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章 状元赴任 更新时间:2009-09-06 民朝嘉靖年间,河北沧洲出了个武状元。 此人姓王名然,乃是沧洲士族子弟,家有良田数顷,缎铺几间,日子过得甚是殷实。那时民间穷人学文、富人习武,王然幼时拜得名师,三岁开始习武,到后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三十六路家传大力鹰爪功练得炉火纯青,沧州城年青一辈中罕有对手。 王老爷子中年得子,对他甚是宠爱,什么都由着他。王然性子直爽,平日里最喜欢打抱不平,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城中人都怕他,暗地了给他起了个绰外叫作小霸王,王然听说后也不以为忤反而沾沾自喜。 转眼间小霸王已年满十六,每日里提笼架鸟,出入茶园酒肆、花楼赌坊,日子过得好不快活。王老爷子看他不学无术,时不时惹出点事非,寻思照他这样下去家财迟早败光,便给他请了个师爷让他学点诗书礼仪,哪知道这师爷是来一个跑一个,到后来寻遍沧州城没人敢教他。 古时文有文举武有武举,沧州自古就是武术之乡,英雄众多,精英荟萃,时不时有人中举,王然看别人中举后荣归故里,敲锣打鼓燃竹放炮,心里好不羡慕。当下对父亲说:“爹,我想自己如今学有所成,也该外出求取功名,进可安邦定国,退可光宗耀祖,不枉父亲十几年教导之功,你看如何?” 老爷子一听这话就差点热泪盈眶了,“我儿终于懂事了,也知道求取功名了,好好,我这就给你筹办去。” 王然原以为凭着一身武艺那状元郞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知道这状元不是人人都能考的,除了弓马娴熟还得熟知兵法,王然一试不中,又回乡聘请城中名士学习兵法,好说歹说竟请动了曾在翰林院供职的一代名士司马先生,也亏了他天资聪慧,两年时间不到竟背下了几本兵书学了些礼法,自以为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堪称治世之才,于是又赴考场,哪知道还是不中,回乡后郁闷难解,每日借酒浇愁。 老爷子看他这样心中也急,后来得人提醒,才知道原来是失了打点,于是变卖祖宅田地于朝中上下疏通,次年终于考上了武举,入京会考时福星高照竟然高中状元。 那时的武状元来去自由,可从军也可不从。王然在京城中待了数日,眼见身上盘缠将尽,却还舍不得走,每日于茶楼酒肆中颓废度日。 当时民间说书之风盛行,王然也好此道,每每听说书人说到好男儿当顶天立地精忠报国时便觉热血沸腾忍不住连声叫好。这一日,王然又到茶楼打发时间,说书人正说着“岳元帅大破五方阵杨再兴误走小商河”,听得王然如痴如醉胸中豪气激荡。 不经意间却听得旁边桌上有人说道:“只可惜如今没有似岳元帅这等忠肝义胆,否则又怎容倭寇如此猖獗。” 另一人愤愤说道:“想那倭寇劫我商船,杀我同胞,果真是欺我大明朝中无人了吗?” 再一人冷笑着说:“数十倭寇兵临城下,两万守军如临大敌而不敢出,谁还敢说我朝中有人?” 先前一人急急又说:“听书、听书,莫谈国事。” 王然自幼习武不好国事,总以为天朝上国万夷慑伏,哪里听说过这等事情,不禁又惊又疑又气,再无心思听书,开口问道:“敢问几位,方才说的是哪朝哪代的事?” 一人欲言又止,另一人却认得他是武举新科状元,算得是个忠义的人,于是气愤的回答说:“不正是本朝本代的事。” 王然大惊:“还有这种事,不知那倭寇些是什么人?” 那人回答:“不过是些海外蛮夷,化外之邦,大唐时就曾来我中土上贡,没想到如今反让他们欺到了头上。” 王然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只怕传言未必可信。” 先前那人哼哼两声说道:“我几个经商数年,方才所说都是亲眼所见,哪里又是什么传言,你若是不信,自可去登台各州看看。” 王然心下疑惑,过了一阵又问了其他几个外来的商客,没想到都是异口同声。他本来就是个冲动的人,眼见众人所说都是实情,顿觉胸中一道无名真火直上天灵,这书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当下回店奋笔疾书,请命从军驻守东南。 不几日兵部令下,王然获副将一职,即日赶往泉州听差候命。 王然收拾妥当,命家仆回乡报信,自己骑着枣红大马出京赴任。 时值阳春三月,外出踏青赏花者络绎不绝,王然高坐马上,觉得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凉风习习神清气爽真的好不自在,想自己年少得志即将驰骋疆场写万世之功名更是得意洋洋,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女子哭闹之声。 王然下马步行上前,原来是几个泼皮当众调戏良家妇女,那女子一手掩面一手护住身前要害,正自啼哭不止,几个泼皮锦衣华服显然是世家子弟,现在正围着那女子拉拉扯扯淫笑不绝。 王然此时身有军务,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正要牵马走开,却不经意看见那女子容貌,只见她乌云叠鬓杏脸桃腮,双弯凤目秋水含情,柔肢柳腰梨花带雨,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举世无双的佳人,直把王然看心旌摇动魂飞九天。 他本来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现在又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看那女子貌美就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停下大声喝到:“大胆狂徒,当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几个泼皮嘻闹了半天,本意也不过就是惹事生非,见有没有哪个不识相的出来讨打,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现在见有人出声,心中大喜过望,都放开那女子齐齐围向王然,他们在城中一向嚣张嚣张跋扈惯了,哪里会把王然放在眼里。 “皇城之外天子脚下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你们就不怕王法吗?”王然喝道。 “王法,王法?敢情你是不认识我们哥几个了,告诉你,我们就是王法。” 一个油头粉面的泼皮嘻皮笑脸道,说话间趁王然不备一拳击向他面门。看架式也是个练家子,要是遇上别人不备之下说不定还真着了他的道儿,只可惜眼前这位乃是当今武状元沧州小霸王,就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又怎么伤得了他分毫。 “哼,你是王法,我是王法他老子!” 王然冷哼一声,一把拿住泼皮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喀嚓”一声,那厮右臂齐肘而折,晃悠晃悠如无骨之蛇一般。 泼皮立时坐倒在地瘫作一团,眼泪鼻涕喷如泉涌,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王然拍拍手说道:“就你这功夫,回去练个几年再出来丢人现眼。”接着又对女子说道:“姑娘,你快走吧。”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这番话听说书人时常说起,王然听到这儿心跳加速,面上发红,正指望她继续说下去,哪知道这女子却停下话声行了个礼,道了声谢转身而逃,心中不由大失所望。 那泼皮还躺在地上杀猪一般的哀嚎,另几个却都已经吓得傻了,他们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吓得脸色铁青眼仁儿翻白,过了一阵,才指着王然“你,你,你……”结巴了半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然翻身上马,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我什么我,告诉你,我就是当今新科武状元,新任泉州副将,沧州小霸王王然,敢在太岁面前动土,就凭你们几个还差了点。”说罢扬长而去,心中还想着刚才那女子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 王然风餐露宿一路策马南行,不一日到了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只见两座高山如刀削斧劈一般直上云宵,山间一道万仞峡谷深不见底,其内云雾飘渺狂风扑面,白云从山腰间冉冉升起,于山尖化作团团霞光。 两山之间横着一道石桥,长约五丈有余,宽仅三尺不到,竟是鬼斧神工天然所成,桥前树一石碑,上书“渡仙桥”三个大字。 王然奔波数日,本来已是腰腿酸痛浑身乏力,但见了这雄奇的山势,这如人间仙境一般的景色,顿时又来了精神。当下立于渡仙桥头,两臂伸展仰天长啸,那啸声回旋山谷久久不绝于耳,啸声过后云开雾散花香扑鼻。 他只顾着欣赏山间奇景,却不提防身后远处多了两个脚夫打扮的中年人。 “师兄,此去不远便是人烟密集之地,再不下手恐怕机会不多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师弟你是所不知啊,我看此人文武全才,兼之一身正气,他日必是一代名将国之栋梁啊,实在不忍下手。” “师兄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尚书大人待我俩不薄,今天若不除了此人,只怕难消大人心头之恨,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我二人多亏大人提携才有了今日,又怎能有负大人重托。” “罢了罢了,你不用多说,我心里自然有数,王然你休怪我二人无情,若不是你伤了我家公子,我们又怎么会下此毒手。”年岁稍长的中年人叹了口气。 “师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手。” “慢,此人乃是今科武状元,只怕身手了得,不可轻举妄动。” “师兄说得的是,事到如今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我用九毒绞龙鞭偷袭他下盘。 “想必他必然跃起躲避,我再出五岳劈山刀攻他上路,他必定会使一飞冲天的轻身功法,借我刀势飞身而起。” “我们再用天女散花的独门暗器。” “好,动手。”两人一同抽出兵器。 王然啸声刚停,就觉得身后传来一道杀气,大惊之下回身御敌,见来人素不相识,立即怒喝道:“来者何人?” ------------ 第二章 灵体修仙 更新时间:2009-09-06 两名杀手见王然转身,知道计已败露,舞动兵器一同杀来。 只见王然十指如勾雄鹰展翅,铁腿后摆虚踏九宫,正是祖传的三十六路鹰爪功之鹰飞九落。这招式虽然平淡无奇,其后却含着无数后着,退可守,进可攻,乃是王家鹰爪功的精妙招数。 想当年王家一代宗师就以这招面对中原五杰联手齐功,最后力挫群雄,打响了他王家大力鹰爪的名头。 高手,果然是高手! 两名杀手心中疑惧不知该退该进。 “啊呀”“救命啊!” 王然一声惊呼,张大了嘴满脸惊恐,身子向后一翻如石块般滚身下落,转瞬间消失不见。可怜他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橫练,却从未练过凌波虚渡的轻身功夫。 却原来他那后摆的一记铁腿,正正踏在了虚空之上! 两个杀手面面相觑,随即扑到桥边便见王然的身影飞速下坠,越来越快越来越小,果真如苍鹰展翅翱翔九天,可惜却止不住下沉之势,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云雾之中。 “走吧,王然既死,你也可以回京复命了。”师兄在桥边站立良久,最后长叹一声说道。 “师兄你这是?” “我不想回去了,方才我才明白,这尘世功名原来不过梦一场,一代状元郞也不过如此下场,我又何必贪恋人世浮华,反不如云游四海做个化外之人来得痛快,你去吧。” 王然失足落下山谷,只见两面山峰飞升而上,听到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自知命不久矣。这时哪里还有闲心欣赏什么景物,只能挥舞两手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倒是突然觉得身体一轻,飘飘然浮在了半空,而下方另一个自己还在飞速下落。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难道我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孝敬高堂还没来得及忠君报国还不曾尝过云雨滋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不,我不能死。” 王然大声喊着朝下追去,又哪里还追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从视野中消失,随后传来的“呯”的一声巨响。 王然不死心,跟着来到谷底,只见山谷之下是一条怒滔拍岸的大江,滚滚江水搅着黄尘由东至西奔去,另一个自己早已随江而逝。 王然一点魂魄不散,久久呆立江边,不知该何去何从,到后来想起前尘今事,纵是他生性豁达,也忍不住悲从心起,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何时一位仙风道骨葛衣素袍的老道来到王然身后,轻声问道:“兀那小哥何方人士,姓甚名谁,为何在此啼哭?” 王然愣了愣,想起自己只是魂魄,无影无形,这道人怎么看得见自己,想必是遇上了仙人! 这么一想,就觉得求生有望,立刻转忧为喜,拜倒在地说道:“回道长的话,我是河北沧州人士,姓名王然,因为武举会试中了状元,得了副将一职,正赶往泉州赴任,却在这山间遇上歹徒,打斗中不慎失足落下山谷尸骨无存,想我自幼习武苦练多年,正当孝敬高堂为国尽忠,却落得如今这般田地,怎能不哭。” “原来是个状元郞,难怪一身浩然正气魂魄不散,请起请起。”道人扶起王然,王然虽然是魂魄,在他看来却象是有血有肉一样。 “敢问道长尊号,从何处来?”王然起身问道。 “贫道乃练气士李元是也,世间人都唤我作逍遥散人,此处正是我修练之地,这山叫作龙吟山,这江叫作怒龙江,世人只知人间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却不知这处所在乃是道家第七十三处福地。” 听李元这么一说,王然知道自己真是遇上了神仙,慌忙又跪倒说道:“王然自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能强求,但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实在心有不甘,求上仙念在我壮志未酬一点丹心不灭的份上,救我一救。” 李元沉吟半晌说道:“生死都是命中劫数,我也救不了你,不过你既然遇到了我也是缘分,我看你尘缘未了命不该绝,倒可以渡一渡你,你天生九阳之体,看样子还是纯阳之身,正适合练我那昊天真阳丹气,若是肯拜我为师潜心修练,说不定也可练成灵仙之体,那时逍遥自在享天地之福缘,倒也比你作孤魂野鬼的强。” 王然闻言大喜,心中连叹:“果真是神仙,连我是童男之身都能看得出来。”于是口称师父急急叩头行礼。灵仙是什么他没有听说过,但只要沾着个仙字,那又何止比做鬼的强,比做人还强。 李元大笑说道:“想我李元修行八百余年没有收过徒弟,最后竟收了个鬼徒,好笑,好笑。” 笑罢驾起两朵祥云,直向深山处飞去。 王然跟着李元御风而行徐徐上升,不一时便到了山腰处,却见那里凭空多出一座凉亭,亭前一张青石小桌,桌前两只石凳,周围开满了奇花异草,缕缕浮云从亭间飘过,沾染了水珠的琉璃瓦片更显得金碧辉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几只雀儿相互追逐,欢鸣着飞过山间,眼间就要飞入亭台,却突然身形一滞,好象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扑腾了几下翅膀后向下跌落下去。 王然触景生情,联想到自身经历,暗叫一声可怜,就听见李元轻喝一声:“疾。” 一道微风掠过,几只雀儿被仙风托上山尖,稍后拍拍翅膀冲入天际。 王然看得心驰神往,心中羡慕不已,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练成李元这样的仙法,到那时也驾上云彩回去沧州老家走上一遭,不知是何光景? 想到众乡亲跪倒一片口称神仙乱作一团的样子,王然自然咧嘴傻笑。 李元率先进了凉亭,看他站在亭外抓耳挠腮莫名傻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笑道:“进来吧,此地便是我修行的所在,叫作渡仙幻境,寻常人等看不见此间奥妙,仙灵鬼怪进了此间也见不着人世沧桑,方才你下落之时还是凡胎,所以也不曾见到,如今你已去了肉身,便可进出无阻。” 王然放心踏足幻境,这时脑子里想着灵仙之事,开口问道“敢问师尊,不知道灵仙有多*术?” 李元笑笑答道:“世间修行者甚多,凡有灵性者都可修练,但只有人才可以修炼成仙,其他的可以成妖可以成魔甚至成神,成不了仙。仙也分几品,肉身成圣白日飞升者称上仙,兵解脱去肉身成大道的称散仙,似你这等由灵魄修行的,如果成了仙业就叫作灵仙,虽是仙之下品,比之那些妖魔鬼怪或是死后封神的,却又不知强了多少。” 听李元这么一说,王然心中疑惑方解:比神都要厉害,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转念又想想自己如今尸骨无存,没有魂飞魄散都是上世修来的福份,哪里还能苛求太多,于是再不多想。 这时又听见李元说:“凡修行者,须得身无长物心无杂念,你若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妨说来听听,为师也好帮你斩却三千烦恼丝。” 王然前后想了想说:“回师尊的话,弟子忠君报国一腔热血,却在这山间死得不明不白,心中实在不平,想知道是死于谁人之手。” 李远回答:“你可记得前日在京城之外伤了一人吗?那人是当朝刑部李尚书的公子,杀身之祸由此而来,也算是有因有果,难道你还想报仇不成?” 王然这才明白祸事只因强出头,才知道原来朝中竟已腐败如此,连刑部尚书都会买凶杀人,暗忖就算自己浴血沙场功成名就,树大招风人怕出名,大概迟早也逃不了这杀身之祸,心中怒气平息下来回答道:“事已至此,想来也是天意,富贵功名恩仇相报我自是不会再想了,只是家中二老年迈,我还未曾尽过孝道,心中着实不安。” “这个你不用担心,方才我已帮你打点过了,你父母乐善好施,自有好报,晚年得子安享天伦。” “多谢师尊。”王然大喜拜谢,却又有点不解,问道:“方才我一直追随左右,并不曾见师尊稍离片刻,不知师尊用的是什么仙法。” “哈,哈,哈。”李元大笑三声,顶上一气化出,远远飘来一个道人,长得和李元一模一样,这道人打了个稽首唱道:“混元天地本一体,归元一气化三清。”唱完消失不见。 “师尊,这是?”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是我的元神,我是他的本体。”李元笑笑说。 “真是仙法无边,不知我什么时候能修到如此境界?”王然羡慕的说。 李元摇摇头:“只怕你是修不成了。” “啊?” “精气为物,游魂为变,阴阳离决,精气乃绝,你既无肉身空有魂魄,这一气化清的道法你是练不万了,不过你既无本体,也就无生老病死之人世常伦,若能修成灵胎成其仙业,自然刀斧不伤,水火不侵,百毒无害,却又别有一番妙法。” 王然听了这话似懂非懂,不过听李元这么说想必不会有假,从此跟着李元在山中打座修行,不知不觉便过了两百余年。他每天都盼着早着成仙好回乡风光一场,练功极是勤奋,加上他天生九阳之体,死时又时纯阳之身,进展字是极快。 ………… ------------ 第三章 夺舍重生 更新时间:2009-09-07 这一日王然正襟危坐,双眼微闭想着昔日呼朋唤友喝酒推牌的快活之事,忽然听见李元问道:“王然,你入我门下也有两百年了吧。” “回师尊的话,刚好二百一十年。”王然收摄心神缓声答到。 “你的灵丹练成了吧?” “弟子愚笨,练了两百年方才练成。” “不错不错,寻常魂灵修练千年也未必有成,你才用了两百年就修成灵丹,当真是天赋奇才。有了这道灵丹,你再无魂飞魄散之虞,我也就放心了,只望你早日修成灵胎成就仙道,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王然即使再笨也能听出李元话中之意,心头暗喜问道:“师尊,不知弟子犯了什么错误,可是要赶我下山吗?”面上却是一脸的惶恐不安。 李元呵呵笑道:“你多心了,我近日心绪不宁,怕是距离飞升之日不远了,为师修练千年,对这凡尘琐事了无牵挂,就只担心你一人,怕你将来渡不过那天劫。” “天劫?那又是什么。” “大凡修仙者聚气炼丹超脱生死,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都是逆天行事,必遭天劫,何为天劫,刚武者天雷轰顶,内敛者魅或其心,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 “弟子自当小心。” “为师替你卜了一卦,只怕你那天劫又是不同,恐怕你还免不了要到红尘中去走上一遭。” “师尊放心,弟子早已不想红尘之事。”口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大不以为然,自己日思夜想,不就想着那些凡尘乐事,这种劫是盼也盼不来啊。 “只怕你命由天不由己,此乃天命,天命啊。” “若是天意难违,徒儿自当洁身自好,绝不敢有负师尊教化之恩。”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只恐你将来多灾多难,为师练就的法宝你也用不着,这就赐你三道护命金符,不到万不得以之时不可轻用,亭后洞中还有还几道法宝,若有机会代我赠了有缘人吧。” “谢师尊。” “还有一事为师要提醒你,你那灵丹炼就不易,正是旁门左道之士炼化傀儡提升功力的不二之选,所以不到灵胎结成之日不可踏出这幻境半步,切记切记。” 李元说罢在王然胸口画了三道金符,化作一道长虹飞升而去。 王然伏身拜了几拜,料想李元大概也走远了,站起身一脸喜色朝境外走去,他这时哪里还管什么旁门左道,一心只想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知道过了两百年外面是个什么光景,想必江山如画美人依然,怎么也比这幻境要快活得多。 王然才走了几步,没想到一头撞上一道无形的气墙,后退了几大步,这才知道李元走时在幻境设了什么禁制。 王然凝神念动真言,回身再试,哪知道还是不行,只能静座调息,然后再试。王然几试不成,只好安心练功,稍成长进便又试着去破李元设下的禁制。 正是山中无日月,洞里无乾坤,这一试不知不觉就试了几百年,却让他练就神丹至大乘境界。 灵仙修炼和人仙修炼大是不同。 凡人修炼,炼的乃是精气神,炼精化气修养内丹,炼气化神仙游四海,炼神还虚胸怀三昧五行奇遁,炼虚合道顶聚三花胸怀五气,直至打破虚空脱胎换骨,归元一体成就仙道。 而魂灵无精无气,只能修炼元神,采天地灵气炼成灵之丹阳,集日月精华炼成神之丹阳,合丹神二阳炼就灵胎,只须渡过天劫便可修成灵仙,看似容易,却不知那魂魄无根无依,无形无影,比起凡人修炼又不知难了多少。 王然方才修炼千年不到,竟然炼成二丹,实在是世间罕见。这一天王然正在修炼,突然觉得天上霞光万道,地上灵泉涌动,知道灵胎将成,记起李元临走时的话径直出了幻境,再无半点阻碍,于是驾起一道祥云徐徐向山顶飞去。 王然修行了几百年,到如今终于到了灵胎结成之日,眼见渡了天劫就能成其仙道,心情大是畅快。 他虽然在幻境中打坐修炼几百年,却因为不曾见过人世中的生老病死,也不曾经历过凡人的悲欢离合,心境还和当初没什么二样,只是多了些沉稳内敛,这下才一出来觉得什么都新鲜,就如同在家中闲坐了不知多少天,才一出门看什么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据说世间修炼者凡是正果将成成的日子便会出些异状,天地间灵气涌动,山林中百鸟朝祥,修炼者无须强求,只要顺其自然,随缘而行就可成其正道,所以他也不急,只是任由那五色霞光笼罩全身,七色灵彩绕体而游,不知不觉就飞临渡仙桥头。 几百年过去了,当初的小石桥已经被一道钢筋索道桥取代,桥头的石碑还象几百年一样屹立不到,只是上面多了些他似懂非懂的文字:200x年某某到此一游。 桥边的翠树绿草都已不在,满地都是花花绿绿的口袋和旗帜。原来龙吟山已经开发成为全国著名的旅游风景区,而渡仙桥因为其秀美雄奇的景色和迷人的仙人传说成为景区一绝,每年都能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数百万游客。 当然这些王然并不知情,他正被石碑旁的一男一女吸引。 那男的约摸二十三四,生得儒雅俊秀玉树临风,配着一身得体的衬衫西裤真是一表人材,那女孩大概十七八岁年龄,精致的脸上柳眉杏目樱桃小口,乖乖巧巧甚是惹人喜爱,上着纯白小t恤,下穿天蓝紧身牛仔裤,合身的衣裤紧紧贴在身上,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好不诱人。 王然看他们穿着虽然古古怪怪,但也确实好看,料想几百年光阴过去人世间必是变化万千,穿着自然也会大不相同。忍不住暗中叹道:好一对金童玉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人。 只可惜旁边站着一群人大煞风景,好好的景色不看,个个横眉竖眼盯着那一对男女,就算别人郞才女貌佳偶天成神仙艳羡你们也不用这样盯着看吧? 看把那男的吓得,一张俊脸冷汗直流双脚打颤,看把那女的吓得,花容失色神色不凝。 王然转念一想,想必是小男女私奔出门被逮了个正着,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他修了几百年还改不掉那多管闲事的毛病,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成人之美之心。 这时听见围观者中有人拿着大喇叭喊到:“放开人质,马上出来投降!” 王然心想,原来这女孩姓任名质,好好一个漂亮女孩儿怎么起这么个名字,倒远不如我们那城中春花秋月来得有味,看来这女孩也是贫苦人家孩子,父母肯定没什么学识。 那男的死死箍着女孩脖颈大声回道:“放了也是死,不放也是死,还不如做一对同命鸳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王然暗赞:“好男儿,为情所困却有始有终!” 先前那人又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放下人质,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这下王然听明白了,这男的一定姓郑,要么这女孩儿姓郑,围着这些人恐怕是郑府的家丁,难怪他们穿着一模一样,这世上穿得一样的除了和尚道士大概也就只有大门院里的家丁了。 “宽大处理?宽大处理?只怕我一放手你们就开枪了吧?” “你要相法律是公正的,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相信法律,给我们时间。” “公正?如果有公正的话我会在这里?”男子愤怒的喊道。 “看看你的身后,那里是万丈深渊,你不是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那个你手中的女孩,她比你更无辜,你有父母,她也有父母,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一念之差将会悔掉两个家庭,知不知道有多少老人会因此痛失亲人,你真的忍心吗?” 男子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 王然虽然修炼了几百年,终究还没能修成正果,还跳不出三界免不了五行,更抛不去七情六欲,听了上面那一席话心中竟也有点凄楚,正要出手相助,就看见上面那男子低头向下看。 王然这时已经炼成灵神二丹,灵胎也正在结成之中,隐隐看得见些人影,那男子看见半空云雾之中站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惊得张大了嘴巴。 王然也知道对方看见了自己,于是拱手笑着说道:“兄台有礼了。” “有鬼啊!”那男的惨叫一声,脚下一软,身子身后斜倒而下,他这一倒不要紧,拖得那女孩也惊叫一声落下山崖。 王然几百年间头一次出来幻境,没想到一出来就惹上了祸事,赶紧驾起祥云向一男一女迎去。 那男子吓得脸色苍白,两只手不住在空中乱舞,就如同王然几百年前所做的一模一样,那女孩吓得紧闭双眼,口中尖叫不已,也幸好她闭着眼睛,不然看见王然这般模样不吓死过去才怪。 王然一把拉住女孩,另一只手伸向那男子,就在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男子声音忽的一顿,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影逸出天灵,在空中晃了几晃消失不见。 王然暗叫一声:“苦也。” 山顶上的一名年轻警察无意间正看见那道平空升起的白影,心中一惊:难道爷爷说的竟是真的? 凡人都有三魂七魄,和肉身相倚相存,一旦肉身覆灭,魂魄也跟着烟消云散。但也有人天生灵气不凡,正巧又遇上生前心愿未了冤气太重,死后魂魄不灭,还可以在人世间飘摇游荡,王然就是属于这一种。 这些魂魄如果遇上才死不久精血未凝的肉身,便可占为己有,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借尸还魂。 这些重生的人(或者说魂),表面看和常人没有异样,但因为元神和肉身本来不是一体,充其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也就再无修炼的根本。 对一般魂魄来说,能得重生就已是天大的福份,哪里会去想什么修炼之事,但对于那些修炼了数百上千年眼见就要成却仙道的魂灵来说,这种事情自然是大大的不妙。 王然对此当然有数,看那男子魂飞魄散的情形心中一凉知道不妥,正要缩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眼前一亮身子一沉,自己和那男子再无彼此之分,口中仍随着他的叫声呼喊不绝,手上也挥舞不止四处乱抓,抓了几下感觉一沉,原来又抓上了那女孩的手。 他心里一声长叹,辛辛苦苦修了几百年,才结成灵胎眼看就能步入仙途,正要回乡光宗耀祖,却莫名其妙得来一具肉身,若是在平地上机缘巧合得来也就算了,正所谓天意难违,大不了一身道行化为乌有,安安心再享几十年人间富贵,哪知道偏偏是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山间绝地,眼见又要性命不保,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修一回。 ------------ 第四章 渡人渡己 更新时间:2009-09-07 王然正顾着自怨自哀,没提防身体突然一顿,原来是擦上一棵生长在绝壁之上的松树。 尚幸其家传的绝学倒还不曾荒废,王然五指如勾去势如电一把抓住松枝,两个人的重力拉得松树喀的一声轻响,向下坠了一坠,复又弹起止住下沉之势。 王然就这么一手抓着松枝,一手拉着女孩,在风中飘来荡去。 过了不久,头顶出现十几张惊恐未定的人脸,看见两人悬在空中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放下人质,马上投降。”拿着喇叭那位大概没找到话说,习惯性的喊了一句。 “别放,别放。”那女孩这时也睁开眼睛,知道生死悬于一线,慌乱的喊道。头顶传来某人被刮耳光的清脆声响。 “下面的人听着,不要乱动,我们马上想办法救你们。”这人要清醒得多。 王然苦笑,他现现哪里还敢乱动,再说人都被拉直了,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女孩倒也还算镇定,没再乱叫乱叫,也可能是吓呆了。 “有人带绳子没有?” “没有。” “那赶快去买,买长点,要结实的,谁去?” “我去,我去,我去。”呼拉拉站出来一堆人。 王然听得直发愣,这关头还买绳子啊,等你买来我可就死三回了。这时听见那女孩气愤的大声骂道:“一群笨蛋,解皮带啊。” 上面的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动手,一时厓顶出现一群穿着制服提着裤子的民警,看起来动作一致倒也好不壮观。 “你!后面那个,你怎么不解?” “报告,我是女警。” 没用多久,一条皮绳晃悠悠垂了下来,到距离王然五六米的地方停下,原来长度不够,这次没等人提醒,上面有人开始撕衣服。 “看来这郑府的人倒也不算太坏。”王然向来心胸宽广,修了几百年更是豁达,看看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后悔也没有,不如想想眼前之事。 “不坏?要没我早开枪了,看这样子抓住也是个死罪。” 女孩没好气的说,好端端的趁着假期来写生,没想到遇上个不要命的,差点就应了红颜薄命的古话,到现在生死未卜,她怎么能不气,却没想过他要真的被抓住也是死罪,倒还不如干脆同归于尽算了。 “什么死罪,莫非这些人是官差?” “官差?还捕快呢?”女孩没想到这人临死还玩幽默。 原来是捕快,忘了他们穿着也是一样,不知这女子是哪位朝中大员家的小姐,自己怎么又若上了官家。 这时加长的绳索再次垂了下来。 王然早已两手酸痛全身发软,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这具身体也算是不差了,可和他自己的肉身比起来那可真是天壤之别,那是拉一石硬弓舞百斤大刀的状元之身,象这样就算吊上半个时辰也不会喘口大气。 好在修炼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意志却是比凡人要坚强得多,不然哪里支撑得现在。 眼见救命稻草到了跟前,王然是可望不可及,两手都忙着空不出来,绳子到了女孩身前,她一把抓住,轻轻试了试还算牢靠,便放开王然双手抓牢。王然这才轻松一点,两手抓住松枝换了口气。 绳子拉着女孩缓缓上升,很快就到了王然身前,擦着他的身体继续挪动,那一双娇俏玲珑浑圆结实的事物摩着他的胸膛,又贴着他的面庞,一道少女幽想直往鼻孔里窜。 可怜王然本来就是童男这身,如今这具肉身又正是血气方刚,哪里经得住这种刺激,禁不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很自然有了点生理反应,那女孩发现他的异样,也羞得满面通红,紧紧闭着双眼。 女孩又上升了一点,王然终于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绳子从中而断,女孩象断线的风筝一样再次落了下来。 王然这时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头顶,见势不妙只能一把抓住,两人再次下坠、弹起,那松树生在绝壁之上,本来根基就不牢靠,经过这两番拉扯,根脚处泥土松软,晃晃荡荡的嘎嘎直响。 上面的人猝不及防摔倒一片,稍后才又回到桥边,看两人还挂在树在大声喊到:“先稳住,不要着急,我们再想办法,稳住!”说法又传来一阵撕衣服的声音。 王然两手渐渐麻木,知道再坚持不了之久,自言自语的说:“只怕我是再也稳不住了。”他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到这时候也只能怨天意弄人,比常人要想得开些。 女孩这时也看到松树的根须正渐渐冒出土外,也知道坚持不了多久,反而不再多想,只是定睛看着王然才得来的那张英俊的脸。 她刚才背对着王然没看见,这时才发现原来是个英俊挺拔的年青人,记起刚才的事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竟有点微微脸红,说道:“算了,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的好,你放开我吧。” 王然愣了愣,没想到女孩会这么说,他那时候的人男女之别甚严,女人们缠着小脚足不出户,婚姻大事都由父母作主,直至洞房后才知道对方的美丑,别说美女,连女人都没有多见过,所以见着这样的美貌少女本就心动不已,再加上刚才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是无意,心里却很自然的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情。 于是接口说道:“小姐言之有理。”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王然说完咬紧牙关手上发力,硬生生把女孩提至胸口,女孩本能的抓住松枝道:“你,你做什么?”松枝又发出一声轻响。 王然洒脱的笑笑:“我王然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这里叫做渡仙桥,不如我渡一渡你。” “不要!” 女孩大喊一声,就看见王然松开双手,淡然笑着向下坠去,身影越来越淡,她只看到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无谓,些许无奈,久久的在眼前闪动。 女孩眼中滴下晶莹的泪珠,哽咽着大声喊到:“我叫方欣,记着,我叫方欣,一定要记着。”声音越来越小,却不知道王然是不是还听得到。 王然此时已经断了求生之望,上次落谷只因他胸怀大志出师未捷,惦记着家中父老国之兴衰,所以魂魄不散,而这时胸中气平再无一点牵挂,自己也知道必死无疑。 心中放开了,反而灵台清醒了许多! 记得李元临走时说的红尘之劫,暗想莫非今天的遭遇正应了师父的话,只是这劫未免也来得太快太奇了点,还没来得及看那人世变迁沧海桑田,还没来得及享享芙蓉帐暖春宵一刻,几百年努力就要付诸东流,早知如此又何必多花那许多功夫。 想到师父,王然心中灵光一闪,记起李元临走时那三道保命金符,也不知道现在没了灵神二丹、反而多了具臭皮囊还能不能用,暂且先不管他试试再说。 于是闭目冥想,嘴角微动念动真言,就听见空中一声鸟鸣,从山腰处飞出一只巨大的白鹤,一口衔住他的衣领,提着往山谷下方飞去。 王然又惊又喜,这时正听见方欣最后那句话,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道暖意,知道自己最后还是逃不出凡夫俗子的情感,还免不了要到红尘中去走上一遭,也不知道那劫是渡不渡得过去。 说起来王然这时已经得了凡胎,全身真气全无,一身道行也跟着化为乌有,本来是用不了道家法术的,但那金符却是李元贯注自身真元专为他炼制的,所以只要他元神不灭就可以自由使用。 那白鹤也不听他使唤,只管叼着他一直在山谷间盘旋,不多时就听见下方滚滚的滔声,王然知道象这种仙物都已经通了灵性,自然知道该到哪里去,当下也不去管他,只是收摄心神,试着聚起一点真气,一试之下不由大失所望。 常人体内都有细微的气息流转,虽然散乱无章,但终归是有,修炼者依循动静功法引气归元水火交融,就能把这微弱之气凝聚成丹,然后真气源源不绝。 而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气息,纵使想练也不知该从何练起,试了一阵见没有一点动静,料想自己元神和本体不一不能强求,只能罢手。 这时白鹤已经飞出谷外,到了山脚下一处绿地,只见一道溪流如玉缎般蜿蜒着穿过大地,溪水两岸绿树成荫小草青青,水中游着一群白鸭嘻戏捕食,几块青石搭在溪流之中,宛若一道石桥,桥的对面有一户人家,青瓦房顶上正飘着袅袅炊烟。 王然忍不住赞道:“想不到世间竟还有这样小桥流水人家的好去处,倒也不比我们那渡仙幻境差上多少,师尊怎么也不选在此处修行,比那幻境要有趣得多,你说是也不是,鹤儿?” 白鹤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缓缓落下,王然双脚才一落地,她就一声长鸣朝着山谷飞了回去。 王然目送白鹤消失在云雾之间,转身向小屋走去,他刚才在悬崖上体力消耗太大,这时觉得腹中咕咕直叫,饿得有点发昏。 他是几百年没有受过挨饿的滋味,这下饿着了才知道原来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好歹不为衣食发愁。 ------------ 第五章 初涉尘世 更新时间:2009-09-08 “咚咚咚!” 几声门响。 ,“谁啊?”从屋里走出一个老翁,看见王然狼狈的样子有点发疑。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在下姓王名然,乃是河北沧州人士,因在此处游玩不慎失足落下山崖,走了许多路,如今唇干舌燥周身乏力,想向老丈讨碗水喝。”王然拱手说道,他不知道现在人都说白话,自己又没学过多少文言,说起话来就有点不伦不类。 这老翁姓蔡,解放前曾经读过几年私塾,后来为躲避战乱一家迁进山内,与外界接触不多,对文化人向来是敬畏有加。 现在听王然这么说话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年青人礼数有加,实在是当今社会难见的青年才俊,心中就有了亲近之意。 于是慌忙还礼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请进,请进。” 王然跟着老翁进了里屋,大口喝了几碗水,正想要告辞离开,又闻见灶台传来饭香,肚子不争气的又咕咕叫了几声,老翁开口说道:“走了那么多路,一定也饿了,如果不嫌脏的话,先在这里打个尖再走如何?” 王然当然高兴,连忙谢过。 “刚才听你说从山崖落下,不知是不是这龙吟山?”吃饭时老翁问道。 “正是,就在渡仙桥头。” “怪事怪事,我在这山下住了几十年,失足落崖的听得多了,但象你这样毫发无伤的,你还是第一个,莫非,你遇到了神仙?”老翁摇头晃脑的说。 “神仙?” “小哥儿你不知道了,传言这龙吟山是神仙修炼的地方,几百年前从山中出来个活神仙,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无所不能,那神仙俗家姓李,道号叫作……叫作……,唉,人老了,记不清楚了。” “逍遥散人。”王然一口接道,心想以师尊的能耐,那呼风唤雨腾云驾雾还不是小事一桩,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了。 “正是,原来你也知道。” “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却不知道那神仙后来去了何处?” “后来嘛,听说好象是在苏州宝带桥白日飞升成了正果。” 王然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听蔡翁这么一说心中就有了去处,既然师尊在宝带桥得道,自己还有几十年阳寿,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先去看看也好。 听说那苏杭二州乃是人间天堂,自古人杰地灵,要真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准,他几百年朝思暮想,就盼着能到人世间好好享受享受,现在虽然道行全无,心思却是一点没变。于是开口问道:“不知此去苏州有多少路程,我正想去看看。” 老翁想了想回答:“要说远倒也不远,就是山间路途不便,不如这样,此去十里有一条大江,名字叫作怒龙江,有水道可通大运河,我儿孙都在船上做事,让他们顺道带你一程,比你步行要方便得多。” 龙吟山从古至今地形险恶,山路崎岖交通不便,所以水运极是发达,沿江居民自古靠水而生顺水而行。那水上行舟历来便是自由惯了,也不管有没有码头,想停就停想走就走,王然第二天就上了赶上了一艘货船。 怒龙江水滔凶浪急,货船停靠在江边,随波而荡起伏不定。 王然久居北方,虽然习了一点水性,却从不曾坐过这样的大船,才一上船就觉得天旋地转胸中烦闷,脚下也跟着飘乎起来,船员们看他这样子知道是晕船,急忙把他送进卧舱,这才稍稍缓和一点。 舱内布置得甚是简陋,四个上下铺的床位,一张脱漆的老式书桌靠在窗前,上面放着个个暗发莹光的大方盒子。 王然看着好奇,却又不知是什么东西。这时蔡翁的儿子走进来说:“你先躺一会儿看看电视,吃饭时我叫你。” 说着拿起遥控器按了按开关,那方盒子闪过一道亮光,里面现出数道人形。王然不知道是什么宝贝大吃一惊,后退一步跌坐床上。小蔡只以为他是晕船,也没多在意,转身走出舱门。 王然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遥控器,心中琢磨,师尊修炼多年,倒也炼就了几件稀奇的宝贝,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古怪玩意儿,莫非世间凡人都已经得了真传,一个道行全无的船夫也有这等法宝,真是奇怪奇怪。 心中想着,手上可没停,拿着遥控器一阵乱按。 明朝中后期中国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王然由北向南沿途也见着几件稀奇古怪的事物,并不象村中学究那么迂腐,怪事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拿着遥控器一番摆弄竟也让他摸出点门道。 敢情这盒子也就是个皮影戏,却比他们那阵子画得逼真多了,一个个小人惟妙惟肖很是讨人喜爱,倒也难怪,画了几百年怎么还能没点长进,只是不知道那舞皮影的人躲在哪里,有机会还要好好讨教讨教。 货船在江中行驶缓慢,王然每天足不出户,两眼直盯盯着望着电视看皮影戏。 他初上船时隔着舷窗偶然见到高达四五层的游船,心中惊叹不已,没想到才过去几百年间的时间人们就造出了这种庞然大物,看了一段时间电视,才知道这种游船算得了什么,凡人都能上天了,才知道天上原来没有神仙,现在的人也都不信神仙。 想想也是,有了这些东西,凡人都能上天入地翻江倒海,谁还愿意花几千年去修什么神仙学什么腾云驾雾。不过他是知道世上真有神仙的,却又不知道都躲到了哪里,心中还真想弄个明白。 过了半月有余,货船顺水而行到了江南,在苏州城外抛锚卸货,王然也该下船了。小蔡听祖父说起过他的事情,对他的遭遇大感同情,掏出几百块钱对他说:“王大哥,我只能到这里了,进了城你自己买张车票回北方吧,我还赶着回去就不送你了。 王然看了这么久电视,知道现在的人不用金银,都用这叫作人民币的银票,没有这几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寸步难行,连忙接过道谢。 听小蔡说这里是吴县境地,宝带桥就离此不远,王然下船后问清道路,步行先去了此处。没走多久,就看见一座大石桥,长有十来丈,宽约一丈有余,远远望去,如一道长虹纵横天地,又如一条玉带浮于水面,桥上竟有几丝青青翠草,给单调的桥面平添几分春色,果真不愧宝带之名。 走上桥头,顿觉微风扑面遍体轻盈,隐隐真有临风飞翔之意,站在那桥上看四周群山环绕,远处良田千顷,脚下碧波荡漾,宛如画中景色一般。 难怪师父在此得成大道白日飞升,就是凡人到了此处也会凭添几缕仙气。王然一边走一边赞叹,却不知道这宝道桥荒废多年,如今游人稀少,本地游人都少有问津,否则又哪有这般景色。 走下桥头时正看见一座石塔,高不过一丈,做得很是精致,虽然经历了百年风雨,边角处多有破损,还是屹立不倒,依稀看得见当年的精巧玲珑。 王然信手抚上石塔,心中蓦的一凛,觉得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知道其中必有些不寻常,无耐自从得了这具肉身后灵气全无,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在塔边驻立良久,只能无奈放手。 走了一段路,王然觉得有点饿了,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眼看天色渐晚,便准备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哪知道身上没有证件,去了几处都不让住店,后来好说歹说才安顿下来。 他以前在沧州城中也算是富户,向来大手大脚惯了,修了几百年性情对身外之物看得更淡,这样一来而去身上几张大纸片就去了两张,多出来一堆小的。 他虽然对钞票的概念不是太清楚,也明白越大越好的道理,看自己身上钱财渐少当然有点发急。 王然寻思,既然已经成了凡人,就免不了要过凡人的日子,当下之急当然先得填饱肚子。只是他出身在富贵之家,并不懂得什么赚钱的门路,也没有什么手艺,除了一身功夫再无其他,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卖艺这一条路可走。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下河北沧州人士,今日初来宝地,不防身上盘缠用尽,现在给众位乡亲父老耍几趟拳脚挣点回乡盘缠,有钱的捧个钱场啊,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王然以前看过别人卖艺的,学着别人扯着嗓子一通大喊,还真聚来一堆人。 “多谢各位乡亲捧场,在下自幼习武,学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家传三十六路大传鹰爪功打遍京津无敌手,你别不信,去沧州府上问问,谁不知我……。” 王然看人还少了点,继续扯着嗓子瞎吹,他到没存什么心眼,反正看别人卖艺的都是这么天南海北神吹,不到里三层外三层堆满了人别想看他动手。 “你就别废话了,快耍啊。”有人不耐烦了。 “是啊是啊,我还赶着上班呢。”这人提着公文包一脸急色。 “别磨蹭了,再磨蹭一阵城管就要来了,小心收了你家伙。” “你他妈到底耍不耍。”好多年没见过有人卖艺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都觉得新鲜,就看他老不动手尽磨嘴皮子等得心急。 王然看看人来得差不多了,大喝一声“看好了”,忽溜溜耍了一趟拳脚。这身体可比不得他以前那身体,三十六路鹰爪功和耍完头上就开始冒汗,气喘吁吁一时话也说不出来,围观人群一阵哄笑,却没人给钱。看来不出绝活是不行了,王然蹲下身子大喝一声,搬出一件事物,原来是个大石碑。 他最拿手的其实是硬弓大刀,只是一时半会儿没地方搞得到,只能搬出这玩意,这可是他昨天晚上找了大半个晚上才找来的,没想到如今这世道找块石头都这么难,摸遍了方圆几里就找到这么一块,挖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挖出来,夜里也没看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 “咦,那不是吴老爷子的碑吗?” “是啊,看那一手柳金写得,哪里会有假。” “看样子挖出来还没多久。” “这小子挖了吴家的祖坟!” “他妈的,揍他,一起上。” ………… ------------ 第六章 捡个工作 更新时间:2009-09-08 王然刚把石碑压到胸上,正想着让谁来砸比较合适,实在不行还只能自己动手。就看见一群人发疯一样朝自己拥来。 怪了怪了,难道这地方不兴这节目? 王然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反正知道来者不善,想跑却被石板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还好有人好心搬开石碑给了他几拳,王然身上吃痛赶忙还手。 沾衣十八跌放倒几个后他冲出人群拔腿就跑,屁股后面一群人喊打喊杀跟着追来,后面的的人追得急,他跑得更快,没多久就跑出城外。 追的人跑着跑着就没了力气,王然却是越跑越有精神,刚才还气喘如牛,跑了这一段反而气息均匀了,一身好象有用不完的劲,他也没去多想,就觉得跑着舒服,自顾自一直往前跑,把后面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 “哥们儿你看,那有个傻瓜跟着咱们车跑。” “嘿,他妈的跑得贼快。” “你开没开啊,换档踩油门啊。” “你当是高速路,都一百了还加?”司机眼睁睁看着王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见鬼了!” “表坏了!” 凡是借尸还魂的人,体内精气和元神不一,炼不成内丹,也就修不了道法。而象王然这样炼成了灵神二丹的又有不同,那二丹一遇精血就化丹为气、还气为精,正和凡人修炼反其道而行之,因为那二丹本来就是由元神炼成,到这时自然精气神浑然一体,就象的如同重生一般。 先前王然挂在崖上,只因为二丹初融,所以还感觉不到体内气息流转,到船上后心灰意冷也没有仔细察看,现在这么一跑,体内精血加速流转,真气自然也就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不知不觉中还有了气血还丹之意。 这些王然没有听李元说过,却也不能怪李元,本来由灵修仙的就不多,能修成二丹的更没有几个,有谁舍得为了一具肉身舍去几百上千年的道行,再说修灵仙的人都对旁门左道之士心存戒备,通常都闭关而修,身边往往还有师门中人护法,哪里会有王然这样的遭遇。 王然也不理会路人的诧异目光,只顾一路飞奔,没用多久就到了一座大城,比吴县又要繁华许多,原来是到了苏州。 他见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官司,暗忖象这样飞跑只怕惹来麻烦,于是放慢步子跟着行人缓缓而行。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青蓝色高楼,楼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知是个什么所在,王然以前只在京城青楼院坊外见过这样的繁荣景象,心中疑惑莫非这也是一处风月场所,难道如今还有人做这门勾当? 早听说苏杭二州自古美女如云,花街柳巷引无数骚人墨客尽折腰,来都来了不见识一番岂不可惜。正要进门,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楼前争论不休。 “看样子是招到不合适的了,我们先回去吧,宁缺勿滥。”男的说。 “我看不是没合适的,是你要求太高吧?”女的有点忿忿不平,她选中了几个,都被对方无情的叉掉,当然生气。 “我的要求好象不算过份吧?” “本科以上,硕士及有相关工作经验者优先,你以为你是招什么?你以为你是微软?” “那么你认为招一帮专科、或者职高生能够做得出业绩?” “我们招聘的人才,看重的是能力、潜力,不是文凭。” “一纸文凭都拿不到,你会相信他有能力有潜力吗?” “听你这么说,我也是没有能力做不出业绩的那一类了。” “我没这么说,你的能力很出众。” “那你凭什么认为这些人没有能力?别忘了我也是专科。” “我不想讨论你的问题,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人事部经理,你可以提出参考意见,但决定权在我,换句话说,我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进入公司的,如果让我来审查的话,你没有这个机会。” “你、你,”女子气得脸色发红,男的却在心里暗笑。女人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调匀呼吸后说道:“我也希望你明白,销售部的负责人是我,而我看重的是能力,即使是mba,没有能力我还是让他滚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是老总的话,我会让所有没有能力只会吃闲饭还老找麻烦的mba全部滚蛋。” 那男的一张脸顿时变了颜色,当即就想发火,但想了想又平静下来,笑着说:“看来我们的观念有一点冲突,不如这样吧,我还真想看看你的眼光,看看你招的职高生能做出什么成绩?”他悄悄的把用人标准往下降了一大截。 “别说是职高生,就算小学没毕业我都能让他作出业绩。”女的不假思索的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好,我正想看看。”男的嘴角露出一丝奸笑,女的这时反应过来中计,但话已出口当然不能收回来,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男一女都是远翔塑胶公司的员工,女的叫梁静,今年二十三岁,是公司销售部高级主管。男的叫宁远飞,刚从美国留学归来不到半年,麻省理工学院的高材生,却不知怎么又跑去混了个mba,现任公司人事部经理。 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远翔公司总裁宁鹏举的亲生侄子。宁鹏举无儿无女,一向对这个侄子疼爱有加,暗地里也早将他定为公司继承人,所以宁远飞才一回国就赶忙把他招到身边,到人事部挂了个闲职。 公司内部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偏偏梁静就是一个。其实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她就认识了宁远飞,他们是同班同学。那时她是有名的校花,而他是标准的纨绔子弟,除了大手大脚的花钱和嬉皮笑脸的跟在女生后面献殷勤,他好象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梁静很讨厌他的神气,从没拿正眼看过他,可他却浑然不觉,一直对她宁静缠不休。 后来梁静上了大学,来到另一座城市,满心欢喜以为逃出魔掌,没想到他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开学没到一个月就跑来跟她说爱她,还说什么这就叫缘分都是老天的安排,梁静当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毫无艺术可言的示爱,然后就遭到每天一束玫瑰的骚扰。 老天保佑后来他去了美国,让梁静安安静静的上完了三年大学,经过了一段并不算甜蜜的爱情。毕业后她换了不少工作,两年前进入远翔公司,凭着出色的业绩做到了销售部主管的位置,远翔也由一家中型民营企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就在这时,宁远飞来了。 他还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国外的生活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改变,头上的两个硕士光环也没能让他的所作所为多一点绅士风度,他以更大的热情和更不含蓄的方式投入到对梁静的追求之中。 每天早上,梁静都会收到一束鲜红的玫瑰,虽然没有署名,但整个销售部没有人不知道这是宁远飞的杰作,因为每天中午下班时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梁静的办公桌前,彬彬有礼的说:“不知梁小姐有没有空,可不可以赏个脸共进午餐。”然后众人就会看到梁静旁若无人的走出写字间,晚上这一幕还会重演,只是“午餐”变成了“晚餐”,为此梁静不得不故意迟到早退,却还是逃不过他的柔情似火。 当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变成一场你追我赶的巷道战之后,别说梁静,说连其他的同事都快要看不下去了,见到宁远飞就避而远之,心中对梁静充满了同情,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祸根怎么一直待在公司没人赶他走。 还好宁远飞没有其他更过份的举动,否则梁静早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如果说整个销售部还有人对宁远飞持有好感的话,一定是那位打扫卫生的大妈,每天清早的新鲜玫瑰能卖到不错的价钱。 在遭遇到敌人顽强的抵抗之后,宁远飞意识到自己战略的错误,看了几天孙子兵法之后终于有了心得,决定采用情窦初开的小学生朋友用得最多的欲擒故纵之计,在公司里绝不放过任何跟梁静作对的机会,就象今天的销售部招聘,本来不用他插手,他非要找点麻烦,事实上他和梁静的观点完全一致,但要不这么做就少了许多机会。 这一招果然有效,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至少常有在一起的机会,话也比以前多了一些,因此也就有了前面那一幕。 梁静听了宁远飞那句话,心里更加来气,明知在这地方想要找个小学没毕业的几乎不可能,还是不想示弱,也没仔细看看,随手就抓住一个。 抓住以后才发现是个年青男子,他的长相应该可以用帅来形容,不过除了帅,好象有一点其他的感觉,梁静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很舒服,觉得和眼前这人好象很熟悉也很亲切。 王然正在奇怪,怎么这么多客人来来往往,却没见一个姑娘出来招呼的,不知道是不是要到晚上才做生意,也不知道消费标准如何。 正踌躇着就被一个漂亮姑娘一把抓住,心头一阵狂喜,看这姑娘虽然年龄稍大了一点点,面色却是清秀靓丽,宛宛还有处子之风,一定才入这行没多久,说不定还是官家之后家道中落不得不以此为生。 真真是运气不错! “喂,找工作吗,三千一个月。” “工作?……三千?……在这儿做?” 王然看看那女的,又看看这人来人往的“青楼”,心里有点疑虑。 他现在对人民币多少有点概念,知道三千也不算低了,心里当然愿意,但一想到在青楼谋生又觉得为难。 自古三教九流之中,红尘女子地位很低,而龟公之辈就更是不入流了,若是传出去了,那可真真是辱没祖宗的大事啊。 ------------ 第七章 销售部门 更新时间:2009-09-09 “当然不会是这儿?”梁静不知道在人才市场工作有什么不好,但也没有多问。 “那就好,那就好?”王然松了口气,又隐隐有点失望。 “学历?证明。”宁远飞点明要害。 “什么?”王然不大听得明白。 “学历,什么大学毕业的?” “大学,没上过。”王然这下明白了,摇了药头,他倒是在船上看过了电视,知道所谓的大学,约莫相当于以前官家的太学,是个读书育人成材的高等地方。 “中学?” 王然只能再度摇头。 “小学?” 继续,摇头中…… “你识字不?” 看他一直摇头,梁静却是显得着急了,运气不错一来就抓到个外形不错看起来不算太笨的家伙,可千万别是个大字儿不识的文盲啊。 “那当然认识,《孙子兵法》我可以倒背如流,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 “行了,行了,你明天开始上班。”梁静挑了下眉毛,一脸得色递过去一张名片。 “哦,那好,工业园区?那是什么地方?要走多久?”王然看过名片问。 “你不会是才来的吧?”宁远飞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自己也觉得好笑,问道。 “正是,兄台说得没错?在下初到宝地,还不到半个时辰。” “呵呵,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宝,还真让你捡到了。”宁远飞听他说话怪怪的,半开玩笑的对梁静说。 “兄台真乃高人也,这个你也知道。”没想到连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也知道,王然大感惊讶。 “这么说来你还没找到住处了?”梁静这时只管高兴,哪还管他说话怪不怪。 “暂时还无落脚之处。” “那就先住我那儿吧。”粱静说。 “不行,不行。”宁远飞一口打断。 “怎么不行了,我的事你管得着吗你?” “这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是不太好。” “那你说怎么办,住你那儿?” 宁远飞看看梁静的神色,挠了挠脑门说:“看来,也只能那样了。” …… 宁远飞回国时间不长,一直在外租房,其实他伯父已经说过多次要他搬去同住,但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属于自己的空间,所以婉言拒绝,自己在金鸡湖畔租了一套小公寓,位置环境都不错,室内设施也很齐全。 王然才一进门,就看见一台34寸等离子,现代生活里让他他最熟悉最亲切的就是这东西,拿着遥控器就是一阵狂按,却没一点反应,想了想沉下心来再按。 “那是功放的,电视在旁边。”宁远飞没想到这家伙是个电视迷,看他专注的样子有点好笑。 王然换了一个,还是没反应。 “那是dvd。” 再换,还是不行。 “那是空调,算了算了,我来吧。”宁远飞打飞电视,有点奇怪的看着王然问:“你不会没玩过这些吧?” “没玩过,第一次见着。” “你从哪儿来啊?”看他样子不象说谎,宁远飞是真的觉得奇怪了。 王然愣了愣神,心忖这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 说实话? 告诉他自己死了好几百年又没全死现在是借尸还魂?只怕马上就会被送进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象对蔡翁那么说?现代人掉下山崖别人可能会信,可如果他什么都不大懂就没人会信了,那得怎么说? “你不会连自己从哪儿来都不知道吧?”怎么看眼前这人也不象是个傻子啊。 “嗯,我以前住在山里,就在龙吟山里面,沿怒龙江而居,我们村子里好几辈没人出过山了,我还是第一个。”想了半天,王然就只能想得起蔡翁,顺着就这么说了。 “那你这身衣服?” “那是一个从山上掉下来的人给的,还让我出来找他,我在山里待得乏味,于是就来了。” “那他住在哪里?” “沧州。” “沧州哪儿啊?” “不知道。”王然反应倒还不慢,几句胡说八道过云这谎还圆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电视的?” “昨晚上在客栈里见过。”王然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 “哦,那你也别急着看电视了,我先教你点东西。”宁远飞知道自己遇上个山里来的土包子,这事情有点麻烦。他虽然跟梁静定了赌约,却并不在意输赢。甚至老实说起来,他倒是希望她能赢,喜欢她看得得意洋洋的样子,不过就王然现在这情况,自己想输还真有着不小的难度。 “啊?”王然看宁远飞关了电视,心中万分失望。 …… 第二天一早,宁远飞把王然带进公司销售部,写字间里已经有到了几个同事,正在收拾东西,梁静当然是早就到了。 “哈哈,又来了个公的,我们这儿都快成种……种……”一个男同事笑着说。 “种猪场!”仅有的一个女孩说。 “对,种猪场,那你是什么来着?” “切。”女孩羞红了脸。 全公司可能气氛最活跃就这销售部了,什么人都有,王然本来对所谓的工作还有点不安,来了一看全是年轻人又这么热闹,心情也就放开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梁静看人带到了对宁远飞下逐客令。 “哦,我不用回去,从今天开始我到销售部工作。”宁远飞说道。 “怎么,你还怕我做手脚,把自己的单子让给他,放心,我没你那么卑鄙。” “我没那意思,我是想换换工作环境,多学点东西,以后还情梁总多多关照。”宁远飞嘻笑着说。 “那你自己小心点。”梁静翻了翻白眼,“咦,你们昨晚没睡觉吗?”她看看宁远飞,又看看王然通红的眼睛。 “睡觉?辛苦了一个晚上。”王然回答。 “什么?辛苦了一个晚上,两个男人,难道你们……你们两个……” “喂喂喂,别想歪了,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有空慢慢说给你听。”宁远飞赶紧打断她,旁边已经有人捂着嘴笑出声来。 这是王然第一天上班,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工作。梁静既没有给他介绍同事,也没有教他怎么做,而是扔给他一堆资料,还有一本前任留下的通讯薄。如果他连基本的与人沟通的能力和最起码的悟性都没有的话,那教也没有用。 王然看了一阵资料,一个头渐渐变成两个大,那些字有的他认识,有的认识他,反正是看不明白,一时不知该干嘛,看别人都埋头苦干,只有自己一个人找不着事做。 “小姐,小姐,请问小姐贵姓。”王然问旁边的女孩。 “哦,你是叫我呢。”废话,整个工作间除了梁静就她一个女的,“我叫杨莎,你呢?”原来是新来的帅哥,女孩脸上微红,回答说。 “我叫王然,有件事想请教请教,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先把资料背熟。” “这个,我看几遍了,就是不懂。”那上面全是简体字,他要能看懂才怪了 杨莎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懂没关系,我也不懂,背熟就行,你看别人怎么做你跟着做就是了。” 这时候,一个帅气的男同事打开通讯薄,看了一会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请帮我转供应部。 ”……“喂,张小姐是吗?你好你好,我是远翔润滑油公司的小丁啊,还记得我吗?”…… “哦,你还记得我啊。”…… “是吗,谢谢谢谢。”…… “对了,上次说有空请你出来喝茶的,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时间啊?”…… “没有吗,那明天吧。”…… “行行,明天下午三点,就在上岛咖啡吧,离你们公司挺近的。”……“ 当然当然,我请客,好的,不见不散。” 男同事一脸谄笑,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还吹了几声口哨。 哦,原来工作就是这样的,不就是请客喝茶吗?这个王然是最喜欢不过了。他打开通讯薄,也跟着拿起电话,他从来没有用过电话,心里有点紧张。“喂,请帮我转供应部。”这一声还算哄亮,对方是个女的接电话。 “喂,请问林小姐在吗?”听见女人甜美的声音他有点发慌,声音也就小了很多。 这时听见对方说:“喂,请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 “喂,请问林小姐在吗?”这一声除了自己就没几个听得到了。 “喂,喂,谁啊?一定又是你,说几次了别打公司来,讨厌……” 那女孩娇笑一声,这时也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才起来吧,叫你别逞能的嘛,昨晚是不是累坏了,晚上我好好补偿你哦,哧,不是说自己壮得象牛吗,这就累得话都说不出了,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有人来了,晚上等我哦,亲一个。” 女孩“波儿”一声后挂了电话,王然大致听出来那味有点怪,茫然的拿着电话,身后传来笑声一片,原来这条线挂了三个分机,别人都握着听筒忍半天了。 ------------ 第九章 业务高管 更新时间:2009-09-10 “行啊兄弟,真有你的,我干几个月了没点成效,你怎么才一来就搭上一个。” “也不看看你那脸,除了痘痘,就是点点。”杨莎笑着说。 “你得大声点,胆气要壮,就象她欠你钱似的,得让她明白我们是大公司,找上她是她的荣幸。”一个男同事指点说。 行,那还不简单,想当年牌桌上自己那气势,走遍沧州城没人敢跟我赖账的。 “再来试试,我给你听着。”男同事好心的按下免提。 王然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两眉横竖再次拿起电话。 “你好,华天实业。”电话里传来女孩温柔的声音。 “喂,供应部。”王然粗着嗓子说。 “你好,供应部,请问找哪位?” “我找小何,何怡。”他加高音量,就差点想喊了。电话里传来远远的声音,“何怡,找你的,你是不是欠人钱了?”“什么?” “你好,我是何怡,您是哪位?” “你就是何怡,我是远翔润滑油公司的,怎么,不记得我了?”好象以前收帐时这话常说。 “我看您是找错人了吧,你打105吧,那是财务部。”何怡琢磨着一定是收帐的,听说最近公司财务上出了点问题,常有人收帐。 “找什么财务,我就找你。”以前收帐时也常听别人这么敷衍的,不给点厉害瞧瞧他还真不知你是做什么的。 “我才来没多久啊,你一定是搞错了。”何怡有点害怕。 “没错,找的就是你!”王然这时已经记不清楚该怎么说了,只能顺着嗓子往下吼。 “真不关我的事,我真的才来没几天。”何怡就要哭了。 “怎么着,你想……,告诉你我们可是大公司,别多说了,晚上出来喝茶,就在你们公司外面,什么咖啡来的,哦,上岛。”“啪”电话挂了。 这次没人笑,一群人瞪大了眼睛盯着他,过了好一阵,才爆发出如潮的笑声。 杨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手捂着肚子趴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那位好心的男同事没想到他还真是一字不差的照自己的话做了,那神态语气可比专业的收帐公司还凶,一时哭笑不得。 梁静正巧也听到了这段对话,不禁又气又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做业务的。“你可以走了,看来这份工作不适合你。”梁静沉着脸说。 “啊?”不止王然,其他人一样的惊讶,才来三个钟头不到就被解雇的,这还是第一个。 “等等,我有话说。”宁远飞站出来说道,唱反调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想说什么你说吧。” “我看,还是单独谈好点。”