虽然他知道,陶酥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和这个人应该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他还是想更加仔细地探听一下,陶酥的说法是不是也是如此。 “谁让他上来就无理取闹,再说了,你也是我的朋友啊,”陶酥一边关上了教室的门,一边对他说,“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他欺负无动于衷。” 听到“朋友”两个字,蔺平和的心弦如同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撩拨了一下似的,总觉得有些发痒。 因为,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 “你觉得我是你的朋友?” “是啊,”陶酥点点头,然后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我们一起吃过水煮鱼,一起翻过墙,你还帮过我,对我这么好,我再不把你当朋友,也太没良心了。” 蔺平和看着她,小姑娘浅灰色的杏眸亮晶晶的,那里闪烁着的光芒十分单纯,也十分友善,似乎满脑子里黄色颜料的自己,在她面前显得格外无地自容。 “那你不要给我钱了,”蔺平和顺着她的话,将那一千块钱从裤袋里掏了出来,然后递了过去,“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很正常的,不需要钱。” “不,这个钱你一定要拿着,”陶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然后说道,“你为了做我的模特,已经两个下午没有去上班了,我听赵姐说,你们的薪水并不多,再说了,我只有钱,别的也帮不了你。” 听着那句“我只有钱”,蔺平和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以平常的身份认识她。 她有钱,所以不需要鲜花,不需要豪车,不需要钻石,也不需要飞机别墅大游艇,她只希望得到一个人更多的时间,能够长长久久地陪着她。 正常追妹子的套路,放在她身上,真的完全没有作用。 见他半天都没有回应,陶酥以为他有了一些不高兴的情绪,于是连忙解释道:“蔺哥,你别误会,我给你钱的原因也是为了帮助我自己,八块腹肌很难保持的,你不能每天吃黄了的白菜叶子,那样没有营养,你没有腹肌了,以后我画什么啊……”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蔺平和连忙将视线移动到她身上,看着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于心不忍,满口答应道:“好,那我用你的钱,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闻言,陶酥立刻就笑了。 甜甜的笑容挂在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好看。 阑珊的路灯下,暖色的光晕和那夜酒吧里的光影渐渐重叠,小姑娘略显稚嫩的面孔竟也染上了一丝动人的妩媚,让他一瞬间有了一丝丝的心猿意马。 “挺晚了,我送你回寝室吧。”他看着她,这样说道。 陶酥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他身边,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蔺平和侧着垂下眸子,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努力将那份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压了下去。 不能着急,太着急一定会吓坏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1:书名瞎掰的,别信otz 2:这句台词出自《万万没想到之标准偶像剧》,网红短视频,贼逗23333 第8章 八张黑卡 陶酥回到寝室之后,连忙打开了笔记本,然后连接上数位板,刚想落笔,突然就想到了一会儿室友可能会破门而入的情况。 所以,她再三思考,还是搬着数位板和笔记本爬上了床铺。 在上面的话,应该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吧。 陶酥坐在床上,将电脑和数位板放在小桌板上面,然后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比量了一下人体结构的细节,然后就开始勾画草图了。 在描边的中途,室友们回来了,扑腾了一阵子之后,也都分别上床躺着玩手机了。熄灯的时候,她开始上颜色了。上色期间,陶酥收到了曲戈的催稿信息。 把半成品的预览截图发给了她,收获了曲大编辑的疯狂赞美。 起初,陶酥是有些小谦虚的,但后来她越上色,越觉得这幅作品值得的赞美绝对不止曲戈的几句话。 因为……稍稍瞥一眼,就觉得令人心动。 也或许是她的代入感比较强而已,所以才有如此强烈的心理感受。 但是当她回想起,下午被男人堵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心脏不停加速跳动的那个瞬间,总会控制不住地脸颊微红。 原来“壁咚”是这么神奇的东西,难怪所有的女性向轻小说插画师,都会被原作者点名要求画一个这样的插画。 比起暗自心动的陶酥,蔺平和这边也不算平静。 将陶酥送回寝室后,蔺平和打电话给助理,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停在了美院门口。 回到公司后,蔺平和换下了工地的工作服,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堆积了一下午的工作。 陪暗恋的妹子腻歪了一个下午的代价,就是加班到深夜。 凌晨零点,蔺平和终于处理好了所有的工作,然后起身抻了下胳膊,去茶水间给自己温了杯牛奶。 他以前很讨厌这种偏甜的东西,但自从两年前,在酒吧里遇到了陶酥之后,这个习惯就怎么也戒不掉了。 就像他每晚都会想到,递给他牛奶的那个小姑娘一样。 蔺平和第一次遇见陶酥的时候,他正处于人生中的最低谷。双亲遭遇车祸身亡,平日里在董事会中和他父亲一条心的董事们纷纷倒戈,父亲耗尽一生心血经营的建设公司面临着易主的危机。 他一个人去酒吧喝闷酒,点了一杯又一杯龙舌兰,却不料刚刚喝得上了劲儿,想再续一杯,就被人制止了。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又白又软,十指纤细漂亮,看起来就很有艺术性的美感。 后来他才知道,那双手的原本就很擅长画油画。 “先生,别喝了,这酒我姐姐以前喝过,很伤身体的。”她软言相劝。 蔺平和转过头,就看到一张略带稚嫩的面孔,特别是她身上还穿着日式的学生制服,看起来与这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 深蓝色的马甲,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结是偏深的酒红色,黑色的长发垂在腰际,深蓝色的百褶裙下面是两条莲藕般白嫩纤细的腿。腿不算长,因为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却极好。 “你不让我喝酒,那我喝什么?”蔺平和当时就觉得眼前一亮,难得拿出耐心,没像对待其他搭讪的人一样,采用那种置之不理的态度,反而接了她的话。 小姑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牛奶,顺着吧台大理石推到他面前,对他说:“那你喝这个吧,牛奶对身体很好,晚上喝还可以安眠。” “我又不是小孩,烦心的事情那么多,牛奶有什么用。” “那你有什么烦心事?”陶酥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但上面的褶皱却不少,想必已经很多天没有熨烫过了,里面的白衬衫也又很多褶皱。唇边已经隐隐泛青,看起来有不少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分萎靡,就像……东京都里因为金融危机,失业之后,计划着自杀的职员一样。 “我快破产了,”蔺平和顿了顿,然后继续说,“而且我弟弟今年要去美国留学,虽然是公费,但是……” 他说得也算是真话,如果因为他没有把公司打理好,那么不仅父亲一生的心血要拱手让人,就连家里的开销都会大幅度削减。 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成熟,在投资项目的时候把一切想得太简单,盲目自信,导致手里的一个项目的失利。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应该可以帮你,”陶酥点点头,然后从包里翻出来了一叠空白支票,“我哥说,读书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所以你一定要让你的弟弟去读书才行。” 蔺平和看着她拿出那叠空白支票的时候,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却十分微妙。 这一微妙,他就忘了说话,只能看着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签字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准备在支票上填数字。 “我想想,去美国公费留学的话,一年一百万够吗?”她抬起头,天真地问道。 蔺平和:…… “看来是不够,我在日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要七百多万,美国应该更贵吧,”陶酥想了想,然后一锤定音,“那就写一千万吧。”(1) 于是,蔺平和整个人都懵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面前的吧台上,已经放了一张一千万人民币额度的支票。 蔺平和活了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人,居然会开支票给自己。 而且,她不仅会开支票,还会讲道理。 “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陶酥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只要活下去,总会有希望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起大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 最重要的是,蔺平和觉得,她说得都对。 蔺平和默默地收好了那张支票,然后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在简短的对话中,他知道了她在日本念书刚回国,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学的专业是油画。 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和朋友在这里开派对,刚好抽到了大冒险,要来搭讪他。 他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偏内向的女孩子,大概真的是醉糊涂了,才会毫无芥蒂地跟他聊天,而且还给他这种陌生人开了一千万的支票…… 蔺平和没有取支票里的钱,而是根据支票上留下的企业信息,查到了她的身份。 当时他还很费解,她为什么会觉得留学需要一千万,直到蔺平和查到她在日本念高中的信息,才恍然大悟。 她应该是喝多了,把日元和人民币的汇率弄混了。 也因为喝多了的缘故,陶酥睡了一觉之后,就把头一天晚上开了一千万支票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思绪重新回到午夜中,蔺平和坐在办公室里,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不算大的塑料夹子。翻开后,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支票。 因为已经过去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就算很用心地保存,支票的纸张已经有些发皱。 其实,蔺平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她这么执着。明明……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甚至现在还把他误认为工地里的搬砖工。 可是,他实在是太喜欢她了。可是,也说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或许是因为,她递过来的那盒牛奶;也或许是因为,她递过来的那张支票。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递过来牛奶和支票的人,都是她吧。 按照小说的逻辑,总裁应该喜欢一个又穷又天真的姑娘; 按照现实的逻辑,总裁应该喜欢一个有钱有心计的名媛。 可无论是小说还是现实,所有的逻辑,都被陶酥的存在打破了。 而他所有的心绪,也都被她的一举一动牵绊着,再也抽不开一丝丝的缝隙,去容纳别的人。 正当他盯着那张支票出神时,助理就敲门了。 “进来。”蔺平和收起夹子,然后告诉助理进来。 “蔺总,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因为是您的私人手机响了,还是陌生号码,所以……”助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的情绪。 “没事,”蔺平和说道,“手机给我。” 第8节 接过一直在不停地响着铃声的手机,蔺平和看了看那上面陌生的号码,想到今天把手机号给了陶酥,然后抱着期待的心情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个熟悉而闹心的声音。 “蔺平和是吧,我是封景。”这一次,小少爷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镇定,比白天的时候成熟许多。 只不过,想起他白天被陶酥气得哑口无言的样子,蔺平和总是想象不出他严肃起来的样子。 “有事?”蔺平和挑眉,疑问的语气中带了丝丝的不耐烦。 大半夜的,他可没闲工夫陪“准情敌”聊天。 “当然有事,”封景说道,“下周六是陶酥的画展,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反正我是警告你,别去了。” 这种小学生勾心斗角的戏份,还能不能行了。 蔺平和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听他电话那边没说话,封景以为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于是骄傲地说道:“我这都是为你着想,你说你一个搬砖的,也没有西装,去那里就是自取其辱,再说了你和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 蔺平和皱眉,虽然这台词听起来非常脑残,但他就是听着不舒服。 于是,蔺大总裁毫不犹豫地掐了电话。 助理看着自己上司的脸色变了又变,猜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就没敢说话,也没敢动弹。 “你先出去吧。”蔺平和对他说。 宛如得到了特赦令,助理如同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 蔺平和看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皱了皱眉。 然后,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按亮了手机,然后解锁,点进了简讯的页面。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给陶酥发个信息。 【我可以去你的画展吗?】 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回消息,应该是睡了。 蔺平和犹豫了一下,又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但是你的朋友说我没有西装,我还是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1:在中国的支票不能这么开!!!和米国泥轰那边不一样,小说只是写着方便而已otz —— 小剧场↓↓↓ 蔺总:这就是你安排来跟我抢妹子的绿茶吊?呵呵 作者:不!他是搞笑角色!!!蔺总v587!!! 第9章 九张黑卡 周六,陶酥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上午九点多,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室友都脱团了,所以周六周日一般都会和男朋友出去玩。每周的这个时间,陶酥都是寝室里那只唯一的留守单身狗。 坐在被窝里,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昨晚她画到了后半夜,就算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仍然觉得疲劳。 习惯性地从枕头旁边拿过手机,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有两条未读简讯。 都来自蔺平和。 【我可以去你的画展吗?】 【但是你的朋友说我没有西装,我还是不去了。】 朋友……? 混沌的大脑慢慢恢复清醒,她总算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午夜凌晨的时候,陶酥接到了封景的电话,他来询问自己关于下周六画展的事情。因为陶酥看到室友都睡着了,怕说得太多打扰到她们,再加上她的插画还没有上完色,曲戈那边赶着送印刷厂,催得不行。 正巧封景说,想和蔺平和好好谈谈,顺便对自己白天的态度表示道歉,还能跟他说一下画展的事情。 于是,陶酥就把蔺平和的电话发给了封景。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看起来完全没有好好跟蔺平和说这件事嘛。 她并不在意一个人的工作是什么,她只知道,认识蔺平和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帮助自己。并且,还能给自己提供丰富的灵感。 封景平日里的脾气她是了解的,给别人委屈受简直是家常便饭。 思及此,陶酥翻出蔺平和号码,想给他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他,但想到对方现在应该还在工作,搬砖那么忙,可能没时间接电话吧。这样想着,陶酥干脆给他发了信息。 【必须去!等你下班了我陪你去买西装!你几点下班?】 其实她原本没想办画展,只不过老师说,她已经二十岁了,是时候开一个小型一点的画展了。后来这消息不知怎的,就被姐姐和哥哥听到,无脑妹控的两个家伙表示,必须办肯定办还得好好办。 于是,画展就这样敲定了日期。 遗憾的是,哥哥姐姐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来画展,这是她最遗憾的事情。 因为是年轻人的画展,所以邀请的人年纪也都不大,除了教过陶酥的几个老师来帮忙镇个场子之外,其他受邀人都是陶酥的同学,或者是哥哥姐姐认识的朋友家的孩子。 本来不是什么正式活动,但人有钱了就喜欢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养尊处优不缺钱花的小少爷小公主们,要么西装要么礼服,好像穿身普通衣服都不好意思进门似的。 陶酥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无奈她平时就是生活在这个有钱人的圈子里,既然不能跳出这个圈子,那么只能努力地去适应这里的一切。 叹了口气,然后顺着床铺旁边的梯子爬了下去,去浴室洗漱完毕后,再回屋就看到蔺平和给她回了简讯。 【晚上八点。】 居然这么晚…… 陶酥内心感慨了一下劳动人民的不易,然后回给他一条消息。 【知道了,下班了我去工地接你,工作加油!】 之后,蔺平和就再没了动静。 陶酥想,他应该是工作很忙吧,而且搬砖这工作看起来那么累。 而实际上,蔺平和确实很忙,不过并不是为了搬砖。 最近公司新接了两个购物商场的项目,都是投资很大的楼盘,为了与这相关的各种事情,他不得不天天加班。 还好今天处理得已经差不多到头了,大概晚上就能搞定。 搞定工作之后,还能和她一起逛商场约会,想想就觉得工作充满了干劲儿。 晚上七点半,蔺平和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他让助理做一下收尾工作,然后便急急忙忙地开着黑色的保时捷去工地现场了。 去之前他特意给赵佳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准备一套工作服。到地方之后,迅速换装,找准角色定位,融入搬砖工人的灵魂系统。 “老板您今天又……”又想作什么妖? 赵佳欲言又止,为了自己的工作,忍了半天,也没敢把后面的半句话补全。 蔺平和换好了工作服之后,从赵佳手里接过安全帽,一本正经地戴好,然后对她说:“如你所见,追人。” 赵佳:…… 正当赵佳心里默默吐槽的时候,外面却突然嘈杂了起来。 顺着窗户望过去,也没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反倒是工地门口被工人们堵得严严实实,连个苍蝇都看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佳先跑出去看了个究竟,蔺平和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结果,刚到工地门口,赵佳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有钱人都这么爱作妖? “卧槽这车真是带劲儿,啥牌子的啊?” “你个土炮,兰博基尼都不认识!” “还有脸说别人土炮?这明明是凯迪拉克。” “你别说这大红色还挺好看的诶。” …… 赵佳:……那他妈是法拉利好不好一群山炮! 不过,她记得老板的车全都是黑色的,这种闪瞎人眼睛的亮红色,肯定不是老板的喜好,但是开到工地现场的豪车,除了老板之外,还会有谁……? 正当赵佳疑惑的时候,驾驶位的车门开了,下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米色的小衬衫,七分长的牛仔背带裤,印着小草莓的帆布鞋和裤脚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黑色的长发梳成马尾,浅灰色的眼眸在夜色中竟然显得亮晶晶的。 这、这这这豪车是她开的? 正当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具有强烈反差的事实时,小姑娘走了两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背带裤前胸的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红色的法拉利就自动上了锁。 ……是她,是她,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小土豪。 亲眼见证了事实之后,全体劳动人民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老板要伪装搬砖来追这个小姑娘,毕竟,电视剧里的有钱人都喜欢穷人。 不过……为什么她有钱买法拉利,没钱买一身更贵的衣服?她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和普通的大学生都没有什么区别,看起来很不符合她土豪的身份。 如果围观群众的这个问题让陶酥知道了,她一定会吐槽,女人的衣服越贵穿着越难受,鞋子也是,总不能让她穿小礼服和高跟鞋开车吧?而且她又不喜欢司机开车,感觉那样的话,生命似乎就交到了别人手里。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衣服,死贵死贵的,穿着还不舒服,束手束脚,什么都做不了。 “赵姐!”小姑娘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然后问道,“我来接蔺哥去商场,他下班了吗?” “他……下班了下班了,”赵姐连连点头,然后示意周围人闪开一点点,给大老板一个帅气亮相的机会,“你看他就在这里。” 蔺平和顶着下属们微妙的视线,从后面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陶酥扯住了袖子往前走。 “快点啊,明天我要回家里,我哥找我有点事,所以只能今晚陪你去买衣服了,”陶酥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往车那边走,“不过你别紧张,你身材那么好,肯定穿什么都好看。” 蔺平和的车基本都是黑色的,很少开其他颜色的车,并且一向很不喜欢鲜亮的颜色,不过他现在竟然觉得,夜色中的红色跑车,看起来也非常好看。 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美滋滋的蔺大总裁听话地坐在了副驾位上,然后侧过头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陶酥。余光瞥见外面排排站的下属,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思考着下次再和她约见面的地点时,一定要找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第9节 陶酥系好安全带后,刚想转身给蔺平和也系上,就发现他早就自己系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带的高冷气场的缘故,他的神色似乎非常平淡,好像对这种车司空见惯一样。 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的围观群众,就连赵佳都是目瞪口呆.jpg的样子,陶酥才确认自己开的车确实很壕。 他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面对这样的车居然一点都不惊讶,还是这么淡定。 陶酥在内心深处,对蔺平和的兴趣指数又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难怪封景对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后来他还会关心封景和自己的朋友关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果然心胸开阔的人,就是不一样! 蔺平和坐在副驾位上发着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无形中又刷了一堆好感值。 此时此刻,在工地门口深藏功与名的赵佳,正抱着胳膊,听自己的下属们探讨“老板今天又没吃药该怎么办”这个严肃的问题。 “老板这是被小富婆包养了吗?” “关键是老板他自己也不缺钱啊……” “两个人有钱人谈恋爱就是这种画风?” “我现在只想知道小姑娘带咱老板去哪儿了,夜店?酒店?” “童真一点,游乐园不行吗?” …… 赵佳揉了揉太阳穴,暗自感慨着“有其兄必有其妹”,本来看着挺软萌的小姑娘,怎么作起妖来,就直逼他哥当年的风范了呢。 “收起你们泡了黄油漆的脑细胞吧,老板说只是去商场。”赵佳解决了围观群众们的疑惑。 “去商场?干嘛?” “买买买?” “老板仿佛拿了女主角的剧本……” …… 赵佳摇了摇头,不敢再理会下属们的脑洞,不过“女主角的剧本”这个吐槽,她不得不承认,吐得还挺带感。只不过不知道,事实是否如此。 事实证明,人民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蔺平和站在空旷的购物广场里,打量着这个地方。 灯火通明、服务优质、产品齐全,只不过整个商场望过去,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剩下的全都是穿着工作服的商场工作人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六,而且是晚上八点,商场客流量最高峰的时间段才对。 “我们直接坐电梯去三楼吧,一楼二楼都是女装。”陶酥看了看手上的商场导购图,然后对他说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还有工作人员啊。” “我是说顾客。” “哦,对啊,”陶酥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我跟姐姐说今天想包场跟朋友逛商店,她就同意了。” 蔺平和:…… 心情复杂地跟着陶酥上了三楼,然后就看到值班经理小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她面前,用甜美的声音询问道:“二小姐,请问是给这位先生挑衣服吗?” “是的,”陶酥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家专卖店里,然后随手指了三件西装,对经理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好,我马上就去找这三件衣服的合适尺码。” “经理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陶酥扯了扯经理的袖子,然后对她说道,“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三个之外,我都要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蔺总:来,男主角的剧本给你,请开始你的表演 陶妹儿:喵喵喵??? 第10章 十张黑卡 陶酥一开始是打算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去商场的,只不过她准备今晚回家,要是哥哥明天看到自己没有这辆法拉利回家,估计会很伤心吧。 毕竟,这辆红色的法拉利是哥哥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据说整辆车都是从国外空运到中国的,花了不少钱,颜色又是她最喜欢的亮红色。 她虽然有驾驶证,但在学校里一直都活得十分低调,很少有同学知道她家里有钱。 而且,她和封景关系不错,那家伙又是个十分烧包的小少爷,所以陶酥身上偶尔会出现的一些价格扎眼的单品,同学都以为是封景送她的。 至于包场,也是陶酥思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虽然蔺平和看起来并不在乎封景的冷嘲热讽,但陶酥觉得,还是要好好维护他才行。她不希望蔺平和会觉得难受。 这家商场的最大股权人是她的姐姐,经营的服装都是国际一线的大牌,价格贵得吓人,来这里逛商场的人大多也都非富即贵,从来没有人会穿着施工地的工作服逛商场。 但她也不好意思在逛商场之前,对蔺平和说,让他换上别的衣服。这样的话,和封景的做法便没了区别。 陶酥不希望蔺平和觉得难堪,所以最终才拜托姐姐让她暂时把商场封一晚上。 其实男装的款式不会差太多,特别是西装,好像看起来都一样。陶酥把店里那几件特别花哨的西装首先踢出了候选名单,然后等着值班经理把适合蔺平和尺码的西装一一找齐。 选衣服和画油画很像,讲究的都是搭配。无论是色彩、材质,亦或者是款式,都要贴合穿衣人的自身风格,才是最好的选择。 蔺平和的个子很高,身材比例又很好,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所以不需要带纹路的西装来掩盖身材上的不足,纯色系的西装就可以了,显得简洁又潇洒。 而他的气场偏于冷淡,如果不是熟悉他的性格,或许都要误认为他是个又冷又凶的男人了,所以他比较适合暗色系的颜色。 对于这种认知,大概也仅限于陶酥自己了。 对别人,他可没有这样好的脾气。 连换二十多套西装,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再好的耐心都被消磨干净了,可蔺平和偏偏甘之如饴。就算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心里有多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陶酥……她忙着拍照拍得不亦乐乎。 衣架子般的身材,无论穿哪件西装,看起来都特别吸引眼球。难怪有人说,西装和白衬衫是检查一个男人身材与气质的最佳工具。 他身上穿着西装,却没有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宅男感,也没有那种一心扑在电脑前的it感。明明西装这个衣服是和绅士这个属性相搭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陶酥就是从穿着西装的蔺平和身上读出了三个字:荷尔蒙。 宛如行走的荷尔蒙,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难以掩盖的男人魅力。 蔺平和最后试穿的这套西装的底色是纯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同色系的领带,西装扣子一个都没有系,显得整个人帅气而潇洒。 “都不行吗?”蔺平和接过值班经理递过来的第二十四套西装,有些好奇地问她,“是不是感觉我穿西装很奇怪?” “不不不不不!”陶酥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然后毫不犹豫地赞美道,“都非常好看!不过这套黑的尤其好看,下周六就穿这套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蔺平和点头,这样对她说道。 拍了一堆照片,陶酥觉得,自己现在可以随便接画男人的单子了。衣服样式和模特都是现成的,照着画就行。 正当她准备跟蔺平和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稍等我一下。”她略带歉意地对蔺平和说了一句,然后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提示显示为“曲戈”之后,就接起了电话。 “酥酥!江湖救急啊!”曲戈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 “不要每次救急都找我啊,我虽然从来不拖稿,但是也不是万能的嘛,”陶酥皱了皱眉,然后继续无奈地说,“说吧,这次又让我帮忙补什么?” 作为一个宅属性的兼职狗,陶酥从来都没有拖过稿子,基本上都会提前一两天,甚至更早,把应该交的插画交上去。 不过,在这个行业里,拖稿才是常态。于是,陶酥几乎每个月都会接到属于别的画手无法完成的单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她画了男人,效果还不错的缘故,这个月曲戈找她顶包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好几次。 “这次是咱们组的单子,所以比前两天你画的那个插图,风格要更加色气一点,”曲戈小心翼翼地问,“而且还是画双人的,ok吗?” “……我可以拒绝吗?” “别啊,你不能抛弃你那可怜兮兮的小姐姐啊!你难道忘了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吗?呜呜呜呜呜——”于是曲戈当场开启假哭模式。 陶酥再一次皱眉,她不是不想帮曲戈这个忙,只是曲戈做副主编的那本杂志,是成人向的,以前只画二次元美少女还好说,但如果是双人的,她平时收到过曲戈寄过来的样刊,那尺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毕竟岛国的这种产业还是很发达的…… “诶呀你烦死了,别哭了!”陶酥听到她的假哭声就头疼,然后连忙问道,“那两个人物穿衣服可以吗……?比如男方就……”陶酥侧过头,打量了一下蔺平和,然后对着听筒说道,“西装行不行?”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反正动作草图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面了,你让妹子少穿点就好,男人随便,反正咱们杂志的主要受众群体都是宅男。”曲戈一本正经道。 “好吧……”陶酥点了点头,“我试试,争取周一之前发给你。” “嗷!爱你宝贝儿!么——” “么么哒”三个字还没说完,陶酥就挂断了电话。 她现在心情十分复杂。所以没有闲心思去和曲戈扯皮。 陶酥悄悄地叹了口气,却不料这个小动作就被蔺平和发现了。 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大事,”陶酥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翻着手机邮箱,看着曲戈给她发过来的草图,“就是……有一个小小小小小事情,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这次原本是带他出来逛街的,没想到又要麻烦他了。 “没关系,”蔺平和点头,然后对她说,“你说,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想画张画,但是没有具体的参考,现在还有这张草图,你看,”陶酥将手机递给蔺平和,“可能还要让你帮我拍个照。” 曲戈发来的草图,是杂志社美编粗略画出来的预览图,有点类似于火柴人,只是为了提示插画师,大致应该画什么样的动作,具体细节还是由插画师来构思。 “大致上我了解了,但有一个问题……”蔺平和将手机举到她面前,然后问道,“谁在上面?” 陶酥:…… 草图里的两个火柴人身高一样,只不过一个半仰,一个弯腰,下面的火柴人的膝盖呈接近直角度数的钝角,似乎是坐在沙发之类的座椅上;上面的火柴人的一只手撑在前者的脸颊一侧,另一只手……没画。应该是想让插画师自由发挥。 “应该是……你在上面吧?”陶酥想了想,准备采取最原始的思维模式,浅灰色的眼珠转了两圈,然后视线就落在了换衣间旁边的小沙发上,“我们来这里试试。” 陶酥小跑几步,就跑到了沙发面前,然后转身坐在上面,蹭了两下,垫子还挺软的,于是美滋滋地靠在沙发背上,朝蔺平和招手道:“你看这里感觉就很不错!” “现在就来?”蔺平和挑眉。 他是有些等不及了,不过这附近不仅有他们两个人,而且还有值班经理,和好几个营业员。他就是担心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要知道,前两次可都是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做这些事情的。 但接下来的几秒钟里,蔺平和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她似乎根本就没把这种看起来色气值爆表的事情当回事,反而兴冲冲地去找值班经理帮忙拍照了,因为今天没有带自拍杆。 “好了,我让经理姐姐帮忙拍照,快来吧!”浅灰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积极,完全没有即将被壁咚的羞涩感。 第10节 作为男人,蔺平和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本就偏黑的眼眸越发地暗了下来,直直地盯着她,如同一匹正在锁定猎物的狼。 陶酥坐在沙发上,没有来地抖了一下。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怕怕的? 陶酥抬起头,就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眸正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穿着纯黑色的西装,肩宽腿长,只是迈了两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陶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眸向下看,视线就扫过了他轻微滚动的喉结。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连空气中都爆裂着荷尔蒙的气息。 只是一秒钟,她就感觉到自己被夹杂着荷尔蒙气息的温热感包围了。 他离自己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发顶,灼热的温度顺着发丝融进皮肤,让她的脸颊渐渐升温。 “你看着我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入耳中,“不是要按照那张图来么?” “嗯……”陶酥回答的气息都弱得不行,她似乎已经有些喘不过气,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白嫩的手指揪着柔软的沙发垫,或许是因为紧张,力度偏大,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慢慢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那双乌沉沉的眼眸,正一瞬不眨地望着她。 骨骼分明的大手抚在了她的脸颊上,他掌心的温度比她的脸颊更高,源源不断的热感侵袭着她的大脑。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陶酥屏住呼吸,一丝一毫都不敢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这个热辣的气氛中维持着镇定。 可这镇定太脆弱了,他每靠近一厘米,似乎都能打破她脆弱的保护膜。他的气息从残破的缺口里涌入,将她紧紧包围住。 温热的指腹抚摸她粉嫩柔软的唇瓣,男人的目光也越发深邃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来似的。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气息,商场的整层楼都鸦雀无声。 直到“咔嚓”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是陶酥手机拍照的声音。 拍照声提醒着陶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拍照。但刚刚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却让她无法将这次的事情,仅仅当做是拍照而已。 她没敢碰他,只是接着身量娇小的优势,侧过身,从沙发的另一侧爬了下来,然后一路小跑到值班经理面前,拿过了手机,装作看照片的模样。 陶酥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小心翼翼地深深呼吸了两口空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要背过身去,不想让被蔺平和看到呼吸急促的自己。 握着手机的小手不着痕迹地收紧,然后慢慢地侧过身,望着刚刚那个让她面红心跳的男人。他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仍旧面色如常,穿着西装笔挺地站在原地,侧过头看着。 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眸仿佛蓄着灼热的温度,明明是黑色,却隐隐透着某种光芒。 “照片怎么样?”他开口问道。 “啊?哦……照片……好像不太行,”听到他的话,陶酥才想起了照片,垂下头扫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果然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 她拿着手机,慢慢走到他身边,揉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也可能是沙发的问题,有些矮,构图看起来有点不协调。” 蔺平和接过手机,看着里面的照片,果然如她所言,因为沙发的座位偏低,而陶酥的个子也不高,导致正张画面的重心偏下,看起来不是很协调。 “那就重新拍吧,”蔺平和将手机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身走到沙发的位置,直接坐好,继而抬起头对她说道,“这次换你在上面。” 第11章 十一张黑卡 陶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蔺平和,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跳动速度,再一次开始加速。 他刚刚说什么……? 要她在上面……? 陶酥眨了眨眼睛,然后垂下眸子,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的气场似乎和他的动作无关,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即便他现在坐着,比自己矮了一截,可仍然让人觉得他不是普通人。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男人魅力。 值班经理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不需要陶酥多说什么,就仍然站在原地,然后用甜美的声音告诉陶酥,她已经准备好拍摄了。 阿玛尼专柜的营业员们都躲在更衣室外面,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头,对陶总妹妹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毕竟,八卦是信息社会的第一生产力嘛。 而最紧张的人,自然就是陶酥了。 她站在蔺平和面前,被那双鹰隼一样锐利而深邃的眼眸盯着,都不敢往他所在的方向多看一眼。但是,既然提出拍照的人是自己,她也不能一味地躲闪。 于是,她只能暗自平复一下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然后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沙发咚。 但是,这个沙发咚感觉有点奇怪。 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陶酥的个子不高,相对应的,她的胳膊也不长,手掌撑在沙发背上之后,再抬起头,她就发现自己与蔺平和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蔺平和没想到,她会直接贴上来。 那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纤长的睫毛,浅灰色的眼眸,以及两片柔软粉嫩的唇瓣,引诱着他吻上去。 “好像……稍微有点近?”陶酥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完,她连忙直起身,然后红着脸认真地思考着,到底什么样的姿势,拍出来会比较好看。 蔺平和也不着急,似乎还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颇有期待。 倒是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话说这是什么新型py吗?” “沙发咚?还是女上式的,真是厉害了,社会社会。” “关键是那妹子也太软了点儿,看着就没有在上面的气场。” “同意,要咱陶总那种霸道女总裁还比较适合。” “可是听经理说,这妹子是陶总的妹妹诶……” “那会不会是在扮猪吃虎呀?” …… 围观群众显然对陶酥的认知不够准确,她姐狂拽酷霸炫不假,但这并不能代表,她也走霸总路线嘛! 虽说本质上是软萌的,但既然要为了艺术献身,陶酥决定还是豁出去了。 于是,伴随着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陶酥左脚踩在沙发上,然后右手插兜,左手拽着男人刚刚系好的领带,然后慢慢地弯下腰,缓缓靠近他。 蔺平和顺着领带上微弱的力道往前移动,后脊便离开了沙发背,然后距离她越来越近。 要不是看着她绯红一片的小脸,他还真以为这个小姑娘突然转了属性。 原来只是扮虎而已,本质上还是只小兔子。 随着“咔嚓”一声,陶酥连忙放开了蔺平和的领带,然后一边替他松了松刚刚被拽得有些变了形的领带结,一边对他道歉:“抱歉刚刚突然觉得这个姿势会比较合适,没有提前跟你说……对不起!” 白嫩的小手似乎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因为紧张,所以一直都在细微地抖着,柔软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他的喉结,让蔺平和有些心猿意马。 “没关系,”他连忙握住了那双在他领口处停留的小手,然后将它们拿了下来,最后自己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说,“我自己来就好。” 他不敢再让小姑娘离自己太近,害怕自己会因为那些沉寂在心底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情绪,做出一些让现在的她还不能顺利接受的事情。 据说,大自然中某些肉食动物在捕猎时,会匍匐在猎物附近很久,最终找到最合适的那一瞬间,将猎物拆吃入腹。 或许,暗恋就是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吧。 蔺平和抬起头,看着那个正在跟值班经理道谢的小姑娘,眼眸极有深意地沉了一下,然后将深沉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身后。 感受到高大的影子将自己笼罩后,陶酥迅速转过身,就看到那张与平日里一样,冷淡而英俊的面孔。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我接下我哥的电话。”她这样对蔺平和说道,然后就接起了电话。 “哥?” “陶!小!酥!”大到震耳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跟男人在外面鬼混?” “我在跟朋友逛商场……而且没有鬼混,我有跟姐姐说啊。”陶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少废话,限你一个小时之内回家,”还关切地提醒了她一句,“对了,开车小心点。” 说完,就撂下了电话。 陶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也难怪哥哥着急,这都晚上九点多了。 她收回手机,然后抬起头,对蔺平和说道:“蔺哥,挺晚了,我哥催我回家,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快回家吧,”蔺平和婉拒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助理还开车他的车在外面等着他,再说让她送自己回家……哪有住得起别墅的搬砖工?还是带喷泉的那种别墅。 “可是都这么晚了,又是我把你带出来的……”陶酥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商场附近有地铁站,我可以坐地铁回家。”蔺平和解释道。 见他立场坚定,陶酥也不好意思强求送他回家,只能跟着经理去刷卡结账,然后和他一起出了商场。 他真有力气,二十多个装着西装的袋子,居然都是一个人提着,一个袋子都没有让她帮忙拿。 陶酥站在坐到驾驶位上,打开车篷,有些担心地问道:“蔺哥,你自己真的能拎动吗?” “当然能”蔺平和淡淡地说道,“快回去吧,要不然你的家人该着急了。” “好,我这就回去,啊对了,”陶酥似乎是想起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然后从包里翻出了什么东西,又下了车,站在他面前说道,“下周六画展的入场票,给你。” 她将门票递了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没有空闲的手来接东西了。 “还是我帮你放吧。”陶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将票塞到了他的西装口袋里。 轻柔的呼吸拂过他的胸口,像一尾柔软的羽毛,在他心尖处一点一点地挑逗着似的。 虽然知道她并不是有意的,但蔺平和有一种,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然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陶酥就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好了,回家记得收好,地址和时间都在门票上,下周六见啦。” 说完,陶酥便朝她摆摆手,然后开车离开了。 助理很快便驱车到他面前,接过了他手里的一大堆袋子,放在了车里。 第11节 看着那一堆崭新的西装,助理憋了一肚子的问号,但最终还是忍住,一个字都没问。只能透过后视镜,隐约看到蔺平和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发呆。 发呆??? 他们公司高冷严肃的蔺总居然在发呆??? 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的助理差点没踩住刹车闯了红灯,还好一路有惊无险,还是在越线前停下来了。 他还记得那辆在夜色中无比吸引眼球的红色法拉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刚从法拉利驾驶位上下来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往他的老板的西装口袋里塞了什么纸。 ……不会是钱吧? 这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像某种不可描述的肮脏交易了呢?! 但是作为下属,这种事情他也不好问出口,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后续发展了。 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 而此时刚刚驱车回家的陶酥,还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蔺平和的助理眼中,和蔺平和有着“某种不可描述的肮脏交易”关系的人了。 她心情愉悦地把车停在别墅区的专用停车位里,然后一边晃着车钥匙,一边进了家门。 这栋别墅是陶家的主宅,是母亲在世时买下的。因为母亲年轻时在北欧留学和工作,所以这栋的装修风格也偏欧式。 别墅很大,一共有三层,一层是客厅和餐厅,陶酥和姐姐住在第三层,哥哥在第二层。因为哥哥会直播打游戏到深夜,如果住在同一层的话,会吵到睡眠质量很低的姐姐。 周日,哥哥姐姐都很忙,姐姐陪她吃过早饭后就去上班了,直播游戏到深夜的哥哥中午才起床,陪她吃了个午饭也去公司了。 陶酥一个人在别墅里呆了一个下午,顺便把要交给曲戈的画稿完成,然后自己在家里吃了晚饭,就回学校了。 因为一直都在准备画展,布置会场,再加上还要上课,陶酥这几天也很忙,以至于感觉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周末。 画展的位置在别墅区附近,陶酥把地址发给了蔺平和,等到了上午九点整,她穿着小礼服,等待着画展揭幕。 画展从九点半正式开始,封景提前到场,帮她打理一些流程上的小事情。虽然她自己也可以处理得很好,但有人帮忙,无论如何也会更方便一些。 十点,蔺平和还没有到。 陶酥心里有点焦灼。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因何而来。 明明自己也有几个同学,因为一些事情抽不开身,所以会迟到一会儿,但她却不会这样焦灼。 好像只有蔺平和才是特殊的。 她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入口处,期盼着他快点出现。似乎是听见了她的期盼,几分钟后,展厅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熟悉而高大的身影。 “蔺哥!”陶酥喊了他一声,然后兴冲冲地小跑过去。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小礼服,纤细白皙的小腿和泛着浅粉色的膝盖,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脚上是一双七厘米的白色高跟鞋,鞋尖上镶了好几颗价值不菲的珍珠。 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了缘故,她跑向蔺平和的速度有些快,而且她又穿着高跟鞋,一下子没站稳。 蔺平和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然后伸出胳膊,接住了她。 于是,陶酥就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第12章 十二张黑卡 对于主动扑过来的温香软玉,蔺平和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长臂揽着她纤瘦的腰,穿着束腰款式的白色小礼服,让她本就纤细的腰肢显得不盈一握。她那么轻,只需稍一用力,不仅让她免于摔到,更能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柔软的胳膊贴在他的腰腹上,让人有一种想要好好保护着的冲动。 她今天似乎用了香水,身上除了往日里常有的那丝不易察觉的牛奶味道之外,还带着清爽的柠檬香。 在应酬的场合下,蔺平和对于香水的味道并不敏感,似乎都是各种各样妖娆的花香,但这种甜甜的水果味儿,除了陶酥之外,他还真的没有见到过第二个。 “抱歉……稍微跑得有点急,”陶酥稳了稳步子,然后将身体的重心从他身上移开,“看到你这么晚才来,就有点着急……”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2 。coM 她大概是刚刚那一下摔得有点迷糊,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姿势暧昧极了。 “工作有点忙,刚处理完,”蔺平和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眸,继续说道,“让你久等了。” “不不不,没关系,”陶酥摇头,“我忘记你周六也上班了,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周六,那天你明明在工作,我却没记得……我带你去看画吧!” 陶酥把那些负面的小情绪都收好,然后牵着他的袖子,沿着画架的顺序一幅一幅地给他讲解。 考虑到对方的工作,应该是和美术这东西八竿子打不着,所以陶酥也没有多说一些专业术语,努力以最简洁易懂的方式为他介绍。 蔺平和其实对这些东西只是略懂皮毛,像巴洛克、洛可可、古典主义这种比较写实的油画还能看得懂,也了解一些,但对于后印象主义绘画之后的西方油画,抽象派思维大行其道的艺术创作手法,他还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既然这些是陶酥喜欢的东西,他也想试着去了解一下。 画展上的作品不算多,因为陶酥的年龄并不大,虽然学习油画已经有了十多年的时间,但真正被老师挑出来可以作为展览的作品并不多。 所以没过多久,陶酥就带着蔺平和转完了一圈,停在了角落里最后一幅画的面前。 “验收教学成果的时间到啦!”陶酥兴致勃勃地对他说,“来猜猜我画的是什么?” 蔺平和看着她期待的表情,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闪烁着某种光芒,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话颇为期待。 可是……他真的看不懂这张画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陶酥似乎非常喜欢偏于意识流的油画,这种油画具有一个十分统一的特点:正常人都看不懂作者画的是什么东西。 比如,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总结就是:我知道这画很牛逼,可我就是看不懂。 可是面对着陶酥的期待,蔺平和觉得,自己也不能一味的沉默。 所以,他决定瞎编。 为了编得比较像样,他决定用疑问的方式来回答她的问题。 “我能知道,这画的是马还是驴吗?”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陶酥先是一愣,然后笑意瞬间就从唇角扩散到了眉梢。 她先是小声的笑,继而实在是控制不住笑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想蹲在地上继续放声大笑,但无奈现在穿着小礼服,于是她只能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攥着蔺平和的袖子,憋笑憋得十分吃力。 致力于刷陶酥好感值的蔺平和,现在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自信。 看她这个样子,虽然没有讨厌自己,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变得和封景一样,成了一个搞笑角色? 陶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好不容易笑够了,她再抬起头,看到的仍旧是那张英俊而严肃的面孔。 “噗、”她没控制住,然后又笑了一声,但还是告诉了他答案,“其实,这是我的自画像。” 蔺平和:…… 搞艺术的人,真的是一群很神奇的生物。 蔺平和看着笑得开心的小姑娘,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而陶酥说完这句话之后,笑得更开心了。从小到大,她周围的同学几乎都会画油画,哥哥姐姐因为无脑妹控,对于西方油画流派也颇有了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蔺平和这样的人。 他有一种很奇妙的魅力,让陶酥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不过,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陶酥觉得自己已经能掌握一个搬砖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设了。 陶酥想,接下来他再做什么、说什么,自己也不会感到惊讶了吧。 “喂!” 陶酥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话头就被一个男声打断。 紧接着,她就感觉手腕覆上一丝力道,继而被人拉开。 好奇地偏过头,就看到封景正黑着一张帅脸,敌意十足地盯着蔺平和。 “你还真敢来啊,”封景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小样儿别以为你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1) “让我来看看你,”封景保护性地把陶酥挡在身后,然后继续挑衅道,“看起来是不错,穿个阿玛尼还真把你身上的砖头味儿洗下去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说话呢?都能把妹子的自画像看成驴,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出现在我面前?” 蔺平和没说话,只是眼眸深邃地望着他身后的陶酥。 封景大概是觉得,他被自己戳到了痛点无从辩驳,于是态度上就更加傲慢了:“我再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否则我——” “小景!”陶酥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后说道,“你在说什么啊,蔺哥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不要这么对他。” “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封景转过身,握住她的肩膀,开启“穷摇”模式,“你看看这展厅里,哪个不比他懂艺术?哪个能把你的自画像看成驴?你是脑子里进了水吧,居然看上这么个家伙!” “哎呀你不要总是晃我,我要被你晃晕了,”陶酥用力地拨开他的钳制,然后转身,挡在蔺平和面前,以一种母鸡护小鸡的态度,对封景说道,“总之我不准你这么说他,我就觉得他好!再说了,你不觉得他说的话都很可爱吗?” 蔺平和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二十岁的小家伙吵架,再一次找到了听现场相声的感觉。 不过,“可爱”这个形容词,在蔺平和的记忆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被用到自己身上。 他的个子一直都很高,在身高上就给人很强的距离感,而且脾气也不是特别好的类型,工作上赏罚分明,无论是下属还是家人,对他的印象都以严肃居多。 但是,比起心情微妙的蔺平和,此刻封景则更加抓狂。 “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封景指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是看他长得帅!跟你姐一样一样的,长得帅说什么都对,我现在必须要拯救你的三观!” “我才不是只看脸的那种肤浅的人呢!”陶酥红着脸反驳。 “放屁!你不光看脸,还看身材,实在是太……太肤浅了!” 彻底被戳穿了心事的陶酥瞬间连耳尖都红了,封景说得句句在理,她连吵架都吵不过了,于是急得连眼眶都红了。 怎么办啊……他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这么肤浅的女孩子。 陶酥心里急得不行,但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来反驳封景。 因为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分散在展厅里欣赏油画的人群,没过多久就纷纷围了上来。因为都是熟人,陶酥就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浅灰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然后她认输般地垂下了头。 就在陶酥觉得,不得不接受现在这个局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会向你证明,我不是空有外表的人,”蔺平和将她拉进怀里,然后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继而抬起头,对封景说道,“而你,要向她道歉,你刚刚说的话是错的。” 人群中的议论声开始嘈杂了起来,大家似乎对画展上额外出现的这场好戏,非常感兴趣。 油画在中国本来就很小众,学习油画颇有小成的年轻人,大多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互相也都面熟,偶然在画展上看到蔺平和这样的陌生面孔,自然非常好奇他的身份。 “先说好,我也是学油画的,”封景挑眉,“意识流绘画和瞎画有着本质区别,别想着蒙我。” “而且这里没有多余的颜料和画布……”陶酥靠在他身上,小声对他说。 蔺平和借着身高的优势,能看到了人群外面的东西,目光锁定在展厅角落里缓台上的那架黑色的钢琴。 第12节 “别担心,”蔺平和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去去就回。” 温热的气流夹杂着诱惑人心的荷尔蒙气息,落在她的耳侧,声音落在耳朵里,而那气息拂过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和肩膀上。 而他刚刚松开手,离开她往钢琴的方向走去,陶酥就感觉笼罩在自己周围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只是几秒钟,她就开始眷恋那个温度了。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围观群众也纷纷走到钢琴附近,吃瓜看戏。而陶酥则担忧地看着蔺平和的背影。 钢琴这项乐器,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好的东西。不仅费力费神,而且烧钱,他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他为了自己挺身而出,让陶酥觉得很感动,但若是连累他也丢人,那她欠的这份情也太大了点。 说到底,她也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好像除了给他钱,以及给他花钱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听起来就是非常的敷衍的方式,真的值得他这么帮自己吗? 陶酥看着蔺平和慢步走上缓台,然后坐在了那架黑色的钢琴前,十指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空气中仍然是静谧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脑海中寻找着什么,并没有着急开始。 而封景唇角的笑意,却渐渐加深,眉宇间渐渐闪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色彩。 一个搬砖工,就算穿上了阿玛尼,系上了考究的领带,洗掉了工地的尘土,伪装成上流人的模样,看起来很能蒙人。 但是,再高明的伪装也只是外表。 封景坚信,他绝对不可能弹出一首像样的钢琴曲。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本山大叔2000年的小品《钟点工》 —— 小剧场↓↓↓ 蔺总:都闪开,我要开始装[哔——]了。 陶妹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捋胡子【并不 第13章 十三张黑卡 陶酥从来都没有想过,蔺平和居然会弹钢琴。 而且,还弹得那么好。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是钢琴曲中比较有技术难度的一首曲子,同时,还需要非常丰沛的内心感情,才能演绎得很好。 明明从事的是那样机械而硬气的工作,但坐在钢琴前,真的像一个自信而优雅的钢琴演奏家。 陶酥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似乎每一次与她见面,都会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惊喜。 蔺平和曾经很讨厌音乐美术这些东西,或许是因为他志不在此,所以,年幼时被母亲逼着学钢琴的经历,一直都是他的童年阴影。 他跟父亲比较像,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建筑的生意更感兴趣。但无奈母亲是音乐学院的钢琴老师,父亲在家里一直秉承着“母亲说得都对,如果说得不对请看上一句”的理念。无论他坐在钢琴前有多么痛苦,父亲一直都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不感兴趣的东西自然学着很难。小他两岁的弟弟早早地就过了钢琴八级的评级考试,而他却只会弹这一首《月光奏鸣曲》。 用母亲的话说,至少有一首好曲子拿得出手,也不算太给她丢人。 时至今日,他突然无比感谢年幼时那些痛苦的回忆,至少现在,能够让他在面对心爱的姑娘时,显得不那么被动。 一曲过后,展厅里便陷入了沉默。大家似乎都沉浸在这份难得的音乐享受中。 几秒钟之后,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地为他鼓掌。 蔺平和抬起头,视线从琴键上移动到陶酥的眼眸中。她一直都在看着自己,那种期待而惊喜的目光,让他觉得受用极了。 他站起来,然后慢慢走下缓台,站在封景面前,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眸直视着他,一言不发。 封景皱着眉,不服输地咬了咬唇,然后“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陶酥面前。他信守承诺,如约向陶酥道歉。 “其实我真的没关系啦,”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你不如跟蔺哥好好谈谈,我不希望你们会有什么误会……” “别做梦了,我才不要和搬砖的家伙有什么共同语言。”封景傲娇地扭头,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这首《月光奏鸣曲》,实在是让他惊艳。 封景虽然主攻油画,但艺术理论都是相通的,对其他艺术种类的了解也十分必要。所以他很好奇,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学的钢琴。 于是,他走到蔺平和面前,不甘心地压低声音问道:“喂,你的钢琴是跟谁学的?” 蔺平和垂下眼眸,看着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他原本是不屑于和这样年轻的男生过招,只不过,他又想起了刚刚红了眼眶的小姑娘,于是,他决定这次一定要重重地反击一下。 听到他这样问,陶酥也来了兴致,于是走到他旁边,好奇地问道:“对啊,蔺哥你钢琴弹这么好,在哪里学的?” 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对这个答案十分感兴趣,集体竖起耳朵等待着蔺平和的答复。 黑色的眼眸扫过周围的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封景的的眼睛上,以一种颇为淡然的语气说道:“村口弹棉花的大妈教的。” 封景:…… 陶酥:…… 围观群众:…… “你、你你你太过分了!”封景一下子被气得脖子都红了,“我这么认真地问你,你居然这么敷衍我!” 说完,封景便“嘤嘤嘤”地跑出了展厅。 “小景……!”陶酥喊了他一声,但他却没有理自己,仍是自顾自地跑开了。 “抱歉,把你的朋友气哭了。”蔺平和十分不走心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而且,在“气哭”这两个字上面,特意加重了语气。 虽然陶酥没有意识到蔺平和这样重音的深意,但围观群众里,已经又抿嘴偷笑的人了。 毕竟,当面被人怼哭然后逃走这个人设,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没事啦……”陶酥说道,“本来就是小景先找你麻烦,你怼他也没得说,只不过明天看电影就不能找他陪我了,看他气得那么厉害,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理我了……” “看电影?”蔺平和挑眉。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关系,居然已经好到这样的地步了。 “是,在我家里看,碟片我都买完了,昨天刚刚收到快递。” 蔺平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自从第一次见到封景,他就让助理去查了一下对方的资料,他的父亲封林海是他在生意上的熟人,就连封氏现在使用的新办公楼,都是蔺平和承包建设的。 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封景与陶酥是十二年的青梅竹马,但男女之情如果会有的话,又怎么会过了十二年都没有什么火花。 总结来讲,这并不是一个值得费心思的情敌。甚至,根本就不算情敌,因为陶酥对他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至于他隔三差五出来找茬的举动,蔺平和依然很费解。 而这一次,陶酥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看电影事件,更给蔺平和敲响了警钟。 “我可以陪你,”他连忙接过陶酥的话,然后十分积极地对她说,“周末工地不上班,我陪你看。” “真的吗?!那太好了!”陶酥突然就开心了起来,脸上郁卒的表情瞬间一扫而光,“是这样的,我要看的片子是《孤堡惊情》,因为想参考一下哥特式的风格,画下个月的单子,但是……我其实不太擅长看恐怖片。” 陶酥顿了顿,然后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凑近他,小声地继续说道:“没有人陪我看的话,我就不敢看……” 她知道这种事情麻烦别人不好,可是她的朋友很少,曲戈远在日本,室友们周末都要跟男朋友出去玩,哥哥姐姐那么忙,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而封景又生气了…… 所以,当蔺平和说,能陪她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心得不行。 兼职上的困难被解决后的开心,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住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份小雀跃。 她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上过某个人,自然察觉不到,自己现在心底的那份小雀跃,究竟是为了谁。 画展结束之后,陶酥把别墅的位置给了蔺平和,并再三询问,他是不是真的不需要自己去开车接他。 别墅区空旷、安静,自然也较为偏僻,没有地铁口,也很难找到出租车。 而蔺平和给她的答案是,可以骑摩托。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思考过了,总不能每次和她见面都没有交通工具,所以在咨询了奋战在建筑工地一线的下属们之后,蔺平和就想到了摩托。 又便宜又有型的撩妹战斗机,舍它其谁。 于是,等到了第二天下午,陶酥接到蔺平和的电话后,迅速从卧室里跑出去给他开门。 推开门,她就看到别墅院子外,停了一辆拉风又帅气的摩托,而旁边站了一个比摩托车还要帅气的男人。 他带着安全帽,穿着深色系偏紧身的运动装,腿长而直,肩宽腰窄,整个人在摩托车前照灯的衬托下,显得比姐姐公司里的职业车模还好看。 她不禁有些看呆了,直到蔺平和按了两下车笛,陶酥才回过神来,加快了手上开锁的速度,让他进屋。 陶酥跟蔺平和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他非常准时地到了,只不过陶酥昨晚熬夜打游戏到很晚,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多才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所以,在给蔺平和倒茶水的时候,陶酥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一声。 “你没吃午饭?”蔺平和问道。 “嗯……今早起得有些晚了,因为周末没有设闹钟,所以还没吃饭,”陶酥用端茶的小盘子遮到自己肚子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我们先看电影吧,边看边吃。” 虽然,她觉得自己看这种电影的同时,什么都吃不下。 蔺平和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连忙说:“看恐怖片怎么吃得下去饭,你先吃一点,吃完了再看,我今天没事。” 临出门前,他已经处理好了全部工作,今晚他可以一直陪着她。 但是,陶酥却仍然有些犹豫,然后对他说:“可是家政阿姨今天不在,我也不会做饭……” 因为这个周末哥哥和姐姐都没有回来,陶酥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所以干脆告诉家政阿姨下周再来,她明明记得上周冰箱里还有一盒豚骨口味的泡面,怎么今天突然就没有了? 或许,是哪天晚上哥哥直播时饿了,所以吃掉了? 真相究竟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肚子现在正饿得咕咕叫。 蔺平和看着她,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关心地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我做。” “诶?蔺哥你会做饭吗?”陶酥瞬间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他,然后补上了一句,“可是我家里没有泡面。” “除了泡面我还会做很多,你想吃什么?”蔺平和皱了皱眉,没想到她居然以为自己只会做泡面而已。 “想吃什么都行吗?” “嗯,想吃什么都行。” “那我……想吃生滚鸡蛋粥可以么?”陶酥试探性地问道。 “可以,厨房在哪里?” “我、我带你去!”浅灰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陶酥开心地带着蔺平和往厨房走去,“就在这里,鸡蛋、调料、大米,都在这里,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第13节 “不用,你在餐厅等着就好了。”蔺平和对她说。 生滚粥属于粤菜系,蔺平和是北方人,原本是不会做的,只不过两年前遇到了陶酥之后,特意查到了她喜欢的食物,生滚鸡蛋粥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特意去学了这些菜的做法。 陶酥其实对地域的观念不是很强,她在北欧出生,后来跟母亲回国,在北京念书,因为姥姥是广东人,做得一手好吃的粤菜,也就养刁了她的胃口。 自从姥姥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生滚鸡蛋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人那样关切地询问之后,她就报出了这五个字。 厨房的装修是开放式的风格,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就算陶酥听话地坐在餐桌前,也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蔺平和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他系着围裙,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做饭时的样子很专注。空气里只有水流的声音,以及切葱花的清脆声响。 陶酥呆得有些无聊,干脆去卧室取了自己的素描本和铅笔,然后坐在饭桌前,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开始画素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着肚子的人,大脑思维都比较活跃,所以陶酥刚一下笔,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悄悄地比量了一下男人的身材比例,然后在白纸上点好构图点,继而埋首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画了起来。 就在她快画完的一瞬间,耳边就突然传来了瓷碗触碰到餐桌上玻璃板的声音,吓得她赶紧合上了画本,迅速将其藏在身后。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当她藏好后,抬起头,面前只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生滚粥,完全没有蔺平和的身影。 正当她好奇的时候,藏在身后的画本突然就被人抽走了。 紧随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刚刚在画我吗?”是蔺平和。 闻言,陶酥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就看到男人的手里握着她的画本,正要翻开来一看究竟。 “别、别看!”陶酥连忙制止他,然后伸手就要去把那个本子抢回来,“把它还给我!” 蔺平和眼疾手快地躲过了她的小手,然后将那个本子举过头顶。 这距离对于一米五八的陶酥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她似乎快要急哭了,眼眶红了一圈,浅灰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脸颊比眼眶还要红。 这让蔺平和看不出,她究竟是害羞,还是生气。 事实上,她还是害羞多一些。因为她实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刚刚画了什么。 丢死人了。 她刚刚画了……这个男人在她想象中的裸体围裙。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您的好友蔺总已解锁【钢琴家】、【机车帅锅】、【厨爹】、【裸体围裙】四项cg卡片,请及时查收=w= 第14章 十四张黑卡 蔺平和有些看不懂,她到底在着急什么。 他只是看她一直都在认真地勾勾画画,想逗她开心一下,没想到居然让她反应这么强烈。 男人将薄薄的素描本举过自己的头顶,然后看着她红着脸,着急地举起胳膊、垫着脚尖,努力向上的模样,想要欺负她的心情,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浮出水面。 蔺平和看着她够了半天,也没有碰到一页纸,心底忍不住笑了。他仍旧举着本子,没有还给她,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特别想戳戳她鼓起来的小脸。 陶酥向后退了一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做足了某种准备似的,瞬间就再一次扑了上来。 他看着她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他心脏部位的衬衫,白色的衣料被她捏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褶皱,而她娇小的身体,几乎都挂在了自己身上。 从胸口偏下一点的位置,一直到腰腹处,都与她柔软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浅淡的牛奶味儿随着她不断扑腾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融入他的鼻息中,甜甜的味道和她的外表看起来搭配极了。 而对于陶酥来说,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心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什么样,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心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近得过分了。 她只知道,如果自己刚刚的画被蔺平和看见了,她真的没有脸再面对他了。 陶酥一边努力地伸长胳膊,去拿那个距离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画本,一边反思着自己刚刚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油漆,还是黄色的油漆。 好好写生不好吗?好好素描不好吗?好好活着不好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如同弹幕般在她的脑海中飘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就是猪油蒙了心,非要异想天开画什么裸体围裙。 因为前段时间,她只是看过蔺平和赤裸的上半身的正面,下半身没有看到过,所以画里的蔺平和,仍然穿了裤子。 只不过,上半身什么都没有穿,只系了围裙。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让本尊看到那幅画!!! 他看到之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耍流氓的女人。虽说她以前也画过男人或者女人的裸体,但那都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换句话说,那是搞艺术,不是耍流氓。 可是……这一次她确实是自己动了歪心思。 理论上讲,这一次真的是她实打实地耍流氓。 不过,到底为什么会动了这样的心思呢?明明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可陶酥现在已经忙得没时间来思考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抢回自己的素描本。 可是,蔺平和似乎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他被她扑得节节后退,或许是怕自己力气太大弄疼她,索性就站在那里,任由她折腾。可无论她如何扑腾,他就是不把东西还给她。 陶酥扑腾了半天,估计是有点累了。于是,暂时松开了攥着他衬衫的手,也离他远了一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你这么着急,我对这里面的东西就更感兴趣了。”蔺平和被她放开后,看着她着急的模样,突然就来了兴致。他一边说,一边将画本拿下来,准备翻到最新的一页,一看究竟。 见他已经翻开了本子,陶酥连气都没喘匀,就直接又扑了过来。 或许,这次是因为,看到他已经翻开了本子,所以更加的着急。于是,她扑过来的力气比刚刚大了许多。而蔺平和这一次没有丝毫准备,就这样被她扑倒了。 万幸的是,餐厅中桌子的里侧,是一个沙发。 这个沙发是年幼的陶酥刚刚回国时买的。 那时妈妈身体很差,回国没多久就卧床不起。姐姐那时忙着读书和接手家业,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家里住。姥爷和姥姥生怕只有六七岁的陶酥觉得孤单,所以特意在饭桌旁边放了一个长沙发,在上面摆了很多毛绒玩具,希望能以此陪伴她。 后来她长大了,毛绒玩具就不需要了,但那个沙发却一直都留着。 如果没有这个沙发,或许这一次,他们两个人都要摔在餐厅里坚硬的瓷砖上了。 蔺平和被她扑倒在沙发上后,下意识地再一次将本子举过头顶。小姑娘红着脸伸长了胳膊,努力往上凑。虽然,距离画本是越来越近了。可与他之间的距离,也同样越来越近。 她一点也不重,又那么软,趴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蹭来蹭去,让蔺平和忍不住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然后,他稍一用力,就侧过身去,两个人上下的位置就颠倒了过来。小姑娘就这样被他压在了身下。 蔺平和的双手分别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沙发上,薄薄的画本从沙发扶手上滑下去,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听到这个声音,陶酥想要起身去把本子捡回来,却不料她无论怎样挣扎,男人的那双大手就像锁链一样,死死地将她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蔺平和垂下眸子,如同蓄着纯黑色火焰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身下的小姑娘,她散着的长发落在深褐色的皮质沙发上,浅灰色的眼睛大而明亮,还蒙上了一层水汽,睫毛长而卷翘,漂亮的粉红色从她的脸颊开始浮现,修长的脖颈下是白皙精致的锁骨,胸口因为刚刚的动作幅度过大,至今仍然剧烈地起伏着。 