宁远飞看看其他的人,使了个眼色。 “好吧,我们进去谈。”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 “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宁远飞说道。 “不正如了你意?” “没有,我觉得你这么做有点草率,没有人不会犯错的,现在犯总比以后犯的好,也许你可以再试试。”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存心跟我过不去似的。”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先出去了。” 梁静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点道理,而且就这么服输了也不象她的性格,琢磨了一阵便有了主意:你处处跟我过不去,这此我也让你知道点厉害。 “王然,你进来一下。” 王然看众人一阵大笑,前后一思量也觉得有点不妥,自己好象是要卖东西的不是收账的,这时听见梁静叫自己,老老实实走了进去。 “现在怎么办。”王然问。 “你先别急,我教你怎么做?”梁静奸笑着看了外面的宁远飞一眼,小声的说出自己的计策。 “行,那我现在就去。” “现在不行,你还得先学学,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再去。” 三天后的下午五点,华天电子实业有限公司的供应部来了两个年青人,前面一人大约二十三四岁,长得英俊帅气,一身得体的浅条纹西装,儒雅中带着几分闲散,后面一人浓眉大眼,身上有几分英挺之气。 “哇,帅哥嘢!” “嗯,挺帅,找谁的?” “反正不是找我的,唉!人老珠黄喽。” “是不是找你的小何,艳福不浅啊,给我们介绍介绍。” “别瞎说,我也不认识。” “还说不认识呢,脸都红了,哪一个是你男朋友?” “没红啊,我真不认识,你们别乱说,我有男朋友的。” 几个女孩围着何怡,打闹着说,全然不顾两个年青男子还犹豫不绝的在门口站着,这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通常找人的都不会是公事,她们早习惯了这样开开玩笑。 “请问,哪位是何怡。”王然又在心里默念的一遍梁静教的“业务指南”,很优雅的点点了头问。 “还说不是,别人可没你那么害羞。”几个女孩笑着推出何怡。 “我是何怡,好象我们不认识吧,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是远翔公司的,我叫王然。” “什么,就是你?”几个女孩听何怡说起过前几天的事,都有点莫名其妙,现在看正主儿居然找上门来有点惊讶,当然还有愤怒。 “是这样的,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听说前几天可能有点误会,所以专程来向您解释一下,我们公司新来了个同事,姓宁,叫做……”王然刚说到这儿就看见宁远张大了嘴,眼神中透露出一阵火光,于是打住话头。宁远飞早就觉得梁静今天的神态有点怪了,原来是这么教王然的,难怪她还和自己达成个什么破君子协定:要跟来可以,只许听,不许说,要从公司利益出发全面配合王然的工作。 “这样吧,这里说不太好,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出去说吧,我会详细跟你解释,另外呢,还是先为前几天的事说声对不起。”王然很诚肯的说,梁静这几天的言传身教真没有白费,他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算了,我还有事,改天吧。”何怡并不是小气的人,听别人道了歉也就算了,反正都过去好几天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去吧,何怡,听听怎么回事,我觉得挺好玩的。” “是啊,你不想知道我们还想知道呢,不知道是哪个姓宁的王八蛋把我们的小怡妹子吓成那样。” “你要不去可别怪我们哦,要知道被好奇心折磨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女人多了从来就是麻烦,要是见到帅哥的话就更麻烦,如果是两个帅哥的话?嗯,自己想吧。 旁边,宁远飞的的脸已经变成了紫酱色。 “对了,你还没有介绍你的同事呢?”走出公司的大门方怡问。 “我司机。”王然一边大踏步的往前走,一边蛮不在乎的说,想了想觉得有点对不起宁远飞又补充说,“你可别小看他,别人可是美国麻省的双博士。” “硕士。”宁远飞想要杀人了。 原来还是个高管,跑这一趟就只是为了给自己道个歉。方怡走到车前时这么想,心里有点莫名的喜悦,也有一点说不出的成就感。 后面发生的事和梁静的预料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在路易西餐厅享受了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餐厅的小提琴手拉得棒极了,如果再配上一位绝色歌伎的话,王然相信就算是昔日京城名妓小水仙重生,只怕也会黯然失色。他们聊得很愉快,而且很自然的谈到了公事。 “方小姐,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别误会,只是随便问问。”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正想说呢,一定是我们公司的包装供应情况吧,我们供应国内市场的产品所用的包装要到下个季度合同才到期,不过国际市场的很快就到了。” “还真让你说对了。” “其实那天接了电话以后我就了解了远翔公司的情况,你们在行业内信誉很好,据我们了解,很多同行公司都在采用你们的产品。” “那是,那是,我们是大公司嘛。”王然有点飘飘然了。 “唉,吃人口软拿人手软,过几天你把样品和检验报告拿来,行不行我可作不了主。 “那真是太感谢了。” ……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晚上,如果那块血淋淋的牛肉能够加点料再烧一烧的话,如果宁远飞不是一直板着张脸或者早点回家的话,这是一个完美的晚上。 ------------ 第十章 三人晚餐 更新时间:2009-09-10 早上九点,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懒懒的阳光发出桔红的光芒,斜斜的洒进室内。王然拉过被单遮住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他终于可以轻松一天好好睡个懒觉然后舒舒服服看一整天电视了。凡人有凡人的痛苦,太多的功名利禄太多的劳苦奔波,但凡人也有凡人的快乐,就好象在这样的早上睡个懒觉。 “呯、呯,啪。”阳台上传来一阵声响,同时伴着宁远飞“啊嘿啊嘿”的喊声,没见过有人一大早发疯的,王然起床倒了杯水来到阳台。 宁远飞满头大汗,正对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沙袋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嘴里呼呼有声。 “你这就叫跆拳道吧?” “呵呵,这个你也知道了,怎么样,练得还不错吧。” “我喜欢看拳击,有一个叫泰森的家伙,打不过了就咬别人耳朵,真丢脸。”这是他重返人世看到的第一项体育运动,也是印象最深的一个镜头。 “原来你还知道泰森啊,学东西挺快的嘛,你没见过那家伙厉害的时候,一套组合拳就能打得别人爬不起来,太厉害了,别看我们中华武术招式繁多好看,要遇上了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那也说不准,他要真遇上了高人,就一手太极云手,拖都能把他拖死,沾衣十八跌的四两拨千后摔也能把他摔死。”王然怎么说也是武术世家一代武状元,见识也非常人可及。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怎么样,来试试。”宁远飞停下让到一边。 “行。”看宁远飞打得热闹,王然早有点手脚发痒了,这时也不客气,气沉丹田凝神运气,他这时也忘了体内没有一丝真气,只是习惯的运功发力,没想到一运之下才发现体内真气源源不绝,丹田中气血交融,,心头又是疑惑又是欣喜,疑惑的是借尸还魂心神不一者修不了丹气,但自己体内却夫气流转不息,欣喜的是有了真气就能修成内丹就可以炼化元神,修仙有望。 “你打啊,老站着干什么,站桩我也会啊。”宁远飞见他站着不动一脸哀喜无常,不知道他心中现在正是百感交集。 “哦,这就来了。”王然惊醒过来,微一聚气力透拳顶,轻喝一声一拳击出。“扑。”沙袋一晃不晃,却发出一声裂声,王然整个拳头嵌入帆布袋,从另一面横穿而出,细沙从裂缝中沙沙落下。 “献丑,献丑。”王然习惯性的拱手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快步回到屋内,锁上房门盘膝而坐运转丹气,留下宁远飞一个人看着沙袋瞪大了眼睛发呆. 其实王然此刻的心情比宁远飞还要惊讶,他当年也打过沙袋踢过木桩,虽然能挽一石之弓舞百斤大刀,却也没有这般神力,更何况如今的身体哪里还有当年的强壮雄伟,又为什么能一拳击破沙袋。 王然调匀气息,默运师门筑基功法,不久神气相合进入忘我境界,这功法和他虽然从来没有练过,却被李元强迫背得滚瓜烂熟,也许李元早知道他会有今天的奇遇,为他留下了后路。 王然体内阴阳二道气息流转,走奇经八脉,行走小周天,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等他功毕睁开眼睛时,体内竟已内丹初成。 他听李元说过常人毕生修炼也不过有此成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炼得这么轻松,想来大概和自己那灵神二丹有点关系,一时又想不出个道理。 “终于醒了,我差点叫120了。”一旁宁远飞松了口气,“对了,刚才你练的就是气功吧?” “对,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王然知道自己入定的时间大概不短,心头有点歉意。 “咦,有点不对,你和早上好象有点不一样了。”看着王然的脸宁远飞惊讶的说。 “有吗?没什么不一样啊。”王然走到镜子前。好象的确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变化,就觉得看起来非常舒服。 王然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炼成内丹的缘故,整个人脱胎换骨,气质也和以往大不相同,让人更觉得亲切,很自然的就会被吸引,站在道家的角度一看,这就叫道气,凡夫俗子看来就是出尘仙气。 “应该是有,不过我说不出来,对了,兄弟我们商量个事。” “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 “那好,你刚才那功夫,能不能也教不教我?” “这事有点为难。”王然迟疑了一下,“这是我祖传的功夫,向来不能外传,我不能有违祖训。”王然倒不是藏私,只是怕那道家功法一说出来有的事就说不清楚,前面的那番谎话也要穿邦,现在的人早就不信神仙之说了,要原原本本的告诉别人,只怕会被当作精神病从事研究工作。 “不会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讲这些,我也不想学多的,多了也学不了,就你刚才打沙袋那功夫,教我几招就行。” “哦,你是说那个啊,没问题没问题。”王然这才知道他只是想学点拳脚功夫。 “多谢多谢,我们这就开始。”宁远飞一脸兴奋。 “这事先不急,晚上再说吧?” “现在就是晚上啊。” “什么,晚上了,糟了,先送我去个地方。” “哪儿啊?” “就上次那地方,吃生牛肉有人拉琴那儿,我约了人。” “哟呵,没几天学会泡妞了,是不是上次那小妞,长得还行,要不要我先借你点钱?” “那当然最好,多谢宁兄了。” “我们两兄弟,哪里还用说这些。”宁远飞大大方方抽抽出一叠钞票,他和王然一样的大手大脚,如今有求于人,怎么还会把这点阿堵物放在心里。 ※※※※ “表姐,化妆呢,这可是晚上哦,是不是有约会?”徐悠看见表姐专注的样子象是看见了新大陆。 “别瞎说,哪有什么约会,公事。”何怡正聚精会神画着睫毛,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角多了一道黑痕,慌忙拿起纸巾轻轻擦拭,哪知道一擦之下脸上反而多出一小片黑云。 “还说不是,我看你化了半个钟头了,那男的帅不帅?”徐悠抱着枕头神神秘秘的问。 “真的不是,认识才没几天。”何怡有点脸红。 “才几天就这样了,一定是一见钟情,我一定得去看看,看看是谁那么大魅力,能把表姐迷成这样。”徐悠恍然大悟的说。 “悠儿,真的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何怡的脸色带着几分凄楚,心中又出现他的影子,不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自己是否就要这样独守一生? “你还想着原大哥?他都走几年了,别再惦记他了,忘了吧。”徐悠很认真的说。 “小孩子懂什么,你以为说忘就能忘得掉吗?”何怡幽幽的说 “是,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算了我们不说他,说起来有气,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连个吻别都没有,害我躲在机场外边傻等了半天,对了这一位呢长得怎么样?带我去看看吧。”徐悠总是那么好奇。 “不行。”何怡斩钉截铁的说。 “哼,又说不行,是不是怕我横刀夺爱啊?”徐悠拖长了语调。 “你才多大,怎么脑子里尽想着这些?”何怡不耐烦的放下眉笔,起身把徐悠往外赶。 “我都上大二了,不想这些想什么?带我去看看,行不行?看了我就走。”女孩拼命摇着何怡的胳膊,脚象钉在了地上。 “行行,别烦我了,带你去就是了,不过呢,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看电视,让我安静几分钟。” “谢谢表姐,我去换衣服,别偷跑啊。”女孩在何怡才打上的粉底上亲了一口,快步跑进卧室,门外响起震耳欲聋的玫瑰枪花,真奇怪她竟会喜欢那完全不属于她这个时代的音乐。 准时把王然送到路易西餐厅的门口,宁远飞很自觉的开车离开,临走时叮嘱到:“待会儿吃完了打电话,我来接你,动作快点啊。”他忘了王然身上没电话。 王然走进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过了几分钟,何怡就来到门外,隔窗向他挥了挥手,身旁还站着一个高挑秀气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女孩挽着何怡的手,闭上一只眼向他作了个鬼脸。 “你好象迟到了。”王然看看座钟对何怡说,他并不理解迟到是女人的专利,通常来说迟到的时间和女人的容貌成正比。 “对不起啊,还不都怪她。”方怡指了指女孩说,“给你介绍,这是我表妹,徐悠。” 王然赶紧伸出手来,“你好,我叫王然。”他注意到徐悠的胸前别着个小徽章:苏州大学。原来是个大学生,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模样。 “长得挺帅的嘛,难怪把我表姐迷成那样。” 徐悠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说,口中虽然说得平平淡淡,心却忍不住的乱跳,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我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帅哥,比他高大帅气的见得多了,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徐悠悄悄的问自己。 “你说什么?”王然并没有意识到才炼成的内丹给自己从内到外带来了多大的改变,也并没有刻意去隐藏由此而来的道气。 “别理她胡说,这么大了还乱说话,对了,你吃什么?”何怡拍了徐悠一下问。 “比萨。”徐悠依然“色迷迷”的盯着王然,“你和我表姐怎么搭上的,给我说说革命历程吧?” “什么叫搭上的,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我们是业务往来。”何怡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的说,这才认识到和男士吃饭带上表妹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那就是办公室情缘吧?” “你老老实实吃东西行吗?” “我不就是问问吗,看你紧张得,“对了,王先生有女朋友没有?” “没有。”王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不过看方怡那样子明白了一点点,他对现代生活适应得很快,尤其是这方面。每天晚上电视里格格阿哥满天飞,变型变性美女玩清纯,三岁小孩都会谈恋爱了何况是他。 “你看我表姐怎么样?长得很漂亮吧,要不要我帮你?” “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跟何小姐只是工作关系。”王然看出何怡的尴尬解释说。 “那就是不喜欢了,你看我怎么样,虽然比表姐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不不算太差哦。”说这话时徐悠竟有点脸红,自己也不知道这话中是几分真几分假。 “啊?!”王然愣了一愣,怎么现在的女孩一见面就要相亲的吗,他有点茫然。 “闭嘴!”何怡有点脸红,不过不是因为自己,“王先生,我们谈正事吧。”她本来不想在这里谈公事,不过现在好象了只能谈公事了。 徐悠吐了吐舌头,乖乖的闭嘴。 “对了,我们的样品你们看过没有?”王然问。 “嗯,我们的检测报告刚出来,应该没有问题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两百多万的订单啊,你怎么谢我?” “这个?你说吧。” “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对了,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哪的?” “沧……,嗯,我一直住在山里,离这儿不是太远,龙吟山,听说过没有?” “龙吟山?我好象听人说过,我想想,哦对了,我一个同学上个月去过,说是写生,结果什么也没画,回来跟失了魂似的,没错,就是龙吟山。”徐悠插嘴说,何怡看她没胡说也不用理她。 “是吗?” “是啊,我那同学长得可漂亮了,美院的高材生,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不用。”王然连忙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快点吃吧,你还要回学校呢。”何怡看她才正经了一句又开始胡说,赶紧打断徐悠的话 ------------ 第十一章 跳水自杀 更新时间:2009-09-11 饭后几人走出餐厅,王然因为没有电话也记不得高学历司机的电话,只能自己打车送两个女孩回去。停车点就在对面,王然跟在女孩身后横穿斑马线,突然,一辆出租车呼啸着直撞而来,眼看就到了眼前,好象还没有刹车的迹象,何怡跟徐悠看着刺眼的车灯齐声尖叫,惊吓过度动弹不得,路旁几个行人也发出了惊呼。 王然眉头一沉,推开两个女孩,这时司机反应过来猛踩刹车,汽车发出刺耳的声音撞到身前,王然想避是来不及了,一声轻喝两掌平推,汽车挨着他的身子停了下来。年轻的司机暗自庆幸及时踩下了刹画,脸色惨白走出车门,两脚颤抖着来到王然身前:“你、你、你没事吧?” 王然上下看了看没什么异样道:“没事。”说着伸腿抬胳膊扭了扭腰。 司机还不放心:“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王然突遇险情,体内气血澎湃,心里有点不安,只想一个人走走,说道:“不用了,你帮我送那两位小姐回去吧。” 何怡跟徐悠这时才缓和过来,上前关切的拉着王然仔细检查,确定没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坐上出租车先走了,当然在坐上这辆车时心中难免天人交战一番。 “表姐,我看这人不不错,气质挺不错的,你真的不喜欢?” “不喜欢。” “那我可要下手了,你到时别怪我见色忘义啊,哦,忘亲。” “你想干嘛我管得着吗?”何怡幽幽的说。 “呵呵,我还没下手你就吃醋了?” “没有,我是怕你上当受骗。” “我看他不象坏人。” “坏人一定要在脸上写上坏人两字吗?” “你要怕他是坏人还会陪他吃饭?我相信你的眼光。” “怎么又扯上我了?” “我就知道你表里不一的,嘻嘻。” “别闹了,我不会的,我要等他回来。” 出租车很快到了学校,徐悠下车跟表姐道别,汽车在校门前调头,她突然发现车前有两道清晰可见的掌印,十个指印浅浅的陷入钢板。汽车迅速离开,徐悠疑惑的擦了擦眼睛:难道是眼花了吗?回到宿舍,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只有一个人还对着画板发呆,地上画笔颜料洒落一地。 “方欣,你还没睡啊?”徐悠问。 “睡不着。” “今天那小警察来烦你没有?” “还好,总算让我安静了几天?我都快要被他烦死了。”方欣伸了个懒腰,却没有睡,仍然望着画板。 “每天对着画板发呆,你累不累啊?”徐悠倒了杯水走近,看她那幅画了几个星期还没有完成的油画,画面背景是一片淡淡的秀丽雄奇的青山,淡淡的云彩在山间飘浮不定若隐若现,画中是一个年青男子,五官轮廓都不大清晰,就象背后的青山白云一样朦朦胧胧,只有一双眼睛闪着明光,那眼中含着说不出的无奈和悲哀,也含着道不明的洒脱和执着,看着这双眼睛,徐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象自己不是从一张眼上看到一双眼睛,而是透过一双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就叫写意吧,你画的到底是油画还是国画,怎么不画清楚一点,要不干脆画成抽象算了。” “我也想让他清晰一点,可除了这双眼睛,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方欣的眼中闪过点点水光。 “不会吧,梦中情人?” “不是,不过想起来真象作梦一样。” “你到底怎么了,自从上次回来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唉,没有爱情滋润的小女孩真是可怜,我跟你说啊,我今天遇到个大帅哥,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不过先说明白了,不许跟我抢。” “算了吧,没兴趣。” “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样吧,明天我约他出来玩,对了,他老家在龙吟山里面,就你上次写生那地方。” “这么巧,他叫什么?”方欣随口问。 王然勉强笑着挥了挥手,目送出租车消失在闪烁的街灯下,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拣人少清静的地方快步走去。 走了一段胸中更加烦闷,只觉体内精气逆流,丹田内翻江倒海,火烫的真气在经脉中四处游走,正是李元曾经说过的走火入魔的征兆,王然心中大惊:才练成内丹怎么就会走火入魔? 他也不想想,常人毕其一生之功修炼内丹,每日打坐炼气,修心养性引气归元,等到内丹有成的时候,早已经心若止水万物皆空,而他因为自己灵神二丹的关系,几乎未加修炼就得了内丹,胸中气息未平杂念太多,加之这具肉身本非一体,多少总有些差池,走火入魔也就不足为怪了。 王然看看四周人少,加快步子朝城外走去。“同志,是不是不舒服,需要帮忙吗?”一个年轻的警察走到他的身后问道,王然不认识他,他叫叶飞。 “谢谢,我没事。”王然虽然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背负着什么官司,不过对警察总是心存顾忌,这时看到他们更不会有好心情,但还是礼貌的拒绝,他不想表现得太异常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也许我可以帮你,我叫叶飞。”他似乎一语双关,但王然这时并没有闲暇去体味其中的含意。 “我说了不用!”王然胸中莫名涌起一股杀戮之气,情知不妙,一把推开叶飞,大步跑出。 那警察跟着跑了几步,看他的身影悄失在街角,嘴角牵动一丝笑意:“你跑不掉的。” 王然这时已非常人,每一步跨出就是两米之远,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不一阵就到了郊外,听见哗哗的河水,才知道又来到了宝带桥头。徐徐河风迎面,青青杨柳弄枝,王然身上微有寒意,气息也平缓了一点。 夜空中一轮明月,挥撒着清冷柔和的光芒,宝带桥漂浮在明净的水面上,似乎随着波浪微微起伏,宛如一座仙桥。月色投在水中,每一个桥洞下映出一轮圆月,晃悠悠的联成一线,象是一串争相吐艳的明珠。 王然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看那水天一色彩虹浮江的景色已经惊为仙境,这时再看见宝带桥夜间长桥串月的美景,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意境,王然看得心旷神怡,胸中气息渐平,沿着石桥向对岸走去。 在桥的中段,倚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走近看时,原来是个容颜清丽的女孩儿,看样子只不过十六七岁,脸色白得似乎透明一般,一身黑色的长裙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苗条纤弱的身体好象也在随风而荡。 她站在桥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脚下却悄悄向前的移动,已经到了桥的边缘,只要再走过去一点点就会落入水中。 “姑娘,姑娘,别动。”原来是个跳江自杀的,基本上出现在电视里的都是这个情节。王然既然跳不出三界外,就去不了凡人的性情,更去不了男人的性情,看见这种事当然想管,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漂亮女孩,他们那阵子流行早婚,喜欢上十三四岁的都不算*,眼前这一位很明显已经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你是叫我吗?”女孩回过头,眼中露出淡淡的忧愁,浅浅的哀怨。 “当然是叫你,你先别动听我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找个人说说,要没人你找我也行。”王然慢慢挪动步子,脸上流露出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真诚的表情。 “说什么?”女孩歪着头,似乎有点好奇。 “说什么都行,反正你先别跳,你想想你跳了你父母怎么办,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王然又靠近几步。 “我没父母,是奶奶养大的。”女孩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有点想笑,却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刻意的压制让她的脸看起来异常的痛苦,痛苦的让人心碎,也许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容易心碎,但至少此时的王然看着她的表情内心有刺痛的感觉。 “那就想想你奶奶啊。” “我奶奶死了,就我一个人了。” “那就想想你朋友啊,你不会连朋友也没吧?” “我没什么朋友,他们都怕我。” “不会吧,我以为我惨,你比我还惨。” “你很惨吗?” “怎么不惨,世上没一个亲人,没一个朋友,你还有人认识吧,我连认识的都没一个,看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王然虽然话说得不假,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惨事,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哪里还有什么惨的。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呢,跟你说啊,要不是上周捡到份工作,我现在饿都饿死了。”王然这时已经走到女孩的身边,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气,奇怪的是自己竟被那寒气吸引着。 “看来我们都很惨,我们作朋友吧。” “那好,那好。” “我是说做你女朋友哦。”女孩挽上了王然的胳膊。 “是不是快了点,我叫王然,你叫什么?” 王然感觉到从她的身上传来一丝冰冰的寒流,蓦的刺入自己体内,连五脏六腑都觉察到一点刺痛,心头大惊,这时体内真气自然运转,竟然和那寒流融为一体,两气相辅相成,先前奔腾不息的烈火真气很快平息下来,丹田中温润清凉畅快无比。 王然知道自己躲过一场大劫,心中大喜过望,料想这女孩一定天性阴寒,而李元说自己天生九阳之体,阴阳正好相生相克,没想到本意救人,却反被人救人,果真是好心有好报。想到这里,王然顺手搭在那女孩肩,他这时也没什么非份之想,就是防着她跳。 “我叫祈可,你不愿意吗?是不是我因为长得很丑?”女孩有点惊讶他竟然没有一步跳开,同时感觉到他的手上传来的温暖,这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 “不,你这么漂亮,我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王然由衷的说。 女孩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第一次,有人这样挨着自己,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冷吗?”女孩问。 “冷?不,很舒服。” “真奇怪,我要走了,明天你还会来吗?”祈可躲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问。 “走了?那你想通不跳了?”王然松了口气。 “跳什么?” “跳河啊?” “谁说我要跳河的?” “不跳你站这儿干嘛,吓人一大跳。”王然直起身,拍拍手笑着说,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倒也并非没有收获,要不是这一场虚惊说不定早已走火入魔了。 祈可听他这么说眼珠儿一转,狡黠的笑笑,背着手退了几步突然问:“你很希望我跳吗,那我跳给你看好吗?” 说完侧身一跃跳入河上,动作太快,快得王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河水中溅起一朵美丽的水花,飞散的水珠在河面上凝结出一层浅浅的水雾,王然想都没起,纵身跃入河中,水中一片平静,哪里还有祈可的身影。 ------------ 第十二章 祈可往事 更新时间:2009-09-11 难怪这么快就沉入江底? 王然闭气潜入水下,搜寻了好一阵子没找到人影,只能浮上水面,这时看到一匹水练划过水面,迅速穿过江心到了岸边,祈可乌黑的秀发洒出几点晶莹,清脆的笑声远远的传来。 难道见鬼了?王然看着女孩远去的背景,隐隐感到这女孩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猛的一拍脑袋:怎么可能呢,神形俱备活灵活现,有血有肉精血充盈,怎么可能是鬼。难道是妖,不会不会,她没有妖气。那是怎么回事? 王然回到公寓的时候,宁远飞还没有睡,不知什么时候又弄来一个沙袋,正满头大汗对着一阵拳打脚踢,看见王然回来才停下动作:“兄弟啊,你可回来了,我等你老半天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啊?” “我没电话,用什么打?” “哦,忘了,明天我去帮你买一个,先来看看,看我这几招使得怎么样。” “行啊。”王然也不客气,上前几步,看宁远飞出了几拳说道:“不错,很好看”。 “什么,你说好看,那你来试试。”宁远飞学跆拳道学了三年,被他一句好看就结了,有点不服,不过一句话说完猛的想起早上的事,连忙说:“不用试了不用试了,你说说怎么做就行。 “其实也就几个字,借腰腹之力,力聚一点,蓄势而发。”说完微一侧身随手一拳击出,“扑”,才买不久的沙袋上又是一个刚好拳头大小的洞。这下不止宁远飞惊讶,连他自己都有点惊讶,看样子这几百年真不是白修的,还了魂都会变怪物,只是这收发不由心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不小心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算了算了,明天再练吧。”王然拍着嘴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嗯。”宁远飞看着才买的沙袋发了一会神,摇摇头走进浴室。看来这种合成材料的不经打,明天找个卖帆布的地方订做一个,让他做成里外三层,中间夹上钢板,不过,那我还能练吗?干脆做两个,一个加钢板,一个不加。 “我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儿?”祈可常常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却总是没有答案,好在,她已经慢慢的习惯。 她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清晨,温和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红叶飘然落下,后来她知道,那是初秋的落叶,每年叶红的时候,她知道秋天到了,很快就是冬天,很冷,她喜欢天凉的感觉,也喜欢看红叶飘然落下。 有时她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忘记了生命中的很多事,却总记得那随风而荡的红叶,那是她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件事物。 那时的她是个可爱的婴孩,只会伸出小手伊伊呀呀的呼唤,大大的黑眼睛里写满童真,在她的右手手腕处,挂着七色的玉石铃铛,小手舞动时发出清脆的鸣响。 一位路过的老奶奶好心的抱起了她,握着她的小手唱起古老的歌谣,看着她甜甜的睡去。老人心疼的自语:“多可爱的孩子啊,谁家大人这么狠心舍得扔下你。” 她听到了老人的话,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能感受到老人发自内心的怜悯与慈爱,她蜷着身子,紧紧伏在老人的怀中。 老人住在河边的老宅里,屋顶一篷绿草,脚下一片青苔,房前一丛翠竹。小祈可扶着墙角走出屋外,奶声奶气的叫着奶奶,老人怜惜的抱起她说,“我的小可爱,是不是又淘气了?”小祈可嘻嘻的欢笑,把手中的松籽放进老奶奶干瘪的嘴里。 小淘气慢慢的长大,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是那么的引人注目,无论走到哪里,她永远是男孩们追逐的对象,女孩们也羡慕的看着她一尘不染脱俗的俏脸,甘心围绕在她的身边。但是她隐约的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她并不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那种想法就象是与生俱来的一样根深蒂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的红润渐渐褪去,变得苍白,那是一种透明的白,她的眼睛依旧纯净如水,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空洞而迷茫,于是,她甜甜的笑容也隐藏于淡淡的忧伤之后。 她还是那么让人心动,因为她身上多了一种诡异的美。 祈可感到疲惫,身上的力量就象脸上的红润一样悄悄的逝去,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透明,透明的肌肤里是透明的血液,她感到恐惧,隐隐的知道,自己的生命正象身体一样变得透明,穿过去便能看到生命的终点。 她并不惧怕死亡,但她觉得留恋,无论是春日里明媚的阳光还是冬日里飘扬的大雪都让她感到欣喜,老奶奶口中古老的歌谣还是让她依恋。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她悄悄的溜出门外,迎着月光站在宝带桥头。终年流淌的河水中似乎蕴含着什么力量,深深的吸引着她。 青白的月色洒向水面,哗哗而过的水面映出点点波光,那光线笼罩着她的身体,好象要把她融为一体。祈可感受到生命的气息,她欢喜的吸收来自水月光中的灵气,面色重又变得红润。 青春的朝气重又回到她的脸上,她依然是最耀眼的明星,而且比以往更加靓丽,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上天的宠儿。她是那么的纤弱让人怜爱,也是那么的妩媚让人心动。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上也多了一道冰凉的气息,冷得让众多的爱慕者望而却步。 祈可开始感到孤独,虽然她的脸上还是挂着俏皮的微笑,虽然总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身上那股时有无的冰寒还是让人们不得不保持着距离,她有两个好朋友,只有她们没有改变,依旧象往常那样陪伴着她,偶尔会被冻得牙关打颤勉强的微笑。 祈可去过很多医院,却没有任何答案。她想自己也许就只能这样过完一生,她羡慕校园中那些成双成对的同学,看他们手拉着手嘻笑着从身边走过,祈可心里总会忍不住有些酸楚。 老奶奶去世了,留给她一幢老宅和一笔令她感到惊讶的财富。老奶奶握着她的手说:“小淘气,这是留给你的嫁妆,可不能乱花,知道吗?” 祈可掉下了眼泪,说:“我不嫁,我要一直陪着你,你别走,别走。” “傻孩子,怎么会不嫁呢?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的白马王了,知道吗?”老奶奶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闭上了眼睛。 奶奶最终是走了,祈可再没有一个亲人,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在夜深人静时,她常常想起奶奶慈祥的笑容,想起小时候趴在奶奶怀中听她讲美丽的童话,偶而也会想起她临终的话,苦笑着问自己:有谁敢跟我在一起呢?我真的能遇到奶奶说的那个人吗? 每隔一段时间,祈可就会趁着夜色悄悄走出门外,象下凡的仙子般伫立候仙桥头,这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她的灵魂在风中飞舞,聆听大地的呼吸,感受宇宙的变迁。有时她会遇上一个被夜色蒙住了心灵的人,她的玉铃发出轻声的吟唱,她看着他们跌入河中,只剩下精气全无的身体。 她身上的寒气越来越盛,有时她握着手中的玻璃杯子发神,清醒过来时发现杯中的水早已凝结成冰。她总是随时保持着清醒,害怕一不小心暴露出自己的异样,她也不敢再去医院,害怕迎接自己的是被解剖的命运。 这世上除了她最好的两个朋友,没有人知道她潜藏的力量,可她们又知道多少呢?祈可独自守着内心的秘密,她很孤独。 这一夜,她又在河边徘徊,却意外的遇上了一个傻瓜。这个傻瓜竟以为自己会自杀,有人会那么傻,在没有人的地方跳河自杀吗? 好象没有。 开始祈可以为自己遇上了色狼,可后来发现他并不是,他说自己很可怜,说得跟真的一样。奇怪他竟然不怕自己,他挨着自己好象没有一点异样,这是从不曾有过的事。祈可觉得从他身上传来一道特别的气息,让自己觉得温暖,她靠着他,感觉自己一直期盼着的似乎就是这一刻。 后来她告诉他,她要作他的女朋友,尽管他面带诧异,祈可还是知道他是欣喜的,再后来,祈可飞身而下,看见他因惊恐而久久不能合上的嘴。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对祈可来说,这是唯一的。 “咚咚咚”,“表姐,开门,表姐,开门啦。”何怡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外传来徐悠猛烈的敲门声。这丫头,从来不知道按门铃。何怡起身打开房门,发现除了除了徐悠还有方欣,“咦,方欣你怎么也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快点,给我王然的电话。”徐悠喘着气说。 “谁?”何怡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王然,我说要横刀夺爱那个。” “哦,你找他干嘛?这么晚了。” “你别多问了,快给我。” “我帮你找找。”方怡回房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名片说:“只有公司电话,没有手机。” “不会吧,还高管呢,连个手机都没。”徐悠失望的说。 “这么晚别人也睡了,明天你打他公司吧。” “也只有这样了。”徐悠看着一旁心急火燎的方欣说。 “好吧。”方欣勉强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别回去了,进来睡吧。”何怡把名片塞到徐悠手中,转身进入卧室,心里觉得疑惑:真不知现在小女孩在想些什么,帅哥哪里没有,非要急成这样,以前只以为自己表妹是这样,没想到连方欣也是这样。 ------------ 第十三章 情窦初开 更新时间:2009-09-12 早上天刚亮,徐悠就被悦耳的电话铃声吵醒:“谁啊?这么早。”徐悠懒洋洋的拿起电话。 “喂,我,祈可。” “原来是可儿啊,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看你们俩昨晚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去哪儿了?” “哦,有点事。” “什么事啊,说给我听听。”祈可就这么两个走得近的朋友,一晚上没见着人心里挺着急的。 “我呢,要看帅哥,方欣呢,要找梦中情人。” “真的假的啊,我昨晚上也遇上一个挺好玩的,他一点也不怕我。” “那恭喜你了,我也不用担心你嫁不出去老缠着我们两个了。” “嘻嘻,对了上午没课,你们去哪儿玩?” “不都说了吗,我呢,要看帅哥,她呢,要找梦中情人,唉,搞不好就是一个人,我好倒霉。”徐悠叹着气说。 “那么巧?你们在哪儿,我也来看看。”祈可的心情不错,很长一段时间来她没这么兴奋过。 “我们都在表姐家,你要来就来吧,先说清楚了,不许跟我抢。” “小气,就算我想抢也没办法啊,冻也会冻死他。” “不跟你说了,我还要补觉呢,昨晚睡得太晚,啊呵。”徐悠打了个呵欠,倒头又睡。 王然早上一个人来到公司,宁远飞刚才请了假,说要去买个特制沙袋。其实他请不请假都没关系,有没有业务也没有关系,反正这公司迟早都是他的,没人敢说什么。 这几天宁远飞好象有什么事,很少等在销售部,也没想前段日子那样有事没事找梁静斗气,梁静反而有点不习惯,觉得生活中突然少了点什么,有点空落落的。 难道自己真的对他产生感情了吗,梁静不愿这么想,却又总是不经意的想起他。 王然象往常一样收拾桌子,整理昨天的资料,这时同事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相互打过招呼以后各忙各的。电话想起,找王然的,他提起话筒,一条线的几部分机也同时提了起来。 “喂你好,方欣啊,什么事。” “上午有没有空?来我们公司一趟。” “有啊。”王然看看时间,“十点,我准时过来。” 电话里好象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应该是个女孩,好象不止一个。“那不行,你马上过来。” “好吧,你上班没有,我直接去你们办公室吧。” “别来公司了,你来我家吧,还有,把合同带上。” “好的,我这就来。” 王然挂掉电话,找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跟梁静说了一声,飞一般跑出门去。 “喂,公事还是私事啊?”杨莎笑着问。 “公事。”王然边跑边答。 “那去别人家里做什么,不会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吧?” 王然这时已经跑出门外,没听到她说什么。赶到何怡家的时候,时间才早上九点,何怡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手表。王然下车快跑几步把文件袋递给她问:“怎么这么早,我到你公司去不行吗?” “这事我帮你办了,我表妹找你,不知道有什么事,你自己去吧,我赶时间。”何怡伸手拦了辆车。 王然看着她离开,心里有点好奇不知道那小姑娘找自己干嘛,按响门铃。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开后,一个清雅靓丽的女孩站在身前,无瑕的脸上写着些疲惫,写着些憔悴,王然怔住了,这是梦中曾见的脸,一张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脸。 “真的是你,你没死?” 女孩缓缓的说,眼中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在清晨娇艳的阳光下闪着象钻石一样的光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一直以为自己如果真能见到他活生生的站在面时会笑,但是她却忍不住落泪,从他放手的那一刻开始,她知道自己一生都不可能忘记他。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平静的心中有了波澜。 “是你,你也没事!”王然看着她的泪珠,声音不觉有些低沉。 这是他重返世间看到的第一个女孩,偶而当他回想起两人肌肤相亲的情景,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挣扎、在跳动,他并不象现代的人们那样去理解感情,理解爱,他只记得那一瞬间的感到,还有心跳。 方欣缓缓的上前,轻轻靠上他的肩头,眼泪再也抑制不止点点下落:“他们说你死了,说你是坏人,我告诉他们你不是坏人,你不会死的。” “我当然不会死,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王然任由她靠着自己,轻轻抚着她颤抖的肩头,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这样的亲近,这感觉似乎从来不曾有过,他觉得自己似乎就快被融化,融化在她细碎的泣声中,融化在她透明的泪水中。 “你们在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徐悠和祈可来到身后。徐悠看他们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大帅哥果真是好友的梦中情人,看着方欣的样子,她想替她高兴,却又高兴不起来,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 难道自己真的对他有点意思,那不过是个玩笑而以,可为什么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突然发现原来的心情连自己都无法了解。 祈可却是把所有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还有惊讶,还有怒意。 方欣听到身后的声音,羞怯的放开王然,悄悄擦了擦眼睛,转身面对两个女孩笑着说:“我给你们介绍,他叫……” “王然,不用你介绍了。”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的说。 “怎么你们认识?”方欣万般惊讶,徐悠认识王然她当然知道,没想到祈可也认识,而且看祈可委屈又带着愤怒的眼神,好象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很不简单。 “怎么不认识?”祈可撅着嘴,挽上王然的胳膊。 “不会吧?”这时不止方欣惊讶了,连徐悠都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不会的,我是他女朋友。”方祈象抓着心爱的玩具而又害怕被人抢一样,死死的抓着王然,还拼命的一摇一摇,一脸陶醉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方欣看着祈可的样子,感觉到一点淡淡的酸意,抓住了王然的另一只胳膊。 “我是他的女朋友。”祈可带着几分得意的说。 “女朋友?”方欣和徐悠同时问道。 “那是误会,误会。”王然心底并不认为那是误会,事实上当时当祈可说出那段话时他是很得意很欣喜的,不过在这种时候,谁都知道误会才是最好的结果。 “误会?那是你可没这么说,你不是想始乱终弃吧?”祈可虚眯着眼睛说。 “什么?我可没有乱过,我什么都没做。”王然连连摆手。 “你忘了当时是你抱着我的吗?”祈可很娇俏的又贴近他一点点。 王然看到方欣眼中开始燃烧的烈火,心里面叫苦:虽然我们有过肌肤之亲,虽然我也对你很有好感,虽然你可能也对我印象不错,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什么也不是,就算我做了什么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更何况我还什么还没做。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在几个女孩中间,他对方欣更多了一些不明不白的情感。 “我那时不是怕你跳吗。”王然只能这么说。 “可我没说我要跳啊。” “你大半夜的往河边一站,一脸愁眉苦脸的,我怎么知道你不跳。” “我后来不是跳了吗?” “可你没死啊。”话一出口,王然就知道闯祸了。 果然,祈可泪如泉涌哭得有声有色,扔开他的手跑了出去,徐悠摇摇头:“表姐说得没错,坏人还真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摇摇摇头也追了出去。 “你不会也跑了吧?”王然充满期盼的说。。 “当然不会。”方欣温柔的靠近他,突然用用一把推开他大声喊道:“那是因为你踩到了我的裙子!” 看着方欣离开的样子,王然无可奈何的摊摊手,不明白自己怎么越解释越糟糕,谁说女人是弱势群体,男人才是弱势群体,女人只需要几滴眼泪几声悲鸣就能把男人给活埋了,还能惹来一群帮忙填土的。 方欣才跑出没多远,就看见祈可和徐悠的身影,两人肩并着肩不紧不慢的向学校方向走去。 当然,徐悠很小心的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虽然祈可和她们在一起总是很小心的努力控制自己,但她们还是习惯了这样保护自己,这可能也是祈可觉得孤独的原因之一。祈可现在早就破啼为笑了,跟方欣聊得好不亲热。 “你怎么也跟来了?我费尽苦心给你们创造一个孤男寡女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看见方欣很遗憾的说。 “看见你都那样了,我哪还待得下去。”方欣说道,顺手揽住祈可的腰说,“看我们可爱的小可儿伤心成那样子,谁还有闲心谈情说爱啊,说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她的自我保护意识稍稍差了一点,所以她感冒的次数了比徐悠多了一点。 “我看你是心里着急待不下去了吧?说说看,是不是真爱上他了?”祈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看你急成那样儿,其实也很简单,我晚上在河边玩,他以为我要自杀,想要英雄救美,我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那你们说什么抱啊什么的,是什么意思。”方欣急急的说。 “逗你玩呢?不这么说我哪里看得出你们的心思。”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徐悠,好象刚才徐悠的表现并不完全是开玩笑的样子。 “别看我,那是你们的事,别把我扯上。”徐悠忿忿的说,“都说了不跟我抢,哪知道才一见面就没我的事了,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别把我们都说得跟花痴似的,我们可没你那么好色。”祈可亲密的揽着方欣的肩说。 “说真的,方欣,你到底怎么想的?”徐悠问。 方欣皱了皱眉头,其实这问题她一直没有认真想过,因为她一直也知道,王然幸存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连警方都认定他已经坠崖身忘,并结了案,只有一个傻傻的小警察私下里还死咬着不放,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揪着王然不放还是揪着自己不放。 不过,当王然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当心中的幻想突然成为现实时,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想了好一阵,方欣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也并不完全了解对他的感觉,有时候她我会怀疑,自己对他的思念仅仅是因为特殊的环境,因为曾经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尽管那并不是我愿意的。每每想起他放手的那一个瞬间,我的心会有深深的痛,我无法忘记他远离自己眼中的笑意,还有那其中永恒的无奈,我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到底是感激,还是感动,或者是感情,我想,可能时间会告诉我吧。” “你呢,小可?” “我?只是觉得好玩吧,你们没注意到吗,他不怕我,很好玩。” “好玩,既然你们一个说不清楚,一个只是好玩,不介意我当第三者吧,不,第四者。”徐悠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不会是真的吧。”两个女孩同时苦了脸。 ------------ 第十四章 公司业务 更新时间:2009-09-12 三个女孩拉着手走了一段,挤上辆公交车没用多久回到学校,刚走到操场,远远看见一位年青的警察,穿着深色的制服笔直的站在宿舍楼下。 祈可皱了皱眉头,转身便走:“怎么又是他,我不回去了,你们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好象他的身上有什么让自己感到不安的东西,让她有天生的排斥和恐慌。 方欣和徐悠早已见怪不怪,也没劝她,冷着脸走向宿舍。 警察看她们走近,笑着打招呼:“方小姐你好。” 方欣把头扭到一边:“叶警官你怎么这么烦啊,我早说了不知道的。” 警察追上几步解释说:“你误会了,我今天不是为那什事,我刚调到本地,就在这个辖区工作,如果你有什么事或者想起什么,可以给我打这个电话。”说着递上一张纸片。 方欣接过纸片:“我知道了。” 叶飞说了声再见,转身走出校门,看他走的远了,方欣悄悄把纸片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筒,和徐悠一起走进楼道。 近一个月来,叶飞不知道来过多少次,每次都问起王然的事,让方欣不厌其烦。如果王然知道因自己的原因坠崖陨命的年轻人竟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话,一定会暗叹造化弄人。 方欣却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知道,叶飞和自己同样的坚信:王然没有死。她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因为有一份特别的情感隐藏心底,却不知道叶飞为什么也会这么想。 从警察的口中她了解到,王然在银行工作,因涉嫌侵占巨额公款畏罪潜逃,后来在龙吟山景区暴露行踪,所以出现了渡仙桥头那一幕。 她不想去评定王然的好坏,她更情愿相信他是被诬陷的,不过事实的真相到现在并不重要了,警方已经作出王然坠崖身亡的判定,如果没人一直追着不放的话,这事很快就会象布满灰尘的档案一样被人遗忘。 但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不死心的人,而他所关心的事好象和王然的案情没有任何关系,听他的意思,好象认为坠崖的根本就不是王然,难道他自己也认为十几个警察在逼死人命之后,才发现竟是一场误会吗? 方欣回忆着渡仙桥头发生的事,回忆王然面对警察时说的那番话,确定这根本就不可能。 叶飞到底在想些什么?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修炼得法皆可成就正果。 人,乃是万物之灵,集天地浩然正气于一生,食五谷,着素服,怀系天下苍生,修的当然是仙道,纵然道行不深福缘浅薄成不了仙业,死后也可封神,一样受人间烟火享天地之福。 其他万物却没有这般好运气,在道家看来,世间飞禽走兽水中游鱼如此种种,衣不蔽体食不知味,屠戳生灵冒犯天威,不过都是些下界这物,哪里成得了仙业,即使炼化人形身具奇丹,也不过成其妖魔之道,又或者得仙家指点沾染一点仙灵之气,到头来也不过为神仙看家护院,充当跨下坐骑。 自古神仙妖魔誓不两立,屡有纷争,所谓名门正派无不以斩妖除魔为己任,门下弟子走三山,行五岳,手握松木降妖剑,腰悬三尺伏魔斩,但见了那修炼有成的,说得好带回洞府严加看管,说不好当头一棒子打翻。 也有那山中闲人、市间隐真、行走头陀之辈,于山野乡间繁华市集“替天行道”的,这些人无门无派,行事但凭一时心情,时日一久却也自成一脉,道家门派虽然看他们不起,但因为都是同道中人,也不便横加阻拦,送了他们一个称号,叫作驱魔一族。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如今人世间沧海桑田、天堑通途,哪里还能找到几个妖怪,又哪里还有人斩妖降魔替天行道,这驱魔一族也早已物事人非失了根本,只有几个家传子弟还死守着祖上遗训。 叶飞自幼生活中岭南老家,从小听家中老人说起那神仙道士斩妖降魔仙法无穷,觉得十分有趣,每日看爷爷打坐炼气口诵黄庭,便也缠着学了几年,他是家族遗传天生道根,没用几年竟然练就天眼通灵,只是这世上妖鬼难寻,空有一双火眼金睛却无用武之地。 七岁的时候,叶飞跟随父母进城读书,才知道闪电雷鸣不过是自然现象,才知道道家佛门都叫作宗教信仰,十几年过后,他脑子里塞满了唯物主义无神论调,哪里还记得小时所学,只以为那不过是乡间陋习封建迷信。 不过,当他遇到王然以后,他的认知再次遭到颠覆。 渡仙桥事后,叶飞请了病假回到岭南老家,沉寂百年的驱魔一族终于后继有人了。半个月后,叶飞带着几件法器几卷古书来到苏州,他象方欣一样,坚信王然不会这样命丧黄泉,这也是他一直期盼的。 十五年了,从自己练成天眼到如今整整十五年了,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鬼魂,他当然舍不得轻易放过。“如果这世上还有妖,还有魔,该有多好。”叶飞充满了期待。 ………… 王然呆立了好一阵,脑子里还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理顺,以他的智商和对现代社会的适应当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以他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就很难去理解几个聪明女孩的心思了。 好在他并不是个喜欢钻牛尖的人,想了一阵不明白也就懒得再伤脑筋。 王然先去华天拿了合同,何怡说话算数早帮他办妥了,只等他过来签字。 看王然这么快就来了她觉得挺奇怪:两个丫头昨晚上找得那么急,不会就只是为了说十分钟的话吧?不过她也没问,这种事情要问也该问徐悠,怎么能问他呢。她现在有意识的保持着跟王然的距离,一方面当然是怕别人误会,另一方面,当然也是最主要的一方面,她害怕自己会经受不住考验,害怕原清在自己心中的影子渐渐的变淡,渐渐的被另一个身影取代。 王然是一路傻笑着回到公司的,一次签下两百多万的订单他能不高兴吗?有四万多的提成啊,他现在已经对人民币有了深厚的阶级感情,知道只有它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朋友,没有友情人会感到孤独,失去朋友人会痛苦,而没有它人会死翘翘。 “真厉害啊,才来几天就作这么个大单,我作了两个多月,一分钱的单子都没拿到,王然给介绍介绍经验,怎么谈的?”杨莎羡慕的问。 王然傻笑。 脸上长了几颗豆豆的男同事凑过来说:“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们这阳盛阴衰呢,就因为通常大公司的供应部是阴盛阳衰,我们正好阴阳相吸,然后你再仔细看看别人王然那张脸,是不是有点心跳加速,脸上也开始发热?那就对了,你都心动别人能不心动吗?” 杨莎恍然大悟道:“难怪我看你们整天打电话甜得发腻,原来是牺牲色相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以为别人都是久旷怨妇,我们舍得牺牲别人就乐意笑纳?没那回事,我们也就是感情投资,关键是别人高兴跟我们聊,跟我们做生意开心,明白吗?” “明白了,反正我是只能拿一辈子底薪了。” “也不是那么说,你要找个切入点,就挑我们做起来难度大的,那种要么就是男人当家,要么就是性别取向有问题,当然你的牺牲可能比我们要大一点,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什么东西比如第一次啊什么的没有献出去的话,我可以笑纳。” “色狼,就知道没安好心。”杨莎给了他一记粉拳,笑着扭过头去。 “哎,听你们说到这儿我想起件怪事。”另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同事刚挂了电话,这时插话说:“你们知道丰海公司吧,我们的新竞争对手,他们没多少业务员,清一色的美女。” “怎么不知道,上次去cl微电子的时候还遇上过,真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身高足有一米七,那三围看得我直流口水,不过好象傲气了一点,对了你说怪,有什么怪的?”痘痘脸说。 “怪就怪这儿了,你说她们那业务是怎么做的,简直就是见单杀单,我现在都有点怕她们了。” “说不定别人舍得牺牲。”杨莎不屑的说,通常当女孩听到其他的美女而且是全面超越自己的美女时,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干这行也有好几年了,跟很多单位打过交道,愿意牺牲也没有,就象痘痘说的,你想牺牲别人也不一定笑纳。” “也许别人就喜欢看美女。” “我们来打个比方,现在进来两个做保险的找到你,而你也正好有这方面的打算,那么是一个漂亮得让你难过的女孩更容易作成呢,还是一个王然这样的更容易作成?” “让我选当然是王然了,不过如果把他换成痘痘的话,还真说不准,也许我情愿选那个美女,看着不难受。”杨莎抛了个媚眼,“呯”王然听到痘痘摔倒的声音。 “这就是了,女从们会排斥那些长得比自己更漂亮的,身段更好的,更具有诱惑力的,这是天性,但就是这一帮让供应部的小姐们排斥的美女,已经从我们手头抢走了不少的市场,为什么?” “可能因为他们产品做得不错吧?” “这个我清楚,要问我们开发部的人才知道。” “不用问了,他们的产品我已经看过了,大至相当于我们一年前的技术指标,如果你们还不是很明白的话,去周边的小工厂走一圈就知道了。”梁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有点疲惫,也有点淡淡的无奈。 她这几天很少待在办公室,打过卡后就出了门,回来后总是一身的疲惫。 刚才几个人所讨论的也正是让她感到不安的,作为销售部的主管,她当然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很大的考验,刚才几个同事的讨论她都听到了,那也正是她所疑惑的,这件事完全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她曾经怀疑过自己的销售策略和思路出了问题,但经过调查考证发现没有,她以为是价格因素或者质量原因,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 ------------ 第十五章 再会佳人 更新时间:2009-09-13 “王然,你进来一下。” “哦。”王然还是笑嘻嘻的样子,跑了过去。他刚才只听得热闹,全然没体会到那后面隐藏着的威胁,反正他已经作了笔大单,一时半会儿是饿不死了。 “什么事?”王然问。 “你跟cl微电子联系一下,最好能去他们的供应部交流一下,我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梁静靠在皮椅上,用手拖着腮帮子,脸色有点发青,她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每天忙着跟老客户联络感情,还得为丰海的事情担心,心里乱得很,理不出个头绪。 “那不是痘痘做的吗?” “他跟她们太熟。” “他熟就该让他接着做啊。”王然有点不明白。 “我不是让你去做单,是让你去了解了解情况,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正常。” “为什么让我去?” “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梁静回答。 “不一样?”王然心里一惊,难道她竟看穿了自己的秘密。 “你更讨女孩子喜欢。” 梁静接着说,其实从见到王然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王然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成为同事以后,她觉得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象是一种吸引,但绝对不止是男女之间的吸引,而是人和人之间一种本能的吸引,就象有人说的魅力,有人说的气质。 当然,她并不会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来源于王然体内的玄功丹气,和由此带来的外在的精气神的改变,就象古代的人们见到修炼有成的道者一身仙风道骨,就会很自然的心生敬慕,甚至顶礼膜拜,都是一样的道理。 “那好吧,我这就去试试。”王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对了,宁远飞怎么还没来?”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听到梁静的问话,语气和平时完全不同,好象有些期盼。 “可能快了吧。”王然快步走门外,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宁远飞。 cl微电子是一家美资公司,在中国的生产线始建于九十年代初期,其产品主要供应亚洲和欧洲市场,在全球微电子行业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两年前,远翔公司成为cl在大陆地区唯一指定的静电包装供应商,双方合作得非常愉快,远翔的迅速发展也和cl的订单有很大的关系。因此,无论是远翔的销售人员还是生产部门,对cl的产品要求都非常重视,两年来没有出过一次错误,价格也始终维持在同类产品的最底线。 没有人会想到cl会突然终止双方的合作关系,转而改用在价格和质量上都毫无优势可言的丰海产品。 几天以后,下午三点半,王然准时来到cl微电子,走在公司办公区的林荫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大地,两旁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中,不时飞出一两只鸟雀,叽叽喳喳飞上枝头,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王然。 王然感觉自己走进的是一个环境优雅的生活小区,而不是一个从事工业生产的电子企业。前几天他已经和对方的供应部门通过电话,对方的态度非常热情,从中听不出任何不和谐的东西,这让他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当他提出想要登门拜访的时候,对方也马上表示欢迎。 “你就是王先生吧,请坐,我姓李,李婷,上午我们能过电话。”一个年青的女人接待了王然,递了一杯咖啡过去。 “谢谢。”王然微笑着坐下。 “对了,好久没看到梁小姐了。”李婷是cl微电子的老员工了,和梁静有过几面之缘。 “她最近有点忙,所以让我暂时接替她的一部份工作。” “呵呵,你们公司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哪里哪里,还要感谢贵公司的支持和帮助。”在宁远飞孜孜不倦的教诲之下,王然终于学会了一些客套话。 “王先生你客气了。”李婷笑着说,“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感谢的吧。” “当然,工作时间谈公事,我想了解一下贵公司近来的包装品情况。” “是为云海的事来的吧?。” “当然也有那方面的原因。” “我们公司和远翔是长期的合作伙伴了,合作也非常愉快,所以这一次我们的决定并不是针对贵公司的产品质量或者价格,仅仅是因为我们公司内部的一些调整,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这个我完全理解,今天来也没有兴帅问罪的意思,只是想要和李小姐谈一谈我们下一步的合作计划。”王然听别人打电话,什么没学到,说话的艺术是大有长进了。 “我们目前的订单到下月中旬截止,到时应该还会继续采用贵公司的产品,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那好,非常感谢,我就不耽搁李小姐的时间了,先告辞了。” “好的,再见,麻烦替我向梁小静说声抱歉。” “好的。” 王然精神抖搂的走出cl微电子的大门,一切都很顺利,一切也都很正常,也许梁静等人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别人这么热情,这么彬彬有礼,怎么看也不象心存芥蒂的样子,可能真的只是别人公司内部的调整而已,用得着那么紧张吗?可能做生意的人都这么胆小,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吓得寝食不安茶饭不香了。 回到公司给梁静汇报了情况,梁静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点,但还是有一点隐藏不住的忧虑。 今天是周五,下午开了个短会就下班。现在才三点半,王然一个人走出公司,不知道该去哪儿,以前每天都跟着宁远飞,听他说教,好象也习惯了,那家伙这两天不知道忙些什么,早上一到公司就没了人影,到晚上才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打一会沙袋就按时睡觉,连话都不想多说。 王然漫无目的上了公交车,跟着行了一段觉着人太多空气太闷,便下了车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看见一座学府:苏州大学。王然看着有点眼熟,猛然想起何怡的表妹徐悠不就是苏大的吗,她说方欣是她的同学,那么想必也是苏大的了,想到这里王然有点兴奋,他当然没上过大学,连一天私塾都没上过,很想去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也想顺道去看看方欣。 他的性格豪爽,什么事过了就忘,哪里还记得前几天的不愉快。他也不知道一所大学有多少人,还分了多少个院系,反正能找就找,找不到玩一会儿就回去。 校园里人来人往,年青的男女生们一对对勾肩搭背从身边走过,或是情话绵绵,或是嬉笑打闹。王然走了一段也看了一段,渐渐的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大学啊,就是个谈情说爱的地方,和我们那会赶庙会相亲差不多,只是没大人看着管着罢了,好地方,真是个好地方啊。 “兄弟,你认识方欣吗?”王然拦住一个刚从蓝球场下来的黑大个儿问,他想既然在这儿的人也就是来相亲的,那有谁还能不认识谁啊,当然他这么想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漂亮女孩的知名度通常都很高。 那男生正急着埋头往宿舍跑,没想到前面突然堵上个人,更没听清他说什么,收脚不住迎面就是一撞,一百四十来斤的身体象座小山丘一样压了过来。 “不知道也不用撞人吧。”王然溜溜溜打了个转儿化去冲劲,黑大个儿脚下一滑向地上扑去,眼看就要和水泥地面亲密接触,一只手伸到他腋下,硬生生把他提了起来。 黑大个儿直愣愣的看着王然,没想到这么一个斯文秀气的人竟然能提得动自己。“你说你找谁?”黑大个儿回过神问。 “方欣。”王然松开手,黑大个儿这才脚踏实地。 “你说的是哪个方欣啊?” “哪个,还有很多个吗?就是长得挺漂亮的,苗苗条条那个。” “你说的不会是美院那院花吧?” “好象是有人这么说过。” “你问问对面那女孩,她们好象挺熟。”黑大个儿指了指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 王然顺着方向去,瞪大了眼睛。 “怎么又是你?这么巧?”王然开始头大了,他是豁达的人,但不是健忘的人,几天前发生的事虽然不往心里去,也并不表示真的就完全忘记,如果有人提醒的话,他还是能很快想起来的。 祈可笑吟吟的走上前来,用最直接的方式提醒他曾经发生的故事。“什么巧啊?别装了,一定是来找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的。”祈可挽着他的胳膊,甜蜜的笑着往前走去。 “你放开我吧,大庭广重之下,只怕有失风化。”王然想甩开她,哪知反而被她缠得更紧,胳膊肘一不小心触到她胸前虽然不算丰满却弹性十足的两团,脑中嗡的一声响,体内气血飞流,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了一点小变化,可惜修了这么多年,定力还是如此之差,看来这红尘之劫还真是要命,只怕自己是渡不过去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老封建!”祈可损了他一句,满不在乎的紧贴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王然异样。 “你没看见有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吗?”王然怎么说也来自万恶的旧社会,几千年积淀的精神糟粕哪里又是一时半会儿能去得掉的。 “哼,你看见就好,告诉你,那些都是我的追求者,本小姐魅力大着呢,我谁都没选就选中了你,你该觉得很幸福才是。” 果然,四周传来一道道杀气十足的眼神,还有隐隐的愤怒,但更多的还是诧异。 “那岂不是更糟?”王然又想缩手。 “你想干什么,如果我现在叫声非礼,你说会有什么后果?”祈可恶狠狠的说,身体却贴得更紧,好象恨不得直接倒在他怀里。 王然再次回头看去,这次他看到了痛苦,人在濒临崩溃前就要抓狂时的那种痛苦。 两人手挽手进了宿舍楼。远处是一双双就要脱眶而出的眼珠子,还有某人被蓝球砸中时发出的闷响。 “不会吧,还真有人把她追上了。” “我恨啊,为什么不是我。” “有色心没色胆,能怪谁来着。” “你有胆,怎么不见你去。” “我不是让着你吗?” “算了,有什么好吵的,天涯何处无芳草,美院不是还有个大美女名花无主吗?” “你说的是方欣?” “是啊,温柔可爱气质高雅比这冰美女强多了。” “那到也是,兄弟,转移目标吧。” ………… ------------ 第十六章 妖孽鬼魅 更新时间:2009-09-13 王然跟着祈可走进大楼,光线忽的一暗,脚步声变得异常清晰。进进出了的女生都奇怪的看着他们,无数好奇的眼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然后埋着头小声的窃窃私语。王然发现这样的情景出现在电视剧或者动画片里还没什么不妥,但要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只希望能快一点走到长廊的尽头,或者,能平地出现个地洞让他钻下去,终于,苏州发生里氏七级地震之前,祈可停下了脚步。 “你们看,我把谁给带回来了?”还没进门祈可就高声叫道。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来的?”徐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竟然可以有如此灿烂的笑容。 “当然是来找我的。”祈可洋洋自得的说。 “我是来找方欣的。”王然老实的说,进门的第一眼,他就看见了那幅画,他知道那是自己。 方欣转身,拉起王然的手来来画前:“来看看,画得怎么样?”祈可翻了翻白眼,徐悠心里有点苦涩,感觉自己好象成了多余的。 “很好看,那人是不是我,我觉得很象。” “悠悠老让我画清楚一点,不过我觉得其实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欣靠着王然说。 “嗯,你不生我气了,都是我不好。”王然昨晚又看了一部港台剧,背了几句台词。 “生什么气啊,那是逗你玩的,你还当真啊,傻瓜。” “就是,真傻。”祈可附和道。 “对了,你怎么找来的?”方欣好奇的问。 “周末下班早,我没事到处闲逛就逛来了,路上遇上祈可。” “原来是这样,对了你身上有钱没有?”方欣问。 “有,刚领了工资,你要借多少?”王然大方惯了,以前听别人这么问这半是借钱的,习惯了。 “谁借你钱啊,我是说是不是该请我们几个吃饭,怎么说我也算半个媒婆吧?”方欣说。 “没问题,去哪吃,你们说。”王然拍拍胸膛。 “吃海鲜吧。”方欣跳下床,第一个出了门,方欣拉着王然跟着出门,祈可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出门外,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嘀咕:“一个生死与共,一个是好事媒婆,我是什么,第三者吗?”嘴里虽然这么说,脚下却没有停,几步快跑跟上前去,搂着王然的胳膊有说有笑的向校门走去。 四个人并排走出校园,方欣和祈可一左一右挽着王然,身后已经没有人讨论,只听到跌倒声一片。 几个人在城中的一家海鲜馆吃了晚饭,时间才八点过一点,王然正想送她们几个回去,哪知道都没有散伙的意思。 “现在去哪儿玩?”祈可问。 “迪吧怎么样?”徐悠说。 “算了,太吵。” “以前可没听你说过怕吵,我明白了,是不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情话啊,那就去冰烽酒吧。”徐悠恍然大悟笑着说。 “什么?去那儿,不太好吧?”方欣的神情有点不自在。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正适合你们两个吗,再说你也不能让我和祈可凉着啊,是不是祈可?” “说得也没错,不过好象是不太好。”祈可犹豫着说。 “怕什么啊,还有我呢。”徐悠无所谓的说道,招手拦了辆车。 冰烽酒吧,位于苏州郊区,距离王然在金鸡湖畔的住处不是太远。曾经听宁远飞说过,那是一个喝酒的地方,也是一个勾兑的地方,人们把各种红红绿绿的酒倒在一起,勾兑出有着梦幻般色彩的让人甜醉的酒。不过,这里勾兑的可不止是酒,还有人。男人勾兑女人,女人勾兑男人,或者,还有男人和男人的勾兑,至于有没有女人和女人间的勾兑,宁远飞没有说过,王然也不去想。 司机把车停在酒吧门口,没有立刻走,等着一双一对的被酒精和其他什么东西刺激着的人们。那是一幢老式的民居建筑,房顶保持着江南民居典型的黑瓦木檐,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侵蚀,暗角处出现一道道小小的裂痕,入门处却装修得富丽堂皇,暗红的灯光和金色的门框竞相闪耀,让人不觉间迷了眼睛。 酒吧内放着轻柔而又煽情的音乐,王然走进酒吧,在最面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时间还早,客人不是太多。徐悠并没有象自己所说的那样给他们什么单独相处说说情话的机会,而是一直赖在桌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方欣搭话。 从王然走进酒吧的那一刻开始,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在对角最远的那张桌子上,一个面色白青的年轻人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林七师兄,你在看什么?我好饿。”身旁一个黑黑壮壮的青年趴在桌上,看着酒吧内的客人,咽了咽口水说。 “你不是才吃了晚饭吗?”被叫作林七的人依然看着对面,只是目光已经移向了百无聊赖坐立不安的祈可。“真是奇怪,这样的两个怎么会在一起?”他自言自语的小声说。 “我在家的时候,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哪象你们,一天就只吃三顿,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那我明天就送你回长白山吧。” “不用不用,我还想多玩几天,人肉真的好吃,我还没吃够呢。” “大宝,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提起人肉,万一被人听到了有麻烦,要是惹上了那些道士和尚什么的,只怕你想回都回不去了。” “他们真有那么厉害?”大宝伸出手抓了抓满是黑毛的手问。 “我还用骗你吗,你看看对面那个男的,看到没有,他身上就隐隐有仙灵之气,只怕有些来头,我们还是先避避为好。”林七又看了一眼王然对大宝说。 “不会吧,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大宝瞪大了眼睛看着王然,没看出什么名堂。 “还有他身边那个小姑娘,脸白白的,有些怪异,只怕也不是好惹的。” “我怎么都看不出来呢,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一定味道不错。”大宝两眼放光,口水流到了桌上。 “老板,有电话,找你的。”一个侍应过来俯到林七耳边说。 “大宝,我去接个电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坐着。”林七起身走入里间,打完电话回来一看,桌边早已没有大宝的身影,却跑到了那个刚才那年轻人一桌,憨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林七心里暗叫糟糕,慌忙跑上前去。 “熊大宝,你在这儿做什么,快给我回去。”林七一把抓起大宝甩到一边,几个女孩看大宝那么大的块头,被这人轻轻一带就跌了出去,都惊呼出声。“各位不好意思,我兄弟久居山间,没见过世面,影响各位喝酒了。” “谁说我不懂礼数了,我请他们喝酒的。”大宝拍拍身上的灰尘,委屈的说,同时悄悄的看了一眼祈可,咂咂嘴巴,这个女孩长得最是白静秀气,笑起来甜甜的,味道一定不错。 王然才进酒吧时就觉得有什么怪怪的气息,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直到大宝来到身前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所谓妖气,他本来根基深厚,如今虽然从头修炼只炼至内丹,心神却要比通常的修炼者高出一个档次。这时林七一来到身边,立刻就知道此人也是个妖怪,但和刚才那个不同,一身妖气中竟还夹着道家灵气,正邪两气浑然一体,脑子里稍稍转了转,就猜到这妖一定得过仙家指点,修的乃是正道。 “没什么,我叫王然,不知兄台高姓大名。”王然对这妖怪有点好奇,又见他身有道气彬彬有礼,便有了结交之意。 “在下林七,是这里的老板,还请王兄日后多多关照。”林七拱手作礼后回答。 “林兄客气了。”王然还礼。 “我林七素来喜好交朋识友,今日见王兄仪表非凡,不如我们作个朋友如何?” “那是我在下高攀了。”王然笑答。 “又交朋友?我来没几天见你教一堆朋友了。”大宝唠叨着。 “你懂什么,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林七一掌拍到大宝的头上,后者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几个女子看他们两人一问一答还相互行礼,忍不住一起笑出了声。“你们俩拍武装剧呢,一个兄台,一个在下,怎么没人问我小姐芳名的?”徐悠说。 林七跟王然相似一笑,大家心中有数,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大宝回了座位。 被两人这么一闹,祈可和徐悠反而来了兴致,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反倒是方欣没怎么说话,轻轻的靠在王然肩上,听他们几个说笑,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等几个人感到倦意时,看看表已经到了晚上一点来钟。 王然付了帐,跟几个女孩走出酒吧,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有出租车,只能步行回家,这时学校也关门了,只有王然的住处最近,几个女孩跟着王然向金鸡湖走去。 深夜的郊外寂静无人,只有细碎的虫鸣在空气中回荡。明朗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挥洒着苍白的月光。灰白色的公路穿过广阔的平原,一直向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两条人影借着夜风腾空而起,圆中出现两对漆黑的翅膀。 “看,那是什么?”祈可指了指漆黑的夜空。 “大概是大雁吧。”方欣抬头看了看说。 “好象是蝙蝠,真奇怪,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蝙蝠了。”徐悠有点疑惑的盯着头顶。 “那是蝙蝠,不过不是普通的蝙蝠。”王然的脸微微变色,眼中露出两点寒光。 两道黑影俯冲而下,地面出现两个巨大的黑影,“呼啦呼啦”的风声在头顶响起,月亮悄悄躲进乌云之中,四周只有浅浅的光线,前方的阴暗中,走出两个深眼勾鼻的西方中年人,很久没有见过太阳脸色白得可怕,甚至能透过其中看见细细的血管,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深色风衣,宽大的衣摆轻轻的晃动,洁白的衬衣上绣着金色的花边,却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 第十七章 大战血族 更新时间:2009-09-14 “天啊,这是什么?化装舞会吗?” 方欣的声音有点发颤,一向喜欢多多语的祈可这时却没有说话,冷冷的俏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她察觉到对方身上流动着特别的气息,和自己身上所蕴含的力量似乎有点相似,都和那月色和那来自大自然的灵气有着本源的关系,但又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身上有太多的血腥,让她觉得恶心。 “安德烈大人,这两个大概就是王子殿下说的奇异的东方魔法师了吧?我们终于找到了。”看起来稍稍年轻的那一位说道。 “我想应该是的,听王子殿下说他们是一些活了很多年的动物,真是奇妙啊。”安德烈抽了抽鼻子。 “真没有想到,在东方竟有着和我们一样的生命体,这片土地上真的蕴藏着那么多的秘密吗?” “我们的王子殿下不也正是来自东方,他强大的力量对我们来说不也是迷吗?”安德烈羡慕的说。 “也许他们的鲜血会让我们拥有同样强大的力量。” “那就尽情享用吧,尼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美食了。”两个西方人阴阴的笑着,一步步向王然几人靠近。 “他们在说什么?”徐悠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紧紧抓住祈可的手,透骨的冰寒让她惊呼了一声,迅速松开手臂,惊恐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欣拉着徐悠的手,强自镇定的说:“我想可能是西方经济不景气,流浪汉都来中国了吧,在中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靠打劫为生。”她以为有人会笑,却没有,她自己也笑不出来。 “你看他们穿得象流浪汉吗?” “流浪汉不可以开化装舞会吗?” 王然这是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原本以为这只是电视中的情景,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也有,原来除了妖魔鬼怪,现实在还有这些东西,不知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呢。 他上前一步,护在几个女孩身前说:“祈可,带她们走,去酒吧找林七。” 除了林七的酒吧,他想不出任何勉强还能算安全的地方。他并不完全了解祈可身上隐藏着的力量,也许她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但只要能自保就够了。至于自己,他没有多想,张扬而狂傲的血液突然间又重新在体内澎湃,就象回到曾经的校武场。 祈可犹豫了一下:“那你呢。” 王然洒脱的笑笑:“放心吧,我没事。”方欣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升起一道不祥的预感,她很熟悉这样的笑容,呆坐在画板前,沉浸在迷梦里,她无数次见到这样的笑,无数次看到他随风而落越来越小的身影。 “到现在才想起该逃了吗?”安德烈张嘴狂笑,露出一对闪着白光的尖牙,身体向前一倾,平地里朝前滑来,速度快得惊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王然身前。 王然吃了一惊,头一次看人能这样移动的,难道他根本不用发力的吗? 不过让王然惊讶的只是他的移动方式,而不是他的速度,伸手一抄,王然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向后一带,脚下斜踏转身,勾手自下而上突然发力,安德烈高大的身躯就从王然头顶倒飞回去,他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高明的技巧,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的掼到了地上,发出呯的一声闷响。 如果是普通人遭到这样猛烈的撞击没有一时半会儿休想回过神来,或者筋骨受损根本就别再想站起来,但安德烈只微微扭了扭脖子,直直的立起身来。 王然傲立场中,大喝一声:“走。” 祈可咬咬牙,一左一右拉着徐悠和方欣向回跑去,她努力压制体内的寒气,两女只觉得腕上冰寒,其他倒带没有什么不适。方欣跑了几步,回头看看王然,只见到笔直略显消瘦的背影,眼泪悄悄滚落。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安德烈点着头说,身体轻轻的摇动,一对黑色的翅膀从两侧缓缓伸出,两只细长的獠牙也长出口外,整张脸变成了死灰色。 “这就是吸血鬼了吗,我以为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如此而已。”王然嘴里说着,脚下却突然发力,向侧飞身抢去,扑向正在变身的尼奥。安德烈看样子是没有追击祈可的意思,那么尼奥是优先打击对象,他不想祈可在中途遇上什么麻烦,先下手为强是万古不破的真理。 安德烈眼睁睁的看着王然扑到尼奥的身前,可怜的尼奥,这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刚刚伸出半截翅膀,獠牙还卡在唇边,一记重拳便狠狠的砸在他的下鄂,尼奥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了,脑中一片眩晕,身体直直向后飞去,落地还没有站住脚跟,一套组合拳毫不留情的击中他两侧软肋。 尼奥想躲,可拖着一对笨重的翅膀速度大打折扣,他想飞,小翅膀扑腾了不知多少下怎么也飞不起来,他只能一步步后退,他退得很快,王然的拳头来得更快。 听宁远飞说了泰森曾经的拳台英姿以后,他专门找来录象看了几次,虽然从中看不出太多的技艺,但速度和力量非常惊人,其强大的杀伤力用来实战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他的组合拳和泰森又有不同,泰森是打沙袋的拳,他是打钢板的拳。 除了罗马教廷的人,尼奥从不相信任何人能对自己造成伤害,当然这都是在他遇到王然之前。 王然自己都数不清一共发了多少拳,只觉得打起来软绵绵的没劲,刚开始还挑软肋打,怕自己杀伤力不够,到后来只管拣硬的地方狠揍,这才稍稍找到一点手感。等王然停下的时候,尼奥已经软软的瘫成一团,身上的骨头再也找不出一根完整的了,甚至连血管都被击得粉碎。 两只小小的翅膀耷在地上,微微张开的嘴中露出两颗可爱的小白牙,可能永远也别想再伸出来了。 “你们真的是吸血鬼吗,不会是假扮的吧。”王然很不满意的伸伸胳膊抬抬腿,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安德烈这才从极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愤怒的大喊道,蔚蓝的眼睛变成象烈火一样的鲜红,跳动着血色的火焰。“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安德烈高喊着展开长达三米的翅膀,腾空而起向王然直扑而下,狂热的气流扫过地面,旷野中飞沙走石,王然的视野有点模糊。 一只带着尖勾的利爪抓向王然的面门,浓浓的血腥扑入鼻孔,王然本能的伸手格挡,臂上传来一阵冰凉,然后是火辣的刺痛,巨大的力量从臂骨侵来,流遍他整个身体,王然立足不稳,身体横飞出去。 “这才是黑暗的力量。”安德烈狂笑着,再次飞来。 王然一个鲤鱼打挺,正迎向安德烈瘦小的爪子,他这时已经知道对方力量的强横,不敢正面对敌,侧移一步躲过,却正撞上对方的大翅膀,王然再次飞出倒下,又再次站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幸亏一上来先结果了别一个,不然恐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去。 “我会慢慢的玩,直到你筋疲力尽,吸干你的鲜血,再把你撕成碎片。”安德烈落到地面,舞动翅膀向王然移来。 冰烽酒吧已经没有客人,林七心神不宁的握着酒杯,眼睛一直望着门外:“大宝,有没有闻到妖气?” 大宝抬起胳膊闻了闻:“我下午才洗过澡。” 林七苦笑:“我说的不是你。” 大宝用力耸起鼻尖用力嗅了嗅:“好象有人气,很鲜、很嫩。” “救命啊,救命啊!”远远的听凶徐悠的呼喊。 大宝眼中一亮:“宵夜上门了,就是刚才那个。”林七瞪了他一眼,大宝没敢再接着说下去。 “救命,救命。”徐悠气喘吁吁的喊,一身香汗淋漓。 林七看了看她身后:“怎么就你们两个,还有人呢?” 方欣这才注意到祈可不见了,说:“王然在后面,祈可不知道,她不会又回去了吧?天啊,快去救救她!” 林七并不完全了解王然的情况,想当然的以为是某个道家门派的了弟,看现在的情形知道有些不妙,他有点犹豫。 他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平常好交朋友只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正因为这样才能平平安安的在人世间修了几百年。 但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地面之上,要真有个事情发生只怕对王然的师门没有个交待。想到这里,林七说道:“大宝,你看好两位姑娘,我去看看。” 大宝面露喜色:“那好,师兄你慢走,你要吃蒸的还是煮的?”两个女孩只想着救人,并不有在意他说什么。 林七摇摇头,还真怕他说到做到,只好带上他一起。“两位姑娘先在里面坐坐,我们一会儿就回来。”林七说完拖着大宝向前跑去,到了没人的地方默念真言,两人一闪消失不见。 王然苦苦支撑了一阵,手脚发麻一身酸软,一口真气渐渐提不起来,安德烈好象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仍然一爪快过一爪的向他猛攻。 眼看几点寒光已到了眼前,王然想躲,脚下却象拖着铅块一样的沉重,他想挡,手只举到一半就无力再动。 我命休矣! 王然暗叹一声,这时才想起还有两道保命金符没用,却也来不及了,早知如此开始就该用,不过那时刚刚轻松痛快的解决了尼奥,哪里会想到变身后的安德烈会如此凶恶。 安德烈看到王然筋疲力尽的样子和绝望的表情,嘴角扯出一丝残忍而满足的笑意,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对他来说这种视觉上的享受绝对不亚于口感,能让他活了上百年的空虚心灵得到极大的满足。 安德烈的利爪已经到接触到王然的皮肤,多么诱人的体温,多么光滑的皮肤,他的喉咙忍不住咕咕作响。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却突然听住,细长的爪子停在王然的面前,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王然仰面倒下,看见那双枯瘦的爪子上结出一层白色的霜气,霜气在瞬间凝结成冰,几道小小的冰柱顺着指甲垂下,很快,安德烈全身都被浓浓的晶霜所笼罩,冰的结晶顺着他的手迅速向上推移,每到一处都发出吱吱的细声。 ------------ 第十八章 元神显现 更新时间:2009-09-17 “这是什么?”安德烈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再没有声音,整个人变成一座邪恶的冰雕。 祈可满面怒气的站在安德烈身后,一张俏脸变得象高山上的积雪一样洁白,原本浅蓝的长裙也变得晶莹剔透,甚至能隐隐看见里面诱人的身姿。她的指间飘出六角的雪花,飞舞的雪之精灵笼罩他的全身,天空中落下小小的冰晶,在路面上铺下薄薄的一层,一阵风吹过,漆黑的长发在冰雪中舞动,王然看得痴了。 “你没事吧。”祈可扶起王然,寒气侵体而入,王然体内断断续续的真气突然又恢复了活力,顺着寒气游走而开,将寒气融为一体,很快游遍周身大穴奇经八脉,于丹田凝结一处。 “没事。”王然吐出一口浊气,“谢谢你。” “我还以为多厉害,早知道这么好欺负我就不用逃了,还把她们两个累不半死。” “你要不逃的话她们不会累死,会被你吓死。”王然笑着说,依然紧紧握着祈可的手,身体很快恢复元气,先前的瘀青也消失不见。祈可感觉到他的变化,也感觉到一道纯阳之气没入自己体内,和自己融为一体,疲惫的躯体瞬间有了活力,她突然有点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了。 “她们一定会觉得好玩的,你看多有意思,我们以后想看冰雕也不用去哈尔滨了。”祈可嘻笑站指向安德烈,两人同时怔住了,冰雕不见了,原处只剩下一滩透明的冰水。 “小姑娘,你很可爱,我曾经冰封古堡生活了整整两百年,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趣的事了。”安德烈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他并不象说的那么适应冰雪的世界,因为他的声音在微微的发抖,祈可的冰雪和大自然的冰雪完全不同,那根本就是寒冷的源泉,冰雪的精华。 安德烈深吸一口气展开双翅,仰首面对着月色皎洁的月亮失去了明亮的色彩,变得黯淡阴晦,安德烈的躯体去渐渐的发出幽蓝的光芒。“黑暗之光,撒旦的使者,去吧!”他的手中飞出一道黑色的火球,跳跃着蓝色的火焰,从上而下直飞而来。 “小心。”王然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护在祈可身前,看那道黑芒飞到身前正在这时,祈可腕上的七色玉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黑芒来势一顿,祈可想也没想移到王然身前。黑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暴裂开来。无数黑蓝的色带在眼前飞舞,力量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悄然渗出,强大的邪恶力量包裹着全身,王然握着祈可的手,重重跌倒在地。 “多么神奇的力量啊!真是让人羡慕,不过很快,我将成为它的拥有者,万能的撒旦,您是多么的伟大!”安德烈缓缓的降落下来,看着祈可说道,血红的双瞳中只剩下贪婪。 祈可握着王然的手,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她的身体逸出,看似透明一样,那是生命的元气,王然知道,当这些元气消失以后,祈可的生命也将跟着逝去,他这时记得身上的金符,却没有念动真言,如果要走的话,他会等到最后一刻。 祈可在笑,她觉得很幸福,一直以来,自己所期盼的不正是这一刻吗,她没有想过天长地久,也没有想过海誓山盟,只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能握着自己的手,看自己慢慢的离去,不用去在意那是谁,只要有人陪着自己,那就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王然大喊。 “我从来没有这样挨着一个人,好温暖。”祈可幸福的笑了。 王然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几百年前没有,重生后也没有,但这一刻,他感觉到眼角的湿润和温热。 “啊……”王然仰天长啸,啸声在天空中回荡,月亮悄悄的隐去了身隐,朵朵乌云弥漫天际,早春的四月,隆隆的雷声平地而起,一道闪电划亮漆黑的夜空,刺透天地之间地,和王然的身体连成一线。 王然胸中一团怒气直逼天灵,脑中一片空白,双眼变得赤红,突然身体巨震,强大的力量击穿他的身体,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烧得焦黑,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失去生命的气机,道道白烟从他的身上冉冉升起,口鼻中喷出洁白刺眼的冷焰。 那……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瞬间的疼痛过后,王然身体一经,一道紫气破体而出,在空中晃了几晃,凝结成一道人形,狼腰虎背剑眉冷目英气逼人,正是几百年前的王然。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安德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拍动双翅向空中退去。事情到现在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没有人能和大自然的力量抗衡,也没有人能经受这样的雷击,即使是强大的王子殿下都不能,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元神,这就是我的元神,这就是我!哈哈哈哈!” 王然狂怒的大喊着飞身而上,正对面如死灰的安德烈,即使只是元神,也能看到他身上一块块鼓出的肌肉,看到他眼中喷出的透明火焰,他身前的空气在瞬间被蒸发,留下若有若无的虚幻,一道浓浓的杀气流过其间,激起一个个死亡的漩涡。 安德烈全身颤抖,不住的后退,却怎么也逃不过王然象无尽深渊一样的眼神。“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让你消失。” 安德烈狂吼一声,向王然迎面扑来,恐惧让变得疯狂,让他失去了理智,如果他现在想逃的话,也许还来得及,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什么也没有,安德烈穿过王然的身体,他明明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触到他的身体,却象穿过无形的空气一样,没有任何阻拦。 “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了吗,你的火球呢?”王然站在他身后,冷冷的说,他不会这么快让他死,他要让他的意志一点一点的崩溃,把他的灵魂炼成傀儡,让他时时刻刻受自己的折磨。 王然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已经种入了魔心,他的境地其实和安德烈一样的危险,灵可成仙,也可入魔,他正在仙和魔之间徘徊,这,也是灵仙之劫。也许安德烈陨命的同时,就他失去自我的时刻。 “黑暗之光,撒旦的使者,去吧!”安德烈手中再次出现黑色的火球。 王然倒背着双手,冷冷的看着天际,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直到火球飞到身前,正要暴开,才突然张开嘴吐出一道灵气,火球原地打了个转,掉头向安德烈飞去,安德烈大惊,正想躲开,火球暴开,蓝黑的色带着亮起一道白光,安德烈惨叫一声,重重向下跌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德烈的身体慢慢的萎缩,痛苦的呻吟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黑暗之光突然失去了控制,不明白一个东方人为什么能使用黑暗家族的秘传之术,更不明白为什么黑暗的力量中竟然有了圣洁之光。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的法宝是用人的魂魄炼来的吧,我也是魂魄。”王然的眼睛里充满迷惘,缓缓伸出手,一道绿光印向安德烈的额头,他的脸上露出邪邪的笑意。 安德烈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活了几百年,有时候想想也真是腻了。我死后会下地狱吗?对我来说那应该是最好的去处了吧。安德烈闭上眼睛想道。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想错了,他连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 一道冰凉的寒流印上他的额头,穿透他的身体,他丑恶的灵魂被纠缠着,惨呼着。安德烈感觉到痛,原来灵魂也会知道痛的吗? “不,不,求求你,让我死吧,求求你。”安德烈突然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事,在可怜的人类身上,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安德烈的脸抽搐着,完全变了形状,蔚蓝的眼睛变成了死鱼一般的白,身体完全瘫软下去,他终于崩溃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没有玩够。”王然正在失去理智。 “你在做什么?”祈可艰难的问。 王然听到祈可的话,清醒了一点:“我要让他永世不得超身,让他一直受到折磨,哈哈哈哈。”王然狂笑。 “不,你不能那么做。”祈可坚定的说。 “为什么?”王然停下手,茫然的问。 “那么做你和他有什么差别,有一天你会变得和他一样,变成一个魔鬼,杀了他吧。”祈可的眼睛那么清澈,那么温柔。 祈可的话如当头棒喝,王然觉得象是被人从头淋下一桶冰水,瞬的清醒过来:“是啊,我这么做和他又有什么差别,罢了,罢了。” 王然摊开手,原来的绿光消失不见,要一片柔和的白光洒向安德烈,在那道白光暴开之后,他闭上眼睛,感觉温暖的光芒包裹住全身,没有一点痛苦,就好象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 那时自己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金发男孩,总喜欢倚偎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在午后的阳光中熟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该有几百年了吧?安德烈的脸上露出真实的笑容,身体慢慢的消失。 王然收回手,走到祈可的身旁,轻扶她冰凉的脸。 “这还是你吗?”祈可勉强笑着问王然。 “你说哪一个?”王然看了看祈可身旁那个被雷电烧得焦黑却生气未灭的身体,俯下身握着祈可的小手,他的灵气对她毫无作用,祈可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渐渐的变得透明。 “我就要死了。”祈可躺在他怀里,甜蜜的笑着说。 “不用怕,我们会在一起的。”王然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 “我不怕,我从来没有这样和人在一起过,我很幸福。” ------------ 第十九章 人仙之路 更新时间:2009-09-18 林七拖着大宝一路疾行,却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安德烈消失前的那一幕布,心下大惊: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灵丹真气,没想到世上还真有人能修炼至此。 大宝看着王然被烧焦的身体,提不起半点食欲,又看看气若游丝的祈可,没来由也动了怜悯之心:“七灵师兄,快救人啊,你愣着干嘛。” 林七这才反应过来,抱起王然的身体掏出一粒丹药。 王然却知道自己身糟雷击,已经没有还生的希望,止住林七说道:“林兄,先救祈可,我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在龙吟山几百年都这样过了。” “龙吟山?灵丹真气?”林七闻言一震,手中丹药滚落在地。 王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惊成这样,说:“怎么了?快救人。” 林七却没有动,而是整整衣衫俯身拜倒:“逍遥散人门下七灵,参见师兄。” 王然看他的举动吃一了惊,想了想明白一定是李元出山后又收了个徒弟,赶忙说道:“先别忙行礼了,救人要紧。” 说罢暗暗催动保命金符,哪知却毫无反应,才知道那金符只对自己的元神有用,而如今元神离体,肉身又伤得筋脉俱损,当然起不了作用。 林七起身说:“是。”这才从怀中掏出三十瓶丹药,挑了几瓶依次给祈可服了下去,一边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九天玉露丹,百虫化毒丸,龙涎续命丹,冰蟾玉蜂散,霍香正气丸,阴阳合欢散……” 祈可服过丹药,气息回转,脸上渐渐有了生气,王然这才放下心来。 林七搭脉看过祈可的伤势,知道没有大碍,于是对王然说:“师兄,我这就帮你医治。”说完翻开王然的肉身,一看之下眉头紧皱,沉思良久说:“师兄,只怕我是无能为力了。” 王然淡淡的笑笑:“无妨,我修了几百年的灵道,早已习惯了。” 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舍。就象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好不容易习惯了粗茶淡饭,却又不得不得改吃山珍海味,这还没什么,可怕的是才吃出味儿又得换回去。 他以前惨遭横祸,觉得能修个灵仙也是福份,哪知道得机缘巧合得了肉身修成内丹,自以为有望修成上仙之体当然大喜过望,哪知道乐极生悲,才没几天又遭此变,自然难免伤怀。 林七收起丹药说:“那我们这就走吧,师兄如今这情形若是让旁门左道之士遇上只怕不妥。” 大宝看着那具肉身,觉得实在可惜:“那这个怎么办?” 王然摇摇头:“埋了吧。” 大宝很不舍的咽了咽口水,双手用力在泥地旁刨出一个浅坑。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苍凉的吟唱声,象一道甘泉注入每一个人的心间,那歌声象是草原的牧歌,又象是渔家的晚唱,同样的宽广豪迈,同样的苍桑落寞,却又有一种奇特的异域情怀。 没有人能听懂歌词的大意,那本来就是一种几乎失传的古老语言,现在,除了欧洲一个古老的教会,没有人还会使用这种语言。 天空中下起细细的春雨,雨水中透出浅浅的绿色光芒,一条条雨丝若明若暗的闪动着奇异的色彩,构起一道碧绿的屏障,向四周散发出万道霞光。生命的种子在雨水中发芽,青灰的马路上长出翠绿青草,枯萎的花枝发出馨香。 一篷绿草在王然的肉身旁边抽出细芽,象一条条细柔的触须抚上他的身体,慢慢的舒展开来,织成一张青翠的网,将他裹在里面,草枝上坠着一个个小小的花蕾,在雨水中绽放出精致娇柔的小花,白色的花瓣上笼罩着圣洁的光芒,发出醉人的花香。 透过花朵的雨水浸透王然的身体,原本的焦黑立即褪去,长出象婴儿般柔嫩的肌肤,生命的活力在他的身体中滋长,口鼻出发出均匀的呼吸。 王然感觉到那具身体对自己的元神有着本源的吸引,心念稍动二元归一,再次元神附体从花丛中站了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原来的有了不同,那是本质的差异,原来的肉身终究是别人的,即使灵神二丹化为精气,也总是残留着别人的痕迹,而此刻,自己的元神和身体完完全的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天空中雨停了,月亮羞怯的探出头来,将光明洒向大地,花朵跟着小草没入地面,一切又恢复原状。 歌声这时停下,一个全身上下裹在厚厚黑披风中的人从远处慢慢走来,用很不纯正的汉语对王然说:“祝福你孩子,你得到了新生。”正是刚才吟唱的声音。 王然知道是此人救了自己,慌忙拜倒在地:“多谢前辈再造之恩。” 披风遮住他的面部,只能看到一双睿智的眼睛里闪动的精光,“这是我第三次来到奇异的东方,你们中国人还保留着叩头的习惯。”话音中似有无限的感慨。 祈可好奇的问:“你不是中国人吗,那你不是神仙了,怎么会这样的法术?” 那人道:“我叫马德修斯基里维尔亚南斯克尼尔奇,这个名字很长,我的姓更长,你们可以叫我马修斯,我来至遥远的北极冰川,我知道你说的神仙是什么人,他们很强大,拥有奇特的力量,而且很善良,非常遗憾我不是,我叫德鲁伊,属于一个古老的几乎被人遗忘的古老教会。” 祈可道:“德鲁伊,我听说过,那你为什么会用这种法术呢?” 马修斯回答:“这是我们古老的咒语,叫做大地之祈祷,世上的每个人,都有着生命的印记,生命是短暂的,印记却是永恒的,它存在于滋养万物的泥土中,存在于水中,空气中,明白吗,孩子?” 祈可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么你的咒语可以寻找出生命的印记,并让他们诞生出新的生命对吗?不过这真是太神奇了,你可不可以教我?” 马修斯点点头道:“你已经会了,你就是大地的奇迹,留心观察你的身边,你会比我更加强大。” 祈可低声嘀咕:“不教就不教嘛,那么多废话。” 马修斯望向王然:“你的生命很奇特,有着两道不同的印记,但现在,它们已经融合成一道完整的生命。” 王然道:“多谢前辈。” 马修斯道:“你不用谢我,应该感谢大自然的伟大,天空中的闪电可以摧毁你的身体,大地的种子可以重塑你的生命,我只是借用自然的力量,明白吗孩子?我要走了,去寻找生命的泉水。” 马修斯合拢斗篷,忽的一展,变成两只翅膀,轻轻一展离地而起,化作一只角鹰悄失在天际,风中传来苍凉的吟唱。 “我们还会再见吗?”祈可问道,没有人回答,但她的内心听到一个声音:“当然,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聆听大地的呼吸,在她的怀抱里,你会感觉到我的存在。”祈可微笑着闭上眼,“看”见马修斯苍老的脸。 王然目送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远去,心中感慨万千,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的走上人仙之路,如果没有这次的因祸得福,他迟早逃不过走火入魔的噩梦。 “原来也是个妖怪。”大宝刚才一直不敢说话,这时看马修斯走远了才开口说道。 “那不是妖怪。”林七说, “你没看他变成鹰了吗?” “他是人化物形,妖是炼化人形,这个都不懂,真不知道你家老怪物是怎么教你的。”林七摇摇头。 大宝挠了挠头,对王然说:“你果真是七灵师兄的师兄?” 林七忙道:“这哪能有假,休得胡说。” 大宝很亲热的跟在王然身后说:“那也就是我的师兄了,王师兄啊,你喜欢吃蒸的还是煮的,出了半天了好饿,我们回去把那两个小妞宰了来吃怎么样?” “啊?”王然大感惊讶,祈可的身上又笼上白雾。 林七急忙解释:“师兄不要误会,林七从不曾做过有违天理的事,哪里吃过人肉。” 大宝“哧”了一声道:“谁说没有,前天还吃过,又香又嫩。” 林七这时不得不说实话了:“那是鸟肉。” 大宝道:“师兄不用骗我了,想我在家的时候,什么飞禽走兽没有吃过,能吃不出鸟肉的味道?” “你家在哪儿?” “长白山。” “有鸵鸟吗?” “什么?你说那是鸵鸟,难怪吃起来有点怪味,快把人形何首乌还给我。” “早练丹了,我用什么还你?” “那你得赔我,丹药也行。”大宝眼珠子转了转说。 “也罢,你每天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一天还得吃八顿不能有素的,你交了了生活费我就还你。”林七不知从哪儿掏出个白玉算盘,一边算一边说。 “那也是我的。”大宝眼冒绿光。 “算清楚一块还你。”林七手上没停。 两人一路算一路吵向酒吧走去。王然拉着祈可的手,全然没有注意到,另一个吸血鬼,尼奥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并不知道纯粹的物理打击对吸血鬼很难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除非把他们切成碎片,他们的生命力和再生能力强得让人无法置信。 街心花园的长椅上,躺着一道佝偻的身影,一个瘦高的乞丐愤怒的走上前去,他今天回来得晚了,让人抢走了床铺。“起来起来,那是我的地盘。”乞丐踢了那人一角,他却没有反应。 “他妈的装死啊?”乞丐又踢了一脚,那人翻了个身,是一张苍白的西方人的脸。 原来是个老外,看样子喝醉了。 乞丐扭头看了看四周,没人,俯下身去在老外的身上摸索开来,他摸到了一个钱包,胀鼓鼓的不知有多少钱,乞丐的手在手抖,心跳得很厉害,脑子里也出现短暂的空白。 他突然感觉到冰凉的呼吸在耳下掠过,脖子上感到一点冰冷,接着变得火热,然后失去了知觉。 尼奥裂着嘴笑,嘴角流下一丝血迹,他的眼睛恢复了迷人的蔚蓝。“我也该回去了,得让王子殿下知道我见到了多么奇异的景象,他一定会感兴趣的,也许,安德烈的位置应该由更年轻的人取代吧。” 尼奥憧憬着展开翅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 第二十章 同门师弟 更新时间:2009-09-19 冷月当空夜风如泣,苏州城郊一片死寂,往常这时候冰烽酒吧早已打烊关门,今天却还灯火通明,两个年轻女子倚窗而坐,细细品着果汁。 “怎么还没回来?都这么长时间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方欣两眼紧紧盯门外,不时小声自语。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看你急成那样儿。” 徐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底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脑中不时回闪起出租车前十道浅浅的指印,尽管她坚定的科学信念和对伪科学的无比蔑视让她确信那只是自己小酌微醉后产生的幻觉,但由视觉神经传回大脑的信息却又那么清晰无误。她象安慰方欣一样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她羡慕方欣,在文静含蓄的外表之下,她的情感热烈而执着。她也羡慕祈可,她会用行动、用她的脸上的欢笑或是冰冷的气息表达所有的情感,没有半点隐藏。而自己,虽然常常胡言胡语肆无忌惮,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连朦胧的情感都会让自己如此为难。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外在和内心的矛盾,才了现原来等待是这样一件让人痛苦的事,那分明就是煎熬,有时这种煎熬熬的是蜜,甜甜的,而这时熬的是药,苦苦的。 “咦,他们回来了。”方欣看着路灯下隐隐约约的几道身影,喜悦的跳下高脚凳,慌乱之中打翻了玻璃杯,清脆的声响余音绕梁经久不绝,象是一曲快乐的乐章。方欣拉着徐悠跑出门外,一边疾步跑着一边悄悄擦去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的泪痕。 “你怎么了,没事吧?”两个女孩同时停下,诧异的盯着王然。眼前的王然脸上透射出异样的光彩,甚至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一层清新的生气之中,才没多久不见,就好象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那样的生气只有在雨后钻出泥土的嫩绿青草身上才能见到,充满了昂然生机,纯净得不染一点尘埃。 “我象有事的样子吗?”王然不明白两个女孩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对,于是伸伸胳膊踢踢腿,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兴致到时凌空一记回旋踢,卷起一道呜呜腿风,再潇潇洒洒的落到原地,左看右看没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想顺着再打上一套拳脚,就听见“啊!”的两声惊呼,两个女孩同时转过身去。从身后看去,连白皙的脖颈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嫣红。 听她们那两声惊呼祈可才注意到,王然的衣裤在刚才的雷击中支离破碎,现在丝丝缕缕挂在身上,就象被什么东西撕抓过一样,举手投足之间春光乍泄,先前只顾着关心他的安危没注意到这事,现在看见也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扭过头去。 王然发现自己的状况,忙护住身前要害,林七偷偷笑了笑,脱下身上衣衫披到王然身上,发现小了点,瞪了瞪大宝没说话,大宝知道他的意思,很不情愿的脱下衣服:“有什么没见过的,大惊小怪!”还有一句话他想说可没敢出口:俺家里人不出门的时候从来都是光着的,也没见有人害臊的。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等他穿戴完毕,方欣和徐悠转过身异口同声的问。 “这个,这个,你们待会儿问祈可吧。”王然没想到好的说辞,装作疲倦的打了个呵欠,把皮球踢给祈可。他虽然对现代社会适应得很快,但毕竟和女孩插科打诨的本事三分靠天性,七分靠培养,他在人世间也不过待过二十来年,和女孩交往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遇到这种事一时不怎么转得过弯,好在两个女孩只是狐疑的看了他几眼也没有多问。 林七有一肚子话想跟王然说,回到酒吧便迫不及待安排几个女孩到后面客房住下,然后带着王然来到密室。 “好饿,好饿!”大宝跟在身后拼命拍着肚皮痛苦的说。 “后面还有几只鸡,你自己去煮了吃吧。”林七挥挥手支走大宝,同时拿出玉石算盘又加了一笔说道:“总共三万五千一百三十二,秋后算帐。 大宝心中暗喜:“好的,好的。”迅速退出密室,悄悄的向几个女孩卧室走去。终于能吃到人肉了,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又白又嫩,正是山中老家伙说的人间极品美味,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林七关上门,弓下身行了师门之礼,问道:“师兄不是在渡仙幻境修炼吗,怎么又来了人世,还有了肉身,听师父老人家说你已经修成灵丹,只怕有望成就灵仙,莫非已经修成了?”他也不知道炼成灵胎会是什么情形,只道妖魔炼化人形便是有成,想必魂魄只要能炼成人形便是大成。 王然摇头苦笑:“哪里修成什么灵仙,这是天劫,红尘之劫,我这具臭皮囊可不是自己的,是捡来的。” 王然把出了幻境以后发生的事粗略跟林七说了一遍,直说到几人刚才离开酒吧和吸血鬼一场恶战,听得林七摇头甩脑唏嘘不已,叹道:“我以前游历四方,从不曾见过吸血鬼,以为那不过是洋鬼子自己吓自己编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种怪物。” 王然道:“这大千世界原本就是无奇不有,不说那吸血鬼,就说德鲁伊吧,法术奇妙匪夷所思,我们是井底之蛙了。” 说完停了停,接着问道:“师弟你怎么不找些名山大川灵气充盈的地方修行,待在这凡尘俗世做什么?江南水乡虽说人杰地灵物美人丰,比起世外之地终究是少些灵气多些烦杂,只怕对你修行无益。” 林七正颜回道:“唉,正要禀明师兄,这事也是一言难尽啊,我原来是大运河中水蛇之身,到如今也活了三百余年,两百多年前,我在在宝带桥边戏耍,正遇师尊仙游而来,我恼他搅了我的兴致,扑上去咬了他一口,哪知道反被震掉两颗门牙,师尊也不生气,说我有灵根可以悟道,收我作了关门弟子,传我内丹外丹炉鼎之法,后来师尊飞升而去,我修了一百余年,总算是炼化人形初窥门径,本该来幻境为师兄护法,却因为贪图人世繁化,所以又在人世间四处游历,一晃又过去了百来年,这时收了心性想要前来寻找师兄,哪知道又遇上一件为难之事。” 王然奇道:“什么事,难道是遇上了道门中人和你为难。”心中暗想:原来他和我一样的心思,舍不得世间富贵,如果不是今天让我撞上了他,只怕他是一辈子不会去幻境了,即便真等到了他来,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他为我护法还是我为他护法。 林七回道:“那道不是,我一向谨尊师尊法旨潜心修炼,不敢有违天命,和凡人从无深交,他们到也不与我为难……。” 王然见他吞吞吐吐听得着急,问道:“快说,以底怎么回事?” 林七叹口气接着说:“师尊临走之时,留下了几卷经书,让我择人而传,十几年前我遇着一个天赋奇佳之人,收其为徒传他道法,哪知道此人心术不正,三年前叛出师门,盗走我几件事物,逃得无影无踪,我开了这间酒吧广交天下朋友,也就是想追查他的下落。”说到这里林七一脸羞愧。 王然问:“他都偷了些什么?” 林七回道:“他盗走了师尊遗下的几卷《上清大洞真经》和《金丹要术》。” 王然无所谓的道:“那不过是入门筑基之法,就算他天赋奇材勤加修炼,终其一生也不过炼化元神做个半仙,而且他心术不正,终究成不了气候,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也不用太过自责。” 林七苦着脸道:“若只是几卷道藏当然关系不大,只是他还盗走了我苦炼百年的脱胎易髓金丹,只怕如今已炼神还虚胸怀三昧五行奇遁了,我便是真找到了他只怕也拿他没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王然也有点心惊,一时沉默几语,修行者如果炼到这种境界,早已金刚不坏延年益寿非凡人之体,如果是存心为恶的话,恐怕还真没几个人治得了他,可惜又不知道他的下落,想要清理门户也无处下手,再说自己得了肉身从头修炼人仙,如今不过炼化元神,比起他那三昧之体还差了一截,遇上了必定不是对手。 自己那灵丹之气对他非但没有威胁,反倒是大补之物,看林七这样子醉心丹药,也不会有多深道行,如果真让他找到了徒弟,别人念及师徒情份放他一条生路,狠狠心就把给他灭了。 想到这里面有愁色,问道:“你那徒弟叫什么名字?若是让我遇到了一定替你清理门户。”心里想的却是让我遇到了能打就打,不能打尽早开溜。 林七答道:“此人姓原名清,如今也该有二十五岁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不过十来岁,那时他家境贫寒,人却极是孝道,我便时常资助于他,他也懂事,常来帮我做些杂事,所以我传了他炼气之法,哪知道他资质奇佳一学就通,于是收他作了徒弟倾囊相受,唉,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哪想到他会这样,对了我有他几张照片,是几年前照的,师兄你看看吧。” 王然接过照片,细看了一阵,没再接着说话。 林七看王然久久不语,心中有愧不敢多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说道:“对了师兄,师尊临走之时留下几件法宝,说我如果有缘得见师兄的话,便代为转交。” 王然知道李元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心中感动,眼晴不知不觉有些润意,问道:“是些什么?” 林七回道:“我也不知道,都封在宝带桥石塔之中,我们这就去取了吧。” 王然想起前些日子初到宝带桥时的异状,心中疑惑顿解,说道道:“那好,叫上大宝一起。”他看大宝性子直爽,正合了自己味口,心中着实喜爱。 两个人走出密室找了一圈,却没见到大宝的人影,王然脑中灵光一闪:看他一心想着人肉滋味,难道……“不好!” 王然快步向方欣几人的卧房跑去,林七这时也猜到了一点,脸色惨白,心中怒骂:“完了完了,希望还能剩点骨头,这个小怪物,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 ------------ 第二十一章 灵仙法器 更新时间:2009-09-20 两个人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转眼来到卧房之外,同时怔住了。 一个黑漆漆毛绒绒胖嘟嘟的东西趴在门外,粗短肥大的四肢,滚圆滚圆的脑袋,不用多看就知道是头小黑熊,上着纯绵白t恤,下穿宽口休闲裤,就象马戏团里经常见到的那样,蜷作一团睡得好香,口水流了一地,不时咂咂嘴伸出肥短的胳膊挠挠痒,样子憨态可掬好不可爱。 林七踮着脚轻身走到大宝身旁正想看个明白,一丝冰寒透骨的凉气迎面袭来。“啊……切!好冷,我困了。” 林七身子一软,跟着倒下,身子扭了几扭变成一只小蛇儿。 祈可偷偷探出头来,朝王然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头去。 王然不禁莞尔,原来大宝黑熊成精,这熊蛇二物遇上天寒都有冬眠的习性,他们两人修炼有成本来已经不畏严寒,哪知道祈可是天生玄寒,集天地至阴为一身,又哪里是他们抵挡得过的。 只能拖两人到了卧室胡乱甩到床上,独自去了宝带桥。 王然方才遭了一场雷击,意外的逸出元神,又在德鲁伊的大地祝福之下回复肉身,这时肉身和元神完全融为一体,成就双修之体,内有灵丹之气,胸中道气浩然,两眼目光如电,才一走到石塔边,就感觉到从中透出的飘渺仙气,透过石塔,见到其中两件银亮闪耀的法器,虽只有三寸大小,却散发如繁空夜星般的幽幽碧光,和李元曾展露过的法器大有不同。 修道之人精气内敛,所炼法器通常也朴实无华,哪里会象这样异光四射,想必定是为他量身而作的灵器。王然走到跟前,那两件事物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轻微的跳跃,发出几乎细不可闻的嗡嗡之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灵器的认主之兆? 王然心随意动,全部心神贯注石塔之中,细细揣摩灵气上细细的花纹,两件灵器跳得更欢,如同走失的小宠物见到主人一般欣喜欢腾。 王然正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它们收为己有,石塔顶间一道金色长虹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散开成暖暖的金色霞光,由上而下笼罩着整个湖面,王然身在其中,只觉自已的身体变得轻若无物,在那金色的氤氲中飘然而动,再看不见外面的天地,触目所及全是灿烂的金光。 石塔蓦的一声轻响,顶间露出一道缝隙,两件灵器破空而出,在光芒中迅速展开,围着王然飞速旋转,构成两道金银华彩的光盾,将他包围其间。 王然聚集目力才看清,一件透着晶蓝玉色,遍体温润,片片金甲相扣,原来是件蓝玉紫金锁子甲,另一件通身银亮,散发出迫体寒气,正是李元曾用过的古锭天星伏魔刀,却已经重新为他炼成了灵器,两件灵器象彩蝶一般越转越快,发出七彩的光芒,器身轻轻颤抖着舞动,传来阵阵低鸣,如婴孩欢乐的*。 王然看得心醉神驰,心中也再不去想怎么收伏灵器,只是舒展身体闭目入冥,和那两件物事一同在金光中飞转,这时却又感觉就象三个好久不见的挚友异地重逢,说不尽的亲切,道不完的喜悦。 茫茫中不知过了多久,金光忽的一消,就象初时那样汇成一线,往回流转回到石塔,只有两件灵器还在身边环绕。 王然睁开眼睛,四周景物依然,哪里还有什么金光遍地,只有寒凉夜风微微扑面。他心神一放,灵器也同时停下,悬浮在半空之中。 王然伸出手臂,金甲一闪迎面飞来,和他肌肤相触瞬间消失不见,王然凝神内视,体内竟多了一条暗金紫线,闪耀着点点蓝玉星光,跟着他的丹气游走奇经八脉,正是那把蓝玉紫金锁子甲。 他这时方知,自己本来修的是灵仙,这两件灵器也是应灵而生,和一般的人仙法宝大有不同,能和他的元神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就象他那三道保命金符一样,和元神同体一源,同生同灭,果真是收放自如,反倒比法器使用起来更加方便,看来李元所说的没错,灵仙果真也有灵仙的好处。 王然有些好奇,不知道丹气中有了灵器又会有何不同,运转真气行走小周天,比之以往又顺畅了许多,这灵器不止可以护身御敌,对修灵之人更是大有裨益,心头大喜过望,便要收去银刀。 身侧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手中扬起一条漆黑的事物向王然当头罩下,王然是武状元出声,反应快过常人,自然不会轻易中招,本能一侧身躲过,看清原来是条布袋,其中透着阵阵黑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 就这么一失神的功夫,来人另一只手扬起一条稍小的口袋,将银刀罩入其中,飞身向前逃去。 王然大怒,抢身向前猛追,没想到来人速度奇快,平地御风而行,就如同在地面上滑行一样,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奔出老远,王然才炼化元神没有多久,以往修的又是灵仙,自然没办法腾云驾雾,只能跟着拔腿飞奔,好在他真气充盈,虽然速度不快,却胜于长力,你追我赶倒还不太吃力,对方几次加速都没能把他甩开,渐渐后力不继,被他越追越近。 王然眼看那银刀在布袋中左突右窜,却怎么也逃不出禁制,心中又急又气,大声喝到:“还了我的宝贝,我放你走,不和你为难。” 那人咯咯笑道:“反正是白得的宝贝,见者有份一人一件,你怎么这么小气?”原来是个女孩。 王然道:“什么白得来的宝贝,那是师傅留给我的。” 女孩道:“你怎么说都行了,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凭什么说是你师傅留给你的,我还说是我师傅留给我的。” 王然快追几步道:“那是灵器,你是凡胎,拿去也用不了。” 女孩道:“我是凡胎,难道你就不是了,你用得了吗?” 两人说着话,女孩本来长力不足,这时气息一岔,脚下稍慢,又被王然追近了一点,肩上突然一紧,被王然鹰爪勾上了那只大布袋,女孩知道这样跑下去终究是逃不掉,干脆停下步子,仍由王然抓去那只布袋,转身笑吟吟的看着王然说道:“算了算了,反正是跑不过你,想要抢你就来吧。”说着把布袋塞进怀里,挺了挺胸,摊开两手,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女孩长得极是艳丽,虽然比起方欣祈可稍有不足,却多了几分成熟诱人的魅力,身高约有一米七零,腰短腿长显得格外的苗条修长,玲珑有致,挺起的酥胸如莲荷初放娇艳挺拔,隔了一层纱衣都让王然心动目眩,停下身拱拱手说道:“姑娘,实不相瞒,这件灵器果真是师尊留了给我的,你拿去也用不了,还是还给我吧。” 要照他的性格本来不该这么轻声细语,但对着女孩总是免不了有几分顾虑,纵使真要动手便抢,看女孩放物的地方儿他一时也不好意思下手。 女孩嗔道:“什么姑娘姑娘,我叫铃兰儿,铃铛的铃,兰花的兰,别没头没脑的乱叫。” 铃兰儿嗔怒娇羞的样子让王然心头一醉,脑子里一片混乱,顺口说道:“是,是,铃小姐,本人姓王名然,河北人士,尚未婚娶……” 说到这里猛的发现话头不对赶紧打住,心头惴惴不安。 铃兰儿却并不生气,笑道:“那正好啊,你尚未婚娶,我也没嫁,不如我嫁了你,都是一家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王然见她并不生气放了心,看她样子也知道是说笑,说道:“这样当然是好,不过婚姻大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不如你先还了我的灵器,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坐下来慢慢闲聊。” 他虽然和林七相识没有多久,却也深受其害,遇上麻烦就想交朋友。 铃兰儿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早知道你的心思,干脆这样,我们都是修炼之人,我们就斗一斗法,谁赢了自然拿走这宝贝,要输了就认命吧。”说完取出布代放到身侧。 王然本来就是好斗的人,面对好看的女孩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看铃兰儿随随便便把布袋这么一放,也不好意思上去抢,说道:“那就依你的,怎么个斗法?” 铃兰儿道:“说到拳脚相斗,我是女流终究是吃亏,你好男也不想跟女斗吧,说到斗法宝偏偏我走得匆忙又没带什么合适的,你却刚刚收了件宝贝,我也吃亏,你当然不能占我这个便宜。” 王然怕她使什么花招,说道:“既不能斗拳脚又不能斗法宝,难道你要跟我斗绣花,这个我可不会上当。” 铃兰儿道:“我可不是卑鄙小人,怎么会想出那样的诡计,我们只斗招术不斗蛮力,我在地上画两个圆圈,我们就在圈里出招破招,谁也碰不到谁,都不许离开圈中之地,谁破不了谁算输,谁先出了圆圈也算输。” 王然暗喜:真要斗法宝我还没有几分把握,说到斗招,我是武术世家,又是武状元出身,只怕有你后悔的了。说道:“好,就听你的。”说完后退几步。 铃兰儿在两人身外撒下两道圈白粉,笑嘻嘻退回圈内,重新把装有灵器的布袋揣入怀中,王然看她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妙,猜到她可能会使什么花样,却又想不明白她会怎么做,说道:“你出招吧。” 铃兰儿却并未出招,说道:“看好了。”手中随意发出平淡无奇的一招八段锦,身子忽的向后滑去,那道白圈也同时移动,和王然拉开了距离。 王然一愣,眼看铃兰儿移得虽然不快,却是越走越远,知道她想溜,也是随手破招,说道:“你这障眼法可该算是使诈了。”说着就要迈步出圈。 铃兰儿道:“慢着,你看清楚了,我这可不是障眼法,乃是移山之法,我没有离开圈中之地,你要出了圈就算你输。” 说完发凌空发出一招,这移山之法极耗真元,铃兰儿才移出没有多远,便累得面色发红,出招时也是有气无力。 王然放眼看去,果然不止那道白圈随着她移动,连草皮泥土也跟着移动,随手回了一招,笑道:“不过是移山之法,你以为我不会吗?” 说完意念一动默念真言,哪知道却全无反应,心里知道中计。 铃兰儿娇笑道:“我刚才撒下的是天山寒金木,木可克土,土可生金,相生相克,只怕你是用不了移山之法了,哈哈哈哈。” 说完跳出圈外,飞速逃出,最后远远的传出一句:“那寒金蝉丝袋我也不要了,就送了你作定情信物吧。” 铃兰儿前面那番话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趁着说话的功夫已经移出老远,这时突然跳出圈外,王然措手不及,眼看看她就要消失不见,忙往圈外冲,才到白圈就撞上一阵大力,身子被反弹而回,就如同当初在幻境的遭遇一样,知道身外一定被她布下了什么阵法,细看却没发现那道圆圈有什么异样,倒是脚下的那块地面有些突兀,隐隐有阴阳之势。 王然不由赞了一声:“好细密的心思。” 他所站之地南高北低正巧布成阴阳,铃兰儿巧用地形,借天山寒金木和脚下五行之土相生相克,不止禁了他的移山之法,更轻轻松松布成一道太极阴阳阵,让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出阵外。 既然知道事情的缘由,这阵法破起来也不难,王然摊开手心运转玄功收集湿气,江南之地本就潮湿多雨,不多时他手中便凝结出一滴露珠,就是道家所谓天水,另一手祭出火符,齐齐撒向脚下,和阵中金木土构齐五行,王然运转五行颠倒阴阳,倾刻间脱身阵外,只是等到他出来时,铃兰儿早去得无影无踪。王然心头无比沮丧,摇摇头苦笑一阵,迈步回了酒吧。 这一夜,无数晚归的苏州市民看见那片金光异彩,惊为仙人重临,纷纷打电话到电台媒体,第二天所有报纸的头版都出现“宝带桥头突现异景”新闻,一时桥头烧香叩头者络绎不绝,气象台马上作出答复:近日气候反常,宝带桥出现罕见的海市蜃楼奇观。 却没能说服虔诚的善男信女,宝带桥再次成为苏州旅游热点,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游客,有关部门也很快对残破的宝带桥进行整修加固。李元两件奇宝,竟使沉寂多年的宝带桥重获新生,他如果天外有知,该也会暗叹天意了吧。 四川北部山区的一座小庙里,一个黄眉白须的肥胖老僧正打坐诵经,忽的眉梢一扬,神目微启,自语笑道:“李散人那两件异宝总算出世,我也该下山祭祭这五脏庙了。”言毕踱出庙外,黄色袈裟映出一轮金光,往山下逸去。 ------------ 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CL 更新时间:2009-09-21 王然无精打采回到酒吧,林七和大宝刚刚醒转,见他面色不善,问道:“师兄,不知师尊留下些什么宝贝?” 王然道:“一件是蓝玉紫金锁子甲,一件是古锭天星伏魔刀。” 说罢祭出元神,身材高大威武气英气逼人,却和他一样的神色黯然,身上正穿着那件宝甲,透体晶莹紫光流动,触手温润细腻。 大宝看得心痒痒的,艳羡的说:“还有一把刀呢?也拿出来看看。” 王然长叹一口气,沮丧的说:“让人给抢了。” 大宝一听这话两眼圆瞪立即发飙:“什么人吃了狼心豹子胆,连我家兄弟的东西都敢抢,林师兄我们去抢回来。” 他虽然鲁莽,倒还记得熊心豹子胆的话不能乱说。 林七看王然这样子知道他心情极为不爽,没敢随声附和。暗想师兄双修之体,法力自然高强,来人一定身手不凡,就算我们哥几个一块儿上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哪里知道王然是见了美女心慈手软中了计谋误陷阵法,安慰道:“师兄也不必烦恼,我修炼了这些年,虽然道法平平,对炼器修丹却还有几分心得,不如我再帮你炼制一件如何?” 王然不知道林七有这本事,倒还有些好奇,他性格本就洒脱,这时也不去想铃兰儿的事,说道:“没想到你还会炼器,我以为你就只会炼丹呢,那就帮我炼一件吧,刀就不用再炼了,我迟早得把它抢回来,帮我练把大弓怎么样?我不要法器,你得给我炼成灵器。” 他收去玉甲时尝到了当灵仙的好处,对人仙法器反而没什么兴趣。 林七面有难色:“灵器炼制虽然不易,却还难不到我,只是材料不太好找,须得用通灵之物才行,弓弦还好办,我身上就有现成的,弓身却是麻烦,最好能有天云神木,那神木虽然其名为木,却无五行之性,树高百仞通达天地,最是灵气充足。” 王然对炼器没什么研究,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不太好炼,否则以李元之功,怎么也只炼成了两件,说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也用不上。” 大宝这时插嘴说道:“不就是天云神木吗,有什么稀罕,我就见过好几株。” 林七一把拉住他:“什么?你不会是认错了吧?那可是世间罕有的灵宝,我一生游历四海,什么宝贝没见过?这天云神木可一株也没见着过。” 王然暗骂:四海都让你游遍了,却没舍得来渡仙幻境看看师兄。 大宝不耐烦的说:“我长白山中什么大树没有,有几棵天云神木也不稀奇,是老怪物教我认的。” 林七又怒又喜:“这老怪物,家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让我知道,你这就回去给我弄点来,告诉老怪物我是用来炼灵弓的。” 