他情不自禁地伏下身,想要狠狠地吻住那两片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唇瓣,然后吮住她柔软的小舌,让她在自己的身下发出动听的呻吟声。 可是,当他刚想这样做的时候,就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眸中蓄着的水汽渐渐凝结成水滴,在她眨眼的瞬间,顺着眼角的泪窝流下,然后慢慢落入了鬓发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白皙的皮肤上那道明显的水痕。 看到她的眼泪之后,蔺平和瞬间就慌了。 他只是想逗她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弄过了头。 蔺平和手忙脚乱地放开她,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又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让她靠着沙发的靠背坐好。 “抱歉,平时在工地里跟男人开玩笑习惯了,下手没轻没重的,弄疼你了。”蔺平和连忙赔礼道歉,然后焦急地去翻她的手腕,以为自己刚刚力气太大,伤到了她。 陶酥吸了吸鼻子,然后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那双含着眼泪的浅灰色眼睛瞪着他,绯红的两颊气鼓鼓的。 她偏就一言不发,让蔺平和急得不行。 蔺平和知道自己手劲儿大,中学时跟弟弟打架,曾经徒手举起过家里的冰箱。他的力气似乎比正常人大了很多,身体也比普通人结实不少,而且从小到大都很少感冒,体质好得不像个人类。 但他每年都会按时去医院体检,也没有检测出什么异样,更没有发生过哪个研究机构,想要抓他去解剖研究之类的事情。所以,他平时倒也不在乎这些。 只不过,当他面对陶酥时,总会不自觉地在意起这些事情。 他真的很害怕伤到她。 因为,陶酥和工地里的那些钢条砖块不一样,她看起来那么柔弱,手腕细得仿佛拿不起比画笔更重的东西。 她躲着他,不让他看看她的手腕,蔺平和也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己一着急反而又弄疼她。 于是,蔺平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姑娘气呼呼地瞪着他。 陶酥揉了揉被他按得有些发红的手腕。 其实刚刚起身时,手腕上就有些酸麻的感觉,但现在已经好多了。 只不过,她是那种缺乏血小板的体质,不仅伤口愈合得慢,而且某些因为外力而留在皮肤上的红印,也会比正常人存续的时间更久。 就连早上起床梳头时,木质的梳子不经意的时候划过手腕上柔软的皮肤,那些细而密集的红印都会停留到午饭时才会消退。 她晃了晃手腕,然后抬起头,看着那么高大的男人,此刻正一脸不安地站在自己面前,关切地看着自己。 联想到刚刚被他折腾了那么久,陶酥简直是气得不行。 虽说暗戳戳地画别人的裸体围裙这种事,确实有些不够厚道,可是他怎么可以仗着自己的身高比她高那么多,然后欺负她! 以为她是工地的砖块吗?手劲儿还那么大! “你没事吧?”蔺平和实在是不放心,再次询问道。 “有事,”陶酥气呼呼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要跟比我高的人做朋友了。” 蔺平和:……现在锯腿还来得及吗? 被她这句气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却自知理亏,也没再多说什么。于是,蔺平和只能转身,走到沙发旁边拾起那个画本,这一次他没有翻,而是直接将本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了陶酥面前。 “给你,别哭了。”他哄着她说道。 “我才没哭!”陶酥吸吸鼻子,然后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在触及到眼角的湿意后,继续不服输地睁眼说瞎话,“我没有!” “是的,没有,没人看见你哭。”蔺平和点头,配合着说道。 见他没有拆穿自己,又把画本送了回来,陶酥决定这一次就不再计较了。于是,她把画本拿过来,放到饭桌的另一边,防止又被蔺平和抢走。 安顿好自己的小秘密之后,她才开始喝粥。 第14节 蔺平和的手艺很好,这让陶酥非常惊讶。一开始只是以为食物的卖相好,没想到味道比卖相更好。他似乎是万能的,无论她需要什么,他都能帮到自己。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一碗粥下了肚之后,陶酥看着坐在餐桌旁的蔺平和,然后问他:“你不吃吗?” “我午餐吃过了,”蔺平和答道,“你吃吧。” “哦……”陶酥应了一声。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今天会来这里,就是为了陪她看恐怖片,又因为自己没吃饭,特意下厨给自己做了生滚粥。更不必说,粥还这么好吃。 于是,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他:“你真的很想看吗?” “不想看了。”蔺平和连忙摇头。 “可是你刚才明明那么想看……”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想法。 陶酥用好奇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正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他纯黑色的眼眸中,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愫,多得都要溢出来了。 “我怕你哭。” 第15章 十五张黑卡 蔺平和活到二十五岁,纵横建商界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就连父亲一生的心血濒临易主的时候,他也没有怵过,想着大不了重头再来。 直到他喜欢上了陶酥,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顾虑那么多事情。 “那你到底想不想看啊?”陶酥继续问他,“你先别管我,就说你自己的想法。” 虽然手腕刚刚被他攥得有点疼,而且在身高上被俯视的感觉也不太舒服。 但是,想到蔺平和终究还是在周末的公休日里,来到了别墅区,只是为了陪胆小的自己看恐怖片。而且,又给她做饭…… 陶酥觉得,做人应该多记得别人的好处才行。 多想想别人的好处,少记些别人的坏处,这样不仅可以让别人活得更幸福,也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幸福。 所以,她想知道蔺平和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他一定想看的话…… “你画的是我吗?”蔺平和反问道。 陶酥被他问住了,停了一会儿,然后十分诚实地承认了:“是的。” “那我怎么可能不在意,”蔺平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当然想看。” 实际上,他真的在意得不得了。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被陶酥画。只不过,以前要么是摆拍,要么是写生。总之,她一直都是在自己明晰的情况下来画自己。 但这一次,他一直都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完全不知道她画本上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事实证明,就算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道总裁,也十分在意自己在暗恋的姑娘眼中,是否能够一直保持着高大帅气的形象。 “那……好吧,”陶酥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勺子,十分严肃地对他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看过之后不能讨厌我。” “我为什么会讨厌你?”蔺平和疑惑地问道。 他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她。 说实话,就算她这一次,用那个能把人脸画成驴脸的立体主义风格来画他,他都不会讨厌她。 他不喜欢艺术,但他喜欢她。 “那你先答应我啊。”陶酥看起来有些着急地对他说道。 “好,我答应你。”蔺平和点头。 陶酥看着他的眼睛,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打开,慢慢地往那页翻着。 她现在的心情其实有点微妙。 一方面,在感情上想让他看到,因为他说他想看,所以不想让他失望。但另一方面,在理智上陶酥又不想让他看到。 裸体围裙什么的……好像真的有点…… 蔺平和看着她纠结的小表情,心情突然就愉悦了起来。 她的双颊微红,看起来像某种熟透了的水果,两弯柳叶眉轻轻地蹙起,手上翻页的动作也维持着正常人类最慢的幅度。 可是,这个画本原就不厚,无论她翻得多慢,总会有翻到那一页的时候。 终于,她还是翻到了该翻到的那一页。 目光刚刚落在画本上时,蔺平和有些紧张。 紧张的心情,在看到画本上那双长而直的腿之后,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刚刚做饭时的侧影还不算难看,而且她也没有玩什么意识流艺术。 只不过,再往上看,这画就不对了。 裤子还是裤子,但上半身的衬衫却不翼而飞,只剩下了那条围裙。 没错,画里的男人没有穿上衣,健美的上半身全部裸露在空气中。画纸上描绘着男人的肌肉的线条,优美而流畅。 手臂上的肌肉在打鸡蛋的动作时,会有着细微的力量感,这个人体上的小细节,陶酥非常精确地捕捉到,并且十分传神地画了出来。 肩膀上的肌肉偏厚,但是,这个地方的肌肉,穿上衣服之后就看不明显了,蔺平和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明明……他只在她面前脱过一次上衣而已。 除此之外,他的上半身每一个细节,陶酥似乎都记得很清楚,这个事实确实让他意想不到,并且感觉十分欣喜。 原来,自己在她的眼里和笔下,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蔺平和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次,他只是在陶酥收画的时候,瞬间性地扫过了几眼而已,只能隐约有一点点轮廓上的印象,细节是一概不清。而这一次,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只不过……她画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复杂的目光望向捂着脸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 她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将自己的脸全都藏了起来,然后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并且发出略带闷闷的感觉的细微声音。 蔺平和甚至担心,她会因此喘不过气。 陶酥觉得,自己以后应该是没脸再见蔺平和了。这种画让当事人看到,可能会被当成变态吧? 不,应该是一定会被当成变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陶酥将自己的手从下巴底下抽出来,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脑袋前的桌子上,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歉意。 但是,她却不敢抬起头看他,只能用委屈巴巴的声音对他说:“你原谅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蔺平和看着他,不由得暗自感慨,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特别是,搞艺术的女人,更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明明刚才还气呼呼地瞪着他,并且因为各种原因掉眼泪,看得他那么心疼,现在居然秒变小可怜,请求他的原谅。 可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蔺平和心里所有与她无关的情绪,统统都压了下去。 “我没有生气,所以你也不需要向我道歉。”蔺平和十分坦然地这样对她说道。 闻言,陶酥停止了不停地晃着手求饶的动作。 就这样僵了几秒之后,陶酥又迅速地抬起头。细碎的黑色发丝,黏在了她染上了绯红色痕迹的小脸上,浅灰色的眼眸无比认真地看着蔺平和,并且认真地向他询问道:“你真的没生气吗?” “真的,”蔺平和点了点头,然后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你会画这张画的原因。” “我……”陶酥欲言又止,浅灰色的眼珠来回乱飘,不敢直视他。 因为,他这个问题问得太过尖锐,让陶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直接说,“因为我是一个变态”吗? 可她真的不是变态啊! 她真的……只是……非常喜欢……画他……而已啊…… 陶酥垂着头,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整个人往椅子外面挪了挪,似乎这样可以与他距离远一点。 蔺平和看着她慢慢地挪着自己的样子,那些细微的距离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差别。但是,他在看到她想要距离自己远一些时,却觉得不能接受。 他只是问她一个问题,又没有要吃了她,她干嘛努力地远离他? 思及此,蔺平和就伸出胳膊,用手拽住了她坐着的那个椅子。稍一用力,就将她连人带椅子拽到了自己身边。 紧接着,两个椅子就这样瞬间靠在了一起。 原本尚处于安全范围的距离,瞬间就变成了这样,陶酥着实是被他吓到了。 身边源源不断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热度,提醒着她,此刻,她距离这个男人很近很近,近到隔着两层衣料,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中,似乎到处都是蔺平和的影子和气息。 她手上拿着的是这个男人的素描画,胃里是这个男人做的生滚粥,客厅里放着的碟片是准备一会儿和这个男人一起看的电影,而现在,这个男人就在她身边,距离她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现在的状况,看起来真的不太妙。 具体怎么不妙,她也形容不上来。但她只知道,这个距离近得有些危险。所以,她就下意识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企图稍微离他远一点。 只可惜,她的企图并没有得逞。 她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腰侧揽上来一条胳膊,那力道她很熟悉,因为这个力量刚刚还把她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而这一次,他似乎比刚刚显得更加游刃有余,不仅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而且仍然无法挣脱他的桎梏。 当她再一次被拽回椅子上时,就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连刚刚的几公分之差都没有了。温柔而有力的大手揽着她的细腰,让她紧紧地贴在那个,充斥着迷人荷尔蒙气息的男人身上。 她的小臂撑在他的胸肌的一侧,努力借着反作用力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却不料,反而是自己被抱得更紧了。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就能单手拎着她的书包和画板,特别是画板,她两只手一起抱着都觉得沉得不行,而他却看起来那么从容不迫,一副毫不费力的悠闲样子。 甚至,他还能轻易地将自己整个人举过学校后门的栅栏。 “说吧,别想着逃了,”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她不断挣扎的样子,有些无奈地问道,“是你自己画的我,难道连个理由都不能让我知道?” 他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陶酥听到他的话之后,突然就被他说服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画的人是他,而且这一次他们之间并不属于商业问题,因为她没有给他钱。所以,他是以朋友兼模特的身份问她原因,无论于情还是于理,自己都应该告诉他才对。 第15节 “那好吧……”陶酥瘪了瘪嘴,然后低着头,靠在他身上,小声地对他说,“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 声音虽然越来越低,但这句话的最后四个字,却如同在蔺平和的心里,扔下了一颗比一颗响的炸弹。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中国话,就是自己理解中的那个意思。于是,他震惊得连手都松了下来。 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渐消,陶酥便稍微往旁边挪了两下,也就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继续小声地把刚刚那句话补全:“喜欢你的身材。” 蔺平和的目光僵了一下,心底波澜万丈,但面色上依旧如常。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说话大喘气的小姑娘。 她可真有本事,竟然在不经意间,就让他的心绪宛如坐了好几次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看着他渐渐冷下来的表情,陶酥便估摸着,他是生气了。 毕竟,自从认识蔺平和那天起,他就一心一意地帮自己,不仅给她做模特、帮她找灵感、还让当面给自己难堪的封景向她道歉,把她当成朋友…… 可她却觊觎他的身体这么久,而且,还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 这么一对比,她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渣的感觉。 事到如今,这个秘密终于被他发现了。 陶酥觉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说得在理。于是,她决定彻底向蔺平和坦白。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又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垂着头,弱弱地跟他坦白着说:“好吧,我承认,我第一次在工地见到你,就看上了你……的身材,然后我把你带到教室之后,你脱了上衣,我看到你有八块腹肌,就更喜欢你的身材了。” “……。” 陶酥顿了顿,见蔺平和仍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心里挺没底的,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害怕他知道得比自己刚刚说过的东西更多,于是,只能继续坦白:“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啊,小景四块、我哥六块,虽然我姐公司里的模特有很多都是八块腹肌,但是他们都没有你长得帅……还有啊,你第一次跟我说‘可以摸’的时候,我确实很心动,但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那么不正经的人……不,应该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正经的人,但是……” “……。” “但是我真的很想摸啊做梦都想!!!”陶酥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这句心里话说了出来,而且说得声音还挺大的。 陶酥甚至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她越坦白,埋在内心最底层的那些话就都蹦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想要刷一下存在感。 而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客厅里,突然就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陶酥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说话。 几秒钟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地握住。然后,她的胳膊就被这手的力道向前带着,直到手掌触摸到了一片温热而紧致的肌肉时,她才回过神来。 陶酥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手背上是男人身上衬衫的布料的柔软触感,而手掌中则是属于人类肌肉的触感与温度。 她的目光顺着自己的胳膊望过去,就看到自己的手,此时此刻已经伸进了男人的衬衫里,现在,正摸着他的腹肌…… 什、什么情况?! 看到这个画面之后,陶酥被吓了一跳,她急忙地想收回手,可是手腕却被他紧紧地握着,根本收不回去。 她的手很小,手腕也很细,就算他没有解开衬衫的扣子,她也能沿着两枚扣子之间的缝隙,轻易将手伸进去。 男人腰腹上肌肉的触感,跟自己身上的那些软肉一点都不一样。 紧致的腹肌摸起来明明很硬,却又带着人体特有的柔软。而且,他身上的温度比自己的手心温度还高,应该平均体温都比自己高一些,冬天要是能拿来暖手就好了…… 他的腹肌,无论是触感还是温度,对于陶酥来说,都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试了半天,都没有把手收回来。于是,就有些忍不住,在他的腹肌上轻轻地捏了两下。 蔺平和忍不住低着头看她。 虽然,她稍微抬了一点头,但他却仍然看不到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只能用身体感受到,有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正摸在他的腰腹上,手里握着她白嫩绵软的手腕,微凉的触感跟腰腹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的指尖好像特别的凉,柔软的指尖划过皮肤时,会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身上一直渗透到骨髓中。 蔺平和松开了她的手腕,任由她慢慢地,往自己衬衫里面探进去,喉结不自觉地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低沉着嗓子问她:“感觉怎么样?” 闻言,在男人的衬衫里摸来摸去的小手,就停了下来,然后好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似的,又轻轻地摸了两下,最终她抬起头,对他说道:“有点硬……” 陶酥对中国的互联网文化不算特别了解。 她虽然是个小众圈的网红,但只是为了编辑的要求,才会定时在微博和推特上发一些自己的动态。偶尔会做绘图直播,不过从来都没有露过脸、也没有露过手、更没有露过声音。 互联网上那些写作网友读作老司机的网民,没有机会对她科普,再加上她一直都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护妹狂魔的名号不是说着玩儿的。所以,陶酥也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 这就导致……她对有些事情,一点都不了解。 比如,她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对一个成年男人说出“我感觉你有点硬”这种话,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这就让蔺平和觉得,非常的无奈。 他被那双单纯而认真的眼睛看着,觉得自己不应该起任何歪心思。可她说出口的那三个字,却让他脑子里的黄色油漆又打翻了好几桶。 他并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进展速度这么快,虽然他喜欢她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可是却不愿意急于一时。 但是,当他看到她天真的脸庞,以及说出那三个字的小嘴,总是觉得有些抓狂。 况且,她的小手现在还在他的腰腹上摸来摸去。连呼吸中似乎都掺杂了些旖旎的气息。 蔺平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深,纯黑的眼眸里隐约中闪着某种火光。 似乎是因为残存在潜意识中的某种危机感,陶酥在看到他眼睛中的变化后,有些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然后迅速收回了手。 她将手藏在自己的背后,然后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活动了一下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专属于男人的腹肌那种独特而令人着迷的触感。 陶酥稍微向后撤了一点,然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摸你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不用道歉,”蔺平和顿了顿,看着她低下来的小脑袋,然后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对她说道,“以后你可以随便摸,不用给我钱。” 第16章 十六张黑卡 听到她这样说,男人拿着摩托车头盔的手一顿,然后将头盔往把手上一挂,转过身,迈开长腿,只走了几步,就回到了她面前。 纯黑色的眼睛向下看,就看到她正略有不安地看着自己。 “走,进屋吧。”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推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去。 陶酥眨了眨眼睛,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蔺平和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本以为,自己刚刚放飞自我说出了那样的话,会被他讨厌。 现在看来,他真的没有讨厌自己。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陶酥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就放了下来。 她的朋友很少,从小到大,真正来往密切的朋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曾经,她也不理解,哥哥和姐姐为什么会对她的朋友这么苛刻,但是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才渐渐地发现,在这个商品社会里,一个人永远也摆脱不了金钱的背景。 这世界上,很少有人不是因为钱才对她好。 哥哥姐姐对她的朋友圈管得很严,应该也是怕她被那些为钱是从的人伤害到吧。 可是,陶酥觉得,蔺平和似乎就是一个例外。 他从来都没有主动要求过自己为她花钱,也没有主动朝自己要钱,并且在自己给他钱的时候,他的表情总会变得复杂而微妙,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忧郁。 而且,那些钱原本就是他应得的,他好像拿得也不是很开心。 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并没有因为她坐公交车而轻视她,也没有因为她开着法拉利而巴结她。 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成熟模样。 屋里的窗帘还是拉着的,陶酥进屋后,先把窗帘拉开,已经渐渐像橘色过渡的阳光从透明的窗子里照射进来。 “不看电影了吗?”蔺平和装作好奇的样子,这样询问她。 虽然心里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刚刚看了恐怖片所以害怕,才叫自己留下来陪她一会儿,但是却不能将这些事明说出来。 “不看了不看了,”陶酥连忙摇头,“刚才看一个都要吓死了,再也不看了,以后有这种类型的单子,我就不接了吧。” “工作还是要认真完成的,”蔺平和皱了皱眉,一本正经道,“如果你不敢看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找我陪你。” “可是你也要工作啊……” “那就周末看,周末你叫我,我就有时间。” 听到蔺平和这样说,陶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不对。 怎么能因为有困难就逃避工作呢?这也太没韧性了! 陶酥抬起头,看着男人宽宽的肩膀和有力的胳膊,决定向他学习。 她坚信着,在蔺平和这种刮风不摇下雨不倒、永远坚持工作在建筑行业第一线的劳动精神的感染下,自己也能克服这些困难,认真完成自己应该做的工作。 更何况,真的害怕的话,还可以叫他来陪自己呀。 这样想着,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但是那些救场的单子,可以少接一点,”蔺平和思考了一下,然后对她说,“免得别的同行误会你抢风头,当然,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忙嘛……”陶酥歪了歪头,“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下次一定注意,我也没进过职场,对这些确实不是很了解。” 她对这些事情确实考虑不周。但是,既然蔺平和提出来了,那么她还是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因为,他说得好像真的有道理。 “不看电影的话,我陪你做什么?”蔺平和站在客厅,好奇地问道。 “唔……你别笑我啊,”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其实还是害怕,不敢一个人在家,等六点半我哥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蔺平和点头,“还有一个小时,你要画画吗?” “……画什么?”陶酥疑惑道。 “你把刚刚那张画画完吧,”蔺平和挑了挑眉,然后对她说,“这次我可以配合你,要画正面吗?” 闻言,陶酥刚刚散去了一些温度的小脸,瞬间又染上两抹漂亮的红色。 配合?怎么配合? 还要她画一个正面…… 第16节 “可、可是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陶酥垂着头,连耳尖都红了,她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小声问他,“毕竟裸体画什么的……” 她轻得近乎微弱的软糯声音,像一根柔软的羽毛,扫在了他的心上。 蔺平和慢慢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白嫩的皮肤上染着绯色,看起来有些美味的样子。 “画画其实就是艺术吧,”蔺平和对他说,“艺术应该不能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待,而且欧洲也有很多裸女画,是世界名画对不对?” “是的,比如《泉》和《大宫女》什么的都是……”陶酥点头。 “我虽然不懂艺术,但是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对,只能说艺术思维和普通思维不一样,既然不了解,就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他说得一本正经,而且头头是道,让陶酥不得不服。 “对啊对啊,每次有人说我们画那种……作业,就摆出一副那样的表情,超不爽的。”陶酥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委屈地说着。 虽然这个圈子里,确实存在天性就猥琐的人,也正因为这些人,让普通人对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人都有所误解。 但是,陶酥没想到,蔺平和居然会把这种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他明明,对那些艺术理论一点都不懂,只是跟村口弹棉花的大妈学过《月光奏鸣曲》,竟然能够有这样的觉悟。 不仅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变态,而且还表示理解她。 只不过,陶酥觉得自己有愧于他这种正直的理解。 她终于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打着为了艺术的口号,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 陶酥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正慢慢地解着衬衫的扣子,白色的布料慢慢褪下,麦色的肌肉就映入了她的眼睛里。 她终于成为了那种,打着搞艺术的幌子,去正大光明地耍流氓了。 而且,还是死不悔改的那种。 因为,麦色的八块腹肌真的是太好看了。 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终于,他彻底把衬衫脱了下来,然后面色如常地对她说:“你开始画吧。” “我……我去拿画板和笔、还有那个,还有纸,你等我一下!”陶酥语无伦次地扔下了这句话,就转身小跑回卧室去拿画画需要用的东西了。 小跑的过程中,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蔺平和,线条优美的肌肉匍匐在他的宽肩窄腰上,简直让人想把眼睛都贴在他身上。 一边这样想着,她也没有仔细地看自己前面的路,结果在跑到楼梯旁边时,差点被绊倒。 幸好她很快地反应过来了,连忙伸出手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看来古话说得很有道理,真的是色令智昏。 陶酥甩了甩头,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统统甩出去,然后重新直视前方,小心翼翼地往楼上的卧室跑去。 蔺平和站在客厅里,看着她踉跄的样子,心也跟着揪了一下,还好她没有真的摔倒。 男人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这个课题,对二十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是过于超纲。 于是,蔺平和决定,以后再露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呆在自己手臂可以触摸到的范畴内,这样她就不会被绊倒或是摔倒了。 等她红着脸跑出来的时候,蔺平和十分迅速地收起了思考且犹豫的表情,再一次恢复成“今天我配合你,我完全地配合你,我目的就是让你好好搞艺术”的正经样子。 陶酥还是有些心绪不稳定。这一次她在家里的客厅,比上一次的小教室空间还要小,无形当中又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而且,刚刚她差一点点就要隔着衬衫,摸到了那八块被自己肖像已久的东西。 一想到不久之前的那个瞬间,陶酥连手都抖了,想夹在画架上的白纸哗哗地掉了满地。 蔺平和走过来,弯下腰,想帮她一起捡,被陶酥瞬间制止。 “不用不用,我自己捡就行,”陶酥连忙摆手,示意他站在距离自己两米多的地方站好,“很快的,没事。” 虽然是对他说的话,但陶酥在说话时却仍然不敢看他,而是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捡画纸。 蔺平和看着她蹲在地上,本就不算高的小姑娘现在就更小了。 她的头发很长,平时扎成高马尾都垂在腰间,今天散在身后,随着她伏地的动作,会有几缕头发的发梢垂在光滑的米色地砖,拼凑成的形状,像某种漂亮的花朵。 一分钟后,她终于把所有的画纸都捡起来了。 陶酥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然后夹好了画纸,从工具匣里翻出素描专用的铅笔,白嫩的小手拿好笔,抬头看了一眼蔺平和,就收到了对方鼓励的眼神。 对着这张帅脸,陶酥觉得,画素描好像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了。 素描是每一个美术生的必修课,不过陶酥一直都觉得素描很枯燥,没有鲜艳的色彩,也没有大胆的色差,更没有创造性的构图,跟她的美术追求截然相反。 但是,自从认识蔺平和之后,她好像画素描的积极性提高了好几倍。 而且也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在她的目光流连于男人的身体与白纸上的画的过程中,悄然地流逝了。 窗子外面映进来了璀璨而美丽的霞光,洒在男人麦色的皮肤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 陶酥收了画笔之后,目光仍然粘在他身上不愿意离开。 直到蔺平和走到她面前,陶酥才回过神来。 “画完了?”他轻声问道。 “嗯嗯!”陶酥点头如捣蒜,“你看怎么样!” 然后,积极地把画架转了一点角度,让他看成品。 “很好看。”蔺平和称赞道。 陶酥美滋滋地把画收好,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客厅里的时钟,在看到时间后,有些郁闷地说:“这都六点四十了,你快回去吧。” “你哥没回来。” “可能是公司里有什么事耽搁了吧,”陶酥想了想,然后一脸担忧地对他说,“你骑摩托来的,天黑了走不安全,这里离市区也不近,早些走吧。” “那你不害怕吗?”蔺平和一针见血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对方的话之后,陶酥便没话说了。 她确实害怕,一想到自己要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刚刚电影里那些恐怖的画面,便再一次在脑子里回闪。 可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恐惧,让他那么晚离开。 晚上骑摩托,真的很危险。 “我、我不怕啊,”陶酥强撑着精神对他说,“我没事的。” 蔺平和看着她强撑的样子,也不想戳穿她。 这种善意的温柔,也是他最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你这里有蓝牙耳机吗?”蔺平和问道。 “有啊……你要这个干嘛?”陶酥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你去拿来给我。” “好……你等一下哦。”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陶酥还是听话地去拿了他要的东西。 蔺平和接过耳机之后,就拿出手机,然后拨通了陶酥的电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陶酥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蔺平和”三个字,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一直通着电话,你如果觉得害怕,可以跟我说话,直到你哥回家。” “可是骑摩托听电话不安全啊。” “你刚刚不是说不怕么?不怕的话,就不用跟我讲电话了。” “……。” 陶酥被他这句话堵了回来。 确实如此,真如他所说,自己一点都不害怕的话,就不需要跟他讲电话了。 不过,就算是害怕,能听到电话另一边细微的声音,哪怕不和他说话,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于是,陶酥点了点头,把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放回了口袋里,然后送蔺平和出门了。 蔺平和离开后,陶酥也没有挂断电话,但她怕影响到对方骑摩托,所以也没有说话。 她戴上了耳机,听筒中传来细微的风声,和男人的呼吸声,让她觉得安心。 闲得没事做,她索性早早地就关灯,在床上躺着,开始玩手机。 耳机里传来的呼吸声,甚至让她觉得,那个男人似乎躺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此,陶酥操纵着贪吃蛇的手指一顿,长长的小蛇就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退出程序后,又过了一阵,哥哥也没有回来。 不玩手机的话,躺在床上就很容易困。 “蔺哥……我想睡了。”陶酥软绵绵地对他说。 蔺平和刚到公司楼下,蓝牙耳机里就传来了软糖一样的声音。 “那你睡吧。”他轻声对她说,然后进了办公室。 “可是我哥还没回来……” “那我不挂电话,行吗?” “嗯……” 她似乎是真的困了,软软地“嗯”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声音,只剩下了清浅得不易察觉的呼吸声。 几个小时后,蔺平和终于处理好了堆积了一下午的工作。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北京城里繁华的夜景,想着电话另一端的小姑娘。 这时,清浅的呼吸声被一段杂音取代,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手机似乎被人拿走了。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说吧,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妹。” 第17节 第17章 十七张黑卡 方十四原本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完,但是他已经答应了妹妹晚上六点多回家,忙到一半,抬起头看时间,竟然已经超过订好的时间很久了,于是连忙打电话给陶酥,怕她担心。 但他没想到,自家妹妹的电话,居然一直都是“正在通话”的状态,打家里的座机也无人接听。 因为这个时候,陶酥已经回了卧室,别墅很大,她又住在三楼,还带着耳机,自然听不到电话铃声。 妹控狂魔心里急得不行,于是放下工作,连忙开车往家里赶。 结果,刚一进屋,就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 进了卧室,就看到自家妹妹睡得正香。 只不过,他在看到妹妹耳朵里的耳机,和手机上亮着的呼吸灯,觉得有些不对劲。 陶酥从来都没有听歌睡觉的习惯,怎么突然会戴着耳机睡觉? 方十四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拔掉了耳机线,看到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蔺哥”两个字之后,心中突然就明白了。 原来封景那小崽子说得是真的,他家妹妹真的被一个又穷又糙的搬砖工给迷得找不着北! 方十四气得不轻。 他虽然和陶酥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但是比起父亲那边乱七八糟的关系,还是更喜欢目前这边的妹妹。 至于姐姐……他觉得吧,还是顺着那种比人还聪明的家伙的意思,才能多活两年。 所以,比起在商界叱咤风云拿了全世界霸道总裁剧本的姐姐,方十四把作为兄长所有的溺爱,都给了自己的妹妹。 越长越漂亮的妹妹,本来身后就天天跟着一大串纨绔子弟属性的大尾巴狼,他严防死堵,却没想到,还是拼不上烂桃花猛如虎。 竟然一不小心,让一个搬砖工上位了。 这能忍吗? 这当然不能忍! 于是,方十四拿着手机出门后,站在客厅里,十分严肃地对着手机,说出了那句话。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不就是钱么,看他还能要多少? 可是,当他满心自信地等待着电话另一端,那个又穷又糙的搬砖工报价时,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这个搬砖的居然挂电话了! 方十四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他主动让他报价还不行?还想干嘛?想要人吗?做梦! 于是,生了一宿闷气的方十四,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公司的建筑工地找赵佳了。 听封景说,陶酥是在自己公司的办公楼施工现场认识的那个搬砖工。 而且,她好像还是因为,自己那天让她帮忙送图纸给赵佳,才遇见了那个姓蔺的。 所以,应该是赵佳手下的工人。 有钱有势怕什么? 这样想着,方十四开着几百万的迈巴赫到了工地现场。 在见识过了保时捷和法拉利之后,围观群众再一次看到了新牌子的豪车。于是大家纷纷表示:这地方风水不错,这是要发啊! 方十四下车后,看着尘土飞扬直冒烟的工地现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刚进工地现场,身边就跑过来一个非常朴实的老大爷,十分亲切地递给他一个黄色的安全帽,然后兴致勃勃地问他:“这位面生的老总,你今天也是来搬砖的吗?” 方十四:??? 还没等方十四反应过来,这个奇妙的问题该怎么回答,身边围过来的一大堆人,就开始无视他的存在,开始认真地交流分析着。 “话说这年头有钱人为什么要来跟咱们抢饭碗?” “大鱼大肉吃多了上火,想来锻炼身体吧。” “放屁,咱大老板明明是为了泡、啊不对,为了追妹子才来的。” “我就想看看兰博基尼长啥样,下次能不能来个开兰博基尼的老总呀!” …… “各位大兄弟!”方十四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话,“请问你们知道赵佳在哪里吗?我是她朋友,找她有点事。” “哦,你找我们经理呀,”老大爷亲切地对他说,“她平时都在工地边上那个小砖房里办公,你直接进去就行了。对了,你得把安全帽戴上,这里是施工现场,不戴安全帽不安全。” “好的,谢谢您,”方十四点头,接过了安全帽戴好,“那我去找她了,谢谢你们。” 虽然这群人在讨论什么他不懂,但是戴安全帽这件事总是为了自己好,于是方十四跟他们道过谢之后,才离开去找赵佳了。 他只是想让赵佳警告一下那个姓蔺的,离他妹妹远一点,要不然就开除他。 当然,并不是真的让他丢了饭碗,毕竟出门在外讨生活,肯定都不容易。 但是如果涉及到了他妹,这件事就没得商量了。 只不过,赵佳的态度非常微妙,让方十四有些看不懂。 但她最终还是点头了。 方十四和赵佳高中时就是同班同学,关系一直都不错。 既然她点头了,那么方十四也不想去考虑她微妙的表情,再加上他也很忙,所以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离开了。 目送着那辆拉风的迈巴赫远离工地之后,赵佳连忙翻出手机,给自己的衣食父母蔺大老板打电话,汇报情况。 “答应了就答应了吧,”蔺平和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说,“正好我最近也很忙,过一阵还要去新加坡,我应该没时间再去那边的工地了。” “那……酥酥那边怎么说啊?”赵佳小心翼翼地问。 “就按她哥说的来转述吧,等我忙过这半个月,时间就能松一点了。”蔺平和嘱咐道。 挂断手机后,蔺平和似乎已经能够充分了解,陶酥不喜欢有钱人的原因了。 实在是太忙。 从他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再加上他这一阵子和陶酥走得也比较近,蔺平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喜欢的小姑娘,非常缺乏安全感。 比起钱,她更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可以长长久久地陪着她。 或许是因为家庭特殊的缘故。没有父亲,母亲早亡,哥哥姐姐工作又很忙。 陶酥出生在北欧,回国时还要重新学习母语,融入中国的校园生活。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中国的生活,高中又孤身一人去了日本留学。 她短短的二十年生命中,似乎一直都在漂泊着,会有这样的心情,蔺平和觉得,还真的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所以,自从喜欢上她的那一瞬间起,蔺平和就决定,除了必要的工作时间外,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要给她。 只是刚刚遇到她的时候,还没有彻底在父亲的公司里站稳,不能腾出时间去陪伴她。所以这两年来,蔺平和只能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 直到现在,父亲的公司已经被他彻底掌控,才能用更多的时间去追她。 但他还是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让她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令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排除在喜欢的范畴之外。 所以,上次在工地时被陶酥误会后,蔺平和就决定,干脆将错就错。 而对于陶酥来说,自从上次在家里,和蔺平和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一连半个月,她都没有主动联系蔺平和。 因为……她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十多天以来,陶酥每次想到,在那天下午,她居然说出“我超想模你腹肌做梦都想”这种话的时候,就觉得无地自容。 可是,每次坐公交车路过那片工地的时候,陶酥总会情不自禁地,望着那个方向,希望在尘土飞扬的某个瞬间,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虽然他上一次对自己说,理解搞艺术的人会有某些特殊的行为,但是,陶酥仍然觉得,他是讨厌自己了。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联系她? 明明工地的盒饭那么难吃,为什么不来找她,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陶酥越想越忧伤,而且这份忧伤与日俱增。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这么在意那个男人,好像见不到他的时间越久,心里就越难受。 又一个周末,陶酥背着书包回家。 刚进家门,就听见哥哥姐姐在打嘴炮。 “她出去泡男人你管个屁啊,幼稚。”这是她姐,陶梓。 陶酥弱弱地站在客厅外面,伸着小脑袋往客厅里瞅,就看到她姐正躺在沙发上吐着烟圈儿,一脸高贵冷艳地看着他哥,十分不屑地说出了那句话。 而她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当场就炸毛了,反怼的话像连珠炮一样:“你以为咱妹跟你一样啊?你跆拳道黑带,土匪见了你都得绕着走,那脑子转得跟罗盘似的,比人都聪明,谁敢算计你啊?可咱妹呢,你看看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模样,还没成年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一串大尾巴狼,现在babab……” “可是你干的这事儿实在太幼稚了,而且要让咱妹知道,她肯定不高兴。”陶梓幽幽地说。 “我怎么了?我是她哥!我还不如一个搬砖的外人?!”方十四气炸,“我可是先礼后兵,我问他多少钱才肯离开咱妹,那个搬砖的居然挂我电话,我让赵佳警告一下他,他应该是自己犟,才把他开除了,能怪我???” 听到这句话,站在玄关处偷听的陶酥,突然就惊得瞪大了眼睛。 难怪,他这么久都没来找她…… 肯定很委屈吧,明明一直在认真工作,却因为她的缘故,被开除了。 那他现在怎么生活?找到新工作了吗? 陶酥越想越担心,而且越来越生气。 曾经,哥哥插手她的朋友圈,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因为她觉得,他做得都是对的。 可是这一次,陶酥认为,一定是哥哥误会了蔺平和才对。 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人,而且从来都没有跟她计较过什么,帮了她那么多。 而且,他也没有向她要钱。 他对自己好,帮助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钱。 思及此,陶酥便鼓足了勇气,走进客厅,站在方十四身后,深呼一口气。 陶梓看到了自家妹妹的表情后,于是又朝方十四翻了个轻蔑的白眼。 莫名被白眼的方十四,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自家妹妹的声音。 “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第18节 第18章 十八张黑卡 方十四听到陶酥的声音后,瞬间就慌了。 他这个从小就软绵绵的妹妹,这一次居然这么大声地对自己喊。 “妹啊你听我说,哥都是为了你好,”方十四连忙解释道,“那种人哥见得多了,都是图你的钱,对你不是真心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陶酥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对他说,“你们都误会他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好的!” 陶梓:……这男人好像有毒。 方十四:……这男人真他妈有毒。 陶酥的这些话,瞬间就把方十四怼得没话说了。 陶梓见她这么激动,才发现这件事和她想象中的好像不一样,于是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她身边,认真地对她说道:“小妹啊,不管他是哪种人,你都不应该当真,泡男人最忌讳真情实感。” “我没泡他!!!”陶酥连忙否认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听到“泡”这个字的时候,瞬间就急着否认,但是心里却总觉得,这个字好像,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某个想法。 只不过,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我不想跟你们说话了,我回学校了!” 她心里乱极了,只能扔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只留下别墅里的两个人,你高冷地看着我,我懵逼地看着你。 “姐……” “别叫我姐,我没你这么愚蠢的弟弟。” “……。” …… 陶酥开着车离开了别墅区,在偌大的北京城里晃悠着。 最终,她还是将车停在车库,然后坐上公交车,去了与蔺平和初遇的那个工地现场。 虽然是周六,但是工地里的工人们仍然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着。 陶酥下车后就进了工地,望着尘土飞扬的空气,似乎还停留着蔺平和的残影和声音。 好可怜啊。 就因为哥哥的一句话,他就被赵姐开除了。 而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他才丢了这份薪水微薄的工作。 “诶诶诶你看那个开红色法拉利的小姑娘又来了。” “讲真诶我真的想看兰博基尼。” “最近突然喜欢上了玛莎拉蒂,会有大佬开过来让我开开眼吗?” …… 陶酥听到众人的小声议论,于是便小跑过来,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蔺平和的事情。 结果,这群人对关于蔺平和的事情的态度,只能用“守口如瓶”四个字来形容了。 陶酥接过工人们递过来的安全帽,然后说了声“谢谢”,就去找赵佳了。 “赵姐!”陶酥推开门,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额头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汗珠,看来真的跑得挺急。 “怎么了?”虽然嘴上这么问,脸上也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但赵佳内心里,却翻着白眼,吐槽着自己的戏精大老板。 “我哥前一阵是不是来找过你?” “是啊。” “他说什么了?” “他说……酥酥啊,你今天怎么了嘛,看起来神色不太对。” 陶酥听到她的话,就知道她一定也是不想告诉自己。 这种桥段她在电视剧里看得多了。 她才不会像那些傻兮兮的男主角一样,真的就信了他们的鬼话。 于是,陶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赵姐,蔺哥他在哪里啊?我想找他,有点事……” “哦、他啊……”赵佳装作苦恼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今天请假了,病假,对,就是病假,你先回家吧。” 听了她的话,陶酥就知道,一定是哥哥让赵佳帮忙瞒着她。 还好她足够聪明,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我就在工地外面等他吧,等不到他我就不走。”陶酥目光坚定地对她说道。 赵佳看了看她的神色,感觉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突然就有些着急。 先不说事实如何,蔺平和今天是真的来不了啊!她在这里等也是白等。 因为,她要等的男人,现在还在新加坡谈生意,就算长着翅膀往回飞,也得飞六个小时才能到北京啊。 要是平时赵佳倒不急,大不了陪她一起等,反正她单身狗一只,自己在家里呆着也无聊。 可是,她现在手边有很多特别着急的工作,等着她去完成。她没有多余的时间陪着陶酥,这身教体软的小姑娘,要是在工地现场等到后半夜…… 她一定会被大老板炒鱿鱼吧? 赵佳看着陶酥离开的背影,急得不行。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给蔺平和的电话。 如她所料,听筒中传来了信号外的提示音。 实在没办法,赵佳只能给蔺平和的助理打电话。 从助理处得知蔺平和下午就上了飞机,赵佳也算是放心了。 她将这件事,全部跟助理讲明白,拜托他转达给蔺平和,好让他下了飞机之后,赶快来这边接陶酥。 算了算航班的时间,如果飞机不晚点的话,蔺平和应该在晚上七点之前就能回北京。 于是,赵佳一整个下午都在祈祷,蔺平和坐的航班千万别晚点。 事实证明,祈祷还是有效的。 航班真的没晚点。 但是,北京入夜后就下雨了。 而且还是瓢泼大雨。 陶酥来的时候心情不好,就没开车,也忘了带雨伞。 工地外面的环境不好,所以自从开始施工,附近的小店也都关门了。 更何况,现在已经晚上七八点钟了,哪还有什么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陶酥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给蔺平和打电话,可是他的电话永远都打不通。 她觉得,蔺平和现在一定很生气。 如果她一直在这里等他,万一他哪个瞬间心软了,来会来找自己了。 只有两个人见了面,她才能替哥哥向他道歉,请他别生气。 所以,她不敢离开。 雨越下越大。 陶酥找了一个有些窄小的房檐,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蜷缩成一个小球,这样还能暖和一些。 刚刚在寻找遮雨的地方时,大雨已经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淋湿了。 北京算是昼夜温差比较大的城市,十月的北京,白天仍然热得不行,需要穿短袖。而到了晚上,有时温度会降到十度以下。 更何况,今天还下了大雨,温度就更低了。 她给蔺平和打了几十次电话,对方都没有接,陶酥也放弃再打电话了。 侧着头抵在墙上,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男人。 八点左右的时候,陶酥的手机开始响了。 看了看来电提示,是哥哥。 她实在是生气,又很冷,想到这些都是哥哥造成的,她就不想接他的电话。 但是还怕哥哥会担心,于是就给姐姐发了短信,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自己在外面很好。 理论上来讲,说自己很好的人,通常都不太好。 事实证明,理论上讲的是真的。 蔺平和下了飞机之后,打开手机,瞬间就蹦出来了好几十个未接来电。 看了一下,竟然都是来自陶酥。 还没等他回拨过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后,蔺平和便疯了似的往工地飙车。 一路上,他都皱着眉。 等到了工地现场,在看到满脸苍白的小姑娘之后,眉峰都拧在了一起。 她真的被冻惨了,往日里粉嫩的唇瓣都透着病态的深紫色,红润的脸颊现在也苍白一片,半丝血色也没有了。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两侧,让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更小了。 而且,她浑身都湿透了,薄薄的白色短袖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上,甚至能看到她肩膀上浅粉色的内衣带子…… 陶酥本来迷迷糊糊地蹲在房檐下,在听到汽车机箱的轰鸣声之后,就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举着雨伞,朝她走了过来。 视线慢慢上移,就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帅气的面孔。 啊……他果然在生气,眉头是皱着的。 第19节 看到他的表情之后,陶酥心里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样想着,陶酥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刚想向他走过去,就看到男人急匆匆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的腿真长,没几步就走到了自己身边。 “对、对不起……”陶酥委屈地抬起头,软糯的声音里带了浓重的鼻音,“你别生气,我哥他误会你了,我知道你跟我做朋友不是为了钱……!” 听到她这样说,在生意场上铁腕无情的男人,胸腔中那颗为她悸动的心,瞬间就软成了水。 他扔掉雨伞,然后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 她身上真的太凉了,像一块冰,刚刚听她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被雨淋得感冒了。 想到这个,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颈,果然,裸露在外面的那片皮肤,比身上的温度还低。 陶酥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身边的稻草那样,不自觉地抱紧他,用他身上的灼热,温暖着自己。 几秒钟后,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于是伸出手想推开他。 “你快放开我啊,我身上都是雨水,把你衣服弄湿了。”她有些焦急地对他说。 陶酥用力地推着他,但是这点小小的力量,对蔺平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那双只能拿得起画笔的手,怎么能比得过,这个力气大得不像是个正常人类的男人呢。 蔺平和仍旧不放开她,努力用自己身上的温度,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见她不再挣扎,蔺平和才长叹一口气,然后准备带她上车,去一个温暖一点的地方,再好好跟她说。 蔺平和这样想着,也正准备这么做。 然而下一秒,他却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就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彻底倒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第19章 十九张黑卡 蔺平和脱掉外套,裹在她身上,然后一只手拎着雨伞,另一条胳膊抱着她,把她放在了副驾位上。 小姑娘整个人又凉又轻,像飘在水中的羽毛。 她的个子不高,这件穿在男人身上剪裁合适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之后,竟然能把牛仔短裤全都盖住,只剩下两条莲藕一样白嫩的腿露在外面。 蔺平和细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想着带她去一个暖和一点的地方。 车里开了暖风之后,她那张惨白的小脸才慢慢好转起来。 他伸出手,拨开她薄薄的空气刘海,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应该没有发烧。不过应该是在外面又累又冷,体力已经濒临极限,所以才晕过去了。 都说春冻骨头秋冻膘,还好这是秋天的雨,要不然还真容易出现一些问题。 只不过,启动车子的引擎之后,蔺平和突然就犹豫了起来。 他应该把她带到哪里?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酒店,可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去那种地方。特别还是在陶酥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他更不想做这种事情。 况且,就算真的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在女生意识不清醒的前提下,男方也不应该擅自将女方带到酒店或是宾馆过夜。 这既是出于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出于对自己的负责。 带到自己家里这个选项,就更不合适了。 最理想的选择,就是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家里。 蔺平和知道她在学校附近有自己的房子,只是普通的住宅房,面积不大,是刚上大学那年买的。 只不过她一直都跟寝室里的同学关系很好,所以也很少去那里住。 不知道她身上,会不会带着那个房子的钥匙啊。 算了,还是去试试吧,如果实在打不开房门,就把她送回别墅区好了。 打定主意,蔺平和便驱车往那个方向去了。 他对有关陶酥的每一件事情,都清楚地记在心里,所以很快就顺利找到了这个房子。 熄火后,蔺平和转过头,看着躺在副驾位上的小姑娘有点犯难。 虽然她平时经常对自己动手动脚,但是现在她晕着,蔺平和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也对她那样。 而且,他不知道钥匙放在哪个口袋里,难道真的要一个一个口袋翻吗? 犹豫了一会儿,在听到闭着眼睛的小姑娘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之后,蔺平和还是掀开了她身上的西装。 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凉着。 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说了地址,让助理找家政阿姨过来帮她换衣服和洗澡。 然后,他伸出手摸进她裤子的口袋里,翻钥匙。 陶酥今天没背书包,北京白天的温度不低,穿得很单薄,再加上身上都是湿的,凹凸有致的曲线就显得更加诱人了。 她虽然个子不高,但身材却很好,该有肉的地方,肉一点都不少,反而还挺多。 翻到钥匙后,蔺平和就抱着她下车了。 找到了资料中的门牌号之后,试了好几把钥匙,才把门打开。 陶酥应该是累极了,这么折腾了一圈,居然也没有醒。 蔺平和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替她盖好了被子。 她身上软绵绵的,渐渐回温的身体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凉了。 将她的胳膊放进被子时,手掌贴着她手臂上的皮肤,柔软的触感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不愿意放手。 最后,蔺平和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丝,还是不舍地放开了她,然后转身,去厨房里给她煮姜水了。 虽然她不经常在这里住,但估计这里总有家政过来打扫,屋子里不仅纤尘不染,而且冰箱里的蔬菜水果也一应俱全。 助理叫的家长阿姨很快就按门铃了,蔺平和嘱咐了两句,然后家政阿姨带着陶酥去浴室洗澡换衣服了。 煮好姜水之后,完成了工作的家政阿姨也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陶酥和蔺平和两个人。 他把换好了睡衣的陶酥,安置在卧室的床上,然后轻声地喊醒她,让她把姜水喝掉,防止第二天感冒。 陶酥迷迷糊糊着,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个声音低沉而微哑,尾音偏轻,带了丝宠溺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眼皮很沉,但却想看看这样温柔地叫着自己名字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帅气的面孔。 “蔺哥……?”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 他真的来找她了,他不生气了吗? “先把姜水喝了,”蔺平和盛了一勺姜水,递到她嘴边,然后对她说,“你今天淋雨了,不喝容易感冒。” “唔……好的。”陶酥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床上,张嘴把那个勺子里颜色诡异的东西喝了下去。 姜水刚刚划过舌尖,略微辛辣的感觉就让她皱了眉,然后强忍着姜味,咽了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对方又递过来一勺姜水。 “这个不好喝……”陶酥皱着眉,摇了摇头,然后委屈巴巴地对他说,“我可以不喝吗?” 看着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睛,蔺平和恨不得当场把碗摔了,然后抱着她说,不喝了不喝了,你说不喝就不喝。 但是,她不喝的话,感冒的概率一定很大。 最近刚好是换季的日子,而且又淋了雨,他实在不想看到她感冒的样子。 所以,蔺平和只能违逆着自己的本心,板起了脸,态度强硬地对她说:“不行,必须喝。” “呜……”陶酥垂下头,小心翼翼地跟他讲条件,“那能加点糖吗,现在太难喝了。” “已经加过了。” “那再多加点呗。” “……好,我现在去加,加完了你一定要都喝完。” “嗯……” 陶酥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她被雨水淋得发胀发晕的脑子还在慢慢恢复中,男人离开后,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思维也变得比刚刚清晰了一些。 陶酥摸了摸身下熟悉而柔软的床铺,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陈设,才意识到这里是自己在学校旁边的房子。 但是,当她的手摸到了自己身上的睡衣之后,苍白的小脸瞬间就染上了一抹漂亮的红色。 这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湿衣服……不会是蔺平和帮她换的吧? 而且,她感觉自己的头发也很清爽,应该是洗过了,没有雨水那种腥涩的感觉。 那洗澡不会也是…… 想到这里,陶酥的脸更红了。 她钻回被子里,然后用棉被将自己包起来,躲在漆黑而封闭的被窝里,似乎能让她减少一些害羞的感觉。 蔺平和端着碗,回了厨房,在调料柜里翻出了红糖的袋子。 加糖之前,他特意尝了一下,明明已经是甜的了,为什么她还说难喝? 也对,她那么爱吃甜的,这点糖对自己的舌头来说,已经足够了,可对她来说,应该是差很远的。 蔺平和盛了一勺糖,刚想往里加,想到自己的舌头跟她的舌头的不同,索性干脆把糖袋子和姜水一起拿回了卧室,想着让她自己加。 但是当他回到卧室后,就看到床上那个被被子包成的“大虫子”。 “我把糖拿来了,你自己加吧。”蔺平和坐在床边,然后把姜水和糖袋子都放在了床头柜上,轻声对她说。 “那、那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喝。” “不行,我要看着你喝完,我再走。” “呜呜呜……你别看我了,千万别看我了。” 听到她这句话,蔺平和突然有些不理解她的想法。 刚刚还能跟他卖萌、讲条件、耍赖皮,怎么突然就钻进被子里了? 第20节 原本惯着她也没什么,只不过再过一会儿,姜水就凉了。 蔺平和害怕她真的感冒,所以,他只能伸出手去扯她的被子。 陶酥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睡衣,就觉得羞得不行,她现在完全不敢看他,于是只能拼命地扯着自己的被子。 她一边扯一边说:“你快走吧,你走了我就喝!” 蔺平和以为她是不想喝姜水,所以也没有多想,直接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拽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伸出手,像剥洋葱一样,把被子一层一层剥开,直到她从被子里露出小脑袋。 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特别是,刚刚重见天日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那张让她羞得躲进被子里的脸。 此刻,男人长而有力的胳膊,正隔着被子抱着她。 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孔上,是一双深邃而漆黑的眼睛,现在,正一瞬不眨地盯着她,让她觉得面红心跳。 于是,陶酥伸出手,用力地锤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对他说:“你放开我你耍流氓你不要脸!!!” 莫名其妙被小拳头锤了一顿,蔺平和表示非常不解。 他对灯发誓,虽然他的脑子里,有时候确实会打翻黄色颜料,但是,他却一直都在忍耐着,等着她真的喜欢上自己的那一天…… “不要脸”他承认。 但是,“耍流氓”是从何而来? 不管怎么样,她既然说“放开”了,所以蔺平和也很快就放开了她。 离开了男人的怀抱之后,陶酥迅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然后爬到床头,努力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又把枕头抱在身前,做出一副防御的姿势。 她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红着脸,气急败坏地问道:“你说!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第20章 二十张黑卡 听到她这句话,蔺平和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要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骂了一顿也就算了,但他偏偏什么都没做。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遗憾什么也没做,还是应该委屈自己被冤枉了。 蔺平和抬起头望着她,微红的小脸气鼓鼓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认真地对她说:“你误会了,我没……” “那我衣服怎么回事!”陶酥打断了他的话,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叫了家政阿姨来这里。” “那家政阿姨呢?” “给你洗完澡、换完衣服就走了。” “……” “你不信的话,我叫她回来。” “……” 陶酥眨了眨眼睛,盯着男人那双乌黑色的眸子,试图从那里面看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可是,那双眼睛似乎永远都是深邃而沉着的模样,让她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要么,他说得都是真的;要么,他是一个戏精。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男人在她的心中,已经十分成功地树立起了一个低调老实的劳动人民形象,所以这一次,陶酥选择相信他。 “那好吧……这一次相信你,”陶酥瘪瘪嘴,然后扔开枕头,跪坐在床上,向前探了探身,对他说道,“就不给家政阿姨打电话了。” 听到她这样说,蔺平和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把糖袋子递给她,示意她自己加糖。 紧接着,陶酥在蔺平和震惊的目光的注视下,硬生生把一碗褐色的姜水,改造成了一碗红色的姜糖水。 加过糖之后,时间也过去了一会儿,姜水已经没有那么热了。 陶酥想拿着勺子自己喝。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虽然还是有些晕,但已经没有刚刚那么严重了,这些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但是,却被蔺平和拦下了。 于是,她只能乖乖地靠在枕头上坐着,看着蔺平和端着碗,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给她。 她也喝得很快,几分钟,姜糖水就见了底。 蔺平和将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男人温热而宽大的手掌,贴在她的皮肤上,好像有一种电流顺着她的毛细血管直接渗透到了心脏深处,令她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慢慢加快。 “现在还不烧,”蔺平和摸过她的额头后,松了口气,“今晚好好睡,明天就没事了。” 陶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看他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心里就觉得七上八下。 刚刚那个小插曲过去之后,陶酥才想起来,自己在工地门口等他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自己的缘故,哥哥让赵姐把他开除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态度仍然和以前一样。 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实际上又细心又温柔。 只不过,他现在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想自己呢? 一定会觉得有钱人很讨厌吧。 毕竟,她也不喜欢那种,因为自己有钱,所以就瞧不起别人,甚至想要改变别人生命轨迹的家伙。 于是,她在看到蔺平和拿着碗,从床边站起来的一瞬间,连忙扯住了他的袖子。 蔺平和原本在确认她没有发烧后,准备去刷碗,却不料在起身的那一刻,衣袖就被一双小手捉住了。 她柔软的指尖甚至在不经意间,擦过了他手背上的皮肤,感觉像被一根羽毛拂过似的。 他疑惑地转过身,就看到陶酥正低着头,慢吞吞地对他说:“你先别走……我有事想跟你说。” “那你说吧。”蔺平和好奇地问道。 陶酥沉默了好几秒,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低着头,觉得自己真的是糟糕透了。 明明想好好地替哥哥向他道歉,为什么她的语言组织能力会这么差,想了好久都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 而他也不恼,也不着急,就这样任由自己扯着他的衣袖,站在她面前,等着她开口。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终究是哥哥做得不对,所以她还是先道歉吧。 于是,陶酥开口说道:“对不……” “咕——”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卧室里就传来了一个极其富有存在感的声音。 是她的肚子响了。 上午去工地前,陶酥只吃了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晕着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她的意识在逐渐清醒,饥饿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了。 蔺平和收回自己的胳膊,然后就看到她刚刚还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瞬间就垂在了床上,像她的小脑袋一样,充斥着一种毫无生机的感觉。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泛着浅淡的柠檬味道的发顶,然后对她说:“先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家冰箱里的东西还挺全的。” “我想吃……蛋包饭?”陶酥想了想,然后报出了这个菜名。 “好,那你稍等一下,十五分钟后来客厅。”蔺平和这样对他说。 煮姜水的时候,他特意开了电饭煲,想着她没有感冒,又在雨里等了那么久,肯定是饿坏了。清醒过来之后如果没发烧,一定要吃东西。 所以,就提前把米饭焖上了。 “蔺哥……你就没什么重要的事想跟我说?”陶酥反问道,然后想着心里的那些事情,就继续对他说,“其实我有事想对你说……我……” “吃饭的时候说吧,”蔺平和打断了她的话,“你不饿吗?” “饿……”陶酥点头。 “那就一会儿说。”说完,蔺平和就离开了她的卧室。 帮她关上卧室的门之后,蔺平和才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已经隐隐察觉到,陶酥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了。 因为接到消息很急,他太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在工地门口会出危险,而且,今天晚上北京还下了这么大的雨。 他一想到心爱的姑娘在大雨里等着自己,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下飞机之后,也没来得及换上工人的工作服,就直接开着自己的车去找她了。 怎么会有搬砖的工人,身上会穿着五位数价格的西装呢? 要不是她刚醒过来,脑子不清楚,再加上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或许早就要质问他,为什么要骗人了吧? 虽然一开始自己的身份是被她误解了,可后来,他确实也在一步一步地误导着她的认识,并且还让赵佳一起帮自己瞒着她。 怎么想都是自己不对,每天都在想怎么跟她说实话。 但是,那些实话到了嘴边之后,看到那张可爱而漂亮的小脸,他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喜欢上了陶酥之后,蔺平和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金钱是一个痛苦的负担。 他真的害怕,她现在对自己这些微弱的好感,会因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瞬间消失。 所以,他迟迟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陶酥。 希望在她真的喜欢上自己之后,再告诉她。 不过看样子,今天她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吧。 无论他的衣着,还是他的车,都足以暴露他的身份。 蔺平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蛋包饭上面挤出番茄酱。 与他此刻的心情截然不同,卧室里的陶酥,已经开启了“福尔摩酥”的模式。 第21节 蔺平和刚刚离开卧室时,陶酥只是以为他心里很生气。 虽然,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强烈的情绪,但看起来,却不想跟自己多说话。 等蔺平和离开卧室之后,陶酥再自己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首先,他的衣着。 陶酥虽然不喜欢这些,几片布料就动辄五位数的奢侈品,但因为家庭背景,对这些也非常了解。蔺平和身上的这套西装,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搬砖工人可以承受的价格。 其次,他的车钥匙。 好像是故意让她看到似的,保时捷的车钥匙就扔在了她的床头柜上。这种车……就连赵佳这种白领阶层的人都买不起,何况是工人。 还记得,他上次去自己家里,骑得还是摩托。 别的暂且不谈,就这两点,绝对有问题。 陶酥认真思考了很久,直到蔺平和敲门,叫她出去吃饭,她的脑子也没有停止思考和转动。 将这些奇怪的矛盾组合在一起之后,陶酥的大脑中,就渐渐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结论。 人在思考的时候,总会不自觉露出凝重的表情。 而陶酥脸上的这份凝重,就让蔺平和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因为,他刚刚在开门时,看到了自己的车钥匙,就在陶酥卧室的床头柜上…… 他想,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了。 于是,蔺平和坐在桌子对面,看着小姑娘凝重的表情,试探性地开口:“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觉得,这一次还是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比较好。 哪怕她真的会因此而讨厌自己,或是不想再见到自己。 他都应该接受,毕竟,这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他是一个有钱的男人,这是事实。 无从抵赖,无从辩解。 “我先去拿一盒牛奶……”陶酥无视了他的话,然后自顾自地去厨房里翻出来一盒牛奶。 她在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喝牛奶。 算是一种独特的习惯吧。 陶酥总觉得,牛奶会加速她的思维运转速度,可以让她更机灵一点。 蔺平和看着她一边喝牛奶,一边吃蛋包饭的样子,也没敢多说什么。 纯黑色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明明心里急得不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默默地等待着,像等待着最终审判到来的犯罪者。 第21章 二十一张黑卡 “蔺哥,我问你个问题哦,”陶酥放下牛奶,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见过我哥了?” “没,怎么了?”蔺平和否认道。 听到他给的否定答案后,陶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好奇怪,他怎么会没见过哥哥? 还是说……是哥哥威胁他,不准说出去? 因为,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啊! 善良但贫穷的女主角,总是被恶婆婆苦苦相逼,然后被迫装成、或者是变成男主角最讨厌的那个类型的女人。 从她知道哥哥去找赵姐,让她把蔺平和开除的那一瞬间起,方十四在陶酥心中,已经和恶婆婆剧本画上了等号。 “那……你的车,还有你这衣服……”陶酥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啊,”蔺平和答道,“其实我——” “不,你别说了,”陶酥打断了他想要坦白的话,然后对他说,“我都知道。” 她都知道? 她知道了什么? 蔺平和坐在桌子的另一面,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案情”,并且顺便听着话痨的她在磨叽着一些事情,总觉得她的思路像乘上了脱缰的野马,跑得挺快,就是离真相越来越远。 “蔺哥,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有钱人?” “宾果!答对啦!”陶酥兴冲冲地拍了下桌子,然后继续对他说,“是不是我哥让你伪装成有钱人的样子,来骗我,然后让我讨厌你啊?” 蔺平和:…… “其实事情的经过大致上我已经猜到了,你看我说得对不对,”陶酥揉了揉脸颊,然后又喝了两口牛奶给自己补充能力,继续说道,“最开始,我哥威胁你说,如果你不远离我,就开除你,但是他没想到我会去工地找你,所以在赵姐告诉我哥我在工地的事情之后,他又让你伪装成有钱人来骗我,让我主动离开你。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蔺平和:……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虽然你一开始,宁愿被开除也不愿意受制于金钱,但是我哥应该会在你家人身上做手脚了吧?他是不是为难你的家人了?还是你的家人有需要钱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呀,我虽然没有我哥有钱,但是我也可以帮你。”陶酥十分认真地这样对他说道。 蔺平和看着她,憋在心里的那些话,还有刚刚那种即将被戳穿的紧张感,现在全都变成了泡沫。 他的内心十分平静,不过就是有点想笑。 陶酥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男人的心事,于是对他说:“你有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也别去找别人……我真的有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大概是因为对他的那份愧疚感,也或许是因为某种突如其来的占有欲? 陶酥不知道,但她只知道,自己不希望蔺平和去找别人。 “好,那我以后有事一定只找你。”蔺平和点头,然后答应了他。 “嗯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陶酥的心情好极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能吃下三碗饭,于是便继续开心地吃着蔺平和给她做得蛋包饭。 和蔺平和哭笑不得的心情截然不同,陶酥现在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果然电视剧里那些霸道总裁男主角都是废物,这么点简单的套路都看不明白,还不如她一个画画的大学生聪明。 最后真相大白的时候,还不是要冒着大雨站在女主角的家门口哭天喊地? 太笨了!就不能像她一样仔细分析问题,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蔺哥似乎不愿意告诉自己,到底是他家里人生了什么重病、亦或者是有什么突如其来的高利贷? 算了,他又不是软弱的女主角,既然是男人,一定会更偏向于自己硬抗。 有机会让姐姐帮忙查一下他的家庭状况,如果真的需要帮助的话,她再悄悄地帮助他好了…… 虽然这样决定了,但陶酥依然害怕他会去找别人——因为钱。 所以,吃完饭之后,陶酥看着蔺平和在她家里的厨间刷碗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就踩着兔子头的拖鞋,“蹬蹬蹬”跑回卧室,想拿点东西给他。 等蔺平和刷完碗,擦干了手,刚想转过头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就发现小姑娘正站在他的身后。 “这、这个给你……”陶酥神色紧张地递给他一张银行卡,然后小心翼翼地说,“这里的钱都是我自己画插画赚到的,不是我家人的,是我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现在我都给你,你能不能……不要因为钱的问题去找别人啊?” “你为什么给我这个?”蔺平和有些不解地问道。 刚刚不是说,等他需要钱的时候,再去找她就可以吗?而且,他虽然心里控制不住地笑了笑,可面上还是答应了她,怎么突然又给自己塞钱了? “你就收下嘛,别问了行不……”陶酥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轻。 她不好意思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收。”蔺平和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还真的是挺好奇的。 所以,他就想这么逗着她,让她把实话说出来。 在曾经默默地在远处看着她的时候,蔺平和只知道陶酥是一个很单纯很漂亮的姑娘,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和她近距离地接触,他发现,这个姑娘的脑回路似乎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她的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很有趣,也很新奇。就像在繁忙而光怪陆离的都市生活中,突然跃入的一抹彩虹色。生动、活泼、富有生机,又格外吸引人。 “那……你不收就算了,当我没说过。”陶酥本来就犹豫着要不要说,被他这一追问,心脏的跳动速度就越来越快。 本来就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带着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小心思。 现在,被当事人这么问,她当然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陶酥拿着银行卡的小手垂在了身侧,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决定放弃这个想法了。 可就在她决定放弃的那一瞬间,还没等她彻底转过身,她的手腕就被面前的男人捉住,然后整个人都被一个有力而温柔的力道带了过去。 此刻,她距离他很近很近,似乎都嗅到他衬衫上淡淡的冷松味儿。 “干嘛啊……”陶酥有些不解地晃了晃手腕,尝试着挣脱了好几次,仍旧被他牢牢地攥着,然后只能抬起头,有些委屈地这样问他。 陶酥抬着头,撞进男人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中,那里面仿佛蓄着某种暗色的火焰,一旦真的燃烧起来,足以将她吞噬殆尽。 蔺平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她好像对恋爱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小脸明明已经红成了苹果,却仍然倔强地望着自己,也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 被心爱的姑娘塞钱这种事,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次数多了,作为男人的尊严真的不允许他再毫无作为地收她的钱。 于是,蔺平和将手放在她的腰上,稍一用力,就将她举起来,放在料理台上,不让她离开。 对于陶酥来说,腾空的感觉不是很好。 特别是,身后对着的位置还是洗碗槽,总让她有一种快要掉下去的感觉。 紧接着,男人的手从她的腰上移开,然后分别捉住了她两只手腕,将她的手拍在吊柜的柜门上。上半身被强迫性挺直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男人那张轮廓深邃的帅脸,渐渐地逼近自己。 或许是因为刚刚在刷碗的关系,他穿着的白色衬衫袖口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结实的麦色小臂,领口的扣子松开了两粒,露出性感的喉结。 陶酥吞了吞口水,没敢说话,又试着挣脱了两下,结果手腕仍然被他死死地扣着,半分都动不了。 然后,那个让她心跳变速的低沉嗓音,贴在她耳边,对她说道:“上次给我钱之后,让我脱衣服,这次给我钱,想让我做什么?” 第22节 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廓上,甚至还落在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白嫩颈肉上,男人身上诱人的荷尔蒙气息,和挑逗性的话语,让她白嫩的耳垂瞬间就染上了粉红色。 “我、我真的没想让你做什么……”陶酥小声地对她说,“你别误会……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因为,她感受到男人温热而濡湿的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她的耳垂,热得发烫的气息洒在她的颈侧,让她瞬间就软了腰,娇小而柔软的身体往后倒,马上就要掉进洗碗槽里面了。 蔺平和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免去了她掉进洗碗槽里的危机。 但也因此,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 失去了束缚的胳膊,软绵绵地垂了下来,直接搭在了男人宽宽的肩膀上。 “我错了你别再舔了……我说实话还不行吗?” 陶酥的脖子似乎非常敏感,就算有些气流吹过去,都会觉得发痒,再加上这次,他还轻轻地含住了她粉红色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洒在颈间和耳侧,让陶酥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爬不起来。 她好像是把男人的这种做法,当成了某种惩罚,以为他在逼自己说出真话。她完全没想到,蔺平和只是看到她染上了绯红的耳垂,一时之间情难自禁,才有了这样的举动。 “我就是不想让你拿别人的钱,我哥的钱也不行!”陶酥趴在男人的怀里,话里染上了一层软软的鼻音,“我知道我现在钱很少,但是我毕业之后会进我姐的公司,我会努力当总裁,以后我把赚到的钱都给你花好不好……” 蔺平和抱着娇软的小姑娘,任凭她窝在自己怀里,蹭着自己的衬衫,慢悠悠地对自己这样说。 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非常开心,自己在小姑娘心里的分量变得重了一些,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紧接着,陶酥就印证了他的猜测,又说了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所以,你不要让别的人摸你的腹肌行不行啊……” 第22章 二十二张黑卡 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蔺平和突然想把自己的健身卡拿剪子剪碎。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比不上八块腹肌? 蔺平和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怀里向前推,然后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她的脸颊仍然很红,像熟透了的某种水果。眼珠有些不安地转着,浅灰色的眸子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看着这张脸,蔺平和突然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泛着清爽的柠檬味儿的发顶,然后对她说:“可以。” “真的吗……?”陶酥小心翼翼地确定着。 “真的。”蔺平和点头。 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陶酥美滋滋地从料理台上跳下来,然后牵过男人的手,将那张银行卡放在他手心里,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那你收好这个吧。” 蔺平和握着那张银行卡,努力把微妙的情绪全部压下去,然后庄重地将卡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不过还有件事,你要注意哦,”陶酥扯了扯他的袖子,红彤彤的小脸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对他说道,“以后我也不去工地找你了,你也不要来学校找我,我们手机联系好不好?” 听了她的话,蔺平和突然有些疑惑。 这算什么? 特务接头?金屋藏娇?还是孔雀东南飞? “因为你现在已经被我哥盯上了呀!”陶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对他说,“以后我们出去玩,不能让我哥知道,要不然你又要被别的工地开除了……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我没有,别瞎说’,懂吗?” 蔺平和:…… “有钱人真的很讨厌,他们就知道串通一气欺负人。”陶酥气愤地抨击着自己的哥哥。 蔺平和顿了顿,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然后跟了一句:“你说得对,有钱人真的很讨厌。” 陶酥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一边看着他刷碗,一边跟他扯来扯去。 她话痨,但是蔺平和不爱说话。所以扯来扯去的全程基本就维持这“你说我听”的模式。 只不过让陶酥没有想到的是,蔺平和似乎并不是那种普通的粗糙人设。 他虽然对具体的美术流派不甚详解,但对音乐流派却如数家珍。 陶酥学过一阵大提琴,偶尔在油画上遭遇瓶颈时,会从音乐这里寻找灵感。所以,她对音乐流派也比较了解。 她发现,蔺平和真的和其他的搬砖工不一样。 洗过碗后,陶酥送蔺平和离开,临走的时候,她还特意把车钥匙从床头柜上拿过来,递给他,嘱咐他千万别在方十四面前露馅。 其实,陶酥明显高估了她哥的智商。 他哥对这件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现在,苦逼的哥哥还在别墅里,接受着高冷的姐姐的爱的白眼。 送走蔺平和之后,陶酥拿起手机,给方十四打了电话。 接起了电话,听到是妹妹的声音之后,方十四差一点就喜极而泣。 “我的亲妹儿啊你这是干啥啊要吓死你哥!”电话另一边的方十四都要急疯了。 “我跟姐姐发简讯,说了我没事,不用担心啊……”陶酥弱弱地说。 闻言,方十四怒发冲冠地瞪向陶梓,然后在后者高贵冷艳的白眼中,选择默默独自承受这份委屈。 “那好吧,不怪你,都是我的锅,”习惯性背锅的哥哥,就这样哑巴吃黄连,然后关切地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里?淋雨了吗?今晚回家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让陶酥有些手忙脚乱。 她一一回答了哥哥的问题,临挂断电话时,才想起来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然后,陶酥轻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对方十四说:“哥,我这次彻底想明白了,我不应该再和搬砖的野男人鬼混在一起,我以后认真画画,好好做人,绝对不去工地了。” “这就对了!”方十四连忙兴奋地肯定着,“我家小妹儿真乖,今年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啊?玛莎拉蒂?还是大游艇啊?” 陶酥:??? 陶梓:此人多半有病。 “哥……我不用礼物,我就是想让你放心,因为你也是为了我好,才去找赵姐的吧。”陶酥弱弱地解释着。 一边解释,一边在心底自发地给自己颁了个小金人。 把哥哥哄得开开心心了之后,陶酥放下手机,被雨淋了的疲劳劲儿一上来,她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远在城郊别墅区的方十四,兴奋了一晚上,通宵直播游戏,第二天早上美滋滋地坐在客厅喝牛奶吃早饭,暗想“我实在是太聪明了,我怎么这么聪明,我妹太听话了,我妹怎么这么可爱”。 几分钟后,陶梓下楼吃饭,坐在他对面,一边看报纸,一边高冷地吐着烟圈。 “大白天的就抽烟,你这肺可咋整啊。”方十四担忧地说。 陶梓看了他一眼,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比起担心我,你还是担心一下小妹吧。” “她咋的了?她不是挺好的?昨儿还说好好画画,不跟野男人鬼混了呢。” “这种骗脑残的话你居然相信?” “……。” “小妹长大了啊,知道为了外面的狗男人骗家里的老哥老姐了。” “……我去找赵佳。” “你是智障吗?” “我不是智障!!!”方十四一拍桌子,然后“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冲冲地对她说。 “你跟我喊什么啊,”陶梓揉了揉太阳穴,“我就说你幼稚,你这么一折腾,小妹再找那个狗男人肯定不会去工地了,咱们就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线索。” “……那你说咋办。”想了想,觉得姐姐说得在理,方十四居然也默认了“智障”这个称呼。 “你让助理还是下属什么的,去她们学校安插眼线,”陶梓分析着,“主要就是她室友,反正她平时都是跟室友在一起的,有什么问题,室友肯定会发现。” “好,那我现在就让许南去她们学校搞一波。”得到了高智商盟友的建议,方十四决定说干就干。 他一口气把牛奶喝得见了底,然后随便套了个外套就出门了。 依照陶梓的预想,方十四成功地在陶酥的寝室里安插了“眼线”。 一天过去了,眼线没有任何消息; 两天过去了,眼线没有任何消息; …… 一个月过去了,眼线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日子走到了十月末,北京的天气又凉了好几度。 方十四差点都要把陶酥这件事给忘了。 结果,在步入十一月的第一天,临进赛场前的三分钟,许南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对他说:“你派人盯着的蛇快要出洞了。” 当时方十四正抱着鼠标和键盘,准备上场比赛,听到这句话,直接打电话给了封景。 电话接通后,方十四对他说:“咱不虚,找人上去直接干他。” …… 彼时,蔺平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恶婆婆”给盯上了。 他站在陶酥的大学的后门,今天是周末,后门依然是锁着的。 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显示为他们约定好了的那个数字。 十几秒后,蔺平和就听到了一串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 陶酥穿着米色的薄风衣,里面是浅蓝色的衬衫,下身是深蓝色的百褶裙,脚上是米色的小皮靴。白皙细嫩的皮肤从百褶裙下面,一直延伸到膝盖下方的靴子边沿。 她站在学校的后门前,朝铁栅栏外面的蔺平和张开手臂,对他说道:“你抱我过去呀。” 蔺平和揉了揉眉心,站在原地没动,然后对她说:“你去把裤子穿上再来见我。” “可是我今天想穿裙子啊……”陶酥放下手臂,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裙子,继而委屈地望着他,对他说,“你觉得不好看吗?” “我觉得冷。” “……。” 第23节 蔺平和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腿,他当然必须要承认,裙子好看,人更好看,但是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在北方,这么穿万一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上一次见她,还是十月,那天晚上还下了雨,他穿着长衣长裤都觉得冷,可奇怪的是,陶酥淋了那么久的雨,竟然没有感冒。 “可是我在日本念书的时候,下雪也要穿裙子,一点都不冷的。”陶酥试探性地解释着,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她真的不觉得冷。 而且,这条裙子是她前一阵和室友逛街时,特意买的。 宅女很少积极地给自己买衣服,除非,她要约会了。 不过,陶酥并没有意识到“约会”的含义是什么,她只是希望,今天和蔺平和在一起时,自己可以打扮得美美的。 但是,陶酥不了解,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冷叫做“xx觉得你冷”。 xx包括但不限于亲人、朋友、同事……等等等等。 所以,在蔺平和的强烈要求下,陶酥回寝室换了长裤。 换好之后,她再一次跑到后门,这一次终于如愿地被举了起来。 坐在栅栏边上的缓台上时,陶酥突然有些庆幸没有穿裙子。 要不然的话,估计下面都要被人看到了。 陶酥这样想着,然后低下头看着站在下面的蔺平和,看到对方张开双臂之后,陶酥就轻车熟路地跳进了他怀里。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在凉风阵阵的十一月里,带着火炉般的热意。 他的胳膊很有力,可以轻易将自己举起来,也可以轻易地接住自己。 一时之间,她竟然就想一直被他抱着,不想离开。 可这终归也只能想想,离开之前,陶酥还留恋地隔着风衣,摸了摸他的胸肌。 虽然隔了两层布料,已经没什么手感可言了,但她就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她忍了一个月,都没有见蔺平和,哪怕隔着十层布料,她也得摸。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哥哥在日本打比赛抽不开身,陶酥才敢把他约出来。 虽然有时会打电话,每天也会发短信,但见不到真正的人,触摸不到真实的温度,思念就像生根在富氧环境中的磷藻一样,疯狂地生长着。 “想去哪里?”蔺平和问她。 “唔……我想去艺术广场,行吗?”陶酥反问道。 闻言,蔺平和点了点头,然后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陶酥跟在他后面,小跑了两步,然后和他并肩,朝着同一个方向走。 阴影处,封景举着手机,看着这对有着30厘米身高差的男女,然后,对着电话另一边说道:“喂,兄弟们,一会儿到了艺术广场,等他落单,叫完救护车就开干。” 第23章 二十三张黑卡 因为不是上班下班时的高峰期,也不是公休日,所以,公交车上的人很少。 陶酥牵着蔺平和的袖子,往车厢最后面走,两个人并肩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上。 一切都如她预料的那样完美,但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没有穿上那条特别好看的裙子。 陶酥坐在蔺平和的身边,心里有些遗憾,抬起头向窗外望出去。 外面虽然秋风萧瑟,但依然有不少女生穿着短裙。 于是,陶酥心不甘情不愿地扯了扯蔺平和的袖子,然后指着窗外对他说:“你看,外面有很多人都这么穿啊。” “夏天穿吧。” “可是距离夏天还有好几个月!” “在家里穿。” “那你就看不到了啊!” …… 不小心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陶酥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没脸再面对他了。 说好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采风约会呢?干嘛要让他看裙子? 昨天晚上,陶酥在寝室里美滋滋试裙子的时候,另外三个室友难得没有看剧看综艺聊微信,而是不约而同地将头伸出来往下看,一边看一边调戏她。 任凭她如何解释“我是去采风找灵感的,不是谈恋爱不是男朋友”,室友们就是不相信。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一次去艺术广场只是单纯地找灵感。 她想看到他,想和他一起并肩走在马路上。 这份期待的心情,随着见不到他的时间越来越长,也变得越来越急躁。 只不过,陶酥的恋爱经验趋近于零,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来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就是一份名为“恋爱”的感觉。 但是,她不把这些话挑明了说出来,蔺平和也不敢轻举妄动。 太过在意一个人的后遗症,就是做事时会变得踌躇不定。 蔺平和看着她慢慢垂下去的小脑袋,黑而直的长发垂在她的身体两侧,甚至还有一些发丝黏在了自己的大衣袖子上。 他伸出手,将她的发丝逐缕从自己的大衣上剥落,然后细心而温柔地将那些长发放在她的身后,害怕自己不经意间扯到她的头发,让她感觉到疼痛。 最后,蔺平和就刚才她的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是我去你家?还是你来我家?” 陶酥:…… 听了他的话,陶酥默默捂脸。 而蔺平和似乎对这种事情没有很在意,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她低头捂脸的样子,还特意伸出手,握住了她纤细柔软的手腕,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说吧,我都能配合你,”他这样对她说,“看裙子。” 陶酥张了张嘴,嗓子里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比较好。 她看着男人那张英俊的面孔,不由得心脏停了一拍,紧接着,跳动的速度就开始加剧。 他的五官轮廓很深邃,眼窝深陷,那双纯黑色的眼眸,在平日里明明都是冷淡而冰凉的样子,但陶酥每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时,总会觉得这双眼眸里,漾着宠溺而温柔的光芒。 捏着她的下巴的那只大手逐渐下移,划过她的肩膀和手臂,然后向她身后移动了两分,宽阔而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她纤瘦的腰,男人手掌上的力道温柔且无法令她拒绝,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他越来越近,整个人都被他圈进了怀里…… 突然,“唰——”的一声,随着公交车的急刹车,坐在后座的陶酥就直接撞进了他的胸膛上,隔着两层布料的胸肌,把她的鼻尖都撞红了。 这肌肉摸着手感应该是不错的,但是真的撞上,也挺要人命的。 陶酥趴在他怀里,揉了揉发红发酸的鼻尖,心里这样想着。 紧接着,空荡荡的车厢里,就传来了司机师傅抓狂的呐喊声。 “一群山炮,拎着擀面杖在道儿上瞎晃悠个屁啊!” 蔺平和此时的心情,跟抓狂的司机师傅不相上下。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已经惋惜到不行了。 公交车上人很少,特别是他们还坐在最后一排,根本没有人能看到他们。 而且,陶酥似乎仍然沉浸在“去谁家”这个问题中,无法自拔。 蔺平和能感受到,她现在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些好感,只有迈出一小步,或许陶酥就能明白过来。 他试探性地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着,看着她娇嫩欲滴的粉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柔软而馥郁的两片唇瓣,像毒品一样诱惑着自己的感官。 那一瞬间,距离已经很近很近了,只要再迟一秒,他就可以衔着那两片唇,把她压在公交车的座位上,掠夺她口中的甜美和肺里的氧气。 结果,这样大好的机会,就被那群拿着擀面杖瞎晃悠的山炮给毁了。 蔺平和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刹车的作用力下,低下了头,然后整个人撞进他怀里,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虽然也很好,但肖想已久的柔软唇瓣,却从嘴边溜走了。 只剩下泛着清爽柠檬味儿的发丝,擦过了他的唇和鼻尖。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份失望中回过神来,怀里的女孩就开始不安分了。 她试探性地伸着胳膊,想从他的怀里坐起来,然而在司机师傅又一脚急刹车的助攻下,她再一次扑进了男人温热的怀抱里。 又软又小的姑娘,让蔺平和想起了赵佳经常抱在怀里的那只小猫。 等车子终于开始平稳启动了,蔺平和就听到,自己的怀里传出了一个委屈的声音。 “你好硬啊……”陶酥揉了揉自己发红的鼻尖,然后从他怀里爬起来,重新坐好,小声地埋怨着,“都把我弄疼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坐在她身边的蔺平和才听得见。 幸好别人没听见,要不然这大白天的,说出来一定会被人误会。 蔺平和低下头,看着她通红的鼻尖,小巧的鼻子微微有些红肿,大概是因为撞得很痛的缘故,她连眼眶都红了,浅灰色的眼眸上蒙了一层水汽,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有着些许水珠晕在了她卷翘的睫毛上。 看到她这个样子,蔺平和恨不得马上化身为狼,把她整个人全都塞进自己家里,不让别人看到。 他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所以不敢说话,怕被陶酥察觉到什么异样。 “干嘛不说话啊。”陶酥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仍旧不说话,陶酥索性红着眼眶捶了他几下。 突然,蔺平和伸出手,捉住了陶酥在他胸前肆虐的两只手。 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可以攥住她的双腕。 然后,陶酥就看到他那双如同蓄了某种火焰的黑色眼眸,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气息也越来越灼热,越来越危险。 陶酥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肩膀,然后向后靠,可是男人欺身过来的幅度更大,将她整个人都圈死在车窗与车座位之间,这一小块方寸之地。 她缩着脖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睫毛细微地抖动着,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猫。 一秒钟后,司机师傅又是一脚急刹车踩了下去。 蔺平和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垫在她脑袋后面的玻璃上,防止她被撞疼。 “尊敬的各位乘客你们好,本站为798艺术广场,请下车的乘客及时……” 第24节 听到广播的提示音之后,陶酥迅速睁开眼睛,她看了看那张英俊的面孔,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 然后,猫一样灵巧的小姑娘从座椅上滑了下来,然后顺着座位边沿的缝隙站起来,对他说道:“到站了,我们下车吧。” 听到他这样说,蔺平和只能无奈地收回手,然后从车座位上站起来,纯黑色的眼睛略有深意地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 最终,他还是走在她前面,下车了。 陶酥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总觉得,蔺平和这个朋友有点怪怪的。 她隐隐觉得,蔺平和似乎跟封景、跟曲戈都不一样。 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陶酥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却不料前面的男人不知怎的,竟然停住了脚步。 于是,她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这一次她一直都护着自己的鼻子,万幸没有又撞得很疼。 只不过,他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 陶酥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侧过身,就看到蔺平和正站在一个废旧的老式火车头前面,一动不动地认真观察着。 这个老式火车头,算是艺术广场上的一个别致的街景,生了锈的铁皮车头,以及杂乱的铁轨,还有陈旧的深色油漆,无一不透露着一种工业感的艺术美。 “艺术广场为什么要放一个报废的火车头?”蔺平和好奇地问她。 他觉得,自从跟陶酥熟稔之后,自己的世界观几乎时常被刷新。 比如,他现在竟然已经接受了,那些看起来跟人类特征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画,可以称之为人类的自画像。 “嘛……这个是人类工业时代的艺术象征,”陶酥站在他身边,给他解释,“而且,现代艺术跟传统艺术完全不一样,所以不要想博物馆里那些名画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火车头,算是艺术品?” “当然,”陶酥点头,“因为在后现代艺术的理论中,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艺术,哪怕是一个报废的火车头。” “任何事物?” “没错,比如你现在站在原地,转三圈给我看,也可以说自己是在搞艺术。” “……???” “行为艺术嘛。” 陶酥笑了笑,然后看着他震惊的样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对他说:“感觉怎么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蔺平和点头,然后反问道,“那你愿意教我吗?搞艺术。” “可以啊,”陶酥眯着眼睛笑得开心,“不过,油画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很多年的基本功,但如果你想学的是这个,很简单,因为在现在的艺术语境下,‘人人都是艺术家’。”(1)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蔺平和转过身。 他伸出手,握住了陶酥的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无法逃离。 这一次,在宽敞而安全的广场上,绝对不会出现公交车上的乌龙。 蔺平和弯腰,慢慢地靠近她,看到她因为紧张与羞涩,而四处乱转的眼睛后,停顿了一下。 此刻,他距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 她每眨一次眼睛,卷翘纤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一样,刷过他的心脏,让他觉得痒痒的。 陶酥看着男人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一席即将翻滚而涌的巨浪。 他的目光,深邃而温柔,令自己沉溺其中。 秋末,北京萧瑟的风声在她的耳中渐渐失去了声响。 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某个期待已久、却又陌生无比的事情。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1:人人都是艺术家。——博伊斯[德] p.s:关于现代艺术与后现代艺术的定义,在日常生活中和学术研究中,会有所割裂,也会有歧义,就算是套个高大上的壳子耍流氓,不要较真啦~ 第24章 二十四张黑卡 夹杂着凉意的秋风,拂过她长长的黑发。 蔺平和伸出手,将她脸上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然后慢慢地凑近她。 柳叶一样的细眉微蹙,双眸微阖,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翳动着,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在……不安? 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他能感受到,陶酥现在对他是有好感的。 但是,为什么还会觉得不安? 是因为第一次恋爱,所以没办法一时之间接受这样亲密的举动吗? 嘴边的美味虽然很诱人,可是他不希望她会觉得不安。 所以他停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小姑娘细微的面部表情。 陶酥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她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气息距离自己很近很近,可是某个预想之中的事情,却迟迟都没有发生。 她有些害怕,但同时却十分期待。 于是,陶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咫尺之间的那张轮廓深邃的英俊面孔。 陶酥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男人深沉的眼眸。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出言,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脏加速的暧昧气息。 蔺平和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好奇与单纯。 握着女孩柔软肩膀的双手微微收紧,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然后,他缓缓垂下头,将一枚花瓣般轻柔的吻,印在了她的睫毛上。 男人灼热的气息撒在她的额头上,温热的气流卷起她薄薄的空气刘海,拂过额角的皮肤,太阳穴上都传来了阵阵酥麻的感觉。 眼睑上是男人薄而温凉的唇,有一种很奇妙的电流,从她的睫毛尖,一直延伸到心脏的最深处。 陶酥屏住了呼吸,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男人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不过往日里没什么笑意的唇角,此刻细微地上扬了几度。 “行为艺术?”蔺平和没有放开她,只是稍微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平淡的语气中似乎透露着某种窃喜。 “嗯……算是行为艺术,”陶酥点头,然后反问道,“你是在让我教你吗?” “是的,”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瞎掰,顺便卖惨,“上次你在画展上帮我解围,我希望以后不会让你那么难做人。” “我没事啊……”陶酥有些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脑袋,然后对他说,“而且像小景那样脾气的人也不多,你别往心里去。” 蔺平和没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陶酥叹了口气,想着那天的情景,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伤心,所以也没有怀疑蔺平和话里的真实性。 最终,陶酥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那你要亲另一边的眼睛试试吗?” “可以换吗?” “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陶酥就感受到,男人灼热而轻柔的吻印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和落在睫毛上的吻有些不一样,这一次似乎更轻、更快,只是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就很快离开了。 男人灼热的气息只是在额头上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却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比刚刚更加热了。 某种热切的爱意,包裹着珍惜而温柔的外衣,向她袭来,在不经意之间将她笼罩,让她渐渐沉溺其中,无法逃离。 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封景拿着擀面杖,开启抓狂模式。 “那个老色鬼他在耍流氓!耍流氓啊!!!”封景撸起袖子,然后抓着擀面杖就想往前冲,“我要上去揍死他!!!” 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家里的保镖们拦住了。 小少爷看着细胳膊细腿儿的,没什么力气,结果同时上来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才把他按住。 “少爷咱们要冷静啊!” “就是你看陶小姐还在呢咱还不能动手!” “快把少爷的擀面杖收好!” “棒球棍啥的也收起来别让少爷看着!” “话说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行为艺术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 胳膊被两个人扣着,双腿被两个人抱着,封景挣脱无果,看着前方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后,也渐渐冷静了一些。 听到自家保镖的问题后,封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他们好奇的样子,叹了口气,为他们解释。 “硬要掰的话,那当然算是‘行为艺术’,不过本质上就是耍流氓。”封景冷着脸说道。 “那陶小姐怎么不报警啊……?”保镖a弱弱地举手提问。 封景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这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问题。 然后,保镖b冷冷地斜了保镖a一眼,然后对他说:“你个煞笔,那玩意儿是看脸的,长得帅叫‘行为艺术’,长得丑叫‘耍流氓’。” …… 与此同时,蔺平和第一次感受到,艺术真是个好东西,以后没事的时候,一定要多搞几次才行。 第25节 “行为艺术只是这样就行了吗?”蔺平和放开她的肩膀,然后反问道。 陶酥眨了眨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男人的唇温。 她不禁红了脸,连话都说得吞吞吐吐的:“其实、还是差了一点点……” “怎么说?”蔺平和一本正经地问她,似乎真的是很认真地向她请教。 陶酥抬起头,脸颊红红的,望着男人平静而深沉的眼眸,继续给他解释:“‘行为艺术’的本质是通过某种行为,引起别人的注目,或是向别人传达某种信息,所以……” “所以,刚刚那些还不算完整的‘行为艺术’?” “是的……”陶酥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挖了一个特别大的坑,然后毫不犹豫地就跳了进去。 蔺平和就蹲在坑外面,看着她。 可是这坑到底坑在了哪里,她也察觉不出来。 “‘情侣’这个主题怎么样?” “……什么?” “就是向别人传达‘我们是情侣’这个信息,这样就算是完整的‘行为艺术’了吧。”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没错。” 陶酥依据着大脑里存在的知识理论,肯定了他的说法。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要牵手吗?”蔺平和朝她伸出手,耐心地询问着。 陶酥看着男人递到自己面前的手,他的掌心很宽,细密的掌纹像一张巨大的网,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圈进去。 五指长而直,骨节分明,看起来就很有力气。 她慢慢地伸出手,但是,在她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手掌之前,陶酥再一次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沉而平静,像晴空下,静而无波澜的海平面。 可是这双平静的眼睛下,是怎样一颗不安的心,只有蔺平和自己知道。 他看着陶酥举起来、继而又停顿在半空中的小手,连呼吸都屏住了。 因为,蔺平和的内心非常没底。 他不知道,陶酥现在在想些什么。 蔺平和看着她水蒙蒙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穿透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所有旖旎情绪。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又怎么能再退缩。 于是,蔺平和轻咳了一声,然后对她说:“你愿意教我吗?” 听到他这样说,陶酥才如梦初醒。 原来,他只是想体验一下,什么是“行为艺术”。 好像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的想法,应该很单纯才对。 思及此,陶酥不由得暗自在心里,默默地批评着自己,思想太复杂。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放进男人宽大的手掌中,最后一本正经地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教他。 蔺平和终于如愿以偿地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白嫩的手指缩在他的掌心里,指尖有些不安地蹭着他的掌心,好像一根羽毛拂过心尖,让他觉得心脏发痒。 陶酥今天穿的平底鞋,以至于两个人的身高差太过瞩目。 再加上身边的男人颜好身材棒,自从两个人牵手开始,就收获了一箩筐的路人注视。 艺术广场这个地方,从来不缺俊男美女。 但是,像蔺平和这种类型的男人,倒真的不多见。 他身上没有那种过于文艺的气息,反倒是那种内敛而沉郁的成熟气质,令他在这个广场上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所以,黏在蔺平和身上的目光就越来越多了。 陶酥皱了皱眉,有些郁闷地望着周围颜好腿长的女生们。 自从认识蔺平和之后,陶酥不止一次希望自己能长高一点。 而这份对于长高的执念,在此时此刻,达到了顶峰。 陶酥不着痕迹地往男人身边凑了凑,想要距离他更近一点。 她像一只护食的小动物,一边往男人身上靠,一边四处打量着那些,将目光黏在身边的男人身上的女生们。 明明只是假扮的“情侣”,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陶酥不停地询问自己,可是却找不到答案。 蔺平和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的窃喜渐渐增加。 他乐得见到陶酥对他的态度的改变。 最终,他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伸长胳膊,大手握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抱住了她。 他们走得不算快,但也不算慢。 两个人沿着艺术广场一侧的石子路,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小路尽头。 被他揽着的时间久了,陶酥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暧昧的姿势。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隔着风衣和衬衫,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里的器官,正剧烈地跳动着。 她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也顾不得自己依然红着脸的样子。低着头,闷闷地扔下一句“我去买棉花糖”,然后就跑开了。 只留下蔺平和一个人,站在人影稀疏的巷子口。 男人望着小姑娘匆忙跑开的背影,清冷的面孔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是,这丝笑意只停留了短暂的几秒钟。 紧接着,这张轮廓深邃的英俊面孔上的那丝笑意,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伐气息。 蔺平和转过身,盯着身侧阴暗的小巷深处,神色严肃,语气冰冷地说道:“藏得够久了,出来吧。”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蔺总:这是搞艺术,不是耍流氓 陶妹儿:作者!他抢我台词qvq!!! 第25章 二十五张黑卡 “意识还挺灵敏的,”封景从阴影处走到他面前,然后对他说,“看到我手里这根擀面杖没有,允许你先跑半根的距离。” 蔺平和:…… “我告诉你,今天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封景撸起袖子,“最后告诉你一遍,离开我们家酥酥,听着没?” 蔺平和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带来的人是挺多的,可没有一个个子比他高,在身高上先是碾压了一下。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跟封景动手,毕竟,他和封景的父亲封林海在商场上颇有来往,算得上是忘年之交。肯定不能把他的儿子弄得太惨。 但是…… 纯黑色的眸子盯着面前的青年,然后他慢慢向后退了两步,走到马路边的一个公交牌旁边,伸出手握住公交牌下面的空心柱子,手臂上的肌肉慢慢地发力,竟然将插在草丛中的公交牌拔了出来。 蔺平和举着公交牌,用上面黄色三角标识的尖角指着封景的鼻子,对他说:“你们是单挑,还是群殴?” 拎着擀面杖的封景:…… 拎着擀面杖的保镖们:……×10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其中一个保镖瞬间扔掉手里的棍子,然后捂着耳朵,转身逃走,一边跑还一边喊:“我这是在和一般人类干架吗太吓人了!!!” “吓人个屁,都给我上!”封景伸出手,抓住那个人的领子,把他拖了回来,然后看着蔺平和,挑衅般地说道,“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得过咱们十多个人。” …… 事实证明,蔺平和还真就打得过。 陶酥买完棉花糖回来的时候,蔺平和手里还握着一根擀面杖。 他身上的大衣不知道去了哪里,衬衫上半部分的扣子全部被扯开,麦色的胸膛裸露在秋风萧瑟的空气中,胸膛上紧致而漂亮的肌肉,让陶酥眼睛都看直了。 男人的发丝有些凌乱,但气息还是稳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衣冠不整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看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伤痕,陶酥也就自动忽略了他手上的擀面杖,松了口气。 视线下移,才看到趴在男人脚边的那一堆……人? “怎么了啊到底?”陶酥一路小跑,跑到蔺平和身边,有些担忧地望着他,“这些人是谁啊?” “不知道,”蔺平和摇头,“不过一上来就要打架,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吧。” 地上的男人们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捂着胳膊,还有人抱着腿,哼哼唧唧地疼得不行。 混乱当中他没有注意到封景,等他把这些人都撂翻之后,也没有找到封景。 “跟你打架?”陶酥好奇地问。 “嗯。”蔺平和点头。 “那你怎么样了?没事吧?”陶酥将棉花糖的竹签子塞进左手里,空下来的右手焦急地往他身上摸,一边摸一边问,“你哪里伤到了?要去医院吗?腹肌没事吧?” 蔺平和:……你就只关心我的腹肌??? “诶呀你的扣子太紧了,”陶酥右手不停地扯着他的衬衫,扯了半天都没把扣子扯开,然后把棉花糖塞到蔺平和手里,对他说,“你帮我拿着。” 蔺平和平时总是习惯性地满足她一切要求,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第26节 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棉花糖,然后任由她空着两只小手,上来扒自己的衣服。 趴在地上的保镖们,捂着被蔺总裁揍得直泛酸水的肚子,差点笑出胃下垂。 一个能以一挑十的男人,现在居然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一手举着棉花糖,一手拎着擀面杖,任凭一个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扒他的衣服。 要知道,他们十个人费了半天的力气,还挨了一顿胖揍,顶多扯开了他三粒扣子,都没能让他脱下来一件衣服。 那件风衣是开始打架前,他嫌风衣袖子碍手碍脚,所以自己脱下去的。 “呼——吓死我了,”陶酥从锁骨处开始查看,视线顺着他麦色的胸肌,一直看到了八块形状优美的腹肌,然后长出一口气,“还好腹肌没事。” 蔺平和:…… 趴在地上的炮灰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啊我忘了现在天气很凉来着,”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查看完毕之后,陶酥才想起来现在的温度,然后她不好意思地对蔺平和说,“我帮你系上,你别动。” 说完,陶酥便伸出手,一粒一粒地将他衬衫上的纽扣系好。 柔软的指尖不经意间会擦过男人身上的肌肉,像蜻蜓点水,在他的心底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只不过,他被那双小手碰到的次数,好像稍微多了点。 难道是故意的? 正如蔺平和锁预料的那样,陶酥还真就是故意的。 自从上一次在自家别墅里,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真的摸到,这件事几乎都成为了陶酥的心病。 虽然她对意识流画派更加青睐,但自从遇到蔺平和之后,她突然觉得,现实主义风格似乎也格外令人心动。 艺术对美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优美的人体,正是油画这门艺术最重要的灵感源之一。 系上最后一粒扣子的时候,陶酥最后揩了一下油,心底美滋滋地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摆好正经的神色,抬起头对他说:“系好啦!” 蔺平和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尖显得可爱极了。 虽然极力板着脸,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藏不住。 看着她暗戳戳高兴着,然后拿回了棉花糖,蔺平和暗自摇了摇头,然后去巷子的角落里捡起风衣穿好。 等他再回来,就看到小姑娘正大发慈悲地,帮地上的这群人叫救护车。 蔺平和伸出手,掐断了她的电话,然后拿过她的手机,对她说:“你不问问清楚,就叫救护车?” 莫名其妙被小少爷找人堵了,虽然碍于封林海的面子,没办法对他怎样,但也不能轻易放过这群人。 “也对哦,”陶酥歪了歪头,赞同地说道,“不能因为没受伤就不了了之,这算是违法行为吧?” “是的,”蔺平和点头,“不如报警吧。” “诶呦陶小姐您就饶了我们吧,”为首的黑衣男子求饶道,“陶小姐您把我墨镜摘了,您应该认识我的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们吧!” 听到他的话,陶酥也有些好奇,于是蹲在他身边,把他的墨镜摘了。 这一摘,陶酥就吓了一跳。 ——这不是封景身边的王叔么?! “你认识?”蔺平和挑眉。 “嗯……”陶酥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是小景家的……他们刚刚跟你动手前,有说些什么吗?” 蔺平和扫了一眼地上的人,然后幽幽地说:“他们让我离开你。我没答应,他们就一起上了。” “果然是小景那边的问题,”陶酥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两下犯难,“那……” “别报警了,”蔺平和说,“既然是你的朋友,就算了吧。” “可是……”陶酥的情感和理智在互相争执着。 “我也没受伤,反倒是封景那边的人受伤了,”蔺平和对她说,“快叫救护车吧,我们去前面逛逛,你今天出来不是要找灵感么。” “嗯……好吧。”陶酥点头,然后叫了救护车,就跟着蔺平和离开了这里。 …… 走在人烟稀少的密林小路中,陶酥总觉得刚刚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准备问问他。 “他们让你离开我,你怎么说的呀?”陶酥走在他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说什么。”蔺平和不想把这件事说得太细,怕她担心。 “那……”听到他冷淡的回答,陶酥心里的某块大石头,突然就悬了起来。 她欲言又止,也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目光落在前方的男人的背影上,陶酥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被小景找了这么多次麻烦,也被哥哥找了麻烦,却依然随叫随到,也没有对自己多说什么,更没有抱怨什么。 “你会离开我吗?”陶酥停在原地,轻轻地问他。 风声将她微弱的声音传到男人的耳中,走在她前面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转过身,黑色的衣摆在空气中划过一丝温柔的弧度。 紧接着,陶酥就听到男人神色复杂地反问她:“如果会呢?” 听到他这样说,陶酥有点懵。 她柔软的双手放在身前,焦躁不安地来回翻转着,掌心甚至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陶酥从来没想过,他真的会离开自己。 “如果会的话,我可能……会哭吧?抱歉啊,不是想给你压力,只不过我属于那种泪腺比较发达的人,你别在意……” 她抬起头,蓄着水汽的眼睛柔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然后这样对他说道。 “刚刚只是假设,”蔺平和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以前就说过,我怕你哭。” 听到他的话之后,陶酥瞬间就笑了。 娇俏的小脸漾出一丝甜甜的笑意,让萧瑟的秋风都变得动人了起来。 她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保证着:“那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和你的腹肌!” 蔺平和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掐了一下她白嫩柔软的脸颊,好奇地问她:“腹肌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啊!经过这次的意外,我终于下定决心了!” “什么决心?” “明天我就给你的腹肌买保险,八位数的保险!” “……。” …… 与冒着粉红气息的两个人相比,被扔在巷子口的一群人,就非常成功地映衬出了“秋风萧瑟”这个成语。 两个人离开后,封景从小巷子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被刚刚的场面吓得不轻,一边等着救护车的到来,一边问道:“王叔……咱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 此刻,就算是惯于作天作地的封景,也有些蔫儿了。 他完全没想到,王叔会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要知道,他家王叔曾经可是全国散打冠军。 “少爷……他……咳咳、”趴在地上的男人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严肃地对他说,“刚看到他时,我还有些怀疑,不过和他交手之后,我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 “身份?”封景疑惑,“他不是搬砖的么……” “搬砖的?”王叔皱了皱眉,“他怎么可能是搬砖的,他是蔺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多年之后,两个人吵架) 蔺总(掀开衬衫):还生气吗? 陶妹儿(脸红):……不、不生气了。(摸摸摸ing) 第26章 二十六张黑卡 “蔺总……?” “就是蔺平和,少爷,回家可以问问您的父亲,他们在生意上应该有很多合作才对,难道你没见过他?” “没见过……”封景摇头,然后继续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姓蔺的不是搬砖工,是个总裁?特别有钱的那种?比我还有钱?” “……理论上来讲,肯定不会比少爷穷就对了。” 封景:…… 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事实。 浑浑噩噩地把王叔等人送上了救护车。封景留在原地,大脑放空。 吹了好几分钟的冷风,直到救护车的铃声渐渐变小,封景才缓过神来。 他开车回家,准备到了晚饭时,问问父亲关于那个“蔺平和”的事情。 父亲的相册里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似乎是因为某笔生意,让两个人有了交集,成为了忘年之交,所以才有了那张照片。 封景看着照片,心情复杂。 照片里的男人比现在年轻一些,大概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少了一丝成熟稳重,却多了一丝桀骜不驯。 唯一不变的,是那张轮廓深邃的英俊面孔,和高得让人气吐血的身高。 封景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方十四。 作为朋友,他不愿意看到艺术天赋过人的陶酥,每天和一个搬砖工鬼混在一起。 第27节 所以,他拼命搅局。 虽然现在,他发现了搬砖工的真是身份是个总裁,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陶酥有钱,那个男人也有钱。 所以,那个男人不是因为想骗她的钱,才和她在一起。 可是,这终归是个谎言。 封景很清楚,陶酥到现在都不知道蔺平和的真实身份。 蔺平和想做什么,封景不知道,但他觉得,这个真相陶酥有权知道。 他抱着这样的心情,拨通了方十四的电话。 接到封景的电话时,方十四刚刚打赢了第二轮的小组赛。 回到酒店,他还在整理着自己的鼠标和键盘。 “啥?你说啥?”方十四对着手机,喊得特别大声,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电话另一端的封景很无奈,只能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你先别说话,我要冷静一下,”方十四对他说,“我去问问我姐,你等我消息。” 说完,方十四挂断电话,去找恶婆婆集团的智商担当——陶梓。 方十四将封景拍的照片,用手机传给陶梓,并且焦急地询问她,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他们的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这个城市里做买卖做得风生水起的人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怎么说也该混个脸熟。 所以,陶梓在看到那张照片时,一眼就认出来了蔺平和,即便图片的像素稍显模糊。 “这王八蛋,居然敢骗我妹!”方十四义愤填膺,当场就爆了粗,“我这就给小妹打电话!” “诶!你等等,”陶梓连忙叫住他,“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这是冷静的问题吗?我以前只是以为,他是一个想要嫁入豪门的心机吊,现在看来,他原来是一个处心积虑策划多年的王八蛋!”方十四表示,这绝对不能忍。 “我让你冷静,”陶梓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现在跟小妹说这些,她一定会相信你吗?” “……她不信我,还不信你吗?咱们要是早知道那搬砖的全名,哪至于到现在这地步。”方十四惋惜着。 “要是一个多月前,倒也没什么,现在,就不行了,”陶梓认真地给他分析,“我能感受到,小妹现在是真心喜欢他,你现在把这些实话告诉她,无异于在伤害她。” “又不是我骗他……” “我知道啊,所以你要等小妹自己发现,她被那个男人骗了,这样她才会彻底对那个男人死心。”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方十四表示理解无能。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逻辑。”陶梓翻了个白眼,然后在电话里凉凉地对他说。 “对不起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方十四求饶。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的真实身份,小妹迟早都会发现,”陶梓顿了顿,然后对他说,“我们就按兵不动,等小妹发现之后,我们负责安慰她就可以了。恋爱的疼痛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啊。” 方十四:…… 撂下电话,唯姐姐的智商马首是瞻的方十四,迅速领会了领导阶级的精神,然后把这个精神传递给了封景。 满心忐忑不安的封景得到了这个“狗屁逻辑”的解决方案之后,直男思想表示无法理解。 于是,他在心里一边默默地吐槽方十四的狗屁逻辑,一边开始预谋新的计划。 不把蔺平和这层伪装的皮扒下来,他封景这名字就倒过来念! 年轻人总是容易一头热血。 所以,在封景下定决心,要把蔺平和这层马甲扒下来之后,迅速就开启了一级作战模式。 他和陶酥不仅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学院,学的是一样的专业,每天上课都能打着照面。 近水楼台这个词儿说得在理。 因为离她很近,所以封景能够轻易了解陶酥的动向。 虽然,再一次与陶酥在教室里见面时,被她严肃地询问了关于王叔的事情。 但封景就是咬死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为了那个又穷又糙的男人抛弃我”这两条标准偶像剧的真理,让陶酥没话说。 最终,陶酥只能认认真真地跟他强调,不要再去找蔺平和的麻烦。 可是,封景要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他就不叫封景了。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平时对待老师和同学也没有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尽管跟男生在一起的时候,损人从来都不嘴软,但对女生却十分绅士。 再加上脸好看这个万能的外挂,让封景在男女比例极不均衡的艺术类高校里十分受欢迎。 所以,他趁着陶酥不注意的空档,直接去找了陶酥的室友,只是询问了几句,对方就将陶酥最近的行程告诉他了。 这个周末,寝室长过生日,同寝的四个姑娘,准备去学校附近最贵的那家酒吧奢侈一下。 那地方封景很熟,酒吧的老板恰好是他朋友。 他提前问了老板,陶酥她们预定的房间号,然后在相邻的包间定了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封景拨通了蔺平和的电话。 “姓蔺的是吧?”电话接通后,封景难得忍住了戳穿他的冲动,然后对他说,“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跟陶酥订婚了,敢不敢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蔺平和皱了皱眉,然后放下手机招来助理,在电脑上打字,示意助理帮他查日程。 因为蔺平和的沉默,封景以为他已经上钩了,于是继续刺激他:“当然了,像你这种穷人,来了也是自取其辱,我把地址发给你,来不来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封景就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站在寝室里疯狂转圈以示庆祝。 自从他认识蔺平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把这个男人怼得说不出话。 成就感溢于言表。 “嘿哥们儿,发什么羊癫疯呢?”寝室长从上铺探出头,看着不停转圈的封景,笑着问他。 “滚滚滚!你才羊癫疯呢,小爷我今儿高兴,不允许啊?”封景怼了他一脸。 “他那哪是羊癫疯啊,我看是妄想症还差不多,还要跟咱系花订婚?做梦吧你,有钱也不能这么嘚瑟啊。” “讲真咱系花是真的漂亮,当时怎么就没评上校花啊?” “好像是因为矮吧,咱校花不是传播学院一六八大长腿那位么。” …… “不过说真的,你真的喜欢陶酥吗?”寝室老幺也伸出头,好奇地问他。 “屁嘞,我跟她认识十多年了,喜欢早上了,还用等到现在?”封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白兔被大尾巴狼给叼走,太气人了。” “没错,系花是全系的宝物,哪个大尾巴狼敢来,咱们封少爷直接拿人民币砸死他。” “土豪土豪,如果需要扛现金的话记得叫我。” “还有我还有我!” …… 封景听着室友们插科打诨的声音,没由来地有点闹心。 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蔺平和的真实身份。 用钱是砸不死他了,那家伙如果真的跟老爸说得似的,自己被钱砸死还差不多。 封景将订好的房间号和酒吧的地址发给蔺平和,然后躺在床上,关掉了手机。 与此同时,蔺平和刚刚从助理处确认,陶家和封家并没有什么要订婚的消息。 陶家他不是很熟,所以不好说。 但是,他跟封林海的关系不错,如果封林海唯一的儿子封景要订婚的话,怎么可能不通知他。 所以,订婚的消息应该是假的。 这件事棘手的地方,恰恰就是这个假消息。 蔺平和想了很久,都猜不到封景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很奇怪,他的智商什么时候成长了? 现在,蔺平和居然已经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可是,既然事关陶酥,蔺平和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 大不了又被人堵,反正,只要对方没有枪,他都能打得过。 于是,三天后,周六的晚上七点整,蔺平和如约来到了那家酒吧。 他走到封景发给他的房间号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声音。 等了三分钟,也没有得到回应。 然后,蔺平和推开了门。 封景坐在小沙发上,一边倒着红酒,一边对他说:“来了?坐吧。” 蔺平和扫了一眼屋子,确认并没有什么异样,然后就进了屋。 “订婚宴?就你一个人?”蔺平和反问道。 “订婚宴当然不是在今天,”封景不着痕迹地接过了他的话,然后先礼后兵般地递给他一杯红酒,对他说道,“不过也快了,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声,离她远点儿,毕竟,订过婚之后,我们就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看到男人的冰块脸上渐渐裂出了一丝缝隙,封景心底不由得暗爽。 怎么样,就算人民币砸不死你,老子今天也要吓死你。 第27章 二十七张黑卡 封景小心翼翼地盯着蔺平和的表情。这一次,他不敢有一点马虎。 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真的很深很沉,像深不见底的海湾,不知道里面蓄积着什么样的逆流。 第28节 他就是要顺着蔺平和的谎言,不断地刺激他,让他忍不住卸掉伪装。 这样的话,陶酥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可是她不喜欢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跟她门当户对,就应该在一起。” “你喜欢他?” “这和你没关系。” …… 激烈的火药味儿在空气中渐渐蔓延开来。 蔺平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高档而昂贵的红酒在高脚杯里显得色泽极为艳丽。 男人鹰隼一样锐利的黑眸轻眯,然后,他慢慢地将那杯酒放回到茶几上,一滴都没有动。 “据我所知,封家似乎没有要开订婚宴的消息。”蔺平和这样对他说。 “真是奇怪了,我们家有什么消息,用得着通知一个搬砖的家伙么。”封景装作嘲讽的样子,轻蔑地对他说道。 “当然要通知我,”蔺平和靠在沙发背上,抬起下巴,尖锐的目光直接戳向了封景,然后,他一字一顿道,“你最好回家问问你的父亲,我到底是谁。” “蔺平和,是吧?”封景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似乎对方的突然摊牌,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蔺平和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锁定他。 “少拿这种眼神吓唬我,”封景扬了扬下巴,冷哼一声,“只要我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陶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我认识她这么多年,特别了解她,她最讨厌你这种有钱人了。” “你确定她会相信你?”蔺平和毫不在意地靠在沙发背上,有些同情地望着他,“自从上次你找人来堵我,她应该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吧。” “……那不一样!”封景生气地说,“我都是为了她好!” “那你就试试看,她会相信谁。”蔺平和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封景气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瞪了他半天,然后,一丝轻蔑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你以为我不敢试吗?实话告诉你,陶酥现在就在隔壁的包间里。” …… 与此同时,陶酥正在隔壁和室友喝得正嗨。 她原本不是喜欢喝酒的人设,只不过这家酒吧的调酒师手艺特别高超,好几样鸡尾酒都是甜甜的味道,甘甜的液体滑过味蕾的感觉,再加上酒精的味道,形成一种别样的风味儿,让人欲罢不能。 陶酥很少喝醉,成年后的醉酒经历,也只有十八岁生日那天的一次而已,巧的是,也在这家酒吧。 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但说过什么话、见过什么人,已经彻彻底底忘干净了。 寝室里只有四个人,除了陶酥之外,另外三个北方室友喝起酒来一点都不含糊,特别是今天的寿星寝室长,更是号称千杯不倒。 陶酥其实也没喝多少,加起来也就五杯鸡尾酒。 但是,她特别不禁醉,上次喝完三杯就晕乎乎地跑出去跟陌生男人搭讪,完全摆脱了平日里怕生的属性。 这一次,五杯鸡尾酒下肚之后,连人都掉桌子底下了。 女生在外面喝醉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四个姑娘中,特意留了一个人只喝了一杯,保持清醒。 醉倒之后,陶酥在沙发上趴了半天,之后,像是回过神来似的,突然就站了起来,然后站在沙发上,非要给寝室长唱首生日快乐歌。 另外三个人拧不过这个醉鬼,也只能随她去了。 封景推门进来的时候,陶酥正站在茶几上用日语唱生日快乐歌。 喝醉了之后的软妹,疯起来简直没眼看。 本来是想把陶酥叫到隔壁,当着她的面儿,彻彻底底地公开蔺平和的身份,让这个男人无处遁形,可是陶酥现在这个样子,把他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你们进来才多久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封景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陶酥。 偏偏这个醉鬼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看到他进屋了,就直接从茶几上跳下来,要不是室友帮忙拦着,估计早就摔进医院了。 “哎呀小景……你今天怎么来了啊?嗝、”一边说,陶酥一边还打了个酒嗝,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封景面前,然后继续问,“你前一阵不是说,气得不想和我说话了吗?消气了?唉,消气了就好,其实蔺哥他人很好的,你多跟他熟悉一下,肯定不会讨厌他的……” 看到她都醉得没人样了,居然还想着给蔺平和洗白,封景的气性就更大了。 他抓住陶酥的手腕,然后一边拽着她往隔壁的房间走,一边对她说:“把你的鱼泡眼睛擦干净看看,你嘴里的‘好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室友们跟陶酥很熟,都知道封景与陶酥是从小到大就认识的朋友,也没有多心,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谈,所以也就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包间里继续聊天了。 于是,陶酥就被封景硬生生拽到了隔壁的包间里。 “你要干嘛啊……”陶酥刚一进屋,就听到“碰”的一声,是封景把门摔上的声音。 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就算是醉了,也不忘了关心他:“你怎么了?” “我要被你气死了啊啊啊啊!”封景握住她的肩膀,来回晃了好几次,然后把她推到自己前面,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指着前面对她说,“你自己看,这屋里坐着的是谁!” “诶……?”陶酥晃了晃被他摇得发晕的脑袋,然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脸上,惊呼道,“蔺、蔺哥……?他怎么在这里呀?” “我约他来这里的,”封景放开她,然后走到蔺平和旁边,对她说道,“今天,我——” “嗝、” 封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陶酥的一个酒嗝打断了。 他皱了皱眉,酝酿好被打断的情绪,然后继续说:“今天我就是想——” “嗝、” “……我想跟你说——” “嗝、” “你他妈有完没完?!!!” “呜呜呜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陶酥委屈地瘪瘪嘴,然后给他解释着,“好像刚刚有一杯鸡尾酒里加了碳酸气,所以才这样……我忍一下,你继续说。” “咳、我继续说了,你给我憋着,”封景轻咳了一声,然后顿了顿,突然就泄了气,只能对她说,“算了算了,被你搞得没心情了,你让他自己跟你坦白吧,我不想说话了。” 陶酥看着封景垂头丧气地站在窗边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不过好像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充斥着酒精的大脑仍然迷迷糊糊的。 陶酥走到蔺平和旁边,然后也坐在沙发上,泛着水汽的大眼睛望着他,看了半天都没说话。 她似乎在思考着一个很严肃、很重要的问题。 时间已经很晚了,一个男人约另一个男人来酒吧喝红酒,而且还是包间…… 这意味着什么? 陶酥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个渐渐浮现出来的恐怖想法甩出去。 可是,她越仔细想,越觉得那个看似恐怖而无厘头的猜测是真的。 难怪,封景那么讨厌自己和蔺平和走得很近。 难怪,封景几乎每次都要在自己面前提到蔺平和。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这样的话,她该怎么办? 她的心意该怎么办? 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心动,就这样一直深埋在心底了吗? 这一刻,陶酥才发现,自己不想把蔺平和让给任何人的心愿,有多么强烈。 可是,插入朋友的恋情,万一被雷劈了怎么办? 陶酥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 她一方面,不想和封景抢男人;另一方面,还不想对蔺平和放手。 那么……最后就给她一个问清楚的机会,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陶酥想,只要蔺平和亲口说出,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那么,她也愿意试着慢慢地放手。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忧伤地抬起头,浅灰色的杏眸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陶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向蔺平和问道:“蔺哥,你真的喜欢小景吗?” 蔺平和:??? 封景:??? 蔺平和被这当头一问砸得有点懵,所以半天都没缓过神来,也没有回应陶酥的问题。 倒是封景十分迅速地反应过来了,他连忙跑过来,皱着眉,怀疑人生地问她:“你刚才问他什么问题?你疯了?喝多了影响智商这理论原来是真的吗?” “你今天把我叫来,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喜欢蔺哥吗?”陶酥没理会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其实我刚刚仔细想过了,是我神经太粗,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 我愿意默默地放弃。 陶酥在心底补上了这句话。 “神他妈真心相爱!我看你是脑子里有坑!”封景被她这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说辞气得要死,气得直拍沙发扶手,然后指着蔺平和说道,“我让你看看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啊!你看一个搬砖工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哦……我知道买不起啊,”陶酥撇过头,看了看蔺平和身上的西装,看布料就知道这衣服一定贵得吓人,然后对封景说,“这身西装是我给他买的,画展那次他也穿过,你忘了吗?” 封景:…… 他此刻的心情非常抓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跟陶酥解释,自己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还是应该先跟陶酥揭穿,蔺平和这个大尾巴狼的真实身份。 不过,陶酥很明显对于“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勾搭到一起了”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这种小事就先别在意了,我比较关心你们两个人的感情问题,”陶酥叹了口气,然后忧伤地向封景询问,“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第28章 二十八张黑卡 “你是不是傻啊!!!”封景气得不轻,他抓着陶酥的肩膀,使劲地晃她,希望能把那些影响人类正常思维的酒精从她的脑子里甩出去,“你清醒一下清醒一下好不好!你看看蔺平和这个人,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里和搬砖的有半毛钱关系?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一个隐藏在无产阶级群体里的吸血资本家!你擦亮眼睛好好看一看啊!他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有钱人啊!!!” “……诶呦你别总晃我了,我真的头晕,”陶酥被他晃得想吐,然后再一次发挥个子不高的优势,灵巧地躲开了他,然后跑到沙发后面,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并对他说,“小景,我知道你想让我讨厌蔺哥,可是这招我哥早就用过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封景扶额,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最后挣扎着说道:“那你想咋的……” “其实我刚刚想过了,如果你也喜欢蔺哥的话,我们可以公平竞争,”陶酥从沙发的另一侧绕过来,然后走到蔺平和和封景之间,对封景说道,“蔺哥喜欢你的话我就退出,否则我是不会轻易把他让给你的,就算我们是十多年的好朋友。” 第29节 封景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女人没救了。 一个人喝多了耍酒疯不可怕,可怕的是耍酒疯的同时把智商也给耍没了。 认真地跟封景说完这些修罗场宣言之后,陶酥慢慢地转过身,垂下眸子,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男人,再一次抛出了刚刚的问题:“蔺哥,你喜欢小景吗?” 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一瞬间,陶酥似乎听到了自己心里的某个大石头落地的声音。 最初,她只是觉得蔺平和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只不过到底如何特殊,她完全意识不到。 直到刚刚,她察觉到会有其他人和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来看待蔺平和,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的。 这种浓烈的独占欲,陶酥从未对任何人有过。 所以,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心情,不想和别人分享他的心情,竟然这么强烈。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要努力和他在一起。”陶酥转过头,看着封景,坚定而执着地对她说。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的关系,让陶酥比平日里大胆了很多。 这样露骨而直白的话语,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封景冲上来抓着她的手腕,想让她离蔺平和远一点,然后对她说,“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借着酒劲儿,陶酥突然就大胆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响了很多。 她甩开封景的手,然后走到蔺平和身边,扭头对封景说道:“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管不着!” “陶小酥你别太过分!我告诉你哥和你姐你信不信!”封景最后拿出了杀手锏。 陶酥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永远都顺着家里人的意思,从未跟长姐和长兄有过相左的意见。 可是现在,她迟到了多年的叛逆期,似乎终于来了。 陶酥瞪了一眼封景,然后跪坐在沙发上,直起上半身,伸手拽过了蔺平和的领带,让他转身和自己四目相对。 白嫩的小手抚上了男人英俊的面孔,然后醉眼朦胧地叨咕着:“好奇怪……你的脸为什么有好多重影啊……” 但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重影的问题了。 她跪在沙发上,视线几乎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持平,一只手拽着男人的领带,让他靠近自己,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似乎在确定着他的位置。 然后,陶酥慢慢地靠近他,在男人薄而浅淡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带着鸡尾酒味道的吻。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十秒钟后,封景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陶酥的鼻子,往日里白皙的俊脸现在气得发红,他对她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兔子都要给大尾巴狼当新娘了……”(1) 说完,封景就跑了出去。 他已经懒得再管陶酥这个女人的死活了。 她喜欢搬砖工也好,喜欢总裁也好,他都不管了。 虽然被陶酥气得够呛,但封景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去隔壁的包间喊了一下她的室友,让她们盯着点儿,免得醉得跟一滩软泥一样的小姑娘,真的被狼叼走了。 而现如今,身处狼窝而不自知的陶酥,郁闷地从蔺平和身上爬起来,下了沙发,晃晃悠悠地去把大敞四开的包间门关上,然后还不知死活地反锁上。 锁完门后,陶酥再一次回到沙发处。 “我给你倒点水。” 蔺平和看着她醉得不轻,想给她倒点热水醒醒酒,却不料还没完全站起来,就被小姑娘给推了回去。 “你别动,坐好了。”陶酥想把他推回沙发上。 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就推不动蔺平和。 怕他跑了,陶酥干脆分开双腿,直接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膝盖贴着柔软的沙发海绵,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直接用身体把他压了回去。 可即便坐在他的腿上,陶酥也仍然没有他高,只能仰着头看着他。 她伸出软绵绵的胳膊,环住男人的脖子,然后仰着头,努力地向上凑,想继续吻他。 大概是因为醉得太厉害了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他,反而慢慢地往下滑,眼看着就要从他身上滑下去了。 怕她真的掉下去,蔺平和干脆直接伸出手,想揽住她纤瘦的腰。 她今天穿着的是短裙和过膝靴,从裙子下摆到靴子边沿,露出大约十几公分的白嫩皮肤。 不是肉色的保暖裤,是货真价实的肌肤。 柔嫩而微凉的皮肤触感,让蔺平和有些心猿意马。 或许是因为中学时代在日本读书的缘故,陶酥似乎比普通女生的抗寒能力更强一点,现在这个时节,竟然也敢露着腿穿裙子。 蔺平和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提,娇软的身子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身上,带着微甜气息的鸡尾酒味儿萦绕在他的鼻息中。 好不容易把她扶稳了,蔺平和想告诉她多穿一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所有的话都被两片柔软馨香的唇瓣堵了回去。 他感受到那双柔软细瘦的胳膊,紧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黑色的长发随着她吻过来的动作,有几缕黏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只可惜,她好像真的不会接吻。 刚刚封景在时,只是单纯地碰了一下,像春日里随风洒落的樱花花瓣,拂过唇角一样轻不可察。 而到了现在,就算她已经不满足单纯的触碰,却也只能像刚出生的猫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出幼嫩的舌尖,慢慢地舔了舔他的唇。 他真的是被这么热情的小姑娘吓到了。 以至于吻了这么久,他都没有主动出击。 一直以来,蔺平和都害怕自己会吓到她,所以一直都不敢对她吐露任何实情。 这实情不仅仅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自己真正的感情。 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足以让陶酥的心里有了自己的存在,可是他却没料到,自己的存在已经这样深刻了。 怀里的小姑娘微微地发抖,似乎有些害怕。 她在怕什么呢? 是在害怕自己会离开他吗? 她依然像幼猫一样,轻轻地用舌尖蹭着自己的唇,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蔺平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后脑,想要加深这个吻。 然而,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差,陶酥就放开了他的唇。 她似乎吻得有些累了,干脆整个人都趴在男人身上,然后侧过头,下巴垫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头蹭着他的颈肉。 “对不起……我喝多了,”她的话听起来有些委屈,甚至都带了哭腔,“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强吻你的。” 蔺平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做出安慰的动作,没有说话,耐心地听着她一点一点地唠叨。 “我想把你当成好朋友,可是……可是我没办法用对待小景的态度来对待你,我一想到还有别的人喜欢你,我就好难过,呜呜呜……”陶酥吸了吸鼻子,然后继续说,“蔺哥,我最近看到你就觉得自己特别不对劲,心跳的速度会变得越来越快,见不到你的时候特别见你,可是真的见到你了,我还经常不敢直接看着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不会,”蔺平和摸了摸她的长发,然后轻声对她说,“我觉得你很可爱。” “可是你也只是觉得我很可爱啊,我听日本的老师说,一个男人夸一个女人可爱,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也不够性感,所以只能用‘可爱’来形容她了……”陶酥委屈地抱怨着。 在陶酥自己的认知里,她个子矮、又不喜欢化妆,就算身材比例好,腿也不会比一米六八的姑娘长吧。 “没有,我觉得你又性感又漂亮又可爱。”蔺平和顿了顿,最终还是把这个词说了出来。 “真的吗?”陶酥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蔺平和笑着点了点头。 “那、那我有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事情可以拜托你吗?”陶酥继续问。 “你说吧。”蔺平和满口答应。 “唔……就是……”陶酥欲言又止,然后再一次撑起身,将重心放在男人的腿上,趁着酒劲儿,大胆地对他说:“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陶酥看着男人渐渐沉下去的眸子,那里面闪烁着某种让她看不懂的光芒。 因为看不懂,所以很慌。 她以为,自己的无理请求,被这个男人讨厌了。 也对,毕竟,正常人都没办法忍受,被刚刚强吻过自己的女生索吻吧? 这样想着,陶酥觉得更难过了。 可是,她却不想就这么放手。 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望过来,竟然同时带了纯真与诱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蔺平和看着这双眼睛,就觉得喉咙一紧,然后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陶酥的肩膀,直接就把她按在了沙发上。 第29章 二十九张黑卡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被自己按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白嫩的小脸因为酒气染上了艳丽的粉红色,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在灯光的映染下显得亮晶晶的,挺翘的鼻尖下是微张的小嘴,粉色的唇瓣像樱花一样。长而直的黑色发丝铺在皮质的沙发上,像某种绽放的花朵。 他慢慢地低下头,距离她越来越近,然后含住那两片唇,带着鸡尾酒味道的唇瓣柔软而香甜,像泡在洋酒里的车厘子。 陶酥没想到他真的吻了自己。 男人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上,虽然手腕被他死死地扣在沙发上,但唇瓣上感受到的力气却那么温柔,像春天里洒落在田中细苗的雨滴,若即若离,每隔几秒都会给她留下喘息的余地。 脑子里的氧气充足,就总容易想东想西。 陶酥甚至还有多余的闲心,转动着灵活的手腕,柔嫩的指尖摸了摸男人的手背,那种细腻的触感,像被猫儿轻轻地挠过一样。 蔺平和被她这细微的小动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一直都是这样,总会做出一些令他想象不到的趣事儿。 于是,他加重了唇上的力道,并且不再怜惜,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第30节 不一会儿,身下的小姑娘就发出浅浅的呻吟声。 她的手上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能躺在沙发上,弱弱地回应着男人暴风骤雨般的深吻。 几分钟后,蔺平和才舍得放开她。 他低头,看着胸口不断地剧烈起伏着的小姑娘,她眯着眼睛,慵懒地躺在那里,杏眼眯成了狭长的弧度,含着的水光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尾滑落,像月初的新月一样漂亮,而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媚意。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男人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空气刘海,然后掠过她泛着粉色的眼尾,最后停在被吻得红肿不堪的唇瓣上。 继而,蔺平和再一次伏下上半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亲完了,还想让我做什么?” 酥酥麻麻的热气侵袭着她的耳朵和颈侧的皮肤,这种感觉陌生得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但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感。 陶酥舒服地眯着眼睛,然后伸出胳膊环住男人的脖子,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他说:“我想去学校的后门,你再把我举上去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说,“不过这样会不会很幼稚啊?还是不要了吧……唔……我好困,脑子好晕,想睡一会儿……” 听到她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蔺平和连忙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他将娇软的小姑娘抱在怀里,低下头看她的脸,果然,刚刚还眯着的眼睛现在已经阖上了,纤长卷翘的睫毛,在她的下眼睑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她、居、然、睡、着、了。 虽然没有撩完就跑,但是撩完就倒,也真是要了命。 蔺平和摇了摇头,思绪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光景。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家酒吧的吧台处。 她把自己当成了破产失业的男人,还给自己开了张支票,结果,也是因为喝多了,第二天转头就把自己给忘了。 可是,他却一直记了这么多年,甚至连那张随便开出来的支票,都一直保存得完好无损。 最近的几个月里,他慢慢地接近她,发现她的脑回路好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按套路出牌。 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蔺平和完全摸不准。 就比如今天,他到了现在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把自己和封景给胡乱配到了一起的。 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被酒精熏得红扑扑的脸颊,看起来诱人极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她,准备把她送回她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然而,撑在她膝盖下方的手臂在碰到她露在外面的腿的皮肤后,蔺平和只能用一只胳膊撑着她,另一只手闲出来,去拿自己的西装,围在了她的腰上。 男人那件比她的身量大了好几码的西装,连她的膝盖都盖住了。 之后,蔺平和再一次抱起她,准备往外面走。 刚一开门,趴在外面听墙角的三个妹子,连忙立正站好向前看齐。 她们听到封景的话之后,放心不下,也顾不上再喝酒了,干脆集体来隔壁包间的门口站岗。 “先生,您好……?”寝室长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有点胆秃。 “您好。”蔺平和点头。 看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封景形容的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寝室长的心才稍微放宽了些。 她伸出手,去扯男人怀里的女孩,然后对她说:“我是陶酥的室友,我们学校每周日晚上都要查寝,让我带她回去呗?” 其实她在说谎,其实每周都要被查寝的只有大一而已。 寝室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表情,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只能掏出自己和陶酥两个人的学生证,递给他:“你看,这是我们的学生证,我真的是她室友。” 作为室友兼同学,就算封景没有提前跟她们打招呼,她们也不可能放任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深夜带走一个姑娘。 这种事听起来都有点吓人。 蔺平和看着眼前的人,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在理。 更何况,自己对于这些女生来说,只是陌生人而已,这样还能让陶酥更安全一些。 于是,蔺平和才不舍地把怀里的小姑娘交了出去。 他想嘱咐两句,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忍了回去。 然后,他穿上风衣,准备离开了。 临走时,陶酥的室友叫住了他:“先生!您的西装……” “给她围着,”蔺平和转过头,看着趴在室友身上的小姑娘,然后对她说,“我们两个认识的,等她明天醒了,让她自己还给我就行了。” 说完,蔺平和就离开了。 陶酥的个子不高,也不重,三个女生轮流扶着她,也顺利地回寝室了。 这一夜,陶酥睡得安稳极了。 甚至,把第一节 课都睡过去了。 周一的第一节 课是无关痛痒的校选修,室友们看她睡的香,也没叫她起来。 等到了日上三竿,陶酥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她刚起来,就看到寝室长正趴在她床边的护栏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奇地问她:“酥酥啊,跟我们科普一下,昨晚那个帅锅是你什么人呀?” “昨、昨晚怎么了……?”陶酥锤了锤混沌不清的大脑,宿醉带来的后遗症简直是要命。 “呦呦呦,在我们面前还装个球啊,就是那个长得巨帅身材巨好的汉纸啊,昨儿要不是我们拦着,都不知道他会把你带到哪里去。”隔壁床的室友也凑了过来。 “昨晚喝太多了,头晕,已经记不起来了……”陶酥委屈巴巴地说道。 “诶呀就是这个,你看!”寝室长举着那件西装,然后对她说,“阿玛尼诶,老贵了吧,怎么酥酥身边的男人都是有钱人啊。” “而且还那么帅。” “而且身材还那么好。” “不过你们一说身材,我怎么感觉昨晚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呢……”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寝室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脑袋,然后大声地说:“啊!我想起来了!这学期刚开学那阵,小饼干不是画过一个人体素描么!好像就是昨晚那个男人诶!” 听了她的话,陶酥迅速扯过那件西装。 衣服的样式和颜色她都很熟悉,就是她亲自挑给蔺平和的西装的其中之一。 特别是这套纯黑色的西装,陶酥觉得他穿着最好看了。 那……昨天晚上,她是和蔺平和在一起吗? 宿醉后选择失忆症这个毛病,陶酥一直都有,只不过不算太严重,如果有足够的提示,她还是能回想起来的。 所以,她捏着那件西装,捂着脑袋想了好久,终于全部都想起来了。 虽然当时她是醉着的,但现在清醒过来之后,才发觉昨晚自己做得那些事,当真是没眼看。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想起来了。 一回想起,昨晚她大胆地坐在男人的腿上,环着他的脖子向他索吻的自己,陶酥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男人那个带着荷尔蒙气息的热吻,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让她觉得小鹿乱撞。 手腕上似乎还残存着男人手掌上的温度与力道,白皙的腕部皮肤,似乎还留着被男人扣着的浅红色印记。 她皮肤上的红痕不易消除,虽然现在已经很浅了,但仔细查看还是有所残留,所以陶酥知道,自己回想起来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 陶酥捂着迅速升温的脸,然后抱着男人的西装,从上铺爬了下来。 不想理会室友们叽叽喳喳探讨着“是霸总还是模特”这种话题,陶酥迅速洗漱完毕之后,说了一声“我去趟干洗店”,就跑出了寝室。 她抱着蔺平和的西装,往学校附近的干洗店走,西装上似乎还残存着男人身上的气息,灼热而温柔,让她沉溺其中。 从干洗店出来之后,陶酥坐在学校的小广场上发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发呆,但是,陶酥的内心已经开始疯狂打滚了。 她试着给封景打了电话,结果大概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干脆就没有接她的电话,微信短信都不回。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陶酥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设身处地感受到,电视剧里跟闺蜜抢男人的女主角的痛苦。 可是,既然蔺平和不喜欢封景,那么自己也没有放手的必要了。 就算是朋友,在恋爱上也需要公平竞争吧。 再加上……她还比小景有优势呢,昨天她借着酒劲儿不要脸地耍流氓,亲都亲过了。 越过了表白牵手拥抱,直接二垒了好不好。 封景跟她比,还差了一截呢! 这样想着,陶酥似乎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可是,她对恋爱也没什么经验,没了“酒壮怂人胆”的外挂。现在的她,甚至不敢直视蔺平和的眼睛超过十秒钟。 追人这种事,她真的不擅长,也不了解啊。 陶酥皱了皱眉,最终决定找亲友团求助。 封景不接她电话,曲戈白天工作忙,陶酥也不好意思打扰她。 所以,陶酥在薄薄的手机通讯录里翻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名为“封蜜”的人的号码。 封蜜是封景的姐姐,也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学院,因为小景的关系,她和封蜜也比较熟悉。 絮叨了半天,陶酥总算把事情讲完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关于恋爱的问题吗?”封蜜总结着问她。 “是的。”陶酥答道。 “唉,怎么一个两个都问我这个问题……”封蜜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算了,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儿上,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吧。” “嗯嗯!”陶酥点头。 “有本恋爱万能教材,我前一阵借我弟了,我现在找他要,然后送到你寝室啊。”封蜜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手机。 陶酥回到寝室后,没过几分钟,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拉开门,就看到封蜜站在门口,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把一本包了黑色塑料纸的书递给她:“好好参考啊,恋爱万能教材,特有用。” “谢谢封蜜姐!”陶酥愉快地接过东西,向她道谢。 封蜜大概还是有些别的急事,所以把东西给了陶酥之后,就离开了。 室友都出去吃午饭了,也没在寝室,陶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剪开了塑料纸。 第31节 然后,封面上“霸道总裁爱上我”七个大字,就映入了她的眼中。 第30章 三十张黑卡 【他举着一束扎有99朵红玫瑰的花束,递到她面前,女人激动地红了眼眶。她接过玫瑰花束,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就听到男人用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 …… 陶酥看着这本名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越来越感激封蜜。 这本小说里的主角人设,简直跟她和蔺平和太像了。一个主角巨有钱又用情专一,另一个主角特别穷但是努力工作。 陶酥觉得,小说里那个又有钱又专情的男主角,和自己简直太像了。 如果自己也送玫瑰花的话,蔺平和会感动吗?会高兴吗?会喜欢上自己吗? 陶酥陷入了沉思。 思考了半天,陶酥也没有想到好的解决方法,于是,她决定求助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 她翻出手机,登陆了几乎长草的微博,发了条动态。 【@情色漫画先生v:想知道怎么追喜欢的人……有人帮忙出个主意吗……?】 虽然好几个月不更新,微博已经濒临长草,但是,陶酥在互联网上好歹也算个网红画手。 所以,微博发出去没多久,还是有一大群人跳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比如—— 【土豪你那么有钱还要啥主意,直接撒钞票啊!!!】 【咱们小老师恋爱了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妹子能入了土豪的眼2333】 【送花送表送钻戒!土豪上吧别控制!】 【讲道理我觉得汽车别墅大游艇比较实在,土豪你觉得呢?】 …… 因为前一阵曲戈催过她发动态,向粉丝证明自己还活着,所以她就拍了一下当时手边的星巴克。 但是,她却意外地把那串法拉利车钥匙拍了进去。 结果,粉丝都知道她是一个土豪。再加上她平时画的画都是男性向的,所以,大部分粉丝都以为她是一个直男二世祖…… 陶酥看着那些评论,刚想回复自己的粉丝,她喜欢的人不是那种喜欢钱的人设,却不料又刷到一条新的回复,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穿云饲养员v:小老师我跟你缩,你如果想追人一定要看《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本书,草鸡棒!肯定能让你抱得美人归!】 …… 陶酥眨了眨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里的这条微博评论发呆。 原来这本书这么火吗?! 她被深深地震惊到了,并且,对自己刚刚质疑封蜜姐的行为,表示强烈反省。 她看着这条大v粉丝的评论,又翻到她的微博个人认证信息,是哥哥公司里的执行长。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关注到自己的微博,但既然是哥哥的下属,肯定都是靠谱的人吧。 再加上,封蜜姐也推荐了这本书,那就一定错不了了。 于是,陶酥的心底就默默圈定了一个答案。 等室友们回屋,就看到寝室里最迷你的姑娘,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有着古早狗血言情小说画风的封面和标题的书,认认真真地读着,她一边读还一边拿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做批注,书籍侧面还能看到里面贴了好多荧光便利签…… 这是昨晚喝多了还没醒酒? 还是今天早上忘吃药了? “酥酥啊……”寝室长神色微妙地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要知道,她们期末考试临近前拼命抱佛脚的时候,都没有陶酥现在的表情认真。 这认真的表情,搭配上这本看名字就很扯淡的言情小说,简直太他妈吓人了。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这本书很有深度,”陶酥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我研究一下。” 室友们:…… 被她正经的样子深深震惊到的室友们,不敢再打扰她,于是也纷纷爬上了自己的床,再度开启手机+床的追剧刷综艺模式。 一个小时之后,陶酥伏在桌子上,拿出白纸和笔,开始写约会策划案。 既然要追人,那就一定要正儿八经认认真真的才行。 她昨天都强吻人家了,怎么说也要负责,而且蔺平和对她这么好,她也不能普普通通地负责就算了,一定要弄一个大一点的场面。 这样想着,土豪酥决定重金追人了。 可是,送玫瑰的契机是什么呢? 虽然昨晚他后来也主动吻了自己,可是那个吻,是她请求的啊。 自从认识蔺平和以来,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包容,也很温柔,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人,为了迁就自己这个醉鬼,所以才吻了她吧? 这样想想,陶酥觉得越发地忧伤了。 所以,这花必须找个恰当的理由送出去才行。 教材上怎么写得来着? 对!生日礼物! 于是,陶酥翻出手机,想给蔺平和打电话。 可是,在按下绿色的拨出按钮之前,陶酥没由来地就想起了昨晚,男人伏在她耳边,那句低沉而微哑的“还想让我做什么?”。 思及此,白嫩的双颊迅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还、还是不要打电话了吧…… 手机贴在耳边的感觉,就像他伏在自己脸颊侧说话一样。 陶酥甚至能在幻想中,感受到男人灼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所以,她退出了拨号页面,选择了发短信。 【蔺哥!最近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吃好吃的?顺便把洗好西装还给你……】 对了,有了西装这个话题,这样就显得很正常了。 而且,她以前就跟蔺平和吐槽过,他们老板特别抠,中午订得盒饭菜色太差。 请他吃饭也无可厚非,又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理由很充分,但在等待男人回复她的每一秒钟,陶酥都紧张极了。 幸好,蔺平和没有让她等了太久,几分钟之后,他就回了信息。 【周末?平时要上班。】 看到这条回信之后,陶酥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谢天谢地,他还愿意理采自己。 想了想那本小说里,因为强吻被女主角抽了耳光的男主角,陶酥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她不仅没有被抽耳光,而且蔺平和也没有对她不理不睬。 她喜欢的人,真的超级好。 陶酥在心里无脑夸赞了蔺平和一顿,然后捧着手机,迅速回了他信息。 【好的好的,这周末我去工地接你?你还在赵姐那里工作吗?我想给你过生日行不行呀!】 【我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完了。】 【那就提前把明年的生日过了呗!】 收到了小姑娘这条回复的时候,蔺平和正在公司开会。 财务主管此时正在大会议室的投影仪前,兢兢业业地做着本月的报告。 其他主管们也认真低头做笔记。 但是,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工作时从不开小差,并且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的蔺总,此时此刻却在溜号。 各部门的主管们,注意到了他们那个工作时不苟言笑的老板,居然在开月度总结大会时,笑了……笑了!!! 虽然那丝笑意很细微,但对于常年面瘫的蔺平和来说,绝对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同僚们的异样,正在作报告的财务主管也不禁把视线飘到了蔺平和身上。 在意识到了蔺总处于溜号状态后,财务主管不知道自己是该停还是继续说下去。 ……还是继续说下去吧,蔺总怎么可能溜号呢。 错觉,错觉! 要不然就是他有哪里说错了,都把蔺总气笑了。 财务主管越想越觉得心虚,嘴上的话没停,脑子里开始重新想着这个月的财务平账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个会议,就在下属们莫名其妙战战兢兢的气氛中结束了。 会议结束后,蔺平和回到了办公室,然后给陶酥拨了电话。 等了半天短信,也没见他回信,陶酥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正担心着呢,没想到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在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后,陶酥不停地晃着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是应该接电话的,可是……一想到会从听筒里,听见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声音,陶酥就觉得整颗心脏都麻麻的。 最终,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怎么才接?有事忙?”男人关切的话语从听筒里传来。 第32节 陶酥连忙解释道:“没没没、没事忙,就是……想请你吃饭……道、道歉……顺便把衣服给你……” “道歉?”疑惑的话语,尾音微微上挑,带着性感的气声和鼻音,让陶酥觉得,心跳有些加速的趋势。 “就、就是我昨天晚上不是……,”陶酥捂着脸,然后放下手里的笔,想到室友们都在,不好意思地红着耳尖跑出寝室,靠着墙蹲在走廊里,小声地继续说,“昨天晚上不是把你……那什么了么……” “什么?” “就……强吻啊……”qvq “哦。” “好了我承认,过生日什么的都是借口,我主要是想补偿你,你愿意出来吃饭吗?”qvq 电话里的蔺平和沉默了。 他这一沉默,陶酥的心就又悬了起来。 几秒钟后,电话另一端的男人终于说话了:“那还是周末吧,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就不用你特意跑一趟接我了。” 其实,蔺平和刚刚一直都在查自己的日程,他周日上午有一份很重要的合约要签,大概要临近中午才能签完,基本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赶去工地了。 所以,他才直接管陶酥问饭店的地址。 可是,让蔺平和没有想到,小姑娘在这方面特别执着。 “不行不行不行!”陶酥在电话里对他说,“做事情必须要有始有终,这次是我请你吃饭,肯定要把你亲自送到饭店才行啊。”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没有说话。 陶酥想了想,然后才想到了关键的地方:“蔺哥,你是不是已经不在赵姐那里工作了?” 她记得上一次因为哥哥作梗的关系,赵姐已经把蔺平和开除了。 虽然她最近已经尽量避开哥哥,和蔺平和见面,但既然封景已经知道了,想必哥哥也肯定知道了吧。 “是,我换了工作,所以就不在工地那里了,”蔺平和对他说道,“那我把新的工作地址告诉你,如果你想来的话,周末中午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好的!”陶酥满口答应。 几天后,为了签这个合同,不得不跟大老板一起加班的高管们,就看着自家老板,把自己的车钥匙扔在办公室,然后上了公司门口停着的那辆法拉利。 法拉利是红色的,看着特别拉风,特别帅气,特别贵。 这画面真的太熟悉了。 蔺平和的公司对面,就是一家影视公司,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帅身材棒的男人、或者是人美身材靓的女人,被公司门口的各种豪车接走。 就算用眉毛想,都能知道,这应该是怎么个情况。 “我说……蔺总这是被哪家的富婆包养了吗?”财务部部长神色严肃地推了推眼镜,然后,提出了这个疑问。 第31章 三十一张黑卡 “水煮鱼吗?”上车之后,蔺平和便询问陶酥,关于晚餐的问题。 “水煮鱼是用来道谢的,道歉的话,肯定要吃得高级一点呀,”陶酥幽幽地说,开车的空档,还瞥了一眼蔺平和身上的衣着,“正好你今天穿了西装,我们去吃西餐吧。” “吃什么都行,”蔺平和答道,然后反问她,“为什么道歉?” “……唉你干嘛总让我提这个话题嘛,”陶酥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委屈地说,“就、就前几天晚上在酒吧那事儿啊,我室友都跟我说了,对了,那件西装在我包里,一会儿你记得拿一下。” “真的不需要道歉,我——”蔺平和刚想对她说,自己也很喜欢她,却不料就被正在开车的小姑娘打断了话茬。 她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你还愿意陪我出来,我真的很开心,你那天晚上没有当场抽我耳光,我也很开心。” 蔺平和:…… 陶酥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所以,我现在决定重新开始,很认真地追你,这段时间你可以考察我,然后告诉我答案可以吗?” “不用追,我其实——” “不行,这种事真的很重要。要不然,你同意我追你,要不然你现在就直接拒绝我,我肯定不会再来烦你了。” 蔺平和:……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男人侧过眸子,望着认真握着方向盘开车的小姑娘,柳叶一样的眉轻蹙,娇俏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忐忑的神情。 “那你追吧。”蔺平和最终还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算了,她想追就追吧,反正结果早晚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表白还是其他的事情,左右都错不了。 这样想着,蔺平和也就渐渐释怀了。 停车后,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小姑娘的身后,进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 落座、点单、就餐。 一切的顺序和礼仪,蔺平和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这让陶酥觉得非常诧异。 他果然和一般的民工不一样。 虽然从来没来过高档西餐厅吃饭,但是却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一定是私下里认真学习过这些事情了吧。 陶酥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度再一次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其实,她一早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害怕蔺平和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会让这个男人感到难堪,所以今天陶酥特意包了场,整个餐厅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只有服务生和特聘的钢琴手了。 陶酥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他的动作优雅而简练,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刀叉也没有在盘子上发出过什么刺耳的声音,切牛排的动作完美得不行。 男人挽起的衬衫袖子下,是一双有力的麦色手腕,随着移动刀叉的动作,凸起的腕部骨节显得特别性感。 耳边是职业钢琴手弹奏出的《小夜曲》,眼前是男人秀色可餐的脸和手腕,陶酥突然觉得,自己餐盘里上好的牛排,都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她按亮了手机的电源键,看了下时间,估摸着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就快送来了。 想到这个,陶酥就有些紧张。 可是,无论怎么紧张,时间总是会按时按秒地过去。 不一会儿,一名服务生便推着餐车过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餐车上的东西不是食物,而是一束扎有99朵红玫瑰的巨大花束。 看到这个东西被服务生缓缓地推过来,蔺平和正在切牛排的动作突然就停下了。 男人深沉的目光在小姑娘的脸上扫了过去,然后,直接落在了放在餐车上的花束。 蔺平和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是99朵。 因为,他以前想过给小姑娘送花,去花店参考了一下,99朵大概就是这么大的花束。 但是,弟弟说送花这种追妹子的方法,实在是土得掉渣,只有恐龙时代的雄性才会这样求爱,所以,他就放弃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99朵红玫瑰还是与他有着不解之缘。 陶酥看到早早准备好的东西,被推了过来,于是给了服务员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然后,陶酥放下刀叉,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去拿那束花。 不过,大概是因为99朵红玫瑰太重了的缘故,她一只手完全拿不起来。 俏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委屈。 随后,陶酥离开了座位,直接走到餐车旁边,然后撸起袖子,双手一起用力,将那一大把比她的腰还粗的花束抱了起来。 99朵不是一个小数目,而陶酥的个子还偏矮,这么一抱,虽然花束是抱起来了,但是花束的包装纸却连她的小脸都遮住了。 于是,蔺平和只能看到,一大束红玫瑰跟成了精一样,慢悠悠地朝他的方向飘了过来。 蔺平和神色复杂地望着这束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突然非常沉重。 “蔺、蔺哥,给你……花!”陶酥抱着的花不停地往下滑,大概是因为实在是拿不稳,她连说话的气息都有些飘了。 让这个只能拿得起画笔的手腕,去捧着这么大的一束花,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实在是心疼她,所以还没等到小姑娘走到他身边,蔺平和连忙伸出胳膊,将花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男人的胳膊很有力,曾经能轻易地将她举过学校的后门,一束花的重量,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解放了双手之后,陶酥抬起头,就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一只手拎着那束花,另一只手垂在腿侧,深邃而温柔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朝自己望了过来。 陶酥有些好奇地回望了过去,然后视线慢慢下移,划过他凸起的喉结,被包裹在衬衫里平坦而结实的胸膛,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腿侧的玫瑰花上。 他的腿真的很长,那么大的一束花,他一只手朝下拎着,花束距离地面居然还有不算短的一段距离。 陶酥眨了眨眼睛,回想起那本小说里的细节。 【他揽过她的肩膀,让她趴在自己的怀里,垂下眸子,看着她抱着花束,露出羞涩而幸福的表情。然后问道:“喜欢吗?” 怀里的女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 可是,小说里的描写,对陶酥来说好像有点困难。 她比蔺平和矮了那么多,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除非……他把腿锯了。 陶酥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思考着解决方案。 视线在餐厅里来回飘啊飘,因为她提前嘱咐过的缘故,所以这束花被推上来之后,无论是服务生还是钢琴手,都离开了这层楼,整个顶层只剩下了她和蔺平和两个人。 “蔺哥,你等我一下,”陶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有些开心地对他说,“一小下下!” 说完这句话,她就跑到了另一张桌子旁边,伸出手拽着椅子,一路拖到了蔺平和旁边。 然后,蔺平和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扶着椅子站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太满意,她蹿上蹿下,为了调好椅子的距离,折腾了好几次。 三分钟后,陶酥总算是折腾完了。 她站在椅子上,难得比他高出一点点,可以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第33节 陶酥看着他,第一次站在这样的角度看到他那双纯黑色的眸子,让陶酥觉得有些新奇。 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她蹿上来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于是,陶酥小心翼翼地问他:“……我能抱你一下吗?” 对于这种送到嘴边的美餐,蔺平和哪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小姑娘小心翼翼地伸出软绵绵的胳膊,慢慢地圈在他的肩膀上。 娇软的身子缓缓地贴了上来,下巴抵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脸颊,浅淡的柠檬香味儿钻入了他的鼻腔。 下一秒,他就听到一个像棉花糖一样甜美而软糯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问:“喜欢吗?” “喜欢。”蔺平和飞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忍不住伸出手回抱住了她。 男人有力的胳膊圈在她纤瘦的腰上,稍一用力,就让站在椅子上,本就重心不稳的陶酥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她的脚踝没有控制好重心,直接就坐在了椅子背上,受重力的影响,椅子眼看着就要倒过去了。 蔺平和连忙把花扔到桌子上,然后迅速伸出手,按在了椅子背上,另一只手依然揽着她的腰,防止她真的摔过去。 这么一折腾,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 因为害怕自己真的倒过去,陶酥吓得腿都软了。 她伸出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衬衫,然后贴在他的肩膀上,平复着自己因为害怕,而狂蹦乱跳的心脏。 陶酥觉得,自己刚刚以身试法,亲自实践了一波什么叫做“装x不成反出糗”的戏码。 完了完了完了,这样就一点都不帅气了。 他肯定就不会喜欢自己了qvq 陶酥这样想着,突然就觉得心痛极了。 “你、你喜欢就好……”内心哭唧唧的小姑娘接过了他的话,然后继续道,“你放我下来吧,我继续吃饭。” “嗯。”蔺平和应了一声,然后放开握着椅子背的手。 这么一放手,椅子自然就向后倒了,陶酥又被吓了一跳。 她连忙伸出手死死地抱住了蔺平和,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凹凸有致的柔软身子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所以,蔺平和才没忍住逗了逗她。 不过,他还是心疼她,所以没过几秒,就把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双脚同时落在地面上的感觉,让陶酥长舒一口气。 花送完了,台词说完了,安全感也归位了,于是,陶酥的肚子突然就觉得饿了。 她心情颇好地把椅子放回去,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吃牛排。 只是,蔺平和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刚刚问的“喜欢吗”,应该是询问玫瑰才对。 难道……这就没了吗? 蔺平和坐到她对面,把花束放到桌子空着的位置上,然后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吃得开心的样子,总觉得这事情不对劲。 烛光晚餐吃了,玫瑰花送了,那么……表白呢? 第32章 三十二张黑卡 “啊对了,我差点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牛排吃了一半,陶酥擦了擦嘴,然后对他说道,“关于你的事。” 这是要表白了吗? 蔺平和握着刀叉,没有一点动作,期待地等着她。 可惜,她没有表白。 “你的新工作是什么呀?我今天去接你的地方,离我姐的公司蛮近的,那里应该没有工地……”陶酥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要帮着室内装修啊什么的?还是……安保人员?” 蔺平和:……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新工作是安保吗?”陶酥确认性地问他。 蔺平和看着她,没说话,陶酥就当他是默认了。 果然是保安保镖一类的工作,他身手那么好,一挑十都不在话下,就算被工地辞退了,也能找到工作。 既然他找到了新的工作,陶酥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要不然,她会一直都心有愧疚。 毕竟,蔺平和是因为她的关系,才丢了上一份工作。 一顿饭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吃完了。 陶酥本想送他回去,可是被蔺平和婉言谢绝了。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那本教材里也没有说总裁一定要送女主角回家的这种剧情,于是,她也就自己开车回寝室了。 回到寝室后,大概是因为时间尚早,室友们跟男朋友出去玩还没有回来,寝室里只有陶酥一个人。 于是,她从抽屉里翻出那本《霸道总裁爱上我》,继续开始研究。 她觉得很奇怪,她明明送了蔺平和99朵红玫瑰,也带他去吃了特别特别浪漫的烛光晚餐,甚至还很懂变通地把小说里的提琴曲,换成了蔺平和擅长的钢琴曲。 可是,他怎么就没有像小说里的女主那样,一边哭一边跟自己表白呢? 太奇怪了。 难道,是因为性别的原因,他和小说里的女主角不一样吗? 或者说,是因为花太少了? 陶酥又往后翻看了两页,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原来,99朵根本没什么用,后面还有更多的。 【翌日,她刚刚走进办公室,就发现自己的格子间里堆满了红色的玫瑰,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馥郁的香气,感受到同事们羡慕的眼神,她有些坐如针毡。伸出手,拿起桌子上那束花里的卡牌,落款赫然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 能铺满整个办公室的玫瑰花,应该算是玫瑰花海了吧。 那肯定要远远超过99朵。 如果玫瑰花多了的话,蔺哥就会心动了吧? 陶酥这样想着。 其实,她原本的打算是送完花之后就表白。 可重点是,她在开始追求蔺平和之前,她已经把对方给强吻了…… 所以,陶酥希望他能真的喜欢上自己,主动跟自己表白。 他对自己那么好,如果她主动说,“请你跟我交往”,那么依照蔺平和平时对她的态度,就算不是真的喜欢她,应该也会答应吧。 可是她不想这样,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等着他主动来表白。 于是,为了追喜欢的人,学霸陶酥在周一又翘课了。 她去了蔺平和新就职的那家公司,像特务接头一样,在大厦的玻璃门外面趴了半个多小时,观察着里面的人。 很奇怪,门口的那些保安都不是蔺平和,难道是换班时间吗? 而隔着玻璃被一个小姑娘死盯了半个多小时的保安们,此时此刻心里特别虚。 虽然昨天晚上,蔺总嘱咐过他们,无论这个小姑娘看什么、做什么,他们只需要闭嘴配合就可以了。 可是,被这么直勾勾地盯了半个多小时,正常人谁受得了啊! 于是,众人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抛向队长。 四十多岁的保安队长大叔,接收到了下属们发来的求救信号,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走出了玻璃旋转门,来到了陶酥身边。 “请问,您有事吗?”因为蔺平和特意交代过,所以队长大叔的态度显得理智而冷静,不攀附也不蔑视。 公事公办的态度,非常正常。 “保安叔叔,我叫陶酥,”为表礼貌,陶酥首先自报家门,然后抛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标,“请问您知道蔺平和在哪里吗?” “啊……他今天倒班,”队长大叔开启忽悠模式,然后对他说,“你要找他有事吗?用不用我帮你转达?” “不用不用,他不在最好了,”陶酥连忙摇头,“我有件事想拜托您帮忙,可以吗?” “你先说,我看看行不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既然老板已经下了指令,只要小姑娘提出来的不是“我要天上的星星”这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问题,他肯定都会帮忙的。 “您能带我去他的办公室吗?” 保安队长:……我现在就给您摘星星去行不行? 开什么玩笑! 蔺总的办公室在这栋楼的最顶层,除了秘书和蔺平和本人之外,任何人都进不去。 要进蔺总的办公室,简直比上天还费劲。 “小妹妹,进他办公室好像……”保安队长讪讪地揉了揉鼻子,然后继续道,“好像真的有点困难,因为有门禁。” “咦?你们公司这么先进嘛?”陶酥好奇地问道,“连安保人员的办公室都要刷门禁卡?” 她记得姐姐的公司里,只有姐姐的办公室才需要门禁卡。 听了她的话之后,队长大叔当时就懵逼了。 “你说啥?”他不可置信地询问道。 “就是安保人员的办公室呀,”陶酥继续重复了一遍,“蔺哥不是这里的保安么?安保人员的办公室您应该也能进去吧。” 小妹妹你好像哪里搞错了。 不对,小妹妹,你好像就没有搞对的地方。 第34节 她刚刚说了什么?蔺总是保安? 队长大叔觉得,自己剩下的另一半黑头发,这一瞬间,可能也都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吓得变白了。 “他昨天跟我说,他是你们这里的保安啊,难道不是吗?”陶酥问道 “是是是!他新来的,我给忘了,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办公室。”队长大叔满口答应,然后连忙把她放了进来。 “嗯嗯!谢谢您!”陶酥连忙道谢。 队长大叔在前面领路,余光不经意间瞥向衣着普通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高中生? 不,星期一还有时间出来玩的,肯定不可能是高中生。 那就是大学生,反正她的衣着打扮很普通,而眼睛里还会透出来的那种学生特有的稚嫩的光,都显示着她的年龄很小。 好奇怪,昨儿不是大家都在疯传,蔺总被一辆超贵超拉风的法拉利带走了,怎么今天又换人了? 难道说,前些年以禁欲著称的蔺总,现在突然开荤了,想把以前的都补回来,所以什么款的女人都要试一试? 思及此,队长连忙甩了甩头,想把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陶酥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刚想开口询问,结果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就是他的办公室吗?”陶酥看着简陋的小房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嗯……算是吧,”队长大叔顾左右而言它,“反正这里就是公司里的安保们的休息室。” 房间在大厦二楼的某个小角落里,不太起眼,被前面的高楼挡住,也见不到什么阳光。 陶酥顺着窗口往外望,记了一下外面的位置。 然后,从书包里掏出卷尺,开始量这个房间里的面积。 量完之后,陶酥把房间的尺寸面积发给了花店。 而后,她询问道:“保安叔叔,我和蔺哥是朋友,我想送他点东西,可以放在这个房间里吗?” “可以,当然可以。”队长大叔满口答应。 “可是东西有点多……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再找其他的方法也行。”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道。 虽然小说里的做法很浪漫,也很让人感动,但是铺满整个办公室的玫瑰花,肯定会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造成困扰吧。 陶酥在日本呆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到,但是日本人的两大处事精髓,她彻彻底底地掌握了。 第一,别人怎么变态都和我没关系; 第二,我怎么变态都不能影响别人。 所以,陶酥很害怕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添麻烦。 不过,面前的这个大叔似乎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没关系,你把整个房间都堆满了也没事,这个房间很偏,平时我们都在大厅那边休息,这里其实很少来,你想怎么搞都行。”队长大叔表示,请尽情作,反正蔺总都发话了,作出大天了也没问题。 “真的吗?谢谢叔叔!”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陶酥高兴坏了。 然后,她连忙给花店的营业员打电话,告诉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公司门口停了好几辆面包车,成群结队的壮汉搬着装满了红玫瑰花的箱子,往公司里面走。 因为安保人员的配合,就算公司里有很多想要围观的吃瓜群中,搬花的外卖小哥们也很快把东西搬到了二楼的安保办公室。 “保安叔叔,蔺哥什么时候来上班呀?”陶酥站在门口,看着满屋子的红玫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问道,“你说,他看到了会不会很高兴啊?” “他……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上班,”保安大叔掏出手机,拨通了秘书处的电话号码,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同时,对陶酥说,“我觉得他应该会高兴吧,毕竟这么多花,哈哈哈。” 说完,还干笑了三声。 “那拜托叔叔,你一定要告诉蔺哥,让他看门口那束花里面的卡片喔,我先回学校了,下午还有必修课要上。”陶酥嘱咐道。 “没问题,我肯定告诉他。” “那我先走了,叔叔再见!”说完,陶酥就背着帆布包离开了公司。 几分钟后,繁忙到日常占线的秘书处,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宋秘书吗?我是老郭,”队长大叔激动地说道,“你要不要跟蔺总说一声……他让我们照顾的那个小姑娘,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啊!”秘书自然知道,他说的小姑娘是谁。 “她、她她她——” “她怎么了?” 队长大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清冷而低沉的声音打断。 只不过这一次,往日里都听不出什么情绪的男声,带了一丝丝的焦急。 “蔺总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我是,”蔺平和答道,“你快说,怎么了。” “蔺总……跟我没关系,我一直按照你的安排,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都配合了,可是……她非要送你礼物,我拦不住,已经放在二楼了,你要不要自己来看看……?” “我马上去。” 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挂断后的电子忙音。 三分钟后,蔺平和出现在了二楼。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应该是快速跑动的后遗症。 “她送的东西呢?”蔺平和问道。 他神色如常,似乎没什么变化,只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现在有些期待。 “蔺总……”保安大叔弱弱地把办公室的钥匙递了过去,然后说道,“您还是自己开门看吧。” 狐疑地推开门,蔺平和就被满满一屋子的玫瑰花深深地震惊到了。 “郭叔!这怎么回事啊!”紧跟着老板步伐跑过来的秘书,在看到这样一个壮观的场面之后,也吓得不轻,于是连忙问道。 已经懵逼多时的队长大叔,当然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于是,只能说:“我哪知道,就是蔺总交代的要照顾的那个小姑娘她找人搬进来的,说……” “说什么?快说啊!”秘书焦急地催着。 “说是送给蔺总的……对了,”队长大叔十分负责地帮忙传话,“她说有束花上面有张卡片,让您看一下,说是有重要的信息。” 闻言,蔺平和眯了眯眼睛,在红得刺眼的房间里四处搜寻,终于找到了那张卡片。 修长的手指夹起那张薄薄的纸,然后甩开,一串娟秀的字体便映入眼帘。 【蔺哥:我是陶酥,你今晚八点值班的时候,记得往窗户外面看一下喔!】 好几车的玫瑰花不是个小数目,就连香味儿也很有存在感。 蔺平和刚把这张卡片揣到西装口袋里,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转头一看,一大堆员工聚在外面。 他对工地一线的工人态度很和善,是因为他们迫于生计,不得不做着最艰苦的工作、拿着最微薄的薪水,而且在工地里环境的艰苦,不是公司里能比的。 所以,一线员工和职场员工对蔺平和的认知截然不同。 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一个视线轻轻地飘了过去,周围便瞬间噤了声。 秘书十分知趣地跑到他面前,等着他安排任务。 “把花都搬到我办公室去,”蔺平和对他说,然后,又补了一句,“多找几个花瓶,填上水,一株都不许扔。” 留下这句话,蔺平和就去会议室继续工作了。 领到任务之后,秘书迅速开启执行模式,二话不说直接跑商场去买花瓶了。 而素日里不受众人待见的老郭,此时此刻竟然成为了公司里的焦点人物。 被众人围堵得实在是受不了了,队长大叔只能吐出实话:“好了,我说我说!”他烦躁地摆了摆手,然后继续道,“不过我只是在那个小姑娘写卡片的实话,稍微扫到了一眼,她好像是让蔺总晚上八点的实话往窗户外面看,具体看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得到了硬消息之后,众人也都纷纷散开去继续工作了。 八卦永远都是自带翅膀技能,短短几个小时,这件事已经尽人皆知了。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那花是谁送给谁的,为什么送的。 但是,人类对于八卦的热爱是无止境的。 有热闹不看,赶着投胎吗? 既然都不赶着投胎,那肯定都要留下来看八卦。 晚上五点,公司里所有的员工都在打卡完毕之后,再一次回到了办公室里。 甚至,还有一小撮热衷看热闹的家伙,去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里提前占上了位置。 陶酥下课之后,直接就背着书包坐地铁来到了这里。 距离八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陶酥决定再看看教材复习一下。 于是,她在花坛附近找到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在上面,翻开那本《霸道总裁爱上我》继续研究。 书上说,在楼下把蜡烛摆成心形,再铺满玫瑰花瓣,然后就可以送鸽子蛋求婚了。 可是,她不想先表白,该怎么叫蔺平和下来呢? 陶酥伸出手,隔着书包摸了摸那里面放着鸽子蛋的首饰盒,有些苦恼。 鸽子蛋太小了,在二楼应该看不清吧,况且,都要天黑了。 虽然她是按照求婚的剧情来参考的,可是她还不想那么早就求婚,毕竟两个人现在还没有正式交往。 所以,鸽子蛋不是戒指,只是单纯的一颗钻石而已。 但是,她是抱着以结婚为前提的心情来求交往的! 她希望蔺平和能够感受到。 正当她困扰着,不知道该怎么把男人从楼上喊下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就出现了。 是赵佳。 “赵姐!”陶酥连忙朝她挥手,然后跑到她面前,“你怎么在这里呀?” “工地刚下班,我同事约我来喝咖啡,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赵佳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想让这个楼里的一个人下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陶酥困扰地皱了皱眉,然后问道,“赵姐,你有什么办法吗?” 第35节 “唔……”赵佳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于是对她说,“你可以参考一下平时学校里的事情嘛,我年纪大了跟你有代沟,出的方法不一定准的。” “那好吧,我自己想……”陶酥点了点头,“赵姐,你快去赴约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说完,赵佳朝她挥了挥手,就进了街角附近的那家咖啡厅。 而陶酥则坐在原地,开始回忆起自己学生时代的那些记忆。 高中在日本的记忆没什么参考价值,毕竟国内外有着地域代沟。 初中的时候……对了! 她记得,她初中的同桌是一个脾气超级大的男孩子,只要别人一跟他说“放学别走天台见”,他都不会等到放学,直接就冲出去找人了。 把“放学”改成“下班”的话,应该效果不会差太多吧? 想到合适的台词之后,陶酥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她把教材塞回书包里,然后给花店的服务人员打电话,让他们来开始布置现场。 晚上七点五十,一切准备就绪。 陶酥遣散了帮忙布置的工作人员,然后背着书包站在空地上。 她举起双手,握成喇叭的形状,贴在嘴边,试了一下。 总感觉这声音不够大。 她虽然话痨,但不代表她嗓门够大。 这时,一个特别接地气的喇叭声,传入陶酥耳中。 “大碴粥——黄米饭——茶蛋——大碴粥——”鬼畜循环ing。 “阿姨!”陶酥一下子蹦到那辆小推车前,然后对贩主说,“跟您商量个事儿呗,您的东西我都买了,可不可以把这个喇叭借我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只是借个喇叭。 五分钟后,陶酥举着喇叭站在楼下。 这时,刚好八点。 蔺平和如约出现在窗户旁边。 他开了屋里的灯,所以外面的人可以看得很清楚。 此刻,附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这场年度大戏。 陶酥站在被摆成心形蜡烛的中间,举着喇叭,朝蔺平和所在的二楼大喊了一句:“蔺!平!和!下班别走后门见!” 第33章 三十三张黑卡 听到她这样喊,蔺平和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 男人身着黑色的长风衣,他肩宽腿长,走起路来,风衣下摆会飘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路灯都亮着,微弱的烛光就显得黯淡了不少,不过映衬着红色的玫瑰花瓣,倒也显得十分有朦胧美。 但是,实话实说,这场面真的是太尴尬了。 赵佳躲在咖啡厅里,看着同事们快要贴在玻璃窗上的脸,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喝着咖啡。 任凭她们激烈地探讨着“这妹子的追人方式真是土得掉渣能管用吗”这个问题,作为知情人士,赵佳不想和这些圈外人说太多。 “蔺总会同意吗?” “不可能吧,去年嘉利公司那个爆火的超模来倒追,蔺总都没什么反应,这妹子虽然身材脸蛋都不错,但跟超模级的女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 “没准蔺总就喜欢这款的呢?” “喜欢腿短的?” “噗哈哈哈哈别这样我要被你们逗死了。” …… 同意? 这哪是他同不同意的问题。 赵佳暗自翻了个白眼。 就算她没有透视眼,现在都能看到某人身后并不存在的那条狼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他不要太爽好不好! 赵佳慢悠悠地喝着咖啡,目光飘到落地窗外的两个人身上。 高大的男人站在小姑娘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让她读出“手足无措”这个成语。 事实上,蔺平和此时确实是有点懵。 于是,他开口问道:“你叫我下来干什么?” “我白天送你的东西……你喜欢吗……?”陶酥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浪费啊?没关系,我很有钱的,你别担心。” 蔺平和:…… “挺喜欢的,”蔺平和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一声,然后继续问她,“那现在你还有东西要送给我吗?” 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娇俏的小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看起来有点紧张。 果真如他所料那样,她真的还有东西要送给自己。 “有呀,”陶酥点点头,然后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那个小盒子,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小盒子的面料是红色的天鹅绒,看起来十分昂贵。 蔺平和接过这个盒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 见他拿了半天,都没打开,陶酥有些着急地催着他:“你看一下喜不喜欢。” 说完,蔺平和就打开了。 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他觉得自己彻底是输了。 这里面的钻石,居然比他早早准备好,向陶酥求婚的那个戒指上的钻石还大…… 虽然这个不是戒指,但以后他真的向小姑娘求婚的时候,还是要换一个才行,要不然,还真就被她比下去了。 “这个,太大了吧。”蔺平和看着那颗鸽子蛋,日常两米八八的气场,瞬间就和自己一米八八的身高持平了。 “还好吧,只是国内市面上最大的而已,最近也没时间去国外,你先将就着用一下,等以后我买到更大的,再送给你。”陶酥一本正经道。 听到他的话,蔺平和决定,以后要亲自跑一趟南非,去买求婚戒指了。 早就准备好的那个,在她面前,已经完全败下阵来。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比如告白之类的? 陶酥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后一句。 蔺平和垂下眸子,手里握着那个小盒子,目光落在小姑娘单纯而期待的目光中,满肚子的话被这颗鸽子蛋卡在喉咙里,想说说不出来。 见他沉默着,陶酥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几秒钟后,她再一次兴致勃勃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那你就没什么想对我做的?”比如告白之类的? 心情微妙而复杂的蔺总,连身后那条并不存在的狼尾巴都垂在了地面上。 然后,他抬起胳膊,轻轻地将面前的小姑娘揽在怀里,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内心深处无奈地叹了口气。 陶酥伸出手,回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撒娇性地蹭了两下,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猫。 十几秒后,陶酥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后再一次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就没了吗?” 然后,陶酥就看到男人突然低下头,距离她很近很近。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的心跳顿时就加速了。 她屏住呼吸,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生怕打破了这份怦然心动。 可是,蔺平和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再一次直起身。 陶酥好奇地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他是不是想吻过来啊? 但为什么突然就停下了呢?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陶酥好奇地望了过去。 随后,男人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把她放在了花坛上。 花坛的边沿有些高度,陶酥站上去了之后,虽然还是没有蔺平和高,但却大大地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腕被男人用手握住,唇也被他吻住了。 灼热而令人缺氧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胸腔里的氧气也统统被他掠夺,陶酥喘不过气,膝盖都发软了,不出几分钟,就被他吻得站不住了。 蔺平和及时地伸出一条胳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捞了起来,然后继续加深这个吻。 …… “卧槽蔺总居然被攻略了……” “原来他喜欢这种侏罗纪时期的追人套路吗?” “可怕,可怕。” …… “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腿短的。”洞悉一切的赵佳给出了标准答案。 与此同时,陶酥终于重新呼吸到了氧气。 她软绵绵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双颊红得不行,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缺氧。 缓了一会儿,陶酥才回过神来。 她从花坛上跳下来,然后伸出手,牵着他的袖子,毫不停顿地走到了停车场。 “上车吧。”陶酥对他说。 第36节 这声音虽然软软糯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带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 蔺平和虽然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十分配合地上了车。 风衣的口袋里揣着那枚鸽子蛋,默默无言地看着陶酥给花店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清理现场。 然后,陶酥挂断了手机,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蔺平和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既然话痨都没说话,他也沉默了一路。 他认真地思考着南非哪里的钻石大一点,完全没注意到,小姑娘开车带他去了哪里。 车子停下后,蔺平和才意识到,自己被她带到了她在学校附近的那个公寓里。 锁好车子,陶酥伸出手,牵着他的袖子,带着他进了屋。 然后,她把蔺平和推到客住的那间卧室里,自己则往后退了一步,关门、锁门、拔钥匙,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莫名其妙被锁在屋子里的蔺平和,试探性地敲了敲门,然后稍稍用力地推了两下,才发现自己被她锁在卧室里面了。 这算什么? 金屋藏娇?巧取豪夺?强买强卖??? “你……把我关起来?”蔺平和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蔺哥,我有话想对你说,”陶酥跪坐在门前,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请允许我说句心里话,如果看不到你,我会觉得很难受,所以想把你一直都锁在我的身边……嗯,稍等,我忘记台词了。” 陶酥揉了揉脑袋,然后从书包里翻出那本万能的恋爱教材,翻到贴着绿色的荧光便条那页,对着书开始捧读:“我没办法离开你,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请你一直呆在这个房间里吧。” …… 捧读完毕,空气中就剩下了诡异的安静。 蔺平和不说话,陶酥念完了台词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蔺平和还是开口了:“我——” “你别说了,”陶酥按照教材上的指导,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蔺平和:……我刚刚是想表白的干嘛打断我! 正当蔺平和准备再一次开口时,门铃突然响了。 陶酥“蹬蹬蹬”地跑出去开门了。 蔺平和留在屋子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妹儿啊,我听说你今天又跟那个姓蔺的出去玩儿了?”方十四进门之后,就提到了这件事,然后痛心疾首地对她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啊!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儿吗?!” “哥……你们怎么都不喜欢他,”陶酥无奈地摇头,“你多和他相处一阵子,肯定会发现他的过人之处啊!” “不,别说相处,我都不想看到他。”方十四揉着眉心,无可奈何地说道。 “那我现在就要让你看到他。”(1) 陶酥赌气般地走到客住的卧室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锁,然后打开了卧室的门。 紧接着,站在客厅里的男人,与站在卧室里的男人,就这样隔着一个小姑娘对视着。 方十四的脸顿时就僵了。 他面无表情地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在电话通了之后,对着手机说道:“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变态私闯民宅!” 第34章 三十四张黑卡 “哥!你怎么真的报警了啊!”陶酥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方十四行动这么快。 “那当然啊,”方十四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脸淡定从容,“我今儿就坐这里,他别想跑,我可是练过的,一挑十没压力你是知道的。” 陶酥看了看自家哥哥,这个从小皮成球,逃课打架上房揭瓦无恶不作的哥哥,她再了解不过了,虽然她也见过蔺平和一挑十,但两个人真动起手来,蔺平和是否能够全身而退,陶酥心里也没什么底。 更何况,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喜欢的人,她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受伤。 只不过……哥哥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陶酥有点生气,于是鼓着脸颊,从沙发上捡起一个沙发垫子,直接就扔到了方十四的脸上。 方十四没想到向来软萌的妹妹居然敢跟自己动手,当场就炸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为了一个大骗子锤你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陶酥翻了个白眼,然后朝方十四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看到对方拎着沙发垫冲过来的样子,没由来地有点害怕,连忙转身跑回了蔺平和所在的卧室里。 最终,她眼疾手快地把卧室的门反锁上了。 方十四在外面疯狂地锤门:“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泡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陶酥听着卧室的门,被砸得“砰砰”响,不由得开始心疼起自己的门板。 门的质量虽然不错,但以哥哥的力气,真想进来的话,也就是一脚或者几拳头的事情。 现在还没冲进来……应该是因为还没用全力吧。 她还记得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读高中的哥哥曾经单手扛着喜欢的女生翻墙逃课,把人扔到栅栏上面,自己却下来了,结果把那个女生吓哭了。 ……所以注孤生的哥哥,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那个女生也成为了他唯一的前女友。 “蔺哥,你快走吧,”陶酥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翻出一枚钥匙,递给他,然后说道,“这是开窗子防护栏的钥匙,还好当初买房子的时候选了一楼,要不然真的要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蔺平和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毕竟,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先后经历了玫瑰花海、心形蜡烛、送鸽子蛋、金屋藏娇、恶婆婆来袭这些看起来无比智障的戏码之后,就算蔺平和在商圈里见惯了大世面,还是觉得接受得有些牵强。 今天这什么日子啊,真他妈的刺激。 虽然大脑还在缓冲当中,但毕竟是陶酥提出来的解决方法,从明面上看,好像也不赖。 于是,蔺平和拿过钥匙,就去开窗子了。 十一月的北京,夜里已经很凉了,刚一开窗子,一阵凉风就吹在了脸上。 蔺平和很庆幸,刚刚进门的时候,陶酥因为着急把他关起来,都没有来得及让他换鞋。 要不然,他现在就要穿着拖鞋跳窗户了,想想都觉得很搞笑。 “我走了,你怎么办?”跳下窗子之后,蔺平和回过头问她。 “虽然是一楼,但是我不敢跳啊,你先走吧,反正我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陶酥笑着对他说,“我……我真的没事,就是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可是……没有时间说了,你以后还会跟我出来玩儿吗?” “你先下来,”蔺平和对她说,“你下来我就告诉你。” “可是我不敢跳……有点高……”陶酥有些害怕。 因为这栋公寓所在的小区比较高档,楼房的举架也比较高,虽然是一楼,但也不算矮。 “你稍微出来一点。”蔺平和对她说,示意她把头从防护栏开启的小门里探出来。 陶酥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肩膀就探出来了。 夜晚的凉风与黑漆漆的光线让陶酥有些害怕,她一边往外探头,一边开口道:“你快走吧,我真的不敢……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男人朝自己伸出手,把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她真的很小只,就算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蔺平和也丝毫不觉得重。 “害怕吗?”蔺平和抱着她,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腿,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让她将身上的重心点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陶酥现在相当于坐在他的胳膊上,所以比他稍微高出了一些。 她垂下眸子,看着男人融进了月色的纯黑色眼睛,整个人沉浸在他温热的怀抱里,心跳没由来地有些加速。 “不、不害怕……”她磕磕绊绊地回答着男人的问题,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长长的黑发垂在男人的胸膛上,浅淡的柠檬味儿和男人身上灼热的温度融在一起。 陶酥似乎是意识到,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近了,于是连忙对他说:“你、你先放我下来啊。” 听到她这样说,蔺平和才不舍地将怀里软绵绵的小姑娘放在地上。 “你还不走啊?”陶酥站稳之后,有些着急地问他,“是不是找不到出口?那我现在带你出去吧。” 陶酥以为,他把自己从窗户上抱下来,是因为找不到离开的路。 她被男人撩得有点懵,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上次被雨淋晕了,就是蔺平和带她回到这里的事情。 “不用,我认得路,”蔺平和对她说,“刚才在屋子里,跟你一直隔着门,想多看你一会儿。” 他说得很直白,没有什么太多的花哨点缀,直接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只是想多看看她,想抱一下她,仅此而已。 “这都天黑了,你也看不清啊……”陶酥小声地说,“想看的话,以后我们再约着出去玩不就行了。我刚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以后我约你,你还会出来吗?我会努力避开我哥的,你别怕他,他如果欺负你的话,我保护你!” 闻言,蔺平和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然后把她圈进怀里,轻声对她说:“我不怕他,我的身手什么样,你不是知道么?” “那他要是再去你的公司找你麻烦,让你丢了工作,我养你!”陶酥伸出胳膊,努力环着男人的腰,她整个人都埋进对方的风衣里,闷着声音对他说,“所以你不要因为他就不理我啊。” “不会的,”蔺平和握着她的肩膀,然后垂下头看着她,对她承诺道,“我会一直呆在你的声音可以传递到的地方。” “我们又不住在一起……” “可以打电话啊,我一直都在。” 说完,男人在她薄薄的空气刘海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唇上的热度贴在额头上,有一种被人用心保护的珍视感觉。 他终于说出了陶酥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这么多年来,陶酥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句话。 ——我一直都在。 ——“一直”。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气息,视线隔着十一月清冷的月色,相互传递着某种令人怦然心动的信息。 “蔺哥……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陶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好奇怪,她感觉蔺平和应该也对自己有些好感,为什么就是不明说呢? “确实还有一点,”蔺平和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对她说,“其实,你最近送我的那些东西,都不是我想要的。” 玫瑰花、烛光晚餐、钻石,对蔺平和来说,都不重要。 第37节 “那你想要什么?”陶酥好奇地问他。 男人垂下眸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白嫩的颈肉,挑逗的意味十足,然后对她说:“我想要你。” …… 陶酥看着男人纯黑色的眼睛,那里似乎又蓄起了一团火焰。 她很害怕男人眼睛里的那团火,总觉得很危险。 “可是,我……”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先别着急,你下次跟我见面的时候,再回答我吧,”蔺平和收回手,然后对她说,“我先走了,你快回屋吧,天已经很黑了。” 陶酥点了点头,然后跑回单元门的楼梯口,转过身,看着那个男人正站在路灯下,暖黄色的灯光将他欣长的影子拉得更长了。 再远一点,陶酥就看到了穿着保安服装的一群人,正快速往这边移动。 “诶呀,我看到安保了!”陶酥连忙对他说,“我进屋了,你也快走吧,估计我哥刚刚说报警只是吓唬人的,但他真的找小区里的安保了。” 陶酥刷卡,进了单元门,临关门前,特意探出小脑袋,又看了两眼男人渐渐远离的背影。 依依不舍地关上了门,然后跑回家里。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方十四正僵着一张帅脸坐在沙发的客厅里。 “哥……” “打住吧,我可不是你哥,”方十四气呼呼起翻了个白眼,“姓蔺的才是你哥吧,看你那么护着他,德行!” “哥我错了……”陶酥弱弱地走到客厅的角落里,然后跪坐在地板上,双手举过头顶,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老给我整小日本儿那套干什么,”方十四瞪了她一眼,然后拿过一个沙发垫,扔到她面前,“要跪的话跪这上面吧,跪好了。” “是!”陶酥接过垫子,垫在膝盖上,然后跪好,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方十四,等待着他的发落。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方十四也没出声。 陶酥刚想开口询问,这时,玄关处突然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竟然是陶梓! “姐……”完了完了,居然连姐姐都惊动了。 看到姐姐进门的那一刻,陶酥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哥哥再怎么炸毛都好说话,毕竟智商限制了他的杀伤力。 但是,姐姐就不一样了。 “小妹怎么跪着呢,”陶梓一进门,就看到跪在角落里的小姑娘,连忙挂出笑容,朝她招手道,“快来姐姐这儿坐啊。” 陶酥战战兢兢地往沙发的方向走,慢吞吞地走到陶梓身边。 “小妹有点紧张啊,”陶梓笑眯眯地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上,用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询问道,“听十四说你最近有点小问题,要不要跟我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姐,这哪儿是小问题,这——” “你闭嘴。” 陶梓冷着脸把方十四怼了回去,然后继续秒变笑脸,看着陶酥,等着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天真而单纯的小姑娘,怎么比得上自己这个在商场沉浮了多年的霸总姐姐,于是,在陶梓的注视下,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 就连刚刚蔺平和对她说过的话,陶酥也一句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末了,陶酥有些困扰地问陶梓:“姐姐,你说蔺哥说这些话,是不是代表他喜欢我呀?” “唉,小妹,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实话,”陶梓故作忧伤地撇过头,然后慢悠悠地说,“以我多年泡男人的经验,这个蔺平和啊,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想要你的钱。” “为、为什么这么说啊……”陶酥不解地问道。 “你想啊,你送他花、送他烛光晚餐、送他钻石,他居然都不要,他只要你这个人,这不就说明他对那些小东西完全不满足,他想要你所有的钱么,”陶梓摇了摇头,一脸的悲痛欲绝,“不过我们家小妹好可怜啊,第一次动心,居然就喜欢上了这样的人渣。” 方十四:……厉害啊,牛批啊,这演技是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吧[目瞪狗呆.jpg] “呜……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啊,怎么办啊姐,”浅灰色的眼睛突然就蒙上了一层水雾,陶酥都快急哭了,“我该怎么办啊,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qvq “没事,姐帮你想办法,”陶梓眼珠一转,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对她说道,“不谈真爱就谈钱呗,姐给你那张黑卡呢?” 闻言,陶酥连忙跑到卧室,从床底下翻出那张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黑卡。 然后,她又跑回了客厅。 “对了,就是这个,”陶梓拿过那张卡,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小妹,你记住,下次再见到他,直接把卡甩给他,反正他就是想要钱,你给他很多很多的钱,让他做你的男人,谁也不欠谁的,懂了吗?” “……懂了!”陶酥委屈地点了点头,牢牢地记住了姐姐的话。 第35章 三十五张黑卡 给自家小妹做了一顿思想辅导+实践辅导之后,晚上十点,陶梓终于神清气爽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安抚好了妹妹,关上了门,然后揪着弟弟的耳朵,把他揪到了小区的停车场。 “你还直接上门怼人了?长本事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陶梓非常生气。 “你放开我!”方十四甩开她的手,然后揉了揉被揪得通红的耳朵,对她说,“我看你才有病,你教小妹这些是要干啥?她那小白兔属性,你还让她主动跳狼窝,你是亲姐吗?!” “我是啊,”陶梓点头,“我一直秉承着咱妈的教育理念,你有意见?” 方十四:……不敢不敢,没有没有。 “唉,其实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不就是想把真相和盘托出么,其实这样对小妹的成长来说,不算什么好事,”陶梓幽幽地叹了口气,“而且,蔺平和这个人,我们因为做生意的圈子不同,所以交往不深,只不过是打过几次照面而已,但是这个男人是很优秀的,如果他成为了小妹的第一个男人,那么小妹以后再去泡男人,眼光肯定会维持一个很高的标准。” “……你确定咱妈是这种教育理念?”方十四皱眉。 虽然他从小就没有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只是年节时偶尔会见上两次面,但是他真的没办法相信,一个女人会这样教育自己的女儿。 “我是她从小带大的,她姓陶,我也姓陶,我比你了解她,”陶梓按下了手里的车钥匙,开了锁,然后上车,要下车窗,对方十四继续说,“小妹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哦对了,你把这个给小妹,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情,着急回去,就不折腾一圈了。” 说完,她把车里的某个精致的木雕花小盒子扔给方十四。 作为一名职业电竞选手,手速眼速都是一等一的,所以,方十四稳稳当当地接下了那个小盒子。 他点了点头,知道陶梓每天都很忙,于是应了一声,就转身回陶酥的住处了。 虽然他没有陶梓那么忙,但他还要赶凌晨的飞机,回日本继续打世界赛。 这次,他是被陶酥这件事弄得太着急了,比起在日本下榻的酒店里急得跺脚,他还是一张机票直接飞回北京了。 不过,幸好队里都是靠谱的家伙,就算他缺了一场比赛,他所在的战队也顺利晋级了。 心里记挂着队友,方十四把东西交给陶酥,也就离开了,并没有打开那个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就苦了陶酥。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姐姐的话,这次姐姐让她把这个东西给蔺平和,她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白嫩的小手打开了雕着精致木花的小盒子,里面是几片已经风干了的玫瑰花瓣,花瓣上面是一张durex air。 …… ………… …………………… 陶酥拿着这张小小的塑料片,俏丽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得滴血。 姐姐……她是认真的吗? 哥哥肯定不可能跟她开这种玩笑,估计是因为时间紧张,连盖子都没打开,否则这东西根本不可能落在她手里。 她确实是非常喜欢蔺平和没错啦…… 但是…… 目前,她对蔺平和还没有那种成人向的想法和打算。 陶酥已经二十岁了,说她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不了解,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高中的三年都是在日本度过的。 这个国家,用世界上不到10%的人口,拍出了世界上90%的爱情动作片。 在这样的国家呆了三年,陶酥甚至比普通的二十岁女孩子更了解这方面的东西。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本人会有这种乌七八糟的想法。 她对灯发誓,她对蔺平和最糟糕的想法,就是想摸他的腹肌。 除此之外,就没了。 真的再没有什么更过分的想法了! 陶酥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盯着那个小盒子出神。 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听姐姐的话。 以前,她很听哥哥姐姐的话,第一次对哥哥阳奉阴违,就是因为蔺平和。 不过陶酥一直都觉得,哥哥跟姐姐不太一样,对于姐姐的话,她不敢不听,也不能不听。 智商决定威信力,这话绝对是真理。 于是,陶酥揉了揉热得发烫的小脸,然后把那个小盒子放进了书包里。 只不过,这个小盒子在她的书包里躺了将近半个月,也没有被送到能够使用它的那个男人手里。 虽然,她已经决定听姐姐的话了,但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毕竟,把durex亲自送到一个男人的手里这种事……至少,现在的陶酥会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蔺平和最近大概也是很忙,所以也没有腾出时间约陶酥出来,只不过两个人睡前,偶尔会发发信息、聊聊天。 