大宝道:“急什么急,你看看我,饿得都快冒泡泡了,怎么也该吃了早饭再走吧。”说完打了个哈欠,两眼忍不住直打架,倒身睡去。 昨晚睡得太晚,几个女孩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来钟,才睡眼惺松的下床洗漱,到她们装束完毕,已是正阳高照,大宝的早饭当然也没吃成,只能吐着泡泡眼巴巴的望着午饭。 “中午去哪儿吃饭?”徐悠懒散的问,她不敢看王然,才一个晚上没见,他好象又有些不同了,帅气的脸上英气逼人,皮肤好得让自己看了都觉得妒忌,还好五官生得棱角还算分明,不然真会以为他是女扮男装。 好象每次见他都会有不同的感觉,那种吸引让她忍不住脸红。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徐悠在心底哀叹,这次是真的完了。 “随便吧?”方欣坐在王然身旁,无所谓的说。 “怎么能随便呢?他昨晚那么辛苦,怎么也得吃顿好的补补。”祈可眨了眨眼睛说。 听她这么说,徐悠和方欣同时望向王然,面色微红,怪怪的笑着,眼睛里闪过些暧昧的光芒。 王然被她们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悄悄的问祈可:“她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哦,是了,你昨晚给他们说了什么?” 祈可扭扭捏捏的看了看几人,贴近他耳边轻声的说:“我告诉他们昨晚那两个老外是玻璃,喝醉了出来找男朋友,然后就看见你。” 王然被她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耳根有点发红:“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他们见色心动,欲要劫色,当然我们高大威武的王大哥怎么能让那些鼠辈得逞,成功的进了劫色与反劫。” “哈哈,扑哧。”虽然她说得小心,还是没躲过大宝天生的灵敏耳朵,他喷出一口红酒说,“就他那样还高大威武呢,瘦不拉叽的,你看看我这个,要劫也要劫我这样的,如果可儿你要劫我的话我一定不会反抗。”大宝露出臂上的肌肉坏笑着说。他猜到昨晚是祈可搞的鬼,害自己早夏冬眠,现在饿得要死。 祈可也没理他,问徐悠道:“你们想好去哪儿吃没有,我也饿了,不然我们去城西新开的那家山珍馆吧,听说味道不错。” 方欣同意:“好,我请客。” 林七连忙说道:“哪能要你们请呢,我请,我请。” 祈可道:“那好,谢谢了,我要吃熊掌,听说肉质鲜美回味悠长,吃了还能长命百岁。”说完看着大宝,大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林七幸灾乐祸的躲过他求救的眼神。 徐悠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说道:“我要吃蛇胆,还有脆炒蛇皮,清炖蛇肉,听说可以祛毒美容,你们看我脸上都有痘痘了。”一边说一边拿出个放大镜对着自己的脸,自怨自哀的说。林七也傻眼了,鼻子眼睛全皱到了一块,模样比她还凄楚。 林七的商务车停靠在山珍馆门口,一群人依次下车。高挑的礼仪小姐带着亲切柔美的微笑上前一步:“几位里面请。” 大宝目不转睛的望着女孩开叉过高的旗袍下丰腴白嫩的大腿,口水不知不觉间又流了出来:“好白,好嫩。”女孩注意到他“色迷迷”的目光,红了脸悄悄拉了拉旗袍,欲遮还掩的小动作反而更多撩人的诱惑,连王然的眼珠子都有刹那的运转不灵。 “拍”“色狼。”大宝黝黑的脸上多了几道黑红的指印,一名穿着时髦的女孩在见义勇为给了他一巴掌之后高傲的走进里间,留下一群低着头深以为耻的男女青年和傻愣愣不知所谓的大宝:不说民以食为天吗,我流流口水有什么不对了? “小姐请问几位,你们是一起的吗?” “不,我们不认识他,开个雅间。”徐悠拉着几人快步跑出。 用了很长时间调整尴尬的心情,透着山野清香的美味佳肴终于上桌,几个女孩全然没有半点淑女风范,埋着头大吃大喝,啧啧有声赞不绝口,祈可的食欲更是好得惊人,一人就干掉了大半份红烧熊掌,觉得意犹未尽又加了一份。王然看着林七和大宝二人心中有愧,只动了几筷就再也下不了手,而那两人只能就着一瓶啤酒低声长叹,一瓶还没见底就“醉”得一塌糊涂,躲在卫生间里海江倒海。 “两个大男人,酒量怎么那么差?”徐悠疑惑的说。 “谁知道呢,你怎么不吃。”祈可问王然。 “哦,吃,吃。”王然趁着那两人还没回来,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收罗一空,拍着肚皮:“真是美味啊。” 王然这些天心情不错,每日林七请吃请喝,除了山珍野味,只怕苏州城中有名的食府都让他们吃了个透,苦了好几百年的馋虫终于得到了悉心照料,只可惜那家山珍馆没开几天就被查办,否则真是日啖熊掌一二对,不辞长作凡间人。 席间还有几位大美女长伴左右,莺声燕舞吴侬软语听得他骨酥筋软心旌摇动,暗想就是当神仙怕也没有这般乐趣,只可惜他有色心没色胆,心中虽然浮想连翩,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吃过午饭,王然带着淡淡酒意眉飞色舞的走进写字间,轻声哼唱着昔日京城金曲排行榜名列第一、一代名伶小水仙惊世绝唱:*。 写字间里寂静无声,往日热热闹闹的销售部今天怎么变得死气沉沉了,无数同情的目光直刺王然,看得他后背发麻。好象这几天规规矩矩没犯什么错吧,除了前天跟南海高科的供应小姐打情骂俏稍稍过了点,被半嗔半怒的骂了几句色狼,而后作为道歉陪着喝了大半晚酒把别人一个人扔在酒吧以外,真没犯过什么大事。难道那小丫头春心荡漾找上门了?想起那女孩醉得一塌糊涂全身如火的危急情景,王然有点害怕。 “老大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杨莎小声提醒道。 “王然,你进来。”王然还没把她那话琢磨个明白,梁静冰冷的声音从里间传来,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语调,上次差点被解雇时也不过是无奈加愤怒,今天这是怎么了? “cl微电子跟丰海签约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跟的单子?”梁静怀疑的眼神让王然有点不自在。 “那不可能啊,前一个星期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我上个星期还收到他们的传真,准备订货啊?”王然有点莫名其妙。 “你自己打电话去问吧?”梁静气极的说。 王然走出办公室,拿起电话沉思一阵,最后还是放下,直接去了cl的总部。cl跟谁签约他管不着,那是别人的自由,但一个多星期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一声不吭就变卦了,事先连气都没有通一个,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王然当然生气,也有点疑惑,就他并不算太长的工作经验来看,作为长期的合作伙伴,在对方并无过失的情况下,cl微电子的作法不能只用过份来形容,那应该叫做奇怪。 ------------ 第二十三章 凡人难做 更新时间:2009-09-21 来到cl的供应部,一眼就看见李婷风韵犹存的丰润身姿。“李小姐。”王然没有敲门,大踏步走了进去。他的修养还不够,很自然的把不满写在了脸上,这时他不会去想什么长期合作的可能,只想弄清事情的原委。 李婷转身:“哦,原来是王先生啊,好久没见了,请坐,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李婷毫不做作的热情让王然原来绷紧的脸不由自主的松开,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尽管只是勉强的一笑,但还是足以让办公室几个女孩儿心情一荡。 那的确是一张英俊的脸,但并不能算完美,这样的帅哥走到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可为什么当笑容出现在这张脸上时,会让人不法抑制的心跳加速,脸上发烫呢?几个女孩悄悄低下头去。 李婷久经沙场,比这些不晓人事的小女孩要成熟得多,定力也远非她们可比,不愠不火的问:“王先生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王然脸上的冰块被她的笑容融化以后,心情也跟着融化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上次那件事来的,我把合同都带来了。”王然很坦诚的说了一半谎话,他哪里带了什么合同,这么说只是为了看看她的反应。 李婷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这事,都是老朋友了,也不用那么费事,我这里先签字,你待会儿去总务处盖章就行。”说着甩了个媚眼,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咦?”李婷惊呼一声,拿出一份复印件,很疑惑的翻了几页,抬头望向其他几个女孩,怒气冲冲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人给我说过,谁签的?”那正是丰海的合同。 女孩们吓了一跳,异口同声的说:“是你签的啊,上午丰海的美女过来,没说几句你就签了。” 李婷闭了闭眼,重新打开复印件,没错是我的字迹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没睡好走神了?怎么可能呢,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毫无印象啊。李婷直盯盯的望着自己的签名,心里细细搜索上午的情形,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过了好一阵才抬起头说:“对不起王先生,这事可能有点误会,你先回去,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李婷内心惊讶不已,王然比她更吃惊:看她的吃惊的样子没有半点做作,难道她对这件事真不知情?不过她也并没有否定自己的签字的事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从她的身上找不到答案,也许该去丰海公司走一趟。 时间还早,王然不想这时候回公司,害怕梁静那可以杀人的目光。记得宁远飞曾经说过,二十三岁还没有谈恋爱的女人是可怕的,没有理智可言,还可能会出现间歇性的发飙型精神病症,那将会是整个销售部数十位同仁的噩梦。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帮大家消除隐患,救广大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当时王然嘲笑他不过是想为自己卑劣无耻的所作所为找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并博取受他牵连永无宁日的写字间同仁们的同情。而现在,王然认为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并在心底祈祷他“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雄伟壮举能够早日实现。 王然思索着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丰海公司走一趟,大市场的女装店通常都会贴上“同行莫进,自取其辱”的白纸,自己这么去说不定就会被乱棒打出。这时电话响了,是方欣的。 “喂,什么事?” “晚上有空吗?” “有。”听到她的声音王然的心情立刻就好了,他乐观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为一件任何一件事情左右心情。 “出来吃顿饭吧,我老爸回来了。”她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一点,越到后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听她的声音他能想象到她害羞的模样。 “你老爸?回来?什么意思?” “我老爸一直在新加坡,很少回来的,你问那么多干嘛,来不来啊,他很想见见你。” “来,当然要来,怎么能不来呢?”。王然赶紧答道,他知道古时候婚姻大事都遵从父母之命,而现在却是先谈得差不多了才见父母,通常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大功告成,离踏进坟墓也就不远了。心中隐隐有些矛盾:见了面该怎么称呼才好呢?说辈分他好象要高出一辈,说年纪我可就不止高出一辈了。 两人约好时间地点,王然打车回公司。唉,该怎么跟梁静说呢? 老天保佑,回到公司时梁静没在,宁远飞也没在,王然松了口气,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心中默运玄功进入忘我境界。 人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这话果真不假,世间有太多的俗事,哪能象山野之间那么悠然自在,想要修行更要付出几倍的努力,王然只能一点一点的挤出时间修炼玄气,虽然进展稍慢,却也少了心魔入侵之害,倒也正和了道家修炼的无为之说。 王然原来修的灵仙,合灵神二神化为丹气,自成内丹,比常人少了百年之功,本有走火入魔之虞,但这时无妄无欲,炼得轻轻松松,根基反而扎得甚是牢靠。 下班后王然来到酒店,侍应生直接领他去了包间,神态极为恭敬,远远超过通常的热情服务,王然知道那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穿得有面子,更不是因为自己长得有魅力,应该是由于方欣父女的关系,他早听徐悠和祈可两人说过方欣有一点背景,但到底是什么他并不知道,方欣自己不愿意说,他就不想多问。 “这位就是王先生了吧,我在电话里常听阿欣说起你,坐坐,别客气,随便点。”没等方欣介绍,她身旁的中年人很热情的迎上前来,招呼王然入座。这位当然就是方欣的父亲,方明然。 “方先生你好。”王然握过手坐到方欣身旁,细看方明然,见他比一般的南方人足足高出一头,有着西北汉子特有的彪悍强劲,却又一身儒雅之气,和方欣长得有七分相似。 “看看你,人都不会叫,没礼貌。”方欣小声的埋怨,王然傻笑,假装没听到。心里还真不明白该怎么称呼:让我叫什么?叫叔叔吗?只怕他会折寿,我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吗?要说出我的年纪,恐怕为难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了。 照理说就一个称呼他也不用老放在心上,但他读了几年四书五经受了些儒家熏陶,跟着李元学道同时也学了些门户之礼,想起要把比几自己小上几百岁的人叫做叔叔就浑身不自在。 侍应生开始上菜,方明然举杯示意,王然一干而尽。方明然喝下酒问道:“王先生是在哪里高就啊?” 王然答道:“方先生客气了,高就说不上,我在远翔塑胶公司做营销。” 方明然有点惊讶:“原来是远翔啊,我知道的。” 王然笑笑:“小公司,混口饭吃。” 方明然道:“我和远翔也有些渊源,我是丰海塑胶公司的股东,名誉董事,不过这边的事都是由我的堂弟在负责。”他说的很客气,事实上丰海就只有他一个股东。 王然吃一惊:“什么?丰海!怎么从来没听方欣说起过?” “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方欣恶作剧得逞似的笑着说,笑得很甜。她喜欢看王然吃惊的样子,不自觉的张大嘴象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并不觉得远翔和丰海之间的竞争对两人有什么影响,他老爸有的是钱,就算破产一家丰海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明天让她执掌丰海的大权,也许后天就是丰海宣布解体的日子。 方明然接着说:“对了,王先生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公司帮忙,我们正是求材若渴啊。” 王然没加思索的回道:“承蒙方先生错爱,我现在工作很开心,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太武断了一点于酒桌气氛不合又补充道:“也许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那时还要请方先生多多关照啊。” 方明然并没有生气,如果王然真的一口答应,他可能还真会看不起他,说道:“那也好,以后商场相见,还要请你手下留情啊。”说完哈哈大笑。 他这话也是肺腑之言,看样子他和自己的宝贵女儿关系尚不算深,这么早进公司只怕以后万一闹分手时多麻烦,不如让他多在外面磨练磨练,将来两人要真成了同样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王然哪里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笑道:“还要请方先生多多指点才是。 祈可听他们两个围着公事说来说去,语气间没一点亲热劲,反有许多虚情假意,而自己好象成了多余的,对着老爸撒娇说:“怎么每次吃顿饭都搞得象开会一样,除了工作你们就不知道其他的吗?” 王然第一次看到她撒娇的样子,觉得新奇又可爱,问道:“方先生在国外的时间很多吗?” 方明然答道:“我是华侨,大部份生意都在国外,这次回国主一是为了看看自己的生意,二是为华人总商会了解大陆的投资环境,希望能吸引更多的华侨回祖国投资。” 王然肃然起敬,说道:“哦,不知道方先生祖籍是哪里的?” 方明然不假思索道:“河北,沧州,你呢?” 王然心头一顿,才喝下的茶水差点一口喷出:沧州?不会这么巧吧,闹不好还是亲戚,这年头好象没亲上加亲的习惯,听说近亲结婚还会生怪胎,可得问明白了。嘴上说:“我是福建人,对了,我看明史上说,沧州嘉靖年间出过一个武状元,和我同名同姓,不知是不是真的?” 方明然想了想好一会才说:“这个不太清楚,好象王家是出过一个武状元,王家是沧州城中的大族,听说现在城中还有他家的祠堂,这些年忙着生意,也没时间回去看看,给祖先上上坟,惭愧啊。” 王然听他这么说,料想两家没什么沾亲带故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便也放了心,也暗笑自己忋人忧人,即便真有些沾亲带故的,几百年过去哪还有多少血缘关系。 陪着又喝了几杯,不一阵就开始头脑发晕,他如今对真气收放自如,却不愿意随意使用,作了几百年鬼,体会体会做凡人的乐趣也好。 心里虽然这么想,真到酒气攻心神思不明的时候,也容不得他收放了,体内真气流转,不一会儿便觉得酒劲全消,顿时神清气爽精神重振,心中暗叹:原来想当凡人都那么难。 ------------ 第二十四章 丰海疑云 更新时间:2009-09-21 吃完饭,方明然邀请王然去家中坐坐,王然看他酒意汹涌,不想影响他休息,婉言谢绝。 方明然道:“小王啊,明天要没事的话陪我去公司走走怎么样?我很少管公司的事务,对大陆的情势也不是很了解,你也在大公司工作,帮我看看我们的运作怎么样啊?” 王然道:“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我们怎么说也是竞争对手。” 方欣瞪了他一眼:“什么竞争对手啊,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王然笑笑道:“那倒也是,既然您都不介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明然摆摆手:“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让阿欣给你打电话。” 目送他们离开,王然慢悠悠踱回金鸡湖,这段时间应酬太多,真想一个人走走好好静静。回到寓所的时候,宁远飞还没睡,也没有象往常那样跟沙袋和钢板较劲,眼睛直盯着电视,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满面愁容眉头紧锁。 王然知道他有心事,没有打搅他,坐在一旁沙发上跟着看碟,宁远飞喜欢看进口大片,因为翻译质量的问题,大多时候只听原音,以他的英语水平当然也不会开字幕影响视线,王然常这样跟着他这样看碟,竟也能看个似懂非懂。 宁远飞想了一阵没什么头绪,见王然看得津津有味,好笑的说道:“你能看懂吗?不懂就换字幕啊。” 王然盯着屏幕随口回答:“就这么些破片反反复复不知看了多少遍,要再看不懂我跳金鸡湖淹死算了。” 宁远飞看他样子不象说笑,惊讶的问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刚才那人说什么?” 王然回答:“大概是说他的信用卡透支了吧。” 宁远飞伸长了脖子细细打量王然:“你别不是猜的吧,头一次发现你还有这天赋。” 这时屏幕上打出:theend王然起身说道:“猜懂和看懂或者听懂有差别吗?反正就是明白了,跟你说我的天赋可不止这点,改天露几手让你瞧瞧,对了刚才想什么呢?那么投入,是不是又为了梁静的事伤脑筋?” 宁远飞苦着脸说道:“我怎么会为了她的事伤脑筋,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迟早会被我感动投怀送抱的,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以。”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象丢了钱似的?” “最近正在研究一种高分子复合材料,伤脑筋得很,说了你也不懂。” “这个我还真是不懂,帮不了你,你慢慢想吧,我先去洗个澡,然后睡觉。”王然一边说一边脱下汗衫搭在沙发上,顺手将裤兜里的东西也放上茶几,其中很小一团不起眼的丝棉物事引起了宁远飞的注意。便是王然从铃兰儿肩头抢过的布袋,王然看它似丝似棉,弹性十足轻巧无比却又坚韧异常,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揉作一团又丝毫不占空间,进超市用来提东西比塑料袋要结实方便得多,所以常常带在身边。 宁远飞拿起布袋,抖开迎风而展,居然是个大口袋,拉扯几下试了试弹性韧性,再揉成一团放在掌心试了试重量,激动得一跃而起,搂着住王然的肩膀道:“兄弟你还真让人惊喜不断啊,这玩意儿从哪儿搞来的?” 王然听他说兄弟两个字,知道定有图谋,说道:“抢来的,你想要就送给你吧,别每次都这么肉麻。” 宁远飞有些怀疑:“抢来的?” 王然道:“再不就是捡来的,反正不是偷来的,你到底要不要,再婆婆妈妈我可后悔了。” 宁远飞忙道:“要,当然要。”说这话时声音激动得有点发颤。 王然不知他怎么如此激动,暗想这可是个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阴阴的笑着说:“不过这一次我有条件,想跟你学点西。” 宁远飞胸膛拍得呯呯直响:“没问题没问题,想学什么都行,是不是外语?” “那事不用你操心,明天我找个培训班慢慢学。” “那你想学什么?” “车钥匙拿来。” “什么?”宁远飞差点就想哭了,为了装点门面,他节衣缩食欠一屁股债买了辆国产宝马,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这还没开几天怎么就让王然给看上了。“你想学车去驾校啊,大不了我出钱,行不?” “驾校那车太破,看着就不舒服,还是你那辆好,直列六缸发动机,无级可变电子气门控制技术,十秒加速,听着都舒服,怎么你不愿意吗?”王然每天听宁远飞吹嘘新车性能,都快倒背如流了。 宁远飞这才后悔在他面前说得太多,无奈的掏出车钥匙小声嘟哝:“又不是我一人有车,你怎么就非得找我呢?” “谁让你车好呢?”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宁远飞迫不及待的起床洗漱,音响中传来的小提琴乐声虽然轻柔如丝,王然还是被惊醒过来,迷迷糊糊看了看时间,六点没到,打开房门疑惑的问道:“你没什么不对吧?这么早?” 宁远飞冲着凉水澡回答:“你在外面练车,我可是一个晚上没敢合眼,好不容易才等到天亮,你什么时候去公司,跟我一起吗?” 王然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成工作狂了?我可没你那么大热情,对了我今天不去公司,你帮我请个假。” 宁远飞问:“什么假?事假、病假? 王然打了个哈欠:“随你便。” 宁远飞小声说了一句:“那就产假怎么样?” 王然没有回答,也许是没听见,也许是懒得理他,趴到床上埋头苦睡,其实炼气的人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便能精力充沛,他即使几宵不睡也不会犯困,但他总喜欢睡着懒觉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如果作了神仙都不用睡觉的话,还不如作个舒舒服服的凡人来得痛快。这一觉直睡到方欣的电话响起,王然才起床冲凉吃了点面包,乘车向丰海的总部赶去。 车上王然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塌实,回想宁远飞今天怪怪的举动,料想他大概不会记得帮自己请假,打了电话到公司,梁静劈头盖脸一阵大骂,知道果然让自己猜中了。 王然请了事假,说自己要到丰海了解情况,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之后,梁静说道:“是不是发烧了?我给你算病假。”说完挂掉电话。王然耸耸肩:这年头真话还真没人信。 车很快都了丰海门外,正巧,方欣父女也同时到达,三人道了早一同走入大楼,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满面堆笑迎上前来。 “给你们介绍,这是我朋友,王然,这位是我伯父,公司的事都是由他打理的。”方欣亲密的拉过王然给眼前的中年人介绍。 “小丫头终于长大了,也开始交男朋友了。”中年人看着方欣笑着说,接着又对方明然道:“大哥这就是你说的年青人了吧,不错不错,仪表堂堂配得上我家丫头。”这话似乎有些深意,方欣不知不觉红了脸。 中年人跟两人寒喧完了才走到王然面前伸出手,爽朗的笑着道:“王先生你好啊,我叫方明宣。” 王然握着方明宣的手,没来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方明宣的外形微有发福,胖胖的圆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显得和蔼可亲,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位善良而值得亲近的长者。但是他的一双大手却干枯有力,握着他的手就象握着热带雨林一截枯萎的树枝,僵硬湿热,没有一点生气。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小孩的眼睛一般清澈明晰,却又不时悄悄的透露出冷咧的气机。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潜藏的阴暗,但就象阳光和黑暗的对立一样,王然似乎天生就对他感到排斥,他的身上蕴含着和王然完全相反的气息。 王然心底暗自震惊,方明宣也同样的吃惊,他感觉到对方身上浓浓的浩然罡气,那绝不是普通人的气息,更不会是天生的,他只在修炼百年的道家门人身上见到过这样的息。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又和方欣熟识?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方明宣想得很多。 两人同时放开手,心照不宣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挤出温和亲切的笑容,在丰海四处参观。 “这就是销售部,要不要进去看看?”走过销售部时方欣拉住王然,揶揄道。 “我看没必要吧?”王然这时已经不象原来那么疑惑,见到方明宣以后,他多少猜出一点原因:方劲一身邪气,很明显懂得些方术,如果他懂得些催眠勾魂的法子,那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你真的不去,里面可全都是大美女哦?”方欣又说。 “我知道,丰海清一色的美女营销,在同行中可是一绝,有谁会不知道呢?”他打了个哈哈,方明然似乎有些疑问,但终究没有问出口,方明宣却低着头。 几个人继续前行,不提防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五魔鬼身材的漂亮女孩急匆匆迎面而来,只顾着看手中的资料,一不小心撞到王然的身上,资料洒了一地。 “对不起。”女孩道歉,声音却没有丝毫歉意,平淡得就象合成语音一样。 “没关系,我帮你。”王然俯下身看着女孩说,在目光接触到女孩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 第二十五章 巫门中人 更新时间:2009-09-22 这是一个美得让人心动的女孩,看到他的第一眼,每个人都会本能的被吸引,血液飞速流动,眼前出现短暂的空白,无数的杂念在脑海中翻腾闪耀。 细看下去,她的五官并不算完美,漆黑的双眸大而无神,看不到一点神彩,精巧挺直的鼻翼微嫌精致,镶嵌在她线条明朗的脸上,就象一页孤舟无依无靠随波逐流飘浮在平静的湖面,薄薄的嘴唇象她的神情一样冷艳,没有一丝动人的诱惑。 但就是这是这样并不完美的一张脸,却充满了让人惊叹的美艳,所有成熟的诱惑和清纯的吸引都毫不牵强的附着在这样的一张脸上,看着她婀娜的身段微微起伏的胸膛,王然突然联想到一个他一直无法深刻理解的字眼:罪恶。 眼前的女孩足以让任何人产生罪恶的想法罪恶的冲动,甚至是行动。 可是,再细看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让人感到心痛的眼睛,透过她的双瞳,王然看到无尽的虚空,还有黑暗,那里面看不到人类应有的情感,也看到不所谓智慧的光芒,所谓的思想。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这是一个没有心灵的人,也许这根本就已经不能再被称作一个人。 而作为一件武器,这样的人却往往是致命的。 在李元的典籍中,记载了曾经盛行在中国民间一个古老的门派,叫做巫门,手段光怪陆离正邪难分,素来被自誉为名门正派的道家中人所不耻,后来渐渐销声匿迹。 李元道号逍遥散人,性格狂放不羁,行事不拘俗礼,想想他修了千年就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鬼一个是妖,本身就不合常伦,又怎么会把这样的门派正邪之争放在心中,对巫门中的事也颇有些研究。 巫门中有一种人,名为灵巫。其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远古战场,为防止军中战俘骚乱,军中巫医用药物迷惑俘虏的心智,变成毫无心智的行尸走肉加以控制,后来这些药物渐渐流传到民间,被方士们改良利用。 施法者用药物配合咒语抽去其人魂魄,吸其真元,再用鬼骨阴火炼化,最后还其肉身炼成灵巫,看似和借尸还魂并无二致,只是被害者心灵受损,理性感知一派混沌,处处受到施法者的牵制,虽然言行举止和前人一样,却早迷失了自我。 最为可怕的是,施法者如果运气好找到和自己五行相符的人炼成灵巫,便能贯注自身意念于灵巫之身,借用他的肉身施展法术,就如同有了分身,灵巫所见为他之所见,他之所为为灵巫之为。 王然怒视方明宣,料想这灵巫必是出自他之手,cl微电子的李婷等人不过是中了他迷魂之术,稍作休息便无大碍,只是这些灵巫却心神俱损一生受难。 自己所见到的不过一例,而听单位同事说这样的美女营销在丰海数不胜数,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这样的灵巫,或者全部都是。 方明宣看着王然的眼睛,回过一道阴冷的目光,和蔼的笑着向方欣说道:“侄女儿,要不要看看我新装的会客室,请的是名家设计,你是学美术的,帮我看看怎么样?” 方欣跟在王然背后,并没有看到王然的神色,欣然笑道:“好啊,我正想多学学呢。” 说完一手挽着老爸一手挽着方明宣向前走去,没有注意到老爸的面色也有些发青。 刚才王然和方明宣握手之间,知道他练有邪术,却没有试出深浅,而方明宣此举显然别有用意,既告诉他自己和方欣的关系,也告诉他贸然出手可能的后果。 王然虽然不相信方明宣真会用自己的亲侄女儿作为人质,但总是心有顾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长舒胸中浊气,平息心神跟在身后。 中午几人共进午餐,席间王然强压怒火假意客套一番,饭后告辞回家,打座养息直至天黑,赶在宁远飞回来之前换了身衣服出门,他暂时还不想让宁远飞知道太多的事。 淡黄的路灯光下,丰海总部门外出现一道漆黑的身影,在楼下转了一圈,身形一晃失去踪影,二楼开着的窗户发出不被人察觉的轻微细响,办公桌上的小花轻轻的颤动。 王然的身形出现在监视器后的死角,可惜李元不曾教过他茅山道家的穿墙之术,否则怎会这么费劲费时。 诺大的办公楼似乎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王然开启六识,神思逸出,室外情景尽收眼底,他这六识练得不久,只能“看”见方圆几十米内的景象,若能练到李元那样的境界,便可目视千里之形,耳闻四方之音,世间万物皆逃不出其六识之外。 所有的保安都聚在一楼,王然隐约听见几人小声的对话,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那偶而传来的暧昧笑声自然和女人有关。王然打开房门,沿着走廊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这么晚了那里面竟还有人,走得近些,王然听到其间传出方明然的声音。 “老四,那些女孩是怎么回事?”方明然的声音异常严峻。 “大哥这还用问吗,你不会这么健忘吧。”方明宣阴阳怪气的回答。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想再跟巫门扯上任何关系,你怎么又去招惹他们?以前你不过用用迷魂术,这次怎么连灵巫都弄出来了?”方明然明显带着怒意,却又有几分无奈。 “嘿嘿,这也不能怪我,我不也是为了公司嘛。”方明宣无所谓的说。 “老四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我们现在不缺那几个钱,没必要耍这些手段,你不要忘了老二和老三的下场。”方明然语重心长道。 “别跟我提老二老三,他们为什么死的,还不是为了方氏,为了你的生意?对,你如今家大业大,不在乎那几个小钱了,可我在乎!”方明宣有点激动。 “明宣,当初老二老三学那些巫术,起初是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事我不会忘,可你扪心自问,他们后来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伤天害理,又跟公司有什么关系,你再想想那些可怜的童男童女,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老二老三最后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方明然停下看了看方明宣,放平语气又说道,“老四,这么多年我可没亏待过你,方氏是我的,也是你的,当初我们四兄弟一同出来闯天下,到如今就只剩下你我两人,我不想你步他们的后尘。”说到后来,方明然的声音有些哽咽。 方明宣半晌没说话,过了良久才说道:“大哥,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再晚丫头可该担心了。” 方明然拍拍兄弟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明宣,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们总还是亲兄弟,别死撑着。”说完独自下楼。 王然听他们兄弟对话,这其中还另有隐情,有些好奇,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方明宣半躺在皮椅上,呆呆望着吊灯,过了一会起身来回走动,紧紧握着双拳,面色变得狰狞可怖,显是内心挣扎难决,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重重一拳击在墙上,迈步走出房门。 王然正要跟上,阴暗角落里闪出一道苗条的人影,无声无息跟在方明宣身侧,象是他的影子一般,正是上午曾经见过的美艳女郞,看样子她并不受方明宣的控制,更象是某人安放在他身边的耳目,也可算是保镖。 王然暗叫一声好险,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必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方明宣两人下楼走出公司门外,王然从原路跳出窗外,看见两人上车向北开去,丰海位处郊外,夜里不好拦车车,王然只能迈开大步追在车后。 夜风如歌冷月如霜,王然气息绵绵不绝,脚下轻松自如,隐隐也有几分飞仙之意,远远远追在车后。 汽车转入一条碎石小道,车胎压过时发出吱吱轻响,小道两旁绿树成荫,车后桔红的尾灯更加显眼,沿着小道前行不远,便看见一个闪亮如银盘般的小湖,湖面水纹波动鳞光闪烁。 湖边有座古色古香的小庭院,红墙碧瓦青竹绿苔,显得极为雅致,方明宣把车停在院外,步行入内,那女郞仍亦步亦趋跟在身侧。 王然早年交友甚杂,其中不乏江洋大盗梁上君子,知道一点打家劫舍的规矩,没有急着跟进,先躲在暗处候了一阵,找好退路后方才跃过矮墙,正要开启六识寻找几人行踪,却看见方明宣和那女郞齐齐躲在窗后,鬼鬼祟祟看着室内,两人的神情有些紧张,精力又太过集中,都没有注意到王然*入内。 那房屋是传统的木制结构,修得极是宽敞大气,门外还建有回廊天井假山喷泉,便是苏州园林的缩影。 方明宣两人躲在房屋侧角,王然悄悄靠近几步,发现屋外竟然布有阵法,方明宣两人原来是被阵法挡在门外。 王然一时看不透其间诀窍,躲在假山一侧,正靠着回廊,看得见方明宣两人,两人却看不见他。王然开启六识,堪堪能“看”见室内情景。 王然这一看差点惊呼出声,还好定力颇深,到了嘴边的呼声硬生生的吞下肚去。屋里一共五人,两男三女,其中三人他都认识,一人是梁静,另一人自然是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的宁远飞,两人缩在墙角面有苦色,有气无力动弹不得,还有一人王然认识不久,结怨却深,便是抢了他灵器的铃兰儿。 其他一男一女约摸二十四五年龄,长得平凡无奇,都是一样的清秀雅致,身上有些奇异的气质,若用常人的眼光去看,总会莫名的被他们所吸引。 但在王然看来,那是和方明宣同出一源的邪气,比方明宣还要浓烈得多。两人身材都是修长有力,眼中精光闪闪,眼外一轮浅浅的黑影,象是纵欲过度才会有的疲惫。 ------------ 第二十六章 莺穿柳带 更新时间:2009-09-22 两人阻在梁宁二人身前,面对铃兰儿,看起来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站,却封住了她前进的路线。 铃兰儿悠悠上前一步,说道:“柳大哥,莺穿姐,师父他老人家出关了,让我来清理门户,你们是自己动手呢还是等我动手?” 那男的说道:“小师叔,这样说来你可就不对了,要说到清理门户,我们两个早被逐出师门,不再是巫门中人,你们未必管得太宽了点,不过我柳带情念着往日同门之宜,尊你是师祖的关门弟子,不想和你动手,你不要以为我是真怕了你。” 铃兰儿对那女的说道:“莺穿姐,我总忘不了往日你对我的好处,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失了和气。” 那女子苦苦一笑:“小师叔,你别再叫我姐了,我当不起,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我早已没有了退路,我们不过是习了双修之法互为采补,又没有害过他人,别人道家之士说我是邪门外道,难道我们自家人还不知道其中的决窍,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民间自古流传采补之术,大多是借他人精元提升自身修为,被采者失了精元身虚体弱,往往肾虚多疾,重者甚至英年早逝,所以总被视为邪术,但巫门的采补之术却另辟奚径,修炼者阴阳调合,乾坤互辅,一采一补相辅相成,对双方都是大有裨益,和民间通常所谓采阴补阳大有不同。但世人只要听到采补两字,哪里又会去分其中的同异,只当是邪门歪道群起而攻之。 巫门近百年来人丁单薄势力大不如前,怕门人多惹是非,立下规矩不许再修炼此术,十年前巫门之主闭关修炼,柳杜二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炼功之法悄悄修炼,从此欲罢不能,后来事情败露被逐出师门浪迹天涯,自以为从此和巫门再无瓜葛,哪知道还是让铃兰儿找上门来。 铃兰儿道:“师父让我来并不是为了你们双修的事,而是为了灵巫。” 灵巫修炼之术是巫门不传之秘,历代择人而传,考查甚为严格,以柳带情和杜莺穿的资历本来学不到修炼之法,却不知道怎么的又让他们炼成了灵巫,巫门之主怕他两人心术不正,门中秘术流落民间,这才令铃兰儿前来清理户门。 柳带情见师门已经知道灵巫的事,知道没法狡辩,他是个自傲的人,一向不把这个小师叔放在眼里,这时反正破罐子破摔,喝道:“要打就打,有什么好说的。”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条漆黑的小蛇儿,那蛇儿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好象是同竹木雕琢而成。柳带情将尖锐的蛇尾对准掌心手用力一划,掌心喷出一条血箭,小蛇儿被血浸透,迅速融入鲜血消失不见。再看柳带情手掌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掌心出一道漆黑的蛇形花纹。 柳带情一掌拍出,掌心蛇儿好象活转过来飞出手心,如黑虹贯日飞向铃兰儿面门,另一端却还联结于掌,黑芒随着他的手掌凌空飞舞,化成一条漆黑亮闪的巨蛇,跳跃在铃兰儿身旁,长长的信子象一把利剑伸缩自如,不断袭向铃兰儿。 铃兰儿虽然说得轻松,心里可不敢怠慢,身子滴溜溜打了个转,平地滑行,游走在黑芒之外,纤纤玉指轻点,指尖迸出万束银丝击向柳带情,用的是独门绝技绕指柔丝,丝丝如箭天女散花般穿行在黑芒之中。柳带情知道厉害,晃晃身轻巧躲闪,黑蟒吐信仍不离铃兰儿要害。铃兰儿心中叫苦,不知道他的冥真烈芒竟然练到如此境界,被他抢了先机,一时只能躲躲闪闪没有还手之力。 铃兰儿醉心阵法,很少练习搏击之术,对近身相斗并不擅长,又不象柳杜二人早年便出师行走江湖,多少学了些功夫,这样的打斗自然吃亏,只能靠师父传下的身法四处游走,斗了个不胜不败。 杜莺穿和柳带情同修多年,心意相同,练的又是合击之术,见他动手也不能闲着,也拿出一条白色的小蛇儿,象柳带情那样融在掌心,双手在胸前圈出一道旋涡,惨白的雾气在胸前流动,渐渐凝成实体,一道惨白的火焰无声的燃烧,越烧越旺笼罩全身,脚下一动,身影向铃兰儿扑去,这时火焰更白,早看不见人形,只看到一团熊熊烈火将铃兰儿卷入其间,火焰周围却腾出阵阵雾气,这就是她和柳带情双修练成的冥真冷焰。 铃兰儿应付柳带情本已不易,这时杜莺穿加入战团,更是左支右拙好不吃力,没有多久就气息不匀*吁吁,面色泛红汗光闪闪。王然虽对铃兰儿抢走自己灵器感到气恼,却并无恶感,看这样子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便想要出手相助。 这时铃兰儿已被柳杜两人逼到门边,脚下稍有停滞,便被杜莺穿的冷焰包裹其间,柳带情的烈芒也顺势卷上她腰腹。王然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铃兰儿身陷黑白之间,两团邪气越绕越紧,铃兰儿原地打转再也动弹不得。 眼看铃兰儿就要香消玉陨,胸前突然迸出一道银光,将柳带情的黑芒一斩两段,环绕铃兰儿如彩蝶飞舞,蝶翅中银光闪耀,发散出道道浩然玄气,原来是她从王然手中抢去的那把古锭天星伏魔刀。柳杜二人自被逐出师门后练的全是邪术,早已堕入魔道,最怕的便是道家罡气,这把古锭天星伏魔刀是李元用自身元神灵气修炼而成,早已通灵,正是两人天生的克星。 银刀飞舞,霞光流动,紧裹铃兰儿的白焰遇到那道玄气,转瞬烟消云散,杜莺穿收功不及被银芒扫中,惨哼一声后退几步,痛苦的捂着胸口,惨白的面孔扭曲变形,汗水晃着晶光滴滴下落。 铃兰儿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单膝着地娇躯微颤,似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调息一阵才缓缓起身,胸口仍止不住波澜起伏,王然见她脚下虚浮,背心处湿了一大片,知她不过勉力支撑,可怜的一点丹气早已油尽灯枯,现在若是动手的话,只怕她是一个回合也抵挡不住了。 柳带情并非没有看出铃兰儿的底细,苦于自己的冥真烈芒全由心发,巨蛇被斩身受重创,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杜莺穿的冥真冷焰被破,她功力稍逊受的伤势只怕比自己还重,想要动手是不能了,只能和铃兰儿遥相对峙。 铃兰儿深吸一口气,伏魔刀回到怀中,看着杜莺穿关切的问:“莺穿姐,你没事吧。” 杜莺穿摇摇头,苦笑道:“谢谢小师叔关心,暂时死不了。” 铃兰儿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指着宁远飞和梁静说道:“莺穿姐你们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这两个人给我留下。” 杜莺穿施了个礼,正要起步,柳带情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两人知道太多的事,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铃兰儿冷了脸:“难道你还想再斗一场?”口里这么说,心中却是暗暗叫苦不已。 柳带情嘿嘿一笑说道:“你那件灵器本是仙家至宝,正是我们功法的克星,可惜你炼不得法,只要我们不使出烈芒冷焰,恐怕你也使动它,再斗起来顶多同归于尽,我们也不亏了。” 铃兰儿不懂炼器之法,根本使不了灵器,刚才因为古锭天星伏魔刀和柳杜二人所用的功法天生相克,所以自行攻击,却被柳带情看出其中关键。 宁远飞看出事情不妙,勉强笑了笑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口牢得很,绝对不会吐露半点风声,你要不信的话我发个誓怎么样?”这话怎么听怎么衷肯诚实,王然听到耳里却忍不住想笑,连铃兰儿都悄悄摇了摇头。 柳带情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宁远飞接着又说道:“再不然这样,你给我们吃点毒药,我要管不住这张嘴你就别给解药,听说下蛊很厉害,要不你下蛊也行。”他武侠小说看得不少,这一招用的人很多,但自己提出来的到目前为止好象就他一个。 柳带情没有说话,杜莺穿轻笑一声,显然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宁远飞收起笑容,咬咬牙认真的说:“你们放了她,带上我走,这样总该放心了吧?” 王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吃了一惊,才知道他对梁静情深如此,心中倒有几分敬意。梁静显然也愣了一愣,目不转睛的看着宁远飞,眼中蒙上一层雾意。如果换了方欣等人遇上这样的情景也许会痛哭流渧海誓山盟同生共死,她却没有,只是对着宁远飞微微点了点头,重又低下头去,王然看见,她的脸上分明挂着浅浅一道晶莹的湿润。 宁远飞不敢看梁静,怕自己的坚定意志会在接触到她眼神的那一刹间被击得粉碎。 杜莺穿笑道:“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痴情人,我很多年没这么感动过了,可惜带着你更加麻烦,不如把你炼成灵巫,终身受我差遣,你看怎么样?” 宁远飞正颜道:“只要你们放了她,怎么样都行。” 杜莺穿笑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作灵巫?就是炼化你的灵魂,让你失去思考的能力,终生象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宁远飞没有犹豫:“我说过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梁静勉强撑起身体,握上宁远飞的手,灿烂笑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说着垂下头起,轻轻靠着他的肩膀,幸福的闭上眼睛。 ------------ 第二十七章 花妖惑魂 更新时间:2009-09-23 宁远飞惊喜交加,激动得差点落泪,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觉得就算天塌下来自己都能顶得住,胸中一团烈火熊熊燃烧,满腔豪气无处宣泄,站起身上前几步说道:“来吧。”浑然忘了自己原本全身酥软无力动弹。 王然本来看他犯傻有些着急,但看铃兰儿一直沉默不语嘴角挂着笑意,也就按捺冲动静观其变。他不知道灵巫炼来极为不易,需要天时地利丹药奇石,对施术者真元消耗极大,绝非一般的迷魂术那么简单。铃兰儿隐隐猜到了杜莺穿的心意,暗暗的想:“莺穿姐心地真的不坏,更逃不过那一道情关。” 杜莺穿没有看宁远飞一眼,却对柳带情道:“师弟,我们这就走吧。”柳带情点点头。 宁远飞兴奋过度,满脑子全是顶天立地的豪迈景象,听他们这么说有点疑惑:“怎么走了,不炼灵巫了?” 杜莺穿矫笑一声:“咦?真是怪了,我都不提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是不是看我貌美想要跟着我啊?” 宁远飞失望的说:“唉,你要不炼我这英雄就只当了一半,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 梁静轻啐了一声:“傻瓜!” 柳带情拉着杜莺穿的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共同走过的二十余风风雨雨,两人如今都已年过而立,只因修炼采补之法驻颜有术,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几岁年纪。两个初相识时,柳带情还只是十三四岁的懵懂少年,见了陌生女孩会禁不住脸红,杜莺穿大他一岁,总象姐姐一样对他呵护有加。 巫门虽然行事乖张,收徒却很谨慎,对待门下弟子也极为严厉。巫门原本分为南、北、苗三宗,两百年前合为一家,暗地里却依然明争暗斗。苗宗位处苗疆偏远之地,自古不依礼法自由行事,对门人也放任自流,百余前发生内乱,被南北两宗联手相攻,最后分崩离析,只剩下南北二宗。这两宗怕重蹈苗宗覆辙,对门人要求更加严格。 柳带情初入巫门,拜北宗苍石老人为师,生性木讷全无同门中人的灵动洒脱,常被师父打得遍体鳞伤,杜莺穿和他年龄相仿,常为他敷药疗伤,一个是情窦初开,一个是怀*怀,日子一久便有了感情,如果不是偷练了合修之法,可能早已结婚生子,怎么会象这样东躲西藏,还害得师父也受了牵连,被罚面壁思过。 铃兰儿看见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散去屋外阵法,侧移一步打开房门,柳带情拉着杜莺穿的手正要出门,门口处闪入一道人影,双手同时向铃兰儿腰上抓去。铃兰儿背对着房门没看见来人,只看见柳杜二人一脸惊色,知道事情有变,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听见两道凌厉的指风袭向自己身后,鼻中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气。 王然一直注意着门外两人的动静,铃兰儿才一开门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那女郞身形刚动,他也如离弦之箭抢入屋内,却是后发先至,一手将铃兰儿拖到身后,另一手使出单翎翅,舞出一道圆圈,挡住女郞的两爪,哪知道这两爪一爪击向铃兰儿,另一爪却是击向宁远飞,宁远飞躲闪不及,后退几步再次萎顿在地。 铃兰儿轻呼一声:“小心有毒。” 王然心头一懔,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反而觉得气血比以往更加充盈,一身使不完的劲,疑惑的问:“哪里有毒?” 女郞嘻嘻一笑,继续抢攻而上。王然刚才看了铃兰儿几人斗法,知道巫门中人的实力不可小视,拳脚中夹着的异术让人防不慎防,这时格外小心。 见招拆招斗了几招后心头暗惊,看柳杜二人的功力已经不在自己之下,这女郞好象还在他们之上,拳掌飞舞看似平淡无奇,却隐隐透出一阵淡淡的花香,让人血脉贲张兴奋莫名,手脚却有些不受控制,看样子真是中毒的征兆。 柳杜二人这时走也不是,打了不是,站在原地静观其变,铃兰儿相要帮手却是力有不及,只能小心柳杜二人的举动,见他们并不动手松了口气。 王然又斗了一阵,心中越来越烦闷,神思也有些迷糊,大声问道:“这是什么毒?” 铃兰儿还没回答,那女郞娇笑着说:“这哪里是什么毒了,这叫做花妖惑魂,可以让你欲仙欲死的好东西,你看看我,是不是很漂亮啊?” 王然本能的向她望去,只见一抹若有若无的烟尘从她身前逸出,化作一道婀娜身影,纱衣似雪薄如蝉翼,隐隐看见其中迷人*,眼中意乱情迷水光闪闪,挠首弄姿巧笑兮盼,真是百般迷惑万种风情,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有其人。 王然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还好灵台中紧守着一点清明,只是刹那迷乱就回过神来,突然纵身扑向前去,那女郞本以为他中了花妖惑魂的媚毒把持不住,看到他眼中的杀意才知道并非如此。 王然钢牙交错一脸狰狞,女郞看了也有些害怕害怕,侧了侧身避其锋芒,王然趁此机会扑到宁远飞和梁静身前,一手一个提了起来。 女郞看他背对自己空档全开,带动花妖一齐向他攻去,只见两条玉藕般的纤手和两条虚幻般的手掌封住王然全身要害,他这时提着两人腾不出手来,室内空间又小,想逃都难。不止铃兰儿,连柳杜二人都悄悄惊呼一声,没来由对他起了卫护之意。 四条纤手正要印上王然后背,众人眼前一花,王然身后突然多出一道人影,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橫竖,看起来和王然有几分神似,身上披着一件蓝玉紫金的战甲,硬受了女郞全力一击,后退几步将王然撞出圈外,挺身和女郞斗作一团。 柳带情见王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帮手,不再犹豫加入战团,他的实力本来就比铃兰儿高出一筹,恢复起来也快得多,杜莺穿看了一眼铃兰儿,也将一道白焰斩向王然身后,两人虽然动了手,却都没有全力施为,而是围着王然四处游走,偶而攻出一招,王然的元神仗着玉甲护身,倒还勉强支持得住。 王然把宁远飞和梁静扔给铃兰儿,大喝道:“带他们走。” 铃兰儿提起两人奔出门外,说道:“小心了。” 王然堵在门口,转身接住花妖的攻击,手掌相交才知道真有实体,他这时受了媚毒,早就心潮起伏,满脑子都是那女郞诱人的身姿,越来越把持不住,想到还有一个实力不知深浅的方明宣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动手,心中焦躁不已。 看铃兰儿逃得远了,大喝一声抢攻几招,也跟着逃出院外,奇怪直到这时方明宣都没有动手,目送他奔出院外,如果他回头看的话,会看到方明宣嘴角微露笑意,赞许的点了点头。 王然一走,女郞压力顿时一轻,正要全力攻向他的元神,眼前却忽然一空,蓝光轻闪而过,那人也跟着消失不见,女郞惊诧莫名。她虽然被炼成灵巫迷失本性,心智却并未全失,到这时也只以为那是传说中的修仙之灵,不知道竟然是王然的元神,这也不能怪她,道家中人炼化元神的事并不少见,灵魂修仙的也有听说,但一体双修的却从没有人听说过。 道家修炼元神,都以肉身精血为根本,纵然能够元神出窍神游四海,总要回到肉身,因此也练不了灵仙那无根无依的道法,而灵仙要想靠肉身再修炼人仙自然也绝无可能。 王然如果不是因为德鲁伊的再造之术,元神和肉体完美的独立统一又不矛盾,也不会有双修的体质。 东方人的修炼都是以人为根本,要的是天人合一,靠自身的蜕变摆脱天地的束缚,甚至逆天而行,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而西方人的修炼更多的是借用自然之力,依靠自然界的元素能量来提升自己的能力,和东方的仙术在修炼和使用上有很大的不同,却又有着本质的联系,都离不开天地自然的力量。 东方人把这种力量称为灵气,西方人称为元素,根本却是一样。 王然此时正是结合了东西方古老文化的精华,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一体双修的人。 王然转眼逃出院外,不知道铃兰儿把宁远飞两人带去了哪里,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丝丝热气由下而上冲上百会,眼中看到的事物带上了柔柔的粉红,怎么看都让人情绪激荡,生理反应也越来越强烈,整个人就象火山一样蓄势待发。 这才知道那女郞花妖惑魂的厉害,想起林七精于炼丹,一定有解毒的方子,脚下加力来到冰烽酒吧。 远远就看见林七在酒吧门外来会踱步,忧心忡忡远远张望,王然还没有说话,林七已经快步上前说道:“师兄果然有事,我说怎么一直心惊肉跳,你这是怎么了?” “快,我中毒了。”王然一边说一边走向内室走去。 “什么,什么毒?”林七看他脸色通红,双眼神采飞扬,怎么也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疑惑的问。 “媚毒,春毒,见着女人就发疯的毒。”酒吧里女人美妙的身姿充满诱惑,王然身如火焚,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内室。 “师兄稍等,我这就去想办法?”林七不慌不忙走进酒吧。 “快点!”王然大吼。他知道林七随身带有不少丹药,却还要去想办法,看来自己一定中毒不浅,也更加坚信那媚毒一定是极其厉害的毒物,心里有点发虚。 过了一小会儿,林七进屋,连声说道:“来了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丰腴妩媚的年轻女人。 王然本来就*焚身,见了这浑上下散发着成熟风韵的女人更是情难自禁,问道:“师弟我的解药呢?” 林七瞄了瞄身侧的女人暧昧的回答:“这不就是了。” ------------ 第二十八章 阴阳相生 更新时间:2009-09-23 王然问道:“不是丹药吗?” 林七摇摇头:“这种小毒哪里用得着什么丹药,我又哪里去找什么解药,师兄你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王然想想也有道理,自我安慰不就是男女之事吗,记得当初李元也说过,修行者重要的就是顺其自然,不能违逆天性,这种事正是顺行本能,当然不用什么解药,于是欣欣然往林七的客房走去,那女人也是风月老手,看他长得英俊帅气早动了*,跟着往后走去。 才走了几步,听到悦耳的女声:“林大哥,看见王然没有?” 是祈可的声音。 林七随口回答:“刚进去,哦,就在那儿。” 王然知道这毒是解不了,打发走了那女人,回头苦笑跟祈可打了个招呼:“我在这儿,有什么事吗?” 祈可蹦蹦跳跳跑上前来:“你果然在这儿,知不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我看见上次那老外了,就是那只蝙蝠,他居然还没死,精神好得跟没事似的。” 王然想起上次被自己打得筋骨寸断的那个吸血鬼,原来他还没死,吸血鬼的生命力果真顽强,这样都打不死,不过现在他没精神关心这事,口鼻中都快要喷出火来,眼中火光四射却又耷拉着脑袋说:“没死就没死,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可不象王然惯有的样子,祈可拉着他的手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说话时掩不注关切之情,寒气自然而然透体而出,王然轻轻打了个哆嗦,体内真阳丹气自行运转,消去祈可的至阴寒气,越烧越旺的*也跟着淡了不少。 王然灵光一闪,对祈可说道:“快,用寒气冰我。” 祈可有点犯疑,意随心走,凛冽寒气透体而出,王然很快就被白雾笼罩,却并不运功,任由那寒气侵入体内,体内先天阳气化作涓涓细流,将寒气融入其间,化作一道纯和温良之气周身游走,那花妖媚毒一遇此气,也立即被消融吸收,一会儿功夫就去得干干净净。 两人的体质一个天生极阴,一个生性至阳,正好相生相克,没想到对驱邪祛毒也大有奇效。 王然睁开眼睛对祈可点了点头道:“好了,我没事了。” 这时才发现大宝也在身旁,背上还缚着一根洁白的树枝,大概就是林七让他去找的天云神木了吧,看那树枝除了通体皆白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有点怀疑林七的说法。 大宝明显非常兴奋,一直不断的搓着手,看王然睁开眼睛迫不及待的说:“王师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遇到什么了?” 王然看他那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故意不说话逗他。果然大宝等了几秒,见王然没有好奇追问有些失望,接着又说:“我遇到个怪物,是个老外,居然想咬我。”说这话时情绪已经低落了许多。 王然看向祈可,正遇上她惊讶的目光。祈可不象他那么镇定,追问道:“后来呢?” 大宝见有人接了话头,重又兴奋起来:“我当然不会让他咬着,一甩膀子就把他扔出老远,那家伙原来是个怪物,张了嘴长出两个大獠牙,后面还长出两只小翅膀,活象只大蝙蝠。” 听到这里王然不免有点紧张,他和安德烈交过手,知道他们变身后很不好对付,照理说就大宝这点道行根本不是对手,但看他这样子显然没有吃亏,想不通是什么道理,好奇的问:“再后来呢?” 大宝哼了一声:“我看他长得吓人,转身就想跑,哪知道让他挡在了前头,我想横竖也是打,一下化成原形,冲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哪知道那家伙忒不经打,一下就短了半尺,我跟着上去狠狠跺了几脚,揍得他爬都爬不起来,哈哈哈哈。” 几人跟着大笑,王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怜的吸血鬼,两次都是这样,他就不能变得快一点吗?又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还逗留的苏州城中?难道有什么阴谋? 夜已深了,几人吃了点东西,王然顺便把巫门的事告诉几人,林七和祈可都眉头微皱,只有大宝还沉浸在大败吸血鬼的喜悦之中,全然没有当回事。 饭后王然惦记着宁远飞和梁静的安危,起身回金鸡湖,大宝兴奋得睡意全无,执意要跟着去看热闹,林七和祈可也只好随行。 橙黄的灯光透过浅蓝白纹充满了梦幻色彩的窗帘,淡淡地洒向黑暗,带上了彩虹一样的七色,王然知道宁远飞已经回家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沙发上的宁远飞和梁静神经质似的猛然转头,看见王然长长吐出口气,重重的陷进沙发。 “你们回来就好了,我担心得不得了,铃兰儿呢,她走了吗?”王然带着几人进屋,坐在对面沙发。 “哦,她叫铃兰儿吗,我倒还不知道呢,她早走了,临走时让我们转告你,说那两人的师父叫做苍石老人,非常厉害,城府极深又很护短,这事多少和他有些牵挂,让你小心点。”宁远飞才知道救自己的女孩叫作铃兰儿,她走得匆忙,一脸忧色什么都没有多说。 “她没有让你转交什么东西,比如说刀啊枪啊什么的?”王然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救了她一命,该把伏魔刀还给自己了吧。 “没有,倒是让你把寒金蝉丝袋保管好,还说是什么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寒金蝉丝?”祈可和林七同时惊讶出声,不过重点却全然不同。 “别听他胡说,林七,你知道寒金蝉丝?”王然问。 “据说世间有一种叫作寒金神木的东西,非金非木,却又有金木的特质,用来炼妖布阵往往有奇效,我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听说那木上生着一种鸣蝉,吐出的丝坚韧异常不惧水火刀枪不入,难道还真有这种东西?”林七摇头晃脑徐徐出声。 王然看着他的样子,想起往日被自己打得闻风而逃的众位师爷,手心又有些发痒。 宁远飞想起王然送给自己的口袋,暗暗点头,捂着脑袋对王然说:“兄弟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头都晕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然回答:“我知道你一定想不明白,说简单点吧,我是学道的,《西游记》你该知道吧,孙悟空原来也是跟着菩提老祖学道的,学好了就能成神仙长生不老,我还没成,不过大有希望,今天晚上你遇到的那些人是学巫术的,这个你应该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因为我也太懂。” 宁远飞对这些事当然并不陌生,只是二十几年所学的科学知识让他很难相信眼前的事实,有一种作梦的感觉,而且是噩梦,小声的问:“这么说来传说还全是真的,不知道所谓的妖魔鬼怪又是不是真的,野兽是不是也能变成人呢?”一脸苦恼状。 王然坏坏的一笑,突然向祈可全力一拳打出,宁远飞知道他的拳头威力无匹,这时全力出手更加气势如虹。 宁远飞惊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兽性大发,竟然对着一个弱小少女突下毒手。祈可一直习惯性的盯着王然,看他坏笑就猜到有事,本能的侧身凝气,身上笼上一层白霜,整个人被流转的冰雾所包围,朦朦胧胧好似人间仙子,室内气温骤降,茶几上的玻杯中才倒的纯净水立即结成冰块,“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梁静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恐惧的心情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拽着宁远飞的手,却发现他全身发抖好象比自己还要害怕,侧目而视“啊”的一声惊叫,跳上对面的沙发躲在王然旁边。 一头身穿白色汗衫碎花小短裤,全身黑毛密布的小熊趴在宁远飞身边,舒舒服服的蜷上沙发,大嘴拱了拱宁远飞的屁股挤到他身下,睡得正香。睡梦中也不大安份,惬意的伸伸胳膊摆摆腿,一把抱住宁远飞的大腿磨磨蹭蹭,很甜蜜的哼出几声呓语,原先昏昏欲睡的大宝却不见了踪影。 林七对祈可总是心存戒备,见事不妙早就逃到阳台窗边,现在上下牙关磕磕碰碰打着寒战,直到祈可收了寒气,才回到室内。 “这是什么?”宁远飞强颜欢笑问了一句,没有等到王然的回答,一头栽倒在地,全身微颤出现典型帕金森综合症的早期症状,那呆滞的目光只有在老年性痴呆症患者脸上才能见到,王然看了看宁远飞,又看看阳台上镶着钢板的沙袋,恍然大悟难怪拳王阿里会变成那样,看来拳击真的不适合多练。 “你不是想知道有没有妖怪吗?这不就是了。”王然没想到宁远飞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苦着脸说。看宁远飞的样子他有点隐隐的担忧,就算不成白痴都难免有后遗症。以后谁开车送我上班呢?王然满怀忧虑。 宁远飞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脑中一片空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巫门的事虽然诡异,怎么说同类,看起来可比妖怪亲近得多了。 据说女人在危急时刻往往表现得比男人更加镇定,梁静证明了这一点,从饮水机倒了杯热水,一头泼到他脸上。宁远飞一蹦而起以超越人类身理机能的速度窜向门外,口中连连惨叫:“妖怪,妖怪!”没提防一头撞上防盗门,再次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直喘气。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 第二十九章 北巫苍石 更新时间:2009-09-24 祈可的寒气来得虽快虽猛,毕竟是她真元之气,不象自然界中的寒冷那么持久磅礴,室内气温没用多久便恢复正常。大宝揉了揉眼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太困了,你们说到哪儿了?”说着对宁远飞裂嘴一笑,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变回了原形,笑着时露出口中森森白牙,宁远飞回以凄惨的笑容。 林七轻喝道:“你先看看自己的样子。”大宝眼珠乱转,看见自己手上的黑毛,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幻化人形,但在宁远飞眼中,怎么看都还是头熊瞎子。 梁静这时冷静下来,问王然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王然伸了伸懒腰:“早点睡觉,明天准时上班。” 梁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丰海有那些邪门的东西,不用多久我们可就别想做单子了,怎么办?” 大宝插嘴道:“不就几个凡人吗?又不是神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就杀上门去,趁着月黑风高,祈可把他们冻成冰棍,我上去一巴掌一个,宵夜都有了。”他不久前大败吸血鬼信心大增,自以为天下无敌哪里会把巫门放在眼里。 其他几人都没说话,宁远飞随身附和:“对,他们才三个人,其中两个还受了伤,我们有四个,趁着他们师父没来先杀他一个下马威。”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大宝见就有人出言赞成欣喜万分,就要上前拥抱,吓得宁远飞转身而逃。 “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我们不如跟他们交个朋友,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更好?”林七说道。 “林师兄,你胆子太小了,妖魔道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要不去就算,我自己去,走,兄弟你带路。”大宝说着就要去拉宁远飞,后者这时躲在门后已经无路可逃。 “嘘!有人来了。”林七突然说道。 王然收敛心神展开六识,什么也没有发现,怀疑的看了眼林七,大宝等人更是不信,说道:“你可别想吓人,我什么都听不到。说着拉开窗帘向外张望,一脸不以为然。 林七道:“大宝你还没有开七识,当然看不到。” 王然奇道:“七识?我只听说过六识,哪里来的七识?” 林七解释道:“人有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名为六根,由六根生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世有色尘、声尘、香尘、味尘、触尘、法尘,名为六尘,六识借六根而观六尘,六尘入六根而动六识;修道者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开启六识,上观天地之变,下视乾坤易理,而妖魔之道却又多了一识,称为灵识,都是由本能天性生来的,每人都有不同,我这灵识能预知福祸,虽然不知详细,但感觉一向是不会有错的。” “难怪刚才你守在酒吧门外,原来是知道我会出事。”王然想到动物一般都有些预知危险的本能,看他样子严肃也不象开玩笑,再联想起先前的事也信了几分,凝神注意门外动静。 没有人再说话,都注意着他们两人的举动,室内的空气有些紧张,宁远飞和梁静感觉到祈可身上透出的阵阵凉意,知道她也绝非善类,心中害怕不自主的后退几步。 “嘿嘿嘿嘿……”窗外传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人声,那声音象金属划过瓷碟一样刺耳难听,一声声抑扬顿措,牵得众人的心也跟着起伏难宁。 一个浑身白衣的清矍老者凭空出现在窗外,竟是离地三尺御风而行。老者行至窗外大冷冷说道:“是哪个小子坏了我巫门大事?出来受死!” 王然听他声音极为难受,看他这嚣张样子就更是不爽,答道:“你就是那个什么苍石老鬼了吧,坏你事的是我,却不是什么小子,你要活得不耐烦了就进来,兴许我老人家心情好了饶你不死。” 