而关于下次见面时的那个“想说的话”的约定,两个人也不约而同地,在发信息的时候绝口不提。 终于,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北京下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 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陶酥觉得,自己应该鼓起勇气了。 于是,下课之后,她婉言谢绝了室友叫她一起去看电影的邀请,自己一个人走在学校空旷的操场上,看着簌簌而落的雪花,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停顿了几秒钟,她还是拨通了蔺平和的电话。 第38节 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 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声线,带着电子般的音质,传入她的耳中。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卷起她的长发,在她微微卷曲的发尾上,镶嵌了好几枚漂亮的雪花。 “蔺哥……”陶酥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见你。” “周末?”蔺平和问她。 “不,我今天就想见你,行吗?”陶酥答道。 她踌躇了小半个月,多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思念像长着翅膀的小恶魔,来回揪扯着她的头发,让她无时无刻都在头疼。 “那你说时间和地点吧。”蔺平和应了她。 陶酥咬了咬唇,然后对他说:“我放学了就去你工作对面的那家咖啡厅等你,下班了你就来吧。” “好。” “……你一定要来啊!我会一直等你的!” “一定去。” “嗯……” 放下了手机,陶酥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蔺平和不会赴约,更担心的,是一种浓烈的自我怀疑。 陶酥一直都在想,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为什么她一直都觉得,蔺平和不是那种为钱是从的人呢? 一直都那么相信着姐姐的判断力,但这一刻,陶酥却开始怀疑了。 可是,如果蔺平和真的就是姐姐说的那样的人,她还能放手吗? 如果在几个月之前,她还能放手,可是现在,她已经放不下了。 她那么喜欢他,就算他只喜欢自己的钱,她也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只要他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陶酥一直都觉得,虽然都是妈妈带大的孩子,但她和姐姐不一样。 她不愿意游纵花丛,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人,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这一切只是因为爱情,不是因为金钱。 到了现在,她似乎真的变成了自己最不想变成的那种人。 陶酥垂着头,搭上了公交车,到站之后,面色深沉地走进了那家咖啡厅。 她在最靠窗的那个座位坐下,点了杯甜牛奶,然后抱着书包,目光飘到外面,看着大厅里那几个安保,希望能找到蔺平和的身影。 可惜,没有找到。 或许是因为倒班,也或许他在休息吧。 这样想着,陶酥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晚上五点十分。 下一秒,咖啡厅门帘上挂着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陶酥下意识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男人穿着一身长而厚的黑色呢子大衣,进了屋。 他的肩膀上,还残留着几片尚未融化的雪花。 “蔺哥……!”陶酥有些开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刚刚阴郁的气息,再看见蔺平和之后,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蔺平和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走到了她对面,坐下,点了杯蓝山。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见我?”蔺平和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不是很着急……”陶酥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他,还总想着转移话题,“你今天很忙吗?来这里会不会影响工作?” “不忙,”蔺平和对她说,“你叫我出来,就不影响工作。” 听到他这样说,陶酥突然心里一暖。 她在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鼓起了勇气,然后再一次抬起头。 “蔺哥,这次我约你出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陶酥一本正经道,“就是上次我们分别时,我们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候要说的话。” 闻言,蔺平和挑眉,颇有兴趣地看着她,平淡的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不易察觉地期待,然后对她说道:“那你说,我听着。” 侍者端上了那杯蓝山咖啡,但蔺平和却不为所动。 深邃而纯黑的眼眸,牢牢地锁定在面前的小姑娘的身上。 他满心期待着,她的告白。 然后,他就可以告诉她,自己喜欢了她好多年。 恋爱的长途车似乎就要步入正轨了。 可是,临到停车进站的那一瞬间,陶酥的脑回路却再一次跑偏了。 蔺平和看着她抱着书包,右手从书包里面掏出钱夹子。 这一刻,他的记忆似乎回到了三个月之前,他与她久别重逢的那一个瞬间。 这一次,白嫩的小手没有翻出三十张红色钞票,而是从钱夹子里抽出来一张黑卡,递了过来。 然后,蔺平和就听到她对自己说:“今晚你可以来我家吗?” 目光落在她单纯而俏丽的小脸上,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柔柔地望着自己,带着一丝紧张,也带着一丝期待。 绯红的双颊,樱色的唇瓣,整个人看起来可口极了。 蔺平和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记得,上一次自己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 那么直白的话,陶酥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不可能听不懂。 而且,除了最开始做模特那次,蔺平和都没有收过她的钱,上次收到的那张卡,也在去艺术广场那次,还给她了,也解释清楚了。 现在看来,他好像还应该解释一下,自己并不缺钱的这个事实。 可还没等他开口,陶酥就把那张卡推到他面前,然后又递过来了一个雕着精致木花的小盒子。 这一次,蔺平和发现她的手在细微地颤抖,似乎比刚刚还要紧张。 蔺平和狐疑地接了过去,打开盖子之后,他的手也不可自持地抖了一下。 想到这里是公共场合,蔺平和连忙把盖子扣上,灼热而深沉的目光望了过去,就发现小姑娘的脸颊,比刚刚红了好几个色调。 那样羞涩的样子,简直让他难以相信,这个东西是她亲手递过来的。 陶酥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捏着百褶裙的下摆,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再一次问出了刚刚的那个问题, ——“今晚你可以来我家吗?” 第36章 三十六张黑卡 蔺平和觉得,从上一次两个人分别到现在,这段时间里,肯定有哪个人给陶酥洗了脑。 他辛辛苦苦地,把金钱这个东西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里剔除,兜兜转转了好几个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抬起头,视线落在陶酥低垂着的小脑袋上,蔺平和在内心深处无奈地叹了口气。 觉得害羞的话,干嘛要把那个东西和卡一起递过来啊。 “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的小脑袋撬开,”蔺平和对她说道,“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闻言,陶酥连忙抬起头,绯红色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几分,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头,对他说道:“杀人是犯法的……” “我只是用一个比喻,”蔺平和看着她,不着痕迹轻笑了一下,然后把那张卡和那个小盒子,全都揣进了风衣的口袋里,并对他说,“东西我都收下,满意了?” “真的吗?” “真的。” 蔺平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想过拒绝这些东西,毕竟,在一段感情中,名分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名分能追妹子吗? 答:不能。 所以,去他妈的名分。 “那你收拾一下东西,晚一点我来这儿接你,”陶酥伸出手指,一样一样地帮他查着数,“衣服和洗漱用品什么的可以直接去超市买新的,床呢,我觉得我睡得床挺大的,就不用买新的了,衣柜我一会儿帮你定个新的,让工作人员直接送家里来……” “等等,”蔺平和出言打断她,“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陪睡一晚而已,怎么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让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呀,”陶酥眨了眨眼睛,然后对他说,“我名下只有学校旁边那一处房产,没有别墅,所以要委屈你跟我一起住两居室的公寓了……” 说到这里,陶酥还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她记得,跟过姐姐的男人,分手后要么能留下一栋别墅,要么能留下一辆豪车。 可是,她又不是总裁,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属于自己的财富并不多。 她觉得自己并不能给蔺平和很优渥的生活。 “我和你一起住……?”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蔺平和甚至有点接受不了。 “是的,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房子太小了,不高兴啊?”看到男人疑惑的眼神,陶酥有些担心,自己刚刚的猜测就是男人心里所想的。 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很穷啊。 陶酥十分担忧。 “没有,”蔺平和连忙否认,然后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再一次跟她确认,“你真的让我和你一起住?” “是啊,”陶酥点点头,“你愿意吗?” “我愿意。”像是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时间那样,蔺平和还没等她的话落地,就连忙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第39节 他刚刚看到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只有一个,所以就以为只有一夜,没想到竟然能够登堂入室。 两年之前,他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现在竟然发生了。 “那、那就……”陶酥从沙发上站起来,红着脸看着他,然后对他说,“你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半个小时之后我来你的公司门口接你。” “等——” “待会儿见!” 说完,陶酥就抱着书包跑开了。 她的动作太快了,蔺平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她扔在了咖啡厅里。 静谧的空气中,还飘荡着门口铃铛晃动的响声。 声音越来越微弱,也昭示着小姑娘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面前桌上的那杯蓝山咖啡,已经慢慢地开始不再冒着热气了。 他心里有点乱,早就没心情喝咖啡了。 于是,蔺平和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去前台结账,却不料,侍者告知他账单已经被陶酥结过了。 这一瞬间,被人包养了的感觉,才真的落到了实处。 蔺平和站在咖啡厅门口,突然就没什么闲心思,去处理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文件了。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让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整理好,送到公司门口。 半个小时后,下班后仍然留守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加着班的工作人员们,就有幸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那辆行踪不定的红色法拉利,再一次出现在了公司的门口。 蔺平和拖着拉杆箱,上了那辆车。 然后,法拉利就把蔺平和带走了。 …… 车上,陶酥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七分开心,两分沉重,还有一分小小的期待。 开心是因为,她现在终于名不正言不顺地跟蔺平和在一起了,沉重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至于期待…… 她还不知道,也想象不到,今晚会如何度过。 握着方向盘的小手有些发抖,陶酥尽量让自己别想太多,专心开车。 好在她驾龄不算短,对这台车子的驾驶细节也很习惯,所以也十分安全。 十二月的北京,天黑得很早,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陶酥摇着手里的钥匙,在前面走,蔺平和拉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 从停车场走到单元门,又从单元门走进了屋里。 “其实我已经提前准备了,”陶酥蹲在玄关前的柜子里,帮他那了一双尺码合适的新拖鞋,放到地板上,然后对他说,“我能想到的,都帮你准备了,浴室的台子和柜子空出来了一半,你可以放你用的东西,我平时不怎么看电视,所以电视归你,无论是看球赛还是看新闻我都不会和你抢,家政阿姨每周一下午都会来收拾屋子,以前我不住这里,现在你在这里住了,我会让阿姨来之前,提前问你一声,唔……剩下的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做好的。” 第一次包养人,陶酥还挺没经验的。 既然上一次蔺平和说,不喜欢她送的东西,陶酥干脆就把那本万能教材还给了封蜜。 她现在做的这些,有一半是参考陶梓平日里的作风,还有一半是自己悟出来的。 看着小姑娘把自己安顿得明明白白,蔺平和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这样好像也不错”的感觉。 原来,出卖肉体,居然有这么大的功效吗?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还真的想试一下,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躺在床上,等着小姑娘扑过来的那种生活。 这是蔺平和在遇见陶酥之后,第n次觉得有钱是一种负担。 “蔺哥……?你怎么不说话?”见他沉默了很久,陶酥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蔺平和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我先去洗漱了。” “哦……”陶酥伸出手,白嫩柔软的指尖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对他说,“在那边。” 说完,蔺平和便从整理好的行李中,拿出睡衣,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离着小姑娘稍微远了一些之后,他的大脑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发觉这屋子里的温度偏高,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真的很热。 他把换洗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的架子上,然后脱掉了风衣和西装,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玄关处,挂在衣架上。 然后,只穿着白衬衫的蔺平和,不知怎的,就发觉身后有一道微微发烫的视线,一直盯着他。 解着扣子的手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身,余光就瞥见那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姑娘。 那双浅灰色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丝毫不遮掩。 在察觉到自己发现到的时候,那双眼睛才笨拙地躲开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垂下头,黑色的长发中露出一双红得不行的耳尖。 看到她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蔺平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陶酥手忙脚乱地去收拾茶几上的东西,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报刊杂志,在她紧张的动作下,一股脑地从茶几上掉在了地板上。 她红着脸,蹲在地板上,慢慢地去捡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样刊。 这些杂志,都刊有她画过的插画,最上面那几本是新刊,恰好是她遇见蔺平和之后,画出来的那些。 她的心脏砰砰地跳着,内心里祈祷着,快一点收拾好,千万别被他发现。 可是,蔺平和已经发现,她在偷偷地看着自己了。 陶酥的手刚刚摸到了最后一本书,想捡起来,却不料这本书被另一只更有力气的手抢了过去。 那是最新的11月刊,封面上赫然是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姑娘,扯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的领带,鼻尖相贴,差一点点就吻上了的样子。 “别看!”陶酥一边说,一边想抢过来。 但是,男人的身手更加灵活,躲过了她的手,然后细细地看着封面上的那幅画。 “我想看,”蔺平和再一次躲开她,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杂志,对她说道,“我不像你,我想看就看。” “你……!”陶酥被他一语双关的这句话,怼得没话说了。 紧接着,男人仍然不肯轻易放过她,反而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她。 陶酥有些害怕,她不停地往后退,小腿撞到了柔软的沙发上,然后腿一软,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本就比他矮上那么多,这一坐下,比他矮得就更多了。 陶酥仰起头,怀里抱着那一堆轻小说杂志,浅灰色的眼眸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虽然他早就知道,当初会那样做,就是因为要画插画,可是…… 那些杂志都非常有日本特色,她不希望蔺平和知道,自己平时画的插画,都是放在那种杂志上。 毕竟,国内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这个东西。 她非常害怕,蔺平和发现之后,会讨厌自己。 “想要这个吗?”蔺平和晃了晃手里的杂志,看她伸手来抢,轻易地躲开,然后继续问她,“说实话。” “想要!”陶酥急得不行,抢了好几次都没抢到,干脆也不抢了,伸着手对他说道,“我说实话了,你快点还给我!” 听到她这样说,蔺平和十分信守承诺,把杂志还给了她。 陶酥抱着那一堆杂志,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开腿,就想跑回卧室,把那些东西都塞到床底下。 她实在是太不谨慎了,明明提前收拾了屋子,怎么会忘记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呢? 可是,蔺平和偏就不让她如愿。 他伸出手,握住了小姑娘柔软的肩头,稍一用力,就把她按了回去,让她继续坐在沙发上。 男人弯着腰,一双长腿从侧面看笔直而修长,跟模特一样。 他慢慢地贴近她,挺翘的鼻子贴着她柔软的小鼻尖,只剩下差一点点就要吻上的距离。 然后,陶酥就听见,面前的男人用那个低沉而性感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对自己说:“跟我说实话,你还想看什么?嗯?” 男人灼热的气息距离她很近很近,热得让她透不过气。 她想往后躲,直到后脊贴在了沙发背上,男人与她的距离仍旧维持着这样的距离。 柔软的手腕被男人分别按在沙发背上,怀里抱着的杂志,哗啦啦地全都洒在了沙发上。 最终,她只能认输般地说出了实话:“我说,我想看的话……你就真的会脱吗?” 第37章 三十七张黑卡 闻言,蔺平和松开了钳制着她手腕的双手。 他慢慢地向后扯,直起身,站在她面前,与她维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陶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期然地,就撞进了男人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 男人领口的两粒扣子已经解开了,露出凸起的喉结,和一小片若隐若现的锁骨。 纯黑色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陶酥坐在沙发上,动也不敢动,只能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看着他慢慢地抬起手,放在衬衫上的第三枚扣子上,她的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快,开始期待着扣子被解开后,会看到的景色。 可是,几秒钟后,蔺平和并没有解开扣子,双手也再一次垂在了身体两侧。 男人轻眯着眼睛,朝她抬了抬下巴,目光中带着某种诱惑与挑衅,对她说道:“想看的话,就自己动手。” 听了他的话,陶酥先是一顿。 大而明亮的浅灰色眼睛眨了两下,然后甩掉拖鞋,像小动物一样灵巧地一个转身,就站在了沙发上。 沙发的高度还算够,足以让她和蔺平和的视线平行。 少了身高上的压制,陶酥甚至觉得多了某种自信。 她慢慢地伸出细微颤抖着的小手,暗自给自己打劲,最终,摸到了男人衬衫上的第三粒纽扣。 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做? 混沌的大脑开始下意识地搜寻着,曾经储存过的那些记忆。 此时,深受那本言情小说荼毒的陶酥,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怪圈。 第40节 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解扣子,而是应该霸气侧漏地用手扯开他的衣襟,让那些扣子全部从衬衫上嘣开,然后把男人压在沙发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抚摸他英俊的面孔。 可是……这毕竟不是小说啊。 别说把蔺平和压在沙发上,就算是扯开那几个扣子,对于陶酥微弱的力气来说,也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想到此,陶酥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她算是母亲的“老来子”,母亲年近四十才生下了她。 母亲因为曾经施加在姐姐身上的严厉,与施加在哥哥身上的漠视,让她对第三个孩子倍加纵容与宠溺。 母亲曾经多次无视姐姐叫苦的央求,执意送她去学跆拳道,贯彻着自己的教育理念。但到了陶酥这里,母亲却心软了。 她从没吃过什么皮肉苦,也没有被强迫着学习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严教与溺爱带来的结果,对比起来也很强烈,姐姐最终成长为一个优秀而强大的人,成为陶酥穷尽一生努力,都无法超越的高山。 就连怎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她都要去请教姐姐才行。 蔺平和看着她低下头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他忍不住伸出手,抬起她的小脸。 娇俏绯红的小脸上,带着丝丝的怅然,就连她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微凉柔软的小手,隔着衬衫那层薄薄的布料,贴在第三粒纽扣的位置上,那里刚好在他的心口处。 柔软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擦着他衬衫上的布料,应该是无意识的动作,但却像幼猫挥着柔软的爪子,挠得人心里发痒。 他不知道小姑娘现在究竟为了什么而惆怅。 但是,看到她那样的表情,蔺平和突然就心疼了。 他抬起手,拂过她顺滑而柔软的长发,然后握住了那双小手,带着她的手,去解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 但是,扣子刚刚解开了一粒,陶酥就“嗖”的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抬起眸子,看了一眼男人的脸,然后她就迅速地转身,捂着脸,背对着他蹲在沙发上。 长长的黑发也垂在了沙发上,从后面看起来,像黑色的瀑布。 “又不想看了?”蔺平和问道。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够了解陶酥。 蔺平和很确定,她刚刚的那种期待的目光,就是想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突然收手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陶酥只是在为自己的力气太小,不能把他压在沙发上扯碎他的衬衫这种事而遗憾和难过,蔺平和的三观绝对会被再度刷新到新境界。 说到底,还是言情小说害人不浅。 可是,蔺平和现在并不知道陶酥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只能这样关切地询问她。 听到男人关心的问题,陶酥先是一僵,但是也没有回头看他。 她只是缩得更小了,并且将头抵在沙发背上,双手抱住膝盖,彻底团成了一个球。 然后,微弱的声音就传入了蔺平和的耳中,她对他说:“现在先……不看了,你先去洗吧,嗯……洗完再说。” 陶酥仍旧背对着她,脸埋在沙发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与她熟识了好几个月,对于她这种撩完了就跑的“恶劣行为”,蔺平和似乎已经习惯了。 所以,男人听完了她的话之后,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惩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啊,”大手顺着她的头发滑了进去,捏了捏她红得不行的小巧耳尖,然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对她说,“真是要人命。” 说完,蔺平和就转身离开了。 他站在浴室门口,慢悠悠地解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精致而漂亮的麦色肌肉,一点一点地暴露在空气中。 鹰隼一样锐利的黑色眼睛直直地盯着陶酥的背影,想着她听到脱衣服的细微声音,或许会转过头来看自己。 却不料,她还真就一言不发地背对着他蹲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最终,蔺平和只能把脱下来的衬衫扔进门口的衣篓中,然后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听到关门声,陶酥才转过头。 她捧着自己发烫的小脸,小心翼翼地下了沙发,然后慢慢地走到浴室门口。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陶酥能轻易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浴室里暖色的光线,透过磨砂玻璃映在客厅的地板上,再配合上不间断的流水声,总有一种少儿不宜的感觉。 所以说,跟姐姐相比,她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陶酥蹲在浴室门口,手指暗戳戳地怼着那个放着衣篓的架子,开启自我反思模式。 她每次都是这样,有贼心没贼胆儿,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不是想这个,就是想那个。 这一次,蔺平和都那样主动了,她还是没能做些什么。 都是一个妈生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思及此,陶酥站起来,双手握拳,在身前上下锤了两下空气,算是给自己加油。 然后,她再一次走到茶几旁边,把那些杂志都整理好,然后一股脑地都塞到了沙发下面,又把蔺平和的行李整理了一下。 他的东西很少,衣服也只有两三套而已,而且都是西装,还都是自己买给他的那些。 陶酥拿来衣挂,将他的衣服逐件挂好,然后把那些衣服,都挂回卧室里新买的衣柜里。 挂完衣服后,陶酥撇过头,就看到自己卧室里的那张大床。 这屋子里的床是她自己选的,当时刚上大学,很嫌弃寝室里又窄又硬的床,所以干脆任性了一次,买了张2m×2m的king size大床。 后来,她也渐渐习惯了学校里的生活,反而觉得这床有点奢侈了。 不过,也幸好当时买了这么大的床,要不然蔺平和今晚就没有合适的床可以睡了。 谁让他长得那么高,普通的床肯定会短吧。 一边这样想着,陶酥一边从衣柜最下层取出了自己的睡衣。 她抱着干净的睡衣,再一次回到客厅,浴室里的水流声还是没有停。 于是,陶酥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镇静一下,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看着电视里毫无营养的泡沫剧,陶酥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像怎么理也理不通的麻线。 这时,就在电视里响着“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的脑残台词的背景音中,浴室的水声停了。 “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重复了六次之后,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陶酥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遥控器,迅速关上了电视,然后侧过身,眼睛黏在刚刚洗完澡的男人身上。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水汽,黑色的发梢还滴着水,透明的水滴顺着他的脖颈,滑过了形状优美的喉结与锁骨。 “你、你洗完了啊……”陶酥看着他,小声地问道。 “嗯,洗完了,”蔺平和点头,然后把用毛巾擦了擦滴着水的头发,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习惯用凉水洗,所以现在水温还是热的,不用再烧了。” 说完,他直接坐在沙发上,不着痕迹地贴在她身边。 “你不冷吗?”陶酥听到他的话之后,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果然是凉水的温度,“现在可是十二月啊。” “不冷,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蔺平和对她说,“别担心。” 也对,他的身体素质确实过硬,强得不像是正常人。 这一点,陶酥在看到他举着公交站牌,跟小景家里的保镖们打架的那个画面时,就已经意识到了。 “那好吧……”陶酥点了点头,然后抱起沙发上的衣服,往浴室走,“我先去洗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身上都是浅浅的凉意,却让她感觉到了灼热的气息。 所以,她想快点进浴室,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在没有蔺平和的空间里,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当她刚走到浴室门口,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等等,”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向她,并对她说,“你……稍微快点儿。” “我知道了……”陶酥弱弱地答应了他。 不知怎么,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她迈开步子,想进浴室,却不料,刚刚还在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下一秒,陶酥就听到,男人的大手拍在了头顶的门框边沿的闷声。 然后,她就感觉到,一条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一个泛着凉意的怀抱里。 这份凉意中,夹杂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她的头晕晕的。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男人将下巴贴在她的发顶,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对她说道:“你想要什么,今晚我都可以给你。” 第38章 三十八张黑卡 陶酥觉得,自己的耳中已经隐隐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她一只手抱着换洗的衣服,空闲下来的另一只手,想去拽开蔺平和揽在她腰上的大手。 柔软的指尖在碰到男人手背上温热的皮肤后,像触了电似的迅速移开。 然后,她感受到男人抱着她的腰,抱得更紧了。 “你先放开我啊……我要洗澡。”陶酥缩了缩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袖子,努力地想从他的怀里逃出来。 蔺平和没说话,仍然抱着她不撒手。 “我会快点洗完的,”陶酥小声对他说,“真的,我保证。” 闻言,揽在她腰上的那条有力的胳膊一顿,陶酥趁着这个空档,灵巧地蹲下,然后侧身,从他的怀里跑了出去。 陶酥转过身,抱着睡衣抬起头看,就看到男人一只手撑着门框,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让她瞬间就多了一丝陷入了密室危机的感觉。 好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缠人了? 还是自己的错觉? 第41节 望着堵在门口的男人,陶酥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 几秒钟后,陶酥觉得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干脆伸出手去推他。 柔软的小手放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用力地把他往门外推,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陶酥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手感上佳的胸肌。 “你倒是出去啊,你在这里站着,我怎么洗。”陶酥抬起头,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蔺平和垂下眸子,极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手上对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力气,离开了浴室门口。 临走前,体贴地帮她带上了门。 看到门关上了之后,陶酥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虽然,她今天找蔺平和之前,已经鼓起了勇气,但是,事情真的进展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时,她居然没由来地有些害怕。 她不止一次地询问自己,现在的一切,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该怎么改变现在的状况? 陶酥坐在盛满了热水的浴缸里,想了很久。 因为封蜜给她的那本《霸道总裁爱上我》,被她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遍,而且每次新看都会重新做批注,以至于她现在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本小说里的剧情。 既然故事里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互动没有了参考价值,那么男二号和女二号呢? 那本小说里的女二号是一名十八线小演员,男二号是影视公司的老板,原本是一个娱乐圈潜规则的故事,但是男二号却一直都没有睡女二号,反倒是大把大把的资源捧她…… 后来,男二号和女二号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陶酥觉得,这个关于潜规则和包养的副线故事,好像更符合自己和蔺平和的人设。 所以,真正的重点在于,只给钱不睡觉吗? 陶酥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之后,陶酥穿上睡衣,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推开了浴室的门。 越靠近卧室,陶酥的心跳速度就越快。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就看到占据着她全部思维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正躺在她的床上。 男人靠着床头的枕头,手里拿着一本金融杂志,暖色的灯光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整个人都笼罩上一抹温柔的颜色。 “上来啊。”蔺平和抬起头,随手将那本书放下,然后对她这样说着。 陶酥慢腾腾地从门口蹭到床边,然后伸出手,抱起自己的小枕头,然后另一只手努力扯着自己的被子。 她这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蔺平和一直都在盯着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男人伸手拉住了她的被子,制止住了她的动作,然后挑眉,纯黑色的眼睛轻眯,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被他直白而露骨的目光吓得手一抖,被子就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软绵绵地搭在床的边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没、没做什么,我就说觉得……有点……热,”陶酥红着脸,垂着头不敢看他,磕磕绊绊地继续说,“所以、我还是去隔壁睡吧……” 静默。 空气中是几秒钟的静默。 蔺平和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紧接着,他扔掉了手里的被子,然后长腿一迈,从床上下来,走到衣柜旁边,拎出自己厚风衣披在小姑娘的肩膀上。 陶酥抬起头,狐疑地望了过去,就看到男人立刻转身,走到了卧室的窗子旁边,二话不说地开了窗。 十二月的北京,已经很冷了。 更何况,白天还下了雪。 带着刺骨凉意的寒风从窗子吹进来。 幸好她现在披着男人的风衣,否则真的是要冻死了。 她虽然下半身不怕冷,但是上半身却每次都要捂得厚厚的。 反倒是蔺平和一点都不怕冷,他站在窗口,夜风吹起他的发梢。 然后,他转过身对她说:“现在不热了。” 陶酥:…… 是,不热了,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冷吗?! 陶酥震惊地望着他,看着男人站在窗边的风口里,连呼吸之间都泛出了白气。 她不敢再说什么“热不热”的话题了。 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然后看了一眼男人平静而毫无波澜的纯黑色眼眸,伸出手,迅速将窗子关上。 “我不热了,”她晃了晃男人的袖子,然后有些担心地摸了摸他的大手,幸好温度还是熟悉的热度,这才放心下来,对他说道,“你别再开窗户了。” 陶酥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男人仍然没什么回应。 他的五官轮廓很深,脸上如果没什么笑意的话,看起来会令人觉得严肃而正经,甚至,还会多出一丝让人敬而远之的冰冷。 陶酥以为他是生气了。 毕竟,金主也是需要诚信的啊。 出尔反尔什么的,会不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样想着,陶酥不禁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睡衣,被冷风吹得很凉很凉,摸上去有些冰手,但幸好身上的温度很热,过一阵子也就回温了。 陶酥抱着他的腰,娇俏的小脸埋进男人宽阔的胸膛里,耳朵贴在他的左胸处,听着男人节拍平稳的心跳声。 或许是因为沐浴乳的原因,男人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儿,冰凉的薄荷味儿裹着他身上特有的荷尔蒙气息,让陶酥觉得有些着迷。 环着男人窄腰的小手,大概是出于某种安慰性质的心理,一下一下轻轻地摸着他的后腰。 蔺平和被她不经意间的这种动作,撩拨得心痒。 他垂下眸子,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孩。 她身上披着自己的外衣,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像被人抱在怀里的猫咪。 丝丝缕缕的轻柔呼吸,透过薄薄的睡衣,甚至能拂过他的心脏。 蔺平和伸出手,将她身上的那件大衣掀开,扔到床边的椅子背上,然后趁着她晃神的空档,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莫名其妙被抱起来的陶酥,脑子有点晕,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伸出胳膊,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他的胳膊分别撑着小姑娘的后脊和膝窝,睡裙下面没有裤子,温热的手掌直接触摸到她露在空气中的白嫩皮肤,绵软细腻的触感,像高档的绸缎。 陶酥环着他,浅灰色的眼睛下意识地望过去,就撞进了男人纯黑色的眼眸中。 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纯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像锋利的钩子,将她整个人都钩住了,一丝一毫都不敢转移视线。 陶酥不禁缩了缩脖子。 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就抱着她往床边走,然后,她就被他扔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紧接着,他也跟着上了床,整个人俯在她身上,双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男人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卧室里的光线,他逆着光的样子,让陶酥的心跳不禁停掉了一拍。 “等、等一下……”陶酥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连忙出言喊停。 “如果我说不等呢?”蔺平和眯着眼睛,看着她粉嫩的唇瓣,第一次表现出很强势的一面。 他等了这么久,这次没有理由再等了。 曾经,那么多次的交往中,她都是撩完了就跑,让他哭笑不得。 这一次,她亲自把他领进家里,让他躺在床上她的床上,难道就是为了跟自己说“等一下”这种话吗? 开什么玩笑! “我真的有一点点问题……很重要的问题!”陶酥都快急哭了,她费力地挣脱着男人的束缚,可是那点力量对于蔺平和来说,毫无用处。 “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你给我钱,然后要睡我,不是吗?” 话音刚落,男人灼热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幼嫩的舌尖被他轻易地捕捉到,再也没有自由可言了。 他将小姑娘的双手举过头顶,然后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慢慢地向下探了进去,然后…… 男人的动作突然就僵了。 “我都说了让你等一下啊!”软糯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她用力地推开了男人僵着的手,然后从床上爬了下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像一只被狼追着的小兔子,速度快得惊人。 蔺平和跪在床上,抬起手,看着手指上那抹刺目的红色,非常想把上帝从天上拖下来揍一顿。 他站起来,心情十分燥郁。 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好多年了,蔺平和竟然再一次生出来和别人干一架的冲动。 他阴着脸,用干净的那只手推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去客房的卫生间洗手。 处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蔺平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胳膊盯着卫生间,等着小姑娘出来。 陶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之后,一推开门,就看到刚刚抱着自己的男人,冷着一张可以跑出两头北极熊的脸,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你、别着急啊……”陶酥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然后坐在他身边,推了推他的胳膊,安慰道,“很快的,也就五六天,我不会反悔的,你别担心……你还住我家,还睡我床上,好不好?” 陶酥怕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后悔了,于是连忙向他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反悔。 只是,她这样说完,男人的脸依然阴着,表情看起来有点吓人。 于是,陶酥继续对他说:“不是说我今晚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板着个棺材板儿脸干嘛啊,你说话不算数吗?” “算数,”蔺平和侧过头,看着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冷着脸问她,“你想要什么?” “我肚子有点痛……”陶酥趴在他的胳膊上,软绵绵地对他说,“我想要红糖水,行吗?” 闻言,男人盯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看了几秒。 然后,他伸出手,惩罚性地捏了一下女孩红润柔软的脸蛋。 “回床上躺着去,”他对她说,“我给你煮。” 陶酥听了他的话,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蹭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一蹦一跳地跑回卧室了。 第42节 蔺平和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那轻快的脚步,怎么看都不像是肚子痛的样子啊! 事实上,陶酥确实不是很痛。 但是,她很感激突如其来的这个意外,让她有一个缓冲的余地。 果然“恋爱万能教材”这个头衔不是白说的,陶酥遇到的所有关于恋爱的问题,都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她想,和蔺平和同居是一回事,但是真的戳破那层窗户纸,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可是,如果今晚他们没有睡在一起,那么蔺平和会不会怀疑,自己要反悔? 刚刚他贴上来的动作那么热切,纯黑色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似乎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谈个恋爱真的很烦。 提前睡了,怕他觉得没名分,缺乏安全感;不提前睡的话,又怕他以为自己不喜欢他。 陶酥很苦恼。 等蔺平和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陶酥突然眼前一亮。 她想到了解决方案。 “给你,”蔺平和把盛着姜糖水的小碗递给她,然后对她说,“小心烫。” 陶酥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碗,用勺子舀着,一点一点地喝。 蔺平和坐在床边,深邃的目光望着她,充满了无奈。 陶酥一边喝,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他。 喝完了之后,她跑到浴室重新刷了牙,然后又迅速钻进了被窝里。 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柔软的小手从被子的边沿伸过去,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浅灰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对他说:“今晚你可以抱着我睡吗?” 第39章 三十九张黑卡 蔺平和觉得,小姑娘最近非常有长进。 以前是撩完了就跑,今天,撩完了不仅没跑,却也让自己碰不了她。 现在的她,就像被放在玻璃罩里的美餐,只能看,不能吃。 对于这种毫无人性的行为,蔺平和表示, ——只能看就只能看,总比连看都看不到强。 于是,蔺平和没有甩开她的手,而是反手握了回去。 白皙的皮肤柔软而细嫩,令他爱不释手。 陶酥往床边蹭了蹭,关上了床头灯,卧室里突然就陷入了一片昏暗。 黑暗中,困意渐渐来袭。 身边有了一个温暖的热源,陶酥总会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靠。 她钻进了那个温热的怀抱中,后脊贴在男人温暖结实的胸膛上,如同置身于温泉中一样,舒服而充满了安全感。 发顶是男人平稳的呼吸声,腰上横过来的胳膊有力而温柔。 陶酥闭着眼睛,忍不住摸了摸男人放在她肚子上的大手。 一下又一下,像小猫挠在心脏最柔软的位置上似的。 “睡觉还不老实,”蔺平和隔着被子抱着她,横在她腰上的手,反而握住了她“作恶”的小手,“肚子不疼了?” “唔……”陶酥咕噜了一声,然后小声说,“喝完红糖水就不疼了。” “那你不睡觉?” “睡、马上就睡。” 说完,陶酥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可是,她真的睡不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从最初的温暖舒服,变成了灼人的热度,烫得她睡不着。 发顶上传来的呼吸声也不再平稳,反而带了一丝急促,甚至还隐含着某种不易察觉的隐忍。 几分钟后,男人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迅速下了床。 “你干嘛啊……?”陶酥转过身,看着蔺平和站在床边的样子,好奇地问他,“不睡觉了?” “睡,”蔺平和长舒一口气,然后从床上拿过自己的枕头和被子,用左手夹住,然后右手替陶酥掖了掖背角,对她说道,“我去客房睡。” 关灯有一阵子了,陶酥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漆黑的环境。 她侧过身,看着清冷的月光透过纱质的窗帘,映在男人的脸上。 黑色的眼眸中折射出浅白色的月光,那里面似乎蕴藏着某种令她看不懂的情愫。 “我走了。”蔺平和拎着被子和枕头,往门外走。 “蔺哥!”陶酥从被子里爬出来,坐在椅子上,叫了他一声。 闻言,蔺平和停下了离开的步子,但是却没有回头。 他错了,如果吃不到的话,最好也不要再看了。 这是真理。 “还有事?”蔺平和问她。 “你……真的要走吗?”陶酥缩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问他。 她不知道男人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走? 蔺平和没说话,陶酥的心里就更慌了。 “你可以别走吗?”陶酥对他说道。 “……,”蔺平和背对着她,没说话,仍然拉开了卧室的门,最后对她说,“晚安。” 然后,他就关上门离开了。 他将被子和枕头扔到客房的床上,然后躺下,心中那股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臂弯和胸口似乎还残存着女孩身上柔软的触感,在暗色的长夜中,令他无法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回想。 越想,心底的火就燃得越旺。 与无法平静下来的蔺平和相比,陶酥就显得十分冷静。 冷静到可以分析问题的地步。 不过,她现在还是有点慌的。 自从认识蔺平和,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对她的请求置之不理过。 这是第一次,他拒绝了自己。 陶酥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特别是,她隐隐觉得,从她刚刚在床上推开蔺平和的那一瞬间起,那个男人似乎就有些生气。 他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生气过,也没有拒绝过自己的任何请求。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陶酥难以理解,又有些害怕。 可是,再怎么烧脑的问题,也抗不过睡意。 十几分钟后,陶酥便陷入了沉睡中。 第二天一早,没了室友帮忙督促,她又起晚了。 手忙脚乱地洗漱后,跑到客厅里,准备从冰箱里随便拿两片面包吃一口,就跑去上课。 却不料,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陶酥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色。 “愣着干什么,吃完了快点去上课啊。”蔺平和坐在餐桌前,一边给她倒牛奶,一边对她说道。 陶酥看着他,男人英俊的面孔上,挂着两个极为明显的黑眼圈。 奇怪,他昨晚睡得不好吗? 时间太紧了,陶酥也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去询问他。 匆忙地吃完了早餐,陶酥就背着书包去上课了。 因为蔺平和在家里,所以,陶酥晚上又旷了寝。 回到家里之后,蔺平和并不在家。 但让她觉得安心的是,他的东西还在自己的家里。 看样子,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只不过,他晚上回来之后,仍然不肯进自己的卧室。 无论她怎么撒娇卖萌,这个男人就是咬死了不肯松口,坚持要在客房睡。 一连三天,夜夜如此。 于是,陶酥去找陶梓谈人生。 在她的心目中,姐姐的存在相当于超级英雄的级别。 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姐姐办不到的。 陶酥抽时间去了一趟陶梓的公司,但是刚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就发现里面有点不对劲。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所以陶酥能清楚地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 第43节 “你疯了?这个节骨眼要公布和我的关系?什么关系?金钱关系吗?”陶梓坐在椅子上,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男生,虽然都是问句,但态度却咄咄逼人。 陶酥趴在门缝上,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里面那个男生,就是最近大热的流量小生何故! “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何故双手拍在办公桌上,对陶梓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父亲和你在商场上多有来往,金钱关系根本就不成立,如果一定要提钱,我会把你花在我身上的钱都还给你,然后我再重新开始追求你,行吗?” “不行,”陶梓当机立断,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发生什么其他复杂的关系,”她冷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孩,然后对他说,“现在干脆连这层关系也断了吧,你出去。” 陶梓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何故阴着脸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路过陶酥时,还特意艰难地弯出一丝微笑,算是打招呼。 看起来是个挺好的人,姐姐干嘛要拒绝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抬起手想要敲门。 但是,还没等敲出声音,陶酥就停了下来。 刚刚何故对姐姐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所以,她在想,蔺平和对自己,会不会像何故对姐姐一样,除了金钱关系之外,还有其他的想法? 虽然她觉得,这个需要确认的事情,存在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是,陶酥仍然决定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去试一试。 思及此,她决定先不找姐姐了。 既然问题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她已经二十岁了,需要试着去自己解决。 陶酥离开了陶梓的公司,又坐上了公交车。 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清浅悠长的弦乐传入耳中,也让她的心渐渐地静了下来。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翻出手机,就看到那个名为“曲戈”的联系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小宝贝儿!这期插画,要不要画床咚?】 陶酥想了想,俏丽的小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回了她的消息。 【我这边可以……作者太太怎么说?】 【我现在就去问她一下~】 因为插画不仅仅属于画手的个人创作,更重要的是与轻小说的情节与人设相配,所以插画师在作画之前,肯定要参考小说作者的建议。 等了半天,曲戈也没有回信。 公交车都到站了。 陶酥把手机揣好,然后下了车。 她仍然没有回寝室,在同寝四个人拉的那个讨论组里,跟室友们汇报了一下,今晚不回寝室的消息。 结果,又面临着一连串的八卦轰炸。 【饼干宝宝是不是有男票了呀!】 【赌一包辣条,绝对是在外面有狗了。】 【跟赌一碗烤冷面,有狗了绝壁!】 陶酥:…… 被室友们的八卦闹得有些头疼,陶酥索性留下一句“我这周都不回去了你们慢慢八吧”,然后就退出了聊天软件。 她倒是真的想让蔺平和做自己的男朋友,可是…… 这种看起来就很肮脏的金钱交易,怎么看都和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三个字搭不上边吧? 叹了口气,然后翻出钥匙进了屋。 蔺平和不在家。 陶酥扔掉书包,泄了力气躺在沙发上。 长长的黑发像极尽绽放的花瓣,铺在沙发上,还有几缕过长的头发,发梢垂在了地毯上。 正当她放空着的时候,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曲戈给她回了消息。 【哈尼!!!我刚才问了作者太太,她说ojbk!!!】 【截稿期呢?】 【和以前一样,不过作者太太说,希望你保持上次的色气指数,画面上的光线最好暗一点,你注意调一下色调就好了。】 【明白。】 陶酥记下了这些tips,然后给曲戈发了个ok的表情。 正当她想着,该怎么跟蔺平和说“床咚”这件事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原来,是蔺平和给她发了信息。 他说,今晚会回来很晚,让自己不用等他了。 陶酥不知道,他说的“很晚”有多晚,反正,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等到他。 于是,陶酥强撑着睡意,一直都没有睡觉。 在等他的中途,她还起来灌了一瓶红牛。 十一点整,玄关处终于传来了动静。 陶酥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抱着枕头站在卧室门口。 她伸出手,“啪”的一声,按亮了卧室里的灯。 蔺平和被她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还没睡?”他问她。 “没,在等你,”陶酥抱着枕头,抬起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柔柔地望了过去,“有件事想问你。” 男人将大衣挂在玄关处的衣架子上,然后转过身,视线落在女孩的身上。 她今天又穿了那件让他记忆深刻的浅蓝色睡裙,莲藕一样细而白皙的腿露在空气中,在夜里仿佛泛着莹莹的光。 “什么事?”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等到了这么晚。 “你先进来,”陶酥走到他面前,牵着他的袖子,往客厅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如实告诉我……也希望你别觉得我自作多情。” 听了她的话,蔺平和有些奇怪。 他被小姑娘牵着,按照她指引的方向,坐在了沙发上。 陶酥看到他落座后,小跑几步到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坐好,明亮的大眼睛柔柔地望着他。 她的手蜷在胸前,看起来非常紧张。 胸口起伏的频率也很快,小脸微红,好像还有一丝的害羞。 陶酥攥着拳头,鼓起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向他询问道:“蔺哥,你喜欢我吗?” 第40章 四十张黑卡 听到陶酥的话,蔺平和先是一愣,继而有些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 虽说目前这种肮脏的金钱关系,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但是,也好过曾经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的那些日子。 不过,他仍然想不明白,短短的三天,她的小脑袋怎么就突然开了窍? 他围在她周围,前前后后转了三个月,她只是想包养他。 而她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察觉到自己真心喜欢她? 这不是出鬼了么! 蔺平和没办法相信,她说的“喜欢”,就是自己理解中的那个“喜欢”。 所以,他不敢直接回答,只能反问她:“你什么意思?” 听到蔺平和这样说,陶酥也有些愣。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陶酥好奇地眨了下眼睛,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慢腾腾地挪到男人身边,靠着他坐下,然后对他说:“就是很单纯的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不喜欢就直接说不喜欢……又没什么关系……我就是问问……” 越往后说,她的声音越小。 陶酥有些无奈地垂下头,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男人的胳膊,委屈巴巴地这样对他说着。 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蔺平和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仅此而已。 就算他说“不喜欢”,陶酥也不会觉得失落。 反正,现在他们只是单纯而肮脏的金钱关系。 她毫无希望地,等待着男人的回应。 几秒钟后,蔺平和对她说:“我喜欢你。” 听到男人的告白,陶酥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真、真的吗?” “真的。” “发自肺腑的?” “是,发自肺腑的。” “你等我一下!”陶酥“腾”的一下从他身边站起来,一边绕着沙发转了两圈,一边捏着下巴思考着男人刚刚说的话。 第44节 思考告一段落,陶酥站在蔺平和坐着的沙发后面,伸出双手拍在沙发背上,然后探过上身,弯着腰,盯着男人的眼睛说道:“你把卡给我。” 蔺平和被她认真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都没来得及思考她这个举动有什么深层意义,就直接把钱包里的黑卡掏出来,还给了她。 陶酥接过卡,然后绕到沙发前面,小腿抵在茶几上,直面着男人站好,表情严肃,一语不发。 几秒钟后,陶酥再一次开口问道:“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蔺平和:…… 他真是对小姑娘这清奇的脑回路服气了。 难道,她刚刚觉得,自己说喜欢她,是为了钱吗? 蔺大总裁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被金钱侮辱了。 “你什么意思?”蔺平和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陶酥咬了咬唇,然后一本正经道:“就是想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钱。” 这问题虽然很尖锐,但陶酥觉得,还是要说明白比较好。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知道蔺平和真心喜欢自己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就是不想放弃这微乎其微的概率。 陶酥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他如果只是喜欢自己的钱,也一定会说实话。 到时候,大不了继续这种肮脏的金钱关系,陶酥也可以接受。 “你说呢?”蔺平和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然后,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紧接着,陶酥在身高上瞬间就被对方碾压。 再加上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冒出来的怒气,让陶酥觉得有些害怕。 她慢慢地向后退,越过了茶几和沙发,然后继续向后退。 再往后,就是客厅的墙壁了。 最终,陶酥整个人都被他逼进了角落里。 后脊贴在冰凉的墙壁上,虽然隔着毛衣,却仍然让陶酥觉得心脏发凉。 她有些心虚地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色眸子。 “我、我是在问你问题啊,你让我说什么。”陶酥伸出手,白皙柔软的指尖戳了戳男人的胸膛,想要把他往后推,让他里自已远一点。 但是,这点力气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蔺平和用一只手就捉住了她的双腕,另一只手“咚”的一声拍在了她脸颊一侧的墙壁上。 墙体和手掌接触时,发出的闷闷的声音,让陶酥的心脏禁不住抖了一下。 男人弯下腰,温热的额头贴在了她的发顶,然后对她说:“当然是喜欢你的人。” 带着薄荷味儿的热气洒在她的额头和鼻尖上,耳边是男人对她的告白。 她的双腕还被他握着,男人手掌里灼热的温度箍在她的手腕上,烫得她双颊发红。 “那个卡我真的不给你了啊……你还喜欢我吗?”陶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 软糯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质感,她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又带着重重的力气,每一个字都砸在了男人的心脏上。 “喜欢。”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以后我想摸你的腹肌也不给钱了,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不给钱了,我还要你抱着我睡觉,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我想吃你做的生滚粥,免费的那种,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那……” “喜欢。” “我还什么都没说!”陶酥对他说道。 “不管,”蔺平和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也放在她脸颊另一侧的墙壁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对她说道,“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有多喜欢?是不是像兔子喜欢胡萝卜一样的喜欢啊?”陶酥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慌张地将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样问他。 话刚说完,陶酥也算是服了自己。 这种脑残的句子,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定要被蔺哥嘲笑了吧…… 可是,等了好几秒,她都没有听到男人嘲笑她。 反倒是她的腰上突然就多出来一双手,那双手很有力,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然后,她就感觉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身体后面贴着冰凉的墙壁,身前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她……被男人按在了墙上。 虽然触碰不到地面的感觉不太好,但她的视线终于和蔺平和持平了。 “你要干嘛啊……”陶酥环着他的肩膀,因为安全感缺失,她只能紧紧地抱着他,防止自己掉下去。 蔺平和看着她,感受着女孩身上特有的柔软触感,然后对她说:“像兔子喜欢胡萝卜一样?” 明明是很幼稚的句子,但蔺平和却觉得,这种说法和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想法极为契合。 他也不介意用实际行动告诉陶酥,他对她的喜欢,绝对不会逊色于,兔子对胡萝卜的喜欢。 “嗯……这个形容好像有点幼稚,不如换一个说法?”陶酥提议道。 “不用,我觉得挺好。”蔺平和拒绝了她的提议。 然后,男人低下头,将一枚轻柔的吻印在了她白皙的颈肉上。 温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让陶酥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就连环在男人肩膀上的胳膊都没什么力气。 她慢慢地往下滑。 蔺平和伸出手抱住她,防止她滑得太远。 只不过,上面也没闲着。 男人咬住了她脖子上柔嫩的皮肤,温热濡湿的触感和灼热的气息,交织在她脖颈处那一小片皮肤上,让陶酥忍不住发出了某种微弱而悦耳的声音。 “唔……”陶酥闷哼着,然后伸出软绵绵的小手,努力去推男人的肩膀,“这样感觉好奇怪啊,干、干嘛这样……” 蔺平和没理她,却慢慢加重了嘴上的力气。 “诶呀、好疼啊,”陶酥被他弄得有些疼,不禁喊出了声,“我把卡给你,你别再咬我了,真的疼……” 听到她这样说,蔺平和就心软了。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那片柔软的皮肤,然后将她安安稳稳地放在地板上。 有些担心地伸出手,拨开了她的黑色长发,就看到脖颈处那片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红色痕迹。 他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但是,陶酥就不满意了。 她举起小拳头,用力地锤了一下男人的胳膊,然后气鼓鼓地瞪着他,对他说道:“你刚刚在干嘛啊!我被你弄得疼死了!” “你让我这样做的。”男人迅速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让你咬我了???”陶酥气结。 “像兔子喜欢胡萝卜一样,”蔺平和指出了这句脑残的话,振振有词道,“我只是咬,还没吃呢。” 陶酥:…… 还、还想吃??? 听到这种内涵丰富的词,陶酥连耳尖都红了。 她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 否则,自己应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于是,陶酥试着转移话题:“那、那我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蔺平和答道。 “诶?这么早吗?”陶酥被他吓到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被姐姐的话绕进圈子里,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纠结、徘徊、犹豫的时间。 不过,说到底,她自己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能对自己更自信一些,或许就会早一点跟他说。 “有很多原因,”蔺平和皱了皱眉,思考着该怎么跟她说实话,“毕竟朋友和男朋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怕你接受不了。” “我连这种不正常的关系都能接受,恋爱这么正常的关系,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陶酥都要气笑了,“如果我今天没有心血来潮问你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蔺平和反问她,“你为什么到了现在才问我?” “嗯……就是上次在酒吧里……”陶酥垂下头,不好意思地小声对他说,“我以为你后来吻我,是被我缠得烦没办法,所以就一直不敢说……” “小傻子。”蔺平和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对她说道。 “干嘛说我傻啊!”陶酥气呼呼地拍开了他的手,然后瞪着他说,“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接受了那张卡,我真的以为你只喜欢我的钱,我当时真的很伤心啊!” 闻言,蔺平和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她说道:“我也很生气,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那种人?” “唔……好吧……对不起……”陶酥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 换位思考一下,蔺平和是真的喜欢她,当时自己递给他那两样东西,他是以多么复杂的心情收下的呢? 肯定不会好受吧……他原本就不是那种为钱是从的人。 自己误会了他,还用钱侮辱了他。 第45节 陶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简直不是人! 于是,为了表达歉意和忏悔,陶酥慢腾腾地掏出手里的卡,塞到蔺平和手里,然后对他说:“这次的话,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对你说的。” 蔺平和挑眉,不知道她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紧接着,陶酥继续道:“别生气了,拿去刷,随便刷,刷到你不生气为止。” 第41章 四十一张黑卡 蔺平和不明白,好不容易走入正轨的男女关系,怎么又转回到钱上面了。 “收下啊。”陶酥还在催着他收下那张卡。 蔺平和垂下眸子,有些不解地望着她,然后问道:“刚刚不是要收回去么?” “刚刚是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陶酥一本正经道,“而且,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有钱,给你花,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蔺平和:……正常正常,社会社会。 “你不要生气啊,”陶酥以为他不开心了,于是连忙安抚他,“我没有谈过恋爱,这种事情也不想完全依靠姐姐,我也想自己努力试着去恋爱,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告诉我……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蔺平和听着她的话,整颗心都为她软了下去。 陶酥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睛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孔,继续对他说:“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一心一意喜欢你,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她的脑子里仍然残存着言情小说的荼毒,说起话来都透着一股霸道总裁的style。 蔺平和听了她这些话,已经不知道她最想说的是什么了。 这种电视剧里的台词,放在现实中,真的尬得不行。 可是,这些台词被陶酥说出来,他却觉得受用极了。 言情小说真的有毒。 但是,蔺平和不是小说里平凡普通的女主角。 他心底虽然有所触动,但理智仍旧占据着上风。 蔺平和清楚地知道,如果现在,不把这份持续了三个多月的金钱关系彻底掐死,那么他和小姑娘今后的交往过程中,绝对还会出现这种问题。 他是真心喜欢她。 这份喜欢,纯净而执着,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就算他真的是个穷人,也不会用陶酥的钱。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缺钱。 于是,蔺平和将那张卡转推回陶酥的手里,然后十分认真地对他说:“我们是交往关系,不是其他的关系,你不用给我钱。” “那……你还愿意跟我一起住吗?”陶酥捏着那张卡,小心翼翼地问他。 “我和你一起住是因为喜欢你,又不是因为钱,”蔺平和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对她说,“只要你想让我陪着你,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最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会需要这份“一直”的承诺。 而他也愿意给她这样的承诺,并且用一生来践行这个诺言。 听到这些话,陶酥不禁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腰。 她将绯红的小脸埋进他的胸口,柔软的脸蛋轻轻地蹭着他的衬衫。 “我还有个事情,想让你帮忙,你愿意吗?” “你说。” 男人伸出手环住她,将她揽在怀里,柔软馨香的小姑娘趴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像是得到了某种特赦令,陶酥放开了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你先进来,”陶酥走到他面前,牵着他的袖子,往自己的卧室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还是关于插画的事情,我需要参考。” 蔺平和走到她的卧室门口,没由来地就想到了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在这个屋子里发生过的事情。 于是,他脚步一顿。 “蔺哥,你会‘床咚’吧?”陶酥拽不动他,干脆放了手,然后对他说,“就像三天前那样,再来一次行吗?我画插画需要参考那个动作诶。”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那双纯真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要被她套路了。 紧接着,陶酥干脆以退为进,放开了他的手。 她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只留下一盏亮度昏暗的床头灯。 然后,她转身跑回床上,装出案板上一尾待宰的鱼的样子。 “我在很认真的工作啊,你快点配合我一下,”陶酥靠在枕头上,床头灯细微的光撒进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竟然带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诱惑,“来‘床咚’我。” 闻言,蔺平和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卧室。 这一次,他没有被人牵着,而是自己主动地走了进去。 他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浅蓝色的睡裙在暖色的床头灯下,泛出一种迷人而奇异的色调。 浅灰色的眼睛眨啊眨,看得人心痒难耐。 “你、你把领带解开啊,”陶酥看着他衣冠楚楚的样子,抱怨似的对他说,“还有扣子也解开一点,这可是‘床咚’诶,弄得太正经了我没有灵感的好吗!” 灵感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蔺平和听了她的鬼话,扯开了领带和衬衫上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凸起的喉结像某种漂亮的雕塑,陶酥有些没忍住,伸出手上去摸了一下。 下一秒,她作恶的小手就被男人捉住了。 “别动,”他对她说,“你的手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他攥住了女孩柔软的双手,然后将她的双腕按在她的头顶,长长的黑发散在浅粉色的被褥上,浅灰色的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他,那里面薄薄的水汽映上了暖色的床头灯光,显得格外动人。 “你得给我留一只手啊,”白嫩的手腕轻轻地晃了两下,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我这次要拍照,没有手怎么举自拍杆。” 闻言,蔺平和一顿。 “自拍杆”这三个字一出现,暧昧而旖旎气息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蔺平和没说话,仍然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撒手。 “放开我啊,”陶酥用力地抽了抽手腕,想从男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蔺哥,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陶酥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好奇地望着她。 她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前蔺平和很听她的话,为什么自从搬进她的家里之后,一切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虽然……这并不算很大的困扰。 但是,男人的这些微小的改变让陶酥有些摸不到头脑。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然后无奈地放开了她的手腕,将床头柜上放着的自拍杆塞到她手里。 “继续,你来指挥?”蔺平和问她。 “是啊,”陶酥点点头,费力地将镜头调整到一个最佳的角度,然后对蔺平和说道,“你……稍微离我近一点。” 软绵绵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地将男人往自己前面勾,让他离自己近一些。 蔺平和的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的被子上,然后慢慢伏下了身,距离她越来越近。 近到能感受到她绵软的呼吸,近到可以看到她卷翘纤长的睫毛。 “停,”陶酥一直盯着摄像的画面,在男人距离她很近的一个瞬间,迅速喊停,然后对他说,“稍微坚持一下这个动作,马上。” 陶酥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个画面,然后又稍微调了一下镜头的角度,最终按下了拍摄的按钮。 拍完之后,陶酥长舒了一口气。 “好啦……诶?”她刚想说,拍完了,让男人从床上起来,却不料对方完全没有给她反应的空档,而是就着这个危险而亲密的距离,继续靠近她。 她一直侧着脸盯着屏幕,所以正片白皙的颈肉全部暴露在男人的眼底。 卷翘的睫毛侧面望过去,随着眨眼的动作,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刷来刷去。 小巧的耳垂透着淡淡的粉嫩光泽,看起来可口极了。 蔺平和不禁吻在了她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垂上。 灼热的气息洒在脸颊附近,滚烫的触感包裹住了她敏感的耳垂,让陶酥忍不住小声地“诶”了一下。 紧接着,她便开始生理性地缩着肩膀,想要逃离这份甜蜜的负担。 蓦地,女孩不断缩着的肩膀,被男人的大手按住,直接按在了床上。 她不得不正过眸子,撞进了男人纯黑色的眼睛里。 “已经、拍完了啊,”陶酥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解地对他说,“干嘛一直不放开我?” 男人低下头,吻了一下她柔软的鼻尖,然后对她说:“模特的工作结束了,但是,还有男朋友的工作没完成。” “男朋友的工作是什么呀……”听了他的话,陶酥更加不解了。 “你不知道?”蔺平和贴在她的耳边,带着烫人热度的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一侧,“那我来告诉你,男朋友的工作是什么。” 说完,他又吻住了女孩粉色的耳垂。 陶酥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男朋友的“工作”是什么,她很清楚。 只是…… “那你先去洗澡啊,”陶酥伸出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他推开,“你从外面回来很脏的好吗,洗完了再碰我。” 真是拍完照片就翻脸不认人。 被嫌弃了的男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放开了她,从床上下来,垂下眸子看着她,一言不发。 没了压倒性力量的束缚,陶酥也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她跪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枕头,继续对蔺平和说道:“你看我干什么,还不去洗澡?” 第46节 “洗完了就能碰你?”蔺平和挑眉。 要知道,那个小盒子还一直放在客房的卧室里,没动呢。 他不介意今晚就把那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用了。 “能……吧?”陶酥歪了歪头,有些不自信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小骗子,”蔺平和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白瓷般的额头,然后对她说,“你的那个走了吗?” “还……没……有……”被拆穿了谎言的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猛地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笑眯眯地对他说,“那你要浴血奋战吗?” 蔺平和:…… “别乱用成语,”他略微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带着淡淡的惩罚性的意味,继而说道,“我去客房的浴室洗澡了,晚安。” “诶——就是这样吗?”陶酥见他快要离开的样子,连忙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袖子,挽留道,“你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和我说的?我是你新上任的女朋友诶,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你一把火都不给我?” “谚语也不能乱用,”蔺平和侧过身,看着小姑娘笑眯眯的样子,对她说,“我确实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不过,我这段时间有些忙,可能要出趟远门,大概十几天之后回来,回来之后,我会好好跟你说的。” “哦……”陶酥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那你去洗吧,我要睡了,明天我还要上课呢。” 虽然她不知道蔺平和要对自己说什么,但是看到他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总觉得再开玩笑不太好。 于是,她乖巧地钻进了被子里,不再同他开玩笑了。 浅粉色的被子边沿,露出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暖色的床头灯映在女孩泛着水汽的眼睛里,显得格外好看。 白嫩的小手拽着被子,水葱般的手指露在外面。 蔺平和不禁弯下腰,然后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蔺平和就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早一点跟她说清楚比较好。 “晚安。” 男人摸了摸她薄薄的空气刘海,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帮她关上了床头灯。 陶酥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底就浮现出了一个问号。 他究竟……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第42章 四十二张黑卡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陶酥因为要上课,也没有睡懒觉,但是起床之后却发现蔺平和已经不在家里了。 厨房里有他留给自己的早餐,应该是刚做好没多久的,还冒着热气。 他没有留字条,家里有关他的东西也少了很多,应该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蔺平和昨晚跟她说过,要出差一段日子。 虽然,陶酥完全想不到,安保的工作为什么还会有出差的任务。 再加上他昨晚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更让陶酥觉得奇怪了。 不过,一切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陶酥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吃着早餐。 蔺平和不在,陶酥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上午的理论课上,她甚至满脑子都是蔺平和,什么艺术思潮艺术流派艺术作品,在陶酥的脑子里统统变成了一锅浆糊。 她就是这样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平时脑子里经常冒出各种疯狂的想法,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男人将她按在床上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烙印般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每每闭上眼睛,心跳就如同上了发条一样,“砰砰砰”地跳着。 “陶酥,在不在?”讲授着艺术理论课程的教授拿着点名册,站在讲台上提问,“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艺术理论课是大课,有二百多人同时上课,老师自然不可能记得每一个学生,点名又要花上半节课的时间,所以经常会以提问的方式考勤,顺便记录平时成绩。 突然被点到名的陶酥正在神游着,完全不知道老师刚刚问了什么,站起来之后,像个不会说话的小雕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现实主义作品!!!随便说两个就行!”室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提示着她。 这种毫无难度的问题,随便回答一些作品就可以,所以室友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把问题告诉她了。 可偏偏她满脑子里都是蔺平和。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如同富氧泉水中的藻类一样,疯狂侵占着她的神经,让她的脑子里,除了那个男人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于是,陶酥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说出了五个字:“《月光奏鸣曲》。”(1) …… 短暂的沉默之后,教室里发出了爆炸般的笑声。 “酥酥你疯了吗?!”室友使劲戳了一下她的大腿,“神他妈月光奏鸣曲,你不说油画说戏剧小说也行,说什么音乐啊!” 她是真的疯了。 和蔺平和有关的艺术作品,她最先想到的就是他弹过的那首《月光奏鸣曲》。 “这位同学,你坐着冷静一下,一会儿我再提问你。”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僵在了脸上,在点名册上记下了她。 讲艺术概论的老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老教授,为人很慈祥。 平时成绩也是需要记录在案的,如果以陶酥刚刚的表现,肯定是要记为0分,所以,只能等一会儿重新提问她,让她把平时的得分拿到手。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陶酥也不敢再溜号了。 她重新坐在座位上,看了看室友的教材,翻到了老师正在讲课的那一页,然后努力把蔺平和的事情从自己的脑子里清出去,专心致志地听课。 然而,将男人从自己的脑子里清出去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下了课之后,陶酥又原形毕露了。 “酥酥啊?你怎么了?”室友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她。 “啊?我没事啊……什么怎么了?”陶酥在室友的推搡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然后连忙反问道。 “你还问我们,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吧。”寝室长翻了个白眼,示意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盘。 垂下眸子,陶酥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不喜欢青椒,但却喜欢青椒肉丝里面肉丝的味道,所以每次都会把青椒挑出来,单独吃肉丝。 可是,现在青椒还好好地放在碗里,倒是肉丝被她挑到了装食物垃圾的小盘子里。 “你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是恋爱了?还是失恋了?”寝室长担忧地问她。 “算是恋爱了吧……?”陶酥歪了歪头,然后对她们说道,“我交了男朋友,就在昨天。” “哇!!!恭喜酥酥脱单!!!” “求皂片!有图有真相!” “是哪里的人啊?咱们学院还是别的学院?还是其他学校?” …… 陶酥看着七嘴八舌讨论着她终身大事的室友们,在她们决定好“伴娘c位的站位问题”之前,率先打断了她们的争吵。 “好啦,你们别吵了,”陶酥揉了揉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道,“怎么我交了男朋友,比你们自己交男朋友还激动啊。” “因为我们都是青梅竹马,你是天降啊,天降听起来就很刺激很神秘有木有!”寝室长激动地说。 室友们的男朋友都是从高中起就开始恋爱了,算下来,也相处了四五年的样子。 比起刚刚恋爱的陶酥,确实青梅竹马的刺激感比不过天降。 “其实你们都见过啊,一点都不神秘,”陶酥幽幽地说,“就是刚开学的时候我找的那个模特,你们说腹肌好看的那个……” “……那不就是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个男人吗?” “感觉脾气不太好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扑克脸诶。” “而且他的个子也太高了,你们接吻的时候……” “你们的关注点好奇怪啊!”陶酥红着脸打断了室友们的话,“拜托这种事情不要说,不对,连想都不要想好不好啊!” 这种事情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想起来,现在被人当面提出来,她当然觉得很害羞。 身高一直都是陶酥在纠结的问题,不过,她和蔺平和接吻的次数也不少了,好像还真的没有意识到身高差这个问题。 她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好像他们站着接吻的时候,蔺平和总会把她举起来,然后放到某个高一点的位置上,要不然就是在床上、沙发上这种不会被身高差影响到的位置。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个子太矮,做什么都不方便啊? 被室友点出来了这个问题,陶酥又开始了患得患失的担忧模式。 下午没有课,陶酥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学校。 自从跟蔺平和开始同居之后,陶酥就再也没有回到寝室住了。 虽然经常在聊天软件的讨论组里,被室友们调戏,但她还是愿意守在那个公寓里,等着蔺平和回来。 似乎,他搬进来之后,那个普通的两居室公寓,都变得更加温暖了。 像家一样,带着吸引着倦鸟归巢的魔力。 蔺平和这次的出差好像很忙,连消息都会延迟一两天才能回复她,更没有时间和她视频聊天或是打电话。 作为一个成年人,哪怕是第一次谈恋爱,思念近乎成疾,但陶酥也依然没有缠着他。 成年人谈恋爱,应该理智一些才对吧? 反正,他终究会忙完了,回到自己身边,到时候再跟他吐槽也完全可以。 而且,比起蔺平和那边的事,陶酥觉得,自己这边的事情更加严肃且重要。 既然她已经决定和蔺平和正式交往了,那么她有义务、也有必要,让姐姐和哥哥接受蔺平和的存在。 第47节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说法,来跟姐姐和哥哥坦白。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12月也快过去了。 日子濒临圣诞,学校的期末考试也快到了,所有的课程都结了课。 于是,陶酥干脆搬回了别墅住,陪姐姐过新年。 他们的家庭成员背景比较特殊,姐姐生在北欧、长在北欧,习惯把圣诞节当成新年来过。 而哥哥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自然只认春节这一个新年。 至于陶酥,她在日本呆了好几年,早就已经习惯,把元旦当做新年了。 所以,家里从圣诞节开始,过新年的气氛会一直持续到春节后的好多天。 对于这种复杂的背景,陶酥非常喜欢——这代表着她可以收到一份圣诞礼物和两份新年红包。 只不过,今年的状况有点特殊。 特殊就特殊在,陶酥一边吃着火鸡,一边把特殊身份的蔺平和搬了出来。 “姐,哥,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陶酥擦了擦嘴,看着饭桌上气氛正好,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有男朋友了。” 听到她这样说,方十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陶梓拦下了。 陶梓看着陶酥的小脸,笑眯眯地问她:“是哪家的男生啊?还是封景?我们认识吗?” “算认识……吧?”陶酥皱了皱眉,然后对面前的两个人说,“你们听说过的……就是蔺平和……姐,我已经考察过他了,他是真的喜欢我,并不是想要我的钱,”陶酥的样子看起来认真极了,“你们都误会他了。” “误会个屁,他是骗——草!你踩我干嘛!”方十四刚一开口,就被陶梓狠狠地踩了一脚,尖锐的高跟鞋隔着皮鞋亲吻脚背的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陶梓赏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脸上笑眯眯的样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陶酥更加认真的表情,然后对她说道:“小妹啊,你是知道的,姐从来都不反对你出去玩男人。” “……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陶酥一本正经道。 “认真的才不行啊,”陶梓对她说,“外面那些男人,你结婚了之后,想怎么玩儿都行,送别墅、送车,姐都同意,但就是不能给他们名分,你可是我们陶家未来的接班人,必须要找一个和咱们家门当户对的男人做正房啊。” 方十四:……这他妈的都是什么逻辑啊! “可是……姐,我只喜欢他啊,”陶酥沉默了半天,组织好了语言,然后对陶梓表明心意,“我不要其他的男人,我只要他一个,不行吗?” “不行,”陶梓拒绝得毫不留情,“你要他,还是要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自己做选择吧。” 陶梓放下刀叉,冷眼看着陶酥,似乎在逼她做出这个艰难的抉择。 “诶我说大过年的你别这么……”方十四看着自家妹妹委屈的样子,有些心疼,于是连忙对陶梓说,“过完年再说呗,反正她跟那个蔺平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长计议啊从长计议……?” “以前你不是比我作得还厉害么,怎么,现在心软了?”陶梓斜了方十四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他。 “也不是心软……就是……”方十四看着委屈巴巴的妹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妹,想清楚吧,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真的值得吗?”陶梓耐下心来,慢慢地对她说,“没有自己的公寓,只能一直住在寝室里;没有车,高峰期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挤地铁和公交;买颜料和画笔的时候,还要担心没有钱吃饭;最重要的是……” 陶梓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轻声对她说:“你真的有自信,当你穷得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蔺平和还会和你在一起?” 第43章 四十三张黑卡 陶梓的话,像一根有毒的针,刺在了陶酥的心脏上。 她虽然可以肯定,蔺平和并不是因为自己有钱才喜欢自己,但是,如果她没有了家庭背景这层光环,她真的还有自信站在蔺平和面前吗? 陶酥喜欢的油画,是一个很烧钱的专业,用个形象一点的比喻,这个专业可以称之为钞票焚烧炉。 她会成为蔺平和的拖累,让他不够乐观的经济情况雪上加霜。 “姐……”陶酥瞬间就红了眼眶,抬起头,委屈地看着陶梓。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陶梓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发顶,但态度却丝毫不见回暖,“所以,你自己做选择吧,是要那个男人,还是要你在陶家的身份。” 哥哥随了他父亲的姓氏,又是他的父亲那边唯一的儿子,自然和陶家这边的家业没什么冲突。 而姐姐则不同,她继承了外公的一切,掌控着陶家所有的财产。 况且,自从哥哥的父亲过世之后,方家的企业有不少也捏在姐姐的手里。 虽然姐姐不贪图别人家里的财力,但比起把智商全部都用在游戏上的哥哥,还是放在姐姐那里更安全、更可靠。 如果姐姐下了狠心,她真的要无家可归了。 “妹儿啊你愣着干嘛!”方十四也着急了,连忙对她说,“你快点说你马上就和那个姓蔺的分手啊!这大过年的,你要在外面无家可归吗?!” “可是,哥……”陶酥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你别影响她的思考,”陶梓斜了方十四一眼,并对他说,“她都二十岁了,也该自己做出选择,并且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了。” 陶梓话音一落,客厅里就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顿美味的圣诞晚餐,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方十四着急地看着自家妹妹,但顾虑着说一不二的陶梓,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陶梓说完话之后,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云淡风轻地切着牛排。 陶酥是最纠结的人了,她皱着眉,往左边看了看毫不在意的姐姐,又往右边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哥哥,突然就觉得,自己要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特别人渣。 为什么言情小说里,因为女主角,而被迫放弃家族企业继承权的男主角,能够头也不回地走得那么潇洒,而自己却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在失去了家庭的庇佑之后,仍旧能安稳体面地活下去。 是因为她太过弱小,还是因为她对蔺平和的感情不够深? 不,她对蔺平和的感情是绝对够的。 她那么喜欢他,甚至为了和他在一起,做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事——用钱去摆平一切。 那么这一次,她能为了蔺平和,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吗? 名为理智的大脑细胞,一直告诉她,不能放弃这些。 穷得只剩下爱情的人生,太悲剧了。 但是,她和蔺平和开始正式交往,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实在不想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恋情。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犹豫着怎么说出口吧?”陶梓放下咖啡杯,坐在椅子上,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波,直直地看着她,并对她说,“说吧,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反悔,你想和他在一起,我绝对不拦着。” “好……”陶酥犹豫着,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姐姐,然后对她说道,“我选择蔺哥,我会放弃在这里的一切。” “很好,”陶梓甚至为她拍了两下手,以示鼓掌,“那么,现在就把你的钥匙交出来吧。” 陶酥看着她,慢腾腾地从书包里拿出几把钥匙,是陶家的几栋别墅,和她在学校附近那间两居室公寓的钥匙。 “车钥匙呢?”陶梓继续说道。 闻言,陶酥把那辆法拉利的车钥匙也掏了出来。 “你的那些副卡,我今晚会打电话给秘书,让她告诉银行那边,给你冻结,从现在起,你和陶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陶梓神色淡然,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 “姐!”方十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还是个学生,你这样让她怎么生活?!” “呵,笑话,我给她钱,让她出去泡男人,她却跟我玩起真情实感来了,”陶梓瞪着他说道,“你让我怎么想?我养着她,养着她的男人,就是让她来跟我作对的吗?” 陶酥:…… 方十四:……所以逻辑呢姐? “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学费我会按时帮你交,不过生活费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让蔺平和养着你也好,自己做兼职也好,都看你自己的了。如果你回心转意,只要和他分手,你就还是我妹妹,还是陶家的继承人,”陶梓这样对她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说完,陶梓放下刀叉,转身就上楼了。 临走前,陶梓还特意看了方十四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客厅里只留下圣诞晚餐残余着的香气,和冷淡的气氛。 “妹儿啊你——” “哥,你不用劝我了,”陶酥打断了方十四的话,“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和他在一起。” 留下这句话,陶酥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等等,”方十四叫住她,“我送你回学校。” “没事的哥,我自己可以。” “你还叫我哥,就听我的话,”方十四难得坚持了一回,“别墅区这里根本没有出租,地铁也离得那么远,这大晚上的,我真的不放心。” 换位思考,陶酥也理解哥哥的心情。 于是,她点了点头,跟在哥哥身后,上了哥哥的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陶酥自责极了,明明是好好的圣诞夜,却因为自己,弄得全家人都不开心。 特别是姐姐,好不容易加班了好几天,才腾出时间来好好过年,却因为自己的任性,让这个家变得分崩离析。 “这两天也刚好要期末考试,你就留在学校好好复习吧,”方十四把车子停在陶酥寝室的楼下,对她说道,“放寒假封寝了之后……我帮你想办法,总不至于让你没地方住。” “这些事我自己想办法吧,”陶酥对他说,“你不是决定退役了么,有很多采访,一定很忙,而且公司运营的网站还要大转型……别操心我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操心你,我都睡不好觉了,”方十四叹了口气,“快回寝室吧,再过一会儿就熄灯了。” “好,那我先走了,”陶酥下了车,然后隔着窗子跟他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跟方十四道过别之后,陶酥就上楼了。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室友们个个都是夜猫子,趴在床上看剧刷综艺,玩得不亦乐乎。 陶酥一言不发地洗漱完之后,也爬上了床。 她心情不太好,特别是听到住在自己旁边的寝室长,在和她的男朋友发微信语音,陶酥就更觉得难过了。 距离蔺平和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太久没有触摸到他的身体。 思念像潮水般,疯狂地在她的脑海中翻滚。 陶酥翻出手机,在聊天软件中找到了那个名为“蔺哥”的联系人,然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蔺哥,你在哪里?】 第48节 她很想发“我好想你”、“我想见你”,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影响他的工作,这样会显得非常幼稚,很讨人嫌。 陶酥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蔺平和的回复。 潮水般的思念也抵抗不住强烈的困意,所以,在等待回复的同时,陶酥也渐渐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醒了。 她平时那么喜欢睡懒觉,现在竟然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翻出手机,聊天软件里仍然没有蔺平和的回信。 他是有多忙,一夜过去了,也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 思及此,陶酥再也忍不住了。 她带着手机走出了寝室,在走廊里空无一人的角落中,贴着冰凉的墙壁蹲下,拨通了蔺平和的电话。 但是,电话里却传来了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告诉她无人接听的消息。 陶酥咬了咬唇,倔强地不肯掉眼泪,然后给蔺平和发了一条消息。 【蔺哥,我好想你,我想见你。】 一整天的时间,陶酥都闷闷不乐,因为蔺平和一直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思念与担忧与时俱增,没过一分钟,陶酥都觉得,喘不过气的感觉更严重了一分。 晚上九点,陶酥在背着艺术理论的期末考试题的时候,终于收到了蔺平和的消息。 【抱歉,这几天实在太忙了。】 【月末肯定会回去,以后再也不会离开这么久了。】 看到这两条消息,陶酥突然就红了眼眶。 室友们看到她这样,也被吓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等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寝室长才开口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陶酥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现在又被姐姐赶出家门,跟男朋友谈过好多年恋爱的室友们,似乎成为了她最好的老师。 于是,她把所有的事情,删删减减一些不太重要的家庭信息,都告诉了室友们。 对于她的说法,室友们纷纷表示理解。 “热恋期嘛,肯定是想时时刻刻在一起的,”寝室长安慰道,“我跟我男票是高三的时候在一起的,为了考大学,最长有六十多天没有打过电话,只是偶尔发信息,不过也不能每天都看手机,经常隔好几天才回复,当时真的很难受。” “是啊,酥酥的委屈我觉得蛮正常的,”另外一个室友也安慰她,“等你男票出差回来了,你可以打他骂他,反正听你说的,他对你那么好,肯定也会很心疼你吧。” “那我现在很想他,怎么办啊……”陶酥委屈地说。 “也没几天了,不是最迟月末么,今天都26号了,”寝室长说,“久别之后的重逢,别有一番风味哦~偶尔也要尝试一下新鲜的情~趣~才行啊。” “卧槽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污!” “姜还是老的辣,知道什么是情~趣~啊~”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 不理会室友们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笑话,陶酥转身爬上了床铺。 虽然室友们的安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也明白分别是很短暂的,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啊。 她真的只是想要一个,能够长长久久地陪伴着自己的人,这个想法……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影子,真的会有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吗? 陶酥这样想着,竟然也渐渐地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专业课和公共课的期末考试轮番轰炸,陶酥也把蔺平和的事情暂时抛在了脑后。 只不过,31号上午,最后一门课程的考试结束之后,思念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大脑。 吃过午饭,陶酥神色恹恹地往寝室走,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她心情不佳,懒得看来电提示,直接就接起了电话。 下一秒,手机里突然就传来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我回来了,”他对她说,“刚到你的学校门口,你在上课吗?还是……先见我?” 第44章 四十四张黑卡 “你在学校门口别动!”陶酥握着手机,对他说道,“我马上去找你!” 分别的时间明明只有短暂的半个月,但对于陶酥来说,却显得那么漫长。 曾经,她也不是天天与他见面,为了躲开哥哥的捣乱,她们甚至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见面。 但那个时候,思念似乎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泛滥成灾。 陶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包包里,然后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后来,直接就变成了小跑。 美术学院的教学楼距离学校的前门很远,她跑了十多分钟,才跑到门口。 她跑得很累,忍不住伸出手扶着学校大门旁的大理石柱子,一点一点地平复着由于过激运动带来的后遗症。 陶酥有些近视,但度数不算太高,平时在外面也不戴眼镜。 她抬起头,隔着一条马路,横过川流不息的车辆,就看到蔺平和正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横道上。 他的个子很高,在人群中显眼极了,陶酥扫过去一眼就找到了他。 可是,陶酥的个子不高,隐匿在人群中,蔺平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 陶酥穿过了公路上的过街天桥,学校门口的天桥上有许多小摊,人流量也很密集。 但她却从这人海中穿越过去,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蔺哥!”陶酥一边下着台阶,一边朝蔺平和招手。 男人灵敏的耳朵,在嘈杂的人群里,轻易地就捕捉到了她的声音。 然后,他回过头,就被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纤瘦的胳膊环着他的腰,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蔺平和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顺滑的黑色长发。 “这么想我?”男人的话里带着些微的笑意,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想你这个大骗子!”陶酥控诉道。 陶酥的手隔着他的大衣,想捏了一下他腰上的肉,但无奈她手上的力气太小,冬天穿的大衣也很厚。 所以,柔软的小手在男人的衣服上揪了半天,除了把大衣抓出了好几道褶皱之外,再无其他的痕迹。 陶酥气急了,她放开蔺平和,然后伸手去扯他大衣上的扣子,这种当众扒衣服的举动着实有些大胆,惹得路过的路人们纷纷瞩目。 蔺平和也不阻止她,任凭她扯开自己的大衣,然后将冰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 他以为她是冷了,想贴在自己身上暖一暖,没想到伸进衣服里面的小手直接摸上了他的腰,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掐我?”蔺平和疼得微微皱眉,不解地问她。 “大骗子!”陶酥捶了他一下,“这么久都不回来,还说会一直陪着我,骗人,骗人!”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红了眼眶的小姑娘,心疼得不行,连忙把她带进怀里,安慰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这么久。” 他这次去美国,只是想从父亲的那位朋友手里,买回公司2%的股份,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蔺家在董事会中的地位,所以,他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只是,他没想到陶酥会这么难过。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再想办法慢慢地接近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一次普通的下级视察,竟然就和陶酥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怎么精明的办法,都不如上苍赐予的机会。 所以,蔺平和才决定将计就计,从那时起就慢慢地靠近她。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陶酥的小脸埋在他的衬衫里,用闷闷的声音问他,“为什么安保还要出差那么久啊?你去做什么了?” 蔺平和一顿,然后神色突然变得低迷了一些,继而对她说:“其实这和我临走前跟你说,要告诉你的那件重要的事情有关。” “什么事情啊?”陶酥抬起头问他。 “找个可以坐下的地方说话吧,回家?”蔺平和看了看马路上的景象,十二月末的北京很冷,完全不适合露天说事儿。 “关于我的家……我也有件事情想告诉你,”陶酥想到了前几天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蔺平和说,“我们去前面的那家咖啡厅吧,那家在巷子最里面,平时都没什么人。” 说完,陶酥就扯着他的袖子,带着他往咖啡厅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天桥的另一边。 视力极佳的方十四,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妹就这样牵着狼走了,心里急得不行。 脑海里又浮现出陶梓前一阵交代给他的那些话。 “你要是真的担心小妹,就去他们学校,说要帮他们翻新学生公寓,早点让学生们离校封寝,”送走陶酥之后,陶梓这样对他说,“这样还能让他们快点分手。” “你把她手里的钥匙都拿走了,封寝了她去睡大马路吗?”方十四皱着眉,质问着她。 “你是不是傻?”陶梓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问你,你觉得蔺平和喜欢她吗?” “喜欢吧……”方十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毕竟,他跟蔺平和并不认识,也不了解对方的为人。反倒是,他很清楚,自家妹妹有多喜欢蔺平和。 “肯定特别喜欢啊,”陶梓吐了口眼圈,淡淡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我让秘书去他们公司里打听了一下,小妹可是头一个呢。” “只是第一个,能说明什么?”方十四不解。 “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很喜欢小妹,既然喜欢,你觉得他会让小妹去睡大马路吗?”陶梓反问道。 “那睡哪里……?”方十四皱着眉想了想,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痛心疾首的答案似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你让咱妹去蔺平和家里住?那是狼窝诶你清醒一点!你还是人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给我冷静一点,”陶梓被他吼得头疼,烦躁地随手拿起一摞文件砸了过去,理所当然地被对方躲开,“蔺平和的家,可就在咱家附近呢,几千万的别墅,搬砖工?保安?笑话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原形毕露……?” “就是这样,然后小妹就会发现这段时间以来,蔺平和一直都在骗她,她一定很生气,很伤心,然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分手,这样不好吗?” 第49节 “好好好!太好了!” “她主动提出来的分手,总比你和封蜜那个笨蛋弟弟做得那些蠢事有效果多了吧,唉,我跟封蜜也是倒了大霉,怎么都摊上了个傻弟弟。” 傻弟弟方十四:…… 至此,回忆结束。 前几天他特意去了陶酥的学校,去办陶梓交代的这项任务。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今天,陶酥的学校就会封寝。 美术学院的考试安排很晚,所以直到今天才考完了最后一科,其他学院基本上前几天就都考完了,不少学生也离校了。 方十四担忧地看了一眼妹妹消失的那个方向,然后便开车离开了。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陶酥做的这些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曾经,他只是不想让妹妹找一个搬砖工做男朋友。 并不是说仅仅因为他穷,所以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的原因。 或者是家庭的原因,或者是他自己的原因。 正如陶梓所说,随便玩玩可以只看脸,但是结婚却不能。 结婚,意味着陶酥要接受那个人的全部,他的家庭自然包含在这个“全部”的范围中。 蔺平和的为人怎么样,他不了解,但既然陶酥会喜欢他,方十四相信,这个男人怎么样也不会差太多。 可是,他担心的是蔺平和的家庭环境,会让陶酥今后变得不幸。 令人变得贫穷的家庭,一定是不幸的。 后来,他发现这个男人跟陶酥可以说得上是“门当户对”,家庭背景完全没有问题,至于个人能力……听陶梓说,也是个厉害得吓人的设定。 只不过,另一根刺就扎了进来。 那就是谎言。 他一直都在骗陶酥。 欺骗的原因,方十四不知道。 对于一个习惯性用钱来撩妹追妹的男人来说,方十四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蔺平和会放弃男人最能引以为傲的资本。 直到后来,蔺平和成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妹夫之后,方十四才明白,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根本就是不是钱,而是……咳咳。 不过,现在还没有名正言顺,所以暂且不提也罢。 而在此时,陶酥和蔺平和进了咖啡厅。 陶酥在吧台点了一杯甜牛奶和一杯冰美式,然后就拉着蔺平和朝最里面的那个位置走去。 她坐在桌子一侧的沙发长椅上,蔺平和看她坐下了之后,想坐到她对面,却不料揪着他衣袖的那双小手死死地扯着他,就是不撒手。 他回过头,看着小姑娘仍旧红着眼眶,大而明亮的浅灰色眼睛里蓄着一团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你坐我旁边行吗?”她用软软的声音恳求他。 她的话音刚落,蔺平和的心脏颤了一下。 甚至,他又开始自责,为什么这一次事情办的不顺利,会离开她这么久。 明明,他们刚刚开始正式交往; 明明,她那么依赖自己,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于是,蔺平和收回了迈过去的步子,直接就坐在了她身边。 原本就是四人座的桌子,所以这个沙发椅很长,蔺平和坐在她旁边也不显得挤。 蔺平和脱了大衣,将黑色的长衣挂在桌子旁边的衣架上,刚一坐下,陶酥就扑了过来。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亲昵的动作,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样,陶酥对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一点都不觉得抗拒。 哪怕他带着某种带着颜色暗示的意味,去吻她的脖子、吻她的耳垂、吻她的唇,陶酥也没有很强硬地拒绝自己。 完全不像是刚刚交往十几天的样子。 虽然她经常“撩完了就跑”,但是对于这种亲密的举动,蔺平和依然很喜欢。 陶酥趴在他的胳膊上,白嫩的小手摸在他的衬衫上,从胸口的位置慢慢下移,划过平坦的前胸,然后停留在了他的腹肌上,隔着衬衫黑色的布料,慢慢地摸着。 多亏还在外面,要不然估计连衬衫都不用隔着了。 一时之间,蔺平和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吃腹肌的醋,还是应该把她吻得没力气再想自己的腹肌。 再这么折腾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所以,蔺平和捏着女孩柔软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 “回家再摸,”他对她说,“对了,你刚刚说,要跟我说什么事?” “喔,是这样的,”陶酥直起身,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我应该很快就要无家可归了。” 听了她的话,蔺平和皱了皱眉,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正巧这时,陶酥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了电话,原来是室友叫她回寝室收拾东西,学校准备封寝了。 陶酥这几天一直在想着蔺平和和期末考试的事情,完全把提前封寝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撂下手机,陶酥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对蔺平和说道:“蔺哥,我现在一贫如洗了,没有车,没有房,也没有黑卡,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第45章 四十五张黑卡 听了她的话,蔺平和已经到了嘴边的坦白就都咽了回去。 “无家可归是什么意思?”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陶酥坐在他身边,有些低迷地垂下头,继续说道,“我姐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 “所以,你为了和我在一起,就被扫地出门了?”蔺平和不敢相信,向她确认着。 “哇,蔺哥,你怎么这么聪明,”陶酥很诧异,他竟然能完全猜得到事情的走向,“你怎么知道我被我姐扫地出门了?” 蔺平和皱眉,他只是随口一猜,刚好前一阵弟弟借给了他一本言情小说。 起初,他对这种毫无逻辑和营养可言的小说并不感兴趣。 只是,听说那本言情小说陶酥翻看了n多遍,上面还有她细心的批注,所以蔺平和也逐一翻看了——她的批注。 既然,陶酥是按照那本小说里的套路来追他,那么接下来被扫地出门的话,肯定跟小说里的男主角处境相似啊。 可是,他要怎么做? 两个有钱人为了爱情,一起去过苦日子,住地下室、睡大马路吗? 他怎么舍得让小姑娘睡马路。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了看陶酥,心底对尚未有过生意往来的陶梓肃然起敬。 这个女人果然如传言般那样,不是简单的人物。 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却一直按兵不动,一上来就放了个大招。 若不是他已经决定对陶酥坦白一切,现在还真的被她这一招将军了。 “先不说那个了,”蔺平和看着她,继续说道,“扫地出门的概念是什么样?你不能再回家了,还是……” “就是你知道的我有的那些,都没有了,”陶酥举起手,翻了两下,示意两手空空,“别墅不能回,学校旁边的房子被没收,车钥匙上缴,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刚刚我听室友在电话里说,寝室翻新要提前封寝,”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继续对蔺平和说道,“也就是说,还有四个小时,我就要睡马路了。” 闻言,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峰拧得更紧了。 陶梓的心是真的狠,居然切断了自己亲生妹妹的所有后路。 如果他今天没有及时赶回来,那么陶酥该怎么办?真的去睡马路吗? “那你要来我家住吗?”蔺平和问她。 如果她无家可归,那么去自己家里住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吗?”陶酥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你放心,我会勤工俭学养活自己,不给你添麻烦,我姐说学费还会按时帮我交,生活费我自己想办法……到了你家之后,我打地铺就行了。” 陶酥一点一点地帮蔺平和计算着。 在她的认知中,蔺平和的经济状况不好,可能连一整间的房子都租不起。 北京租房子这么贵,以他的经济条件,能租上一个单间都算不错的结果了,弄不好,他有可能在住地下室里。 不过,既然在市里住着,应该距离学校不算太远,倒也方便她上学了。 “你睡床。”蔺平和对她说。 “不不不,”陶酥连忙摆手,“你要上班,得好好休息,你睡床。” “行,”蔺平和点头,“那就一起睡床吧。” 陶酥:……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深沉而涌动的纯黑色眼睛,总觉得那里有什么陷阱。 单间的话,肯定放不下太大的床吧。 根本就睡不下两个人。 陶酥这样想着,也就漫不经心地答应了。 她完全预料不到,心机颇深的某人在与她分别之后,迅速让助理去家具市场买了张全新的大床。 “我先回寝室收拾行李箱了……”陶酥抱了他一下,然后又在他身上蹭了蹭,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往外走,“你把你住的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吧。” “不用,”蔺平和摇头,“一会儿我去你公寓楼下接你,你提前十分钟给我打电话,我家离这里挺远的。” 挺远的……? 他不是在这附近工作吗? 无论是建筑工地,还是那个公司,都离自己的学校很近,怎么会住得很远? 第50节 “还有件事,”蔺平和顿了顿,然后对她说,“我家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你别被吓到。” 陶酥好奇地看着他,见他也没有再多解释些什么的打算,只能懵懂地点了点头。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完全不会被吓到。 再不济,就是住地下室。 既然,她已经离开了陶家,那么,为了跟蔺平和在一起,多么艰苦的环境,她都可以接受。 陶酥已经决定好,开始过苦日子了。 这样想着,她离开了咖啡厅。 她回到寝室后,就看到室友们正在一边吐槽着朝令夕改的学校,一边忙着收拾东西。 “酥酥回来了啊,”寝室长见她进门,连忙招呼她,“快收拾吧,还有两三个小时一楼的阿姨就要来催了。” 陶酥点点头,想着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幸好蔺平和今天回北京了,否则她身上的现金,住酒店也撑不了几天。 “奇怪了,封景今天怎么没说要接你?”寝室长问她,“以前他不是都开车在咱们公寓楼下等你么?” “他……生我的气了,”陶酥顿了顿,然后说,“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我了,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特别过分……” 想到封景,陶酥心里的石头又落了下去。 她和封景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留学时也互相照应,这一次为了蔺平和和他吵架,竟然已经这么久没有再和他联系了。 “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啊?不是感情挺好的么,”寝室长是个超级话痨,就算在收拾行李,嘴上也闲不住,“说说看?” “就算……感情问题吧?”陶酥有些不确定地说着,“还挺复杂的,我最近也没什么时间,等我稍微闲下来了,我去找他好好谈谈吧。” “你们分手了?” “???” 陶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怼得发懵。 分手?他们什么时候交往了啊? “跟你说个八卦,你别生气啊,”寝室长对她说,“其实我们一直都觉得你跟封景蛮配的,系花跟校草诶,而且还都是学油画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干柴烈火比翼双——” “停停停!”陶酥连忙制止她接下来的话,“我说过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就是,老大,你别乱点鸳鸯谱了,”另一个室友连忙说道,“虽然封景长得也帅,但是酥酥的男朋友也不差啊,而且身材又好,个子还高,跟酥酥站一起就是最萌身高差,多好啊。” “你们啊,就是没过过穷日子,”寝室长惆怅地说,“校草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他有豪车别墅大游艇啊,每次接酥酥开得都是几百万的兰博基尼,酥酥的男朋友再帅,还能去银行刷脸提钱吗?” 室友们:…… 陶酥:…… “可是,我喜欢他啊,所以我愿意和他过穷日子。”陶酥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室友们对于她这个说法,看法不一,有人赞同,也有人不看好。 但无论别人如何议论,陶酥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跟蔺平和在一起,那么她就绝对不会退缩。 她已经决定,寒假的时候要去做零工赚些钱。 要知道,画油画的工具都贵得吓人,姐姐替她交了学费,却不会帮她买颜料画笔,她不能让自己成为蔺平和的负担。 这时,陶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她不再和室友说笑,转身接起了电话。 “蔺哥?你这么快就到了吗?”陶酥看到来电提示的名字后,接起电话就这样问他。 电话里的蔺平和音色从容:“不急,你慢慢收拾,我在公寓楼下等你。” “好,我尽快收拾,收拾完了就下去找你。”陶酥这样说着,然后就撂下了电话。 嗅着八卦气息而来的室友们,都围在她身边,一脸“求八卦求投喂”的表情望着她。 “看什么啊,”陶酥无奈地笑了,“他说要来接我,寝室里行李太多,我自己拿不动啊。” “‘他’是谁呀?” “男票?” “我就说小饼干绝壁在外面有狗了!” …… “是,我的男朋友。”陶酥点头。 “我要去看!” “我也!” “我得去考察一下,”寝室长摸着完全不存在的胡子,一本正经道,“穷就算了,只要人品好,能给咱们系花幸福,我就勉强同意了吧。” 就这样,另外三个室友扔开自己的行李,然后跟着陶酥,还帮她拿了一个行李箱,一起下了楼。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公寓楼下竟然停了一辆看起来就贵得吓死人的黑色豪车。 “饼干宝宝你不是说你男朋友很穷吗……?” “这、这这这这他妈是啥牌子啊吓死爹了。”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咱们学校计科院的大神学长也有一辆这样的车,好像是……保时捷?” …… 和炸成一锅的室友们不同,陶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不说话,而且一动不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蔺平和……旁边的车。 这车她有点印象,不是哥哥给他用来装有钱人的道具吗?怎么还在他手里? 男人靠在车门上站着,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肩宽腿长,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在冬日午后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夺人心魄。 他身上带着通派的贵气,隐藏在骨子里的某种气质,是怎样洗都洗不掉的。 在看到了等待了许久的小姑娘之后,蔺平和直起身,然后迈开长腿,向她走来。 “把行李给我。”蔺平和走到她面前,然后朝她伸出手。 “喔、好,给你。”陶酥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把手里的拉杆箱递给了蔺平和,她又想起了室友们手里的箱子,然后继续说,“还有我室友手里的。” 蔺平和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了另一个女生手里的箱子。 他单手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继而对陶酥的室友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打招呼,礼貌且不失分寸。 紧接着,他用另一个空闲的手打开了副驾位的车门,对陶酥说:“上车。” 陶酥的大脑还处于发懵状态,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坐进了副驾位,目光呆愣地跟室友挥手道别。 身后传来了行李箱塞到车子后备箱里的声音。 几秒钟后,蔺平和就坐到了她身边。 他轻车熟路地启动了车子,在校园里,蔺平和把车速控制在最低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学校里三三两两的学生,看起来贵得吓人的车子在校园里磨磨蹭蹭了十多分钟,才驶出了学校的大门。 在北京这个交通癌晚期的大城市里,这一次难得没有堵车。 一个多小时后,蔺平和载着陶酥,顺利地抵达了二号地铁线附近的别墅区。 这地方陶酥再熟悉不过了,几天前,她就被姐姐从这里赶出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陶酥幽幽地说,“我已经被我姐赶出家门了啊……” 只不过,车子路过了她家的那栋别墅,停在了另一处中式的别墅门口。 “不是要住我家么,”蔺平和将车子的火熄灭后,对她说道,“下车进屋吧。” 陶酥侧过头,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一副平淡的模样。 那表情和几个月之前,她开着法拉利带他去商场买西装的时间点,重叠在了一起。 陶酥下了车之后,就站在那栋别墅的小台阶上面。 她看着蔺平和单手拎着她沉沉的行李箱,然后用空闲着的手,拿出车钥匙,按下了锁车的按钮。 紧接着,那辆贵得吓死人的黑色保时捷上面的那个小车灯,就闪了两下。 然后,车子被锁上了。 “这车……” “我的。” “那……这别墅……” “也是我的。” “……。” 第46章 四十六张黑卡 陶酥站在小台阶上,看着男人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别墅之后,也懵懵地跟着他进了屋。 温暖的空调吹在脸上的感觉很好,让她在寒冷的十二月的尾巴里,感受到了充足的暖意。 她看到男人将行李箱放在客厅的茶几旁边,然后坐在沙发上,手里拎着一叠钥匙,眸色平静而深邃,薄唇抿成直线。 “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想自己住,我就把行李帮你放在客卧里,”蔺平和顿了顿,暗色的眼眸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她说,“想跟我一起住的话,我就把你的行李拎到我的卧室,床是新买的,很大,两个人完全睡得下。” 最后,他把那些钥匙逐一放在茶几上。 一边放,还一边说…… “别墅钥匙,就是这栋房子的。”一个钥匙拍在了茶几上。 “车钥匙,不喜欢保时捷的话,明天我们去买新的。”另一个钥匙也拍在了茶几上。 “副卡办着比较麻烦,助理还在银行弄,这些天你先刷这个,”蔺平和将一张储蓄卡放在茶几上,然后对她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陶酥:…… 第51节 她站在茶几的另一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这一刻,他变得好陌生,让陶酥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似的。 陶酥心里憋着好多话,想对他说,但却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是“剧本拿反了?” 还是“你去抢银行了?” 亦或者是“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这些好像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 “你到底是谁?”陶酥看着男人纯黑色的眼睛,语气是难得的平静,但声音里却带着细微的颤抖。 听到她这个问题,蔺平和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绕过茶几,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垂下眸子看着他。 “你说啊,你到底是谁?”陶酥眸色如常,浅灰色的眼睛里没有半丝感情的色彩,平静得像无风天气中的清澈湖面。 看到她这般模样,蔺平和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是打算好好跟她说一说,然后再把她带回来。 只是,没想到她的学校竟然提前封寝,而他今晚在公司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只能先把她安顿在家里。 蔺平和也想过,让助理租一个廉价的公寓,等他忙过这阵子再跟陶酥解释清楚,再搬到别墅。 可是,一来他舍不得让小姑娘受半点物质上的委屈;二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份早晚要让陶酥知道,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了。 他预想了好多种,小姑娘会说出口的质问,却不料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很平淡地,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问自己,到底是谁。 那颗为了她软下来的心脏,此刻被这句尖锐的针一样的话,刺得生疼。 蔺平和执起她柔软的小手,然后解开了自己衬衫下面的几粒纽扣,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而紧致的腹肌上,看着她的眼睛说:“一千万的保险,你也不记得了么?” “不不不,那个保险是我给我男朋友买的。”浅灰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连声音里都带了委屈的哭腔,“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穷,但是对我特别好,从来不会骗我,一直都很宠着我……” 蔺平和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心里那条紧绷的弦,也绷得越来越紧。 他刚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两句,却不料助理突然就推门进来了。 “蔺总,银行那边说办理副卡的事——” 助理刚进客厅,就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衣衫不整地站在一个小姑娘面前,那句话也就卡在了嗓子里。 更诡异的是,那小姑娘的手还伸进了他的衬衫里,一时之间,助理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耍流氓。 “你不会敲门吗?”蔺平和皱了皱眉,神色略显愠怒。 “对不起,蔺总,”助理连忙道歉,“我还没有习惯您家里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件事。” 蔺平和一直都是单身,父母又都离世了,自从弟弟上了大学之后,他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他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助理,也特意嘱咐过助理,在别墅这里不用敲门,可以直接进来处理事情。 今天还真的怪不到助理身上。 不过,要命的是,助理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请您继续。” ……继续个屁! 蔺平和皱着眉,助理离开后,他垂下眸子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耳尖。 她整个人都在轻微地发抖,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 他忍不住伸出胳膊,轻轻地环住她,想把她抱进怀里。 然而,陶酥却打开了他的手。 柔软细嫩的手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虽然不甚疼痛,但也让蔺平和感受到了一些被拒绝后的苦涩。 “蔺、总?”绵软的声线念出了助理对他的这个称谓,让蔺平和心头一震,“你才不是我男朋友,你是大骗子。” 这一次,她说出的“大骗子”三个字,和上一次不一样。 没有了那份热恋期撒娇般的感觉,只剩下了一丝淡淡的愁绪。 她真的生气了。 蔺平和突然就着急了起来,他刚想开口给自己解释,但却无话可说。 因为,他骗了她,无论是处于什么原因,他都是骗了她。 而且,骗了她这么久。 陶酥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透明的泪珠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脸颊也红红的,大概是因为刚刚被助理撞见了的缘故,有些不好意思。 “陶酥。”蔺平和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男人的音色如同大提琴般缱绻低沉,像一根柔软而干燥的稻草,轻轻地撩拨着她的心房。 好奇怪,他明明把自己骗得这么惨,但是听到他唤着自己的名字,怎么还是会觉得怦然心动。 陶酥轻轻地将手贴在自己的心脏处,那里跳动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眸,纯黑色的眸子敛着一丝她看不懂的灼热,让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你别说话,”陶酥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解释,然后对他说,“我不想听你说话。” 她想,再听他说话、听他的辩驳,自己的所有原则都要消失殆尽了。 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扑进他的怀里。 毕竟,他们已经那么久没有见面了。 可是,她不能这样放任自己的感情泛滥成灾,不去管那些更加重要的原则性问题。 生活不是言情小说。 有爱情,但也要有原则。 她或许天真,但绝对不能当一个眼里心里只有爱情的恋爱脑。 哪怕她做不到姐姐那样,将感情狠狠地踩在理智的脚下,却也不能让感情远远地凌驾于理智之上。 “我想自己呆一会儿,”陶酥低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然后对他说,“你别来找我。” 说完,她就垂着头,去了蔺平和提前告诉她的那间客用的卧室。 蔺平和看着小姑娘渐渐消失在二楼转角处楼梯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应该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可是,他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她,思念的情绪一点都不比陶酥少。他只能控制着自己不去砸开那扇门,将她抱进怀里,然后吻住那两片令他朝思暮想的柔软唇瓣。 他要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接受这些事实。 然后,再用尽一切努力,请求她的谅解。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蔺平和揉了揉不停地跳着的太阳穴,让助理进来说话。 公司里的那些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 无奈,他只能在临走前看了一眼楼梯的拐角,然后和助理一起出门了。 他在刚刚那几分钟里,想过不离开这里,公司的事情尽量往后推一推。 至少,今晚跨年,他想陪着陶酥。 可是,看到她那个样子,蔺平和才决定让她自己稍微待一会儿。 他心里一直都想着陶酥,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并不顺利。 不过,万幸的是,蔺平和终于在零点之前赶回家里了。 他知道陶酥一直习惯过日本的新年,所以特意努力在零点前赶回来,想和她一起过年。 这个新年里,她的身边没有亲人,但还有他,蔺平和不希望她把这份不佳的心情带到新的一年去。 然而,这份不佳的心情,注定要盘旋在跨年的时刻了。 陶酥抱着膝盖,靠着门,坐在地毯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放弃了那么多,才保住的爱情,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难怪他从来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他的身份与地位决定了他什么都有。 难怪他和普通的搬砖工人截然不同,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搬砖工。 难怪他会把《月光奏鸣曲》弹得那么好。 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曾经弥漫在蔺平和身上的神秘之处,便统统有了答案。 “叩叩叩——” 正当她沉浸在浓郁的低迷气息中时,身后便响起了敲门声。 陶酥没说话,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也没了声音。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蔺平和,所以,索性一声不吭地蹲在这间密闭的屋子里。 困室像一个安全而静谧的孤岛,将她困在其中,她不想出去,别人也无法进来。 她就想像这样一直沉湎在这个孤岛中,不再出去,也不再面对任何人。 突然,严密的结界被人从外面撕开了一个缝隙。 冰冷而新鲜的空气从大敞四开的窗子里吹进来,拂在陶酥的脸上。 十二月末的冷空气,吹在她尚未干涸的泪痕上,脸上就带着了细微的疼痛感。 蔺平和翻窗进来了。 陶酥被吓得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她的后脊紧紧地贴着门板,下意识地往后缩,却早已没有了退路。 冷风吹在身上,单薄的里衣完全抵御不住寒气,陶酥吸了吸哭得红红的鼻子,然后打了个喷嚏。 怕她着凉,蔺平和从窗台上跳下来之后,就关上了窗子。 这里是二楼,他或许是为了翻窗子方便一些,所以没有穿大衣,身上和陶酥一样,只是一层单薄的衬衫,但他却一点都没有着凉的样子。 第52节 陶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逆着清冷的月光,从窗子处向她缓缓走来,不够明亮的月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最终,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出一大片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之中。 “刚刚我敲门,怎么不说话?”他关切地问她。 “……。”陶酥仍然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被那双明亮而红肿的眼眸盯着,蔺平和的心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地握了一下。 他心疼得要死,忍不住伸出胳膊抱住了她。 感受着臂弯中柔软馨香的身体,蔺平和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像是害怕她会就此离开自己似的,有力的胳膊箍在小姑娘纤瘦的腰上,薄薄的里衣被他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细密的褶皱。 陶酥想推开他,但无奈他胳膊上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推不开。 于是,她只能委屈地伸出胳膊,环住男人窄窄的腰,将脸埋进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里。 感受到衣襟上渐渐濡湿的触感,蔺平和心头一震,然后连忙放开了她。 他按开了门口的吊灯开关,房间里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低着头,看到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亮度晃得眯着眼睛,红肿的眼睛里,是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珠。 “别哭了,”蔺平和沉着嗓子对她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就是别再哭了,好吗?” 他早就说过,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看到她的眼泪。 自从认识陶酥,她只哭过三次,偏偏这三次都是因为自己。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拂过她红肿的眼角,拭去了咸涩的眼泪。 可是,下一秒,又有新的泪珠子落了下来。 轻轻的眼泪砸在他的手上,却像重如千斤的大鼎,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她的原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纤长而卷翘,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沾上了好几滴透明的水珠,水润着的睫毛显得更加长了。 她每眨一次眼睛,睫毛上的水珠就像有了生命一样,轻轻地翳动了一下,让他的心跟着顿了一下。 “以前我只是以为,我没有房子、没有车、也没有钱,”陶酥一边抽搭着,一边对他说,“现在,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了。” “我——” “你别说话!”陶酥突然抬高了嗓音,软绵绵的音色带着浓重的鼻音,与其说是生气,听起来更像是撒娇,“你听我说完……” 但是,撒娇也只是听起来像而已。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柔软,尾音拖得很长,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有着棉花糖一样细腻的质感。 但她说话的内容,却让蔺平和心惊不已。 陶酥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手,然后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道:“我们……分手吧。” 第47章 四十七张黑卡 陶酥是一个很矛盾的姑娘。 富裕的背景和优渥的环境并不能让她驻足,就算姐姐说她是陶家的继承人,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毕竟,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和颜料画笔打交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像姐姐一样,在生意场上挥斥方遒。 继承人的身份是她原本就不想要的东西,唯一让她觉得不舍的,大概就是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了吧。 只是,她没有想过,和蔺平和交往这件事,会严重到让姐姐将她赶出家门。 尽管如此,她仍然接受了这一切。 她将那份眷恋与不舍埋在心脏最深处,然后鼓起勇气,去牵起那个男人的手,和他一起走完一生。 但是,她不能接受蔺平和骗了她,而且还骗了她这么久。 欺骗像一块尖锐的石子,投入心湖中,砸碎了湖面上美丽但虚幻的那层“镜花水月”。 她终于从这场镜花水月中回过神来,发现这一切都是谎言。 无数的失落与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陶酥知道,“分手”这个词不应该轻易说出口,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办法再用原来的心情来面对蔺平和了。 她可以和他一起住一居室的小公寓、甚至是地下室也无所畏惧; 她可以出去做兼职,去艺术广场为路人写生赚钱; 她可以放弃优渥的生活,和他一起过清苦的日子,只要他一直都能陪在自己身边。 但是,她不能接受他骗了自己。 说完“分手”两个字之后,陶酥心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但在失落与伤心汹涌地席卷而来之后,这丝后悔也被淹没在了心底。 反倒是蔺平和被她的这句“分手”吓得不轻。 “别闹。”男人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握着女孩白嫩柔软的手腕,无论她怎样挣脱,他都不肯放手。 “我没跟你闹,我是认真的,”陶酥实在是挣脱不开他的束缚,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抬起红肿的眼皮,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分手吧。” “不分,”蔺平和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他的话,“我不同意分手。” 陶酥又挣巴了两下,但是男人手上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 她屏住呼吸,用了全部的力气,那张因为哭得太久而微微泛着苍白的小脸,都因为用力过猛涨得通红。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挣脱开他的束缚。 “你放开我,”陶酥冷着声调跟他说,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刚哭过的后遗症非常显著,“你放开我啊。” “不放。”蔺平和回答得很快,而且语气强硬,不容她有丝毫的拒绝。 ……你个大骗子你神气什么! 陶酥委屈巴巴地抽着自己的手腕,酸胀的触感从手腕处传到了大脑皮层。 好奇怪,明明骗人的是他,怎么到了现在,他反而摆出一副被甩了的不甘表情。 “你弄疼我了!”陶酥使出了杀手锏,红肿的双眼再一次泛起一层浓郁的水雾,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自己什么手劲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于是,内心里非常有数的蔺平和连忙放开了她,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她的手,看着女孩白嫩的双腕上那两道明显的红痕之后,心疼地皱起了眉。 他知道自己的力气一直都很大,平时跟她亲昵的时候,一直都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劲儿,生怕哪个瞬间忘记了这一茬,把她弄疼了。 这一次,听到她要说分手,蔺平和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自然也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陶酥瞪了他一眼,然后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回来。 和前几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是真的被弄得很疼,连带着手腕上的红色痕迹,都比前几次深了一些。 她的体质比较特殊,伤口极不容易愈合,而且留在身体上的痕迹,也要比普通人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 这种特殊的体质,对于天生力气就大得吓人的蔺平和来说,绝对是一个甜蜜的挑战。 就像现在,他明明很想把她抱进屋里,不让她走,可是,又怕自己手劲儿控制不好,伤到了她。 “我走了。”陶酥扔下这句话,就转过身,推开房门准备离开。 门刚推开,一条腿刚迈出门外,右腕就又被人从身后握住。 蔺平和这一次努力地控制了力道,可她的手腕刚刚就被他捏得生疼,现在稍微碰一下都觉得不适,这就导致男人再一次握上了她手腕的瞬间,静谧的空气中就传来女孩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声音,惊得蔺平和连忙松开了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儿?”见她头也不回地就是要走,蔺平和还不敢碰她,只能担忧地问她。 “不知道……”她的语气听起来很难过,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呆萌的感觉,“不知道该去哪儿。” “那……” “我去拿行李箱。”扔下这句话,陶酥便彻底出了门。 蔺平和跟在她后面,也出了卧室。 他站在女孩身后,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不近,但也不远。 维持着这个既能清楚地看着她,又能让她觉得安全的距离,蔺平和不敢轻举妄动。 他现在终于身临其境般地体会到了,那个名为“骑虎难下”的成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一点把事情和盘托出。 可是,如果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还会毫无顾忌地靠近自己、喜欢上自己吗? 蔺平和不知道,也不想再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最需要的想的事情,是怎么样才能让陶酥原谅他。 陶酥的东西很多,所以有两个很大的拉杆箱。 每当开学和放假的时候,都是封景开着那辆骚气的兰博基尼去女生公寓楼下接她。 封家的别墅区不在这一片,封景每次都是把她送回家之后,才驱车离开的。 哦对了,想到封景,陶酥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小景不会还喜欢这个大骗子吧? 陶酥暗自想了想,决定过两天心情好转之后,跟封景爆一下这个大骗子的底牌,免得自己的竹马也被骗了。 她的小脑袋想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蔺平和当然不知道。 蔺平和只是看着她阴晴不定的小脸,平日里从来不会被人影响到的心情,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七上八下。 她拉着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软手软脚的,连动作都慢吞吞的。 所以,她在别墅的门口捅鼓了好几分钟,才把门打开。 十二月末夜里的冷风,瞬间就吹进了屋子。 第53节 她迎着冷风,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蔺平和拿起大衣,匆匆忙忙地穿上,也跟着她出去了。 陶酥越过了男人的那辆贵得吓人的保时捷,负气般撇过头,往另一边走了。 “等等,”蔺平和没敢碰她,只能扯住了她大衣的领子,“天太黑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要你送,”陶酥放下拉杆箱,然后空出了手,扯回自己的领子,然后对他说,“我自己走。” 闻言,蔺平和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的态度那么冷淡,红肿着的眼睛向无声的控诉,好像每一秒都在对他说“你这个大骗子”、“你欺负我”、“你把我气哭了”。 于是,他也不再说话,也没了别的动作,但是又担心她,不可能看着她在深夜里独自离开,更何况,她还拖着两个那么大的行李箱…… 陶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蔺平和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看了看她向前走的方向,估摸着她是要走回陶家的别墅。 陶家的别墅距离这里不算远,但这仅限于开车——毕竟,没有哪个住别墅的人家,没有代步车。 如果要是步行的话,时间绝对不算短。 蔺平和走在她后面,看着小姑娘踉跄地拖着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毛呢的栗色短裙被夜里冰凉的冷风吹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今天穿了黑色的过膝靴和小短裙,裙摆边沿到膝盖上方那一截白嫩的腿暴露在冰凉的冷空气里。 冬天也要露腿穿短裙是陶酥在日本养成的习惯。 日本中学女生的学生制服只有裙子,而且,学生在校还必须穿校服。 曾经,方十四担心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跟教务处的老师申请,让她在冬天不穿短裙。 可是,陶酥当时身在异乡,日语口语又不甚熟练,天性怕生怕吸引别人注意的小姑娘,并不希望自己跟别的同学有太多的不一样,所以就婉拒了哥哥的好意。 不过,幸好她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连带着这个习惯,在回国之后也没有改过来。 蔺平和跟在她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她腿上柔嫩的皮肤泛着莹莹的光,又一阵冷风吹了过来,看着小姑娘露在冰冷空气里的皮肤,身体素质好得不像个正常人类的蔺平和,竟然觉得有些冷。 他迈开长腿,只是几步就走到了陶酥身边,然后不由分说地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单手拎住,另一只胳膊横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陶酥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扬起小拳头想锤他的肩膀,结果拳头还没落下,就被男人塞进了温暖的车子里。 “坐好了,我送你回家。” 第48章 四十八张黑卡 好不容易坐上了车,陶酥也不老实,来回扑腾着想下车。 “别动,”蔺平和启动了车子,然后对她说,“不是要回陶家么,我送你。” 陶酥不理他,只是伸出手去开门,却不料车锁在驾驶位那处的开关已经被锁死,她怎么掰都掰不开。 踩油门之前,蔺平和转过身给她系安全带,结果小姑娘拒不配合。 “你再不老实我就亲你了。”男人离她很近,长而有力的胳膊绕过她的身前,扯过来安全带,一边吓唬她,一边对她这样说着。 闻言,陶酥立刻就停了下来。 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扑闪了几下,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蔺平和这样强硬的态度,陶酥被他吓到了。 于是,她乖乖地任凭他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蔺平和一边开车,一边对她说,“我也知道,你不想看到我。” “我骗你是真的,但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你不想在我这里,我送你回家,等你心情好一些了,我再去找你。”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绝对不同意分手。” 他平时是那样寡言的一个人,但现在却说了这么多话。 陶酥不说话,亮晶晶的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 她以前都没有发现,他竟然是一个这么强势的人。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提出什么请求或是要求,他都会满足自己。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再顺着自己。 他说什么都不肯分手。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陶家的门口,复古的欧式别墅在午夜显得格外肃穆。 陶酥解开安全带,晃了两下车锁,结果还是锁死的,完全打不开。 她转过头,浅灰色的眼睛看了看蔺平和,示意他开锁。 “等一会儿,”男人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凑近她,将灰色的西装围在她的腰上,盖上了那一截白嫩的腿,然后对她说,“以后入冬了就别穿这么少了。” 说完,他下了车,穿好大衣,走到陶酥那边的副驾位,打开了车门,又去车后把小姑娘的行李箱拎了出来。 陶酥去抢他手里的行李,结果怎么也抢不到。 最后,她只能认命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用潋滟着水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看起来像一只被抢了过冬粟米的仓鼠。 走到别墅门口,陶酥伸出手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方十四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妹妹站在门口,身后还站了个面色冰冷的男人。 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弄得有点懵,方十四缓了五秒钟,才回过神来。 他低下头,看着自家妹妹哭得红红的眼睛,还有腰上围着的那件,很明显就属于站在她身后那个男人的西装,瞬间就脑补了三万字的不可描述。 方十四迅速将陶酥拉进屋,藏在自己身后,然后神色平淡地对蔺平和说:“蔺平和,你死心吧,就算你把生米做成熟饭了,也别想进我陶家的大门。” 莫名其妙又换成了灰姑娘剧本的蔺平和:…… 还是生米的陶酥:…… “开着门吹冷风做什么,赶快进屋啊,”陶梓在客厅里提高了音量问道,“快递还是外卖?” “是咱妹啊!”方十四朝屋里喊了一声,“还有那个姓蔺的。” 陶梓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弟弟说的话,摘下了眼镜,然后走到玄关外,看了一眼外面的人,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对他们说道:“都进来说话。” 视线落在了陶酥身上,补了一句:“暂时的。” “姐!”陶酥一委屈,就扑到了陶梓身上,眼泪糊了她一身,“我要跟他分手,我以后只要姐姐,别的都不要了呜呜呜。” 看她哭成这样,方十四转过头,瞪了一眼蔺平和,一副活吃人的恐怖表情。 “我不同意分手,”蔺平和迎着方十四吓人的表情,毫不在意地继续说,“她心情不好,过两天我再来找她,”末了,蔺平和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没分手,我不同意分手。” “打扰了,告辞。” 说完,蔺平和就离开了。 “诶诶诶你回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方十四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想推门追出去。 “别去了,”陶梓出声拦住了他,“先问问小妹什么情况吧。” 一头热的方十四听了陶梓的话,看了看女孩红肿的双眼,这才跟在两个人身后进了客厅。 客厅里,陶酥哭够了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虽然方十四早就知道陶酥所谓的“真相”,但看到妹妹哭得这么伤心,还是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结果在陶梓关切的注视下,默默地认怂低了头。 虽然分手是单方面的,但是,既然分手了,陶梓自然把前几天拿走的东西都还给了陶酥。 已经是深夜了,往年这个时候,陶酥都在开开心心地过年,而现在却哭得这么伤心。 陶梓心里也有不忍,但幸好事情的一切都按照她预料的那样进行着。 至于蔺平和那边,陶梓一点都不担心。 生意场上是什么样的世界,陶梓比任何人都清楚。蔺平和身价那么高,见识到的狂蜂浪蝶只多不少。 她可以理解蔺平和对陶酥上心的原因,无非就是她这个搞艺术的妹妹,大脑回路和普通的名媛淑女不一样罢了。 就像吃惯了法国大餐,突然来了一桌热腾腾的火锅,新奇又好吃的属性自然占据了上风。 只有陶酥想要分手,那么,最终这段感情只会成为蔺平和这样的男人生命中的一段特殊的记忆,久而久之,存在了心底,不会再复苏了。 更何况,听说他最近还要跑一趟南非谈生意,等再回国的时候,也会变淡了很多吧。 但是,在蔺平和对待陶酥的态度上,陶梓失算了。 她没有料到,蔺平和喜欢陶酥根本就不是这几个月的事情,而是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认定了她。 陶酥整个一月,一直呆在家里,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发呆。 方十四看着心疼,干脆带她打游戏,结果她游戏天赋太差,怎么教也教不好。 陶梓倒是看得开,想着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年后再带她去北欧玩一圈,估计心情也差不多就缓回来了。 月末的时候,蔺平和去了陶家。 事情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方十四从最开始时看到他就想上去打一架的心情,也变得理智了很多,至少,可以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蔺平和跟陶梓这两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谈生意。 陶梓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送上门的买卖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商人趋利,有钱不赚就是亏本。 只不过,临走前,蔺平和提到了陶酥。 “你就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见她的!”