这里只有林七和大宝知道他的底细,其他人只知道他学了道术,并不知道他已经学了几百年,听他自称老人家觉得好笑,只以为他是捉弄那老者,没想到全是真的。 老者正是苍石老人,他修炼百年,一身北派巫术极为精湛,说到功力,巫门中除了门主问石斋老人就以他为首。 北派巫术长于设坛作法,门下弟子大修习拳脚功夫,百年前的义和团和红灯照就是北巫的分支,每每开战前都要开坛行法,战时以血肉之躯奋战于枪林弹雨之间,可惜极少有人真正掌握北巫精髓,无数壮士血染疆场,保家卫国的壮举最终惨淡收场。 苍石老人成名较早,一般玄家门人都尊他为长辈,遇上苍石老人都是尊重有礼,哪里被后生晚辈这么奚落过,一时无名火气,说道:“看你年纪轻轻修炼不易,本来还想让你死个痛快早点超生,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双眼湛出异光,直刺王然心田。 王然心头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心脏,身体也同时感到无尽的虚脱,力量化成条条细小透明的丝线,从身上迅速逸出,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边际 王然知道不妙想要闭上眼睛,两眼却象定住了一样眨也眨不了,想要转身,身体却不受意识的控制,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王然的异状,他也根本没有任何异状,只是冷冷的站着和苍石老人遥遥对视,苍石老人既不说话也没动手,就那么盯着王然。时间越来越长,两人还是那么静静的站着,气氛无比诡异。 大宝等了半天,见两人都无声无息不免着急,问道:“王师兄,到底是打还是不打?”王然当然没有理他,只有林七嫌他多嘴。 大宝吃个冷钉子,放眼看着苍石老人,怎么看都是一个糟老头子,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偏偏林七不敢动手,连王然都呆若木鸡,越看越是生气,冲出门窗一掌向老头扇去。 苍石老人出其不易制住王然,暗喜只要再稍过一会儿王然魂魄全失,看他资质极佳,用来炼成灵巫一定威力无穷,其他人唯此人马首是瞻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早就得手了。 哪知道这时却看见那黑大个迎面袭来,他不是学道的人,看不出大宝真身,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道气,只以为这人不过是个莽大个,比常人多出几分蛮力,也没有在意,随手一掌挥出,心神依然紧紧缚着王然。 大宝看这糟老头没把自己当回事,自尊心大受打击,冲到他身前时高高举起巴掌,同时变回原形。苍石老人眼前一黑,耳中听到一声沉沉的熊嚎,跟着一只巨大的熊掌以泰山压顶之势朝自己天灵拍落。 这时也来不及变招,只能单手上举,“呯”的一声响,苍石老人身体下落,立时矮了几尺,幸好他刚才是悬空而立,这时落地虽然样子有些狼狈却并没有受伤。 苍石老人吃了暗亏大怒,知道这头黑熊有千钧之力,自已不过俗子凡胎受不了他几掌,无奈之下只能收去紧锁王然的心神,凌空一掌击向大宝,大宝看他远远一掌打来,哪知道有什么古怪,迈上几步迎向来势。 两人隔得稍远,苍石老人手臂前伸还是离大宝有段距离,却见一道鳞光从臂上泛出,转瞬弥漫整只手臂,借势脱体而出,依然凝聚不散有如龙爪,大宝猛然看见这么一只怪手吓了一大跳,他虽然莽撞却也知道厉害,慌忙转身想逃。 苍石老人笑道:“想逃吗,几十年来还没人能从我这龙鳞惊雷手下逃生的。”银爪腾上半空,遇风而长,象小山一样直压而下,凭空起了一道惊雷,大宝两手抱头,惨哼一声被雷电轰出老远,撞上砖墙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苍石老人祭起银爪正想补上一记,林七身形疾动迎上前去,他身子滑溜,银爪几次猛击都被他躲过,但毕竟修为太浅,没撑多久也被一掌打落,趴在大宝身旁动弹不得,只看见后背起伏不平,显然也受了重伤。 王然这时才恢复神智,身上依然虚脱无力,勉强提气挡在林七身前,苍石老人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嘿嘿一笑道:“你倒还硬气。”说话间银爪再次落下。 王然默运玄功元神出窍,向苍石老人迎面飞去,真身却迎向龙鳞惊雷爪。 苍石老人惊呼:“原来不是灵仙,你竟然能一体双修,难得,难得。”口中赞叹不已,手上却没闲着。王然真身早已经疲惫不堪,脚下虚浮无力,只几个回合就被一掌打落。元神靠着玉甲护体,还在苦苦支撑。 苍石老人只听说过道家有人以灵修仙的,并没有真的见过,一体双修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时也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出手游斗,想要看看其中奥妙,待看出点门道再出手制住炼成灵巫。 王然多少知道他的心思,想想自己一时不慎中了阴招,现在竟然被人当小猴一样的耍弄,忍不住怒火攻心,明知不敌却又不能不斗,自然斗得无精打采全无力道。 苍石老人见招拆招,心中感慨万千,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正悄悄变慢,举手投足间都有微弱的阻力,渐渐落了下风。惊觉过来时,身侧四周已经笼上了一层淡淡冰霜,他是肉身,怎么也敌不过极阴寒气,王然的元神却没有这层困扰,当然占了便宜。 苍石老人举目四望,看见面色洁白冷若冰霜的祈可,知道是她在捣鬼。祈可看见他的神色知道已经被他发现,立即全力发出寒气。 她刚才知道这老家伙厉害,正面出手绝对不是对手,所以只是悄悄发功怕被他发现,循序渐进由外而内发出丝丝微寒,这时没了顾忌竭尽全力,整个人都化成一阵白雾,手腕间玉铃轻摇,发出玉石清脆鸣响,天地间一片冰寒,竟有点点冰晶自半空飘然而落。 苍石老人发现寒气时并不当回事,以为她就那点门道她没有多加防备,这时极寒骤袭,被那铃声搅得心神不灵,猝不及防之下全身冰凉,正要起步时发现腿脚不听使唤,竟然被冻在地上,腿外覆上一层坚冰。 他几十年来没有吃过大亏,应变大不如前,心里一惊便失了分寸,手上也慢了几分,王然精神一振,抓住空子双掌齐出按在他胸口,灵丹真气倾力而出。 ------------ 第三十章 雪鱼内丹 更新时间:2009-09-24 苍石老人的龙鳞惊雷手本是采用经年尸毒,用鬼骨阴火修炼而成,体内流转的自然也是阴邪之气,王然的灵丹真气来源于李元传授的昊天真阳丹气,天生又是九阳之体,正好克制他的邪功,先前因为两人实力悬殊还看不出功效,这时一个发力一个受招,苍石老人如巨石捶胸,闷哼一声倒飞几米,吐出一口黑血,龙鳞惊雷手也跟着碎裂开来。 王然受创在前,这一记发出全力,身上再没有半分气力,眼看苍石老人重伤吐血,自己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看看祈可,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没有学过道法,全凭先天之气,如果骤然发功还没事,象刚才那样缓缓放法最耗真元,现在面无血色,动一动也要花费极大的精神。那边林七大宝不知怎样,想来也无动手之了吧。 几人各自行功调息,好一阵才缓过气来。苍石老人率先起身,看看王然也恢复了几分,不敢贸然出手,冷然道:“今天就饶了你小命,下次遇上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说完怀有深意看了祈可几眼,他并不忌惮王然,别说王然才恢复了几分元气,就算他此时全身精气尽复苍石老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对祈可却不得不防,这小妮子一身玄寒,放术无声无息,手中玉铃轻响摄魂夺魄,一定大有来历,和王然身上的先天阳气及体内的灵丹真气相辅相生,实在让人防不慎防。 王然看苍石老人远去,心神归一走到林七身旁,林七怀抱大宝,眼中泪光浮动,悲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待人一向不冷不热,习惯把情感深埋心底,但心内深处却一直把大宝看作兄弟,看他这样陨命痛不欲生。 王然伸手探了探,大宝鼻息全无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但体内气血并未凝结,说道:“气血未凝阳气未灭,大概还有救。” 林七转悲为喜:“怎么救?” 王然道:“只要有些起死回生的灵丹异草就行,可惜你的易髓金丹被原清卷跑了,不然兴许有效。” 林七道:“我这就送他回长白山,他家老怪物有些宝贝,也许能够起死回生,酒吧的事情就麻烦师兄代为看管。” 王然点了点头:“快去吧,早去早回。” 林七怀抱大宝,走到不远处的金鸡湖边纵身一跃,没有一点水花,两人消失不见,宁远飞呆呆的望着平静的水面,王然淡然道:“这是水遁。” 林七道法不精,但水遁之术却是天生的本事,就如同他灵识之术之一样,无需苦练就能远胜他人。 林七借水遁来到长白山中,不等山妖野魅通报,径直闯入熊家世代居住的宝君洞府。他几十年前曾在这里作客数月,守门妖魅都还依稀记得他的面貌,又见小主人被他抱在怀中,身体僵直不知死后,忙跑入后山通报真宝天君。 熊家历代家主都以天君为号,真宝天君就是当代家主,也是大宝的父亲,他就这一个儿子,素来疼爱骄纵,不惜牺牲自身修为帮他打通玄关,否则以大宝的道行怎么可能幻化人形。 林七刚到内殿,真宝天君粗犷的笑声也传入殿内,四壁回荡如雷震耳:“七灵兄弟,你怎么有空来我这蛮荒之地,莫不是我那孩儿又若出什么祸事?”声音虽到,人却还在数里之外。 林七大呼道:“天君快来,大宝受了重伤。” “什么?”一声怒吼,殿内飞沙走时狂风扑面,真宝天君已到了面前,细长双眼怒目猛睁须发直竖,全身黑毛根根倒立,问道:“什么人敢伤我熊家的子弟?” 林七放下大宝道:“这时稍后再说,先救人要紧。” 真宝天君细看大宝,嚎啕大哭道:“明明已经死去多时了,哪里还有救?兄弟们,抄家伙跟我去报仇!” 山中群妖知小主人身死,早已群起激愤,就等着真宝天君一句话,这时各自掏出家伙列队待发,口中呼呼嚎叫,成形的妖怪跨上异兽手握大刀长枪狼牙棒迎风挥舞,未成形的怀抱巨石古木擂天顿地,山野之间妖风惨惨鬼哭狼嚎乌云蔽日。 林七见这阵仗吓了一大跳,要让他们这样出去不搞得天下大乱才怪,慌忙说道:“天君先别急,大宝虽然气息已绝,精血却并未凝结,元神未破还有得救,你有没有还魂丹。” 真宝天君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怎么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真宝天君知道林七为人,向群妖喝道:“都散了吧。” 群妖在山间闷了数百年,都以为这次可以借机出机威风一次,正在兴奋头上,哪知道真宝天君突然改变主意,瞬间从激动的顶尖落入谷底,垂头丧气的散去,片刻功夫走得一干二净,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真宝天君带着林七来到天池之畔,说道:“我们修的妖魔之道,寻常还魂丹救不了我们的性命,这其中还得另加上一件事物,就是妖兽灵丹,天池中就有一种妖兽,名叫雪鱼,却不受我的管制,你去帮我取他的内丹。” 林七愕然道:“我?我法力低微,怎么能担此重任?” 真宝天君道:“我不熟水性,不找你找谁?” 林七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借用我的水蛇之身。“ 真宝天君面向天池,挺胸收腹发出一声沉闷熊嚎,现出原形,竟是一头身高四米有余的巨熊,挥动巨掌拍向水面,水面顿时风起云涌巨浪淘天,道道洁白水柱冲天而起没入云宵,水花溅射落到长百山方圆百里这内,就如同下了一场豪雨。附近山民疑是天池水怪重现人间,吓得闭门不出。 真宝天君没拍多久,天池中央出现一头巨兽,鱼头蛇身,通身红鳞似火,身长数十米,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林七知道这就是他先前说过的雪鱼。真宝天君挥手凌空一掌遥遥击出,黑色掌风中夹着一块磨盘大的飞石,骂道:“既然在长白山中讨饭吃,敢不听我天君洞府的号令?” 雪鱼没有防备,被飞石打得脖子一歪,怒吼连天挥动长尾扫向真宝天君,真宝天君不躲不闪,手中飞石连发,接连击中鱼尾,纷纷爆开碎成粉末。雪鱼痛得嗷嗷怪叫,巨尾继续横扫而来,只是到了真宝天君面前时已经力衰气竭。 真宝天君抱住鱼尾,运起神力把雪鱼往岸上拖,要知道熊的力气极大,山林之中就是老虎也要让他几分。这时双脚牢牢钉在地面,身体后仰全身力气集于双臂抱着鱼尾,雪鱼也招架不住。它在水中力气虽然极大,却全靠鱼尾发力,这时鱼尾还在岸上,只有身子脑袋用力乱扭,搅得天池之水浑浊不堪泥沙乱涌,小鱼小虾纷纷四处逃窜,那声势虽然骇人,却怎么也脱不出真宝天君的双臂。 雪鱼知道遇上了对手,乱搅了一阵开始潜往水下,借着水力和真宝天君角力,真宝天君一时也奈何不了它。 林七猜到它想逃,伸手入水轻轻拨动,祭起水缚咒,水面荡起圈圈涟漪,象一面蛛网向湖面扩散,这水缚咒和水遁之术同出一源,他用得倒还熟练。雪鱼只觉身边池水越来越稠,就象落入泥沼一般,整个身子困在其间,再也使不出力气。只好浮出水面,张嘴吐出一颗白光闪耀的珠子,飞上半空,其中喷洒出和一道水幕,凝结成冰罩向真宝天君。 真宝天君喜道:“就是它,快去收了它。”身体巍然不动,口中大喝一声:“疾!”身前布下一圈火墙,将那道冰幕挡在身外,寒冰遇火立即化成浓雾弥漫山谷。 林七不敢怠慢,纵身迎向雪鱼内丹,张开大嘴一口吞下肚去。雪鱼马上萎顿下来,一颗巨头无力的耷在水面,长长喘着粗气。 真宝天君松开鱼尾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得来这么容易,这次就饶了你,好好回去修炼内丹,等下次七灵兄弟受伤时我再来借用。” 林七摇头无语,收了水缚咒跟真宝天君赶回洞府。雪鱼休息一阵,慢悠悠游回水下。 林七走后,冰烽酒吧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比以往热闹了许多。有了王然每天按时捧场顺便看店,三个女孩也成了酒吧的常客,起初还就这么三个,后来不知怎么走露了消息,让学校里的一帮护花使者知道了梦中情人的行踪,变着法子尾随而至。 谁叫这勾兑吧名声在外,几个清纯女生每天往这儿跑,谁能不担心呢。 宁远飞如今对传说中的仙侠之术有了浓厚的兴趣,每天缠着王然学道法,那劲头直逼当初纠缠梁静时的坚定执着,王然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能传了些口决,也不知道他是没这天份还是学历太高理解方式有问题,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只怀疑王然藏私不肯教自己,同一句口决翻来覆去的问,搅得王然苦不堪言,下班后就借口看店躲进酒吧。宁远飞当然将学道进行到底,于是酒吧里又多了位客人,而且这位客人非常有钱。 ------------ 第三十一章 叶飞到访 更新时间:2009-09-25 为了充分表达自己对王然的好感和对林七的感激之情,宁远飞将远翔公司惯例的休闲节目以及商务应酬都改在了冰烽酒吧,当然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这其中又以销售部为主,这些人交际广泛应酬繁多,一时冰锋酒吧门庭若市车来车往宾朋满座。 王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沧州城中喝酒划拳的美好时光,满腔豪情也有了倾泄之处,十句话里倒有五句是“兄弟捧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折打折。”自古量大从优从优量大是不破的真理,酒吧的生意更见红火,只恨地方太小客人太多,不能让王然的自豪感得到更大的满足。 酒吧的员工知道王然和林七的关系非同一般,林七对他可不止是新近,更多的是恭敬,由他管事也没人提出异议,反而松了口气。林七天性恬淡,对人不冷不热,底下人看着他无不心生惧意,哪象王然这么爽快大气平易近人一个月涨三次薪水的。 王然目送最后一拨客人离开酒吧,吩咐领班打烊,和精神异常亢奋的宁远飞回到住所,宁远飞刚才又得了几句所谓的真言欣喜异常,整晚低声呓语作沉思状。 躺上沙发不到五分钟,王然便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按他的解释这就是进入空灵无妄之冥思状态,体内真气自然流转顺应天地天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鼻为天门,口为地户,下一句是什么?” 王然断断续续的回答:“天纳地吐,五七相调,精气匀和。” 宁无飞自语道:“看样子没有骗我,我怎么就练不了呢?” 王然道:“你没有道缘,天生不是这块料,别练了小心走火入魔。” 说完翻了个身,裤兜里掉下些流光异采的小玩意儿,颜色不一五彩纷呈,小的只有姆指大小,大的也只有一寸见方,形态更是千奇百怪,有的看似生肖,有的象是玉牌,有的突突兀兀根本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却又带着神秘的美感。 宁远飞捡起把玩一阵,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王然睁开眼看了一眼:“闲着没事学了点炼器的法门,炼点护身符。” 宁远飞有些不解:“用得了这么多?” 王然想起什么来了精神,一跃而起说道:“一个人当然用不了那么多,不过你想想丰海有巫门的人在后面使坏,先前吃了点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未雨绸缪先作打算,免得同事们遭了暗算。” 宁远飞点点头:“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不如给合作公司也送点小礼物,只是要辛苦你了。” 王然装出一脸苦相:“辛苦点算什么,只是费用怎么算?”他不是贪财的人,不过遇着宁远飞这样的财主不宰他宰谁。 宁远飞惊呼:“什么?还要钱?” 王然道:“就算人工免费,成本总是要有的嘛,再说了庙里老和尚普渡众生,开个光还得收钱你说是吧?” 宁远飞想了想道:“好吧,别太黑了,不然我也没办法。”一边说一边盯着护身符挑挑选选:“这两件不错,就送给我吧。” 王然道:“你修道之人还要什么护身符?” 他不说还好,一说宁远飞可就来了气:“说什么修道之人,你看我上上下下哪儿象修道之人,背的东西不少,没一点能用的,你可跟我说实话了,那些口决是不是真的,都是兄弟可别蒙我,阳动而行,阴止而藏,下一句是什么?” 王然拖过一个小枕头盖在头上,痛苦的捂住耳朵。 远翔塑胶公司五周年庆,公司内部放假三天活动的同时,销售部所有员工忙着向合作公司派送礼物,几乎所有的合作伙伴都收到了精美礼品。 而供应部门收到的小饰物精致华美流光异彩,更是讨人喜爱。王然看到了炼器的现实意义,修炼当然尽心尽力,甚至不惜用上真元之力,炼出的器物和世间常见护身符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直到这时,王然才发现自己好象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跟方欣透过风声,不管谁是谁非,总该让她知情才对。 他是个直率的人,一向恩怨分明,这么一想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安,觉得应该跟方欣说个明白,可怎么才能让她明白呢,象对宁远飞那样吗? 他有点犹豫。 方欣托着下巴凝视着窗下的操场,心中有些空荡荡的,老爸这两天有些反常,总是板着脸,还叮嘱自己以后再不要去丰海,好象他已经把丰海转让给了伯父。 这本来该是好事,反正家里有的是产业,转给伯父又不是转给外人,却不明白他们两兄弟怎么突然搞得跟仇家似的,见了面也没有一点好脸色。 王然这几天不知道忙些什么,连个电话也没有,好象祈可每天都跟着他,却什么也不给自己说,方欣有些酸意,也有些女人本能的伤感。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两个刚从形体室回来的女生一边用毛巾擦着水珠一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你没看错吧,真是个男的,怎么只有脑袋没有身子呢?”一个女孩问。 “你不也看到了吗?” “我吓了一大跳没看清楚,你说他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谁知道呢,你说不会是遇鬼了吧?” “听说学校修楼的时候死过人,一直闹鬼,该不会是真的吧,就算真有也不该大白天出来啊?”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 方欣早听说这幢大楼修建的时候出过事故,闹鬼的事也有耳闻,据说这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十年来一直如此,早成了学校的经典传说。 不过她从来没有当回事,这时听她们煞有介事说得跟真的似的,心里也有些害怕。阵阵凉风掠过身畔,方欣打了个喷嚏。 “嗯,听说打喷嚏就是有人想你,会不会是我呢?”方欣闻到浓浓的花香,又听到王然充满磁性的声音,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惊喜的转过头来,视线被淹没在一片玫瑰的海洋之中。 “怎么样,喜不喜欢?”王然似乎是很辛苦的从巨大的花束中探出头问。 “傻瓜,哪有人送花送这么大一堆的?”方欣看着足有一米见宽的的花束说,“咦,奇怪,我一直在窗前,怎么没看见你?” “想要送你惊喜,怎么会让你看见?”王然悄悄抖落身上的泥土。这些天苦练五行遁术,进展奇慢,原本轻松自如的土遁因为有了肉身用得辛苦难言,怎么都象土行之术,速度慢得如同蚂蚁搬家,可惜又没有蚂蚁天生的全球定位系统,一用法术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从住处摸到这里足足花了一个钟头,其间更是撞墙无数。 甚至刚才才一冒头还没看清外面光景就听见少女凄厉的大呼小叫,还好溜得够快,不然被人抓住怎么说得清楚。 “咦,你头上是什么,摩丝吗?”方欣疑惑的问。 王然抹了抹头,手心里全是小白泡泡,尴尬的回答:“肥皂泡,没擦干净。”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刚才是什么地方,难怪几个女生叫成那样。 “花瓶在哪儿?你不会让我一直这么抱着吧,看起来好象有点傻气。” “你也知道很傻吗?”方欣两手抱住那一大堆的玫瑰放到桌上,说道:“好几天没看见你人,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那样我不就成孤家寡人了吗。”王然很认真的说。 “哼,说得你多可怜似的,祈可不是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吗?怎么没看到人呢?”方欣赌气的说。 “哦,她一会就到,我有事跟你说。”王然答道。他还沉浸在她幽怨的眼神中,头一次发现原来她的眼神也有一种能够深刺人心的穿透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怜惜,或者去恐惧,这眼神多少让他感觉有点熟悉,他的眼前浮过苍石老人闪动着异光的眼睛。 “什么事?你说吧,我受得了。”方欣暗暗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比交友不慎更可怕的事了,他们两个能有什么事跟自己说的,早知道三个人的恋情人太多了一点,她已经感受到心中的酸楚和泪水在眼框打转的温热。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在远翔工作,和丰海是竞争对手。”王然道。 “你怎么老想着这事,我爸已经把丰海转让给我伯父了,丰海以后和方氏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唉,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现在搞得象陌生人一样,比陌生人还要冷淡。”方欣想这该算是正题之前的引子了吧,难道这就是他选择祈可的理由? “什么,给你伯父了,你是说方明宣,那就好,我还为这事担心呢。” “别说这事儿了,你接着说。” “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啊?”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既然方欣已经跟丰海没什么关系,其他的事他也不想再说下去,省得再多费功夫跟她解释。 “原来你就想说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方欣吐了吐舌头,暗笑原来是自己多心了,又想就算他跟祈可好了又怎么样,祈可是自己的好妹妹,身世又那么可怜,王然不是坏人,他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当然如果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她是不会这么想的。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王然不解的问,“对了你的画展在哪儿?” “你也知道了?是祈可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她心里藏不住事情,本来还想明天再跟你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画展,都是闹着玩的,本想今天就搞起来,哪知道腾不出地方,走吧,我们去看看场地。” 方欣拉起王然的手,仿佛生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说要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其实差点失去或者是自以为会失去时也会懂得珍惜。 王然转身,看见一张略带稚气的青年男子的脸,努力装出的成熟使他的脸看起来有几分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深沉,但并不真实,反而显得好笑。王然看他的样子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看他似笑非笑象猎人望着落入笼中的猎物一样望着自己,有些冒火。 “还记得我吗,我叫叶飞,我们见过几次的。”便衣的叶飞站在门口,堵住了全部的退路。 ------------ 第三十二章 遍地妖怪 更新时间:2009-09-25 “你怎么又来了?”方欣不满的说道,担心王然误会又说道:“我跟他不熟,这人挺烦的。” “我知道,他是来找我的。”王然看着叶飞:“我们见过吗?” 上次遇到叶飞时正处在走火入魔的紧要关头,脑子里只有疯狂的杀意,事后都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但他能直觉的感到叶飞对自己的敌意。 “我们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渡仙桥头,一次是在苏州城中,那时我穿着制服。”叶飞前移两步,依然堵在门口,心里有点疑惑,上次在渡仙桥明明见到王然的魂魄,再见到他时显然是借尸还魂,这次看起来怎么和常人无异,难道什么地方出错了,或者是自己疏于修炼退步了? “你是那个警察?我想起来了。”王然这时也感觉到叶飞的身上有道家之气,但并不来自他本身,应该是法书符箓一类的东西。 “想起来就好,那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了吧?”叶飞不想让方欣知道太多的事,这些事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驱魔一族行事本来低调,这些年来更不愿多问世事,教导后人也不可张扬,叶飞的警察身分让他比普通人更明白这种事传开来的后果。 “我们出去说吧?”王然说道,他也跟叶飞一样的想法。 王然很亲热的拍拍叶飞的肩膀,抬手时悄悄按了道符印封住他顶上泥丸,让他开不了天眼。叶飞见他缓步而行,生怕他逃了,也很亲热的搭住他的肩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使的小花招。 两人象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面带微笑走出门外,方欣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快步追出门外,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你王然还是什么?”叶飞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然不知道竟有人和自己同名同姓,偏巧又让自己得了他的肉身,这大概就是道者常说的缘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王然了,你要真是王然,我就得抓你归案了,有什么话你到法庭说去吧,挪用巨额公款、拒捕、外加挟持人质,多半是个死刑,你如果不是的话,嘿嘿……” “原来他也叫王然,你想怎么样?”王然听这话有点明白了,在操场阴角停下步子,手上悄悄施了道障眼符,两人凭空消失,还好这里人少并,没有人注意到,而叶飞竟浑然不觉。 这些天来王然渐渐了解灵符和法宝的威力,通常道家施法都依靠自己修炼的真元之气,修为高低有别威力自也大不相同,而借助灵符法器却能将真元凝聚一点,层层叠加后就能使出远远超出自身修为的法术,关键时刻还能节省真元。 难怪世间说到道术人们往往想到画纸成符,反而忽略了修炼本身的意义。 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奇怪为什么现在修道者越来越少,修为越来越低了,都学会了使用这些东西,谁还愿意淡泊名利逃身世外,一坐就是几百上千年。 “这个还用问吗?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叶飞没有听清楚他话中的那个“也”字,还没弄明白原来他们都叫王然,一心只想着驱鬼除魔。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了,你是要我脱了肉身赶去投胎对吗?”王然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本来我是想要超渡你的,既然你这么明白事理我也就不用费事了?”叶飞有点得意,看来这道法学来还挺管用,当了一年的警察,从来没遇上过这么懂事的歹徒,妖魔鬼怪可比世间歹徒明白事理多了。 “那好吧,我试试看,脱去肉身对吧?”王然微微一笑,身体一晃祭出元神,肉身却没有象叶飞预料的那样倒下,反而朝着他挤眉弄眼。这是怎么回事?跟爷爷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魂魄离体肉身即灭吗,没有啊?叶飞疑惑的望向王然的元神,只见他阴阴一笑,一张血盆大口当头咬下。 “妈呀?”叶飞惨叫一声,伸手入怀抓出一大把纸符,胡乱贴到两个面目迥异的王然身上,然后掏出一把阴阳古镜对着王然,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黄、风火雷电,疾疾如律令。” 古镜射出一团白光,照到王然脸上,王然捂着脸惨叫一声。 “大太阳底下你拿面破镜照什么照?很伤眼的你知道吗?”王然鬼哭狼嚎了一阵,顺手夺过阴阳宝镜,揉了揉眼睛,“哟,乾隆十三年,还是古董,好东西好东西,值不少钱吧,你从哪儿搞来的?借我玩几天怎么样?”说完对着宝镜哈了口白气,用衣袖擦拭干净,对镜子理顺发型,抖下一身黄纸。 “见鬼了,救命啊?”叶飞呆呆的看着两个王然,一把抢回宝镜,撒腿跑出操场。 “见鬼了?废话,不想见鬼你找我干什么?”王然低声自问一句去了灵决元神归窍,球场上的人停下动作,看见一个年青男了发疯一样狂吼着奔出校园:可怜啊,又一个失恋的哥们儿。 叶飞边跑边往后看,差点撞上一道白色的身影。 “没长眼睛啊你?”祈可愤愤怒的骂道。 叶飞怔怔的看着祈可,雪白的面孔,冰凉的气息,象死人一样的白,如死人一般的凉。祈可刚回宿舍就听方欣说王然和叶飞一块出去了,她对叶飞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担心王然有事,出来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心情正在郁闷中,哪知道叶飞迎面撞上,气得破口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叶飞忙忙道歉,正要收起阴阳宝镜,不小心从镜中看到祈可的人影,哪里有什么人影,只有一团白茫茫的雾气,悬在半空中飘来荡去,象极了传说中上吊的女鬼。 “下次走路看着点啊。”祈可看见不远处的王然笑嘻嘻的向自己招手,白了叶飞一眼,甩甩了秀发笑着也挥挥手。 叶飞紧盯着阴阳镜,只见那团白雾上端晃了一晃,竟然裂开一条大口好象在笑,天啊,叶飞直挺挺倒了下去。 祈可没功夫理他,快步走回宿舍。看她的背影去得远了,叶飞瞬间恢复神智一窜而起,飞也似的冲出校门。这次连女生都有些不忍了:一定是受的打击太大,看见个美女都会兴奋成这样。 “兄弟,女生宿舍在哪儿?”叶飞刚出校门,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掰住他的肩膀,黑黝黝的体毛在眼前晃动。 叶飞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看着镜内,一只可爱的黑熊满脸笑意。“我好饿啊。” 小黑熊憨憨的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天空变成了黑色,金色的星星缀在漆黑的夜空,不停的旋转。 “我长得很吓人吗?怎么我觉得很帅呢?”看着口角抽搐全身发颤的叶飞,大宝不理解的问,拿起叶飞手中的镜子理了理额头的黑毛,“谢谢。”把镜子交还叶飞,大踏步走进校园。“呯”,叶飞象一根木桩直直的倒下,这次很久没再爬起来。 王然看见大步跟来的大宝,欣喜若狂:“这么快就好了?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说着狠狠捶了他一拳,也亏了大宝皮粗肉厚,要换了常人非被他这饱含激情的一拳打得五脏离位不可。 大宝嘿嘿傻笑:“我这身子骨壮得很,哪里用得着吃什么药,睡一觉就好,我家老家伙说了,象我这样千年难遇的奇材,就算天雷都不怕,他那惊雷算什么?” 他当然不会告诉王然,真宝天君用了十株千年灵芝、五株长白老山参、外加一颗成形何首乌,和着取自天池深处的雪鱼内丹,用自身灵气炼了三天三夜,才炼成一粒还魂丹救了他一命。 他这条小命如今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不是美的,而是贵的。 “是吗?你看看我这是什么?”王然又惊又奇,摊开手掌,掌中橫着一道黄色的纸符,上书一个雷字,周围用朱砂画了数道灵决。 “天雷引!”不愧是世家子弟,虽说是个妖怪,也认得这道雷法,说起来这并不是雷法中威力最大的,却是道家除妖用得最多的一道,所以又叫做破妖雷。 大宝吓得面无熊色,双手连摆:“王师兄别开玩笑,快收了它。” 王然收回灵符,大宝还不放心,依然紧紧盯着天空,听说那天雷引能引来九天之雷,根本不受施法者控制,只要是妖魔鬼怪,遇上了就无处可逃,道行深的还能落个全尸,道行浅的只怕灰飞烟灭。 如他们这般成形妖魔,躲在深山之中无天敌所害,又无道家中人来扰,稍下功夫就能修成正果,唯一怕的就是天雷之劫。 天空中乌云密布遮天蔽日,隐隐有隆隆雷声,大宝看家中老怪用过火雷之法,也有这样的隆隆之声,只是哪比得上这样声势浩大,仿佛天地之间全是雷声,大地好象也在雷声微微颤动,方圆百里都在这天雷笼罩之下。 大宝一声怪叫,白眼一翻跑出校外,转眼不见了人影。 与此同时,苏州城上空一架老爷级波音飞机在乌云中穿梭前行,空姐甜美而紧张的声音在机舱内回荡:“各位乘客,由于天气原因,我们将临时降落在上海机场,请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半个小时以后,出现机械故障的飞机稳稳的降落在机场,机上乘客无一伤亡。 ------------ 第三十三 驱魔叶家 更新时间:2009-09-27 祈可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宝离开的方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被飞机吓成这样的人,你说他老家是不是很穷没见过飞机?” 王然好一阵才笑出声来。 大宝刚逃走没多久,林七也到了学校,看见王然问道:“师兄,看见大宝没有?” 王然还没说话,祈可抢着回答:“他啊,才吓晕了一个小警察,自己也被飞机吓跑了。” 林七听她说大宝被飞机吓跑也觉得点奇怪,但听说他吓跑了警察更加担心。 妖道仙道自古势不两立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也不是非每个妖怪都喜欢在人间招惹是非。林七本是蛇妖出身,又拜李元为师学习仙法,身份不同于常人,对这一点自然是更加忌讳,问道:“什么警察,现在在哪儿?” “好象刚被人送进医院了,也不知死没死,你是找不到了。” “这个我自有办法。”林七听闻此言更加担心,展开灵识。 王然知道他说的是天生的七识之术,就让他慢慢去找吧,看看他怎么能找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不累死他才怪。 林七闭上双眼,在操场内外四处游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时不时不自觉的舔舔舌头,天性就被这小小的细节暴露无遗。而且显然这七识用起来也并不轻松,对真元消耗极大,连本性都露出来了。 王然和祈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步子,擦了把汗说道:“应该是他了,能被吓成那样的人可不多,我这就去看看他,完了再过来。” 王然心想他不过找到了人,一定还没发现这人的古怪,也没有提醒他,跟祈可并肩上楼。 叶飞徐徐睁开眼睛,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色的病房,白色的病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福耳马林气味,让他觉得恶心想吐。也许这种感觉更多的还是来源于深受打击尚未完全恢复的脆弱的心灵,而非药物的刺激。 叶飞扭头四顾,心脏差点迸出体外,床头坐着位面色青白一脸歉意的青年人,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这时候任何异样的情形都能把他吓得半死。 “是你送我来的吗?谢谢!”叶飞多早少点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过到了这里应该是安全了。 “不用客气,我叫林七,刚才那个是我兄弟,鲁莽之处还请见谅了。”林七拱拱手说道。 “你说谁?”声音有点不大对劲。 “就是挺大个儿那个,听说他吓到你了,实在抱歉。”林七拱手。 “什么,那黑……黑……是你兄弟?”叶飞惊惶失措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要动,你大病未愈,医生说要多休息。”林七按得叶飞动弹不得,“对了,这个是你的吧?这可是古董啊,你要收好了,别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看见了。”林七递过阴阳宝镜塞到他手里。 “谢谢,谢谢。”叶飞拿起宝镜塞入怀中,没忘了悄悄一照,镜中细长滑溜白中带青红舌吐信,天啊,是蛇吗?叶飞低呼一声一蹦而起,跳下病床逃命似的奔出病房。 “兄台慢走,我林七生平最好交朋友识友,今日想见也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如何。”林七边叫边追。 叶飞使出吃奶的劲逃出医院叫了辆车直奔机场,这时三魂已去了两魂。到机场叶飞打电话到局里请了两个星期病假,买好去成都的机票。值得庆幸的是他有个亲叔叔在国安局工作,否则以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大概早被开除了。 深夜,叶飞回到川北老家,出租车驶入山道,四周群山环抱黑云压顶,山中兽呼鸟鸣阴风惨惨,叶飞心头狂跳不时探头望望车外,又提心吊胆看看身侧,对出租车司机都存有怀疑,一路拿着宝镜左照右照。以前一直想要见见妖魔鬼怪,如今真的见到了才知道这么可怕,而且遍地都是,叶飞不禁怀疑,如今这世上究竟是人多还是妖多,或者人妖最多? 回想局长大人神出鬼没总能未卜先知,一个女儿生得容颜俏丽偏偏行为不端,难道……新来的同事小马外型平凡,却又目光如电,莫非……资料室的张大姐都说年近四旬,却怎么看也只有三十不到,可能…… 叶飞越想越害怕,早知如此哪里还愿意去练什么天眼,想到这里心中也奇怪,这天眼怎么时灵时不灵? 推开祠堂的大门,一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人盘膝而坐,见叶飞进来也并不惊讶,微微一点头,叶飞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爷爷。” “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解的事?”老人问道。这便是川北叶家的族长,驱魔一族最后的继承人――叶开来。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天地间灵气四溢,修道敬佛者往往能有大成,但时过境迁,如今沧海变桑田,天堑成能途,除了那些原始山川世外之地,哪里还能找到什么灵气,道家佛门也跟着衰败颓落,叶开来眼看驱魔一族数百年基业就要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自愧对不起历代先人。 这时却出了叶飞这样一个天生道气的传人,自然怜爱有加,但也知道玉不琢不器的道理,想让他多经些磨难,看他这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一定遇上了麻烦,心头不怒反喜:不这样你哪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又怎么能专心学道? “是啊爷爷,那恶鬼实在变化多端,你传我那些符箓毫无用处,阴阳镜更加坏事,不看还好,一看城中到处是妖魔鬼怪,吓死我了。”叶飞现在说出还觉得心惊胆颤。 “阿弥陀佛,叶施主印象清明,不象是见鬼的样子啊?”叶飞这才注意到祠堂一角坐着位黄眉白须的年老僧人。 “小飞,快见过枯叶大师。” “枯叶大师你好。”叶飞看那老僧长得肥头大耳,满面红光,和平常所见的苦行僧大不相同,心中有些好奇,连忙鞠躬。 “枯叶大师一向在金阳寺中修中,佛法无边,你不可失了礼数,有机会要多和大师亲近亲近?”叶开来道。 “是,晚辈资质愚笨,请大师多多指点。”叶飞知道爷爷是说自己礼数不够,他叶家遵从古法,对礼数看得极重,每年都要祭祀先祖,叶飞也不生疏,俯身拜下。 “呵呵,叶老儿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那几件压箱底的东西送了他原本也没有关系,只是小施主道种天生,如果苦心修炼的话,日后成就必不在你我之下,若是得了我那几件不入眼的物事,只怕他难以专心学道,到头来有你后悔的了。”老僧笑呵呵的说道。 “大师慧眼,一定不会看错,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叶开来听他这么说心中大喜,枯叶大师是得道高僧,说起辈份来可就比自己高出不止一辈,说的当然不会有错。 再看自己的孙子,果然气宇轩昂正气昂然,越看越觉得喜欢,可惜惊魂未定有失气度。问道:“小飞啊,说说你都见着些什么?” 叶飞把今天城中所见一古脑儿倒出来,说得口沫横飞惊心动魄,本以为叶开来听说此事会怒发冲冠,哪知道他却一言不发抚须微笑,一旁枯叶大师更是听得饶有兴味连连点头,掏出半只烤鸡啃得津津有味,脸上浮露出怪怪的笑容。 叶飞没想到僧人还要吃荤,心中一寒:不好!难道妖怪竟追到了这里?我会不会中了障眼法,眼前两人说不准都是妖怪。悄悄拿出阴阳镜。 “小飞,你照什么?”叶开来喝道。 “哦……没什么,我看……您脸上有根头发,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所以拿镜子反反光。”叶飞结结巴巴的回答。 “胡闹,此乃我家传至宝,上观仙神,下视妖魔,你当是女孩儿家的梳妆镜子吗?” 叶飞在镜中看爷爷生气之时胡须乱抖,总算放下心。 “叶老儿,你怎么看?”枯叶老僧这时开口问道。 “虽是异类,却非恶类,不管他吧。” “什么,不管,那可是妖怪,我们不是要斩妖除魔的吗?”叶飞急了,原先的信仰破灭之后,斩妖除魔已经成为他新的理想和追求。何况那几个怪物谁说不是恶类了,一个借尸还魂,另几个差点把自己活活吓死,也幸亏自己艺高人胆大,要换了常人哪里还有命在。 这都不算恶什么才算? 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去招惹别人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我年老体衰,只怕走不了几步就要一命归西,你如果执意要除那就去吧,这几天我再传你些法门,正好枯叶大师也在,还要请他指点一二才可。”叶老儿捂着胸口说出这几句话来,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那也好,爷爷你可得再教点厉害点的,原来那些真的不管用。”叶飞撇了撇嘴,看叶开来那老得动都动不了的样子,也不好坚持。 两个老人对视一笑。 ------------ 第三十四章 有鬼出没 更新时间:2009-09-27 方欣的画展在学校西区的一个小礼堂举办,这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建时的建筑,带有典型苏式风格,朴实无华堂堂正正,牢靠得象座城堡,虽历经近五十余年风风雨雨,仍然巍峨屹立,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雄姿。 这座礼堂早跟不上时代的节奏,近年来基本废置不用,曾有人试着把它改建成放映厅,但因为位置和建筑本身老旧的原因,吸引不了多少眼球,最后只能仍由它闲着。 学校也考虑过推倒重建或是重新翻修,但每一次施工前都会出点意外,要么机器故障,要么民工集体食物中毒,到后来没人再提这事,小礼堂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不知道从哪一届学生开始,校园中有了小礼堂闹鬼的传说,加上以前那些离奇的事,人们都有些半信半疑,大白天都很少有人来这儿,晚上更加看不到人影。 方欣并非没有听说过那些传闻,也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会场,而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沧桑的岁月痕迹正和她的画风相符,只能大着胆子选在这里。 时针悄悄的画着同心圆,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学校已经拉闸断电,稀稀落落的路灯给校园笼上一层迷茫的色彩,树枝的倒影在光明和黑暗之间闪动跳跃。小礼堂古旧的吊灯挥洒着寒光,照亮浮动的色彩。 “阿欣,听说这里闹鬼,你不害怕吗?”祈可歪着头看着画面中王然模糊的面容问。 “你真的相信有鬼吗?我就是鬼,吊死鬼,你看看,啊……”方欣张开血盆小口吐出舌头。 “你要是鬼的话,那些男生巴不得学校里天天闹鬼。” “说得象深闺怨妇似的,谁让你冷冰冰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听听你都说些什么啊,我是说真的,那么多地方你不选,怎么偏偏选中了这儿?怪吓人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要钱的!” “咦,我们的方大小姐还用为钱发愁?” “你知道我不想乱花家里的钱,想象普通人那样生活。” 祈可眼珠子转了转,又看了看王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难怪你最近老说什么世外桃园啊什么小桥留水了,老实说是不是想要嫁人了,可惜时代不一样了,不然男耕女织,相夫教子,象古代人那样多好。” 方欣含笑不语。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祈可展开歌喉,轻柔的歌声传出室外,在宁静的夜空里回荡,纵然不是天籁之间,听起来也有了几分飘逸脱俗之气。 王然自从进来后就有些不对的感觉,入夜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在礼堂内来回走动,悄悄掐指而算,听到两人说起闹鬼的事有点疑惑,这时轻声道:“嘘,别出声。” “怎么回事?” “这地方有点古怪,你们说那闹鬼的事也许是真的,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礼堂从内来看方正有形太极圆满,从外而看藏山聚水玉带环腰,怎么也不象闹鬼之地。” 方欣听得有些害怕,强笑道:“你怎么还懂这些啊?是不是最近什么电视看多了?”现在谁都知道王然是个电视迷,看起电视时的投入劲比女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不知道他最近已经迷上了原声大碟。 “哦,我们老家人都信这个,算命看风水不少人都会。”王然说的不全是假话,不过时代不同。 “别听他胡说,他吓你呢,这世上哪有鬼啊!这里有没有鬼,站出来让本姑娘瞧瞧。”祈可搂着方欣的肩膀安慰道,身上传出的微微凉意让方欣感觉到由外而内的恐惧。 其实祈可心里也有些恐惧,心里有些发紧。 她对吸血鬼啊妖魔啊什么的并不在意,那总算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能看得到的吧。 但说到鬼却不能不怕,对于从小听到大的恐怖故事,无论它是真是假,也无论是不是真如故事中那么可怕,每个人都会有条件反射似的恐惧。 “有……谁……在……叫……我……们……”让祈可更恐惧的事发生了,这世上真的有鬼。 那话音细长幽远,几乎轻不可闻,但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在两个能听到自己心脏急促跳动的女孩耳中听来,绝对比盛夏的雷声更加震憾。 三道灰濛濛的半透明人影象尘埃一样附在墙壁,随着话声象移动的影子一样飘离,悬浮着随风而荡,飘到祈可的对面,远远的竖着。 方欣在听到人声的同时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这时看到灰影眼前一黑,昏倒在王然怀中。 祈可两脚发软,强作镇定看着那几道若有若无的灰影:“是……我。” 和想象中的鬼魂不同,他们没有狰狞的面孔,也没有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的肢体,更没有长长伸出口外的红舌,只有三道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烟雾,甚至连个象样的人形都没有,看他们的移动好象并不随意,飘来荡去非常辛苦,但又正因为这样多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祈可并不知道,叶飞在阴阳镜中看到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所不同的是,叶飞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她所看到的只是脑海中的景象,事实上面前什么都没有。 王然却知道这一点,看几个魂魄连聚成人形的力量都没有,也不把他们当回事。所谓鬼魂,无非是人的意识失去身后残留在世间的一点记忆,大多数都会很快随着生命的消逝烟消云散,但也有一些会寄居具有灵气的事物当中,借用它们的灵气苟延残喘,这些事物可以是世间万物,可以是一截木头,也可以是一块碎石。 其实和王然的修炼是一样的道理,不同的是,王然学了道法,习的是天地至纯之气,和他们全不能相提并论。当他们的力量集聚得足以强大时,就有可能影响人的思维,在人的脑海中形成幻象,甚至凝聚成实体出现在人的面前,就是世人常说的见鬼。 这几个鬼魂灵气不足,只能影响人的思维,但也并是每个人都会受他们的影响,只有意志薄弱或者性格纯真的人才有这样的好运气,祈可就是后者。她这时努力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却又一片模糊,更加害怕想要找个依托,可惜王然怀中搂着方欣腾不出地方,只能后退几步靠在王然肩头:“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不是你叫我们出来的吗,怎么反而来问我们?”一个鬼魂回答,他的声音并不是从口中发出,他也没有口,而是发自人的内心,但在祈可听来去是发自半空,充斥着整个空间无处不在。 “我……我……开玩笑的,你们回去吧……,求求你们了。”祈可带着哭腔,多希望自己也象方欣一样晕过去多好,偏偏神智清醒得要命,连点头晕目眩都没有,上次体检医生不是说自己心脏有异声吗?为什么不是心脏病?为什么不晕?老天爷太不公平了,这么小的胆子却又有这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不能这么就把我们打发了,我死了这么多年,好象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如你把身体借给我用用,过几天就还你。”一个声音说。 “不,不行。” “其实我们不是坏人,哦,不是坏鬼,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你留下来陪我们玩几天。” “啊?不行!” “不然你干脆也作鬼吧,作鬼很好玩的,不会饿肚子,不会生病,不用睡觉,你想怎么死?”王然对这番话深有同感,心想这人当鬼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当的,总结出这么多好处,可比自己专业多了。 “我不想死,呜呜。”祈可的眼泪滴答声滴答往下掉,倾刻就在地上集出一个大水摊,看样子好不凄惨。几个鬼魂都看得不忍,他们感觉不到温度,哪里知道那是祈可的寒气在作怪。 “唉,你看别人小女孩好可怜,我们就算了吧,为别难别人。”一团烟雾向旁边一团靠了靠,好象在征求意见。 “我看也是,算了吧。”祈可听这话正要转忧为喜,听见他又接着说:“还是我们帮她想吧,我说上吊最好,死得快。” “不行,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舌头伸出来多难看啊,跳河吧?”另一个接着说。祈可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 “淹死的人会发肿,象这样。”那团烟雾中间渐渐鼓起,象气球一样,“我看还是跳楼好。” “听说跳楼死的会成恶鬼,我喜欢小可爱。” “听说煤气中毒的人会变成粉红色,那一定更可爱了。” “嗯,有点道理,就这么办吧。”另两鬼随声附和。 “也不好,万一有人开灯抽烟会爆炸,烧得又焦又黑象烤乳猪,不好看。”这时王然插口道。 “对对对,我还没想到,那会对我们革命队伍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 “都说了你没脑子,想的什么主意?”一团烟雾敲了他一下,两个立即融为一体。 “还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差点就犯了错误,你你,回去以后好好写篇检查,认识要深刻,不能只从客观角度看待自己的错误,还要从主观角度好好反省一下,平时不好好学习唯物主义无神论,关键时刻就捅娄子。” “感谢领导的批评,我这就去写。” “记住要深刻,不能浮于形式。” 听到这里祈可突然想到了校长,不自主的笑了。 ------------ 第三十五章 与鬼深谈 更新时间:2009-09-28 “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三鬼一起望向王然。 “我看选座大山跳崖最好,尸骨无存,运气好的话还能遇上神仙,修个灵仙做做。”王然说道。他原本就是魂魄修仙,却从未见过其他的鬼魂,现在非但不怕,反觉得特别有亲切感。他也早就看出这几个鬼魂并没有恶意,只是逗着祈可好玩,话又说回来,就他们那点修为,想要为恶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还是让我来说吧,我觉得跳崖太恐怖,活活被吓死多半也会成恶鬼,干脆吃安眠药,没有痛苦,死得安祥自在,象睡觉一样。”祈可现在也看出点名堂,没刚才那么害怕了,看王然无所谓说笑的样子胆气更壮,也跟着斗趣。 “这个我们早想到了,不过听说现在这世上假药太多,如果毒又毒不死,却把你毒成了白痴,我们会内疚的。”几鬼异口同声的说,话音间竟有无尽的惭愧之意。 “那你们是怎么死的,让我也借鉴借鉴。”祈可越听越觉得好玩,天真的笑容又重新挂到脸上。 几道魂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回答。 “我想到了,用阴雷符活活震死,来得快的话根本感觉不到痛苦,外形也不会受影响,听说还会让面容更加皎洁明艳。”王然看看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端正面容说道。 “阴雷符?没有听说过,你使来看看。”两鬼说道,另一个却没有说话。 王然抽出一道纸符:“阴雷符我也不会用,不过会用天雷引,要不要试试,嘿嘿。” 没说话的那道魂魄好象对阴天雷引并不陌生,听到这话大为恐慌,喝了一声“走”,当先逸出。 王然笑道:“现在才想起该逃吗,是不是晚了点?”他早看准几人寄居在墙角一块突出的青砖之下,抢身贴上一堆符箓。他最近身上总揣着大堆纸符,现在也管不了什么是什么,一古脑儿全贴上去,暗想总该有一张合用的吧。 几道魂魄回不了青石,只能现出实体,几团比刚才所见还要稀薄得多的烟雾悬在空中,极为虚弱,连移动的能力都没有,祈可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他们几个突然没了精神觉得奇怪。 “失算失算,这一次玩过头了,没想到竟然遇到道家中人,你收了我们吧。”那魂魄无奈的说,现在也只有他一个还能说得出话来,另两个只能勉强保持元神不灭,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王然摇摇头:“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怎么会收鬼。”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却听见他又接着说:“不过我会灭鬼。” 那魂魄怒道:“你要收就收要灭就灭,怎么还来戏弄我们,我们平生不曾作恶,不过遭奸人所害,否则又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如果一百年前让你遇到我,谁灭谁还未必可知,罢了罢了。” 王然暗暗称奇,照理说遇上这种情况他们该吓得跪地求饶才对,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火气,虽然看不清他的实体,但听他这话也不象寻常孤魂野鬼,如果不是那话中太多的凄凉无奈,倒有几分一带宗师的豪情。 王然收去符箓道:“你们去吧。” 几道魂魄如临大赦,匆匆回到青石之下,去并没有立即隐去,显然对此事感到疑惑不解。 王然道:“我早知道你们是开个玩笑而以,否则怎么会让你们废话那么长时间,刚才那番话也是开你们个小玩笑,不必在意。” 先前那道魂魄迟疑的说:“就算真被你那天雷引灭了我也不会在意,反正已经困了五十多年,早就腻了,只是这两位兄弟死得太冤,又跟着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苦,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有一件事想求求你,能不能帮我超渡他们?” 王然“哦”了一声,问道:“恕我冒昧了,你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死的?”这时方欣轻声呓语,就要醒转过来,王然不想让她再受惊吓,姆指轻触她印堂之间念动真言施了道清心咒,方欣重又甜甜睡去。 那魂魄道:“我原本也是修行之人,和你不算同宗,却也同源,我入门的时候正是崇祯年间,那时满洲鞑子入侵,朝廷腐败无能,滥杀忠臣,堂堂华夏大地天朝上国,竟入外族之手,我武不能安帮,文不能定国,眼见报国无望,心灰意冷便想逃身世外,机缘之下学了些方术,我想用这方术开坛作法兴云布雨,就算不能救国也能安民,于是苦心修炼,哪知道等我学有小成时,天下早已太平,汉满已是一家,便收了个徒弟,以防自己百年之后方术失传,哪知道这人竟是狼子野心,趁我练功偷袭暗算,我一时不防,落得如此下场。” 王然想到林七的遭遇感触万千:“又一个收徒不慎的人,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到底是你们教徒无方呢,还是遇人不淑?反正这一辈子我是不会收徒了,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魂魄似乎大有愧意。王然又道:“他既然取你性命,为什么不连你的魂魄也一起灭了?” 那魂魄道:“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要不是我临死前匆匆布下这九幽阴煞大阵护住元神,早被他炼了五鬼之术。”他说得轻描淡写,当时的情况其实万分凶险,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听他这么一说,王然早先心中的疑团也解开了,这幢礼堂地势绝佳,建得中规中矩暗和阳宅风水学说,本来没有闹鬼的道理,却因为他的阵法聚集阴气以至亡者魂魄不灭,大概他布阵之后才建了这礼堂,自己对风水阵法本来就不太精通,当然看不出阵法所在。 “九幽阴煞大阵?没有听说过。”李元所学甚杂,本是散人又没有什么门派限制,道家学说民间方术金石丹药奇门遁甲无有不学,王然耳渎目染,对阵法也不陌生,但却没有听说过这道阵法,听名字有些邪气,全然不象道家阵法。 道家中人自诩名门正派,起个名字都力求起得正气昂然,什么天罡啊,七星啊,太极,五行啊,绝对不愿沾上个幽字,更不愿沾上个煞字,这不是道家阵法。王然突然想起同样也精于阵法的铃兰儿,脱口而出道:“你是巫门中人?” 那魂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王然这时想起一个人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作苍石老人的家伙,也是你巫门之人。” “他就是我那逆徒。”那魂魄象是怒极,浑身乱颤。 王然问道:“敢问尊号?” “死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尊号,因为我修炼之处有一道巨崖,狂风过时有呼鸣之声,又因为我生性闲散,所以朋友们都叫我鸣崖闲客,也有人称我鸣崖怪客的。” “原来是高人,失礼了。” 祈可一直听他们对答,对他说的九幽阴煞大阵很兴趣,问道:“你说那大阵是怎么练的,可不可以也教教我,万一不小心收个徒弟想害我,也布个阵吓吓他。” 鸣崖闲客苦笑道:“我看还是不学为妙,那道阵法太邪,需要自戕其身,全身筋骨碎裂爆血而亡,以自身精血作为阵引,死后身体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不过你一定要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祈可连连摆手,联想到鲜血淋漓的场景,一阵恶心。 王然问道:“你这两位兄弟也是同门中人吗?” 鸣崖闲客回答:“如果是的话倒还没什么,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这两人死了不过四年时间,我那逆徒一直想要斩草除根,百余年来勤修苦练,每隔几年就来破一次阵法,但都无功而返,四年前他又来找我,不知怎么的让一个年轻人给缠上了,那年青人也是学之中人,修为太浅本来不是对手,趁着他全力破阵时从背后偷袭,我那逆徒手段了得,受伤之后还有还手之力,那年青人也奈何不了他,最后斗了个两败俱伤,这两人偏巧路过,被他们杀了灭口,我还以为那年青人是好人,哪料到也是一样的心狠手辣,我看这两人死得可怜,多少又和我有些牵连,看我那逆徒想要把他们炼成鬼巫心头不忍,所以救了他们,耗损灵气保他们元神不灭,否则以我的修为,早该化成人形了,怎么会这样狼狈。” 王然问道:“那年青人是谁?” 鸣崖闲客摇摇头,另一道魂魄说道:“这个我知道,他叫原清,也不是什么好人,亲妹子让人绑了来寻仇的。” 王然吃了一惊,原来是林七的徒弟,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几个是同学,我叫罗佳,他叫马爵,我们几个是住一个寝室的,原清神神秘秘常常夜不归宿,我们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有些好奇,趁着他半夜出来偷偷跟在身后,看他和那老家伙打得热闹舍不得走,哪知道他们打完了都没死,我们可就完了。” “既然是同学,他又何必杀你们灭口?” “其实不是灭口,是那老家伙受了重伤,想要用我们的精血补充真元,原清怕让他得手恢复元气后逃不了身,先下手为强杀了我们,若果不是有师父相救,死后都不能安宁,我们到死都不敢相信原清会做这种事,本来还以为他会救我们呢。” 祈可听得头皮发麻,世上竟还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为了自生安危竟然连无辜的同学都杀,这人要放在旧社会,一定又是个汉奸。 ------------ 第三十六章 遗留法宝 更新时间:2009-09-28 王然听他们说完,联想起自己的遭遇,对他们深感同情,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想你们都死得心有不甘,就算我愿意超渡你们,可能你们也不愿意,说实话吧,我叫王然,原来也和你们一样,后来遇上仙人,跟着修炼灵仙,这灵仙虽然比不上那些修道成仙的,好歹也算是仙,比作鬼要强得多了,还有很多特有的好处,干脆你们也修修灵仙,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苍石老人活得命长,你们还有报仇的机会。” 里想:只怕你们是没机会报仇的,我早晚要把他灭了,话又说回来,我不找他他也会找我,谁灭谁还未必可知,说不定你们几个顺道帮我也把仇报了。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好笑,祈可看他说得挺认真,说完却呆呆的傻笑,用力拧了他一把。 鸣崖闲客道:“灵仙的好处我也知道,只是修行不易,比修人仙难得多了,更怕是有人骚扰,一个不慎百年修为就为他人作了嫁衣裳,我们哪里敢炼?” 王然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有个去处,保证安全,只是路途遥远,我还没练成腾云驾雾的法子,改天有时间我送你们去,现在只能委曲你们先在这里躲躲了。” 鸣崖闲客道:“既然你这么仗义,我也不好意思藏私,我巫门中人虽然不会道家仙法,却也有些独门秘芨,可以平地御风而行,转瞬千里之外,称为奇门风遁,昔日梁山好汉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腿缚双甲日行千里,用的就是这奇门风遁。” 王然想起初遇铃兰儿的景象问道:“是不是在平地上滴溜溜滑着跑的?” “咦,你也见过?” “何止见过,还斗过脚力,好象也不太快。” 鸣崖闲客忿然道:“那是他修为不够,或者学不得法,我这就教你口决,你试试看。”说着教了王然口决和发力的密决,原来和道家腾云驾雾的法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对真元消耗极大,巫门人大多不炼丹气没有长力,也难怪铃兰儿跑不过自己了。 王然身具道术根基,学起来极为轻松,没多久就抓住窍门,默运真气腿脚发力,眨眼就到了苏州城外,虽然不象鸣崖闲客说的转瞬千里那么夸张,却也比腾云驾雾慢不了多少,王然大喜,又发力赶回学校,半路上正遇上祈可,她听了鸣崖闲客的话觉得有趣,也跟着练了一阵,没想到这么好学,跟着王然往城外跑,哪知道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只好在半路上等他回来。 两人一同回到礼堂,祈可又蹦又跳兴奋异常:“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旅游再也不用买车票了。” 王然看看时间还早,先把方欣送到冰烽酒吧,回到礼堂拿出一方未经修炼的湛蓝水晶,注入一些灵丹之气,对鸣崖三人说到:“你们进来吧,我这就带你们去。” 鸣崖闲客道:“等我收了这阵法。” 祈可嘻嘻笑道:“我看就懒得收了,等你那宝贝徒弟慢慢来收吧,等他费尽心思累得死去活来破了阵法,一看阵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我们就躲在一边看热闹。” 鸣崖闲客住手道:“那就听你的。”所谓心宽人不老,他本来就是个闲散有趣的人,寂寞了这么多年心境越来越平和,几年前得了两个伴儿,又都是年轻好玩的主儿,一起说笑斗趣,心境反而比死时年轻了许多,这时遇上祈可这样精灵古怪的小女孩儿,更连自己多大岁数都记不清楚。 王然拉着祈可,施出奇门风遁,脚下徐徐生风,身体轻如飞鸟,两人快如流星追月,一个钟头不到就来到了龙吟山中渡仙桥头。这时天色尚早,山谷间漆黑一片,远望群山如怪兽般此起彼伏飘游不定,细听山中夜风如泣好似怪兽轻声哀鸣。山谷间阵阵凉风袭面,带有淡淡花香清清水气,令人心旷神怡。 女孩儿多少有些怕黑,祈可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安全的地方?” 王然也不答话,拉着祈可纵身一跳。这龙吟山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灵气,王然一到桥边就感觉到灵丹之力重新充斥着整个身体,就如当初没有肉身修炼灵仙时的情境一样。 祈可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到了半空之中,吓得惊声尖叫。 “别怕,没事的。”耳边传来王然的声音,祈可睁开眼睛,感觉下沉之势并不象自己想象中那么猛烈,好象脚下有什么东西托着自己,带着自己悠然而落。山谷中幽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到风摇树动的沙沙之声。 “快到了。”王然道。 祈可四处张望,看见脚下不远处一道流动着的晶莹玉色,发散出柔和的白光伫立在半山之腰,透过莹光,隐隐约约看见其中亭台楼宇,好象有人长年在此居住。她体质不同于常人,本来就是冰魔灵女,看得出其中的玄妙。 王然拉着祈可进入渡仙幻境,这里还和离开的时候一样,看不出一点变化,石桌上残留着李元走时不曾下玩的一桌残局,小亭檐角还挂着一颗如珍珠般闪闪发光的水滴。王然拿出玉石道:“都出来吧。” 鸣崖师徒三人出了玉石,呆呆的望着世外桃园人间仙境一般的幻境,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三人惊喜交加,相互对望一眼,更加惊讶。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都模模糊糊看得见些实体,连口鼻眼耳都依稀可见,再不象在阵中那样朦朦胧胧的一团。 鸣崖惊道:“这是什么地方。” 王然回答:“这是我师父当年修行的地方,叫作渡仙幻境,据说被称作第七十三处福地,灵气逼人,仙炼灵仙最合适不过了。” 鸣崖长抚长须:“渡仙幻境,原来这里就是渡仙幻境,那你师父就是逍遥散人了?” “你也知道我师父?” 鸣崖严肃面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巫门第二十一代传人韩爽参见前辈。” 王然连忙打住:“我可不是什么前辈,你别开玩笑。” 鸣崖道:“逍遥仙人和我师祖有旧,算起来我当然是晚辈。” 王然摆摆手道:“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可不管这些,你要不嫌弃我们就作个兄弟吧,赶明儿我请客,大家好好喝几碗。” 