还没等陶梓开口,方十四就忍不住了,“月初的时候,我找了我们公司里电脑技术最牛批的人,重新装了我家的安保程序,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蔺总,其实是这样的,”陶梓一笑,然后对他说,“我妹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确实不太方便见人,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蔺平和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陶家客厅里,通往二楼的台阶,视线扫过面前的两个人,然后微微颔首,示意打扰了,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别墅。 “他……就这么走了?!”方十四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轻,“咱妹都哭成那样了,他就算不跪下来求我要见咱妹儿一面,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他跪下求你,你会让他见小妹吗?”陶梓反问。 “当然不会,我可是亲哥,不能看着她再跳火坑。”方十四一脸不屑,指桑骂槐,“不像有些人啊,掉钱眼儿里了。” “十四啊,”陶梓不理会他阴阳怪气的那句话,笑眯眯地对他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同情蔺总吗,好歹你们都是放心不下前女友的人,惺惺相惜一下?” 第54节 至今还没追回前女友的方十四:…… 蔺平和倒不是不想见陶酥,恰恰相反,他想得要发疯了。 可是,只有理智才是有用的东西。 他知道无论是陶梓还是方十四,都不可能让陶酥见他,而他给陶酥打了无数次电话,对方就是不接。 站在陶家的门口,看着那扇还遮着粉色窗帘的窗子,再加上陶梓刚刚的话,蔺平和可以确定,陶酥就在家里。 回到公司,蔺平和让助理把公司内控部的所有员工都找到了办公室,然后一起去了别墅区。 公司内控部里不乏精英,也不乏电脑高手,但是,正如方十四所说,陶家别墅新装的防盗系统实在是太复杂了。 根本没有人破译得了。 蔺平和对着电脑皱眉,这些程序问题他一窍不通,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最终,实在是没有办法,蔺平和遣散了内控部的员工们,坐在客厅里,靠着沙发背,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 想见她一面,还要跟特务接头一样,也是醉了。 从前,为了躲方十四,他们就经常藏东藏西,现在恢复了身份,又要去破译别人家的防盗程序。 蔺平和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翻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了那个和他有着一样姓氏的名字。 “云州,你回家一趟,我有事找你。”电话一通,蔺平和就这样说道。 蔺云州是他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弟弟,专攻计算机,从小就有连跳三级的英勇壮举,二十出头的年纪,博士都快毕业了。 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蔺云州忙完学校的项目,就开车回了家。 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之后,蔺云州一连电脑,就发现了一个神奇的问题。 “哥,你让我破译系统那栋别墅里……是不是有个人叫方十四?”蔺云州皱着眉,抬起头问他。 “你怎么知道?”蔺平和也疑惑了,“你们认识?” “他算是我兼职的老板,”蔺云州点点头,然后说道“因为这个防火程序是我月初那阵亲自安装的,十四说,有个变态觊觎他家妹妹……那个变态不会就是你吧?” 蔺平和:…… “你居然默认了,”蔺云州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没事觊觎人家小姑娘干嘛啊,她今年好像只有十九?还是二十?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觉得羞耻吗?!” “我是你亲哥,”蔺平和强调着,“你帮他还是帮我?” “帮你是肯定的,但是你得告诉我,我破译了之后你打算干什么?”蔺云州问道。 蔺家兄弟的感情还算不错,虽然弟弟十几岁就去国外留学,今年才回国,年幼时也经常打架,但经历了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双亲的痛苦之后,只剩下彼此一个血亲的两个人,一直都很重视对方。 更何况,蔺云州相信自家哥哥的人品,至少,他肯定不会是方十四描述中的那个变态。 结果,现实就开始啪啪打脸。 “我见不到她,”蔺平和一本正经地这样说道,“所以只能今晚翻窗户去找她。” …… 第49章 四十九张黑卡 听了哥哥的话,蔺云州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没由来地踌躇了一下。 他这是在助纣为虐吗……? “哥,你先冷静一下,”蔺云州好言相劝,“你想想自己的身份,翻窗户真的不合适,传出去了你以后——” “没有她,就没有以后,”蔺平和认真地说,“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翻窗户了。” 蔺云州皱眉:“我知道啊,那不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么,现在你这身价……” “现在也翻过,”蔺平和回忆着,与陶酥相识后,自己做过的出格事,“她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我抱着她翻过她们学校的后门,后来翻过她在学校附近公寓里的窗户,和她吵架那天,她在家里的客房,我敲门她不开,我又翻了一次窗户。” 蔺云州:……那你真的很棒棒噢。 “行吧,”蔺云州放弃劝说他,改变了策略,“那你告诉我你翻窗进去干嘛,我可不能帮着你祸害良家少女。” “我去跟她道歉。”蔺平和答道。 “道歉?” “嗯。” “这么正经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用一个正经的方式去办?” “被逼无奈。” …… 蔺云州看着自家哥哥认真的样子,带着几分即将奔赴战场的豪壮,要不是早就知道真相,打死他,他也不能相信蔺平和准备去翻人家小姑娘卧室的窗户。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蔺云州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了蔺平和确实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摧残良家少女的事情之后,就坐在电脑前开始破译陶家别墅的防盗系统。 这种自己出题自己破局的感觉非常微妙。 蔺云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玩到这种套路。 晚上十点,陶家别墅的防火墙彻底被蔺云州拆通了。 他坐在客厅,看着自家哥哥衣冠楚楚的样子,不知怎么,硬是从那张严肃而冷淡的脸上,读出了“斯文败类”这四个字。 “哥你真的要去啊?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 “今天十四在家里直播,你小心一点啊,被警察抓走了可别说你是我哥,我不会去保释你的,太丢人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蔺平和垂下眸子,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与此同时,陶酥刚刚洗漱完,换好了睡裙爬上了床,已经准备睡了。 因为不是一楼,别墅区的防盗系统又很好,陶酥平时找灵感经常看天空,所以没有安那些铁栅栏,这就方便了蔺平和。 他身手敏捷地翻了进来,看着地板上雪白的羊毛毯,小心翼翼地把鞋子放在窗台上,然后掀开窗帘,跳进了卧室里。 陶酥原本就刚闭上眼没多久,就算他再怎么轻手轻脚,也还是有着悉悉索索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陶酥缓缓睁开了眼睛,浅灰色的眼眸眯成了一条新月般的小缝,昏暗的卧室里,透过稀疏清明的月光,她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个熟悉的人影慢慢地走过来,然后站在了她的床边。 ……蔺、蔺平和?! 陶酥的大脑瞬间就被这个认知洗刷了一遍。 顿时,她睡意全无,迅速从被子里爬起来往后退,抱着枕头往床头的方向缩,像某种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湿漉漉的眼睛震惊地望着站在自己床前的男人。 “别怕,是我。”男人大提琴一样缱绻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很沉,好像怕被其他人发现似的,带着小心谨慎的感觉。 借着清冷的月光,陶酥看清了他的脸,深邃的五官在月光下,更显得像雕塑一样俊美,高高的鼻梁被月光映出一小片阴影,投在鼻翼的另一侧。 “你……你怎么进来的?”陶酥抱着枕头,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知道的,”蔺平和慢慢弯下腰,距离她越来越近,抬起手撑在她的床头上,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让我进屋,我只能翻窗,像上次一样。” 纯黑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绣着荷叶边的睡裙领子开口很大,露出一大片白皙精致的锁骨,在月光的映染下更显诱人。 “这是我家,”陶酥强调着,“上次是你家,你翻我家窗子,叫私闯民宅。” “我今天闯了,”蔺平和对她说,“你要报警抓我吗?” 陶酥:…… 她现在的感觉很奇特。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讨厌他,毕竟他骗了自己这么久,可是,一见到他,心脏里住着的那个小兔子又开始跳了。 只是,现在的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陪自己逛艺术广场的普通人了,他和姐姐一样,会很忙、也很有钱,在这个社会上,他有了“蔺总”这个听起来就很忙的称呼,他不是自己认知中的蔺平和了。 而蔺平和此时的心情,与陶酥有些相似。 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矛盾。 风度与修养告诉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违君子之道。可是,他压抑不住因为长久地见不到她,而生出来的思念。 想见她、想触摸她、想亲吻她。 这些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经营那些绅士风度。 他像一匹饿了很久的狼,一点一点地逼近她,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出某种危险的光。 陶酥眨了下眼睛,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加速跳动,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虽然他说报警,但是…… 浅灰色的眼睛闪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你先离我远点儿……我哥就在楼下,你别太过分了。” 她吸着鼻子威胁人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不仅没有危机感,更让人升起一种想要欺负她的念头。 蔺平和曲起腿,上了她的床。 感受到自己的床塌下去了一块,即便在黑暗中,她也能猜到男人现在在做什么。 陶酥有些害怕地挪了挪位置,她把枕头抱在身体前面,当初盾牌,然后向床的另一边退。 可是,她越退,男人就逼得越紧。 床虽然很宽,但也架不住两个人的拉锯战。 不一会儿,陶酥身后的手就扶到了空气上,整个人都往后倒。 眼看着就要掉下床,蔺平和连忙伸出手捞起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回床上。 长长的黑发在昏暗的空气中划过一丝漂亮的弧度,然后,她就重新躺在了床上,枕头因为刚刚的小插曲,掉在了地板上。 陶酥抬起头,就看到男人的两只手正撑着她脸颊两侧的床铺上,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正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 接二连三的意外,终于让她忍不住想开口叫出声。 然而,声音还没发出来,一个干燥而温热的手掌就遮住了她的嘴。 第55节 手心里是两片柔软的唇瓣,浅灰色的眼睛因为被桎梏着发声的嘴,而瞬间震惊得睁大,白嫩的双手想去推开男人的手腕,结果被一齐捉住,按在了头顶的床铺上。 蔺平和看着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在床铺上,想要叫出来的声音也被自己制止住,粉色的睡裙被折腾出了一道又一道褶皱,宽大的领口侧歪,露出一大片白皙圆润的肩膀。 她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漂亮的锁骨也跟着不停地颤抖,像一只巨大的蝴蝶。 再往上看,就是那双充满了震惊的眼睛。 温热的鼻息洒在他的手指上,静谧的空气里飘着幼猫一样细细的呜咽声,紧接着,他就看到小姑娘的眼眶突然红了一圈。 这时,蔺平和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他好像……真的成了变态。 第50章 五十张黑卡 柔软的小手用力地挣脱着他的束缚,这份于他而已毫无威胁的力量,已经是陶酥全部的力气了。 “别喊,也别跑,我就放开你,”蔺平和对她说着,“我真的有话想对你说。”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红着眼眶点头如捣蒜。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蔺平和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实在是不妥。 不,岂止是不妥,简直就是人渣。 他松开了手,然后从她身上撤了回去,重新站在了床边。 陶酥很听话地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跑。 她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床铺上,睡衣被折腾得皱皱巴巴的,领子歪得彻底,白皙圆润的右肩全都露了出来。 她好像被吓得不轻,连领子都忘记提上去了,只是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站在床前的男人。 蔺平和伸出手,将她的睡衣领子扶正,然后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将挡在脸颊上的碎发别在耳后,然后对她说:“抱歉,把你吓坏了。” 听到他这样说,陶酥才突然回过神来,她迅速向床头的方向退了退,拉开了与男人之间的距离。 小手在床上不停地摸索着,也没有找到枕头,无奈,只能将被子团成球,抱在身前,似乎这样能够多一些安全感。 “你别过来,你有话就说,”陶酥看着她,软绵绵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说完了你就走啊。” “好,那我说了,”蔺平和垂下眸子,见她摆出了这样一副防卫的态度,苦涩的感觉瞬间就涌上了心头,“我喜欢你。” “……哦。” “所以不分手。” “……。” 陶酥抱着被子,柳叶一样的眉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然后对他说道:“先不说咱们两个上个月已经分手了,就单说上一句,你喜欢我,为什么骗我?” “我怕……”蔺平和难得犹豫了。 “你怕什么?”这回轮到陶酥咄咄逼人了。 男人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怕你不喜欢我。” “……?”陶酥满头问号。 “你不是说,不喜欢有钱的男人么,”蔺平和解释道,“如果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身份,你会允许我接近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骗子?” “……。” “你一边骗着我,一边享受着我追你的那些物质和感情,会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角色扮演时的玩伴?” “……。” 陶酥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 她一想到自己喜欢上蔺平和之后,用心做的每一件追求他的事情,现在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不仅仅是追求他,甚至,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一直站在一个高高的位置,俯瞰着她如同跳梁小丑般的杂耍。 她的三千块钱,对于身价高得离谱的蔺平和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他那么有钱,那么有社会地位,在风云莫测的生意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雨滴,却妄想成为他的“依靠”。 陶酥越说胆子越大,索性把被子扔开,从床上爬起来,站在蔺平和面前,借着床铺的高度,近乎和他平视。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出差那么久,你真的在意过我吗?我姐姐的身份应该和你差不多,她就有很多……嗯……反正你们有钱人都会玩这个玩那个,我都知道,你别想骗我,”陶酥说着说着,眼眶就更红了,温热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边哭边说,“你根本就没有像我喜欢你那么喜欢我,而且你还骗我,你站在我面前,就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被你骗得团团转,然后你在外面还有别的人……呜呜呜。” 蔺平和看着她哭,心疼得不行。 他听着她委屈的絮絮叨叨,也任凭她苛责打骂,原谅她的胡乱猜测和莫名其妙扣过来的大帽子。 但是……有些帽子他真的不能戴,他也很冤。 向来作风清白的蔺平和,莫名其妙被定义为“外面有很多狗”的情场浪子,让他不得不出言打断了陶酥的话。 “我没有别人,我只有你,”他伸出右手揽过她的腰,然后抬起左手,擦掉女孩脸颊上的泪珠,对她说,“别的罪名我都可以认下来,只要你觉得解气,但是这个我真的不能认,我只有你一个人,只喜欢你,只要你。” “可是、可是有钱人不是都这样的么……”陶酥吸了吸鼻子,沾着水珠的睫毛眨了一下,然后说,“就算现在没有,你以前也没有吗?” “没有,”蔺平和摇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我的公司打听一下,从来都没有女人去过我的办公室,我也没有坐过任何女人的车,除了你。” 浅灰色的眼睛含着一汪水,陶酥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蔺平和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继续说:“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像你姐姐一样,你看你哥哥,他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虽然在感情的路上,蔺平和被这位未来的大舅子绊了好几次,但此时此刻,他无比感谢洁身自好的大舅子,给了他一个有望重新做人的机会。 “那……还有……”陶酥噤了噤鼻子,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扇了一下,眼睛里的那汪水就变成了泪珠子,唰地一下掉了下来。 “还有什么啊。”看到她又哭了,蔺平和也有些急了。 他刚刚已经把事情解释过了,而且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她怎么调查,反正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 都这样说了,她怎么还是哭? “还有……我那么喜欢你,都可以说‘分手’,你为什么不同意啊?”陶酥哭着问他。 大概是注意力全都用来哭和消化男人刚刚的话了,所以陶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他抱住着这件事,反而伸出小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蜷起手指,像某种小动物一样揪着他的大衣,扯出了一道又一道褶皱。 “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我这一阵子看不到你,最开始很难受,现在好不容易不那么难受了,你又出现了。我看到你就想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些蠢事,觉得自己好傻,然后,我的心脏也不听话了,我的眼泪也不听话了,整个人都变得好奇怪……”陶酥又开始絮絮叨叨,委屈得说起话来都没了逻辑,“你不再见我,我也不再见你,这样不行吗?” “不行,”蔺平和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的问题,“我喜欢你那么久,再也不想放开你了。” “只有几个月而已啊……”陶酥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这样说着,“我也是这样,我只要看不到你,我就可以努力忘记你。” “但是我不行,”蔺平和向前倾了倾身子,抵住了女孩白瓷般光洁的额头,认真地说,“我是说过,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但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几个月前,而是在几年前。” “几年前?” “是的,”蔺平和继续说,“你都不记得了,两年前我在酒吧碰到你,你来找我说话,还给了我一盒牛奶和一张支票。” “……。”还、还有这事儿? 陶酥努力搜寻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段往事。 “支票上有你的签名,我现在还存着,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蔺平和说得言之凿凿,让她不得不信。 见她不再说话,但仍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蔺平和稍微放开了她一点点,然后继续对她说:“我觉得你曾经做过的每一件事,都非常可爱,如果你觉得丢脸,那么我会重新做一遍给你看。” “什么意思……?”陶酥有些不解。 “现在我们正式分手,然后我会用真正的身份重新追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 其实,这也是蔺平和想了很久,才做出了决定。 最初,他就不应该顺理成章地投机取巧,见她误会了自己的身份,索性就一路误会下去,只为了接近她。 用虚假的身份,和她在一起,自然算不上名正言顺。 那么,这一次他要用真实的身份再靠近她,和她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追我?”陶酥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分手了,我们就没必要再见面了吧。”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不分手。”蔺平和一本正经道。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陶酥都被他气笑了。 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凭什么她就一定要同意让他追自己? 她现在完全……完全不想见到他啊! “你为什么要试图跟一个私闯民宅的男人讲道理?”男人揽着她纤瘦的腰,胳膊微微发力,将她整个人带进自己的怀里,趁她没反应过来,迅速在柔软的唇瓣上偷了个香,“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仅不分手,我还要亲你。” “……你、你你你你!你真不要脸!”陶酥捂着自己的唇,用闷闷的声音对他说,“我不同意,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蔺平和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她捂着嘴和鼻子,只露出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眼眶红红的,委委屈屈地望着自己。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现在,却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蔺平和的胳膊上,整个人软绵绵地被他抱着。 或许,这种依赖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倾向,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的手腕那么细,力气那么小,只要他想拿开那双手,随时都可以拿开,然后衔住她馨香而柔软的唇瓣,纠缠着她幼嫩的舌尖,把她吻到喘不过气。 这些,对于蔺平和来说,很容易就能做到。 可是,他怕自己力气太大,伤到了奋力挣脱的小姑娘。 更怕她因为疼痛,又勾起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泪。 所以,有些事情他只能说说,完全舍不得付诸于实践。 蔺平和微微地眯了眯眼睛,纯黑色的眼眸打量着小姑娘,藏起了明晃晃的狼尾巴,然后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向她询问道:“你喜欢我吗?” 陶酥看了看他,湿漉漉的眼睛飘到了别的地方,不敢再看他,然后说:“不喜欢。” 蔺平和没有继续追问同样的问题,也没有探究她说得到底是不是真话,只是继续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讨厌我吗?” “……。” 陶酥没说话。 第56节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如果讨厌我的话,想报仇吗?” 藏在背后的狼尾巴慢慢探出了一个尖,可是陶酥却没有发觉。 “我追你的这段时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尽情地命令我、报复我、折磨我。这样不好吗?”谆谆善诱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柔软的钩子,在陶酥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把她钩进了男人的罗网。 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蔺平和可以确定,她依然喜欢着自己。 只不过,是自己骗她骗得太过火了,让她实在是难过,以至于没办法重新接受自己。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不仅可以让她重新接受自己,也可以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一个新的开始。 只要她还喜欢自己,有了这样一个新的开始,那么他就有信心,可以让她再一次回到自己身边。 “做什么都可以吗?”小白兔上钩了。 “做什么都可以。”大尾巴狼继续放钩子。 “……那好吧,”陶酥觉得他的提议很有意思,决定先答应看看,“现在你就开始追我了吗?” “是的。”蔺平和满口答应。 “那……你先放开我。”陶酥开始发号施令。 蔺平和配合地拿开了胳膊,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陶酥重新在床上站稳,然后对他说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抱我,也不许亲我,还有,你马上原路返回,我要睡觉了。” 第51章 五十一张黑卡 蔺平和所言不虚,只要是陶酥说的话,他都照听不误。 女孩的话音刚落,他就非常听话地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后,虽然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但蔺云州能看出来,自家哥哥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他要是真的长了尾巴,估计早就翘上天了。 反倒是陶酥,虽然躺在了床上,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的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抱着被子在床上滚过来又翻过去。 陶酥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应该就此和蔺平和划清界限,和这个大骗子保持距离,但是,当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总是控制不住心脏里住着的那只小兔子。 被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触摸过的皮肤,到现在都是滚烫的,陶酥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儿。 他真不要脸,没等自己同意就亲自己,而且还威胁她,不让他追就还要亲。 可是陶酥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只是内心深处觉得,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种改变她并不讨厌,只是有些……紧张,而且还有一丝丝的害怕。 没错,害怕。 恢复了真实身份的蔺平和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单从经济状况来说,以前的蔺平和在陶酥的眼里,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哪怕他能以一挑十,哪怕他有八块腹肌,陶酥仍然觉得他处于某种需要自己支撑的地位。 而现在,自己有的东西,他都有,他住的别墅一点都不比自己家的别墅小,开的车也不比自己的车便宜。 他像一个补充了唯一缺憾的完美的人,就像被修复了的维纳斯雕塑,完美无缺。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蔺平和越发强势的态度也让陶酥有些害怕。 他以前对自己可以说得上是“千依百顺”,无论她说什么,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个“不”字,更没有越过自己的许可做任何事。 可是现在,他经常在自己尚未做出反应之前,就把自己按在床上,最常做得事情就是单手控制住她的双腕,剩下的那只大手可以为所欲为。 这一点在他们刚刚开始交往之后,就隐隐有了一些苗头,到了现在,到了今晚,他居然光明正大地吻了自己。 陶酥甚至怀疑,如果她没有答应男人今晚的请求,他会不会做出一些她完全想象不到的荒唐事? 可是……害怕是真的,但她却发现,自己怎样也讨厌不起来。 但也不想就这样顺着他的意思,她被骗得好惨,如果不打击报复一下,她真的不甘心。 反正他已经说了,在重新追求自己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这么好的机会,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 结果这一想,就想到了后半夜两三点钟,而后陶酥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是,刚睡下不到四个小时,陶酥就醒了。 她睡眠质量原本就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尽量保证生物钟的稳定,除非为了赶稿子,否则她很少熬夜。因为一旦熬夜,她的睡眠时间就会急剧压缩。 原本就算是醒了,也不会很快清醒起来,但是今早的情况有些特殊。 特殊就特殊在,特殊身份的蔺平和不请自来了。 “你……又翻窗?”陶酥揉了揉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之后,用初醒后带着倦意的软绵绵的声音问他。 “我晨跑完了,顺便来看看你。”他回答得无比自然,让陶酥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 可是…… 请不要把私闯民宅用“我顺便去买个茶蛋”这样家常的语气来形容好吗?! 陶酥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眯着眼睛打量着男人,他身上穿着宽松的浅灰色运动服,比起往日里穿着西装时的一丝不苟,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温和。 “大清早的折腾些什么啊……”陶酥打了个困倦的哈欠,然后嘟囔着,“你不忙吗?” “忙,但是想来看你,”他说得特别真诚,“你不喜欢吗?”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天花板。” “可是你已经同意让我追你了,”蔺平和一本正经道,“所以要允许我给自己创作追求你的机会啊,如果见不到面,我怎么追你?” “……。”他好像说得挺有道理,陶酥无法辩驳。 正当陶酥想着,该怎么反驳他的时候,却不料被男人捉住了手腕,然后她整个人都被推到了床头板上。 床头板上包了一层柔软的天鹅绒,后脊靠在上面并不会觉得难受,但是她却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呼吸慢慢地靠了过来。 抬起眼眸,就看到男人距离她很近很近的英俊面孔。 “不许亲我!”陶酥迅速反应了过来。 她顾不得自己已经红成了一片的脸颊,只知道随着男人靠得越来越近,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唇瓣上拂过男人温热的鼻息,让她瞬间连脖子都红了一片,甚至延伸到了锁骨处。 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像只努力戒备但是却极易被欺负的小动物。 “不许亲我!!!”她抬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不亲,不亲。”男人讪讪地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但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移开,只是嘴上顺着她的话,敷衍般地回应着她。 见他离自己远了一些,陶酥才在心底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散着头发,长长的黑色发丝软软地垂在了床铺上,发梢微微带着不甚明显的大波浪卷,睡裙上藕色的荷叶边称得她露在外面的皮肤细腻而白皙,浅灰色的眼睛含着两波水光,睫毛长而卷翘,整个人精致得像摆在橱窗里的陶瓷娃娃。 陶酥伸出未被男人桎梏着的那只手,柔软的指尖隔着那层浅灰色的布料,摸上了他的胸膛,然后将他往后推,试图让他离自己再远一些。 结果,她非但没有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一点,反而被对方捉住了手腕,双腕都被控制住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她看到男人慢慢地靠近她,薄而浅淡的唇贴着她脸颊一侧的碎发,暧昧地擦了过去,停在了她的耳垂旁边。 大脑中回忆起上一次被他吻住耳垂的事情,陶酥挣了两下,也没有挣开,于是再度开口道:“哪里都不许亲!” 他真的哪里都没亲,以实际行动践行着昨晚做出的承诺。 只不过,他凑在女孩耳边,对着她粉嫩的耳垂,轻轻地吹了一丝气。 灼热的气息像无孔不入的细碎羽毛,拂过她的耳垂,落在她露在空气中的颈侧和耳后的皮肤上。 细腻白皙的皮肤瞬间就染上了一层浓郁的粉色。 从上一次某件没有做到最后的事情上,蔺平和已经摸清了她最敏感的位置。虽然她身上任何位置都容易起反应,但是脖颈和耳侧是最容易让她丢盔卸甲的软肋。 比起唇上温热的触碰,若有若无的热气似乎更让她难以招架。 只是被吹了一下,陶酥就瞬间软绵绵地没了力气。 她任凭男人攥着她的手腕,红润的小嘴里吐出悦耳的娇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只能用柔软的指尖蹭着男人攥着她手腕的手背,为了躲开吹在耳边的气流,主动地往前凑,正好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叩叩叩——” 这时,突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妹儿啊,起床了没?”方十四的声音透过红木质地的门板,传入了陶酥耳中。 “嗯……起、起了……哈、”陶酥被折腾得一整句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软绵绵的鼻音。 方十四耳尖,听出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起来了的话,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 闻言,陶酥突然就僵住了。 她趴在蔺平和的怀里,一听到方十四要进来,小小的身子突然就僵住了。 蔺平和怕把她逗过了火,又惹她不开心,也见好就收地不再闹她。 “没、没什么事啊,我还没起床……”陶酥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靠在床头,抬高音量,朝门口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浅灰色的眼眸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然后小声说:“愣着干嘛,快点放开我然后走啊,让我哥看到怎么办?!” “你是不是感冒了啊?听你的声音有点鼻音,”方十四站在门口说,“你在床上躺着吧,我去隔壁拿备用钥匙自己开门就好了。” “啊?啊……哥你等一下啊!”陶酥想出言制止,却不料门口已经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蔺平和放开了她的双腕,陶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拽着他的袖子往窗台旁边走,边走边说:“你快走快走,一会儿我哥就进来了。” 结果,蔺平和还没换完室外的鞋子,陶酥就听到方十四又回来了,门口也传出钥匙卡进锁眼的声音。 “不行已经来不及了,”陶酥慌乱地拽着蔺平和,把他带到了衣橱间前,“你进里面躲着,一会儿我把我哥糊弄走了,你赶快离开啊。” 说完,她就扯上了衣橱间的屏风。 陶酥的卧室很大,衣橱间是开放式的,只是用一个屏风挡住,里面有一共有六排柜子,都是陶梓帮她设计的,里面还有一个化妆台。 等方十四推开门之后,就看到自家妹妹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而是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方十四担忧地问她。 也不怪他担心,因为陶酥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第57节 娇俏的小脸红得近乎滴血,连脖子上的皮肤都红了一片,睡裙皱皱巴巴的,领口的荷叶边还有几道明显的褶皱。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息很凌乱,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方十四皱了皱眉,伸出手摸了摸女孩肤质细腻的额头,摸到上面略烫的温度之后,对她说:“你是不是发烧了?昨晚着凉了?” 陶酥摇了摇头。 见她嘴硬不承认的样子,方十四又开始唠叨:“我就说你大冬天的穿什么露胳膊露腿儿的睡裙,消停地穿长袖长裤不好吗,再有外头下着大雪,还敢穿短裙出去嘚瑟?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你说大冬天的你露个大腿在外面瞎晃悠,我看着你都冷,去趟日本给你厉害得都看不起我们大北京的雪了是不是?” “我真没生病啊哥……”陶酥无奈地皱了皱眉,然后对他说,“我刚才、刚才是在床上打滚儿来着,运动得有点累,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今天还去我公司吗?”方十四挑眉问道。 “去去去!我都答应沙糖姐姐,今天要给她签名版的插画集了!”陶酥兴冲冲地对他说。 沙糖是方十四公司里的执行长,平时他要参加职业比赛,很忙,所以竹子tv的大事小情都是沙糖在公司里料理。 前一阵她打算追蔺平和,在微博上发博求助粉丝们,刚好看到了一个大v号的评论,戳进去一看,就发现这个账号的个人认证信息就是哥哥公司的执行长,随便聊了两句,陶酥与她颇为投缘,再加上她是自己多年的老粉,陶酥便决定把自己的插画集送给她做见面礼,顺便来个线下面基。 不过,此次面基,陶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主要是想向沙糖请教一下,关于恋爱的问题。 陶酥认识的年轻女性不算多。 曲戈没谈过恋爱所以pass,室友们不知道她和蔺平和的真实身份所以pass,姐姐上一次出的主意差点让她误会了蔺平和的为人所以pass,封蜜姐的“万能教材”……往事多提都是黑历史,所以也pass。 这样算下来,陶酥也只能找刚认识不久的沙糖了。 至少,她是哥哥公司里的员工,终归是靠得住的人吧。 这样想着,陶酥心里突然对未知的恋情多了一丝心安。 只是,当她看到方十四坐在自己电脑桌前之后,那丝心安瞬间就变成了惊恐。 “哥……你不出去吗?我们不是一会儿要出门吗?我要洗漱换衣服了……”陶酥看着方十四打开了她的电脑,有些害怕。 “你洗你的呗,我又不去你屋里的浴室,也不去衣橱间,正好你前两天说你电脑有点卡,我趁着这个空档帮你看看,我这次去公司挺忙的,你一会儿自己开车回家吧,”方十四一边说,一边开了机,然后继续说,“估计我得很久不着家了,姐最近也忙,估计年前就你一个人在家里了,注意安全啊。” 听了他的话,陶酥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是她请哥哥帮忙修电脑的,因为最近画画的时候总是莫名卡顿,非常影响手感。 只是…… 洗漱是没问题的,但是换衣服…… 陶酥先是红了红脸颊,然后没由来地抖了一下。 她该怎么换……那个衣橱间里,可是有个大活人在里面啊! 陶酥表面笑嘻嘻,内心妈卖批地洗漱完毕后,走到方十四身边,再一次跟他确认道:“哥,还没弄完吗?” “我又不是云州,能给你修好就不错了,催什么催,”方十四看了她一眼,洗漱完毕之后,她脸上倒没有刚才那么红了,看起来很正常,于是他伸出手摸了一下陶酥的额头,“嗯,还真没发烧,快点去换衣服吧,换完了我们就走。” 闻言,陶酥看了看丝毫没有离开打算的哥哥,然后认命地垂下了头。 第52章 五十二张黑卡 陶酥现在的心情很暴躁。 她很想像大力水手那样,吃一盒菠菜就生出无穷的力量,然后打开门把她哥扔出去。 或者,打开窗户把蔺平和扔出去。 可是,她并不是大力水手,卧室里也没有菠菜罐头,所以她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衣橱间走。 将屏风拉开了一个小小的缝,然后灵巧地钻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外面,方十四还扯着脖子喊了一句:“赶紧麻溜儿地换啊,你这电脑也快修好了。” 陶酥愤愤地吐了吐舌头,没理方十四,然后伸出手推着抱着她的男人,企图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可是,她不敢说话。 衣橱间是开放式的,无论她将声音压得多低,方十四在外面也能听到。 她推了半天,也没把蔺平和推开。 陶酥突然想起来了,这家伙肯定在钻空子,因为自己没有说话,所以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在心底冷哼一声,然后陶酥翻出了手机,在备忘录地打上了一行字。 【放我下来!!!】 为表愤怒,特意加上了三个感叹号。 蔺平和十分配合地放开了她,然后两个人也颇有默契地一声不吭,互相望着对方。 陶酥抬起头,看着男人深邃的纯黑色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从那里读出了“洗眼恭看”的意思。 于是,她再一次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然后举起来给他看。 【看什么看!你要盯着我换衣服吗?!】 蔺平和看着她手机上的文字,然后将目光移到陶酥羞红了的小脸上,薄而浅淡的唇畔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弧度,然后非常不要脸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陶酥连耳尖都红了。 女孩细白的手指羞得发颤,然后她手忙脚乱地删掉那些文字,又打了一句话,鼓着脸颊,气鼓鼓地举起来。 【转过去!!!不许看!!!】 陶酥举着手机,脸蛋红红的,浅灰色的眼睛瞪了他一下,气呼呼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只没什么杀伤力的小猫,正磨着爪子准备挠人。 蔺平和抿了抿唇,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男人果然是一种天生迷恋于征服快感的生物,他甚至觉得现在追求小姑娘的过程,比曾经她温顺地扑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要愉快许多。 不过,既然话已经放了出去,蔺平和依然决定把自己的风度捡起来。 他略有深意地看了陶酥一眼,然后,十分绅士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陶酥看着男人宽阔而高大的背影,双手放在睡裙的拉链上,犹豫了半天,也没敢拉下来。 不知怎么,她总担心这个家伙会突然转身过来。 这时,方十四修完了电脑,又再外面喊了一句:“妹儿啊,我给你修完了,你赶紧换完衣服出来找我啊,今儿你开车,我晚上不回家了。” 陶酥:……催什么催! 话音刚落,衣橱外面就传过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卧室的门被开启又被关上,方十四出去了。 “呼——”陶酥长舒一口气,放开了睡裙上的拉链,悄悄地趴在屏风后面,往外面看,确定方十四已经离开了之后,转过头对蔺平和说,“快走吧,我哥出去了。” 只是,男人像脚上生了根似的,就是不走。 “我求你快点走吧,”陶酥恳求他,“我哥手里有我卧室的备用钥匙,随时可能返回来,要是让他看到……” “你同意我追你了。”蔺平和对她说道。 这句话看起来,和她刚刚说的话毫无关联。 “是啊,我同意了,”陶酥疑惑道,“这和你不走有关系吗?” “你要给我追你的机会,”蔺平和步步为营道,“今晚有时间吗?” “……你这是在约我?” “是。” “……我能不去吗?” “那我晚上来你的屋子里找你,”纯黑色的眼睛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然后颇有暗示性地看着她继续道,“多晚都要等到你。” “……。” 陶酥皱了皱眉,被他突如其来的无赖行径逼得没办法,于是只能答应了他:“那好吧,晚上我回来了去你的公司找你,但是有一点,你以后不许翻我卧室的窗子里!” “成交。” 商人的属性就是趋利,既然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那么其他的都可以先暂时放一放。 做好了约定,蔺平和就离开了。 陶酥换好衣服,也下了楼。 跟方十四一道去了竹子tv的办公楼,哥哥刚一进公司,就忙得不成样子,陶酥也很乖地不去打扰他,转而去敲响了执行长办公室的门。 情色漫画老师的签名版插画集,让沙糖非常开心,具体表现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 “情况就是这样,明明是我占据着主动权,可是一直都被他绕得团团转,沙糖姐姐,我该怎么办才好啊?”陶酥这样问她。 从昨晚答应了蔺平和,让他重新追求自己之后,理论上来讲,所有的条件都是对自己有利,可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陶酥仍然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你想……坑他一次?”沙糖挑眉,有些疑惑地问她。 “也不是坑……就是觉得,自己总被他牵着鼻子走,特别没面子,”陶酥坐在沙发上,有些郁闷,“以前我追他的时候,就很被动,现在变成了他追我,我依然很被动,很不爽啊。” 她似乎是想起了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过往,小脸红了个彻底,只不过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沙糖看着她的样子,衡量了一下利弊,然后给她出了注意:“你太年轻了啊,肯定玩不过他,要不要考虑来一个成人点的办法?” “成人……?”陶酥眨了眨眼睛。 “听你的形容,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考虑先撩过去,等他被撩起来之后,你就马上撤,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的感觉,非常让人揪心哦。”沙糖小心翼翼地给她提出了建议。 “沙糖姐姐,能稍微……说得具体一点吗?”陶酥眼露真诚,认真地向她求教。 沙糖轻咳一声,然后附耳过去,小声地跟她说了一大堆。 十分钟后,小姑娘的脸红得近乎滴血,从执行长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似乎有些飘飘的样子,路过公共办公区时,撞到了三把办公椅,踢到了两个花盆,甚至直直地撞上了一个人,都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陶酥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身量挺拔瘦削的青年,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口往上翻了两圈,露出白皙漂亮的手腕,狭长微挑的桃花眼嵌在年轻而英俊的面孔上,煞是勾人。 她顾不得其他,只能弯腰说了声“抱歉”,就灰溜溜地一路小跑,跑了出来。 陶酥跑出了竹子tv的办公楼之后,躲在车里平复着刚刚被沙糖灌入大脑中的,那些爆炸般的讯息。 第58节 果然……不愧是她的粉丝,老司机属性一个赛一个的深。 陶酥本以为,沙糖和自己性别相同,应该不会像其他男性粉丝那样,公然飙车直到吊销驾照。 可是,她没想到,沙糖的老司机属性比普通的粉丝更加深刻。 她给自己提出来的那个整人的方法,实在是太劲爆了,劲爆得让陶酥不敢拿出手。 她拍了拍自己涨红的脸颊,平复了一些砰砰跳着的心脏,开着车在北京内环里饶了好几圈,心脏的跳动速度才慢慢地归稳。 冬天的北京入夜很快,陶酥都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天就擦黑了。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决定还是先去找蔺平和。 以前他明明是一个朴实无害的人设,在他身边,陶酥总是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是被包容着的。 可是现在,她甚至不敢轻易惹到他。 他变得好危险,每次都轻易地捕捉到她的疏漏,让她变得失去了全部主动性。 像一只冬眠期过去了的猛兽,每一次见面,都让陶酥无处可逃。 啊啊啊感觉不爽极了。 粉嫩的小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盘上,陶酥在心里气得不行。 无论是答应他重新追求自己,还是今晚的约会,每一件事都像是男人设下的圈套。 他站在最前面,看着自己迈入一个又一个圈套里,然后带着丰收般的喜悦看着圈套里的自己。 更可气的是,她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彻彻底底地讨厌他。 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的那段日子里,愤怒竟然慢慢被若有若无的思念取代,等再见到他时,清冷的月色下,也掩盖不住那种期待已久的怦然心动。 陶酥鼓着脸颊,气呼呼地翻出手机,给蔺平和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他公司的楼下。 然后,她扔开手机,拔下车钥匙,靠在驾驶位上不停地大喘气,企图让自己暴躁而羞涩的心情平稳一些。 几分钟后,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蔺平和出来了。 他轻车熟路地上了陶酥的车,坐在副驾位上,以一种无比熟悉的语气问她:“饿没饿?” 陶酥撇过头,不想跟他说话,只可惜肚子却出卖了她,自顾自地唱起了空城计。 蔺平和笑了笑,然后对她说:“去上一次的法餐厅吃吧,我请你。或者……”纯黑色的眼眸落在了陶酥身上,继续说,“你上我的车,这一次我请你,像上次你请我一样。”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男人还是玩出什么花样。 所以,陶酥也乐得奉陪。 她把车子停在了蔺平和公司的停车场,然后跟着他,上了那辆黑色的保时捷。 大概是心里很乱,陶酥竟然忘记了系安全带。 蔺平和见状,想帮她系好,结果,陶酥见他突然欺身过来,还以为又要发生什么,白皙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 男人离她很近,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颈侧,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鼻子噤了噤,睫毛扑闪了两下,诧异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将安全带系好之后,蔺平和依然保持着这个暧昧的距离,目光落在她红润的脸颊上,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正羞涩而不安地望着他。 他轻笑一声,忍不住逗她,对她说道:“这是在等我亲你吗?” 第53章 五十三张黑卡 陶酥看着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男人,那句撩人的话像长了翅膀的红色喷雾,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整个人都红得像一小只煮熟的虾子。 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大而明亮的浅灰色眼睛看着他,用闷闷的声音对他说道:“才、才没有,你离我远点儿。” 蔺平和轻笑,也不准备再逗她,于是慢慢地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然后专心致志地开车了。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陶酥最为熟悉的那家法餐厅门口。 陶酥坐在副驾位,看着眼熟的店门,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微妙。 正当她微妙着的时候,身侧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下车吧。”蔺平和垂下眸子看她,对她说道。 陶酥斜挎的白色凉漆皮小包,看了看他,然后就下了车。 她跟在男人身边,往餐厅里面走。 身旁的男人似乎很体贴,还特意放慢了步伐,方便矮个子的女孩能够走得不那么累。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菜单、同样的音乐…… 所有的一切都与上次相同。 空气里飘着高贵典雅的古典主义钢琴曲,上好的红酒映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显得格外好看。 陶酥一边切着牛排,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他的举止矜贵而优雅,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如果说上一次她还在好奇他完美的就餐礼仪从何而来,那么这一次,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这时,钢琴声突然停了。 侍者推着一辆餐车过来,上面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整整99朵。 “居然连包装纸的花纹都和上次一样……你怎么做到的?!”陶酥看着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的花束,真的被吓到了。 侍者将花束推过来之后,和钢琴手一同离开了,整层餐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北京的花店还真是挺多的,”蔺平和笑了笑,“找到那家花店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于他而言,一束花并不算贵,但他花在这上面的心思,才真正值钱。 男人拿起那束花,走到了陶酥身边,然后递给了她。 陶酥放下用餐的刀叉,接过了这束于她而言大得夸张的玫瑰花,捧在怀里,抬起头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按照她记忆中的发展,接下来岂不是就要…… “我这么认真地追你,难道不准备给我一点奖励吗?”蔺平和站在她面前,谆谆善诱的话语像涂满了蜂蜜的诱饵,引她上钩。 陶酥吃力地将那束花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太大了,而陶酥又不喜欢穿太高的高跟鞋,以至于她即便站起来,也仍然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蔺平和的脸。 柳叶一样的眉微蹙,然后带着丝丝的不甘,看了男人一眼。 最终,她伸出胳膊,轻轻地抱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儿,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陶酥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微热的温度,严丝合缝地涌了过来。 这种温热的触感令她有些眩晕,连头发丝都有些发麻。 紧接着,还没等陶酥反应过来,她就被对面的人抱了起来。 双脚腾空的感觉有些刺激感,但是却带着冒险般的欲罢不能。 他将她及臀抱起,娇软的女孩几乎是坐在了他的胳膊上,失重感与腾空感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浅灰色的眼睛中带了丝诧异的神色。 随即,湿漉漉的眼眸中便闪过一丝害羞般的光泽。 “你、你放我下来啊……”她终于拥有了与他平视的高度,但现在却不敢看他,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奖励,”蔺平和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这才算奖励,我的胃口可比你想象得要大多了。” 他说得每一句话,似乎都颇有深意。 陶酥看了看他,小脸微红,含着水光的灰色眼眸闪了一下,然后伸过胳膊抱住了他。 “那……这样行了吗?”陶酥贴在他耳侧,细声细语地问他。 蔺平和抱着身娇体软的姑娘,小小的身体趴在他的身上,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露在空气中的腿上细嫩的皮肤。 她将下巴抵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发梢轻轻地蹭着他的耳侧,有一种小猫抓在心尖上的感觉。 “还不错。”蔺平和对她说道。 “那你可以放我下来了么……”她小声问他,“虽然知道不会摔下来,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她红着一张小脸,软绵绵地这样对他说着。 不过,与其说是恐高之类的理由,陶酥现在更害怕的,是她内心深处正在悄悄改变的某种心情。 刚刚发现蔺平和的真实身份时,心里梗着的那股火,让她忘记了自己是真心喜欢他这件事。 到了现在,那股火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微弱了起来,陶酥才意识到喜欢他的那份心情,依然存在着。 她很讨厌蔺平和欺骗了自己,不过更讨厌的是,蔺平和的真实身份。 这种讨厌之所以存在,并不是因为蔺平和,而是因为强烈缺乏安全感的自己。 换句话说,她有信心和一个没钱的蔺平和在一起,却没信心和一个身价高得吓人的男人在一起。 即便他现在正在追她。 即便他现在追她追得很认真。 可是,陶酥仍然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对这份恋情没有信心。 她这样想着,然后被男人安稳地放回了椅子上。 个子高的人真的是自带升降梯,比起几个月前在这里找椅子补充身高值的自己,蔺平和在做这些事情时,比她做得好多了。 “蔺哥,你今天晚上没有工作吗?”陶酥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他。 “没有,”蔺平和对她说,“放心,今晚我都有时间。” 他似乎对上一次出差回来后,蹙着眉委屈的小姑娘印象十分深刻。 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再也不想从陶酥的脸上看到了。 “那你送我回家吗?”陶酥看着玻璃酒瓶里,色泽诱人的红酒,期盼性地问他。 “可以,”蔺平和点头,“想喝就喝吧。” 上一次,陶酥开车载他来这里。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第59节 所以,小姑娘全程都在盯着侍者上的一杯又一杯葡萄酒,最终只能委屈地喝了点白水。 只不过,他记得,她的酒量好像并不好。 法餐吃得比较费时,因为要上好几次餐,而且几乎每次主餐上桌,都要搭配不同的酒。 几道餐走下来,陶酥也喝了好几杯。 俏丽的红色染上了白皙的小脸,她的酒量实在是差,这一点蔺平和早就有切身体会。 等好不容易吃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法餐,陶酥也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毛茸茸的脑袋垂在白瓷鎏金的盘子旁边,黑色的发丝铺在酒红色的桌布上,卷曲的发梢像错综复杂的纹线,交叠地散着。 “唔……好烦啊,回家之后又要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她低着头趴在桌子上,声音被桌布捂得闷闷的。 蔺平和看着她醉成软泥的样子,就知道餐后甜点她一定是吃不了了,于是叫来侍者,刷卡结账,准备带她离开餐厅。 “走了,回家了。”他拦腰扶起她,对她说道。 结果,她垂着脑袋,直接扑到了他身上,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靠了过去。 “不想回……”她软声软语地说着话,听起来勾人得不行。 “那你要去我家吗?”蔺平和试探性地问她,诱拐意味十足,身后并不存在的狼尾巴几乎摇成了螺旋桨。 “不去……”陶酥抱着男人精瘦的腰,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胸前,小动物般的意识似乎嗅到了某种危险的讯息,重复着拒绝了两遍,“我不去你家。” “那你想去哪儿?”蔺平和揽着她的腰,微微伏下身,凑在她耳边小声问她。 “还是……回我家吧,别墅那儿……”陶酥用仅存的意识,指挥着男人将她送回自己的家里。 说完这句话,她就阖上了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倒不是没了意识,至少抱着他腰的那两条纤瘦的胳膊还有着力气,抱着男人不肯撒手,只是别的力气都抽走了,整个人都软在他身上。 蔺平和无奈,只能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醉了的小姑娘十分配合地让他抱着,并且还环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贴着,卷翘的睫毛颤了两下,然后安心地躺在他怀里,不再折腾了。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她。 她今天穿了短靴,靴子的皮革刚刚遮住小腿,泛着粉色的膝盖和白嫩的腿都露在外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回国这么久了,冬天穿短裙的习惯还是没能改回来。 蔺平和皱了皱眉,将大衣盖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走出了餐厅。 顺利地将她带回了别墅区,蔺平和想问她拿钥匙,但是看着醉得不行的女孩,他决定还是自己找。 找到钥匙之后,又顺利牵着小姑娘柔软的手,在门口的防盗系统上输入了指纹,两个人才终于进了别墅。 蔺平和来过陶家的别墅,而且还不止一次,找到她的卧室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别的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好比现在,小姑娘人躺在床上,但在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却死活不放开。 他尝试着拽出自己的衬衫袖子,却不料她非但没放手,还慢慢地睁开了微阖的眼睛。 柔柔的水光漾在她的眼睛里,像缀满了星星。 然后,蔺平和就听见她用棉花糖一样柔软的声音对自己说:“你能不能别走啊,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 第54章 五十四张黑卡 醉了的小姑娘格外粘人。 这一点,蔺平和早有印象。 他还知道陶酥骨子里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尽管她尚未成年时就孤身一人去海外留学,可很多时候,她仍然希望有一个人能陪在身边。 这个心情平日里清醒的时候不会表现出来,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可是,一旦大脑神经被酒精麻痹,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期盼就充分显现了出来。 他顺着小姑娘手上的力道,坐在了她的床边上,任凭她拽着自己的袖子,也不准备走了。 她醉成这样,听今早方十四所说,年前她都会一个人在家,蔺平和怎么放心得下。 可他毕竟没有喝酒,绅士风度这个东西还是得要的。 于是,蔺平和翻出小姑娘的手机,给方十四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蔺平和刚刚自报家门完毕之后,电话另一端的方十四瞬间就炸了。 “卧槽你怎么用我妹电话?!你把她怎么了?!你这个禽兽不许碰她!!!”连珠炮一样说完了这三句话之后,方十四突然回过神来,然后连忙说起了软话,“大哥您高抬贵手放了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蔺平和:……这他妈好像是个傻子,可咋整。 “她喝醉了,现在在家里,”蔺平和不理会他过山车般的态度转变,继续说道,“是你回来,还是找家政阿姨?” “啧,我现在走不开啊,”方十四皱了皱眉,“家政阿姨吧……一会儿阿姨到了你就走啊,我手边的事情忙完了连夜赶回去,你要是对我妹做了什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末了,方十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听话:“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送我妹回家……她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没等蔺平和再说些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方十四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出半个小时,家政阿姨就敲门了。 蔺平和坐在客厅里,等家政阿姨工作完了之后,也没有离开陶家的打算。 既然方十四会回来,那么他就在这里等着,反正他准备重新追回陶酥,也免不了要在意陶酥家人的意思。 他并不希望,小姑娘因为跟自己在一起,又被家里人赶了出来。 陶梓的名号他是听过的,只是两个人的生意复盘度实在是低,所以一直都没什么交集。 蔺平和的公司主要跟建筑工地打交道,而陶梓却在影视圈混得风生水起,但早就有所耳闻。 虽然不知道陶家和方家究竟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蔺平和想,方十四总比陶梓要容易攻破得多。 况且,他对方十四还略有了解,毕竟他的弟弟就在方十四的公司里做兼职游戏主播。 与蔺平和缜密的心思相比,陶酥的心境就简单多了。 她满心想得都是自己和蔺平和到底会怎么样,别的事情早就不在她的耗心范围之内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之后,天一大亮,陶酥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的脑袋有些晕,大概是因为宿醉的缘故。 陶酥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赤着脚踩着粉色的棉拖,慢腾腾地走下了楼。 长长的黑发散在身后,薄薄的空气刘海被枕头压得有些偏,露出了白瓷般光洁的额头。 “你醒了啊,”男人站在料理台前,扎着藏蓝色的围裙,抬起头看到了她,“快去洗漱,回来喝粥。” 蔺平和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心底稍稍地笑了笑,纯黑色的眼睛盯着女孩白皙纤细的脚踝出神。 哪怕她今天没有穿睡裙,长长的睡裤遮住了她的小腿,但他仍然控制不住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你怎么在我家!”看到蔺平和之后,陶酥的睡衣突然就散了大半。 她有些诧异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用初醒后软绵绵的声音质问着他。 “是你让我留下的,”蔺平和如实答道,“昨晚,你拉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 “你胡说!”陶酥打死都不肯承认,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睡衣之后,小脸“腾”地一下红成了苹果,“你脱我衣服干嘛!” “我没有。”第二次被冤枉了的蔺平和,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他毫不紧张地为自己伸张正义,顺便把粥端到了餐桌上。 “我家地暖温度特别高,所以冬天在家只穿睡裙,从来不会穿这套,不是你脱的是谁脱的?这屋子里还有别人吗?” “家政阿姨,”蔺平和看着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几个小时之前走了。” 陶酥:……这个场景和台词好像似曾相识? 看着男人气定神闲的英俊面孔,陶酥捂着脸跑回了卧室。 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把凉水泼到脸上,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些,顺便给脸颊上的温度降降温。 洗漱完毕之后,她换好衣服,又回到了客厅。 整理好了心情之后,陶酥坐在餐桌前,才有闲心思打量起了蔺平和。 他换了宽松的灰色运动服,看起来是刚刚晨跑完的样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最终清醒的意识里,是色泽诱人的九分熟牛排。 陶酥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生滚粥,一边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 他看起来似乎心情颇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儿。 “你不吃吗?”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陶酥极不情愿地关心了他一句。 “你睡着的时候我吃过了,”蔺平和对她说,“你吃吧。” “哦,”陶酥趴在粥碗旁边,拿着瓷勺一点一点地搅着粥碗里的鸡蛋黄,米黄色的蛋液融进滚烫的白粥里,然后她继续问,“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当然,后面那句话,她没有问出口。 “昨晚你不让我走。” “……我是说你,发生了什么?”陶酥红着脸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把重点绕回了他自己身上。 “昨晚吗?”像是自问的句子尾音上挑,带了丝吊人胃口的感觉,继而道,“昨晚你哥回来了。” “……。” “我跟他说,你是跟我出去吃饭才醉成那样的。” “……。” “你哥身手真的挺不错,比封景强太多了。” “……。”所以你们昨晚是干架了吗? 陶酥担忧地望了过去,这份担忧,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甚至忘了担心自己,要是哥哥将这件事给姐姐说了,自己有可能又要被赶出家门了。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第60节 “没事,”蔺平和答道,“我们没打架,放心。” “那你干嘛说他身手不错!你要吓死我了!”陶酥“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抬高了音量,语气里带了些担忧后的委屈。 “你不关心最后的结果吗?他现在可不在家里,一点都不好奇?”男人谆谆善诱地抛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好奇什么……”陶酥瘪瘪嘴,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喝粥,然后说,“反正追我是你的事情,答不答应是我的事情,只要我不答应,我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蔺平和看着她倔强的小脸,思绪不禁回到几个小时之前的午夜。 方十四推门进来,一脸的凶神恶煞,活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我妹呢?!我妹呢?!你把她怎么了?!!!” “她睡下了,”蔺平和坐在沙发上,淡然地说,“你声音太大了,会吵醒她。” “我告诉你,不要觉得你是云州的哥哥我就会对你客气,你敢动我妹,我把你揍得连云州都认不出来!”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男人话音一转,淡然的表情瞬间笼罩上一层无比认真的色彩,“我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轻易放手。” “那你想怎么样?” “坐下谈?” 方十四看着他,见对方也没有撸胳膊挽袖子的动粗准备,再加上顾念蔺云州的面子,方十四冷哼一声,坐到了他的对面。 作为兄长,方十四的脑回路并不复杂,他只是希望陶酥能够幸福。 这种幸福并不是他认为的幸福,而是陶酥想要的幸福。 作为一个交往对象,蔺平和无疑是完美的。 只是,隐藏身份的事情像一根刺,让方十四怀疑他以后会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蔺平和跟他谈了很久,也说了很多。 最终,方十四看在自家妹妹的面子上,决定暂时留下他考察一段时间。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骗我妹,我肯定饶不了你,”方十四对他强调,“如果不是看在我妹那么喜欢你的份儿上,我打死也不会同意的,就是我姐那边……” 他欲言又止,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 “这是我需要做的事,”蔺平和对他说,“我来解决。” “好,我姐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自己多用点心思吧,”方十四皱了皱眉,继而说道,“不要以为你喜欢我妹好多年有多了不起,我妹喜欢你可是喜欢惨了,你趁她睡着可以去看她书桌上第二个抽屉里的画本,她没见你的这段时间……唉,不说了,你自己去看吧。” 方十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他应该真的很忙,哪怕连夜赶回来,也没有多呆片刻,上陶酥的卧室看了看,就又开车离开了。 至于那个画本,蔺平和倒是真的找到了。 被搁置在黑暗无光的抽屉中的画本,此刻被蔺平和拿到了阳光下。 他将浅灰色封皮的素描本放在餐桌上,纯黑色的眼眸略有深意地看了坐在对面的陶酥一眼,然后一边翻开了画本,一边对她说:“如果你一直都不答应的话,可能永远都只能画去年的我了。” “你偷翻我东西!”陶酥看到他面前的本子之后,急得羞红了脸。 “错,不是偷翻,是光明正大地翻,”蔺平和垂下眸子,不去看她,但却继续说道,“倒是你,在偷偷地画我。” 画本封面上标注着新一年的日期,里面的每一页都画着男人赤裸着上身的样子,八块腹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 他单手拎着画本,绕过餐桌,走到了陶酥身边。 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柔软的肩膀,然后低头,附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想看真的么?” 第55章 五十五张黑卡 听到男人的话之后,陶酥手里的勺子就“啪”地一声掉进了粥碗里。 “我、我……”陶酥踌躇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整话。 她该怎么说? 她该说想看?还是该说不想看? 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的样子。 陶酥红着脸,看着男人隐隐带着笑意的英俊面孔,心跳速度没由来地就开始加速。 她失策了,就不应该答应让他追自己。 明明……她依然喜欢着他,而且,还那么喜欢。 他随便说一句话,或是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视线都会控制不住地黏在他身上。 而现在,他还在认真地追自己,这简直就是要把自己撩出心脏病的节奏。 看着小姑娘羞红了的娇俏面孔,蔺平和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笑里带着快要溢出来的宠溺,可是却让陶酥觉得更害羞了。 “你、你别笑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陶酥委屈地说道。 “我没有在笑你害羞的样子,”男人嘴角噙着一丝明显的弧度,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对她保证道,“真的,我保证。” 陶酥:…… “你把画本还给我!”陶酥伸出手去抢他手里的画本,抢到之后连忙护在了怀里,抱得死死的,不再让他有任何拿到手的机会。 “每天都画我,这么想我吗?”蔺平和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她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丝丝戒备抬头望过来,像某种毫无攻击性的小动物。 “没……不对,”陶酥刚想嘴硬着不肯承认,可她转念一想,这样回答显得太过刻意,于是中途改了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让我想想,和我有什么关系,”蔺平和故作思考的模样,微微皱着眉,用一副思虑已久的面色对着她,继续说道,“你画的是我,难道还跟我没关系?” “……那你想怎么样?” “你不应该给我报酬吗?” “哦……”陶酥点了点头,肖像权这些事她是懂得的,再说她和蔺平和最初相识的契机,也是这个,“那你要多少钱啊……?” 说到这里,陶酥就有些没底气了。 以前,不过是几千块钱的事情,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因为,蔺平和的真实身份不是搬砖工,也不是模特,他的身价……根本没办法用金钱来衡量。 “你觉得我值多少?”蔺平和似乎是逗她逗上了瘾,看她又害羞又紧张的样子,简直可爱得不行。 “我、我也不知道啊,”陶酥瘪瘪嘴,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那么有钱,还要我的钱干嘛,我的钱完全不够看啊。” 陶酥现在觉得委屈极了。 这个人真的太过分了,他身价比她高那么多,居然还向自己要钱。 以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倒也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拿出来的那三千块钱,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接受了呢? 看好戏?还是等待着真相被揭露之后,自己捉襟见肘般的困窘? 或者说……他是要把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事情,原封不动地重演一遍? 既然已经把烛光晚餐和99朵红玫瑰复制了一遍,那么……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不会也想复制一遍吧? “你要多少钱啊到底,如果我有的话,我都给你,但是……但是你不能……”陶酥有些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能让我肉偿啊,我身上没有肌肉,一点都不好看,真的。” 她说得认真极了,生怕蔺平和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塞过来三千块钱就让她脱衣服。 现在想来,这个相识的契机真的太垃圾了。 男人垂下眸子,看着她因为抱住双肩而从袖子里露出来的白皙手腕,柔嫩的皮肤渐渐隐匿在粉色的睡衣袖子里。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让家政帮她换上了长袖长裤。 别墅里也没别人,地暖温度也不算低,就不应该怕她着凉不给她换睡裙,结果现在,本来应该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不到了。 “你想些什么呢,”看到她这么害怕的样子,蔺平和都不敢再逗她了,于是连忙解释道,“只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别有太大压力。” 她的脑回路每一次都和普通人不一样,这让男人觉得既惊喜、又担心。 他真的很怕自己那句话让她多想,又把她惹哭了。 “什么事啊……”试探性的目光望了过来,带着怯生生的感觉。 “我有点东西忘在家里了,也不是什么着急用的东西,哪天我们都有时间去就行。”蔺平和对她说。 “家里?” “是啊,在我们的家里。” 他的话像涂了蜜糖似的,让陶酥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家”这个字了。 小的时候,妈妈在北欧总是对她说,中国才是她的家。 可是,回国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外公和外婆也没有撑上几年,也相继离世。 哥哥高中没毕业就去韩国打职业了,姐姐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闲下来过。 再后来,她去了日本;再后来,她又回国了。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回国之后她仍然经常一个人住着空旷的大房子,就算在寝室,一到周末,室友们也会跟男朋友出去玩,她就算不回别墅,在寝室里也一直都是一个人。 对于“家”的感觉,陶酥从小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体会。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啊?”陶酥问道。 大概是因为太开心了,陶酥居然忘记了,自己已经给过蔺平和备用钥匙这件事,默认了和他一起去的邀约。 “下周末?”蔺平和挑了一个日子。 “行,”陶酥点点头,然后说,“那就下周末吧,我去你的公司找你,刚好把我的车开回来。” 她还记得她的法拉利,想着自己最近也不打算离开别墅区,也用不到车,等顺路的时候再把车取回来也可以。 蔺平和看着她细心盘算的模样,心底那个计划也渐渐有了雏形。 “我听你哥说,年前这段时间你都要自己在家?” “是啊……那又怎么样?”陶酥被他的问题弄得糊里糊涂,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离开又警戒了起来,“你上次不是已经答应我,不再翻窗户了吗?” 第61节 “我不去你的屋,”他这样说着,看着小姑娘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继续补了一句,“我是问你,要不要去我家住?” …… ???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住……?”陶酥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见她这幅表情,蔺平和抬起眼皮,看了看她手边的画本,然后对她说:“年前你接了很多插画的单子,都画完了吗?” “还差三张……怎么了?”陶酥狐疑地问他。 当时她为了跟蔺平和在一起,被姐姐扫地出门,迫于生计,也为了今后手头能宽裕一些,特意跟曲戈说了一声,以后什么风格的插画她都愿意接。 虽然现在她已经可以回家了,可是杂志是有固定的制作周期的,她当时接下来的好多单子,现在也要逐一交上去了。 做人要讲究诚信,不能因为现在手边宽裕了,就失信于人。 所以,即便接了很多插画单子,她仍然努力,保质保量地完成。 “我记得有两个单子是哥特风的,你画完了吗?”男人抛出了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 “……还没。”陶酥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只能低下头,委屈巴巴地承认了。 岂止是没有完成,她现在一点灵感都没有。 陶酥胆子很小,别说看恐怖片,就连恐怖小说都怎么敢看,上次为了画那个哥特风的插画,去看了《孤堡惊情》,已经把她吓得半死了。 要不是被姐姐赶出家门,她怎么也不可能再接这种风格的单子了…… 说到底,还是都怪面前的这个人! “工作要按时完成才行。” “……是。” “不能拖稿。” “……是。” “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 他明知道自己很怕看恐怖片,还这样问,到底想怎么样! 陶酥“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愤愤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湿漉漉的眼睛含着潋滟的水光,明明是不甘的怒气,却偏偏生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行。”陶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上的兔子头棉拖,有气无力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现在敢一个人看恐怖片了吗?” “……敢了。” “可是晚上也不会有人回来,你哥不是说,这里年前只有你一个人住么?” “我知道……” “这次还看《孤堡惊情》吗?” “……。” “呜……你别再说了,”听到恐怖片的名字,早就被尘封的数个月前的记忆又涌了出来,诡异的背景音乐似乎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她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别说了别说了!” “那你要不要去我家?” “……去。” 最终,小姑娘迫于恐惧的心理,只能向男人服软。 她也想挺直腰杆,不落入男人的圈套,可是他就是吃定了自己,会害怕那些虚无缥缈、并不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而且,被男人勾起了几个月前的观影回忆之后,她现在都有点害怕了。 “我、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去吗?”陶酥小心翼翼地问他。 明明是自己不情愿,可她现在却害怕被男人拒绝。 如果他真的拒绝了自己,她今晚该怎么办才好…… 陶酥一边害怕着,一边忐忑地等待着男人的回答。 出乎她的意料,蔺平和不仅没有拒绝,反而看起来还挺开心。 “可以,”蔺平和点头,然后对她说,“你白天收拾一下,晚上下班了我来接你过去。” 第56章 五十六张黑卡 天色尚早,就算陶酥心里真的害怕,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 但是正如蔺平和所言,哥哥和姐姐年前都不会回家,让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别墅…… 陶酥是一个无神论者。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白天说。 到了晚上,肯定是秒怂的人设。 所以,这一次陶酥难得没有推脱蔺平和的邀请,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到了晚上,就被蔺平和接走了。 因为想着几个月前的《孤堡惊情》,所以陶酥晚上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她没吃几口饭菜,就觉得吃不下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想喝点东西。 “蔺哥,你家有什么喝的东西吗,不要咖啡和茶,甜一点的有么?”陶酥趴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保鲜层里有牛奶,专门给你买的,去拿吧。”蔺平和看了她一眼,这样对她说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陶酥跳下椅子,然后一路小跑到了厨房,打开冰箱的保鲜层,就看到了整整一层的纸盒包装的牛奶。 奇怪,这是她最喜欢的牛奶,因为是外国的牌子,所以除了家人之外,都不会有人特意帮她准备。 她记得自己没有跟蔺平和说过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 “你……也喜欢这个牌子?”