祈可“切”了一声:“你看看别人胡子都一大把了,称兄道弟想占便宜是不是?” 鸣崖连忙道:“哪有这样的事,该是我占了王兄便宜才对,不过既然话都出口了,我想王兄也不好反悔,我们就作个兄弟吧,喝酒吃肉当然该是我请了。”说话间好象真占了多大便宜一脸的沾沾自喜。 王然看他知道自己身份后变得迂腐不堪,正感到有些乏味,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又原形毕露,难怪被人称作怪客,一点舍不得吃亏,说道:“你们四处看看,该干嘛干嘛,我还有点事要办。”说完带着祈可向后走去。 祈可舍不得眼前美景,问道:“我们去哪儿?” 王然道:“去取师父留下的几件法宝。” 李元曾说后面洞中留有几件法宝,让他传了有缘人,王然看林七道行太浅,连件防身之物都没有,想想师傅也偏心,给自己留下三道保命金符和两件灵器,却什么也没有传给师弟,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他算了。又想师傅莫非早知道林七会收个反骨仔作徒弟,要传了他现在也一并被原清卷跑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其实神仙就算法力再高,又怎么可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不然为什么口中总是念念有词:天意,天意。好象全在意料之外又尽在意料之中,说明了是自我安慰。 说是洞府,其实不过是凹陷在绝壁之中三丈见方的小洞穴,洞中橫着一张长条石几,几上铺着一页宣纸,历经数百年都没有风化腐蚀,纸上的墨迹好象还没干,闪着点点水光,就象提笔之人刚巧有事担搁,走了还不到一刻。王然细看下去,原来是庄子《逍遥游》,看字迹飘逸灵动,清雅洒脱,正是字如其人。 王然不知道李元还也得这么一手好字,一时看得入迷,好一会儿才想起法宝的事,放眼四顾,除了这张石几再无他物,难道李元说的法宝就是这张桌子,这么大一张也不知道谁用得了,幸亏没有传给我,看来林七多半也用不了,只有送给大宝了。 “这字写得真好,送给我好不好,王大哥……。”没想到祈可还会撒娇,而且还撒得这么……这么……肉麻,王然听她拖长的尾音全身发凉胆颤心惊:“好了好了,你想要什么都行,别这么肉麻。”说着提出宣纸,才一入手就感应到罡正无匹的道家真气,心中狂喜说道:“到处找什么法宝,原来这就是法宝。” 再细看桌上,纸笔墨砚样样古朴拙趣反璞归真,都是难得一见的法宝,甚至连一方黑石镇纸都真气暗涌。石机边缘放着一把折扇,王然信手打开,眼前顿时一亮,这折扇由七根玉石制成扇骨,上下两根为白黑二色,对应阴阳乾坤,其他五根分为赤、橙、黄、绿、蓝五色,暗合五行之术,折扇两面各书一字:“玄,机。”王然轻摇折扇,只见五色仙气流转,道道霞光冲天。 王然放下折扇,又拿起文房四宝细细把玩,越看越觉得喜爱,每一件都舍不得放手,干脆全往兜里揣,笔墨还好,合着折扇一起勉强能装下,砚台和镇纸可就不同了,又大又沉,只能提在手中,这时才后悔不该把那寒蝉金丝袋轻易送人。 祈可把那幅《逍遥游》卷成一卷,欢天喜地跟着王然走出洞外,跟鸣崖几人道别后回到苏州城中。 ------------ 第三十七章 共同炼器 更新时间:2009-09-29 苏州城位处东部,天亮得很早,才六点不到天地间便是一片通明。 时值初夏,梅雨时节刚过,却还时不时有些零星小雨,两人回到城中时衣衫湿透,王然到还无所谓,祈可薄薄的纱裙贴在身上,隐隐看见内衣花纹,她只顾护着手中字画,明知春光外泄也无可奈何,小心翼翼的侧对着王然,纤柔身姿娇羞神色更让人心醉神驰。 今天是周末,两人惦记着方欣的画展,先去了冰烽酒吧。方欣这时刚醒,看见王然和祈可都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回想起昨晚的午夜凶灵,就象作了个离奇的恶梦,问道:“怎么都在这儿,你们没事吧,昨晚我们是不是见鬼了?” 祈可回答:“哪有什么鬼,真要见了鬼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是几个中学生周末闲得没事做跑来吓人的,还真是人吓人吓死人,我们看你吓成那样,太晚回宿舍又怕吵着别人,所以就把你送这儿来了。” 方欣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胆子太小了,他们装得还真象。” 王然道:“好了好了,快点起床,今天够你忙的。” 王然手提砚台镇纸走向密室,林七盘膝而坐,正对着一尊半人高矮冰雕玉琢般的炉鼎,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红珠子绕鼎而游,王然透过元神看去,红珠散发出道道火光,倾入鼎内,而鼎内所炼的就是大宝上次带回来的那一段天云神木。 这粒红珠就是林七的内丹,道家所谓内丹,通常并无实体,只是真气聚集的所在,以元神内视才能见其凝气成丹,而妖怪的内丹却是真有其形,依其五行之性分为五色,依其修为高低大小也不尽相同,通常修炼者道行越高,内丹形体越大。 林七内丹火红,自然五行属火,而能把内丹修炼得拳头大小,显然道行也并不象王然想象的那么低微,大概还只能怨他心思太杂,没有精研使用之法。 再细看那尊炉鼎,通体晶莹剔透状若透明,远远散出冰寒凉气,竟然是全由一方巨大冰块雕琢而成。 初夏时节气温不低,冰炉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反而凝结周围的水气,腾出浅浅的白雾,室内气温了跟着降了下来。 如果王然猜得没错的话,这冰块取自远古冰川,埋于冰川深处,历经数万年而不化,道家中人称为寒冰玉,虽然称为玉,其实却还是冰,向来被道家中人视为修丹练气的奇宝。 这寒冰玉真正稀奇的地方并不是它的玄寒之气,而是历经万年聚来的仙灵之气,正所谓万物有灵,有灵便可修真,寒冰玉既然有万年灵气,大多也修成灵识成妖魔之道,哪里去找这么一块上好的,还被雕成了炉鼎,也不知道林七哪来那么好的运气。 林七这时正到紧要关头,全部心神倾于鼎内,明知王然走到身旁也不敢起身。 道家炼器有几重境界:道行浅的用凡间烈火青铜炉鼎,炼的也只能是些寻常宝物,如道教斋仪祭典中常用的法器,用的就是这些了;修行渐深的用三昧真火、自身为炉鼎,炼出的法宝威力大增,而且往往具有灵识,和修炼者心意相同,道家常用的飞剑就属于这类;修为及至大成者,以自身灵气为火,以天地为炉,炼出的就是仙灵之器,李元为王然准备的那两件灵器,用的这是这样的修炼之法。 由此看来,道家炼器之法虽然人人能用,但修为不同炼出的法宝也是不同,林七的修为自然还没到以天地为炉的境界,当然也炼不了灵器,但他却是灵蛇妖身,本身就是灵物,以内丹为火,借用寒冰玉的天地灵气,却也能勉强炼出灵器。 林七双目神光渐淡,内丹也跟着越行越缓,红气缓缓减淡,化为一颗若有若无的透明白珠,向林迎面飞来,林七张口收回内丹,收功起身。炉内的神木也恰在这时炼成弓形,通体洁白,光滑如丝,一根弓弦不知由什么炼成,淡金流动映出七彩鳞光。 林七真元消耗极大,颤微微的起身,激动的说:“成了,终于成了。”说罢扬手一招,灵弓出炉,弓身剧颤,弓弦呜呜长鸣,飞到两人身前,受到王然体内灵气的吸引,直接飞到王然手中。 林七笑道:“难怪师尊老人家常念叨缘分缘分,我今天才真的明白什么叫缘分,我炼了这么多天,也算是和它朝夕相处了,哪知道它一见你就把我给忘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王然看着手中灵弓问道:“师弟,这弓弦是由什么炼来的?” 林七回答:“那是就地取材,用我褪下的蛇皮炼成的,倒辱没了这上好的神木。” 王然知道事情并不这么简单,林七修炼有成,褪下的蛇皮当然也是宝物,用来修炼寻常器物必然也是上品,但毕竟失了肉身精气神,怎么能修炼灵器,一定是他切下身上肌肤炼的弓弦,仔细看去,林七臂上果然有浅浅伤痕,痊愈还没有多久。王然是重情重义的人,知道内情心中大为感动,但林七既然不愿直说,他也不好说出口。 刚才听他话中好象有些不舍之意,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世上有亲情有爱情有友情,林七对这灵弓有感情也并不奇怪,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他自身精血,于是说道:“师弟多谢了,我正好也有东西想送你,那东西和我没有缘分,想必一定和你有缘了。”说完淘出那把折扇交给林七。 林七接过折扇就知道是件异宝,打开看了看更是惊喜交加,说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敢收,就我这道行,只怕玷污了宝贝,还是师兄你留着防身吧。” 王然道:“这也是师父留下来的,不是给你就是给我,你看这折扇用七块灵玉作骨,每块都有不同,分为乾坤五行,合在一起正好七灵,不是正合了你的道号,我想师父一定有先见之明,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好好收着,有空炼一炼。” 林七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不再坚持,迫不及待打开把玩,看见那玄机二字问道:“师兄,这法宝叫什么名字?” 王然道:“我也不知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如就要玄机七灵扇?” 林七连身夸赞:“好,好,就这么叫。” 大凡仙家宝物修炼不易,都多少带有前人印记,后人虽然也能使用,却难以得心应手,还要重新过才行。林七稍息片刻,真气稍有恢复便开始修炼。 象这样的仙家法器自然不能用常法修炼,寒冰玉虽然可以修炼灵气,但用来修炼人仙至宝也不合适,林七张开大口,将宝扇吞入腹中,内丹紧裹宝扇,化转七识,和宝扇相融为一。 他这法子虽然笨拙,却极为有效,只需时间一长,就能完全将宝扇重新炼过,并全内丹相融相生再不分彼此。 王然也照着上次收玉甲那样将灵弓收入体内,并入真气之中,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灵器最重要的通灵之气,那玉甲银刀内注李元灵神,就象有了生命,有了意识,而这灵弓无论有多少灵力,没有通灵终归是死物。 王然有些不甘,一时却也想不到解决的方法以,只能暂时先用着,期盼时日稍长它能自修通灵。 两人各自炼化宝器,王然又道:“我这还有几件师父留下的法宝,带着不太方便,就先放在你这儿吧。”把砚台镇纸递给林七。 林七知道说的是放,其实是送,料到他已经知道那弓弦的来历,说道:“师兄怎么这么见外,我有一件宝扇就够了,这些实在不敢再要。” 王然怒道:“让你收着你就收着,等我想要的时候再来取不行吗?” 林七不敢再争,接过藏好,两人一同走出门外。 方欣和祈可这时也换好衣服等在门口,前段日子林七不在的时候,几个女孩没事就跟着王然到酒吧混时间,时间晚了就在酒吧留宿,林七的一间客房成了她们的包房,总放着些干净衣服。 几人随便吃了点东西,驱车赶到学校,大宝坐在后排,躲得王然远远的,他事后也知那半空之中天雷隆隆之声不过是飞机迫降,但王然手中的雷符可不是假的,万一他不小雷符走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宝对王然心存敬畏,再也不敢口出狂言。 徐悠早到了礼堂,为了今天的“盛大”节日特异打扮了一番,看似随意的牛仔短裙和无袖吊带,穿在她身上平添几分妖娆,完美的将清纯的少女气息和妩媚的成熟风韵融为一体,更多了些活力,多了些英气。 在她身边聚了些男生,一边向礼堂内张望,一边悄悄将眼神瞄向徐悠裸露在外修长有力弹性十足洁白的大腿。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来看画展还是来看其他的什么东西,当然,他们口中高声谈论的离不开艺术。 王然对现代艺术没什么鉴赏力,却很自然的被他们的目光指引…… 嗯,没错,这就是艺术! ------------ 第三十八章 方欣画展 更新时间:2009-09-29 祈可一把搂住徐悠:“穿这么少,*啊?” 徐悠对牛仔布料的厚重性极有信心,轻悠悠的转了一圈道:“谁穿得少了,你跳舞的时候可穿得比这还少。” “有人带纸了吗?我流鼻血了。”一个男生抑头望着雨后明朗清爽的天空,神色急切而又不甘,好象生怕由于突如其来的生理意外错过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不会吧你,这么经不住考验。”另一人早有准备,抽出纸巾递给他一半,却把另一半捂住口鼻。 “火锅吃多了,上火。”那人赶紧堵住长淌的鼻血,目光重新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祈可抱着徐悠,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你要再转几圈的话,方欣的画展就没人看了,你不希望她到医院办画展吧?” 徐悠笑道:“那还得你也转几圈才行。”两个女孩搂着一团吃吃笑出声来来。王然感觉到莘莘学子子心灵中的艺术火焰熊熊燃烧,清晨新鲜的空气中跳动着躁热的精灵。 方欣打开门锁,男生们恋恋不舍的走进礼堂,心中还在回味着徐悠并不优美但绝对迷人舞姿,不过很快,他们的兴奋就被另一种好奇心取代。 方欣拉过徐悠质问道:“臭丫头,不是说好了帮忙的吗,昨天你为什么没来。” 徐悠神神秘秘的小声说:“你知不知道谁回来了?我表姐的初恋情人,我以前跟你们提起过的,还记不记得?” “就是失踪了好几年那个?你表姐一直等着那位?”女生在这方面的记忆力通常好得惊人。 “没错,就是他。” “那关你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听没听说过干柴遇烈火小别胜新婚的,我怕表姐太过激动头脑发热犯错误,所以帮忙去浇凉水,再说了,我不是没见过本人吗,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能把表姐迷成那样。”王然想起初识徐悠的情景,才知道她还有这爱好,难怪当初看自己的样子色迷迷的。 “哪有你这样说表姐的,对了,那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帅?”祈可好奇的问。 “别提了,根本没见着本人,是个老外,说是帮忙带信的。” “什么年代了还带信,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是啊,我也挺纳闷的,不知道这种怪物表姐喜欢他什么?” “他带的什么信?” “不知道,表姐没说。” “唉唉唉,说了半天你是白忙乎了,早知道还不如来帮我呢,害我差点被吓死。”方欣道。 “什么?吓死,说来听听怎么回事?”徐悠的好奇心永远得不到满足,对什么都有兴趣。 …… 王然自觉躲到一边,圆谎不是他的专长,还是留给祈可吧。上次她说遇上了两个外国玻璃,让自己好长时间生活在女孩们暧昧的眼神当中,这次她会说什么,几个中学生总不该是玻璃了吧?想到这里王然突然有点不详的预感:他们不是,那么我呢?完了完了! 方欣的画展大获成功,这是事前谁都没有想到的。 小小的礼堂挤满了人,不时传来某人被踩中脚趾的惨呼。王然和林七几个躲在角落里,看着始料未及的热闹景象惊讶不已。 难道现在的大学生对艺术真有这么如饥似渴的欲望? 事实以无可辩驳的姿态对他们说:“不!” 因为看他们的表情,我们无法用虔诚、激动、深沉或者任何一个相关词汇来形容。 难道真的是为了看看美女超短裙下极具诱惑的大腿?他们的眼神很坚定了否认了这一点,自从进入这间小小的厅堂,他们就再没有正眼或者斜眼看过方欣、徐悠、祈可当中的任何一个,而来来往往人数过半的女生也证明了这一点。 又或者是方欣在绘画上杰出的造诣和惊人的天赋吸引着他人,至少在王然看来,这是不可能的,明艳的油彩和似是而非的风景人物无法引起他的哪怕一点点共鸣,相比起来,他倒觉得一幅磅礴大气的泼墨山水更能提起自己的兴趣。 至于林七和大宝,他们认为一幅绘画的价值完全取决于其真实性,只有纤毫毕现的作品才能称得上好作品,这样的认识主要来源于他们对人体摄影的浓厚兴趣。当然并不是每个前来观展的人都有他们那样高尚的艺术情操,不过就表情来看,他们大概也不会完全反对这样的观点。 迷团很快就打开了。 “不是说这里闹鬼吗?我看不象啊!” “谁知道呢,上几届的师兄师姐就这么说了,从这儿毕业的可能没几个不知道的。” “早知道有这样的风水宝地,我们也不用租地方搞party了。” “你去看看画后面是不是画了纸符的。” “我早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我早说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鬼,你们偏不信,拖我来看这鬼画展,昨晚上熬了个通宵,眼睛都睁不开。” 方欣全然不知道场面如此火爆的原因,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自豪,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最大的成就了。画展的成功也让学院领导也大为震惊,他们自然对方欣的技艺有着深刻的了解,更不明白她的画展怎么会激起同学们如此火热的激情,但随后,他们还是对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学院人文气息的方欣同学进行褒奖和鼓励,并将原本一天的画展延长至一个星期。 画展的成功也挽救了小礼堂的命运,从此成为苏大美院学生固定的展厅,收录了众多成功的或是不成功的作品,从这里走出的学生当然也不泛真有才华者,他们的成功也为这座礼堂笼上一层耀眼的光环,成为美院当之无愧的名人堂。 王然带着林七大宝悄悄溜出门外,躲避愈加闷热的空气,远远看见宁远飞用来标注身份的宝马。宁远飞跳下车,用力摔上车门,这样的动作王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向把车看得比命还重,上次擦掉一块油漆都痛苦了整整一个星期,今天一定遇上了什么急事,想到和巫门之间还没有完结的事,王然感到不安。 “成功了,兄弟我终于成功了。”宁远飞激动的抱住王然,就差点没象小孩子那样又蹦又跳。 王然以为他终于开窍学会了道气,心想这不过是才刚刚入门,后面的路还长得很有什么好高兴的,却看见他掏出一团丝绵,迎风抖开道:“你看这是什么?” 王然看得眼熟:“不就是我给你的那条布袋,叫什么来的?寒……寒金蝉丝袋,有什么稀奇的?” 林七看得眼热:“这就是寒金蝉丝袋?师兄你怎么有这样的宝贝,给我看看。” 宁远飞神秘的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王然接过,掂了掂份量,薄如蝉翼轻若无物,又随手拉扯几下,坚韧牢靠弹性十足,好象没有什么异样,但握在手中细细体味,和原来那条还真有些不同,多了些质感,少了些贴切,就象人造的丝织衣物,无论穿在身上多么舒服,总会少些天然材质的贴切。 宁远飞拿出另一条一模一样的袋子:“这才是你原来那条,你手上那条是我做的。” 王然有些不信,把两条袋子都交给林七,他对自然界中的生息变化更加敏感,很快就感觉出其中的差别,却因此更加惊讶:“你竟然能把这袋子做得跟真的一样,虽然少了些生灵之气,功效却差不太多。” 王然问:“有什么用?” 林七兴奋的说:“做成衣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王然大感兴趣:“挡得了子弹吗?” 林七摇头。 “防得了三昧真火吗? 没人说话。 “经得了天雷吗?” 林七深深的低下了头。 王然失望道:“那就是没用了。”又问宁远飞:“你呢,拿着有什么用?” 宁远飞也摇摇头,想起什么突然问:“你的口语练得怎么样了?” 王然反问:“你说呢?” 宁远飞失笑道:“看那么多碟又上了一段培训班,怎么也该会几句吧,下星期成都有个科技博览会,我们一起去试试,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要遇上识货的老外可就赚翻了。” ------------ 第三十九章 青城科展 更新时间:2009-09-30 王然跟在宁远飞身后穿过安全门,隔着玻璃门朝朋友们挥手道别。 大宝羡慕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张大嘴撅得老高。听宁远飞说博览会上的人来自天南海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他又动了邪念:那么多人谁认识谁啊,偷偷抓一个煮来吃了只怕也没人知道,这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 他昨晚缠了王然整整一个晚上,百般央求王然带上他一块儿,甚至不惜拿出自家中偷来的几株千年山参外作为贿赂,却还是被王然断然拒绝。 他的心思王然是早就摸透了,这么殷切无非为了饱饱口福。自己可不象林七那样,能随时随地把他看得牢牢的,只怕一个不留神就会事。 他担心自己走后苍石老人玩出什么花样,对梁静等人放心不下,留下林七代为照看,大宝也只能跟着留下,他虽然没几分本事,不过怎么说也是妖魔之身,化作原形力大无比,还能抵挡一阵,如果再有祈可帮忙,倒也能派上点用场。 如果不是为了这事,照王然的性格真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带上,甚至让林七关了酒吧,带上众多小弟小妹包机出游,一路吃喝玩乐猜拳斗酒,那才真的是痛快。至于博览会的事,他却没有放在心上。 王然跟随李元修炼仙从未出过幻境,一身半吊子的灵仙法力根本没有多少施展的机会,就只在初出渡仙幻境时享受过一次乘风而去的快意,还没品出其中乐趣又得了具肉身从头修炼人仙。 到现在也没能学会腾云驾雾的本事,遇上急事就只能撒开两腿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学来了巫门的奇门风遁之术,快倒是比以往快得多了了,却也只能在平地御风而行,和仙家遨游九天的法术全然不能同日而语,哪能体会到半点身处祥云俯观大地天地间唯我独尊的乐趣。所以断然否决了宁远飞乘火车去成都的提议,坚决踏上了飞往西南的航班。 王然回头望向还舍不得离开的林七等人,向他们挥手示意,意外发现身后一老一少两人。老者须发银白,不知有多大年纪,面色红润细腻丝毫不显老态,果真是鹤发童颜,身上不带半点人间烟火,隐隐有飘逸出尘之仙气,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不到,神色极为严峻,脚下步子轻灵有力。 王然知道这两人一定都是道家中人,那老者身上已有丝丝飘渺仙气,修为一定不在自己之下,那年轻人虽然只学了些内家功夫,根基却扎得很牢,看他脚下生风,只怕也已经炼精化气修成内丹筑就道基,用不了多久就能初窥仙途超脱生死,再不受人间生老病死之苦,修成正途也只是早晚之事。 王然入了红尘还是头一次看见现在的道家门人,便有心结识,但想起先前叶飞的事,又不敢贸然行事。这两人是真有其才,可不象叶飞虚有其表,只凭着几张符纸一把宝镜就敢出来现宝,如果他们也象叶飞那样不问青红皂白一心只想着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自己还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他虽然明知此时心神一体,元神肉身融为一体,早不是早先借尸还魂的体质,但遇上这样的高人却还是不敢大意。 两人看似走得不急不徐,脚下步子却是极快,很快就到了王然身后,王然侧身让过,那老者大目光如电,看出他的根底,含笑点头示意,带着那年轻人走上舷梯。 王然看这两人修为都是不低,照理本该是世外之人,却怎么还和自己一样来了机场,心中有些好奇,小声听他们两人说些什么,哪知道这人两话都不多,直到飞机起飞,才听到那年轻人小声说道:“师父,那青城山搞什么道教文化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害得我们大老远跑这一趟?” 老者回答:“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青城山是我中华道教发祥地之一,历史悠久山川秀美,被称作天下第五名山,乃是我道家十大洞天之第五洞天,东汉顺帝年间,张陵张天师率弟子主蜀,在青城山修道,借蜀中仙道鬼巫之说于道法,成立天师教,和我们茅山道派一脉相承,去去也无妨。” 两人嘴唇微动,声音细不可闻,王然聚精会神才勉强听清他们的对话,旁人却是一点也听不到了。 年轻人不屑的说道:“只可惜了青城天下幽的名头,本来是好好的一个清静无为之地,却偏要搞什么文化节,为了一点香火钱弄得污烟障气,哪里象个清修之地,据说青城天师教至今还有一位天师隐于山林潜心炼道,真不知他怎么还修得下去。” 老者知道王然是同道中人,知道两人的谈话必然逃不出他的耳朵,却并不避嫌,朝王然微微一笑,继续道:“你说的那位天师姓张名潜,是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天师教历代传人中并无他的排位,不过辈分倒是不低,我和他曾有过一面之源,谈论了几天道法,却也真是道德之士,他如今仍在青城山中,也不知修到何种境界,我道家中人本该清心寡欲明心见性,若动了贪妄之念,必难有所成就,若不是我茅山派和天师教有些渊源,他们又几番邀请,我还真不想轻离茅山。” 年轻人有些惊讶:“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源源了?” 老者答道:“你祖师爷司马崇祯曾和青城第十代天师张子祥相识,于渡仙幻境论道三日,赞其博览诸经究探古,惊为当世奇人,后来司马祖师乘风仙去,多少也有那三日之功,因此我们历代教主都和天师教来往甚密,只是到了近代才渐渐疏远。” 王然听他提到渡仙幻境,猜想一定不会只是论道那么简单,否则怎么从来没有听李元提起过,指望着他们接着往下说,哪知道那年轻人只是“嗯”了一声,好象对渡仙幻境并不觉得奇怪,再没有接着问下去,那老者好象也有些倦意,闭目养神再不开口,一时心痒难捱胡思乱想,也顾不得观看窗外浮云朵朵,白白浪费了一次不耗真元便可体验腾云乐趣的大好机会。 飞机很快降落在成都双流机场,王然跟在茅山师徒身后走出机场,心中疑团未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老者却开口道:“小兄弟,我们先走一步,青城再见。”他想王然既然是道家中人,来了四川一定也是为了青城山道教文化节的事,哪里知道他是为了钱财二字,要照他的说法,王然也动了贪妄之念,必定也成不了正果。 王然虽然有些忿忿不平,但也知道他们所说不假,跟他们挥手道别。 “你认识他们?”待茅山师徒走后,宁远飞问道。 “不认识,不过都是修道之人,当然要打个招呼。” 听到修道之人四个字,宁远飞好生羡慕无比神往,可惜自己虽然背了不下千句真经,日练夜练睡着了都在练,还是没有一点道气,连常人都有的所谓生命之气都感觉不到,知道自己天生没有道缘,离修道之人几个字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汽车沿着机场高速飞快驶入成都,沿途偶而可见杏黄旌旗摇动,上面或是书写几句真言,或是画有太极阴阳,或是用血红朱砂印出几道符印,显然是为了道教文化节宣传造势。 王然一心想着茅山师徒的对话,对这文化节也有了兴趣,打听了一下,距离开幕式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开幕式召开的日子正是科技博览会结束的日子,时间刚好错开。 第二天,两人带着样品资料赶到位处成都南面府南河畔的的科技博览会场,著名的百年名校四川大学便坐落于此,沿河岸而行,随处能感觉到浓厚的人文气息和蓬勃的青春朝气。但是,走进会场的那一刹那,两人的心情同时跌入冰点。 很显然主办方对此次博览会并没有足够的重视,小小的会展中心冷冷清清,没有两人预想中的热闹场面,闲极无聊的参展者在会场四处闲逛,相互讨论彼此的发明,卖弄自己的成果,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兴高采烈,脸上却无法隐藏的透出阵阵失望。 对于很难转变为生产力更难以带*济效益的所谓科技成果,人们已经失去了以往那种浓厚的兴趣,这样的博览会在更大程度上仅仅是一种形式,仅仅是为了体现人们对科学的尊重、对科技工作者和发明者的尊重。 或者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为相关部门提升自身形象、同时尽可能的争取经济利益的一种活动。 宁远飞并没有为这事感到太多的沮丧,因为和举办者一样,他也没有对这事投入太大的热情,对他而言,研究本身带给他的乐趣远比把研究成果变成现实利益的乐趣要大得多了,而利用这些成果得到一次完全公费的旅游则能带给他更大的乐趣和另一种成就自豪感。 由于他在远翔的继承人身份,金钱对他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他更希望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仅仅是一次休假,一次旅游。 他随随便便的把几件样品铺上小小的展台,那是几张由人工合成的寒蝉金丝织成的布料,这些布料颜色淡黄没有光泽,看起来毫不起眼,它们甚至没有经过认真的裁剪,形状有方有圆但都不规则,看起来很象在制衣店随处拾来的边角废料。 甚至其中一张被人以极其拙劣的针线活儿缝成了口袋,由于缝制前的计算失误,口袋上宽下窄明显比例失调,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加丑陋的口袋了。 为了节省成本,宁远飞并没有完全使用合成的金丝,而是按一定的比例掺入了其他的尼龙丝线。 “你们这是什么?”旁边的参展者象提着尿片一样小心的提起一块,好奇的问。 “该是麻布袋吧,装什么的?大米、水泥?”问话者猛然记起现在装水泥都用纸带,装大米好象也不会再用这种六七十年代常见的麻布袋,赶紧住口。 ------------ 第四十章 百万美金 更新时间:2009-09-30 王然看了看其他人的展品,又看了看自己的,羞愧的低下头,拿出资料放上展台,希望能掩饰一下展品带给他的尴尬。 但很让人遗憾,这是一份比展品本身更加简陋的资料,为了避免过度的浮夸引来别人的讥笑或是过度的真实引发轰动,宁远飞没敢使用林七说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等等只有在小说中才能见到的字眼,而是用了“高强度、高韧性、质地细腻”等相对专业的用词,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东西放眼望去比比皆是。 至于用途,在这个是否能将先进的技术转变为生产力及经济利益的最关键的问题上,宁远飞干脆选择了逃避…… 由于极高的生产成本,想要量产而且为其选择合适的用途本身好象也不太现实。 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资料中的英文说明部分还算尽善尽美,即使是专业的语法老师都无法从中找到一错错误。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他们的展台无人问津也是完全合理的事,宁远飞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作为一座以休闲闻名的城市,成都的这几天的阴雨天气和自由散漫的人文风气都令他非常满意。 而王然在渡过最初的尴尬之后,也完全适应并喜欢上这种清闲的工作方式。 他早听说四川自古多佳人,川妹子火辣多情惹人喜爱,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她们的活泼俏丽和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形成了鲜明对比,却有另一种挠人风情让人意乱情迷。 总的说来,王然对这次的工作非常满意,希望宁远飞再接再厉能有更多的发明问世。 直到博览会的最后一天,他们才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一个长着一头红发身材高大的异国男子,如果王然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已经在展区逛了几天,但是和王然一样,他对美女的兴趣好象也远远高于对博览会本身的兴趣。 几天以来他的目光总是游离在炎炎夏日女孩们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肤之上,对于众多展品根本没有认真看过一眼。 男子拿起宁远飞用了三个小时精心缝制而成的布袋,象所有人通常所做的那样,用力拉了拉试了试强度韧性,又揉作一团掂了掂重量,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变以凝重而谨慎,看了看资料说明不知所谓,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小小的电子仪器。 宁远飞从未见过这样的仪器,但是他敏感的意识到,这件小仪器所测试的一定是电子脉冲或是元素辐射,这让他觉得兴奋,虽然他最初的实验是为了开发新型防静电材料,但在得到寒蝉金丝袋以后,对其物理属性的研究反而让他忽略了自己的初衷,并未对产品作过严格的电子测试。 如果老外的测试顺利的话,他的发明价值将会远远超过他所预料的,那也许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老外测试完毕,神情没有一点改变,收起仪器和宁远飞伸手,用非常标准汉语说道:“你好,我叫戴维斯,是荷兰德拉内尔家族的高级顾问。” 他引以为豪的家族血统让他拥有远远优语常人的语言天赋,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任何一门外语。说这话时他保持着一贯的亲切微笑,但也毫不掩饰的展示出欧罗巴人种在面对其他人种时共有的自傲。 不过王然却注意到一个不被他人注意的小细节,他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暴露出他内心的兴奋。 同宁远飞一样,他的成都之行也是一次有着正当理由的公费商务活动,是他期待以久的一个轻松假期,最为重要的是…… 这样的假期不用自己掏钱! 在成都以考察为名游玩了一个月以后,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找一点什么填满厚厚的报告书,为自己一个月以来在五星级酒店的铺张奢侈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博览会给了他一这样个机会,但从走进这里的第一天起,他的目光和神经就被展品以外的东西所吸引,直到最后一天才真正关心会展的本身。 他的运气很不错,竟然找到了比填写报告更重要的东西。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宁远飞有些异常热情,他正在担心,回去后该怎么向同事们解释整整一个星期展品无人问津的事实,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当然会有些欣喜异常。 “你的发明非常不错,我想我的雇主也许会对此感兴趣,所以我希望能带走一点样品,另外,我要求你能提供更为详尽的说明。” 戴维斯精通商场之道,绝对不会真实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他习惯通过若无其事的交谈和居高临下的气势打击对方的信心,为自己在谈判中增加更为有力的筹码,而他所提的要求,往往便是测试对方信心指数的一个小花招。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你想拿样品没有问题,不过说明嘛,很抱歉这是最详尽的了。”宁远飞不卑不亢的说,如果对方用的字眼是希望或者请求而不是要求的话,他也许会考虑用赞美诗的语法重新再写一份,但戴维斯的态度比他的红头发蓝眼睛更让他很不满意,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戴维斯看出宁远飞并不那么急切,知道自己想从沙子里捡到黄金的希望多半落空,但并不为此感到难过,他相信自己总能从中赚到黄金的,虽然不象自己希望的那么多。伸出手道:“那好吧,既然您坚持,我也不能强迫您,这是我的名片,很快您就会收到我们的消息,希望我们能合作顺利。” 戴维斯握过手后迅速把一张样品和资料塞进公事包,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欧洲。 他突然改变的敬语和他的行为再次暴露出内心的激动,面对巨大的唾手可得的财富,无论城府多深的人都会露出马脚。 “等等,我想你也许应该让你的老板知道,我们的开价也许会超出他的想象,就是……就是……天价!”王然突然说道,看到戴维斯惊诧的表情,他又用英语重复了一次,以教科书的准则来看,他的口语绝不标准,无论发音还是语法都是如此,听起来带有浓浓的美式口音。 这不能怪他,只能怨好莱坞的大牌明星们没有很好的掌握自己的母语,没有按照我们的书本来掌握他们的口语。 “这位是?” “王然,我的合伙人。”宁远飞介绍道。 “您好,请问您所谓的天价究竟是指多少?”戴维斯问道。 王然的美式英语让他心存敬意,以他的经验来看,除非在国外生活多年,否则很难如此流畅而且原汁原味的使用一门非母语的语言,这意味着眼前的两人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对付,他们的精明很巧妙的被隐藏在无所是事的外表之下,也许还正好解释了他们参加这样一个毫无实际意义的博览会并且不急不躁的原因:他们并不为找不到买家而着急,这只是一次可有可无的尝试,一个以廉价的方式打发时间顺便欣赏美女的悠闲假期,事实上这正是他来此处的目的。 戴维斯的这种想法主要来源于他自己的切身体会,英语也不是他的母语,他常常故意在对话流露出一点意大利口音以告知对方他曾在意大利生活工作多年的经历,以勾起别人对亚平宁半岛风情的好奇,而他则趁此机会炫耀他在那个素以出产名模而著称的国家的每一次艳遇。 “我们中国人有一句俗话,叫八字还没有一撇。”宁远飞也看出戴维斯并不象他所表现的那么无所谓,他越来越多的表现出对此事的浓厚兴趣和诚意,这是一个敲竹杠的好机会,他不想过早为自己标上价码。 “嗯,这句话我听说过,意思是说在事情没有进行到足够成熟的阶段就不要轻下定论,对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转告你们的话,也请你们放心,只要是物有所值,我的雇主能够接受你们的任何要示。” 神秘的笑了笑他接着说道:“他的财富会让你们感到吃惊,也许会让任何人感到吃惊。”到现在他已经不再担心赚取不到丰厚的报酬,事实上在王然美式英语出口的刹那,他就放弃了沙子里捡黄金的童话幻想,比较实际的考虑他们是否有足够的耐性,不要在德拉内尔家族作出决定之前转售他人。 “好的,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希望你的行动能够快一点,我的时间不是太充裕。”宁远飞说道。 宁远飞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在成都待太长的时间,但戴维斯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越想越觉得不妥当,迟疑了很长时间再下定决心说道:“也许我可以先预付一笔定金,这样您会更放心一点。” “那随你的便,你想付多少?”事情有点出乎两人的预料了。 “五十万,或者一百万?” “你是说人民币?”王然的眼珠子直往外突,眼看一不小就要跌落在地,但仍然保持着清醒,听人说日元泰铢什么的都不值钱,不知道荷兰票子值不值钱,可不能让这老外给蒙了。 “不,当然是美金。” 宁远飞差点惊呼出声,再看王然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正趴在地上找眼珠子呢。 ------------ 第四十一章 青城幻境 更新时间:2009-10-01 国庆节快乐!!! ========================== “你确定我们的合作会顺利吗?如果您的雇主不感兴趣怎么办?如果我的开价高得让你们无法接受怎么办?请不要生气,我并不怀疑德拉内尔家族的实力,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宁远飞感到有些不安,天上掉馅饼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但在短暂的狂喜之后,人们总会潜意识的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和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危险。 也许那馅饼有毒;也许馅饼后面就是个老鼠夹子,也许……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如果由于我们的原因导致合作失败,这算是我对你们的赔偿,因为我浪费两位宝贵时间。”看宁远飞没再说话,戴维斯接着说:“那就决定了,一百万,美金,在一个月内你们不能和其他公司达成合作协议,但是为了保障你们的权益,我并不反对你们和其他人联系。” 他主动抬高价码并提出了对对方有利的建议,他并不了解这东西到底能值多少,但以他的直觉和对德拉内尔家族并不太多的了解来看,这样的投资或者说是赌博是完全值得的。 面对满开飞闪的$,宁远飞当然不会再有任何异议。 不能不佩服戴维斯的办事效率,仅仅用了半个钟头不到,双方草签协议并办好一切手续,当然这一切都在双方的默契下低调进行,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 离开会场戴维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宁远飞到这时还如坠云中,不时悄悄拿出支票傻笑一阵,笑过不久又板起面孔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张支票,看那一个个铅字在眼前不断变大,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模糊,最后将自己整个儿淹没。 尽管亲手从银行柜台接过支票,他还是不敢相信几十几钟前发生的一切,好象这只是一个梦,手中抓着的只是梦中一个闪跃的画面,那么的清晰,又那么的虚幻。 王然似乎没他那么神经质,平静的直视前方目不斜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对这样的天降横福,他竟能如此镇定自若,宁远飞不由佩服:果然是修道之人,无欲无求,也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炼化元神,而自己炼了这么久还是丹气全无,不过才一百万就兴奋成这样,到时候真要卖出好价钱了还不得高兴得晕死过去才怪,看来自己果真不是学道的料,就算得了几千万也买不来一身道气,还不如象王然那样心若止水淡泊明志,弄不好成仙成神点石成金,到那时候钱还有什么用处。想到这里宁远飞对王然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你说能那玩意儿能卖到多少钱?”王然突然问道,语气中不带一点情感,就象在问一件和自己没半点瓜葛的事。 “说不准,也许几百万,说不定几千万。”宁远飞不确定的说。 沉默,很久很久的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哈哈哈哈……”王然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面部变形青筋暴露下巴脱臼双眼外凸,直到这时他才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吼声在冷清的会场中回荡,细小的尘埃从顶棚“刷”“刷”落下,弥漫了整个会场。 “这就是道家所谓平常之心吗?”宁远飞揉揉眼睛摇摇头。 会场中传来无数同情的眼神,谁都知道他们的展区数天来无人问津,早就深感同情,这时看他骤然发狂,以为是受了打击心律失常,一时兔死狐悲,尽皆感慨。 好在王然在保安赶到之前恢复平静,躲过了被粗暴的赶出会场或是被善意的送入精神病院的命运,空洞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宁远飞,似是疑问又似是呓语的嘀咕道:“怎么用得完呢,做什么好呢,买飞机,买大炮,买潜水艇,买火箭,哈哈哈哈。”猛然提高的音量吓得宁远飞突的一颤,低下头躲避旁边美女同情而又鄙夷的复杂目光。 半个小时以后,博览会就要成功闭幕,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结束为期七天的苦难历程。 虽然整个博览会就象一个科技爱好者之间纯粹而友好的交流会,但主办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省市领导以极高的热情声情并茂的发表了绝不简洁而且不知所云的演讲,号召与会者坚定科学信念和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宗旨,将发明创造进行到底,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关怀,以更多的科技成果回报党和社会。 也许是年岁太大视力不佳听力下降的缘故,他们的激情并没有因为礼台下有超过半数的人睡着并发出隆隆鼾声而减弱,口沫橫飞的滔滔不绝。 王然的脸因为长时间的傻笑有些僵硬,此时的微笑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台上胖子的喋喋不休更加剧了这一进程,在他的心目中,这胖子举办了一次伟大的博览会,无疑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之一。 两人走出会场,饱含深情与感激最后回望了一眼,看见某位试图挤出人群的胖子被人有意或是无意的推倒在地,并被更多的人明显故意踏上几脚的悲惨命运。 “你们好,我叫林木,请问有时间吗?我想请两位喝一杯。”回过头时身前多了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宁远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把手放进裤兜紧紧揣着钱包,那里面可放着一百万――美金。虽然知道王然有一双能把钢板打变形的拳头,他还是感到不安,此时时地他对任何异样的人或事都感到不安。 “请不要误会,我对两位的发明很感兴趣,想跟两位谈谈。”那人看出宁远飞的敌意接着说道。 “你来晚了,已经有人跟我们谈过了,如果你来得稍早一点的话,我们会非常乐意,不过现在,我们赶时间。”宁远飞虽然爱财,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作为远翔的继承人,他无数次接受宁鹏举关于诚信二字的教导,潜移默化之中,这两个字成为他作人最基本的准则之一。 “你说已经有人谈过了?仅仅是谈过?你的意思是说达成了一个意向,或是签定了合同?”中年人的眼里闪过一道不被人察觉的凶光,宁远飞和王然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虽然对他心存警惕,但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小小细节。 “算是一个意向吧。”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一百万的事,宁远飞有些不祥的预感,想要快些离开这事非之地,现在他开始后悔把支票带在身上寻求满足感的可笑想法,只想快点赶去银行让自己“可怜”的财富更加安全一点。 “如果仅仅是一人意向的话,那没有关系,我找两位的目的也只是想要达成一个类似的意向。” “你愿意先付定金吗?”王然突然问。人总是这样了,没钱的人想钱,有钱的人想要更多的钱,而且往往因此失去最初的冷静和原则,而王然,天生就是没有什么原则的人。 “当然,如果你们对我的诚意有怀疑的话,我可以预付一笔定金,如果由于我们的原因或者在双方的竞争中失败的话,那么定金就归你们了,但是……”林木稍稍稍放心,眼中的凶光也悄然散去,贪财的人总是好对付的。 “一个月内不能和其他公司达成合作协议,我知道的,说吧,你给多少?”王然比刚才要老练得多了。 “两百万。” “美金。” “是的,当然不会是日元。” 这一次,轮到宁远飞拣眼珠子了。林木比戴维斯的准备要充分得多,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办好了一切,似乎要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反而让宁远飞觉得不安,感觉自己好象陷进了一个无法预知的圈套。 宁无飞躺在床上,眼前无数的铅字闪动,如果有人问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是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银行倒闭。”如果有人问王然最担心的事是什么,他会说:“宁远飞出意外。” 第二天,宁远飞和王然结伴赶往青城山,想要借此缓和紧张而又喜悦的心情,也想瞻仰瞻仰道教圣地沾染一点灵气,幻想能够突然灵机一动修出一点道气。 青城山位于成都西北都江堰市境内,距离成都七十五公里,乘车只需一个多小时即可抵达。王然下车遥望青山,只见山间林木葱郁,青翠如蓝,绵延不绝环环相抱,状如碧绿城廓,这正是青城二字的由来。 山门处人潮涌动游客络绎不绝,阵阵山风掠过,彩旗标语随风而动。王然带着宁远飞购了门票进入山门,沿建福宫丹梯拾梯而上,道旁古木参天浓荫蔽日,脚下湿苔常绿入目清爽,顿觉暑意全消透体清凉。 两人跟在游客身后,沿月湖城、天师洞、观日亭一路向上攀登,途经常道观、执笔槽、麻姑池等诸多名胜,直至上清阁、老君殿。 途中也遇到不少道士居士,只是其人要么行貌轻浮,要么言语粗俗,全无半点道家气概,王然不禁疑惑:这天下闻名的道教胜地怎么竟见不到一个道德之士,难道真如茅山师徒所说,修道之人都已远遁世外,但既然举办这样的文化节必会广邀天下道友,难道这些人中也找不到一个初窥仙境的,为什么连茅山师徒也不见了踪影。 宁远飞却不象他想的那么多,还没有完全从一不小心成为百万富翁的兴奋中平静下来,心情愉悦,一路只顾着游山玩水陶冶情操,品尝青城洞天乳酒、苦丁茶、道家泡菜、白果炖鸡四绝,感慨我中华民族正统宗教果真不同凡响,既能修炼成仙,又能品尝天下美食,自由自在无拘无数,哪里象其他宗教那么戒律繁多,呆板无味。 只可惜自己此生是没这缘分踏入仙途,但美食却万万不能错过。 两人游玩一天,下午下山,宁远飞神清气爽口齿存香意犹未尽,王然却早乏味至极,这青城山纵然风景绝佳,和他那龙吟山谷渡仙桥头也不过只在伯仲之间,更感受不到半点仙家灵气,还不足以让他流连忘返。 迈出山门却听见一对年轻情侣说道:“山上人太多了不好玩,我们去后山吧,那里才是真的幽深恬净,别人说青城天下幽,全是在后山。” 女孩笑道:“这个我也听说过,好象谈恋爱的人都喜欢去后山坐一夜,你可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话音越来越低,低垂的面颊抹上一丝淡红,话中却有似乎有些其他的意味。 王然这才知道原来青城之幽全在后山,既然前山繁华嘈杂,有道之士必然去了后山,原本失望的情绪又活了起来,叫了辆车赶往后山。这时天色已暗,一轮明月揽于山间,小道之旁树影飘摇虫鸣蝶欢。两人也不急着住店,循着山道踏着月光渐入山内,只寻幽静小道穿行山间,不久便迷失方向。宁远飞知道王然的本事,并不忧虑,反而有说有笑。 王然隐隐看见前方一片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霞光,和他那渡仙幻境有些相似,细看果然也是一处幻境,却比度仙幻境要大得多,方圆几里都在其范围之内。 原来青城历代天师都在后山结庐而修,各以真气结成幻境,后代天师好大喜功,将这些幻境融为一体,自然比那渡仙幻境要宽大得多。 王然快步上前踏足进入幻境,却忘了宁远飞是凡胎看不见也进不来。宁远飞眼前一花,王然就不见了踪影,惊恐之下朝前猛追几步,山林依旧山径幽幽,并没有任何异状,但王然的身影就这么平空消失,忙大声呼喊。 王然这才意识到身边少了个人,退出幻境突然出现在宁远飞面前,吓得他登登登疾退几步,奇怪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然笑道:“这是仙家修行的地方,叫作幻境,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我带你进去。”在宁远飞身上下了道符咒,带着他走入幻境。 走出一不过半里,两人远远看见一道庞大黑影,似是一座矮峰横于道前,近看原来又是一道山门,山门后一条青石小道,遥遥可见一座草庐结于山腰。山门前站着个中年道人,头戴一字巾,身穿翡翠袍,脚登踏云鞋,腰悬三尺青锋剑,活脱脱古时道家剑侠的打扮,这种情形宁远飞只在电视中见过,好在他也算有些见识,没有大惊小怪。 那道人揖首作礼道:“道友有礼了,贫道出尘子,在此恭候多时了,不知道友尊号,从何处来?” 出尘子先前看两人年纪轻轻,行走幻境竟然毫无阻碍,有些诧异。他是张潜天师的师弟,也算是青城嫡传弟子,虽然道法不甚精奇,见识却是不凡,待两人走近后看出王然一身道气昂然,知道必是名门中人,也不敢怠慢。 王然还礼道:“道长有礼了,我叫王然,从龙吟山来。” 龙吟山渡仙幻境被誉为第七十三处福地,向来是逍遥道人李元修行之处,出尘子也有耳闻,知道李元虽然无门无派,修的却是道家正统,和自己的祖师爷曾有一面之缘,只是从未听说他有过门人,看来这王然来头不小,难怪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忙请两人入内。 王然缓步走入草庐,见不少人盘膝席地而坐,有道有僧有俗无一不是修行之人,那茅山师徒也在其中,见王然进来点头含笑示意。王然带着宁远飞随便找个草蒲团坐下,放眼四望,迎上一道充满敌意却又深含恐惧的眼神,原来是叶飞,身旁坐着个黄眉白须满面红光的肥胖和尚。 ------------ 第四十二章 身份争议 更新时间:2009-10-02 草庐中光线不太明亮,叶飞初看王然时只觉得面熟,等他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就是那个不惧驱鬼符箓不怕阴阳宝镜的异鬼,心中疑惧,差点大呼出声,稳稳心神小声对枯叶大师道:“那人就是我说的借尸魂魄,怎么他也到了这里,难道这里面还有妖魔。” 说着就要掏照妖镜,他这时知道人外有人,对自己的天眼也不那么自信。 枯叶微启双目,两道电光疾射王然,看他一身罡阳道气,哪有半点妖鬼气息,但也知道叶飞绝不会无事生非,一时猜不透其中原委,道:“不要胡说,这些都是有为之士,世外高人。” 王然被他眼中两道神光一扫,心中一凛,知道这老和尚绝非等闲之辈,看叶飞对他神态恭敬,大概是他找来的帮手,这下事情可有些麻烦。 庐中众人修为都不低,除了宁远飞和叶飞,最差的也已经修成内丹开启六识,叶飞和枯叶声音虽小,还是被别人听了个一字不漏,立时投过数道责备的目光,幸好这些人都有涵养,没有当场发作。 但也有那脾气不好的,站起身怒骂道:“哪里来的小毛孩儿,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说话这人身材高大,一又眼睛和体形极不般配,怒目猛瞪也只看到一条细缝,虽然身穿长袍,却掩不住一身雄壮豪迈之气。半敞的衣襟露出遍体黑毛,看起来倒和大宝有几分相似。 枯叶大师轻敲木鱼,缓缓道:“熊瞎子你清修这么之年,脾气倒还是一点没改,怎么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人好象对枯叶有些忌惮,笑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枯叶大师,你这老家伙居然还没死,看在你的份上,我就饶了他吧。”顿顿又大喝道:“门外那小牛鼻子,你爷爷等了半天,有什么好酒好肉快点给我端上来,不然我烧了你家破草房子。” 原来这人正是大宝和林七口中常说的老怪物,熊灵天君一族当代族长真宝天君。 他前日取了雪鱼内丹炼成还魂丹救了大宝性命,送走大宝林七后独自一人在家里闷坐几天,越想越气,便想出山为大宝寻仇,也好顺道四处游览寻访老友,一路走来心境渐趋平和,心想晚辈的事何用自己插手,正该让他多些磨练才好。 恰在这时收到张潜的纸鹤传书,虽然不知有什么大事,但即是老友后人相邀也不好不来,便径直来了青城山,哪知道在这草庐坐了许久,还没见到张潜的人影,不觉有些烦闷,抓着叶飞发作一番。 “天君息怒,晚辈这里虽无好肉,好酒却是不少,任你怎么喝都行。”一个和出尘子类似打扮的精瘦道人朗声入内。 “呵呵,张潜你这小牛鼻子好大派头,不说烧你房子你还舍不得露面。”真宝天君此时一脸笑意,一对眼睛连缝儿都看不到了,只见两条细线横在脸上,难怪和他旧识之人都称作熊瞎子。 “天君恕罪,各位道友恕罪,我不是有意轻慢,实在是身有急事脱不了身。”张潜揖首道。 “有什么事快说,说了喝酒。”真宝天君道。庐中众人来得有先有后,一一被请入这后山草庐之中,料到青城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苦于张潜一直不露面,出尘子又守口如瓶,心中都有些着急,这时听真宝天君的话都小声附和,他们虽然不贪青城美酒,却也是一般的心思。 张潜来回踱步,说道:“昔日我青城第十代天师张子祥,博览群书通晓古今,道法精妙心存仁厚。” 真宝天君打断他的话:“就你家那丁点破事我们都知道,你就不用再自吹自擂了,快说正事。”众人齐齐怒目而视,真宝天君讨了个没趣,闭口不言。 张潜接着说道:“这蜀中之地号称天府之国,自古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却也因此妖魅横生群魔当道,后来群魔自成一派,名为鬼巫,成群结伴为害人间,我天师教自张陵祖师入川以来,和鬼巫相斗数百年,损了无数前辈高人,也将鬼巫群魔逐于岷江河畔,眼看就要断其根本,哪知这时却出了个鬼巫之王,神通广大妖法难测,这时张子祥天师正好修成大道,和那鬼巫之王恶斗数场不分胜负,自知人有天命大限,鬼巫却无生死轮回,担心后人不是鬼巫之王的敌手,遂远赴渡仙幻境,向逍遥散人李元借来一件七玉天音铃,以身作饵,将鬼巫之王诱于这后山龙隐峡之中,以天音铃惑其心智,镇在封魔石下,天府之国自此再无妖灵异事天下太平,到如今也有千年光景了。” 众人大多不知此事,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茅山道长却对些此事有些了解,说道:“这件事我也知道一点,我茅山派司马祖师曾前往渡仙幻境跟李真人学金丹之术,和张天师有一面之缘,两人论道三日,对张天师钦佩不已,后来张天师借七玉天音铃镇住鬼巫之王,自己也身受重伤,不久便羽化仙去,那七玉天音铃也从此失去下落。” 一人不解的问:“张天师你请你们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陈年旧事?” 真宝天君见多识广,多少猜到了一点问道:“小牛鼻子,你不会告诉我们那魔头跑了吧?” 张潜面有愧色:“长老说的没错,晚辈愧对列代祖师,一时不慎看管不严,真让那魔头给逃了,我自知不是那魔头对手,这才请各位前辈援手。” 一个道人站起身问道:“那魔头逃了多久,现在又在哪里?” 张潜道:“逃了怕有二十来年了,我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我先前闭关多日,用我青城飞视之法寻他踪迹,却一无所获,反倒怠慢了各位前辈。” “什么,二十来年,你现在才知道?” 张潜苦着脸:“若不是这次举办道教文化节,我四处查看,还不知道他已经逃了,上次查看镇魔石还是二十年前的事。” 那道人又说道:“唉,早知这么多事非,张天师何不当初就把他给灭了,想是妇人之仁了,你让他逃了二十年,不知又有多少生灵遭殃?” 张潜道:“丹云道长有所不知,那鬼巫之王本是山间瘴气,采千年灵气修成魔胎,无根无本,想要灭他并不容易,这龙隐峡是远古苍龙埋骨之地,天地正气长存,张子祥天师把那魔头镇在此间,就是想用浩然龙气消他魔气,时机一到他自然魂飞魄灭,哪知道我一时大意,白费了祖师爷一片苦心,好在他被镇了这么多年,魔气微弱,没有百年光阴也成不了气候,但百年之后可就就不好说了。” 那道人道:“既然是这样,我们还要尽早找到他的下落才行,我武当派虽然道法平庸,门下弟子却是遍布四海,定会全力相助。” 张潜喜道:“道长过谦了,有武当诸位道友相助,那魔头又何惧之有。” 一中年男子起身道:“我峨嵋飞剑宗和青城近在咫尺,昔日斩妖除魔不曾尽过半点力气,这次怎么也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愿听张天师差遣。” 茅山道长也起身道:“斩妖除魔本是我道家中人份内的事,但有吩咐,必听号令。” 枯叶大师说道:“道长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佛家弟子普渡众生,难道就不能斩妖除魔了?这事可不能少了我老和尚的一份,各位道友也别再废话了,谁也跑不了,我们说正事。” 众道长齐齐惊愕:难道这还不算正事?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大事。只听他停了停大声喝道:“小牛鼻子还愣着做什么,好酒好肉快快端上桌来,有没有上好肥膘的大黄狗,快快捉一只宰了来让老和尚超渡超渡。” 众人莞尔,年轻一辈可能不知道这枯叶大师的来头,年长一点的谁不知道枯叶大师平生不好他物,对美酒狗肉情有独钟,真真正正是个酒肉和尚。但也不敢因此小视于他,他在川北金阳寺中修炼了不知多少年,早已肉身成圣,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高僧圣佛。 真宝天君听他一说也跟着起哄:“还是老和尚有点见识,一个小魔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快上酒肉来,吃饱了好打架,若是有新鲜的人肉那就更好了,滋滋滋,人间美味啊。” 王然越看他越觉得和大宝有七分神似,再一听他说话可就有九分了,奇怪老和尚只是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全然没有当回事,其他道人也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 他不知道真宝天君也和大宝一样,从出道之日起就整天念叨着人肉人肉,众人和他相识已久,听这句话听到耳朵起茧,但直到今天也没见他尝到人肉滋味。 这时却听见有人冷冷的道:“说什么斩妖除魔,妖魔鬼怪就在眼前却没一个人去除,还妄称名门正派。”正是叶飞。 真宝天君长身而起一拳砸向地面,轰然巨响烟尘飞射,地面上出现一道大坑,怒道:“小子你说的是我吗?” 看他这样子叶飞吓得全身发抖,仗着有枯叶大师在旁,鼓起勇气正视他的目光,指着王然道:“我说的是他,你们难道看不出他是借尸还魂吗?” 众人齐齐望向王然,纵使他们法眼通天,也看不出几分异状,既非妖魔,更非鬼怪,斥责道:“小孩子是哪家的弟子?没来由的胡说八道,这位道友一身浩然正气,明明的世家子弟,怎么是妖怪了?” 叶飞也知道此时的王然和渡仙桥头所见大不相同,一时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王然面对数位得道高人,不敢再象上次那样胡闹,端正面容说道:“这是个误会,也不能怪这位兄弟,我叫王然,师从渡仙幻境逍遥散人李元,修的本是灵仙,这具躯壳的的确确不是我的,不过现在却又是我的……。” ------------ 第四十三章 身入佛门 更新时间:2009-10-03 王然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众人从没听说过这样稀奇古怪的事,都有些半信半疑。枯叶道:“你说你是李元的弟子,可有什么证据?” 王然摇身祭出元神,身上蓝玉紫金锁子甲灵光闪耀,肉身运起昊天真阳丹气,元神运起灵丹真气,说道:“这是我师尊传下的灵器,不知有没有人见过?” 枯叶道:“老和尚曾和李仙人相识,见过这件灵器,看来你说的都是实情。” 其实不用枯叶回答众人也信了,倒不是因为这件玉甲,而是因为王然的双修之体,人仙灵仙两种真气共存,这样的奇闻异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没人愿意相信。这时争先恐后上前祝贺道喜,倒把叶飞凉到了一边。 王然修行不过数百年,在场中人不少都比他年岁更大,但他是李元的亲传弟子,想李元地位尊崇,比在场众人高出不止一辈,算下来王然可真算是前辈了,这些人哪能不上前亲近亲近? 叶飞见没人理自己,急道:“这下你们信了吧,怎么还不动手?” 众人说惯了斩妖除魔,却从不曾说过什么妖该斩什么魔该除,这时看他较着劲跟王然为难,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其实他们自己“替天行道”的时候又何曾分过善恶,还不是没头没脑打翻了事。当然他们偶而也会跟妖怪交交朋友,却不是因那妖怪一心为善或是得了道传,而是因为那妖怪道行太深为人又不难相处,与其斗个你死我活不如交个朋友。 比如这真宝天君就是此类,如果不是因为他吃了许多仙草灵丹,又得了道家修行之法练了几百年,早被道家中人打回原形,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大呼小叫? 叶飞看众人面有难色,显然对这事没什么兴趣,心中更是忿忿不平。 宁远飞听王然那翻话象听天书,以为他信口胡说,看众人的亲切之意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窃喜这个兄弟交得划算,没来由平增了不知多少辈份,得赶紧跟他结成异姓兄弟,以后遇上老道士小和尚都得管自己叫师叔,出入武当少林等等旅游景点再也不用买门票了。 这时见叶飞咄咄逼人,众人好象又没什么说辞,暗笑这些老道士太过糊涂迂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想了想大声说道:“道家中人驱魔除妖当然是份内之事,只是我不太明白,什么是妖?什么又是鬼?什么又算是借尸还魂?” 叶飞不知道宁远飞的来头,想也没想回答道:“这还用问,非我族类炼化人形,就是妖了,无体游魂是鬼,魂魄借他人肉身重返阳间,就是借尸还魂。” 宁远飞道:“要照你这么说伏羲氏人面蛇身也该算是妖怪了,那道家用来斩妖除魔推算易理的伏羲八卦岂不就是妖术,我听说姜子牙昔日封神,其中不少都非我族类,二十八星宿哪一个不是妖怪,为什么还要封他们为神,要说到鬼,钟魁也是无体游魂,为什么却成了捉鬼正神,不见有人去灭的,说到借尸还魂,八仙之首铁拐李不也正是借尸还魂,为什么天不灭地不灭人不灭,还让他作了仙,你要想斩妖除魔还是先把他们除了吧。” 叶飞看过《封神演义》,知道那封神榜上诸多正神都是异类,虽是死后封神,妖怪之身却是不假,钟魁和铁拐李的事当然也耳熟能详,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知怎么辩驳。 张潜这时出来打圆场:“这位道友言之有理,道家虽然替天行道,却也并非一概而论,总要分些是非黑白,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成灵成妖者不计其数,当中有善有恶,如果兴云布雨造福苍生,那也是顺应天意,我们若是非要去斩,才真的是逆天行事。” 叶飞知道说不过他们,心里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问题,再不说话闷坐沉思。 这时出尘子门下童儿为众人沏上清茶奉上瓜果,道家门人大多不食荤腥,吃得津津有味,只有真宝天君喝着口淡,骂道:“难怪这山中道士个个长得瘦不拉叽,原来平日里吃不到半点油腥,王然,跟我来。” 王然听他突然叫自己名字,觉得有些奇怪。却听见武当丹云子道:“熊瞎子你也太不知礼数了,王兄乃是李仙人亲传弟子,辈份还在你我之上,怎么能这样直呼其名?”他武当派门徒众多,对礼数看得极重,听真宝天君直呼王然名号有些不平。 真宝天君哈哈大笑道:“这个你可就不知道了,我那不成器的小熊仔子和他是兄弟之谊,你让我怎么称呼?” 丹云子疑惑的看了王然一眼,王然早猜到他和大宝有关,这时更无怀疑,知道这老黑熊想占自己便宜,但事实如此也无法辩驳,干笑道:“伯父说得句句是实,不知伯父有何吩咐?”心里暗骂: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家小黑熊?想想又暗自庆幸,这老熊怕也修炼了几百上千年,叫声伯父还不是太吃亏。 “跟我出去找点吃的。”真宝天君说着迈出门外,不多时走到幻境之外,面向山林低声长啸,呜呜声响在山间回荡,只倾刻功夫,从山林间窜出无数大小野兽,跑到他身前时伏身于地,浑身颤抖不已,真宝天君抓了两只獐子一把掐死,开肠破肚清理干净带入幻境之内。 枯叶大师和他一样的心思,早早升起一堆柴火,从怀中掏出些瓶瓶罐罐,他竟然随身带着油盐酱醋,不知道他一路行来有多少又超渡了多少生灵。两人把獐子穿上木棍置于火上,没用多久,两只獐子烤得通体金黄油光闪闪,浓浓的肉香弥布于山野之间。 庐中众人先前侧目而视假装没看见,这时香味扑入鼻中却怎么也装不下去了,先后告辞离去。 茅山师徒走出庐外,跟王然等人一一道别,然后抛出两道纸符,纸符出手燃出两点星火,瞬又化作尘埃,众人眼前异光一闪,半空中落下两头金甲神兽,细看竟是两头金光闪闪的小狮子,模样可爱憨态可掬伏在地上,茅山师徒两人跨上兽背,轻拍其颈,那神兽载着两人踏空而上,就象踩着阶梯一样没入云间。 飞剑宗主不甘人后,口中念动真言腰间神剑出鞘,绕空飞行一圈华光普照炫彩夺目,那神剑象是贪玩的孩童一般好奇的飞行盘旋,而后才落到飞剑宗主身前,飞剑宗主笑道:“唉,总是拿你没办法。” 说罢踏足而上,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芒,宛如穿过黑夜的流行,从苍茫青山间飞逝而过。王然知道这飞剑和自己的灵器一样,都有了灵识,飞剑宗主竟能炼出这样的法宝,看来修为一定不低。 先前他只知道这些人修为不低,但并不知道修至何种境界,这时看了他们的奇术暗暗咋舌,心想如果他们真信了叶飞的话和自己为敌,就算有十个王然也不是对手。 武当丹云子看他们各自使出看家本领去得远远的,摇摇头叹口气道:“各家都有些省力的法子,只有我武当门人可怜,头脑都不怎么灵光,只能卖些苦力。” 说罢默运真气,足下生出两朵青莲,载着丹云子徐徐飞升而去,他竟然炼虚合道结成了三花五气,距离飞升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其他人道行稍低,各以门中法术离了幻境。 宁远飞看得咋舌不已,问道:“他们都有这些好本事,来的时候为什么还坐飞机,也不怕飞机失事?” 王然答道:“你以为神仙都在天上飘吗?满天飞的那叫麻雀,没见识!再说就算飞机失事死的也是你我这样的,他们哪里会有分毫损伤。” 枯叶大师撕了块獐腿,咬了几口对两人说道:“人都走光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过来吃肉。” 王然和宁远飞这时也饿了,上前撕下一块,咬了一口咽下肚去,只觉油汁四溢肉味鲜美,实在是从未尝过的美味,比起那苏州城中的山珍不知强了多少倍,也就不再客气大块朵颐。 叶飞想了多时,多多少少也想通了点,看枯叶并不想和王然为敌,自己又不是对手,没必要自讨没趣,也挪过身子坐到枯叶旁边,斯文的吃起来,两只獐子不多时竟被他们几个吃得只剩一腿。 枯叶大师对宁远飞道:“我看你不是道家中人,以你的体质也学不了他们的道法,不如跟我学学佛法怎么样。”他其实早想收个徒弟来玩玩,却一直没找到投缘的,刚才听宁远飞一番话正合心意,看他思维还算正常,至少和叶飞相比是这样,就动了收徒的念头。 “大师真是厉害,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宁远飞先是一惊,知道今晚这些人全是高人,能拜其中任何一人为师都是天大的福份,但仔细想想却摇摇头说:“恐怕要让大师失望了,我背了上千句真言,学了好一阵子功法,却是丹气全无,自己知道不是学道的料,不过也不想学佛。” 枯叶怒道:“难道你看不起我以为我比不上那些道士吗?” 真宝天君插嘴道:“死和尚光头了不起吗?别人不想学难道你还要强迫不成?” 宁远飞忙说:“大师你误会了,我早听说大师佛法无边普渡众生,能拜在大师门下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不过我怕自己守不了佛门的清规戒律,反而有损大师一世清名。” 他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枯叶笑呵呵的说道:“你看我渴酒吃肉,哪里又守过什么清规戒律了?” 宁远飞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师,这色戒你守不守?” 枯叶摸摸脑袋为难的说道:“我剃了光头作了和尚,这色戒是万万不能破的,其实我也时常后悔当初不该剃这光头,你虽然拜我为师,学我佛法,却不用剃头,那些戒律怎么管得了你?” 他这番话出口,不止王然几人惊讶,连真宝天君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他这和尚到底是怎么当的,更不知道他师傅是怎么教他的。 世人没人知道枯叶的底细,他本来是乡间屠夫,以宰牛杀猪为生,年轻时得过一场重病,久治不愈眼见就要一命归西,家人都忙着为他准备寿衣棺材。 有一天他昏昏沉沉中梦见金佛开眼,朝他点头微笑,醒后病痛全消,以为是佛祖显灵,便放下手中生计到金阳寺中打杂帮工,一待就是二十余年。 金阳寺是座小庙,僧人稀少,大多都是为生计所迫出家为僧,并无慧根,主持圆寂之后众僧卷了些值钱的事物相继离去,只有他一人留守寺中,每日学着老和尚的样子诵经打禅,帮人做些法事赚些香火钱,山民想他在寺中待了几十年,多少会些佛法,也都还信他,常来寺里捐些香油钱财,以保寺里香火不断,他也就安安心心在寺里继续待下去。 他倒还真有佛缘,几十年过去竟也深谙佛法。后来庙中来了个云游僧人,看他一心向佛深为感动,为他剃度引入佛门,送了他几件宝物,这才当了和尚,却哪里知道什么佛门戒律。 只知道不能吃荤不能杀生不能近女色,这吃荤他是没办法了,吃了几十年再也改不过来,一段日子没沾着油水就浑身无力,既然要吃荤,杀戒当然也不能不破,好在他年岁已大年青时也有些经历,这时对女色没什么兴趣,总算守住了一戒。 宁远飞听说不用守戒大喜过望,跪倒磕头行礼口称师父。 枯木达成夙愿,心中喜不自禁,掏出一个葫芦哈哈大笑说道:“山中那些猴儿兔儿欺我没有徒弟,时常来偷我的果子,如今我也收了弟子有人看家护院,看看谁还敢来捣乱?”拔开木塞仰头痛饮几口赞道:“好酒好酒,本来还想藏私,心中一高兴可什么都顾不得了。” 宁远飞听到看家护院四个字一脸愕然,王然偷笑几声,想起往日家中养的那只旺财。 浓浓酒香醇醇果香淡淡花香和着那獐子肉香随风而动,连张潜都敌不住这诱人香气,内心天人交战了半天,悄悄躲到幻境之外。真宝天君更是食指大动口水横流,抢过葫芦喝了一口问道:“老和尚你哪里来的天露百果酒?” 枯木贼笑道:“来时路过峨嵋山,从飞剑老儿那顺手牵来的。” 真宝天君又喝了一口道:“那他该找你拼命了,他那飞剑可不是好对付的,难怪你这么着急收徒弟,怕是到时候没人帮你收尸吧。” 枯木道:“那不是已经来了,喝他果儿酒的又不止我一人,要拼命我也得拖个垫背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遥遥一道亮光划过夜空,朝青城后山直飞而来,王然看得真切,正是才去不久的飞剑宗主。真宝天老苦道:“老秃驴你害我。”卷起一道黑风没入山林,转瞬从山林中飞出一道庞大身影,轻轻巧巧落到王然身前,却是个全身酒气沉醉不起睡眼朦胧全身瘫软如泥的小胖子,王然一把接住,听见真宝天君的声音:“把他带给大宝,说是他远房亲戚为他报仇的。”听到最后一个料字时,人已到了百里之外。 枯木笑道:“这熊瞎子,跑得比谁都快,我吃人口软,先走为上。”脱下袈裟迎风一挥,洒点一片金光罩住叶飞宁远飞两人,喝了声“去”,金光裹着三人化作一道长虹,逸出青城山外。 王然叫了声苦,抱着小胖子展开奇门风行遁,平地御风尾随而去。 第十八章远飞悟道 四川盆地丘陵纵横,翠意连绵,金阳寺位处大山深处,掩映在苍松古柏之间,驻立于千年绝壁之上。立于寺外,可观云海腾腾而升如九天仙境,闻山风呼啸之声如万军临阵。山中蜀道艰难虫蚁出没,其间小径交错密布莫分难北,鲜有游客至此。此时山中居民大多迁至山下,近年来也少有人信佛信道,金阳寺香火不继,早已衰败不堪。 清晨,宁远飞从睡梦中醒来,信步走出寺外临崖而立,脚下浮云冉冉升起经风不散,自身仿佛踏足云间随风而行,分不清那是云、是海、还是无尽的虚空。太阳从身后升起,天幕中出现一道长身玉立的人影,紫色的身影站在云端,身旁环绕着红色的光芒,微风掠过,光芒瞬又变作炫丽的七彩。 宁远飞远远挥手,那人影也挥手,象是朝自己一步一步缓缓走来,形象越来越见清晰,甚至能看到他脸上也如自己一般的笑意。原来这就是佛光,以前只听说过峨嵋金顶佛光,没想到这里也能看到佛光。宁远飞兴奋喜悦,鼻子却有些酸酸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感动,他也说不清楚。 他用力挥手,大声高呼,那人影柔柔的挥手,身影却越来越淡,渐渐消失。宁远飞停下手,怔怔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惘然若失,静静的坐下身来。 想到一个令自己都觉得好笑却又似乎充满了哲理的问题:“我看到了我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却分不清楚到底他才是真的自己,还是我才是真的?在旁人看来,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在旁人眼中,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影子吗?那我到底又是什么?”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宁远飞久久的思索,静静的打坐,看到云海中的自己再次出现,也象自己一样低头沉思。他没象先前那么欣喜若狂,只觉一切都是虚的,世间万物是虚的,自己也是虚的。他这么平心静气的想着,那道佛光却更加清晰,宁远非确信,他看到的的确是自己,不过是换了个角度而以。 “有缘有缘,我在这金阳顶上住了不知道之少年,总共只见过七次佛光,几十年才有一次,没想到竟让你遇上了,看来你还真有佛缘,我这徒弟收得好运气。” “师父早,你说几十年才有一次?不是说每年几十次吗?” “几十次?你说的那是峨嵋佛光,我这是金阳佛光?” “有什么不同吗?” “一处是峨嵋佛光,一处是金阳佛光,当然有不同,不过既然同时佛光,却又没有不同。” “那我学道或学佛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一个是情系天地生灵,一个是普渡芸芸众生,细说起来当然有些不同,但同样是慈悲为怀,便求心安理得,能有什么不同?” 如果是以往听到有人说这句话,宁远飞一定会骂他故弄玄虚,但现在却不会这么想,枯叶这句话正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不止这峨嵋佛光和金阳佛光之间,不止自身和影象之间,世间万物生灵都是这样,有不同,又没有不同,套用哲学的话说,不过是表面的差异,本质却是一样,想来学佛学道求的都是本质,象叶飞那样只看表面就已经走错了方向。 宁远飞想通了这一节,知道枯叶这番话正是来为他答疑解惑的,行礼道:“多谢师父指点。” 枯叶笑道:“不用谢我,这是你的悟性好,我当年想了几十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我要下山化缘,几天后才能回来,你自己看看经书打座念经。”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经书,书页发黄破损不堪,分别就是件古董,封页上还沾满油污,不知枯叶用它擦了多少次嘴,揩了多少次手。 宁远飞无比虔诚的俯下身,用颤抖的双手捧过经书,原来是本《金刚经》,虽然书是平常了一点,但出入佛手便是真经,和其他的《金刚经》自然大不相同,虽然脏了一点破了一点,但不也正说明其悠久的历史和历代高僧融入其间高深的佛力,这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真经啊。 他昨晚被枯叶大师用袈裟裹住享受了一次奇妙的旅行,对他高深的佛力再无怀疑,只觉得他全身上下每一件东西都是无上至宝,看着那些装有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都觉得眼红。 宁远飞的心脏通通狂跳,由于海拔的关系供血不足,眼前阵阵发黑,又由于兴奋的缘故心律不齐,手脚微微发麻,用力眨了眨眼睛,平定心神打开书页,入目一行小字…… 订价:3.2元,xx出版社出版! “呯”,老远都能听到有人直直栽到在地的声音。 ------------ 第四十四章 醍醐灌顶 更新时间:2009-10-04 枯叶道:“好生看守寺门,尤其守好后面的院子,别让那些猴儿偷了我的果子,我这就去了。” 宁远飞坐好,期待再看他袈裟一抖金光遍地,哪知道他竟挺着大肚子一步一步走下山去,不禁失望问道:“师父,你这么走不嫌累吗?” 枯叶道:“嫌累的话又何必化什么缘,不如点石成金,嫌累的话又何必长生于世,多许多烦心累心琐事。” 宁远飞似懂非懂,回到殿中细读经书。 王然模模糊糊听到两人对答,果真是字字禅机寓意悠远催人入眠,才清醒一点的神智重又迷糊起来,再次闭上眼睛,醒来时日上三竿,那胖小子这时也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王然看出这胖小子也是个妖怪,却不知是什么,他不象叶飞开了天眼能够看出妖物原形,只能看出他们身上的妖气。要说起来,驱魔叶家秘传的天眼通倒还有几分用处,前提是修炼都要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和神经,别象叶飞那样见着几个妖怪就乱了分寸吓得口吐白沫人事不醒。 “我的名字?”胖小子挠头苦思,“有人叫我熊猫儿,有人叫我小酒仙,有人叫我小糊涂仙。”想了一会又接着说,:“最近还有人叫我欢欢。” “欢欢?”王然直想喷饭,可惜起来太晚什么都还没吃根本无物可喷。 “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小糊涂仙好点。”看来小胖子对欢欢这个名字极不满意,扭扭捏捏的说。 “你是从动物园逃出来的吧?”叶飞这时插口道。他展开天眼,早看出这胖小子原来是头大熊猫,内心又着实挣扎了一阵。 作为驱魔一族的传人,斩妖除魔永远是他神圣的职责,虽然昨晚受了一点打击,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不象当初那样盲目的执着,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愿轻易和妖怪为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作为警察,保护国宝好象也是他神圣的职责,这只大熊猫就算成了妖怪,却也不会改变其国宝的尊贵身份,那么这妖是该除呢还是不该除? “你说那鬼地方是动物园?难怪有吃有喝还有一大帮傻子站在外面让我看,倒也是个好地方,那地方怎么能困得住我,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只是觉得好玩才在里面多待了几天。”小糊涂仙乐呵呵的说。 “你在动物园也能修成人形,佩服佩服。”王然道。一直以为一定要山川之间才能修仙炼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在动物园那种地方修炼有成,看来这只熊猫还真是非同寻常。 “你搞错了,我是让人抓进去的。”小糊涂仙说道。 “不会吧,抓妖的人我也见过,可抓住以后扔在动物园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王然感到奇怪。 小糊涂仙揉了揉发虚的眼睛,说道:“我以前住卧龙,听说是什么自然保护区,日子过得悠然自在,每天喝酒睡觉衣食无悠,前些日子多喝了几杯醉得不省人事,醒来时就到了动物园,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那么多人的,觉得挺热闹就留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又让熊老大给撞见了,晚上跑来请我喝酒,我本来不想多喝,可他是我远房亲戚高我一辈,拼命劝酒,我又不能不从,不知不觉多喝了一碗,醒来后就来了这儿。” 说完想起什么事满面通红,装作很迷惑的敲敲脑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葫芦,拔开木塞喝了一口,这酒虽然不如飞剑宗的天露百果酒那么沁人心脾,闻起来却另有一种芬芳。 他脸上的尴尬是人都看得出来,王然知道其中一定另有内情,但他既然不愿意说,王然也就不想多问,说道:“难怪有人叫你小酒仙,想必你酒量不小吧?”他听小糊涂仙说到每日喝酒睡觉,就象自己几百年前过的逍遥日子一样,顿感亲切。 小糊涂仙答道:“哪里来什么酒量,我是出了名的一碗就醉三碗就倒,他们叫我小酒仙全是因为这个酒仙葫芦,你可别小看这个葫芦,只要倒进清水,就能变成美酒。”说话间葫芦已见了底,用力抖了几抖喝完最后一滴酒,小糊涂仙问道:“哪里有水?” 叶飞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接过葫芦去注满了泉水,塞上木塞回到寺内,打开塞子尝了一口,泉水清咧,味道还真是不错,不过哪里有半点酒味,顺手递给王然。 王然尝过后还给小糊涂仙道:“只怕你喝得太多,这酒仙葫芦变不出酒了。” 小糊涂仙神秘一笑,接过葫芦轻摇几下,再打开木塞时醇酒飘香,王然叶飞二两分别尝过,果然是好酒,口味醇正回味悠长。叶飞好奇道:“你使了什么法术?” 小糊涂仙答道:“我哪里使什么法术了,这酒仙葫芦是我家传的宝贝,遗自酒仙杜康,传到我手里已经是第十二代,别人拿到手里就是个普通葫芦,可要到了我家中人的手里,就能使清泉变美酒,百里闻异香。” 叶飞问道:“你说传了十二代,那你家岂不是已经在卧龙生活了上千年。” 小糊涂仙道:“何止上千年,该有好几千年了吧。” 叶飞疑惑问道:“难道青城历代天师就任你们逍遥自在,从不来找你们麻烦?” 小糊涂仙不解道:“我又不招他惹他,喝我的酒睡我的觉,他没事跑来招惹我们作什么?他若是敢来若事生非,我就一葫芦把他打回老家去。” 王然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说道:“你是警察,工作是维持治安,抓人是常事,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抓吧?别人好端端过别人的日子,又没作奸犯科,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叶飞默然不语,也明白自己先前钻了牛角尖,细想下来心下释然,越想越觉得好笑,看王然和小糊涂仙两人的样子也越发可爱起来。 几人尽弃前嫌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都忘了早过了午饭时间,不过肚皮可不会忘,鼓着力气高声抗议。王然对小糊涂仙笑道:“你倒和大宝不一样,换作他现在只怕饿得晕过头去了。” 小糊涂仙道:“我们虽是亲戚,食性却是不同,他们好荤,我们吃素,也不象他们食量那么惊人。” 叶飞揶揄道:“所以你们熊猫家族才成了国宝,一身从上到下全是病。” 小糊涂仙不服气的说:“你别以为我们吃素身体就差,说起来就是我们寻常族人不经修炼,也能轻松放倒两三头野狼,你说的病多那是动物园的可怜家伙,待那鬼地方没病才怪,不信你去待几天?” 叶飞道:“既然那么好身体怎么还成了濒危物种?” 小糊涂仙好象也是不得其解,挠着脑袋说道:“大概得道的太多,都飞升世外了吧。” 叶飞道:“飞升一定是飞升了,却不一定到了世外。” 小糊涂仙极不服气,又没话辩驳,闷着气喝酒,还没等叶飞开口,便两眼微闭嘴角含笑一脸幸福、“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不愧是酒仙,一碗就醉三碗就倒,这还没喝够三碗就醉入仙境了。 王然去伙房淘米做饭,叶飞去庙后山间摘了些野菜洗刷干净,他在老家生活数年,对这些倒还并不陌生,两人没用多久张罗出一桌饭菜。虽然都是寻菜饭菜,但多了山野清香之气,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一同来到佛堂,宁远飞盘膝打座,看得正入神,对身外之事好象没有一点反应。 “吃饭了!”王然大喊一声。 宁远飞一动不动,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王然知道他做事一向认真,但象这样入迷还是头一次,对着耳朵又大喊一声。 宁远飞微微点头,证明自己心跳正常神智清醒,身体却仍是一动不动。王然看他这样子知道是叫不动他了,也懒得再理他,跟叶飞两人去除了饿虫,心想等你饿慌了总该知道找吃的吧。 哪知一连过了七天,宁远飞依旧一动不动,这七天之中滴水未进,神色却未见异常红润如初,王然数次前去照看,发现他心跳脉搏呼吸都与常人无异,就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叶飞疑道:“我听说修炼内家功法的人,到一定境界可以辟谷,好多天不吃不喝都不会有事,他这样子大概就是辟谷吧?” 王然失笑道:“你说的辟谷我当然知道,大凡炼精化气结成内丹的人都可以辟谷数日甚至数月,但他却不是辟谷,因为他还没到那地步,而且他永远也别想到那地步,他天生就不是学道的料,根本聚不了气,你让他学一辈子都没用。” 叶飞听了这番话有些莫名的兴奋,却是不是因为宁远飞,而是因为自己所谓的天生道种,六岁就开了天眼,相比之下就有了些优越感。 “你们不知道佛家有入惮的事吗?一旦入定进入空明境界雷打不动,别说不吃不喝了,就算你扑上去咬他几口都不会有反应。”小糊涂仙慵懒的声音远远飘来,他上次一觉足足睡了三天,醒来后吃了些东西喝了点酒,没说上几句话又沉沉睡去,这时才刚刚醒来。 叶飞道:“你说的那叫瑜珈,印度和尚练的,可以把自己埋在土里不吃不喝,连空气都没有,一样死不了,挖出来照常活蹦乱跳的。” 王然道:“你们看这样子象是瑜珈吗?酒肉和尚大概自己都不会,又用什么教他,就算他学了会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几天时间练成吧,都快成佛了。” “想要几天成佛是不可能,不过几天悟惮却没什么稀奇?佛门弟子面壁打坐,冥思百年,求的不过是顿悟而以,藏传佛教灌顶授业,为的也是开悟,可见悟惮的关键不是时间,而是悟性。”王然和叶飞同时回望,枯叶大师身背米袋,赤着双足站在门外,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扎过,一路趟血,显然是一步一步走上山来。 叶飞上前接过米袋道:“大师你可回来了,快想想办法把他叫醒,睡一个星期了?” 枯叶笑道:“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我先前为了好玩收他为徒,没想到他的悟性倒真是不差,这么快就能入定入止,灵台空明无半点心念,你们先出去吧。” 王然看枯叶大师走到宁远飞身旁,一手抚于宁远飞头顶,另一手侧掌于胸,口中念动真经,猜想这可能就是他所说的灌顶授业,和叶飞一起悄然退出门外,小糊涂仙这时早已到了伙房,收出两人前面剩下的残羹冷炙吃得津津有味。 宁远飞早已不知身外之事,这时身处一片无尽虚空之中,举目四望星光点点,远观日月交替星起星落,近视世间百态喜怒哀乐,大至宇宙变迁恒星陨落,小到嫩草出芽虫蚁破卵,都在眼前一一闪过,无论大小都是一样的清晰可见。 有时觉得自己身躯庞大无边,星辰日月都如明光下的尘埃一般飞旋在身旁,触手可及,整个人和宇宙融为一体,心胸顿时宽广辽阔。有时又觉得自己渺小卑微,叶叶青草都如参天古木一样耸立眼前,需要仰面而望,自己象雨象风融入大地空气之中,看着万物生长春来秋去,情绪平静如水。 眼前景象忽的一变,或者狂风掠地冰雪袭来,或者海浪滔天龙卷而至,或者火山喷焰大地裂痕,只觉说不出的苍凉。待一切过去之后,天地间重又焕发盎然生机,天蓝水碧风清云淡,却又在这时响起声声号角,草原上两军相遇,飞箭如雨刀光剑影,血花飞溅尸横遍野,世人颠沛流离背景离乡。 无尽的悲哀不知不觉弥漫了双眼,宁远飞不知何去何从。 头顶传来一阵温热,道道金光铺洒大地,刚才所见都消失不见,一尊金佛从天而降,盘坐在自己跟前,看样子正是枯叶大师,宁远飞俯身拜倒,说道:“请师父指点。”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耳边传来一句经言,恍如来自九天之外,又仿佛就在心中响起,似乎轻不可闻,又似如雷贯耳,宁远飞身子猛震,蓦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枯叶大师收回手掌,笑道:“你明白了吗?” 宁远飞缓缓而言:“佛法在世间。” 枯叶大师哈哈大笑。 ------------ 第四十五章 杯弓蛇影 更新时间:2009-10-04 王然和叶飞也听到那句经言,声音洪亮宽广,就象平空一个炸雷,正是佛门玄功狮子吼。两人受了惊吓一跃而起,来到佛堂时正见宁远飞擦去眼中泪水面有微微笑意,知道他已经悟出了些东西,也替他暗暗高兴。 枯叶大师道:“既然你都明白了,也就不用在这里虚度光阴,早早下山去吧,为师也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你自己看中什么就拿去吧?” 王然早看中了枯叶大师那件异宝袈裟,知道宁远飞一直羡慕别人飞来飞去,想必也会一眼选中,哪知道宁远飞却说道:“我只要那个紫金钵儿。”他先前细读《金钢经》,看到佛祖门下弟子不计其数,却还是亲自外出化缘,突然明白修行者真正修炼的不是法术玄功,而是心性,也别白了当初茅山师徒为什么弃仙术不用而要乘坐飞机,正是为了保持平常心性,这时总算是开了悟,更不会再贪那些法宝异术。 枯叶大师笑道:“你的眼光倒还不错,我身上也就这钵儿还象点样子,乃是大唐玄奘圣僧西去取经时用过的,拿去卖也值不少银子,不过话已出口也只能送了你,只可惜我以后再吃不到上好的清炖狗肉,只能一昧烧烤,可惜可惜。” 宁远飞要这钵儿不过是为了不忘清修苦行之意,不知道其中还有一段典故,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枯叶大师又说道:“只拿这一件东西未免显得我小气了,我知道你对那件罗汉袈裟眼红了好久,一并送了你吧,再传你佛门狮子吼,免得出去什么都不会丢我的脸。”当下传了宁远飞御用袈裟之法和狮子吼的功法。 就象道家修行讲缘份炼道气一样,佛家修行也要讲佛缘修佛力。世间的事往往有得有失难知祸祸事,宁远飞虽然没有学道的天份,却也因此而有了佛缘。 叶大师本是自己修行,仅仅跟着云游僧谈了几天佛法,对佛学经典都是一知半解,知其根本却不知其出处,能修到这个地步全凭悟性,教起东西来自然表述不清颠三倒四,听得修了几百年道法的王然和天赋异禀道种天生的叶飞一头雾水,偏偏宁远飞却能明白,笑颜逐开深明其理,很快就掌握了施用之法,反正王然两人是一点也学会,只能望法兴叹。 次日天色微明,几人跟枯叶大师道别,拖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暂时还没有睡去的小糊涂仙,乘风踏露,缓缓走下山去,宁远飞这时再不提为什么不用仙法而要飞机的问题,老老实实的迈开大步疾步而行。 直到午后,几人才走到山腰,王然忽的停下步子遥视远方,几人随他的目光望去,云霞中飞来一只通体洁白的鹤儿,一声长鸣迎风而至,王然伸手一招,那鹤儿落到手中,化成一只小小纸鹤,原来是林七的飞鹤传书,两人天性不同学的道术也不同,但这些寻常道法却是一样。 王然看了书信脸色微变,宁远飞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然回答:“公司出了点事,同事们全病了,刚送去医院。” 宁远飞掩不住一脸急切:“梁静有没有事?” 王然摇摇头:“这个倒没说。” 宁远飞抖出罗汉袈裟道:“那我们赶快回去。”这时害怕心上人出事,再也想不起什么清修苦行,只盼能早一点回到苏州。 王然坏笑的看了叶飞一眼,对宁远飞说:“你先去,我跟醉鬼随后就到,我们各展本事,看看谁来得快。” 小糊涂仙摇摇头:“你们去吧,我要回动物园。” “什么?”几人同时惊道。 “有什么奇怪的,那地方虽说空气浑浊环境污秽,好歹不愁吃喝,有人把我照顾得跟天王老子似的,比跟你们在一起悠闲得多了。”小糊涂仙无比神往的说。 “你不帮大宝报仇了吗?” “我这样子自保都成问题,哪里还能帮人报仇?”小糊涂仙拼命摇头。 “那随你了,不过熊老大当初叮嘱我带你去苏州,你要实在不去我只好飞鹤传书跟他说一声。”王然想这醉鬼一定有些本事却又深藏不露,否则熊家那头老黑熊怎么会对他有那么大信心。 “不要不要,我可不想娶他家的黑熊作老婆。”小糊涂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完面色通红讪讪傻笑。原来他们两家上人一心想要结亲,真宝天君的兄弟育有一女,在两人年幼之时就定下了这门亲事,小糊涂仙嫌黑熊全身漆黑没点花样太过难看,一心想要自由恋爱,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眼看婚期将至大祸难逃,为了这事东躲西藏每天借酒浇愁,一不小心被人抓到了动物园。见这地方人多热闹环境复杂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再也不愿回去,哪知道还是让真宝天君逮了个正着,真宝天君也没有过多为难他,只让他为大宝报仇,说婚姻大事从长计议,这才骗了他喝得烂醉如泥带上青城。这时听王然说要通知真宝天君,小糊涂仙怕婚事难逃哪能不急。 “那就老老实实听我的。”王然一直对苍石老人心存忌惮,巴不得多个帮手。 小糊涂仙只能无奈的点头。 宁远飞展开袈裟往身上一裹,浑身笼上层层金光,喝了一声:“我先去了。”纵地金光径往东去。 王然施展奇门风遁,正想拖上小糊涂仙一起,他却摇摇头道:“你先走,我跟得上。”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喷出一团酒雾,雾气久久不散,细细水珠凝结在空中,小糊涂仙踏足其中,连人带雾同时消失不见,细看下去,一团若有若无的人影紧紧跟在飞速前行的王然身后,一步不差飞往东方。 叶飞知道王然是想要捉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羡慕的看着几人身影越飞越远,赌气似的自语:“别以为你们各有仙术佛法魔功,我驱魔一族也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从怀中掏出一页黄纸飞掷而出,口中大呼:“黄金力士何在?” 平空一道霹雳,半空中裂出一条巨缝,一尊金甲大神现身其间,一双豹眼怒火冲天,口中一声大呼:“妖怪哪里逃?”四处收寻却又未见异常,别说妖怪,就是连头凶猛点的大虫都没有,恭身行礼疑惑的问道:“大师有何吩咐?” 叶飞见自己竟招出了传说中收鬼伏妖力大无比法力盖世的金甲大神,欣喜异常说道:“送我去苏州。” 那金甲大神愣了好一会儿,为难道:“小神从来只会捉鬼斩妖,不知道该怎么着手。” 叶飞怒道:“你就把我当作妖鬼,捉去苏州不就成了?” 金甲神道:“谨尊大师法旨。”临空一爪抓起叶飞,狠狠夹在腋下,踏云飞往苏州,全然没见到腋下叶飞两眼发白,红舌长伸,出气有余进气不多。 王然后发先至,先一步到了冰烽酒吧,宁远飞随后而至,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入里间,正疑惑小糊涂仙怎么还没来,就闻到一阵酒香,两人身外现出一幕迷迷濛濛的酒雾,酒雾越来越见清晰,构成了一道圆拱形的大门,小糊涂仙显是东行途中吸了不少酒气,两眼微肿血丝密布踏出门外,酒雾也随之散去。 “好酒好酒,难道是酒仙葫芦到了?”林七摇头晃脑鼻头猛嗅,一阵风似卷进房内。 大宝见到小糊涂仙惊喜交加,上前一把抱住:“兄弟你怎么来了,这次可得帮我报仇,你兄弟我差点被人活活劈死。”伏在小糊涂仙身上一把鼻渧一把泪号啕大哭。 宁远飞这时才发现少了个人,正想问,王然笑道:“我没带叶飞,让他慢慢走吧。”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呼啸之声,仿佛一颗炸弹从天而降,又如天外流星落下凡间,所有人惊疑上望,只看到吊灯木梁片片青瓦,见不到屋外情景。“喀喇”一声巨响,房顶破开一个大洞,金色朝阳倾入万点红光,一道黑影直落九天,王然和宁远飞几人纷纷避让躲过如陨石般飞落的黑影,只有大宝伏在小糊涂仙身上抽抽泣泣全无反应,小糊涂仙虽然知道突发异变,想躲却被大宝抱得牢牢的动弹不得,两人一同被那黑影砸倒在地。 叶飞爬起身面朝蓝天一阵“王八蛋龟儿子”破口大骂,那金甲神却早已去得远了。 大宝艰难推开小糊涂仙,恶狠狠直盯着叶飞,脑上数撮黑毛根根直立。叶飞看这情形惊骇不已全身发抖,解释道:“这可不能怪我,只能怪那个没脑子的金甲大神,我让他放我下来,他还真乖乖的就放我下来,也没想想那么高的飞行高度没个降落伞我能平安降落吗,幸亏我皮粗肉厚,不然真被摔成肉泥不可。” “你没成肉泥,我可成差点成肉泥了。”小糊涂仙摸出宝贝葫芦喝了一口,颤巍巍的起身。 屋内众人大多相识,只有小糊涂仙初来咋到,算是生人,可他不但认识大宝,和林七竟也是老相识,比其他几个人认识还早,据林七所说,两人三十年前就有过交往。王然以前听林七说自己游历四海还以为是信口胡吹,这时看到他对小糊涂仙知根知底,才真的相信。 几人略作寒喧赶紧转入正题。 自王然宁远飞走后,林七大宝祈可几人绷紧了神经紧盯着丰海动向,但一直没什么异常,两家公司各自发展业务互不干扰,就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说起来丰海进入市场虽然略晚一点,但凭借方氏强大的经济实力作后盾,即便方明宣不耍什么手段,也能轻轻松松在并不算残酷的市场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完全没有必要多生是非。或许正如王然所听到的那样,他其实也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林七几人落得轻松,一面暗笑王然杯弓蛇影,一面也自笑几人神经过敏,这时却出了事。今早上班的时候,诺大一个销售部竟只有梁静一人上班,其他人纷纷请了病假,几个病情严重的半夜就进了医院,其他人病情越来越见加重,也陆续赶往医院。梁静急得心如火燎,本想打电话报警,但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料想报警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只能马上找到林七,这就有了前面的飞鹤传书。 “现在怎么办?”听说梁静没事,宁远飞终于放下心来,人也冷静了许多。 “你先去医院找梁静,我回公司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王然道。 “梁静回公司了,祈可现在在医院守着,她在这里玩了一段,和你的同事都混得挺熟,他们都把她当小妹妹看待,也有些感情,一出事小姑娘急得直掉泪,就盼着你们早点回来。”林七插话道。 “那你们现在去医院陪陪祈可,我跟远飞回公司看看梁静。”王然听说祈可一人在医院有些担心,但也知道宁远飞对梁静更加担心,祈可好歹有些本事自保无忧,梁静可就是纯纯粹粹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几人各自出发,叶飞见其他人都有去向,就自己不知何去何从,咬咬牙壮着胆子跟在小糊涂仙身后,躲得林七大宝两人远远的。 他前些天和王然及小糊涂仙聊天,知道一点巫门的事,如今妖是不好再除,驱驱邪也好,多少不违驱魔一族的古训,再说假期还没到,回去也闲着无事,倒不如跟他们一起看看热闹,怎么说自己也是警察,伸张正义才是本职。 销售部从未象今天这么冷清过,梁静独自一人坐在写字间,偶而拿起资料看上几眼,心思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更多的时间抬头向门外张望,期盼能尽早见到曾经让她退避三舍躲之不及、如今却是唯一能让她信赖和依靠的身影。 今天发生的事她还没有向上面汇报,担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却又于事无补,更无法向他们解释发生的一切。 梁静心里暗暗打鼓,也许上面早知道了销售部的事,只是等着自己主动上报而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事只有交给宁远飞最为合适。 看着梁静忧郁的眼神,因忧虑而更显憔悴的面孔,宁远飞的心有一阵被撕裂的痛楚,轻轻走到她身旁,抚上她的双肩,关切的问:“没事吧!” 梁静回过头来,泪水不自觉的流淌而下,突然发现自己的无助,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无依无靠,她紧靠着宁远飞的肩膀,想用他的肩膀深藏自己眼中的泪水,也深藏内心的喜悦。“你回来就好了,我真的很担心,一刻也捱不下去了。”她低声的说。 “放心吧,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再有了。”宁远飞沉声说道。梁静听出他话声中的自信,只以为他在安慰自己,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些自信的本钱。 王然悄悄退出门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室内,两人刚刚恢复常态。 “你先去医院看看他们,我们一会过来。”宁远飞对梁静说道。 “你们不去吗?”梁静惊讶的问。 “我们当然要去,不过在那之前,有两件事要做,一个是查查我们内部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那是王然的事,一个是该怎么跟我叔叔解释清楚,这是我的工作。”宁远飞拖长了声音说,样子象极了梁静初认识他时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在此刻看来,却让梁静觉得再找不出比这更让人值得信赖的、充满自信的仿佛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笑容。 ------------ 第四十六章 鬼巫摄魂 更新时间:2009-10-05 梁静依言去了医院,宁远飞去了趟宁鹏举的办公室,告诉他销售部员工集体食物中毒的事情,但对于原因,宁远飞含沙射影并没有详说,有可能仅仅是个偶然,但也不排除竞争对手使用不正当手段的可能,宁鹏举理解他话中没有详细道明的几种可能,考虑到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事,而是把事情全部交给宁远飞,希望他能妥善处理。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关键的原因并不是宁鹏举对侄儿的信任,也不是因为他乐观的心态,仅仅是因为宁远飞的轻描淡写,让宁鹏举误以为这次突发事件靠着吃吃药打打针就能顺利解决,如果让他了解到事情的危急程度,或许现在警察已经坐到了写字间里。 宁远飞回到销信售部,王然两脚高高架在桌上,向他扬了扬厚厚一叠精美的宣传资料。宁远飞看了看,疑惑的问:“保险公司?我们不是全买了保险吗?” 王然笑笑:“没错,我们已经买了,我想稍有常识的保险经济也会很清楚这一点,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精力跑这儿来?因为他是有备而来,你再仔细看看,这份计划书做得很详尽,意外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基金、生育保险、教育基金……,好象我能想到的都有,尽管很多保险公司都提供了这些险种,但能把一份资料做得这么详尽,而且针对性这么强的,不多,说实话,就我对我们那帮同事的了解来看,这根本就是为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量身而做的,我看了都动心,你想想,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宁远飞猜到一点,问:“他们为什么费这么大事。” 王然答道:“应该是为了要我们的生辰八字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我们诚实的同事们都被吹晕了头,老老实实留下了自己的资料,而且很详细。” “为什么不直接到人事部想办法?更快捷更审事。” “这个我不知道,你问他们吧。” 宁远飞想了想面露微笑:“我想通了一点点,我想他们的资料不是自己动笔的,而是他们口述别人记下来的。” “为什么?” “因为很多人身份证上的出生时间都不准确,至少我和梁静都是这样,通常我们脱口而出的生日和动笔填在纸上的生日是不一样的,如果说到阴历阳历,差别也许会更大,有时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是哪一天出声的。”宁远飞笑道。他对梁静的确了解很深,连这点小细节都知道。 王然笑道:“这个我没经验,没那玩意,有空你得帮我搞一个,不然老当黑人,出个门还得偷别人的。”停了停接着说,“既然知道他们想要生辰八字,那事情都简单了,他们必定是要用收魂术一类的东西,这些都不过是下下之术,破起来容易,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王然忽略了很大的一个问题,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收魂法术,他贯注自身丹气和灵丹之力的护身符怎么竟让人轻易给破了? 宁远飞走出室外随手拉上门,又觉得关了门有些不妥:“就这么人去楼空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王然点点头深有同感:“的确不太好,怎么也该留个接电话的。” 两人的眼光一齐望向扫地的大妈。 远翔销售部的气氛一直以来都是整个公司里最为活跃的一个,大概也是所有中型企业销售部中最为活跃的一个,在宁远飞来到以后,这种气氛被抬高到一个新的甚至让梁静在一段时间里感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所幸的是,这种气氛并没有给他们的业绩带来不利的影响,由于众位同仁对度的收放把握极为到位,这样的活跃还为他们带来了足以骄傲的销售业绩。 但是和活跃两个字相依相存的往往是另两个字:散漫。他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迟到,但却可以用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早退或者旷工,在王然并不太长的工作时间里,在他还算健全的记忆里,同事们很少象今天这样齐全,时钟早已经指过了午后,居然一个都没少。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他们无一例外或奄奄一息、或神思不清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再无往日的生气。 他们的病情都很奇怪,有的人全身发热如烈焰焚身,有的人如坠冰窖全身冰凉,有的人手脚抽搐口鼻歪斜,有的人两眼赤红状若颠狂,也有人腹痛不止大声哀嚎,还有人要正常得多,没有以上诸多怪症,却是昏迷不醒气若游丝。这哪里还是王然当初猜想的摄魂之术。 医院的内外科专家齐聚一堂,讨论了足有一个多钟头,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但到最后也没得出一个结论,不得已采用了同位素探测,依然未见异常。 祈可早已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嘶哑,心中又急又恨。 她的生活一直孤寂而乏味,即便有方欣徐悠作伴,也因为自己身体的异样而不得不保持距离,直到遇上王然以后才渐渐学会了运用体内寒气,人也重新开朗起来,正在这时结识了这帮兄长一般的朋友,还有梁静和杨莎两个姐姐,受到众人的关心爱护,很自然的倾心相交。现在看到所有人都病成这样,哪能不急? 林七和众人算不上熟识,但总有交往,怎么说也是酒吧的常客衣食父母,又因为他们是王然的同事,多了些其他的情感在内,这时惭愧内疚,低头不敢正视王然的目光。 倒是大宝性子直爽,和这些人关系更加亲近,每晚一起喝酒作乐早把别人当作交心交肺的至交好友,这时看了他们的病情气得哇哇大叫连声咒骂。 王然眉头紧锁一一查看众人的病情,确定绝非普通的摄魂之术那么简单,回望宁远飞几人问道:“你们见过这种事情没有?” 林七摇头无语,大宝惘然不知所措,叶飞和宁远飞年轻识浅没有多少阅历,都道不出个所以然,只有小糊涂仙环视病房,细看众人病情,久久不语,破例没有喝酒,过了好一阵才迟疑的说:“看他们的情形明明就是中了五毒,偏偏体内又没有毒素,这种事情我只听人说过,还没有真正见过。” 大宝急道:“你听说过为什么不早点说,快说快说。” 小糊涂仙不急不缓的说:“据说我们川滇苗家擅用五毒,中了毒就是这样的迹象,以前鬼巫中人向苗家学来了五毒之法,炼成五毒摄魂巫,寻常五毒只害肉身,用药能解,他们的五毒摄魂巫却伤人魂魄,找不到施术之人无药可解,不过鬼巫一门已经被张天师灭了千年,这种巫术也失传千年,现在怎么还会有人会用?” 听到鬼巫两个字,王然、宁远飞和叶飞三人异口同声道:“鬼巫之王!” 小糊涂仙拼命摇头:“那怪物被张天师压在镇魔石下这么之年,怕早就魔气全失烟消云散了吧,再不继也该除了魔性转性修佛修圣,怎么还能出来作恶?” 王然几个这才知道他那晚一定醉得太厉害,竟然对青城仙庐中发生的事一无所之,他们先前一直以为他知道这事,也从来没有谈起过,这时齐齐苦笑摇头:“原来你还不知道那魔头已经逃了二十年,虽然失了些魔气想要作恶有点难度,不过要用用巫术问题可能不大。” “麻烦了麻烦了。”小糊涂仙抽了口冷气胖脸失色。 王然又想到一件事:“我一直奇怪鬼巫之王被压在镇魔石下这么多年都没有逃掉,偏偏就要魔气全消的时候让他逃了,难道那镇魔石非但没能消掉他多少魔性反而让他修的更加厉害,现在看起来,这事一定和巫门有关,世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鬼巫的来历,只有巫门和他们一脉相承,知根知底,想要放他出来也不是太难,就他们的嫌疑最大。” 宁远飞道:“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嫌疑,一定就是他们,除了他们谁会舍得用这么麻烦的法子对付我们这些凡人百姓,还是先想想怎么救人吧。”他忘了自己和凡人已经有了本质的差别,至少,他也算能飞了。 小糊涂仙道:“只有找到施法之人才能破此邪术。” 王然问林七:“你能不能用七识之术找找巫门中人躲在哪里?” 林七无奈的叹气:“我早试过了,方圆百里找了个遍也没见到他们的人影,要么他们躲在百里之外,要么他们用了阵法幻境,我被他们骗过了。” 小糊涂仙道:“哪用得着这么费事,五毒摄魂术炼毒用的都是毒中之王,寻常生灵远远闻到毒气就四散逃避,就是一般的毒虫都不敢靠近十丈之内,只要找找这城里城外什么地方最干净就行了,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倒转葫芦拔开木塞,将余酒全部倾倒在地,酒水遍地流淌瞬间渗入泥土混于尘埃蒸腾于空气之中,只眨眼功夫地上就再看不到一丝水渍。小糊涂仙似醉非醉双眼似闭非闭,心神跟着酒气四处逸出,以医院为中心向四处一寸寸延伸出去。 这一夜苏州城中异香扑鼻仙气缭绕,无数人醉倒家中,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还觉得遍体轻盈飘飘欲仙,还好没有梁上君子趁酒打劫,不过就算有的话,只怕也象市民一样醉倒家中人事不省。 小糊涂仙搜了一阵,如梦呓般轻声说道:“是处大园子,园外有个小湖,园内有山有池。” “原来是那儿,他们居然还没搬。”王然和宁远飞对视一眼。小糊涂仙所说的正是上次宁远飞和梁静被囚的那道院子。 “我这就去找他们。”王然当先奔出院外,宁远飞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往外跑,林七大宝两人担心他们的安危也跟着追去。 叶飞看别人各展仙法妙术都去了,就剩一个昏昏沉沉的大熊猫和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心想我一个生龙活虎年青有为的大好青年怎么能象他们一样躲在这里,也跟了出去,到门口时遇上正要出门的祈可,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侧身让过,心想你一个小姑娘总不会跑得比我快吧,就看见祈可如仙子下凡衣带飘摇足踏微波随风而去,跑得跟王然一样的快,动作却要优美潇洒不知多少倍,心里又是佩服又是难过。 叶飞看别人都去得远了,只好再次掏出符纸唤出金甲大神,心惊胆颤的提出带上一程的要求,在金甲大神愤懑加无奈加委曲加悲哀的凄楚目光中飞入蓝天。 好好一个捉鬼除妖正神,如今沦落到为他人充当坐骑的份上,要换他人早就羞愤而亡了,可惜他是正神想亡也亡不了,再加上驱魔一族近百年没做过正事让他是一身皮痒只想出来透透新鲜空气,否则怎么会任由叶飞如此差遣。 梁静看这些人一个个都走得无影无踪,用的法子无一不是稀奇古怪闻所未闻,连宁远飞才出去没几天都学会了一身“妖法”,顿感惊骇莫名,再看看病床那一堆堆半死不活呻吟不止的同事,还有那个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的胖小子,心中越来越怕,带着哭腔道:“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啊?” 小糊涂仙突然直挺挺站起身:“别怕别怕,他们把最厉害的留下来了。”话音未落又重重的跌倒下去,伴着巨响楼板摇动尘屑纷飞。 梁静苦着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第四十七章 大战巫门 更新时间:2009-10-06 小湖之畔红墙院外,两道白光如闪电般疾闪而至。 王然和祈可并驾齐驱滑入院内,宁远飞金光耀眼从天而降,立于两人身侧,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了多少佛力能使出多少佛法,但好歹逃命无忧,胆气大了很多,紧跟着大宝也卷着黑风进到院里四处张望,握着拳头怒气冲天。 林七到的稍晚一点,他走的是水路,岸上还有一段距离要多费点时间。 几人都来齐了,却久不见叶飞的身影,过了好一阵才听到小湖中轰然水响,叶飞的高身叫骂随后传来,半空中隐隐现出一道金甲天神,模模糊糊看他嘴角扯出一道异样的笑容,迅速消失不见。 这种笑容只有在大仇得报心满意足的人脸上才能见到。 叶飞浑身湿透,一路走来衣裤滴水,滴答滴答之声不绝于耳,神情沮丧悲凉,他一身符纸全部浸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心中胆怯跟在其他人身后走进院内。 院子正中摆着一条长方木桌,两根巨大白烛火光通明,在风中微微摇动刷刷作响,原来是张祭坛。 桌上铺着一张黑色桌布,上有白色花纹,有鸟有鱼有兽环绕于一株神树周围,那花纹也不知是染是绣,层次分明质感十足,所有的飞鸟都仰首上望,分别对着九颗白色的圆球,圆球四周如火焰一般,分明是九个太阳。 宁远飞看这景象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再看桌上,并排放着红白青蓝黄五个粗陋的土陶碟子,碟子表面光洁无瑕疵,反射出刺目的邪光,好象涂了一层什么东西。数十根两头削得尖尖的竹签直立碟中,或竖或斜无一倒下,细看竹签,上面好象用朱砂画了些奇异的花纹。 日已西沉金霞万道,本是炎炎酷夏,王然等人却感到一股凉意。古朴苍沧的乐声传出院外,象蜀中的山,苍翠雄奇,象蜀中的水,绵远悠长。柳带情和杜莺穿两人身穿蓝底白纹的巫门法袍,立于祭坛之前。 柳带情手握陶埙低声吹奏,杜莺穿两手捧着一方竹简念念前词。两人身身各有一座古意盎然的香炉,炉中烟气萦绕,凝聚不散,将数十根竹签笼罩中间。随着柳带情埙声的变化,竹签在烟雾中飘摇不定,东倒西歪如小舟荡海,眼见就要翻倒在碟中。 林七小声道:“这就是巫门摄魂之法,竹签上画着摄魂咒,写了各人的生辰八字,只要竹签一倒,这些人都会三魂游离,七魄不在,那时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王然点头,对柳带情杜莺穿两人大声说道:“柳兄,杜小姐,多日不见,想不到两位都还健在,苍石老鬼呢?是不是一命呜呼了?” 杜莺穿却也不生气,停下经文笑道:“承蒙王兄金口,我们可还活得好好的,师父他老人家身子骨也健旺得很,倒是小兄弟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要多加小心了,莫要肾虚早衰才好,否则日后嫂子只怕要不高兴了,要不要我教你双修之法,也和这小妹妹练练,对身子大有好处。” 身外就祈可一个女孩,林七大宝不约而同望向祈可,不断点头,对她的话深有同感。祈可面色绯红,骂道:“胡说八道。”扬手朝两人发出一道寒气。 柳杜两人听苍石老人说过她先天寒气的厉害不敢大意,柳带情上次冥真烈芒被斩,用了些日子重新炼过,迅速舞动黑色巨蛇,正面迎向寒气,杜莺穿祭出冷焰将两人护在其中,祈可的寒气也奈何他们不得。 林七见了柳带情的法术面色一变,大怒道:“你这法术是用什么炼的?” 柳带情还没说话,杜莺穿笑道:“你不看见是条大蛇吗,当然是万蛇之精炼的。” 林七是水蛇成精,最见不得人吃蛇捕蛇,但世间之事就是这样他也无可奈何,这时听说柳带情的法术竟是用万蛇之精炼成,气得一张青脸黑里透红,难怪这苏州城中近来难见同类,原来都让他捕去炼了万蛇之精。任他修养再好也不能不怒,径向柳带情扑去,身在中途化身成蛇。 柳带情看他变身,知道有些来历,忙收回黑蛇护在身前,只留下杜莺穿一人和祈可纠缠。她们两个一个用先天寒气,一个用后天冷焰,本来祈可占些优势,但杜莺穿修炼多年功力深厚,正好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时间稍长,祈可后力不继,渐渐就落了下风。 林七见柳带情黑蛇吐信形态凶恶,游身避闪。 其实世间蛇类凶狠,都是仗着身子滑溜灵巧迅捷,以静致动后发先至,蓄势而发骤然出击,成败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只要让他们缠住了要害,就再难有反击之力。 柳带情修炼的冥真烈芒以万蛇为基炼成实体,虽然有蛇形蛇意凶猛难敌,但却少了蛇类的灵性,全以柳带情的心神进退攻守,对付外人还行,遇上林七这种行家中的行家,就象用万钧之力击于软絮,根本用不上力。 林七身子纤细渺小,不管那黑蛇怎么发力,都只逃不攻,那黑蛇身躯庞大,怎么也缠不住他,每次都只能抓住一道浅白透明的残影。 林七绕着黑蛇游走一阵,抓着柳带情久战乏力心烦意乱的当儿,身子忽的一弹,缠住黑蛇七寸,身体瞬间暴长,绕着黑蛇一圈圈缠绕而去。 黑蛇原本并无实体,只是由柳带情体内邪气和融入掌心的万蛇之精幻化成形,一般的刀剑对它毫无伤害,所以上次铃兰儿才会“借”用王然的灵器古锭天星伏魔刀,想用灵力破他的法术。 林七的妖灵之气虽然比不上道家仙气,但也是灵力,这下缠上黑蛇就象缠上了实体般,看那黑蛇七寸处忽的一陷,全身随着他的缠绕寸寸瘫软。林七的身子继续暴长,象一条洁白而又鳞光片片的玉带绕住黑蛇全身,继续向柳带情绕去。 要说起来谈到真本事林七未必就比柳带情强上多少,也不该这么快就分出高下,但他是灵蛇之体,对柳带情的法术知根之底,占了一物降一物的便宜,斗得柳带情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柳带情见过死在自己黑蛇下的人全身骨骼碎裂的惨状,知道被林七缠住了就再无活命的机会,咬咬牙掏出一把银制小刀,向着掌心狠狠划下,碧幽幽的鲜血喷洒而出,被林七紧绕的黑蛇跟着一点一点散去,等柳带情手中流出的鲜血变成正常的红鲜色,黑蛇也完全消失不见。 林七见他行事干净利落暗暗佩服,却不知道柳带情此举虽然解了一时之危,也自破了苦练十余年的冥真烈芒,上次他虽然被铃兰儿手中的灵刀斩了烈芒,但只要融入血中的万蛇之精不灭根源就在,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能重新炼成,这次掌中碧血尽失,没有十年之功再也休想恢复先前的状态。 柳带情心中难过,颓然后退几步,林七是个心境平和的人,素来极少与人争斗,看他这样子多少也能体会他的感受,怒火渐平没有继续逼进,收了法术退回王然身侧。 大宝见祈可寒力尽发却并不讨好,心中着急,卷起一阵黑风裹着飞沙走石扑向杜莺穿,伸出大巴掌朝她头顶一掌拍落。 他妖术不精,但天生的熊灵巨掌却力达千钧,柳带情惊呼一声:“师姐小心!”他们离开师门同居多年,本来已经不按着师门称呼,但危急时刻还是叫出了师姐两个字,杜莺穿心里升起一阵暖意,知道柳带情法术被破没有自保之力,身子急转道道冷焰激射,躲开大宝祈可合力一击,护在柳带情身前。大宝和祈可看她死命相护的样子有些感动,没有乘势追击。 以王然几人的实力,现在要杀他们两人易如反掌,但他和这两人并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是有也全算到了苍石老人头上,这时更不想在祈可面前大开杀界,上前几步说道:“我们人多势众,你们两人不是对手,乖乖去了巫法,我放你们走。” 柳带情面色冷青,愤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法术我们是去不了的,你们动手吧。”他性子倔强,被林七破了法术懊恼羞愧,真想同归于尽算了。 王然傲然道:“你们不怕死吗?” 杜莺穿道:“蝼蚁尚且偷生,谁不想多活几天,我们年纪轻轻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师命难为,你要杀就动手吧。” 大宝捋起袖子就要上前,柳带情上前两步挡在杜莺穿身前,双目直视大宝,见他这样的气势,又明知他被破了法术没有带手之力,大宝反而不好动手。 王然拦住大宝,对两人说道:“你们放过我兄弟一次,我也放你们一次,这巫法我自有办法能破,你们走吧。”他记起前日两人放过宁远飞和梁静的事,多少有些感动,一时冲动说了这话,又哪里会破什么巫法,但他这时只想着男子汉顶天立地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哪会想到太多。 杜莺穿惊道:“你放了我们怎么破这巫法?” 王然这时也有些后悔,勉强笑道:“我再想想办法,大不了用我的灵仙修为救他们性命。”他的灵丹真气不同于道家真气,可除病去邪,甚至令死人还魂,但由此一来,他自己也会功力尽散灵气全消,再也修不了道法。 杜莺穿感动良久,缓缓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五毒摄魂巫我们也去不了,你们找错人了。” 柳带情急道:“师姐……” 杜莺穿摇摇头:“带情,我知道你对师父惟命是从,其实我也感谢师父这么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师恩,但师父这次叛出师门投靠鬼巫之王,欺师灭祖涂炭生灵,实在有违他这么多年对我们的教诲,我既不想和师父为敌,但也不想助纣为虐,我们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生个孩子,就这么过一辈子,好不好!” 柳带情注视着杜莺穿的眼睛,久久不语,眼中泪光闪动,过了好久终于艰难的点头。 杜莺穿对王然道:“五毒摄魂巫邪异之极,我们两个根本施展不了,这里的事都是做给你们看的,其实师父另有计谋,你们没发现这里少了些人吗?” 王然猛然想起上次和自己交过手的灵巫,一拍脑袋:“原来是调虎离山,那女灵巫现在一定是去了医院吧?”心中暗道:“好险好险,幸好还有个小糊涂仙。” 杜莺穿道:“我本来以为你们不会中计,哪知道,唉!现在那花妖灵巫多半已经得手了吧。” 王然笑道:“未必未必。” 话音才落,清幽小院中弥漫出浓郁的酒香,一团若有若无的酒雾出现在法坛之旁,小糊涂仙一手抱着酒仙葫芦,一手环抱着娇艳妩媚的花妖灵巫踏足院内,正是曾和王然交手的女郞。 女郞面颊潮红,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挂着雨露,醉后娇慵的模样甚是动人,连祈可见了都忍不住妒忌,叶飞大宝等人更是双眼发直目瞪口呆。 小糊涂仙放下女郞,遗憾的说道:“怎么都打完了吗,可惜可惜,来晚了一步。” 大宝不满的道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表弟你怎么来了,我那些兄弟躺在医院谁去照看。” 小糊涂仙道:“你放心吧,我临走之前布下了一道酒仙大阵,进去的人都会醉得跟她一样。” 众人这才稍稍安心。王然问杜莺穿着:“既然你们施展不了这阵法,那必定是由苍石老人主持了,他现在又在哪里?”他顾忌两人面子,没有再说苍石老鬼。 杜莺穿回答:“那阵法其实是由鬼巫之王布下的,而后由我师父施展,听说最初不是用来对付你们,后来不知怎么又变了,现在设在美术学院的一个小礼堂里面,不过我看你们就别去了,我师父不懂鬼巫之术,这五毒摄魂巫炼得不全,只是虚有其表,到天亮时自然就会破除,师父设这计谋本来就是想调虎离山,趁你们来这里的时候抓去几个重要人物,逼你们自入圈套,既然你们没有中计,那也就别去了。” 王然知道她说的一定就是鸣崖闲客以血爆之术结成九幽阴煞大阵的小礼堂,他和鬼巫设这巫法原意是要对付鸣崖闲客,后来一定出了什么变故才用来对付自己,却又想不通他诱自己到那儿去有什么阴谋。 心想苍石老人既然敢诱自己上当,一定极有把握,虽然自己新得了几人帮手实力超出他的预料,但宁远飞学佛不久,叶飞全仗着符箓厉害,只有一个小糊涂仙真有本事却又让自己都莫测高深,心里也没底,就想依她的话揠旗息鼓打道回符。 院外湖畔传来一阵如破锣似的声音,刺得众人耳膜发,浑身不舒服:“柳带情杜莺穿,早知道你们两人狼心狗肺吃里扒外,要不是我另有准备,一番心血就毁在你们两个手上。” 柳带情恐惧的退了一步,小声道:“师父!” 杜莺穿面有愧色深深低下头,没有回话。 叶飞早听王然说过苍石老人邪气冲天,原来还不怎么相信,心想你是借尸还魂,还一体双修,已经够邪了,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比你更邪的人,这时听苍石老人声音呜呜咽咽咽刺耳难听,几乎搅得人心血倒流头疼难忍,终于相信他了的话。 他大声骂道:“苍石老鬼,别人说你是个怪物我还不信,这下我可信了,你徒弟良心发现弃暗投明,偏偏被你说成吃里扒外,你如果不想受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最好也早点回去师门面壁思过,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苍石老人怪叫道:“哪里又来了个不要命的小家伙,敢这么跟我说话?” 叶飞道:“我是川北驱魔叶家的传人叶飞,命只怕比你要长得多了,你要不束手就擒的话,今天这里就是你埋骨之地。”他见自己人多,根本不把一个小老头儿放在眼里。 苍石老人气得须发乱颤,怒道:“原来是叶家的后人,怎么这么没家教,叶开来是你什么人?他见了我也要尊称一声前辈不敢说半句大话。” 叶飞听他提到爷爷,好象说的不是假的,不敢多说话,又怕他突下杀手,躲到小糊涂仙身后。 苍石老人转向王然道:“王然,你如果想救方家小丫头性命的话,就到美院画展礼堂来,如果迟了一时半刻让鬼巫之王吃了补充元气的话,可就怪不得我了。” “方欣?”王然和祈可齐声惊呼,正想细问时,苍石老人已经去得远了。 这些人和方欣都很熟,听说她受难心中忧虑,各自使出奇术跟在王然身后赶往美院。 柳带情和杜莺穿两人对视一眼,又是担心又是恐惧,对王然道:“王兄弟,我师父不过一时糊涂,现在还未铸成大错,请你们手下留情,不要伤他性命。”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必不可免,只希望双方不要结冤太深。心中暗下决心:果师父出什么差池的话,就算拼出性命也要为他报仇。 王然远远道:“我尽力而力。”这时只顾着方欣的安危,恨不得把苍石老人碎尸万段,动起手来只怕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柳带两人听他话中怒意,终归还是放心不下,也跟在了身后。 只剩下叶飞一人掏出怀中湿透的符纸平铺在地,嘟着嘴大口大口哈气,盼着天干地燥能快点烘干。 ------------ 第四十八章 九幽大阵 更新时间:2009-10-07 上次来到小礼堂不过是两个多星期前的事,但再次走到门前,看着这质朴厚重的建筑,感触却截然不同,轻松愉快的心情被焦虑和不安取代,每个人都感到沉重压抑,一根无形的绳索系着每个人的心,悄悄的扯动,即使经过简单装修的明亮外墙都没能改变这一点。 冷冷的灯光反射自清新却有古韵的新墙,更有些冰凉的寒气。 王然推开大门大步迈进,沉声道:“我来了。” 礼堂中布着一个和先前所见一模一样的法坛,苍石老人站在台前面对大门,不远处的墙角蜷缩着一个白衣蓝裤的少女,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正是方欣。 在礼堂的另一角,方明宣满头大汗好象刚刚经过一场恶战,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漆黑一片,看不了一点神采。难道已经有人来过和他们争斗了一番?王然有些不解。 “方欣!”祈可进门一眼就看见方欣,惊叫着她的名字上前一步,但又马上停下脚步。两名艳丽的女孩守在方欣身旁,茫然的睁大眼睛,象婴儿一样似懂非懂的望着众人,身上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和小糊涂仙手中提着的花妖灵巫一样,她们也是灵巫。 所不同的是,她们完全失去心智,只能纯粹的听命而行,比那花妖又低了一级,但如果让她们杀人,她们会更加迅捷而残忍,丝毫不会受心情的影响,不会有疑虑,更不会受到什么良心的谴责。 “你想怎么样?”王然松开握紧的双拳,冷静的问。 “我当然想要杀了你,却又懒得动手,若要让你自绝于世怕你也不会乖乘听命吧?”苍石老人怪笑着问。 “不会。”王然很果断的回答。他坚信任何委曲求全的自我牺牲都不会换来奇迹的出现,不过是在死亡的道路上多一个同伴而已。 “不错不错,我没有看错你,你比那些笨蛋要清醒得多了。” “笨蛋?你说的是他吧?”王然指了指方明宣。 “嗯,你很聪明,猜得没错。” “是你打伤了他?”王然没有因为他的几句恭维沾沾自喜,惊讶的问。 “这笨蛋居然敢跟我为敌,我苍石老人决定的事,这世间有几个人敢说个不字?要不是看他跟我这么多年还算忠心耿耿,这次又是事出有因,我怎么会让他活到现在?”苍石老人根本没把方明宣放在眼里,看都没有正眼看上一眼。 王然多少猜到一点原委,想必苍石老人挟持方欣为人质遭到方明宣的反对,大概方明宣言辞激烈或者动了手,被苍石老人打伤。王然又看了方明宣一眼,对他的有了些好感。 “鬼巫之王呢?好象他该跟你在一起才对吧,以他一派宗师的身份,该不会躲在暗处偷袭暗算吧?”停了停王然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年前从青城龙隐峡救出他的人应该是你吧?” 苍石老人点头道:“你知道的事不少啊,没错,十年前是有人放了他,不过却不是我,哈哈哈哈。” 王然注意到方明宣忽然变了脸色,面部痛苦的扭成一团,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你骗我镇魔石下藏有苗巫不传之秘,我怎么会放他出来,又怎么会受你要胁这么多年?你杀了我吧。” 苍石老人道:“如果不是你一心想要为兄长报仇缠着我学习巫术,又怎么会乖乖听我的话,我们也不过是相互利而已,我帮你报了大仇,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哈哈哈哈,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被我下了封血咒,一用巫法就血枯而亡,你身受重伤,不用巫法的话撑不了几天就会受阴毒反噬,到那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如果你迷途之返,我就为你解了那封血咒也说不一定。” 方明宣凄然而笑,脸上似乎闪过一阵悔意,却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后悔。 王然记起方明宣曾对方明然说过自己身有苦衷,原来却是这么回事,听苍石老人说得如此恶毒暗自心惊,对方明宣的遭遇更加同情。问道:“鬼巫之王在哪里,你想要我怎么样?” 苍石老人道:“别急别急先听我说,这礼堂下面布着一个阵法,你下去替我破掉,那时你自然可以见到鬼巫之王?” “什么?”王然差点脱口说出九幽阴煞大阵,还好及时忍住,问道:“你是说鬼巫之王被困在阵里面?” “我最好听我的吩咐做事,不该知道的不要多问,别忘了方家丫头还在我手上。” 虽然苍石老人没有承认,王然却已经猜到:苍石老人对鸣崖闲客始终心存顾虑,上百年来多次破阵都没成功,他知道鸣崖闲客在阵中潜心修炼,担心他万一修成象王然一样的半吊子灵仙之身脱身阵外,自己恶行暴露一定会遭受师门严惩,却不知道鸣崖闲客心存顾虑也是一直不敢修炼灵修,直到遇上王然偷偷出了阵法去到渡仙幻境才开始着手,真要修成灵丹至少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了。 苍石老人无奈之下想到了鬼巫之王,料想鬼巫法术厉害,对付一个恶鬼当然绰绰有余,便想去放他出来借他的手段除了鸣崖闲客。他成名百年,和道家中人多也相识,怕一进山门就被天师门人认出,动手不大方便,于是利用方明宣放出鬼巫之王,再以此作为要胁,逼方明宣为自己效力。 这次他伙同鬼巫之王前来破阵想要一举除掉心腹大患,并摆下了这道五毒摄魂巫想要毒害鸣崖的魂魄,哪知道还没来得及启动巫法,鬼巫之王就身陷阵中,又惊又吓想到了王然,只有他那灵丹真气才有可能帮自己破去这道阵法,如果再借他之手除掉鬼巫之王,那时天下还有谁知道是自己放走了这个大魔头,于是逮着这道五毒摄魂巫废物利用设了这么一个圈套。 王然明知故问道:“你的手段比我只高不低,为什么自己不破,非得让我去?” 苍石老人道:“那阵法处于礼堂之下,寻常凡胎肉身不容易进去,再说阵中有些凶险,肉身入内只怕一个不慎就会被阴雷打成粉末,或者受万箭穿心,肌肤寸裂化为脓血,你有灵仙道行,破阵要容易得多,不过也要小心。” 王然知道他前半句说的未必可信,他破了这么多年,一定有入内之法,但后半句倒不象是假的,鸣崖闲客靠着一座大阵死守了上百年,没有点凶险绝不可能。苍石老人的提醒也不是出于善意,只是不想他死得太早,阵法不破除不了心头之患,反而还把辛辛苦苦救出养了这么二十余年的鬼巫之王陷在其间。王然笑道:“我那点灵仙道行虽然不怕阴雷不怕利箭,不过对鬼巫之王而言可是大补灵丹,恐怕还没来得及破阵就被他一口吞了。” 苍石老人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那魔头被镇了上千年,魔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虽然这二十年来日补夜补,还是没能恢复到往日的一成,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入阵后只管破阵,有人挡路格杀勿论。” “鬼巫之王也不例外?” “格杀勿论!”苍石老人没想到王然这么婆婆妈妈好不耐烦。 王然没想到他对鸣崖闲客如此忌惮,为了除掉他甚至不惜牺牲鬼巫之王,不过倒也正和心意,暗想只要除掉了鬼巫之王,天师门人一定对自己感恩戴德,其他诸多道佛门派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于是有些飘飘然起来。他仙临沧州光宗耀祖的远大理想一直没能实现,多少有些遗憾,又找到了另一个出风头的大好良机。 王然祭出元神,身披金甲手握长弓,发出灵丹真气寻找入口,他早知道那块突出的青砖就是入口,是联接九幽阴煞大阵内外的通道,也是鸣崖师徒几人吸取天之阴寒的门户,这时不过是担心被苍石老人看出自己早知阵中古怪,被他猜到鸣崖老人早不在阵中改变计划,做做样子而以。 苍石老人果然不知道其中内情,说道:“不用再找了,前方那块突起的青砖就是了,记得格杀勿论,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方家小丫头性命难保。” 王然这时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有求于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反而不急了,笑道:“就凭你那两个死人一般的灵巫吗?” 苍石老人阴笑一阵道:“你不要小看她们两个,一个是空手道黑带,一个是跆拳道冠军,虽然比不上陷在你手上的花妖,但和我心意相系,只要我心念稍动,杀个把凡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王然不知他话中真假,但也没想过冒这种险,聚起灵力潜到青石之下。 王然沿青石飘然来到阵外,不多时就看到一座血气弥漫的大阵,远看似乎只有礼堂大小,近看又变得无边无际。 其中黑气阵阵阴风惨惨红光漫漫,飞沙走石分不清东南西北。即使没有苍石老人提醒,王然也多少从鸣崖闲客的口中得知阵中的厉害,不敢贸然入内。 运气灵丹真气开了灵眼,沿着阵外四处观察了一番。突然发现自己竟和真身失去了感应,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通常修道者炼到元神出窍仙游四海的时候,也会和真身失去联系,但他是一体双修,元神肉身即是独立又是统一,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看来不止这阵中有些古怪,连阵外都有些非同一般不可小视。 王然看了一阵渐渐有了些眉目。巫术起源极早,到底有多早怕是没人说得上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从人类社会诞生之日起,巫术就一直在民间广为流传,世上所有的宗教最早都来源于巫术,虽然其后百花齐放各有千秋,但说到底都是以巫术为基石,本质上说来还是同根同源。 这座九幽阴煞大阵虽是巫门秘传,其实和道家阵法也有相通之处,暗合九宫八卦。不同的是,通常道家九宫八卦阵法都有八道门,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内合五行阴阳,并以天干地支各置其间。这道阵法却不分五行不论阳阳,也无天干地支,门也只有四道,分布于东西南北四方,门上笼罩着四色密雾隐隐成刀兵之势。 正北一门,其中黑气密布飘来荡去久久不散。门上有气凝结成形如千钧巨石,形象怪异雄伟象是两物交错盘结。 王然看不出其中凶险,取下背上灵弓握弓在手拉开满月,对准阵门手动弦发,弓弦一声鸣响,灵丹真气聚结如弹击入阵门,眼见就要没入阵内黑气之中,门上巨石轰然巨响直落而下,将灵丹真气压在石下,复又弹回阵门之上高高而悬,灵丹这时真气当然消逝无踪,但若换成是人的话,只怕已被压成一团肉泥。 王然这时看清,那道巨石果然是由两道动物躯体交错而成,一道是千年神龟,一道是吐信灵蛇,两物盘绕一体难分彼此,原来是个四大神兽中的玄武神兽。 既然这道阵门是玄武压阵,那么其他几道门必然是青龙白虎朱雀了。王然拨动弓弦一一试过。正东一门上悬青龙,一有异物入内,立即惊雷声响闪电飞耀,如果是肉身入内,瞬间就会被阴雷击成粉末。西门是白虎守关,里面白浪淘天风云激涌,任何人进入其间都会身陷激流,被水流融入其中化为脓血没有点半逃成的机会。南门有朱雀长鸣,门中焰火翻飞热浪袭面,就是灵丹真气射入其间,也会在高温下灰飞烟灭,更别说凡人之体了。 更奇的是:这四大神兽各司一门却又相为依托,一门受袭其他三门也跟着运转,阵法流动让人身陷其间,试想一个人被千钧之力困得寸步难行,头有惊雷轰顶,脚下浪淘蚀骨,体外裂火焚身,哪里还会有命在,就算是大罗金仙,进了这样的大阵只怕也要手忙脚乱。 王然这才真正体会到九幽阴煞大阵的厉害,知道鸣崖闲客果真是一代奇人,也不再奇怪苍石老人为什么费百年之功也破不了这阵法,久久站在阵外琢磨破阵之法。 以王然的修为,进入其中任何一门都有自信自保不失,因为他那灵仙之灵本来就不惧怕这些水火之害,但若是四门齐发的话,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被困其间无法脱身,任由那雷电水火肆意攻击,时间一长没了精气来源,灵丹之力渐弱也会魂飞魄散。 最笨的法子就是找四个和自己一样修炼灵仙的人,各以灵甲护身,以灵兵同时破去四门神兽,让阵法无法自行运转,然后踏足其间就没有性命之忧,破去阵法不过举手之劳。 只是这世间修炼灵仙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修炼有成的又能有几个,一时之间又怎么能找到四个和自己法力相仿的,就算找到了,又到哪里去找几件上好的灵器?王然暗暗摇头。 或者找几个象武当丹云子那样炼虚合道顶聚三花胸怀五气的道德之士,以顶上三花脚下青莲护住肉身,再用法宝破掉阵门,破阵也是不难。 这世上灵仙不好找,半仙却是不少,王然粗粗一算,武当丹云子已经炼就三花,不惧这水火之威可以守住一门,茅山道长有金甲神兽护身可以守住一门,飞剑宗主能以气御剑,法力自然不低,大概也能守住一门,枯叶大师据说是肉身成佛,再有罗汉袈裟护体也能守住一门,几人一到这阵法屈指可破。 想到这里却又不由苦笑,这些人为了除掉鬼巫之王当然义不容辞,但苍石老儿怎么可能让他们插手此事,否则只要通知各大门派鬼巫之王的下落,这阵早就破了。他害怕弑师之罪大白于天下,怎么敢招惹那些人来。 ------------ 第四十九章 鬼巫之王 更新时间:2009-10-08 王然在阵外犹豫不决,阵内突然有人开口道:“外人何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不想活了吗?” 王然定睛看去,原来是一个中年文士,一身白衣似雪,面色白里透青仿佛大病初愈,神闲气定游身于朱雀门中,身外裂火焚身,他却并不为之所困,反而显得舒适享受。王然问道:“你居然还没死?” 那人不屑的说道:“我怎么会死,这区区九幽阴煞大阵怎么伤得了我?”顿了顿又道:“咦,你知道我是谁?” 王然道:“除了鬼巫之王,这阵里哪里还会有其他人?” 那人点头道:“小家伙有点见识,竟然知道我的大名,你怎么知道这阵中没有其他人?那苍石小儿骗我说阵中困着几个小鬼,请我来帮他除掉,哪知里面空无一人,奇怪奇怪。” 