陶酥拎着一盒牛奶,回到了餐桌前,她晃了晃手里的牛奶盒,上面标注着“适龄人群:3至5岁”的英文标识格外醒目。 适合小孩子喝的牛奶会比成人的盒装牛奶味道更浅、更甜一些,而且更好吸收,陶酥在日本呆久了,吃多了生冷的东西,胃功能不是很好,所以比较喜欢这个牌子。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相信,蔺平和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这种幼儿专用的牛奶。 “还行,”蔺平和点点头,示意自己并不讨厌这些,然后继续说,“但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所以今天就买了些。” “我和你说过这个牌子吗?”陶酥好奇地问他。 “没,”蔺平和对她说,“只不过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随手给了我这个,我觉得这应该是你喜欢的吧。” “……???”第一次见面??? 听到他的话,陶酥歪了歪头,思绪不由得飘回半年前的那一天。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给了他什么?除了三千块钱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了。 而且,好像也没有对他说过什么牛奶之类的话题,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真的没想泡你。” 往事涌入脑海,陶酥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是你印象中的第一次见面,”蔺平和看到她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于是对她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将近三年前,也是那家酒吧。” “酒吧……?”陶酥有些好奇。 “是,酒吧,”蔺平和点头,然后继续对她说,“我那天状态不是很好,因为公司的事不是很顺利,你那天也醉了,我猜你可能把我当成破产或是失业的人,所以安慰我,给了我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还有……”一边说着,蔺平和一边扬了扬下巴,示意着她手上的牛奶,继而道,“和一盒跟现在你手上一模一样的牛奶。” 闻言,陶酥陷入了沉思。 按照蔺平和说的那个时间,她应该刚回国不久,也就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年纪。 她那一阵子好像确实去了那家酒吧,为了庆生…… 那天她刚好成年,所以喝了蛮多的酒,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无论怎样努力的回想,好像也只能回忆起一个大致的、模糊的残影。 可是,这个残影般的瞬间,却让蔺平和记了这么久、还记得这么牢。 “那……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啊?”陶酥咬着喜欢,偷偷地抬起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的表情,小声地问他。 “嗯,”蔺平和肯定了她的猜测,继而说道,“刚遇见你的时候,你穿的是学生制服,个子也不算高,总感觉年纪很小的样子,我怕吓到你,再加上公司当时确实有很多棘手的事情,就没有第一时间去追你。” “……。” “后来,公司稍微好了一些,我刚想追你,却发现你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异性。” 他慢慢回忆着暗恋的光景,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剖析给她看似的,说得每一句话都无比诚恳。 “因为了解到了你的成长环境,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穷一点的异性,很怕自己贸然出现,会让你马上把我pass,直到那天,你自发地误会了我的身份,所以……” “所以你就将错就错,没有阻止我误会你的身份?”陶酥试探性地问他。 “是,当时只是希望能离你更近一点,这种想法太迫切了,以至于忘记了欺骗会让你那么伤心,”他说得坦诚而饱含歉意,并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心疼与温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被你立刻pass出局,也不会再骗你。” “……,”陶酥吸了下吸管,甜而不腻的牛奶化在舌尖上,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对他说道,“你不觉得我喜欢的异性类型很怪异吗?” “喜欢什么样的异性,是你的自由,别的人无权指手画脚,当然也包括我,”蔺平和认真地说,“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在其他方面做得更好,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你是不是……傻,”陶酥忍不住笑了,“怎么会有人觉得,有钱是一个不足的地方?”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认同着,明明……无论是哥哥还是姐姐,听到她的择偶标准之后,都会笑她古怪、要么就是笑她年纪小不懂事。 “事实就是如此啊,”蔺平和无奈地说,“比起现在,你更喜欢我以前的假身份,不是么?至少在这之前,你会主动邀我去你家过夜,而现在,你对我的态度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不要再说这个了……”陶酥被他的剖白弄得不自在,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你这几天一直都围着我转,工作没问题吗?完成了吗?” “今天的还没,但是带回家了,一会儿去书房看。” “哦……这样啊,怎么不在公司看啊?” “不是要陪你么。” “……。” 第62节 自然而毫无停顿的这句话,让陶酥的心脏没由来地颤了一下。 他仿佛永远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然后将她最想要的东西,捧到自己面前。 “我去洗澡了。”留下这句话,陶酥捧着牛奶就跑回了卧室。 她一口气喝干净盒子里的牛奶,然后红着脸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箱。 那句“陪你”,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耳畔回响。 抱着家居服,陶酥站在卧室的地毯上,双手隔着家居服的身上的那层薄毛衣,摸上了自己的心脏处。 那里跳得很快,像踹了只小兔子。 或许,她从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蔺平和重新追求自己。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让她心跳加速的魔力。 甚至,那双纯黑色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就让她变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啊……”陶酥侧过头,尚未拉上窗帘的窗子上,映出了自己红红的小脸。 心里的抱怨也忍不住说出了口。 陶酥气鼓鼓地抱着换洗衣服走到窗子旁边,赌气般地拉上了窗帘,似乎这样就看不到脸红心跳的自己了。 然后,她就去洗漱了。 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又甜蜜又恐怖的事情。 因为喜欢而派生出的很多毛病,是让陶酥始料未及的。 从前,她胆子也小,只不过再怎么害怕,她都能自己找方法扛过去。 她经常求助朋友,但如果朋友实在不方便或是没时间,她也会自己一个人找办法。 要么躲在衣柜里,要么躲在桌子下面。 她不是那种喜欢麻烦人的性格,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挺过去。 可是自从喜欢上了蔺平和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变得越来越习惯依赖着他,而蔺平和对她的依赖几乎是无所不至地包容着,这让她变得越来越有恃无恐、越来越离不开他。 虽然刚刚进屋时,明确地表面自己一个人住客房没问题,但当她关上了灯,想要一个人挺过去的时候,却又退缩了。 她躲在衣柜里,却忍受不了那里面不够流通新鲜的空气。 她躲在桌子下面,却忍受不了桌角的坚硬。 于是,陶酥掀开眼罩,抱着薄被和枕头,离开了客卧,像一只等待着庇佑的小动物,主动地在别墅里寻找着蔺平和。 她踩着浅粉色的棉拖,然后循着光源向前走,最终站在了书房门口。 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男人说了声“进来”之后,陶酥便毫不客气地进了屋。 “这么晚了还不睡?”蔺平和看着她连行李卷都抱来了,心底也能猜到她接下来想怎么样,于是不慌不忙地问她。 “你不也没睡么,”陶酥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我看你书房里的沙发也挺大的,我就躺这儿吧,毕竟你今天是因为我才没有完成工作,”找理由找得相当靠谱,“我陪你一起加班。” “也好,”蔺平和配合着说道,“那你就陪我加班吧。” 第57章 五十七张黑卡 加班其实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陶酥本来就有些困。 她缩在被窝里,戴着眼罩,然后将头转向沙发背的那一边,只留给男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长长的黑发垂下来,沙发不算太高,发梢几乎能触及到地板。 并没有什么太惊险刺激的事情发生。 蔺平和处理完工作之后,看到睡熟了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了卧室。 她似乎睡得很沉,平时稍微有一点开门的声音都会醒过来,这一次不知怎么,被他抱起来了也没有醒。 隔天一早,陶酥从床上醒来后,反应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回了屋。 蔺平和似乎越来越忙,白天陶酥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别墅里。 某天晚上,男人回来得很早,太阳还没落山,他就带着光盘回家了。 为了感谢他的收留之恩,陶酥决定,这次的恐怖片由蔺平和来挑,他选了恐怖片中的经典,《贞子》。 其实对于陶酥来说,无论是欧美的还是日本的,只要是恐怖片,对她来说都是吓人的感觉。 但是为了工作,她只能强挺着这份害怕,正襟危坐地在沙发上坐好,等待着电影开始。 “害怕吗?”片头刚开始,蔺平和就侧过头问她。 陶酥轻轻地瞪了他一下,然后倔强地转过头。 蔺平和也不恼,只是坐在她身边。 十分钟后,怀里就钻进来一个软绵绵的小姑娘。 “你冷吗?”陶酥趴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问他。 “有点儿冷,”他无比配合地接过了陶酥的话,然后有力的胳膊稍微收了收,就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你帮我暖和一下?” 陶酥抬起头,看了看男人噙着笑意的英俊面孔,然后红着脸点了点头,十分安心地缩在他怀里,不再跑了。 只不过,她缩在男人怀里,也不怎么老实。 有了一个人体避恐设备之后,陶酥在看恐怖片的过程中,变得越发有恃无恐了起来。 用个通俗点的说法,她简直没有尊重恐怖片的存在价值。 柔软的小手一直都攥着男人的衬衫,窝在他怀里的身子娇小而灵活,稍微感觉到有些吓人的时候,迅速就把绯红的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里,然后等渲染恐怖气息的音乐声过去了之后,又眼巴巴地望向了液晶电视。 一来二去地这般折腾,硬是把男人衬衫上的扣子扯开了两粒。 他回家之后不习惯系领带,结果就给了小姑娘可乘之机。 深蜜色的胸肌隐藏在黑色的衬衫领口之下,扯开了两粒扣子之后,曾经在布料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陶酥忽略了客厅里恐怖片中的鬼叫声,浅灰色的眼睛盯着男人领口处露出来的一小片胸肌,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摸了进去。 紧接着,软绵绵的小手就被男人制止住了。 “不是为了工作么,怎么这么不认真?”蔺平和垂下眸子,纯黑色的眼眸不露喜怒地望着她。 “我、我帮你系扣子,”陶酥轻咳了一声,然后绯红着小脸,刚刚探进男人衬衫里的小手迅速搭在了他的衬衫领子处,像模像样地系着扣子,“你别多想啊,我看电影挺认真的。” 蔺平和不再接她的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小姑娘把自己的扣子一粒一粒地系好,然后有些不够尽兴地吐了吐舌头,最终抱着他的胳膊继续看电影了。 这个简短的小插曲过去之后,陶酥依然维持着“看一眼躲一下”的恐怖片观影模式,她把蔺平和当成避难的港巷,稍微有点吓人,就把小脸埋进他的衣服里。 结果,一整部电影下来,别说找灵感了,连电影中的女主角长什么样子她都没什么印象。 无奈,陶酥只能趴在蔺平和的怀里,又看了一遍《孤堡惊情》。 一部电影的时间就很长,何况是看了两部。 等《孤堡惊情》看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微阖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翳动着。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把她抱回卧室,却不料刚把她放在床上时,衬衫的领口就被一只小手捉住了。 “你是想让我陪你睡?”蔺平和弯着腰,任凭她攥着自己的领口,然后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大提琴一样缱绻低沉的声音,在没有灯光的夜里显得带了一丝诱惑的感觉。 “没……”女孩凑到他耳边,呵气若兰,小声地说道,“我在撩你啊。” 一边说着,陶酥一边眨了一下浅灰色的眼睛。 她非常认真地将沙糖告诉她的事情逐一复刻在蔺平和的面前。 自从他开始追自己,似乎每一天都是自己被撩得面红心跳。 想当初,两个人的不纯洁关系还是陶酥一手策划着开始的,这次变成了被动的局面,小姑娘实在是觉得不爽。 这样想着,陶酥干脆将唇瓣贴在他的耳边,柔软的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男人的耳廓,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啵”了一下,虽然没有亲到,但是这个细微的声音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了男人的耳中,听起来好像真的被亲了一样。 声音很小很小,但却在男人的心脏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纯黑色的眼眸一暗,他曲起了膝盖,上了小姑娘的床,然后就着她攥着自己领口的力气,附身贴在了她的身上。 高挺的鼻梁抵上了小姑娘柔软的鼻尖,只差几毫米的距离,就要亲到她了。 紧接着,粉嫩的唇瓣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见此情状,蔺平和突然有些好奇。 这哪能算是撩,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男人将手掌撑在她脸侧的被褥上,然后稍稍拉开一些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精致而漂亮的小脸绯红一片,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的被褥上,睡裙的半袖袖口处绣着宽大的粉色荷叶边,称得纤瘦的胳膊越发白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蔺平和笑着问她。 陶酥躺在床上,浅灰色的眼睛含羞带怯地四处飘啊飘,偶尔会扫到男人的眼睛,却不敢真的和他注视。 她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抬起手,摸上了他衬衫上的扣子,然后灵巧地将它们一粒一粒解开。 柔软的指尖钻进衬衫里,顺着深蜜色的胸肌慢慢下移,直到男人的眸色变得越发深沉,如同蓄着一团漆黑的火焰。 蔺平和握住了女孩纤瘦白皙的手腕,阻止了她手里的小动作,然后垂下眸子,纯黑色的眼睛盯着女孩微张的小嘴,低下头吻了过去。 结果,却意外地吻在了女孩柔软的掌心上。 她的另一只手及时地遮住了自己的唇,让男人这个带着情欲气息的热吻落在了她错综复杂的掌纹里。 “蔺哥,你忘了吗?”陶酥朝他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地说道,“月初这几天是我的生理期呀。” …… 第63节 ………… …………………… 蔺平和垂下眸子,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突然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如果说上一次撞上了这个特殊的日子,是一个意外,那么他可以确认,这一次肯定是陶酥蓄谋已久的套路。 男人伸出手,抚摸她白嫩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上晕着浓郁的粉红色,格外好看。 然后,他对她说:“你真的以为我不敢碰你?” 带着薄茧的手掌慢慢下移,抚过她纤细的脖颈,停在了她精致而漂亮的锁骨上,然后,男人修长的手指挑开了女孩睡裙领口的荷叶边。 “唉……!”陶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对他说,“你在想什么啊?!” 修长的手指停在原位,虽然没有继续向下探,但也没有归到安全的位置上去,像一柄悬在头上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蔺平和不慌不忙地看着她,然后说,“生理期对我做这些事,你想干什么?” “……。”我想撩你啊凭什么只有我被撩得晕头转向嘤嘤嘤。 陶酥心里这样想着,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咬了咬粉色的下唇,却倔强地不肯开口。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说,只有我一个人脸红心跳不公平? 这也太幼稚了些,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尽管,事实就是如此。 蔺平和见她撇过头,装作了负气的害羞样子,也不再吓唬她,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迈开长腿,从床上下来,站在她床边,摸了摸她的发顶。 失去了男人的束缚,陶酥连忙扯过一个抱枕蒙在脸上,然后慢慢地往下拽,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侧过头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蔺平和。 他眉头微蹙,胸口处的呼吸频率有些剧烈,每次呼吸的间隔,衬衫上的布料都会被他的胸肌撑出几条明显的印记。 “你……生气了吗?”看到他蹙起的眉峰,陶酥突然有些担心自己玩过了火,惹他不高兴了。 虽然是他撩自己在先…… 虽然是他说自己怎么折腾他都无所谓…… 虽然…… 但是做人要懂得分寸,陶酥也有点害怕自己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有一点,不过没关系,”蔺平和看了看她,然后隔着她额前那层薄薄的空气刘海,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并对她说,“我可是商人啊,等过了这几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第58章 五十八张黑卡 陶酥觉得,自从那一晚之后,蔺平和似乎在很刻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虽然白天不会有什么太明显的表现,但到了晚上,他就尽量避免和陶酥的身体接触。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而且频率还不低,这就让陶酥有些慌了。 她开始怀疑,沙糖告诉她的这个方法,最终会不会作茧自缚…… 临近年关,所有的企业都很忙,她离开家好几天了,哥哥和姐姐也没有发现,只是偶尔会打电话、发简讯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情,可见他们两个人真的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她没有把自己住在蔺平和家里的这件事告诉他们,虽然心底会涌上一层淡淡的负罪感,但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去。 而蔺平和依然保持着早九晚五一周双休的频率,如果在公司里有没有完成的工作,会带回家处理,只不过辛苦了助理要多跑几趟别墅区。 周末,蔺平和如约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 陶酥带着他去了学校旁边的那间公寓,好几个月没有来过这里,但托了家政阿姨的勤劳,屋子里仍然很干净、房间里的空气味道也很清新,甚至还带着一丝玫瑰香气。 奇怪,她没有跟家政阿姨说,要熏玫瑰香薰啊,怎么屋子里会有这种香味儿? 陶酥好奇地看了一眼蔺平和,男人的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平淡神色。 她皱了皱眉,不经意间瞥见了虚掩着的卧室门。 更奇怪了,她记得自己的卧室门从来都不关,怎么会变成虚掩着的样子? 她好奇地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陶酥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满片的红色。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铺满了整间卧室,从窗台到门口,慢满满地全都是红色的花朵。 只留下一点点空隙供人走进屋子里。就连床上都铺满了玫瑰花瓣。 …… 这壮观程度,一点都不比她用玫瑰塞满了安保休息室的场面差多少,甚至更加壮观。 因为上一次自己准备完这些,蔺平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以至于让陶酥觉得,那本万能教材里的方法,也没有那么惯用。 而现在,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速,才发现,这个方法原来这么有用。 她慢慢走进卧室,看着满屋子的玫瑰,娇艳欲滴的花朵每一支都在诉说着眷恋与爱慕。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陶酥猛地转身,然后想要跑出门,结果被横在门前的一条胳膊拦住了。 这一拦,她就彻底地被堵在了卧室里,没办法出去。 陶酥侧过头,就看到男人喜怒不形于色的英俊面孔,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好像拦住自己的人不是他似的。 见他拦住了自己,陶酥也深知自己拼力气是拼不过他的,于是干脆以退为进,稍微曲了曲膝盖,弯腰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 紧接着,她又被拦下了。 只不过,这一次拦住她的东西不是胳膊,而是一个吊坠。 男人的手伸到她面前。 他松开了拳头,一枚白金质地的链子就“唰”地一下垂了下来,刚好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吊坠上的钻石,在陶酥眼前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陶酥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几秒,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吊坠,而是一枚钻戒串在了一条白金链子上。 所以这是……? 求、求婚吗……? 陶酥眨了下眼睛,转过头,看到男人认真而温柔的表情之后,越发地好奇了起来。 不是说追她么?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求婚?偷懒还能更明显一点吗?! 她刚想询问,结果对方却先一步开口。 “特意去南非找到的,总算比你上次拿出来的大了一点,”蔺平和看着她,然后继续说,“稍微给我留些表现的机会啊,你知道找一个比你送我的那个还要大的钻石有多难么?” 陶酥:…… “所以……这只是复刻我以前的行为,不是……”陶酥欲言又止。 “不是什么?” “就是,那个……”陶酥垂下头,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蔺平和垂下眸子,听着她渐渐弱了下去声音,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突然就漾出了一丝微弱的笑意。 “我当然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求婚,”蔺平和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继续说,“但是我不希望给你太大的压力。” “什么意思啊?”陶酥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她伸出手,接过了男人手中穿着钻石的白金链子,漂亮且耀眼的钻石捏在手心里,触感冰凉而坚硬。 蔺平和看到她收下了戒指,心底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不管她以何种心情收下了戒指,她终归还是收下了。 他长舒一口气,然后继续对她说:“我知道,你对我真正的身份会有很多顾虑,所以想给你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和思考,” 男人宽大的手掌顺着女孩丝绸般柔软顺滑的发丝滑了下来,然后将她多余的碎发别在了耳后,继续道,“戒指你先收下,什么时候想戴,什么时候再取下来,如果一直不想戴的话……” 他的话里多了一丝宠溺和妥协,似乎将所有的主动权,都在这一刻交到了陶酥的手里。 “如果一直不想戴的话……?”陶酥重复了一遍他最后一句话,等待着男人的答复。 “那我就一直等着你,”他对她说,“等着你愿意戴上它的那一天。” 男人修长的手指绕着她长长的发丝缠了两圈,卷曲的那缕头发,就像女孩此刻千回百转的内心。 陶酥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湿漉漉的目光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等待着被人顺毛的幼猫。 她咬了咬下唇,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向前稍稍探了探身子。 最终,她伸出胳膊,轻轻地环住了男人的腰,娇俏的小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那我们……就交往着试试吧。”女孩柔软的脸颊隔着风衣,贴在男人的心脏处,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做出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似的,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听到她这样说,男人纯黑色的眼睛里,突然就泛出了一丝光亮。 “好,”他放开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我们试试看。” 再一次交往,对于陶酥来说,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真正的蔺平和对陶酥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她认识他几个月了,甚至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本应该对他十分了解。 但是,他这一次以全新的身份跟自己交往,又显得格外陌生。 这份陌生感在面对对方亲昵的动作时,就有些不自然。 收到了小姑娘的首肯之后,蔺平和很高兴。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化妆台上。 化妆台的高度适中,陶酥坐在上面,刚好变成了可以和他接吻的身高差。 只不过,还没有碰到那两片肖想已久的唇瓣,他就看到了女孩微微蹙起的眉峰。 “没钱的男朋友可以吻你,有钱的男朋友就不行?”他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第64节 “不是啊……”陶酥一边皱着眉,一边向他解释,“我、我就是还有点没习惯,你变得这么有钱,又是玫瑰又是钻石的……你让我稍微适应一下啊。” 蔺平和揽着她的腰,女孩纤细的腰肢贴在他的手掌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触感。 男人垂下眸子,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湿漉漉的浅灰色眼睛飘忽不定,时而与他对视,时而落在别的地方。 他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然后问道:“你想怎么适应?” “你看!你又这么对我!”陶酥只能直视着他,然后对他说,“你跟以前都不一样了,还不让我多适应一会儿!” “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我以后可以少花钱。”他想了很久,只能想出这一个原因。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啦,虽然钱确实是一个大问题……”陶酥鼓了鼓脸颊,然后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和盘托出,“就是……我觉得你整个人的性格跟以前比变了好多。” 男人皱了皱眉,然后放开了她,站在化妆台前看着她,颇有兴趣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感觉,你现在对我特别的……嗯,怎么说呢,”陶酥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就是态度上稍微有点强硬?其实都不是稍微,是很强硬了。” 陶酥看着男人那双纯黑色的眼睛,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思考着他恢复真实身份后的转变,一条一条地总结着,就像罗列他的罪状:“现在的你,会套路我、会给我挖坑,比如你让我想起看恐怖片的记忆,把我骗到你家,唔……虽然说‘骗’有点难听啦,但是我真的感觉,最近一直都被你牵着鼻子走。还有、还有……” “还有?”蔺平和挑眉,他真的是没想到,她居然能罗列自己这么多的“罪状”。 “还有……”陶酥重复了好几遍,然后低下了头,耳尖瞬间就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粉色,最后用弱不可查的声音轻轻地说,“……会强吻我。” …… 这句话的语气说不上是愤慨,也说不上是歇斯底里,但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 以及,一点点的撒娇? 陶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看男人波澜不惊的表情,然后补了一句:“而且还不止一次。” 第59章 五十九张黑卡 蔺平和看着她略显激动的样子,知道她一定还有话要说。 于是,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那些话。 “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对我,你以前……以前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的!”陶酥这样说着,甚至还有些激动,于是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总之,我就是觉得你现在变得很过分,好像……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也没有以前那么温柔,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陶酥坐在化妆台上,倔强地扬着脸,白皙的小脸上绯红一片,浅灰色的眼睛里漾着一汪水,湿漉漉的模样看起来像一只柔软的小猫。 而且,还是在“喵喵”地叫嚣着的小猫。 她也知道这些改变算不得什么,或许放在其他的情侣身上,都不会有所察觉。 如果不是发现了蔺平和的真实身份,特别留意了在这前后他的细微不同,陶酥也不会刻意去思考这种变化。 当她发现蔺平和的真实身份时,陶酥就很担心,他的世界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陶酥以为他的天空很小很小,算得上明亮的星星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是,他能看到的天空其实很大,甚至比自己还大,还会有很多自己触及不到、想象不到的地方。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半吊子的富二代,本质上并没有多优秀。 在蔺平和的人际圈里,应该多得是像姐姐那么优秀的人吧? 既然这样,她还会是他的天空之中最明亮的星星吗? 她……真的是他生命里最好的选择吗? 这种担忧与不自信,连陶酥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听了她的话,蔺平和突然就觉得,自己也有些话,不得不说。 “第一次,你摸完了我就跑,第二次,你强吻了之后就睡,第三次,你说要睡我,结果就赶上了生理期,”蔺平和噙着笑,十分配合她的话,反过来开始一条一条地罗列起她的“罪证”,“第四次——” “停停停——!”陶酥打断了他的话,小脸红得快要滴血,然后反驳道,“我现在在说你,干嘛拐到我身上?再说……你不是答应我了,追我的这段时间里都听我的么?” “我们已经开始交往了,”蔺平和笑着说,“你刚刚同意的。” 闻言,陶酥突然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 可是,心动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与其说是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不如说是自己心甘情愿让他摆了一道。 她是真的喜欢他啊。 无论他是搬砖工,还是搬砖工的老板,她都喜欢他。 “那……既然重新开始交往了,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计较了,不好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被他这么逐一罗列出来,陶酥都不好意思再为自己平反了。 甚至,她连“被他追”这张唯一的保命符都没有了。 所以,陶酥只能用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希望他能不再计较。 只可惜…… “你觉得好吗?”蔺平和挑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且把疑问又抛了回去。 “好像……不太好哈,”陶酥干笑了两声,看着男人灼热而危险的纯黑色眼睛,突然就想起了几天前他对自己说的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恳求道,“那你利息少收一点行吗?上次那件事距离现在也只有四五天,你别太——唔!” 别太过分。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陶酥就被突然欺身上前的男人堵住了唇。 这个暴风骤雨般的热吻,丝毫不由她拒绝,也不给她任何反应的空隙,突然之间就席卷而来。 她乖巧的仰着头,任由他抚着她的后脑,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柔软的唇瓣和幼嫩的舌尖像涂了层蜜,甜得他不想离开。 陶酥被他吻得失了神,像一叶小舟漂在下着暴风雨的大海上,无依无靠,毫无安全感。 她只能下意识地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娇软的身体像失了全部力气似的,慢慢地往下坠。 直到她快要滑到化妆台下面,然后被男人一只手捞了回来。 他将她及臀抱起,有力的胳膊托着她小小的身体。 这样一颠簸,两个人的唇也被迫分离。 陶酥生怕他再吻过来,于是趁着这个空档,连忙环着他的肩膀抱住了他,并且将下巴抵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毛茸茸的碎发轻轻地擦过他的耳朵,然后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蔺平和能感受到她频率过快的呼吸声,像一个低功率的加热小电扇,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转啊转。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缓过来了一些,呼吸的频率已经没有那么快了。 轻柔的呼吸声,像蝴蝶落花蕊上一样。 “应该行了吧,我刚刚都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陶酥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委屈地说着。 女孩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棉花糖一样细腻甜美的质感,求饶的话像没什么杀伤力的小爪子,一点一点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第一次和第二次可以抵消了,还有第三次和第四次呢,”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蔺平和干脆以退为进,继而说道,“你以前说想睡我,都是骗我的?” “不、不是啊……” 听到他这样说,陶酥就有些慌了。 她没有刻意骗他,喜欢他是真的,想睡他当然也是真的。 “第三次是因为我也……我当时一直在想你的事情,忘记了自己的生理期,”陶酥认认真真地对他解释着,“第四次我只是单纯地……唔,就是……我最近总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嘛,感觉有点不爽,所以……对不起!” 陶酥被他抱得很稳,就算没有搭着他的肩膀,好像也不会掉下来。 于是,她大胆地收回了手,在自己身前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求饶的动作,祈求他的原谅。 白金质地的链子从她的指缝中露出一点点,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 “只有对不起?”他似乎铁了心要为难她,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陶酥深知,这种撩完了就跑的行为十分可耻。 特别是在听到蔺平和的这句带了不满的问题之后,脑子里就排山倒海般地刷过了一片道明寺经典台词的弹幕。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森莫。 她原本也不是那种非常扭捏的人设,甚至经常主动出手撩拨对方,只不过害羞的心情还是会有的。 也就是说,陶酥并不反感这种为了爱情而鼓掌的正常生理活动。 但是……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小时,”陶酥揪着他的衬衫,小声地说,“你让我换一套粉色的内衣行吗? …… ………… …………………… 闻言,蔺平和突然就被她惊得说不出话。 他是非常典型的中国男人式思维,从来都没有想过,陶酥会纠结这种事情。 蔺平和甚至在说出那句“只有对不起?”之后,都有一丝丝的后悔,他怕这句话会给陶酥造成某种心理压力,从而并非百分百真心地同意这种事。 就算他忍耐了很久,他也不希望小姑娘和他做这种事时,会带有一丝一毫的不甘。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陶酥脑回路的清奇程度。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被她略过了重点,转而去研究一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 “你先放我下来。”陶酥敲了敲他肌肉结实的手臂,然后从他的怀里跳到地板上。 她把那枚钻戒放在化妆台的某个小盒子里,然后转身去衣柜里翻东西,一边翻一边说:“虽然我对这种事也有些了解,但是没有实战经验,我会尽量参考男性的审美来搭配的,当然你如果有什么建议也可以跟我说。” 语毕,陶酥从衣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两件粉色的……胖次。 娇俏的小脸绯红一片,看起来非常害羞,可是却仍然执着于询问他的意见。 “蔺哥,你喜欢系带式的还是普通式的?”陶酥红着脸把那两样东西举到他面前,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 她不好意思地撇过头,不敢去看他,模样看起来软绵绵的。 “……,”被她这么一问,蔺平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着小姑娘侧过去的小脸,明明是连耳尖都羞红的样子,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心里怀揣着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十分配合地做出了选择:“系带的吧。” 第65节 “唔……好的。”陶酥点了点头,然后把那条带着长长的粉色丝带的胖次放在衣物篮里,继而转过头又去衣柜里翻东西。 蔺平和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了衣物篮里那块小小的布料上,突然就觉得,心跳的速度比每一次都快。 不知道是因为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还是因为小姑娘的脑回路和普通人差得太多。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蔺哥,和那个配套的内衣是蕾丝的诶,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成蝴蝶结的,但是蝴蝶结那件的扣子有点复杂,你会解吗?你要不要先试试看能不能解……开?” “砰——”的一声。 卧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陶酥拎着两件粉色的内衣,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然后跑到门口,稍稍拉出一丝门缝,就看到蔺平和正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空闲着的手指戳了一下男人坚实的后背,然后小声问:“你先选一下啊,怎么出去了?” 没想到她竟然追了出来。 蔺平和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目光落在小姑娘单纯而诱人的面孔上,声音低沉而暗哑,带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你穿什么都好,再问我的话,我就不给你准备的时间了。” “喔……”陶酥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关上了门,刚想去浴室洗漱,顺便换衣服,但是想到了门外的蔺平和之后,又不怕死地拉开了门,无比关切地对他说:“那你在外面的浴室洗完了在我屋子里等我哦,我……我生理期刚过,你别担心,我这次肯定不会再放你鸽子了。” 说完,还没等蔺平和反应过来,陶酥就迅速关上了门。 莫名其妙被承诺了一顿、安抚了一顿的蔺平和,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种事情……为什么变成他被安慰了? 自从陶酥允许自己重新追求她之后,蔺平和甚至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用一个形象一点的比喻,他看着前方的馅饼距离他还有一个马拉松的长度,可是这个馅饼突然直接就飞到了他的头顶,并且“唰”第一下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非常担心这个馅饼不是心甘情愿被他吃掉,站在旁边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这个馅饼却自己举着酱油香醋,问他要加什么调料比较可口。 最终,蔺平和就抱着这样微妙而狂喜的心情,去了客厅的浴室。 与此同时,陶酥的心情就焦躁得多了。 她一边泡着泡泡浴,一边按着放在防水膜里的手机屏幕,在日本的两性匿名论坛上查找着各种资料。 结果,越查心越凉。 什么“男人会觉得处女很麻烦”啦、什么“身高差太大影响成人生活的和谐度”啦、什么“幼稚的粉红色并非男人的最爱”啦等等等等。 一米五八的小姑娘扔开手机,然后内心无比忧伤地望着浴室的天花板。 第60章 六十张黑卡 她想,蔺平和的身高应该是一米八八……她们的身高差是三十厘米……不和谐…… 嘤嘤嘤嘤嘤…… 陶酥简直要急哭了,她都二十岁了,就算吃再多的钙片和鱼肝油,也长不高了啊。 她冲掉身上的泡泡,然后看了看时间,竟然洗了将近一个小时。 擦干身体,盯着那套在她看来非常好看的粉色内衣,又想起了匿名论坛上的那些帖子。 真的很奇怪,明明画男性向成人插画的时候,穿粉红色内衣的插画最受欢迎,怎么到了三次元里,就变成了“幼稚”? 粉红色明明很好看啊! 不过,不知道蔺哥会怎么想…… 陶酥怀揣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换好了内衣,然后裹上了长长的浴袍,走出了浴室。 她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男人正靠着床头,坐在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床铺上看金融周刊。 听到浴室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后,蔺平和下意识地望了过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姑娘那张被热气蒸得泛出漂亮粉红色的小脸。 她慢腾腾地从浴室走到床边,沿路都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玫瑰的香气和她身上清爽的柠檬味儿融合在一起。 蔺平和放下杂志,纯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陶酥站在床边,似乎有点紧张,她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纠缠在一起,左手的手指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右手的手指。 湿漉漉的浅灰色眼睛四处乱飘,扫过床铺上的玫瑰花瓣,扫过泛着暖橘色光晕的床头灯,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男人从浴袍领口露出来的结实胸肌上。 她甩掉粉色的兔子头拖鞋,然后直接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伸出白嫩的小手环着他的脖子。 蔺平和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耳边是小姑娘急促而不稳的呼吸声,像是带着丝丝的不安。 她软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蔺平和伸出手摸了摸她还泛着潮气的发丝,似乎是因为着急出来,没有好好地用吹风机吹干。 “害怕吗?”他柔声问她。 “有点……”陶酥点了点头。 就在蔺平和准备放开她的时候,她又接着补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喜欢粉红色啊?” …… ??? 男人纯黑色的眼睛落在她绯红的小脸上,看着她吸着鼻子的样子,委屈得像一只被抢了毛线团的小猫。 “你在害怕我不喜欢粉红色?”蔺平和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说完,她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 【此处和谐三千字】 …… 夜很长,她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间,男人才放过了她。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陶酥才从睡梦中慢慢转醒。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揉着眼睛,想从被子里爬出来吃点东西,但是腿却有些酸胀着的不适感。 陶酥下了床,赤着脚踩在羊绒毯上,屋子里的玫瑰似乎已经被清理了出去,只留下一些散落的花瓣。 她走到化妆台旁边的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腿上和胳膊上的指痕,然后对着镜子掀起了自己的睡裙。 镜子里的女孩看起来有点惨,指痕遍布全身,特别是腰侧,有两道痕迹隐隐透着淡紫色。 虽然身上没觉得有多疼,只是两条腿有点酸,但这模样看起来也挺吓人的。 陶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白嫩的肚皮,揉了揉上面发红的痕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下一秒,男人就推门进了卧室。 陶酥看着镜子,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手一松,宽大的睡裙就落了下去,遮住了她身上的痕迹。 “我帮你买药了,来擦一下?”男人拎着一堆药品,站在门口,表情严肃而内疚。 “没事啊,”陶酥转过身,走到他面前,安抚性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我的肤质就是这样啦,只是看着有点吓人,其实不怎么疼……你帮我做点粥行吗,我饿了。” 男人垂下眸子,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就拎着药转身去厨房了。 煮粥的时候,蔺平和一直都在想,以后该怎么办。 昨晚他顾虑她是第一次,已经很努力地放轻放缓了力气,只是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就看到她身上被他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明显的印记。 虽然她说不怎么疼,但那些痕迹实在是明显得吓人。 只是…… 蔺平和微微侧过头,余光打量着坐在餐桌前的小姑娘。 她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哼着不成名的曲调,莲藕一样的小腿在椅子前晃啊晃,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异样。 粥锅开了,蔺平和在里面窝了一个生鸡蛋,然后他戴好厨用手套,将盛着白粥的砂锅端到了餐桌上。 陶酥看到粥熟了之后,踩着拖鞋跑去厨房里拿碗筷。 走动了两圈,她觉得自己酸胀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几乎没什么不适感了。 她捧着碗筷回到桌前,就看到男人微微蹙着眉的模样。 “蔺哥,你是不是要去忙工作啊?我今天起晚了,是不是耽误你了啊……”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晚起并非她的本意。 “没事,我等一会儿去公司也来得及,”纯黑色的眼睛打量着她,然后问她,“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陶酥一边盛粥一边说,“我的肤质很奇怪,有时候被木梳不小心碰到,都会留下很重的红印,好几个小时都下不去,你别担心。” 说完,饥肠辘辘的陶酥就开始吃东西了。 她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吃得十分开心。 只不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一餐过后,陶酥躺在沙发上摸着有些撑的胃,蔺平和在厨房收拾东西。 她听着厨房里洗碗的声音,突然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啊!我想到了一件事!”陶酥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该怎么跟我姐说啊……” 她穿上拖鞋,一路小跑,就跑到了厨房。 “我还没跟我姐我哥说我们的事情诶,上次我跟你交往,我是圣诞节跟我姐说的,她就把我赶出来了,现在马上就要春节了……”陶酥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说,“我又要在大新年里无家可归了。” 今年的春节比较晚,竟然拖到了二月份。 她倒不是想瞒着,左右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更何况,她必须得给蔺平和一个名分。 只是,姐姐和哥哥毕竟是她在世界上仅剩的亲人,她不希望自己的恋情得不到家人的认可和祝福。 “你哥同意了,”蔺平和冲掉手上的泡沫,把洗完的碗筷放回架子上,漫不经意地对陶酥说,“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哦……诶?诶诶诶???”陶酥起先没反应过来,而后意识到了他说的话之后,震惊得无以复加,“你说我哥同意了?” 第66节 “是,还有你姐也同意了。”紧接着,他又扔出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陶酥被这个地震级的消息惊呆了。 …… 第61章 六十一张黑卡 两个小时前,陶梓刚刚开完早会,就听秘书说蔺平和在等她。 大致也能猜到对方想跟自己说些什么,无外乎就是因为她那个妹妹。 只不过,还没等她开口,那个男人就先一步占据了先机。 “听说你今年春节要去美国?” “……。” 她刚订了机票没多久,这个男人是余则成的亲戚吗?! 陶梓心里疯狂地吐槽,然而却没什么话可反击的,因为,她确实春节要走。 “既然你不能陪陶酥过春节,那我陪她,你也不会反对吧。” “……小赵,”陶梓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秘书说,“去给蔺先生煮一杯咖啡,我们要谈的话似乎很多。” 她带着蔺平和去了距离总裁办公室最近的那间小会议室。 咖啡上了桌,秘书就非常体贴地离开,并为两个人带上了门。 “说实话吧,昨晚你是不是跟我妹睡了,”陶梓端着咖啡,语气平淡,似乎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把握,“虽然我跟你不熟,但这方面男人都一个样,你又早知道我不同意你跟我妹的事儿,现在硬着头皮撞过来的原因,无非就是睡过了,想给她一个名分?” 蔺平和没说话,只是等着她把话说完。 “你真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就会同意?”陶梓放下咖啡杯,继续道,“你做梦。” …… “那我姐最后到底怎么同意的呀,你快说啊快说啊!”陶酥听了一半,催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可以去问她啊,”蔺平和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说,“我要去公司了,晚上会争取早一点回来陪你。” 说完,他拎起大衣就往外走。 陶酥马上就冲了过去。 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环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你别走,你告诉我之后再走行不行啊。” 陶酥放软了声音,棉花糖质感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真想知道?”蔺平和移开她的手,然后转过身,垂下眸子看着她,疑问的句子带了丝诱拐的意味。 “嗯嗯!你快告诉我!”陶酥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就这么白白的告诉你,我会觉得亏啊,”蔺平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卷起她的发梢,带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松手,头发落了回去,继而说,“你想空手套白狼?” “哇你这个人!”陶酥气鼓鼓地锤了他一下,“这么有钱,还跟我这么计较,真是无商不奸!” 蔺平和不接她的话,等着她抛出筹码,来和自己做交换。 陶酥垂着头,揪着自己的发梢,有些束手无策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以前不过是几千块钱的事情,但是现在,在恢复了真实身份的蔺平和面前,肯定不顶用了吧。 那……他想要什么? 一边这样想着,陶酥抬起了头,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孔。 他的神色很平淡,似乎在等待着某个志在必得的东西。 紧接着,陶酥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领带,稍稍用了一丝力气。 蔺平和也配合地弯下了腰,距离她很近很近。 然后,陶酥红着脸,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只是一小下,她就迅速地撤开了。 “这、这样行吗……?”陶酥放开他的领带,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卷翘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她眨眼的幅度,上下刷了两下,整个人都带上了一丝期盼的小雀跃。 男人笑了,薄而浅淡的唇划过一丝明显的弧度,然后他摇了摇头,示意陶酥,仅仅这些远远不够。 他重新直起腰,然后伸出手,温热的大掌抚过女孩红润柔软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手指摸上了她粉嫩的唇瓣,并且带着某种暗示性的意味,用指腹在她的唇上轻轻地摩擦着。 他想要她的吻。 ……简直不要脸! 陶酥又羞又气,再加上刚刚的亲脸颊,顿觉自己又被他占了便宜。 索性不再和他讨价还价,想着大不了一辈子都不要知道,也不想再让他占便宜。 柔软的小手“啪”地一声拍掉了男人抚摸着她唇瓣的手,然后气鼓鼓地瞪了他一样,转过身就跑回了卧室。 最后,她“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趁着他出门前,陶酥又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长长的黑发垂在她的身侧,纤瘦白嫩的手指趴在门板上,朝玄关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哼!” 做完了鬼脸,陶酥负气般地“哼”了一声,又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蔺平和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出门了。 驱车往公司的方向走,思绪又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是,如果你真的希望她活得开心,就请你好好考虑一下,”蔺平和放下咖啡杯,严肃地对她说,“你是她的亲人,她希望自己的恋情能够得到亲人的认可和祝福,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你这种话,骗她还有用,”陶梓笑了笑,“我怎么会相信,一个认识了不到半年的男人,会为了她付出这么多?” “不是半年,是三年,我喜欢她已经三年了。” “三年……?她刚回国的时候,你就喜欢她了?” “是。” “……。” 这一点,陶梓倒是没有想到。 毕竟,陶酥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这些事情。 “我不太了解陶家的情况,但大致可以推测出,对于陶酥,你有什么样的想法,”蔺平和看着陶梓,对她说,“你希望她变得更优秀,甚至是像你一样的优秀,为了让她有所成长和进步,你可以眼看着她哭、眼看着她痛苦,都不会心软。” “工作和她,我会选择她;出差和她,我也会选择她;应酬和她,我依然会选择她。” “而你,做不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在你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事,究竟是什么,可我知道,那肯定不会是陶酥。” “但是,我跟你不一样。” “于我而言,她是最重要的,我舍不得看到她有一丝丝的难过,舍不得看到她掉一滴眼泪,我也不管她是否优秀,我只是喜欢她。” “在我这里,她只能幸福,别的都不行。”(1) …… 这些话,蔺平和就也没打算告诉陶酥。 知道她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没那么容易就轻易地吻自己,所以才那样暗示她。 毕竟,这些话只是听起来好听,生命没有走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确定,这些话的真假。 他想用一辈子的行动,来践行自己的诺言。 *** 当天晚上,陶酥接到了方十四的电话。 今年春节,哥哥似乎打算跟未来的嫂子去拜见岳父岳母。 对于这种好事,陶酥当然乐见其成。 只不过,方十四在跟陶梓确定完行程之后,得知对方春节也不在国内,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哥你不能这样啊,你如果又把我未来的嫂子弄丢了,我会很伤心的,”陶酥出言相劝,“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虽说吧,我同意你和那个姓蔺的交往了,但是这大过年的留你一个人在家,他要是对你做了什么,咋办啊,”方十四担忧地说,“我还是跟苗苗说一下吧,她也挺喜欢你的,应该能理解。” “真的没事啊,蔺哥对我很好的,”陶酥皱着眉,担忧着到嘴的嫂子有可能要飞了,于是连忙跑到客厅,站在蔺平和面前,继续说道,“不信的话我让蔺哥跟你说呀,他会好好照顾我的。” 说完,陶酥伸出手按下了手机的静音模式,坐在沙发上,蹭了蹭男人的肩膀,撒着娇说道:“拜托你跟我哥好好说一下,可千万别说咱们已经住在一起的事情啊。”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蔺平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不是啦,就是我还没准备好,该怎么跟我哥说……而且他要跟我未来的嫂子回老家看父母,我哥那个人,脑子跟缺根弦似的,他要是一直担心我,把见家长这么重要的事情搞砸了怎么办,”陶酥小心翼翼地跟他解释道,“我姐以前说过,就我哥那智商,基本上可以告别脱单了,好不容易有个好姑娘选择性眼瞎看上他,我不能给他们捣乱。” 她的态度真诚而认真,但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 “手机给我。”蔺平和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她要手机。 陶酥笑眯眯地把东西递给他,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给自己圆话。 男人看着眸色中亮晶晶的小姑娘,没由来地就想起了自己这段算得上是坎坷的情路中,有多少荆棘,是电话另一端的人搞出来的,顿时就改变了想法。 “喂?”他朝电话的另一端打了个招呼,然后等着对面的人说话。 “蔺平和?……咳、蔺总是吧,”好歹算是妹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指名道姓的似乎不太礼貌,于是便有些别扭地改了称呼,继而说道,“我妹说过年这阵子你照顾她?不过我先警告你啊,你不许欺负她,也不许骗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方总,您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几点了?”蔺平和语气平淡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电话另一端的方十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晚上十点啊,怎么了?”方十四不解地问道。 “晚上十点,我在她的家里,”蔺平和似乎早就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话里都带了一丝挑衅的意味,“我能欺负她什么?又能骗她什么?” “……。” 第67节 电话两端是死一般的沉寂。 几秒钟之后,方十四握着手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腾”地一下从高铁候车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朝手机吼道:“你有本事站那儿别动,我查你位置跟你打一架——!喂——?!!!你个牲口你居然挂电话——?!!!” “你小声一点,”身边的女孩扯了扯他的袖子,皱着眉说道,“大过年的你要找谁打架啊?” “我妹我妹我妹——” “酥酥?你找她打架干嘛?” “不是啊!就我以前跟你说过,有个姓蔺的天天缠着我妹,他、他他他欺负我妹!他刚才说他已经把我妹骗到手了,我妹今年刚二十,大学还没毕业,他简直不是人!” “……蔺总吗?” “是啊!” “我听糖姐跟我说过,酥酥很喜欢那个人,你给我消停一点,打扰人谈恋爱会被雷劈的。” “……。” …… 与此同时,在陶酥学校附近的那间两居室小公寓的客厅里,蔺平和把手机还给了陶酥之后,继续看周刊,也不管小姑娘一脸懵逼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陶酥才反应过来,“能骗什么”是什么意思。 在意识到那层含义之后,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俏丽的小脸当场就红成了一片。 继而想象到哥哥联想出这层含义之后,会怎样的暴跳如雷,陶酥就深感到嘴的嫂子又要被折腾没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陶酥伸出手去扯男人的睡衣领子,带着穷摇般的气势,质问着他,“我让你跟他保证,你怎么还挑衅他?!” “我向他保证,他会相信?” 蔺平和放下杂志,捉住她揪着自己衣服的两只小手,单手捏着她的双腕,将她的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让她距离自己很近很近。 纯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继而说道:“再说了,这么晚你还让他接我的电话,不是摆明了想让他知道么。” “可是我哥那个智商……”陶酥挣了两下,也没有挣脱他的束缚,再加上这件事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于是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只能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不要小看男人,”蔺平和对他说道,“这种事他肯定比你预想中清楚多了。” “……。” “可是、可是他万一真的回来了,我未来的嫂子……你赔我!”陶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浅灰色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松开女孩柔软的双腕,然后按着她圆润的肩膀,将她按在沙发上,曲起腿跪在她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露在睡裙外面的白皙皮肤,那上面挂满了昨晚遗留下来的红色印记,带着勾人心魄的情欲气息。 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女孩柔嫩精致的眉眼,抚过她的脸颊、唇瓣、脖颈…… 他细细地描绘着白嫩皮肤上面的印记,微微眯起的纯黑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狼一样的光芒。 “就算他真的回来,也来不及了,”男人慢慢地凑近她,灼热的气息距离她越来越近,最后他贴在她泛着粉色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因为,你马上又要被我欺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在我这里,她只能幸福,别的都不行。”——出自电影《剩者为王》 第62章 最后的黑卡 方十四最终还是被揪着耳朵上了高铁,没能回来。 只是,他发了好多条长达60秒的微信语音给陶酥。 但当陶酥听到自家哥哥给出的防狼语音时,她已经被大尾巴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侧眸看了一眼似乎还在沉睡着的男人,陶酥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哥哥发来的语音消息。 结果,还没听几秒,就被身后的男人连人带被子搂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你醒了呀,”陶酥看着他微眯着的黑色眼眸,继续说,“要吃早饭么?” “吃什么?” “包子油条豆浆?还是西式的?” “吃日式的。” “日式早餐有点麻烦诶,而且附近也没有日料店。” 蔺平和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低下头,吻了一下她柔软顺滑的额发,对她说道:“那就吃你,你也是日式的。” “……你果然跟我哥说得一样,”陶酥羞红了脸,气鼓鼓地说,“流氓!土匪!” “嗯,还有呢?” “无耻!败类!” “多谢夸奖。” “……。” 陶酥被他的无耻行径气得没辙,想要从床上下来,不想再跟他说话,结果男人的手臂一直紧紧地搂着她,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蔺哥,”陶酥彻底是怕了他了,于是只能先装出服软的语气,对他说,“你先放开我啊,吃完了早饭你还要上班吧。” “不急,”蔺平和埋首在她的颈侧,灼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脖子上,柔声说道,“先帮你改掉,早上起床就听别的男人语音这个坏习惯,比较重要。” “……语音是我哥的。”她真是对他服气了,自从他们确定了关系之后,这个男人越发地无理取闹了起来,“不过,说起我哥和你的矛盾,我倒是想起小景来了,我们结婚的时候要不要请他来呀,虽然我跟他关系好,但是他毕竟喜欢你……” ??? “你的脑袋还没想明白?”蔺平和被她悠悠球模式的脑回路气笑了,“你真以为他喜欢我?” “是啊,我为了你,最近都没怎么跟他联系,”陶酥委屈地瘪了瘪嘴,“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觉得可惜?” “嗯……” 看着怀里的女孩蓦然露出的一抹惆怅神色,蔺平和心里的某个泛着酸味儿的坛子,就彻底地翻了。 “看来我昨晚不够努力。” “诶???” “居然让你一早起来,就有心思去听别的男人的语音,还能联想到另一个男人。” “……?” 陶酥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愣,只能捏着手机,用水洗过似的浅灰色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她没听懂他话中的深意,直到某个熟悉的温热东西再一次碰到她时,陶酥才恍然大悟。 “白、白天就不要了吧……”陶酥小心翼翼地说着。 “为什么?”他慢慢地凑近她,温热的鼻息洒在她布满红痕的白皙皮肤上。 陶酥在他怀里细微地抖了一下,踌躇了片刻,然后磕磕绊绊地说:“那、那个东西有点吓人……白天光线强……很容易就能看清,还是晚上再说,行吗?” “……。” “行吗……?”陶酥小心翼翼地恳求着他。 她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他的五官生得这么俊朗,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可偏偏那个东西丑得吓人。 倒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东西,现在网络信息这么发达,她又是美术专业的学生,见过的次数还不少。 可是……尺寸完全不一样啊! 别处看到的,虽然也是丑,但没有那么大,自然也没那么吓人。 他的…… 陶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她咬着唇,眼眶红了一圈儿,透明的水光在眼睛里打转,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一层小水珠,玫色的唇瓣被他吻得略有红肿,看起来特别招人疼。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只是几秒钟,他就受不住了,只能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行,听你的,”蔺平和舒了口气,放开了她,大手带着些许报复性的意味,揉乱了她的头发,并轻声调侃了她一句,“小白眼狼。” 是啊,爽过了之后就嫌弃他,不是小白眼狼是什么? 可明知她如此对自己,却仍然离不开她。 蔺平和无奈地从床上起来,叮嘱了她几句,就去收拾早饭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都住在这里,所以每天早上家政阿姨都会过来做好早饭,只不过陶酥最喜欢的生滚粥,都是蔺平和亲手做的。 陶酥自己留在床上,理了理被他揉得凌乱的长发,对于被骂成了“小白眼狼”这件事,深觉委屈。 她又没有说错,那个东西本来就又丑又大,而且看起来还特别吓人…… 吃过了早饭,蔺平和就去公司了。 陶酥一个人留在公寓里,闲得发慌,正巧年关越来越近,御宅值满额的陶酥,难得想出去买点好吃的屯在冰箱里。 家政阿姨虽然总会给冰箱里补上新鲜的蔬菜水果,但陶酥喜欢的小零食,阿姨都不知道,她也没有跟阿姨说过,所以只能自己去超市。 陶酥并不是那种擅长逛街的女生,只是逛了个超市,就觉得脚腕有点酸,再加上昨晚蔺平和折腾了她那么久,她拎着一大包零食,打了个哈欠。 去星巴克里坐了一会儿,想歇一歇,刷刷微博,告诉粉丝们当初自己想追的人已经顺利上了本垒,结果就收到了一大堆评论和私信的祝福。 不一会儿,陶酥就接到了封景的电话。 他可能是看到了陶酥刚刚发的微博。 陶酥有些担忧地接起了电话,等待着来自闺蜜的修罗场,却不料被对方苦口婆心地磨叽了一大堆。 她突然想到了蔺平和的话,难道……小景并不是喜欢蔺平和? 有这样的疑问,她也就问了出来,结果被对方二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看来应该是真的不喜欢。 她编辑了一条道歉的简讯发给了封景,最终只得到了对方一个傲娇的“哼”。 陶酥也知道,他这样应该就是代表不生气了,于是就安心地去停车场,驱车回家。 虽然临近年关,所有的公司都很忙,但蔺平和一直都能准时回家。 第68节 别墅区离着偏远,而且两个人对这间二居室也有更加深厚的感情,所以也没有提出要回别墅的打算,春节也准备在这里过了。 除夕那天,家政阿姨做好了饭菜之后,也回家过年了。 陶酥给认识的人逐一发了拜年的消息,然后就窝在蔺平和怀里看春晚。 虽说春晚的精彩程度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但如果除夕晚上不看这个,倒也少了一丝年味儿。 语言类节目实在太过无聊,陶酥的注意力没办法集中在电视上,结果就开始观察起了蔺平和。 这个人的外表极具欺骗性,明明长了一张又严肃又正经的脸,到了床上之后,手腕居然那么多,又那么让人无法抗拒。 作为一个成人向轻小说的兼职插画师,陶酥自认比一般人懂得更多,没想到自己在蔺平和面前,居然败下阵来。 “蔺哥,我想问你个问题。”陶酥从他怀里爬出来,然后跪坐在沙发上,大而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好奇地看着他。 “说吧。”男人扔开手上的杂志,专心地等着她的问题。 陶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看我们都正式交往了,该做的都做了,是不是应该更加深入地互相了解一下?” “更加深入?难道要……”蔺平和皱了皱眉,然后俯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两个字,继而补充道,“但是这个对身体不太好,你年纪有些小,不合适。” 陶酥被他刚刚说出来的两个字,弄得面红耳赤,连耳垂都红得滴血。 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从哪里弄出这么多稀奇古怪又丧心病狂的想法,每一次都把她折腾得又爽又累。 陶酥生气地红着脸,伸出手隔着衬衫掐了一下男人的腰,然后骂了一句“不要脸”,随后才磕磕绊绊地继续说:“我、我就说想知道你的感情史啦,前任啊什么的,你比我大了好几岁,大学的时候肯定谈过恋爱吧。” “真想知道?” “嗯嗯!” “保证不生气?” “保证!” “好吧,告诉你,”蔺平和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前女友。” “……???”陶酥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直起身,扯着他的衬衫领子,生气地说,“你骗人骗人,我还没有前男友呢,都是一样的零经验,为什么我在接吻的时候没有主动权,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主动权?” “……。” “我不管,反正你肯定有,你今天不说出来,我跟你没完,你说过以后再也不骗我了,你说话不算数!” “……。” 这个底牌都被她亮了出来,蔺平和也觉得不应该再瞒着她了。 可是,女人对这种事情都及其敏感,他总觉得关于前任的问题,每一道都是送命题。 但无论如何,陶酥说得也对,骗人是不对的。 “好,我告诉你,虽然我没有前女友,但是四年前我订过婚,”他将一切和盘托出,想得是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于是继续说,“不过订婚宴还没开场就取消了,因为女方逃婚了。” “……对不起喔。”深觉自己好像戳破了男人的伤疤,陶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只是父辈们的一厢情愿,而且女方对我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亦如此,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蔺平和解释了一番,然后问她,“都告诉你了,满意吗?” “那……那个女生家世怎么样?漂亮吗?身材好吗?个子多高呀?”自己的男朋友突然间多了一个订婚未遂的前任未婚妻,陶酥心里十分紧张。 “我没见过她几面,倒是你,应该和她挺熟的。”蔺平和想了想,然后对她这样说道。 “谁啊?”她挺熟的女生,能是谁? “就是封景的姐姐。” “……。”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从知道了封蜜的事情之后,陶酥的心就静不下来了。 她同封蜜的关系很好。 在日本时,陶酥年纪尚小,又不在国内,只是从封蜜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是为了逃避商业联姻才离家出走。 封蜜与她同校,是c大这种美女云集的艺术类高校中,竟然能够成为全校公认的校花。 颜好腿长前凸后翘,就是成绩不太好。 自己的男朋友有过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前任未婚妻,陶酥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儿。 虽然……那两个人确实什么事也没有,但她还是觉得不开心。 陶酥心思比较单纯,很多不开心都挂在脸上,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还会有伪装的念头,但到了家里,一脸的不高兴表现得特别明显。 大年初一,陶酥沉着一张小脸,一言不发地看着春晚重播。 蔺平和有些工作没有忙完,还在书房里批文件。 正巧这时,陶酥接到了陶梓打来的电话。 陶梓到美国刚刚倒完时差,就忙着给陶酥打电话了。 她知道今年春节有蔺平和在陶酥身边,所以特意打电话问问她。 结果,电话刚一接通,陶梓就察觉到自家妹妹的语气不太对劲,于是连忙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陶酥犹豫了一下,跑回了自己的卧室,蹲在主卧的卫生间里,关好门,小声地把所有事情都跟陶梓说了一遍。 听明白前因后果之后,陶梓沉默了很久。 直到陶酥喊了好几声“姐姐”之后,陶梓才回过神来。 “姐,你很忙吗?要不要晚些我再打电话过去?”陶酥担心她忙工作。 “没事,你别担心,”陶梓示意她无碍,然后继续道,“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 她在想,自己是应该帮忙、还是应该装作没看见,或是……落井下石? 陶梓很犹豫,因为,她根本不想让陶酥嫁到蔺家。 但正如蔺平和所言,她没办法给陶酥更多、更好的关注,她眼里心里装着的东西太多了。世界上的人或事这么多,她可以帮着妹妹成长为一个更优秀的人,却没办法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她知道陶酥最想要的是什么,可这个长达一生的陪伴,她明白自己是给不了的。 这时,蔺平和却出现了,并且做出了承诺。 只是,这种只能骗到小姑娘的承诺,陶梓在内心深处是不相信的。 可她转念一想,最糟糕的结果,也无非是陶酥又被蔺平和骗了一次。 这种事,对她的成长也不算是差事,甚至能让她不再天真地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专情的男人,陪她一起到老。 抱着这样消极的心情,她也就同意了蔺平和和陶酥正式交往。 蔺家和封家四年前那场没有正式举行的订婚典礼,陶梓是知道的。她和封蜜关系很好,自然受到了邀请。 订婚的真相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了陶酥。 解决了对方的疑惑之后,陶梓感受得到,电话另一端的妹妹,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小妹,你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同意你们两个交往?”陶梓最终决定,把蔺平和对她说过的那些承诺,一字不差地转述给陶酥。 “不知道……我问他,他都没有告诉我。”想到这件事,陶酥抑制不住地红了红脸。她又想起了她问出这个问题时,男人向她索吻的那个场面。 陶梓暗笑,然后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陶酥。 既然敢在自己面前夸下海口,那么让陶酥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从来都不相信真爱这种狗东西的陶大总裁,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她在思考,未来的某一天,自家小妹在失恋之后,自己该怎么把她培养成第二个陶大总裁。 只可惜,蔺平和一辈子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说了那么多,陶酥却抓不清重点。 “姐,你真的同意了吗?”陶酥听了她的话之后,小心地问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不同意了。 “居然被一个外姓人比下去了,真的不甘心,”陶梓皱了皱眉,继而说,“小妹,你觉得我对你好,还是蔺平和对你好?” “……。”这好像是个送命题。 陶酥眨了眨眼睛,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那换个问法,”陶梓转了一下手上的钢笔,继续问道,“如果我跟蔺平和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肯定先救你。”陶酥眼睛都不眨,直接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游泳,蔺哥会游泳啊。” “……如果他也不会游泳呢?” “他会啊,所以没有如果。” …… 陶酥深觉,在蔺平和的套路之下,自己的应变能力越发地好了起来。 回答完陶梓的问题之后,她也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干脆潇洒地跟姐姐说了声再见,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只能幸福,别的都不行……) 陶酥把这句话,在自己的心里反复念叨了几遍。 这是一种直白而强烈的示爱,带着不容拒绝的深情,让陶酥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小心思,跟蔺平和的心情一比,简直上不了台面。 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从化妆台的盒子里翻出那枚戒指,拎着那条白金质地的链子,迎着窗外的光线,用手机拍了个照片,发给了蔺平和。 还顺便发过去了一句消息。 【你要不要来帮我戴一下?】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陶酥划开锁屏,就看到微信提示信息里,显示着一个“好”字。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甜甜的笑就漾在了脸上。 曾经,她以为这段感情一直都是自己在主动地付出着,却不想,他的深情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第69节 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附加价值,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他透过了纷繁的表象,只是认定了她这个人。 心脏像踹了一只小兔子,无论她怎么平复,都静不下心来。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陶酥抬起头,就看到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站在卧室的门口。 她跑了过去,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亲昵得像一只软绵绵的考拉。 “这么热情?是想尝试‘那个’么?”蔺平和托着她的腿,防止她掉下来,然后往沙发的方向走。 “没有啊!你这个人怎么总是想那么多,”陶酥害羞地瞪了他一眼,继而说,“是别的事情……” “什么事?” “咳咳、”陶酥轻咳了一声,然后在沙发上坐好,对他说,“我刚刚给我姐打电话了,你不告诉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所以?”男人看着她,有些好奇地问。 陶酥抿着唇,粉嫩的唇瓣被这份力气抿出了淡淡的白色。 白皙的脸颊迅速升温,漂亮的红色一路蔓延到了耳尖的位置。 她慢慢地凑近他,用柔软的唇轻轻地吻了一下他之后,又迅速地缩了回去。 男人对她的吻似乎上了瘾,轻轻的触碰根本无法得到满足。 他把她从沙发上捞了起来,揽着她的腰,大手摸着她的后颈,想要一个更深的吻。 结果,却被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蔺哥,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太重了,你愿意帮我戴在手上吗?”白嫩纤长的手指捏着那根铂金质地的链子,浅灰色的眼睛望着他,柔声问他。 他从她手中接过了坠子,然后将戒指从上面拿下来,执起她的手,将那枚璀璨的钻石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为什么突然就同意了?”他抱着她柔软纤细的腰,有些好奇。 “不是刚刚说了么,我去问了我姐,”陶酥看着他,小声说,“我知道我姐为什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干嘛不自己告诉我呀。” “我当时就可以告诉你,可惜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笑着说,“而且还朝我做鬼脸,忘了?” “没……”陶酥侧身靠在他的肩膀上,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耀眼的光芒,继而说,“不过,我听我姐的语气,她好像不太相信你说得那些话诶,但是为什么还同意了呢,真的不懂她在想什么。” 蔺平和揽着她的腰,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额发。 小姑娘略带怅然的口吻,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我说了什么,你都不用在意,”蔺平和对她说,“你需要在意的,是我有没有在你身边。” 他知道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只是,一生这么长,不到生命的最后可以,关于一生的诺言,都是不真实的。 “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陶酥窝在他怀里,已经开始默默期盼着,那个甜蜜而隆重的场面,“可是我还没毕业诶,要不然先订婚?” “都听你的。”他握着她的手,十指交叠,一生都不想放开。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看啊,你几年前就知道我了,可是我去年才认识你,你能告诉我,遇见我之前,你是什么样的吗?” 她直起身,侧过头凝视着男人纯黑色的眼睛。 深邃而温柔的目光如同穿越了时空,将她引领到那个记忆模糊的初见瞬间。 …… 遇见你之前,我身无软肋,无所畏惧。 遇见你之后,我披荆斩棘,只为了你。 -全文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