王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早就被人给救了,救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区区在下。” “原来是你捣的鬼,害得我白跑一趟被困在里面,不过正好因祸得福,我倒要多谢你了,可怜苍石小儿现在还蒙在鼓里,每天吓得提心吊胆,哈哈哈哈?” “你说因祸得福?”王然有些惊讶。 “我在镇魔石下呆了上千年,那远古神龙之骨实厉害,我的魔气差点被它消得一干二净眼看就要魂飞魄散,出来后想要重新炼过,哪晓得世上魔气稀薄,我又被苍石小儿藏在*不敢自由走动,苦苦养了二十年还没能恢复到往日的一成,要不是运气好吞了几个不成器的小道士贼和尚,怕连这点修为都恢复不过来,这九幽阴煞大阵选的位置极佳,虽是至阳之地,但正所谓物极必反,每到深夜子时天地阴寒魔气喷如泉涌,虽然每天就只有这么一个时辰,但却强过外面修行几月之功,布阵之人看来修为也不低,自身精血元气布于阵中,这对我可是大补啊,只要在这里呆上几年,我又可以回复魔身,找青城小道士报仇,杀他个片甲不留,你说这不是因祸得福是什么?” 看样子鬼巫之王心情极是畅快,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满面春风得意洋洋,他上千年没和人说过话,出来后又一直躲躲藏藏,跟苍石老人各自心怀鬼胎话不投机,两人说的话加起来怕也不比刚才那番话多到哪儿去,说完才想起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问道:“小兄弟你姓甚名谁,是何人门下?” “我叫王然,是龙吟山渡仙幻境逍遥散人李元门下弟子。”王然听了他那一番话,又看他满面笑容,不知为什么竟有些亲切之感,先前恶意消了大半。若不是他承认自己是鬼巫之王,还真有些怀疑。 “原来是李真人门下,听说李真人精通易理参透乾坤,我早想和他会上一会,可惜没这机缘,可惜可惜!”鬼巫之王又是神往又是遗憾。 王然听他不赞李元仙法奇妙,只说他精通易理参透乾坤,虽和其他人所说大不相同,却正和李元常常自吹自擂的一模一样,暗忖他们两人若有缘相见说不定还真能成莫逆之交,反正师父并无门派之见,也不搞种族歧视,什么人什么妖都能做朋友,多个鬼巫之王又有什么关系。这么想着更加觉亲近,问道:“你被困在这里不嫌难受?” “难受?这么好地方哪里去找,就算有人赶我也舍不得走,就巴不得多困上几年?”鬼巫之王笑着说。 王然先前听鬼巫之王的恶名,不知道是怎么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料想定然身长三丈面如蓝靛血盆大口凶恶残忍,哪知见了面却是这样一个儒雅有礼的文士,和他一番交谈下来,不但不觉得厌恶,反而觉得此人光明磊落,倒比那苍石老人要可敬得多,也不知道他是天性当真如此,还是被镇了上千年转了性。 想了想,王然开口说道:“只怕你的美梦要落空了,不用多久青城张天师和武当丹云道长都会来,还有飞剑宗主跟茅山道长,我看到那时可就不是你想待不想待的问题,而是逃不逃得掉的问题。” 鬼巫之王吃了一惊脸色微变,很快又摇摇头,回首往事失笑道:“非也非也,他们怎么会来,就算他会来你又怎么会那么好心提醒我?我是再也不会上你们的当了,当初张子祥一心想要除我,和我激斗七次不分胜负,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他早就一命呜呼,这小子不知道知恩图报,反而设下陷井害我,约我到龙隐峡饮酒赏月,暗地里用七玉天音铃动我魔心偷袭暗算,害我被镇了千年,我是不会再信你们了。” 王然道:“你鬼巫之门涂炭生灵逆天行事,张天师纵然手段不大光明,却也是替天行道,你也不能怪他。” 鬼巫之王道:“要说到涂炭生灵,人世间战火纷飞,为一己之利残杀同族,可不也是逆天行事,当初我也是听小道士一番胡说八道,收了门下鬼巫之众严加管教,否则哪有今天的太平盛世,可惜天下虽是太平了,我可就不大安稳了。” 王然道:“自古神仙妖魔各行其道,但若入了红尘犯了人间道,自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上千年前的事你想也没用,还是乖乖出阵逃命的好,我虽然学道,对斩妖除魔却没多大兴趣,只要不惹到我身上才懒得多管闲事。” 鬼巫之王问道:“你一心想要我出阵,有何企图?” 王然苦笑:“我也就不瞒你了,苍石老鬼抓了我的朋友,逼我来破阵,只要再晚上几刻,我朋友可就命不保夕了。” 鬼巫之王大笑:“这小老儿还真是卑鄙无耻,明知我在阵中还骗你来送死,哈哈哈哈,不过就算我离了这阵,你也进不来,除了我这万魔之尊,只有布阵之人或是携有他随身之物,带了他幽冥之气的人才能安然入阵。” 王然叹了口气怜悯的望了他一眼:“他倒没有骗我,只说阵里有人就格杀勿论,看来你总是交友不慎,又让人给卖了。” 鬼巫之王沉默半晌,似是有些伤感有些苦楚,若有所悟点头道:“他既然让你来破阵,又怎么会管我的死活,你说得没错,可惜你还是进不来这阵法。” “那可不一定。”王然想起了什么信心大增,背上灵弓、收束玉甲,小心翼翼踏足朱雀门中,朱雀神兽一声长鸣,却没有立即出击,那声音中似有欢喜之意,阵中熊熊烈火分开一条小道,王然沿道而行,身旁火焰纷纷散去,远看他好似身处火光之中,其实身外却无半点火星,也感觉到不到丁点高温。 寚 書 網 W ω W . B ā ο δ Η μ 二 . ℃ Ο m 鬼巫之王惊讶不已,难以置信的望着王然。王然微微一笑,掏出一块上好的湛蓝水晶,说道:“我早说过布阵之人被我带出阵外,用的就是这块水晶,我以灵丹之气保他魂魄不灭,他也在其中自行养元,这里面当然有他的幽冥之气了,这四大神兽被他招来护阵,和他同处了上百年,一定熟悉他的气息,他们是神兽,大概看人不用眼睛只凭灵感,把我当成了他,自然不会害我,所以人说好心有好报,这话真的不假。” 鬼巫之王虽然对他最后一句话不敢恭维,但前面说的却一点不错,点头称是。王然见他面带微笑一个劲点头,对自己毫无防范,奇道:“你怎么还不逃?以你现在的修为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他这话说得极是客气,虽然他的灵丹之体不一定就能克制鬼巫之王,但辅以灵甲灵弓,一个连一成功力都没能恢复的鬼巫之王哪里是他的对手。 鬼巫之王洒脱一笑道:“你若想要灭我,我逃也逃不了,何必费那番功夫,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丹云子和飞剑宗主等人,该知道他们一心想要除我,你既然也是道家子弟,为什么不顺手把我除了?” 王然看他那洒脱一笑,竟和李元的神情有七分相似,暗想这人不愧是一代宗师,拿得起放得下,笑道:“我虽是道家门人,可又不是他们的门下,为什么要帮他们做事?我看你不象坏人,何必多惹麻烦。” “不象坏人?”听到这话鬼巫之王差点晕死过去。活了上千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不知道应该欣慰还是应该难过,感觉非常失败直想撞墙,呆立原地冥思苦想。 王然也不管他,自顾自寻找阵引。耳中忽然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似珠落玉盘般圆润雅致,又如雨打荷叶般清新明亮,在这样阴森诡异的阵中听到如此铃声,就如同天籁之音一般让人神志为之一清。 王然知道这是祈可腕上的七玉彩铃,以前也曾几次听到它悦耳的轻响,但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七玉天音铃!”鬼巫之王惊叫道,他对这铃声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张子祥就是件法宝摇动他的魔心,让他失了防范束手就擒,千年以后再听到这铃声,魔性又及不上当初的一成,鬼巫之王只能暗中哀叹呜呼哀哉。 “什么,你说这是七玉天音铃?” “不是七玉天音铃还能是什么,我虽然被镇得魔性大减,耳朵倒没有失聪,这道法宝的声音是不会听错的,看样子张天师的后人已经来了,我正想好好跟他斗一斗,报当年之分。” “你不用担心,来的不是张天师,是我的朋友。” 祈可白裙随风轻舞漆黑秀发飞扬,苗条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黑暗的彼端,象踏着石阶一样一步步走到阵外。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然急切的问。 “没什么事,我见你老不上来,怕你有事所以就跟着来了。” “你怎么下来的?” “那老头说这阵分为外阵和内阵,地上礼堂方圆数里之地都是外阵,他巫门有法子可以入外阵,就送我来了。” 王然早知道苍石老人一定有来到阵外的法子,否则怎么能屡屡前来破阵,这时明白了原来巫门阵法还可分内外,外阵用来迷惑常人,内阵才是主阵,和道家常用的幻境也有相似之处。对祈可说道:“这阵中有些凶险,你就在阵外不要进来,我很快就好。” “嗯。”祈可听话的停下,这时看见鬼巫之王,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鬼巫之王看出祈可是灵魔之体,却又不明白她怎么能持有七玉天音铃这道家至宝,不过看她修为不高,显然还没有真正的领略魔道,哼了哼道:“我就是鬼巫之王。”神态极为自负。 “鬼巫之王?从来没听说过!哦,不对我想起来,跟才听到王大哥和鬼老头提起过你,他们要不说的话我可就真不知道了。”祈可以听多识广更为自负的神情说。 如果有墙的话,鬼巫之王真想一头撞上去,可惜没有。他心里不服气,猜想这小姑娘一定年少无知没多少见识,否则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大名,想要找回点心理平衡试探着问:“那青城天师,武当道士,茅山法术你听过没有?” 祈可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当我是小孩子吗?那些人当然听说过,有青城天师张陵,还有三国时的五斗米教教主张鲁,还有武当的张三丰,他会打太极拳,茅山道士更是厉害了,会穿墙术,那个我小时候看动画片就知道了。”祈可掰着指头开始数数。 鬼巫之王悲切难言,失落之极。 祈可看他站在阵中,说道:“我王大哥说那里面有凶险,你怎么还呆在里面?快走吧。” “什么,你叫我走?你知不知道青城天师武当道士都想找我麻烦,名门正派那些剑侠和尚都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你居然叫我走?” “你又不是坏人,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祈可大是不解。 鬼巫之王又听到一个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想想自己一生除了这恶名就再没有没什么值得自傲的地方,又是痛心又是无奈,说道:“想当年世人见了我无不退避三舍,听到我的名号都闭户不出宁气静声,你竟说我不象坏人?乡间土民敬我怕我,每年以牛羊美酒为祭,更有甚者以童男童女或是美貌处女为祭,你竟说我不象坏人?让你看看我的真身吧!”说罢收去人形现出真身,只见一团青色的瘴气浮于半空,无口无鼻。 祈可听他说得那么邪气还真有点怕,但见他这样子又不怕了,她早见过鸣崖闲客师徒三人的“鬼样”,已经见怪不怪,全然没当回事,反而笑嘻嘻的觉得挺有意思。鬼巫之王见这样没用,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现出一张血盆大口,上下四颗长牙,眼睛血红鼻孔朝天,身上长出八条臂膀,形态各自不一,有的如尖利鸟爪,有的似带刺虎掌,看起来好不吓人。 祈可歪着头看了一阵,极感兴趣的说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变的,我也试试。”说着运转寒气笼罩全身,寒气越来越盛,不多时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白雾之中,看不出哪里是原身哪里是雾气,祈可闭上双眼控制气息,幻想鬼巫之王刚才的形态,身外的白雾凝结成形,随着她的意念悄然变化,也生出口鼻手脚,虽然没鬼巫之王那么逼真细致,便也有三分神似。 祈可对自己的天赋极为满意,收了寒气问道:“我变得怎么样,不差吧?” 鬼巫之王被彻底打败,沮丧得说不出话来,扯开话题有气无力道:“小丫头,你手上的铃铛哪里来的?” 祈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一阵说:“没人跟我说过,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戴在身上了。” 鬼巫之王猜不透其中缘由,不想再和她多说,免得本来就已经接近崩溃遭遇更大的打击,扭头看王然破阵。 王然在阵中探寻一番,终于找到阵引。鸣崖闲客血爆结阵,阵引自然就是他的精血。阵西白虎神兽巨浪中藏有一颗鲜红的凝血珠,用以牵引全阵的运行,正就是王然苦苦寻找的阵引,也是鬼巫之王想用来补充元气的宝贝,鬼巫之王现在元未复不敢轻易破阵,所以那凝血珠丝毫未动,王然知道这珠子一定有些好处,虽然现在说不上来,但也不愿暴殄天物,小心的将那珠子收在水晶之内,停了阵法走出阵外。 尽管祈可对王然盲目信任,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有些担心,这时见他安然无恙欣喜若狂,高呼一声:“王然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成功了。”扑到他身上送上甜甜的的一吻,王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特别待遇,脸皮再厚也把持不住,顿时羞红了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鬼巫之王口里说得好听,眼睛可是一眨都没眨羡慕的看着两人。 王然带着祈可走出外阵回到礼堂,鬼巫之王见阵法已破没了藏身之地,只能跟着出去。 ------------ 第五十章 合力御敌 更新时间:2009-10-08 苍石老人见三人一齐出阵,知道九幽阴煞大阵已破,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阵法已破,除了这三人再没有其他人上来,鸣崖闲客必定遭了王然的毒手,自己再无后顾之忧;惊的是鬼巫之王竟然没死,好象和王然并无纷争,再看他盯着自己时那阴冷冷的目光,好象恨不得把自己生劈活吞了一样,难道被他知道了什么? 做贼心虚的勉强干笑道:“恭喜前辈终于脱困了,为救前辈我费尽苦心,还好没有功亏一篑。”他虽然知道鬼巫之王如今失了魔性早无复当年之威,但对他总是心有忌惮,巫门不象道家对鬼巫知之不多,他们同出一源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有些压箱敌的绝技,就如同鸣崖闲客这道九幽阴煞大阵,不到生死头不会轻易使用,鬼巫之王一定也藏了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法,所以知己知彼反而更加恐惧。 鬼巫之王冷笑道:“没有被人格杀勿论,也该算是功亏一篑了吧?” 苍石老人冷汗直流:“我不知道前辈在说些什么?” 鬼巫之王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冷射而至,苍石老人和他目光相接心中一凛,暗忖:他既然能安然出阵,一定和王然勾结一处,也知道我的计谋,鬼巫门人向来有仇必报手段残忍,以后一定阴魂不散和我为敌,不如趁着他元气未复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把心一橫,暗中运起龙鳞惊雷手,满脸谄笑上前几步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这小子大概胡说了什么,前辈万万不可轻信谣言,我对前辈向来敬若神明,不辞辛劳冒天下之大不讳救了前辈出来,哪里敢有半点异心。” 说话间又上前几步,离鬼巫之王也只有几步之遥,突然一拳击出,拳到中途时已布上一层银光飞泄的细腻龙甲,迅速膨胀扩大如同在手臂上又长出一座小山似的怪手,其中轰轰隆隆发出暴风雨来袭前的沉闷雷声。 他当然也知道鬼巫之王是瘴气成魔,这类魔物并不实体,在众魔中位居下品,想要修炼有成极为不易,但若一旦成了魔头,却远非其他魔物可比,根基极为深厚,寻常刀剑法宝根本伤不了他们性命。 但他巫门之术本来就不以伤人肉体为目的,大多都是设坛作法养鬼摄魂,对付无根无依的魂魄魔灵更有心得,龙鳞惊雷手炼以阴尸寒毒,附以惊雷之法,即可伤人肉体,也能摧其魂魄,纵然不能伤鬼巫之王的性命,也能让他元气大伤。 到那时再象昔日张天师一样把他囚于荒野山间,虽然不一定能消他魔气,但也能困他百年千载,等他元气恢复脱困的时候,自己怕早不在人世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鬼巫之王一出阵外,当先见到昏迷不醒的方欣,心中一动。 透过方欣紧闭的双眸,他看到她漆黑的双眼,在那双眼睛的背后,隐隐看到她纯洁清净纤层不染的心灵。她的内心世界完完全全写在了眼中,她的眼睛也可以看到清楚内心一切真实一切虚妄,不会有半点迷茫,但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迷人的烟霞,虽然美得动人心魄,却也同时遮掩了她真实的内心,也封住了她通往异途的通道。 这叫做灵魔心眼,只有拥用灵魔心眼的人才能通晓巫魔之术的神通。 鬼巫之王就是其中之一,他的魔心魔眼正是这样的相通一体,但在人类当中,天生拥有这种异质的人千万里面也未必能找到一人,而寻常魔物修炼终生也不一定能炼成这样的灵魔心眼,永远掌握不了鬼巫之道的真谛。 鬼巫之王做梦也没没想到竟让自己遇到一个。 鬼巫之王这么多年来无日不想找青城天师寻仇,但也知道凡人哪象自己不惧生死轮回,如今剩下的都是张天师的子孙后辈,以他一派宗主万魔之尊的身份去找个后生晚辈寻仇,想起来都觉得丢人。 这时看到方欣有了主意:以她的灵魔心眼学我那鬼巫之法,不用几年就能得其精髓,那时再让她去为师报仇岂不是妙事一桩,那小字辈的天师能有多少道行,哪敌得过我鬼巫妙法,只怕张天师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儿孙被个小姑娘打得抱头鼠窜,一定会气得活转过来,那时再和他分个高下也不迟。 他只顾着想心事得意忘形,没提防苍石老人已到了身前,眼看惊雷齐发龙鳞及身,也来不及躲闪,挺胸迎上。苍石老人一击得手心中暗喜,龙鳞手却突然凝在鬼巫之王胸前进退不得,大惊失色。 只见鬼巫之王身外忽然多了一件暗青圆柱,高有三五米,粗如手臂,从圆柱上又分出五层小枝,每层各有三枝,枝枝如树干一般倒悬而下,上面点缀着一片一片象树叶般的暗青器物,每枝的尽头都有一只体态丰盈形象逼真的神鸟,仰头向着树顶,树顶一只体型更大的神鸟展翅欲飞,身体被火焰包围高声长鸣。 枝条上的神鸟跟着树顶那只神鸟齐声欢鸣,翅膀扑腾起风,扇出道道凉意,顶端的神鸟飞下树梢绕树盘旋,身外焰火流转围着神树起起落落。 其余的神鸟也飞下枝头,和那只大鸟一同飞翔,似是游玩戏耍。但细看下去,它们的飞行轨迹却有规律可循,每当大鸟高飞之时,小个儿神鸟便在树脚盘旋,等大鸟飞临地面,小鸟又扑入上空,就象日月星辰起起落落交替循环。 神树象是活过来了一般,道道枝条向上延伸出去,枝上抽出嫩芽,长出一片片青翠的树叶,不多时布满树身,象极了一棵苍翠的大树,葱茏茂盛如虬龙蟠空,树冠状如华盖,将鬼巫之王和苍石老人笼在其间,鬼巫之王面露微笑,苍石老人却大惊失色全身僵直动弹不得。 他曾听先人说起过这株神树,乃是鬼巫镇门之宝,与海上扶桑、昆仑若木齐名,称为天下三大神树之一,不同的是,那两株神木立于乾坤采纳天灵地气,都是天地之神木,而这棵神树来于世间,得万民之敬仰而成神通,乃是人之神木。 苍石老人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所束缚,全身的精力一点一点流出体外,面色渐渐干枯露出皱纹显出老态,甚至连魂魄都有呼之欲出之势,吓得不敢乱动,拼命收摄心神护住元神不破,但也知道命不久矣。反观那棵神树,却更加的生气蓬勃郁郁葱葱。 “青铜神树!”宁远飞终于知道刚才那祭坛上的图案是什么了,不就是中学课本里见到过的青铜神树。 王然经他提醒也反应过来曾经在电视节目中见过这样的神树,在四川三星堆的考古发掘中,就曾出土过这样的神树,只是远远没有这样的完整。 在此之前,人们一直以为三四千年前的巴蜀古国边荒之地山险水恶,兽禽凶猛恶瘴密布,蛮族夷民虏毛饮血文化落后。三星堆的考古发现改变了人们的看法,古时的蜀人已经克服了蜀道之艰难,和中原大地有了广泛的科技文化交流,其青铜铸造水平甚至采用了当时最为先进的焊接技术,而在发掘中出土的人面青铜雕塑,比古希腊的雕塑还要早上一千年。 三星堆遗址也因为此被誉为世界第九大奇迹闻名中外。 这种神树据说是距今四千年前的古代蜀人为祭祀而铸造的礼器,和世界各地的树崇拜一样,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也代表了古代蜀人对宇宙、对生命的崇拜。 而这种崇拜,同时也正说明了在远古的巴蜀古国,鬼巫在民间的广为流传,人们对鬼巫所进行的种种仪式,更多的是缘于对生命对自然的敬仰,而不是恐惧。 那么这一切似乎也从侧面说明了另一个问题,自中原入蜀的天师教和蜀地自古有之的鬼巫之间的纷争,主要原因是由于信仰的不同,而并非由于其本质的正邪之分。 王然开始重新审视人间道、神仙道、妖魔道由古至今的对立撕杀,发现人们好象在开一个历史悠久而且永远不会结束的玩笑。 时间容不得多想,王然见苍石老人受制刹那间老了几十岁,心想这正是救人的好机会,低呼一声:“救人!” 手中发出两道定身符袭向方欣身旁的两名灵巫,林七也随即祭出玄机七灵扇,天地乾坤五行彩光同时罩去。大宝和宁远飞不擅法宝,一起飞身上前,小糊涂仙则远远喷出一口酒气。 苍石老人虽然身体受制,心灵却并未失常,也料到他们会趁机救人,早已作了防备,见他们动手不再犹豫,心中杀意顿起。 两个灵巫和他心灵相通,这时没有半点耽搁,同时挥掌下斩。王然等人没想到她们动作如此迅捷,都吓得冷汗直流,他们法宝虽然厉害,但却总要运功行法才能使用,这种时候远远不如子弹来得有效,眼睁睁看两女手刀切下,法宝符决都还没到。祈可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鬼巫之王也暗叹了声可惜。 “住手!”宁远飞人还没到就一声大吼,情急之下本能施展出了佛门狮子吼。这狮子吼本是佛门高僧驱除心魔感化苍生所用的高深玄功,内含无比罡阳正气。佛门中人戒嗔戒燥,与人讲经论佛也是声不惊人气相端庄,却每每能说得行恶之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得迷乱之人明心见志茅塞顿开,用的往往就是这狮子吼的无上妙法。 宁远飞虽然一声高吼声嘶力竭全无半点高僧风范,但也平添几分威猛之气。 吼声如雷鸣般在耳边响起,惊得众人心中一震,连鬼巫之王都因为魔性大减受不住他一声大吼,心神一乱,让苍石老人逃出神树之外。 那两个小小灵巫自然也经受不住,浑身剧颤仰面摔倒不省人事,这时两件法宝符决才飞到她们身前。宁远没想到自己一声怒吼竟有如此威势,内心激荡难言,傻傻的不知所措,大宝修行本来稍差,被他在身旁一声狮子吼差点震得原形毕露,还好反应不慢知道救人要紧,抱起方欣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王然身侧。 苍石老人知道大势已去,看对方人数众多又各有奇术,连名不传经的宁远飞都学会了佛门狮子吼,鬼巫之王和自己是敌非友一定见死不救,还是早点逃命要紧。王然知道他想溜,率先拦住去路,其他几人靠近身前隐隐成合围之势。 ------------ 第五十一章 女娲神石 更新时间:2009-10-09 鬼巫之王这时凉在一边反而没人在意,他当了这么多年魔头还是头一次被人视而不见的,心中倍感凄凉。 见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注视着苍石老人,悄悄靠向依然沉睡不醒的方欣。心中自我安慰:如今早已无复当年之勇,更不象当年那样威名显赫,就算做点卑鄙无耻的事情也是无妨。 苍石老人见众人越靠越近,自忖难有活命的机会,一步步后退。 他其实看错了眼前几人,王然和林七虽然都想除他而后快,但毕竟受了几天道家熏陶,不到万不得以之时不想伤人性命,再说苍石老人并没有铸成大错,顶多算个杀人未遂,和自己几人并没有深仇大恨,现在又受了鬼巫之王的法术失了精气,没有还手之力,就算杀了他也显得胜之不武,和王然的武状元身份全然不相符合。 几人其实只想破了他的功法让他受点报应,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苍石老人能活到今天全凭那一身邪功,若破了他的功法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衰弱而亡,和直接杀了他也没什么差别。 宁远飞也不想杀他,这当然不是因为什么佛门弟子慈悲为怀,也不是因为什么人道主义优待俘虏,而是因为他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有杀过。 说到杀人,想起来都会做恶梦。小糊涂仙和他无冤无仇,又是吃素,对他也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大宝可就不一样了,杀生对他来说是天生的本事,不止爱杀,还爱吃,这时口水长流“色迷迷”的一步步向苍石老人逼近。由于找个细嫩小妞打打牙祭的美梦一再遭到打击,他只能降低标准,就算是眼前这干瘪瘪的糟老头儿也不想放过,纵然口味稍稍,纵然消化不良,吃过总比没有吃过的好。 大宝正想动手,一道冰冷的白色焰火裹着两条人影从窗外飞射而入,正是刚才尾随而至的柳带情和杜莺穿两人,他们本来已经想通了就此隐居世外,男耕女织安享天伦,但又对师父放心不下,在窗外躲了好久,看苍石老人形势危急,只好现身相救。 杜莺穿全身白芒飞舞,护在苍石老人身前,对王然拱手道:“王兄弟,求你放过我师父吧。” 王然不好决断,朝其他几人投过征询的目光,众人都有暗许之意。只有大宝坚决道:“王师兄,这老头儿坏事做绝,你可千万不能放了他,不然下次他再使坏可就不这么好对付了,我看还是吃了他最为稳妥。” 王然叶飞一起摇头: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柳带情扑到苍石老人身前,泪洒衣襟哽咽着问:“师父你没事吧?”他是个孤儿,从小乞讨为生,全仗苍石老收养才活到今日,也才有了和杜莺穿的一段姻缘。他对苍师老人不止有师徒之敬,更有祖孙之亲,无论苍石老人对他如何的严厉,也无论他是对是错,都一样的敬爱尊重,看苍石老人受难,堂堂七尺男儿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苍石老人好似比刚才还要虚弱,抚着柳带情的头说:“好徒儿,我本来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带情道:“师你放心,我怎么敢忘记您老人家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今天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救你出去。”说话间回首怒视王然等人,眼中就要冒出火来。 王然正在犹豫该拿苍石老人怎么处置,是杀还是不杀,却见杜莺穿两人现身救人,心中不急反喜。 他对杜莺穿其实并没有多少恶意,记得上一次她违了师命放走宁远飞和梁静两人,总算是天良未抿,如今又想通了要隐居世外,更不想和她为敌,便想做个顺手人情放了苍石老人算了,他如今被鬼巫之王神树所伤,又众叛亲离,等他日鸣崖闲客之事大白于天下之时,必定还会被天下同道所不耻,遭同门追杀,就是想再兴风作浪怕也没有那份本事,自己又何必多染血污。 正要退身而去,突然听见苍石老人说道:“好徒儿,不愧是我的好徒儿,今天是就是报恩的日子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突变,一手压住柳带情头顶,柳带情面色瞬间发白,两眼上翻呼吸急促,张口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来,脸色也跟着发青发黑,再看苍石老人却立即恢复神采,脸上皱纹也瞬间消失不见,回复了先前的红润细腻,手上重新布上一层龙鳞,朝着柳带情胸口一爪刺入,连爪带臂没入胸口,却没有一点鲜血流出。 柳带情的身体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下陷,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就被完全抽干了精血,象具干尸一样歪倒在地。 杜莺穿背对他们,没有看见这一幕景象,只见到王然等人惊愕的神情,还以为他们想使什么诡计,却又看到祈可忽然蹲在地上不住恶心干呕,慌忙转身,只看到柳带情最后倒下的那一幕,全身皮包着骨头,胸口处一个大洞,面上如骷髅般七窍尽显,只是外面蒙着一层皮肤,哪里还有半点人样。 “带情!”杜莺穿惨呼一声,扑到柳带情身上,放声痛哭。 “反正带情已经死了,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也成全师父算了。”苍石老人嘿嘿笑着说。 “老匹夫我杀了你!”杜莺穿做梦也没想到苍石老人竟然如此恶毒,杀了忠心耿耿护卫自己的徒儿以补充真元。运发冷焰,象发疯一样朝苍石老人疾扑而去。 她见爱侣惨遭毒手,想两人一心报恩竟落得如此下场,又悔又怒,哪里还管什么师徒情分,动手就是杀着,将苍石老人裹在冷焰之中。苍石老人对她知根知底,丝毫不放在心上,一边以龙鳞手轻松御敌,一边抽出一小块漆黑的石头。 “女娲神石!”鬼巫之王不愧是一代宗师,认得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就是传说中的女娲神石,据说是当年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乃是天下奇石之首,世间难得一件的珍宝,用来修炼巫术往往事半功倍,想他名为苍石老人,原来是和这块神石有关。 只是世人大多不识异宝,不知道他那苍石就是传说中的女娲神石,否则就算苍石老人巫术再奇,也会因为怀璧其罪被他人谋害,哪能活到今日。 女娲神石本是上古异宝,品质纯净无半点杂质,如果用来修炼道家仙器远远优于其他灵石,可惜却落到了巫门手中,到最后也只能是块神石。 尽管这样,这件巫门秘宝用来破解本门巫术却有奇效。鸣崖闲客在世时巫法精妙功力深厚,多少也和这块神石有关,但惨遭暗算身死异乡却也是因为这块石头。如果不是因为眼红这件宝贝,苍石老人哪敢背上弑师的罪名终日提心吊胆。 苍石老人手握奇石轻轻一挥,杜莺穿身外焰火全消,身体被一道大力狠狠击中,横飞而出倒在墙角,口吐鲜血面如金纸。苍石老人猱身而上,龙鳞手朝着杜莺穿胸前直插而下。 “住手!”王然等人齐声高呼抢到杜莺穿身前。 苍石老人早知道他们同仇敌忾不会眼睁睁看杜莺穿丧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龙鳞手继续攻击逼迫他们出手相救,另一手却抛出女娲神石击向方欣。 他恨极了王然,明知不能杀得他魂飞魄散以消心头之恨,还是想让他尝尝痛失亲友的切肤之痛。 他这一手使得极毒,王然等人没想到他会突然攻向方欣,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睁睁看那神石如出膛炮弹砸向方欣,去势极快令人防不胜防,祈可吓得惊声尖叫,运起全身寒气想要救人,却是鞭长莫及。 鬼巫之王这时和方欣最近,他和巫门同出一源,当然知道那神石的厉害,不敢迎其锋芒,只能凌空发出一道黑气想阻住来势,神石受黑气一挡,去势稍慢,却没有停,依然击向方欣。 眼看方欣就要香消玉陨红颜薄命,所有人都惊出一声冷汗齐声呼喊,宁远飞当然当少不了再次大喝出声,可那神石没有灵识怎么会怕他,丝毫没停往前击出,一道矮胖的身影这时突然从侧越出,挡向方欣身前,正是受了重伤的方明宣。 方明宣一直躲在一旁调养精神,同时密切注意着礼堂中的动静,苍石老人才一动手就知道不妙,以他对苍石老人的了解来看,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向杜莺穿下毒手。因为王然等人绝不可能见死不救,以苍石老人的性格,明知没有结果的事他是不会做的,那么一定别有阴谋。 所以当神石飞向方欣的时候他反应比谁都快,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方欣身前,神石不偏不倚正击中他胸口,胸骨喀喀脆响断裂开来。 方明宣胸口凹陷,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恶狠恶的望了苍石老人几眼,颓然倒下,神石之力还未全消,全身骨骼啪啪作响,似是寸寸断裂。以他的修为即使硬受神石一击也未必重伤如此,但他先前中了苍石老人封咒,不敢动用巫术防身,全以肉身抵御神石的猛力一击,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几乎与此同时,苍石老人冲天而起逃了出去,边逃边要收去女娲神石,哪知道却让鬼巫之王捡了个便宜,他是识货的人,这种机会怎么会白白放过。 一手收了神石,一手抱起方欣,也离地飞腾逃往半空。他们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同时撞破屋顶飞到屋外,危急之中还没有忘记对了一掌,却都没有占得便宜,反而上升之势稍微一滞,都不敢再斗,一个向南一个向北飘然而逃,苍石老人不会腾云,只是借一纵之势逃生,稍后回落地面离地几尺飘浮前行,鬼巫之王却是立于云端哈哈长笑。 这两人倒也聪明,知道王然等人各有其术,想要从地上逃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都往天上窜。王然一群人里面只有宁远飞能借罗汉袈裟飞入云端,但修为也是他最低,就算追去也讨不了好处。 ------------ 第五十二章 黑暗骑士 更新时间:2009-10-12 事发突然,王然等人难以作出反应,等他们飞出屋顶才暗叫不妙,等他们追出门外,那两人已经去得远了,只听见鬼巫之王的声音遥遥传来:“王兄弟你放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看这女娃儿天资不错,想收她做个徒弟,以后为我找青城道士报仇雪耻,过几天一定完璧归赵保管不会有半点损失。” 王然怒道:“你要敢动她分毫,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你性命,把你炼成游魂野鬼让你死后不得超生。” 鬼巫之王道:“你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愿学不愿学都随她意,我鬼巫之王岂是食言之人。” 王然对鬼巫之王本来就有好感,知他虽然正邪难分,但总是一派宗师不会轻易食言,看他行事也还不算卑鄙更谈不上在奸大恶,对方欣也就不那么担心,只是着急该怎么跟她父亲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几人回到礼堂,看方明宣重伤难治,柳带情早已一命归西,只觉物事人非景象凄惨,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杜莺穿怀抱柳带情的尸身,眼中莹光颤动,步履蹒跚一步步走出门外。王然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到最后只说出四个字:“节哀顺便。”就这四个字都费了他极大的心神,话声出口胸中浊气长出本该心平气和,不知为什么更觉得烦闷难受。 杜莺穿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神色漠然步步前行,但脸上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沿着洁白的面庞哗哗下落。质朴沧桑的埙声似乎又在宁静的夜空中响起,却是那么的伤感,充满了怀念,也充满了痛楚。 几人目送杜莺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均摇头叹气伤感莫名,回到礼堂检查方明宣的伤势。 “咦,那几个灵巫呢?”宁远飞疑惑的问道,先前被小糊涂仙擒住的花妖灵巫和被他震晕的两上灵巫竟然都不见了踪影。 方明宣吐出一口鲜血,艰难的挺了挺身,气若游丝的说道:“被几个外国人劫走了。”说着想指一指方向,指头动了动又无力的落下,他的身体底子还真是不差,不用巫门功法也能撑到现在,但这话一出口,立即气息不匀面色死灰,眼看是活不成了。 “不要说话。”王然抱起方明宣,注入昊天真阳丹气护住他心脉,暂时保他不死,带着其他人奔出礼堂。他现在真是恨极了苍石老人,怕他还有余党,想趁着这次的机会一网打尽,那几个灵巫虽然不是太厉害,但也不能不防,不能让她们这么容易就逃了。 远远看见湖边数道人影沿湖岸而逃,王然目力极佳,看见其中一人正抱着那花妖灵巫,大喊一喊:“都给我停下!”带头往前追去。 这些人在暗处躲了很久,眼见他们各显奇术斗了半天,知道王然等人手段不凡自己这几个人不是对手,看他们越追越近,暗忖这样跑下去免不了一场恶斗,己方必败无疑,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中年人道:“梅塞尔加,尼奥你们俩留下垫后,不要让我失望。” 尼奥惊惧的说道:“天啊,怎么又是我?” 其他人没有理会他的疑问,纷纷伸出翅膀长出獠牙。小湖中波纹晃动,湖边青青翠草摇动纤肢,吸血鬼们扑动翅膀没入漆黑的夜空,消失在遥远的天之彼端,尼奥和梅塞尔加目送他们离去,转身面对追来的人。 王然停下步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尼奥:“怎么又是你?” 尼奥苦笑道:“我也希望不是。” 王然轻握双拳,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上次没能把你打死,这次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运气。” 尼奥惊恐的连连后退,上次的重击虽然没有让他直接去见撒旦,但也让他足足痛了一个月,到现在还觉得全身骨骼接合不严,走起路来一身发响,用力稍大都会脱臼,哪里还敢再和王然正面为敌。 梅塞尔加全身笼罩在漆黑的披风之下,面部被一个同样漆黑泛亮的面具所遮挡,只能看到一双深蓝透出缕缕红光的眼睛。他刚才见到东方魔法师的厉害,心中震撼不已,本能的心生恐惧。 但他高贵的血统和黑暗骑士的身分迫使他鼓起勇气和王然对峙,不能象尼奥那样连连后退。“该死的吸血鬼,低贱的生物,我们黑暗圣殿的荣誉就是这样被你们玷污。”梅塞尔加不耻的瞄了尼奥一眼,暗暗的咒骂。 然后刷的拉开披风,向后抛入湖面,露出里面电光流动的漆黑战甲,尊重的半跪起誓:“我,黑暗骑士,梅塞尔加-兰斯布齐亚,以尊贵的兰斯布齐亚家族的名誉起誓,将以我的鲜血捍卫伟大黑暗圣殿的荣誉,用我的生命维护黑暗一族的尊严。” 尼奥本来想溜,但听到梅塞尔加的誓言,只能和他并肩而立面向王然。 没有什么能比圣殿的荣誉和黑暗一族的尊严更加重要,任何在这两道神圣光环抹上黑点的人都逃不过残酷的惩罚,即使是号称黑暗一族最古老家族之一的兰斯布齐亚家族都不行。 “该死的骑士,到这时候都还忘不掉你那和意大利古堡一样破旧而又无耻的贵族身份,很快你就会带着你的荣誉去见撒旦了,我会记得在你的墓碑前献上一束和你同样尊贵的黑色郁金香――为了你的尊严,该死的,这么远不知道你没有翅膀的灵魂能不能飞到地狱?”尼奥在心里不断的咒骂。 梅塞尔加立誓完毕,双手横在胸前,不满的看了尼奥一眼,尼奥无奈也只能学他的样子半跪在地:“我,尼奥,以……以……”(天啊,万能的撒旦,请告诉我我的家族是什么名字,怎么连这都记不得了,这不能怪我,象那样不入流的小家族,永远是黑暗圣殿的炮灰,记不得也没什么奇怪,哦,原谅我,亲爱的祖父亲爱的曾祖父亲爱的曾曾祖父,原谅我污辱了你们引以为豪的家族),尼奥接着往下说:“以我的家族名誉起誓,捍卫伟大的黑暗圣殿的荣誉,维护黑暗一族的尊严。” 尼奥的誓言发得很辛苦,这不能怪他,作为黑暗一族最低级的吸血鬼家族,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高级的黑暗家族,不懂得骑士的尊严和礼仪也完全可以理解。 就在五分钟以前,尼奥还在为有机会和伟大的兰斯布齐亚家族的黑暗骑士并肩作战而自豪,这不只是他的荣誉,而是整个家族的荣誉,在他那卑微的微不足道的家族史上,还从未有人有过这样的殊荣。 可现在,尼奥才知道几个小时前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梅塞尔加拔出弯刀,仰首面向明月一声大喝,手腕剧抖斜斜一刀劈出。刀势迅如疾矢快如流星,刀身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电光激闪劈啪作响,血红的毒液随着刀风滚滚而动,鲜血的腥气和腐尸的恶臭弥漫四周让人作呕。 月色在那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满天的乌云在天空中翻腾挪跃,却充满了迷人的异样的美,就象象一支黑色的动人舞曲,舞动着死亡的诱惑。 王然的武状元可不是白当的,反应敏捷身手矫健,看他刀势迅猛,也来不及施展法术,抱着方明宣腰身从中而折使出铁板桥,堪堪躲过刀光,顺势将方明宣抛向远远在的祈可,但还是不免被那刀身闪电扫中,身上如遇火灼辣辣生疼。 其他几人没他那么好身手,躲得极是难堪,林七见机得快,摇身化成原形,贴着地面几下游入湖中,惊魂未定顺着湖水兜了一小圈才回到岸边,再爬起来时一身湿透好不狼狈。 大宝连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感觉刀光扫过头顶,用手一摸,缕缕熊毛竟被齐根而斩,暗叫好险。小糊涂仙一向养尊处优何尝见过这样的刀法,又哪里有他们的对阵经验,纵然法宝厉害修为高深也无用武之地,吓得连滚带爬扑出老远,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宁远飞和祈可幸好站得稍远,没在他黑暗圣刀攻击范围之内,但也吓出一身冷汗。 梅塞尔加一刀退敌信心大增,一鼓作气弯刀连劈而下,只闻凛冽刀风刷刷不绝,每一刀劈出都闪电嘶鸣红雾蔓延,但王然等人这时有了防备,哪里还会被他轻易得手。 他猝不及防差点被一斩两断,大怒之下各自祭起法宝。大宝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对八愣银锤,凌空掷向梅塞尔加,银锤刚刚出手,另一对一模一样的银锤又出现在手上,这是他前日从老黑熊手中学来的飞石之术,虽然比不上他老子真宝天君那么声势浩大,但借着这对银锤,威力却也不小。 这对银锤有些来历,当年周武王伐纣姜子牙封神,麾下大将、武成王黄飞虎之子丙灵公黄天化用的就是这对八楞银锤,后来黄天化战死沙场灵台封神,一对银锤遗落人间,辗转千年落到了熊家后人手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兵利器,但怎么说也是仙神宝物,用来祭炼飞锤却还是绰绰有余了。 梅塞尔加看飞锤来得厉害,不得不左劈右斩,一时间银石纷飞火星四射。林七祭出七灵玄机宝扇,天地乾坤黑白分明,五行雷火齐发,梅塞尔加身处黑白之间,天地万物都失了色彩,脚下波滔汹涌,头顶电闪雷鸣。小糊涂仙长这么大何尝遇过这样的危险,一时大怒,口中酒雾连喷,梅塞尔加身处酒雾之中,被熏得头晕目眩手脚麻木两眼发直,接连被大宝的飞锤击中。 ------------ 第五十三章 东方道法 更新时间:2009-10-12 他是不死之身,又有黑暗圣甲护身,虽然连受重击却并没有大碍,真正让他难受的还是王然的灵弓。 就象曾经死在王然手中的吸血鬼安德烈一样,黑暗一族真正的克星其实是来自神圣罗马教廷的光明圣光,而王然的灵丹真气至纯至圣,兼之他天生九阳之体,学的是昊天真阳丹气,和光明圣光极为相似,而说到纯洁罡正,更远非光明圣光可比。 王然拉动弓弦,灵丹真气接连发出,一颗颗洁白的凝结丹气纷纷疾射梅塞尔加。 刚开始时每一弓都用尽全力,巴不得一弓就能把他打下地狱,后来发现无论凝聚多少丹气,击在他身上的伤害都是一样的,因为这样的伤害来自于灵丹真气和黑暗一族本身黑暗特质的克制,和他的道行深浅反倒没有多少关系。 “我会把你打下地狱!” “非常感谢,那是身为黑暗一族最高的荣誉,但我不会象你那么仁慈,很快你就能见到该死的上帝了。” 王然虚拉弓弦浅浅发力,速度比刚开始时快了许多。弓身轻颤弦声鸣响,一道道灵丹真气如天女散花洒向梅塞尔加。 梅塞尔加手舞弯刀横于胸前,一刀快似一刀斩向真气,这时再也管不了大宝的飞锤,身体被磨盘大小的飞锤砸中,眼中红光大盛,强以血肉之躯抵挡大宝的攻击。 宁远飞信心不足不敢加入战团,远远瞧见尼奥迟迟疑疑想逃不逃,暗忖这里还有个软柿子好欺负,罩上罗汉袈裟扑向尼奥,他仗着有袈裟护身,又多少跟着王然打过几天镶嵌钢板的沙袋,并不把尼奥放在眼里。 尼奥被可怕的东方人无情的殴打过两次,早就学乖了,看见宁远飞的来势不敢大意,忙变身伸出翅膀长出獠牙。 可是,他的动作为什么总是这么慢。 宁远飞到中途,看见人模人样的尼奥在眨眼之间面目全非成了怪物,心里当然害怕,吓得一声大吼,又是他唯一的看家本领佛门狮子吼。 尼奥这时刚刚变身一半,上次受到重击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边翅膀拖在地上,另一边却还只有小小一半伸出体外,被他那狮子吼一震,脑中嗡嗡作响,脚下连连发颤,剩下那一半是怎么也伸不出来了。 宁远飞这时正好冲到身前,虽然对变身一半的尼奥心存国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要转身再逃已经来不急了,只能硬着头皮应战,闭上眼下一通乱揍。 可怜的尼奥,他没有料到来人竟然这么迅捷,就象闪电一样到了身前,紧跟着便受到一阵猛击,对手的力量并不大,比王然和上次那头黑熊要差上很多,可他的拳头中似乎带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每一拳击中都让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种痛楚象一根根细细的尖针融入血液神经,随着他的血液流动在他的体内蔓延滋长,从头顶到脚尖的每一寸肌肉骨骼都因为这种疼痛而抽搐痉挛。 宁远飞身穿罗汉袈裟,拳中暗含金刚佛力,越打越有劲,而尼奥却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终于支撑不住狂叫一声,转身沿着湖岸逃窜。宁远飞也没有追击,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双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尼奥逃出一小段,身上的痛感略有缓和,终于伸出另一只翅膀,振翅飞上天空向西逃出。他这时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圣殿的荣誉家族的尊严,没有什么可以比他几近长达千年如今才不过走了百年不到的生命更加重要,而且那种痛苦根本就不是他所忍耐得了的,他情愿死在教廷的圣光之下,也绝对不愿意象这样被宁远飞活活折磨而死。 梅塞尔加早已抵挡不住,身上的黑暗圣甲就象被烈火焚烧过一样扭曲变形,有的甲片已经碎裂剥落,手中的弯刀现在还能称作刀吗,歪歪扭扭坑坑洼洼,象一件出土不久没有经过整理的中世纪的神秘艺术品。他早就想逃,但因为自己的誓言,更因为尼奥的存在,他不能逃。 而现在,眼角余光看到尼奥高高在上却又狼狈不堪的身影,他作出了决定:逃。 对于两个同样发过隆重誓言也同时违背誓言放弃尊严的人来说,这似乎并不是那么一件可耻的事。 如果没人知道的话,他们可以用破碎的战甲和报废的弯刀以及满身的伤痛向人们证明战斗的激烈程度,向人们展现他们的英勇不屈的骑士精神、对圣殿的宗贞不二的坚定信仰,他认为这是一个明志的决定。 “兰斯布齐亚!”梅塞尔加高呼家族的称号,倒转那柄不知还能不能称为刀的弯刀,刀柄铁银的血鹰家族徽章正对天空,一道黑色的气流通过刀身贯穿天地,梅塞尔加全身闪光,仿佛瞬间又恢复了活力,血红的双眼射出仇恨的目光,身体冲上天空逃出王然等人的包围。 在遥远的中古世纪,兰斯布齐亚家族的骑士们在冲锋前都会高呼家族的称号,以这奇特的仪式寻求暂时的更为强大的黑暗力量,用他们手中的弯刀,座下的铁骑冲垮任何敌人的防线。 但多少年后,这样的仪式竟被他们的后人用来逃命。如果那些奋战沙场血染边疆的尊贵骑士们活到现在会怎么想。 王然看他们使出了鬼巫之王苍石老人一样的逃命手段,不由苦笑。 漆黑的夜空蓦的撕开一条裂缝,从中洒出万道霞光,金甲大神一手提着叶飞跳出黑幕。叶飞苦着脸道:“你确定没有迷路?我可跟着你在云里乱窜一两个钟头了。” 金甲大神没有理他,直瞪着眼盯着梅塞尔加和尼奥两人,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给找到了,闷了一百多年,连妖怪都变了模样,快要不认得你们了,正好祭祭我这生锈的斧头。”说罢欢天喜地从背后拔出开山巨斧,朝梅塞尔加尼奥一斧斩去。 叶飞的大脑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妖魔鬼怪之道,这又见到了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不觉得好玩只感到害怕,高声喊道:“老大你要动手也先把我放下来啊!” 金甲大神嗡声嗡气道了声“好”,顺手又把他扔进湖中,湖面“呯”的一气水花四溅,叶飞那龟儿子王八蛋的脏话才骂了一半,咕噜噜喝了几口水沉下湖去,过了不知多久才筋疲力尽的爬上岸,一边吐水一边从怀中往外掏东西,这次却不是符纸,而是有红有白张牙舞爪的小虾小蟹。 尼奥看巨斧袭来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么又遇上这样的怪物。在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曾听人说过古老的东方有无数奇人异事,多年来一直好奇向往,自告奋勇来到中国,而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奇人异事很多时候也是恐怖的代名词,如果上天有机会让他再选一次的话,他只会对王子殿下说一个字:不! 尼奥拼命的扇动翅膀,竭近全力躲过巨斧,但还是被强劲的罡风扫中,在半空中翻了数十个筋斗才稳住下落的势头。梅塞尔加可没他那么好运气,本来就不会飞行,刚才又受了重伤体力不支,靠着咒语暂时恢复了一点逃命的力气,现在比刚才还要虚弱,看巨斧斩来连躲闪之力都没有,只能弯刀上架抵住巨斧。 刀斧相交火花四射,电光流动金光闪耀,金甲大神居高临下占了优势,又是上百年的闷气一举而发,威力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 虚弱不堪的梅塞尔加竟连刀带人被他一斧斩成两片,就算他是不死之身,也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机会。 黑暗骑士被称作黑暗圣殿最强大的战士,每一名骑士都来自最古老的黑暗家族,有着高贵的血统和天生强橫的战斗力,而梅塞尔加更被誉为近百年来最具天赋的骑士,他的力量、敏锐、坚忍不拔的精神甚至超过了他的哥哥――影子骑士萨尔加,连罗马教皇都知道他的大名并把他视为未来教廷最可怕的敌人之一。 从中古时代开始,黑暗骑士就是黑暗圣殿和神圣马教廷抗衡的主力兵团,他们的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教廷引以为荣的圣骑士。 梅塞尔加至死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东方,可惜他临死前的那一丝悔意来得稍晚了一点,如果能早一点有这样的觉悟,他也许会有机会成为黑暗圣殿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士,不过此时,他生来就已经枯萎的灵魂和他的肉体一同消失在辽阔的东方大地上。 金甲大神也被震退了好几步,但一击得手心中好不痛快,复又一斧斩向尼奥,尼奥看梅塞尔加的死状早就吓破了胆,直直落向地面,相比被斩成两半的的悲惨命运,他更情愿承受宁远飞的重拳。 王然等人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轻松松的落到地面,齐出法宝由下而攻,尼奥上有开山巨斧,下有夺命利器,哀叹一声闭目等死。 一道矫健的身影突然越众而出,一手捞起梅塞尔加的尸身,扑向身在半空的尼奥。尼奥睁开眼惊喜的颤呼:“王子殿下!” 黑暗王子展开披风,象一双巨大的翅膀将尼奥罩在其中,巨斧灵弓宝扇飞石几乎同时击到他全身各处要害,没有人能想象,被这样的法宝一起击中会是什么后果,就算是大罗金仙,只怕也会被打得三昧火喷元神出窍。 黑暗王子一抖披风,身形好象晃动了一下,身外多出六道人影,面貌不一形态各异,每人身上都穿着暗金铠甲,手中或握长枪或提大刀,接住众人的法宝。 “六丁护身咒!”王然惊呼一声。他认得这分明是道家中的六丁护身咒,那六道身披铠甲手握兵器的人影正是仁高、丁丑、仁和、丁酉、仁灿、丁巳六神,前三神可保肉身不破,后三者可保魂魄不失,是道家至尊的护身咒之一,寻常修行之士根本用不了这道咒法。 他听尼奥刚才叫这人王子,那么必定也是吸血鬼之类的异族,怎么却会用这样高深的法术。但细看那六神,却又和道家六神大不相同,如果不看面貌,和刚才被斩那黑暗骑士几乎一模一样,一身戾气哪里有半点道家尊神的影子。 几人不知对方底细,都收了法宝。林七望着黑暗王子的背影,突然说道:“原清,你是原清!”说这话时声音发颤显是又惊又怒。 黑暗王子回视林七,苍白的面孔,漠然的神色,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黑暗一般,却又那么清晰可见,似乎他根本就是出现在人的内心深处而不是眼前,正是王然在照片中见过的原清。 原清没有说话,抱着梅塞尔加的尸身,带着尼奥缓缓而去,冰冷的杀气和肃穆的死亡气息弥漫在夜空,湖中的波纹停止了晃动,草中的蟋蟀放弃了嘶鸣,芬芳的小花拢上了花瓣低下了纤腰,空气时间都已凝结。连金甲大神都呆呆的停下动作,不敢上前一步。 原清的背影渐渐消失,过了好一阵,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来,警惕的张望一番,放心的高挂天空,甜甜的挥洒出洁白的光芒。金甲大神悄悄的隐去身形,大宝擦了擦因过度紧张不小心滴下的口水,吐了口长气:“他妈的,什么怪物,蛮吓人的。” 林七疲惫的说:“他叫原清,是我徒弟。” “什么?”除了王然,其他人都惊呼出声。 林七摇头挥手不想多说,独自望着平静的湖面,有悔有恨,但也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王然,快来,方叔叔他、他、他……”祈可带着哭腔呼喊。 林七回过心神快步跟着王然走到方明宣身边,掏出几粒保气金丹放进他嘴里,丹药入口即化,方明宣缓过气来勉强张开双眼。 “方叔叔,你怎么样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啊?”祈可毕竟是小女孩,遇上这种情况难过得直掉眼泪。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天神下凡,怕也难保他的性命。 “送医院吧?”宁远飞迟疑的说。 众人都暗暗摇头,这可不是内科疑难杂症,他们都治不好的内伤,送到医院又能有什么用,但却没有人反驳,不管怎么说,送医院总比呆呆站着什么都不做的好,到此时此刻,除了尽人事安天命,哪里还有其他的法子。 “不、不用,我没事。”方明宣轻声制止,手臂稍稍动了一动,牵扯到伤处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停了一阵又接着说:“送我回去,我想见见大哥。” 一道道略显悲怆的身影消失在小湖之畔,古老的埙声再次回荡在平静而安祥的夜空。 ------------ 第五十四章 苗巫一门 更新时间:2009-10-12 苏州郊外,灯光闪烁的绿树丛中,隐藏着几幢精致的欧式建筑,小巧的阁楼上透射出朦胧的灯光。 方家的别墅就在眼前,对这里王并不算陌生,但深夜来访这还是第一次,他的脚步有点沉重,也许是因为怀中抱着的方明宣,也许是因为黑暗中的孤独。其他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逃避,并为此找出了各种理由,令王然无法拒绝,甚至连祈可都拭去眼角的泪水含笑跟方明宣道别。 现在,只有王然一人面对这难堪的时刻。 他们的理由都很合理,林七因为突然见到叛出师门的原清受了打击,引发了突发性间歇性心绞痛,痛得他面色冷青一身发寒,根本无法再去面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尽管王然并没有听说过这种病症也知道他的面色一向如此而且是冷血动物,但还是认可了他发病的可能,就象从不感冒的爱斯基摩人如今也会伤风流涕,谁说蛇就不能心绞痛呢? 熊猫酒仙昨晚先展灵识之术后布酒仙大阵再经几场小斗,原本就虚弱的国宝之体哪里经受得住这样大运动量的考验,而不久前才重伤一场在鬼门关上游荡一番的大宝到如今都没恢复,比他更加虚弱,尽管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承认过自己身体有任何异常,甚至夸口能空手斗败几头恶狼,但在此时看来,他们肥肉乱颤的身体的确很虚弱。 宁远飞的理由很简单:梁静。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足了,把心爱的女孩独自一人离在冰冷的医院,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惭愧和内疚,当然这种情绪并非一定得写在脸上,但我们都能理解。 至于叶飞呢,他需要理由吗? 一天之内在不携带降落伞空降三次的事实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王然怀抱方明宣,想着说词艰难的走近大门,装有监视器的大门立即打开,高薪聘请的保安很负责任,在这样的深夜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让王然感到惊讶的是,他既然从监视器中看到重伤的方明宣,为什么没有一点激烈的反应? 似乎他已经知道发生在方明宣身上的事,也知道他的伤势情况。 穿过长长的碎石铺就的小道,王然走进客厅,见到一个高大而苍老的身影。 “大少爷在书房。”老管家毫无表情的看了方明定宣一眼,以机械的声音说道。 据方欣说,这位管家如今已经八十来岁,从十几岁起就开始在方家做工服侍他的爷爷,又看着方明然几兄弟一一降临人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当方欣决定回祖国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的一同随行。在方家,他的身分绝不止管家那么简单,更是一位长辈,所有人都把他看作家族的一份子。 王然曾见过他几次,知道他虽然年岁已高,身子骨却硬朗得很,耳聪目明行走如风,性格乐观开朗不拘小节,每次见他总是乐呵呵的闭不拢嘴。但今天的他有些异样,其实,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异样。 推开书房的木门,只看到灯光下方明然半暗半明的脸,才没多久没见,突然发现他并不象表面看来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摇动的灯光下,岁月的痕迹一丝不漏的写在他的额头,挂上他的眼角。 “方叔叔……。”这是王然第一次叫方明然叔叔,他正在逐渐适应自己的身分,方明宣的事更让他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走过了几百年的平静岁月,但就阅历和心境而言,他还显得很年轻。 方明然起身,轻轻摆手示意什么都不要再说,将一件灰陶器物放到桌上,王然看得仔细,那是一件和柳带情曾经吹奏过的一模一样的陶埙,忽然想到昨晚几次听到过的苍凉的乐声,那时以为是心情压抑所产生的的幻觉,现在突然想到了一点什么,但却很难相信。 方明宣只叫了一声大哥,就再也支撑不下去,王然赶紧为他注入灵丹真气,方明宣的脸上重又出现一丝生气,王然的真气虽然可以暂时护住他的心脉,但却救不了他的性命,随着他越来越频繁的注入真气,方明宣离死亡也越来越接近。 红木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才磨好的墨汁浓黑泛亮,方明然提起毛笔在砚台中来回拖动,那墨汁不知由什么制成,浓浓的墨香和药香在书房中飘散开来。方明然提起毛笔,在方明宣额头,手心脚心五处分别画出五道图案,那墨汁接触到皮肤时,立即向内渗入,片刻消失不见。 即将落下的明月将最后一抹银光全数洒进屋内,洁白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变得很亮很亮,连灯光都失去了色彩,亮光忽然一消,在方明宣额头聚集成一点,闪了几闪没入他的身体之内。 “大哥?”方明宣惊疑的看着方明然,王然也是一脸疑色,他相信方才吹埙的一定就是方明然,他原来就在现场,难怪他刚才走进别墅时保安毫无反应,老管家也古古怪怪,想必都是受了他的指示。 王然不由疑惑:难道方明然也是巫门中人,可为什么从未听方明宣等人提及,为什么先前他不出手救人,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掳去不为所动,如果他不是巫门中人,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法术,王然很清楚这绝非道家术,除了巫门,再想不到其他了。 “明宣,别说话,我的百草回生法救不了你的性命,只能拖上一段时间,你好好听我说。” “你果真也是巫门中人。”王然这时再无怀疑。 方明然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虽然会一些巫家法术,但并不算巫门中人,明宣,有的事我早该告诉你了,如果不是我死守着家法一直瞒着你的话,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唉,都是大哥害了你啊。 你们都知道巫门中的事,大概也知道巫门有南北之分,北巫中人大多练习拳脚会些功夫,擅长设坛作法,南巫近几百年来趋于道家丹气之法,精于赶尸养鬼之术,但他们那些炼毒下蛊的法子,却是来自另一个巫门分支,叫做苗巫,盛行在西南川滇苗家之地。” 方明宣微微的点头:“苗巫是巫门三宗之一,在川滇盛行数千年,但一百多年前遭遇灭门,如今早就没有传人。” 方明然再次摇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苗巫其实还有传人,这其中有些典故,你们听我说,苗巫和其他门派不同,自古门主都由女子担当,而且代代相传。” “一百多年前,苗巫门主产下一对双胞胎姐妹,祸根就从那时种下。那两姐妹天资聪颖,都是难得一见的巫门奇材,但性格却截然相反,姐姐内向文靜秀外慧中,妹妹生性好动直爽大气,在门中各有一批忠心不二的属下。就在两姐妹即将成年的时候,苗巫门主因为炼毒不慎被毒巫*所伤,没来得及立下传人就去世了。苗巫门人自然分成两派,为了立下门主争论不休,两姐妹受了奸人挑拔,为门主之位自相残杀。那姐姐心地善良,看着门中弟子为她们两人的私利相互残杀心有不忍,就想退出这场争斗,无奈妹妹苦苦相逼,也不愿坐以待毙只能奋起反击,双方各有死伤但也都拿对方没办法。 正在这时,南北两巫知道了她们内乱的事,各率门下弟子联手相攻。他们几巫虽然同为巫门别宗,却都各行其是自立门主,相互间也时有冲突不得安宁,虽然还有个鸣石斋老人名为巫门总主,但他不是在外云游就是闭关修炼,极少管巫门几宗的事情,那时他正好在外,等他回来时,在内乱中元气大伤的苗巫早被南北二巫连根拔除,门中毒书法典金银财宝奇草丹药也被他们刮分得一干二净。” 王然这时说道:“要照我看,那挑拔离间的家伙大概也是南北两巫中的人,不然哪有人会对自己的师门做出这种事。” 方明然好象从来没有细细想过这事,听他这么说也深有同感,继续说道:“苗巫弟子惨遭屠戮,被杀得遍地尸首血流成河,方圆数十里竟找不到一个活人,山野间血气冲天来恶魂游荡,一个流传数千年的巫家门派就此土崩瓦解。” 王然听得身上发寒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鬼巫之王的话:要说到涂炭生灵,人世间战火纷飞,为一己之利残杀同族,可不也是逆天行事。暗想他说的果真没错,要说到残忍好杀涂炭生灵,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和人类自身相比的,问道:“那苗巫就真的没有传人了吗?”问了自己也觉得问得愚蠢,听方明然话中之意,他分明就是苗巫传人,想来当时南北两巫只顾着收罗财宝,没有细心把守,还给苗巫流下了一支血脉。 方明然惨然一笑:“南北两巫落井下石趁乱而攻,苗巫门中弟子连番恶斗之下本来就已经死伤惨重,他们精于用毒,这时毒物也用得七七八八,哪里是两巫联手的敌手,眼看苗巫一门遭受灭门之祸,姐妹俩这才悔恨交加,都想助对方脱险,后来姐姐说服了妹妹,以毒虫毒草逼出体内血丹,凝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肉身,将心神同时附在两具肉身之上,她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南北两巫那时正为了如何瓜分苗巫宝物争论不休没有细细查看,更不知道苗巫还有这样的异术,竟让那妹妹侥幸逃过一劫,她悔恨之余心灰意冷,辗转来到南洋,后来嫁到方家。她不愿苗巫秘术就此失传,但又怕兄弟相争姐妹互残的事再次重演,立下规矩,家传巫术每代只能选一人而传,而且不能被其他人知晓,免得为学巫术加害亲人。方家这一代的传人就是我,因为族规的缘故从来不敢向别人透露半点风声,连几个亲兄弟都不知道。” ------------ 第五十五章 农村小院 更新时间:2009-10-13 方明宣艰难的一笑:“我到处学习巫术想要为老二老三报仇,为了得到苗巫秘术还上当受骗放出了鬼巫之王,被人要胁了二十来年,却不知道原来我方家原来才是苗巫正统,早知如此我何必费这么多功夫,到头来落到这种下场,只可惜没能替老二老三报仇,我死不甘心啊!” 方明宣哽咽道:“明宣,大哥对不住你,老二老三的仇我早就帮他们报了,他们虽然多行不义,那些降头师也绝非善类,我找了他们十多年,终于在三年前让我找到了,那时他们正收养童鬼谋人钱财,我在他们身上下了金蚁蛊毒,让他们每天受金蚁食髓之痛,最后一一自尽身亡。” 方明然的眼里罕见的闪过一下狠毒的光芒,稍瞬即逝,王然心中一凛:虽然方明然给自己的印象是敦厚善良有仁义长者之风,但终究是苗巫传人,说到残忍无情,他也不会比任何人差。这时不由又担心起方欣来了,不知道她要真学了鬼巫之术会不会性情大变。 方明宣目视房顶哈哈笑道:“好好,这下我就安心了,先前还有一件事让我担心,就是丫头被鬼巫之王劫走,怕她出什么意外,听了大哥的话我也就不担心了,还有,我先前立下遗嘱,我死后丰海由丫头继承,算是我送给他的彩礼,他这个不争气的叔叔一辈子想着报仇,到死一事无成,就连象样的彩礼都拿不出手,还是从大哥手上骗来的,呵呵……” 方明宣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投向王然,王然知道他的心意微微点头说道:“方叔叔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欣的,还有,我对灵仙之术有些心得,不如你也来修修灵仙如何?” 方明宣爽朗笑道:“我这么多年助纣为虐罪孽深重,能在临走之前了确心愿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哪里还敢奢望修什么灵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然看他说这话时中气十足,显然是回光返照。 果然,说完这句话方明宣的精神重又萎靡不振,看了看王然,握着方明然的手,安祥的闭上眼睛。 王然本想提议让他和鸣崖等人一同修炼灵仙,但他了无牵挂走得这么平静,停止呼吸的同时魂魄也一起沉眠不起,以王然元神之眼也只看到他洁白浅淡的魂魄晃了一晃便消失不见,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伤怀。 “明宣……”方明然的话哽在喉头,两滴老泪顺颊而下,王然转过脸去,看着窗外一片秋枯夏荣叶落花开的小花院,和那隐隐现于东方的火红霞光。生命,总有开始的时候,也有结束的一刻,但生命的记忆却永远存在于苍茫大地,有人会被记得,也有人会被遗忘。 “方欣怎么办?”过了好一阵,王然才不无忧虑的问道。 “你不用担心,鬼巫之王看中的是她的灵魔心眼,我们方家每隔几代就会出一个象她那样的人天生通灵的人,对巫法领悟力极高,因为我们对传人挑选极为严格,所以通常都会等到成年后才会选出传人,我怕她被外人看出不同,封了她的魔眼,等她定下性子再决定传不传她,这次就算鬼巫之王不教她巫术,我也会开了她的魔眼立她为传人,我想那鬼巫之王也不会言而无信跟她为难,我们不用太过担心,她如果真能学到鬼巫秘术倒是她的福气,到时候报仇又多一分把握。” “报仇?”王然有些惊讶。 “灭门之仇当然要报,一百多年来我方家的传人都没有停止过报仇的念头,只要选好门人倾囊相授,自己就会悄悄向南北两巫寻仇,当年的南北两巫门主都先后死在我方家手中,只剩一个问石斋老人,我先前不敢出手救人,就是怕泄露了家族的机密,哪知道一时犹豫竟害了明宣的性命,唉!”方明宣唏嘘不已。 “到时候我一定全力相助!”王然对巫门恨极,听说寻仇豪气勃发,如果宁远飞在场的话一定会再次感慨何为平常道心。 “我先谢过了,不过我方家的事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说不定又有灭门之祸,你要切记切记。”方明宣点头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求你,我现在送明宣回家,不知几时才能再回大陆,阿欣外柔内刚,性子其实非常倔强,万一她回来了,知道明宣的事一定急着报仇,我不想她走上明宣的老路,你要帮我看着她才行。” “方叔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乱来的,这几天我会寻找她们的下落,如果能赶在她知道事情之前找到苍石老人,那就万事无忧了。”看看天色渐明,王然告辞离去,最后回望方明宣一眼,看看才不过一两个钟头的时间,他好象又老了十多岁,不由低声长叹。 ※※※※※※※※※※※ 天地间有一丝朦朦胧胧的亮光,分不清是落月的余辉还是朝阳的彩霞,将青灰的天空和漆黑的大地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道黑点从遥远的天际渐渐飞近,越来越大,象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黑色巨鸟,消失在水露湿寒的山间。 这是一座普通的两层小院,在南方的很多郊区或者乡村,这样的小院曾经风行一时,到现在仍然随处可见。 小院的主人无人知晓,村民们甚至记不清这座位处山腰的小院建于何时。 在记忆中,它好象很早很早就存在着,又好象是一夜之间由虫蛇密布的山间耸立而出,同时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人们遥远的记忆中,没有人能确切的说出他到底建于何时。 很少有人看到这里有人进出,但人们都知道这里住着有人,这种想法是那么的根深蒂固,就好象是与生俱来的想法。 人们也坚信一点,这里除了有人,还有,鬼。不知从何时起,曾经喧嚣嘈杂的山间突然间安静了,曾经横行于山道的毒蛇野兽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一切,都是发生在这座小楼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后。 有人好奇的带着恐惧靠近小院,也有人无意之中走近它的身旁,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失去了当时的记忆,留下的只有深深的黑色的恐惧,随后不久,他们就毫无预兆的在莫名的恐惧中死去,死得安宁而毫无痛苦,但留给他人的,却是毛骨悚然的凉意。 没有人知道,在这平凡小院的下面,还有一个更为庞大的空间,整块整块长有湿苔的青石筑建出高大的墙壁、平坦的地面,曲折的回廊,高大的圆柱支撑起这雄伟却又诡异的建筑。身处其间,没有人会怀疑这是欧洲最为古老的城堡,也没有人会相信在这城堡之外竟还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熊熊的火柱在城堡中四处可见,扑扑的闪动着火苗,一只劫后余生的小灰鼠悄悄的探出尖尖的小脑袋,好奇而又警惕的四处张望。 它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过东西,极度的饥饿和疲劳象猛烈的暴风雨一样折磨着它,让它忘记了同族们悲惨的命运。为了生存,它必须要作出选择,必须以生命作为赌注。 不过很快,它就不用再受到饥饿的摧残,不用再为了生存冒险。一片巨大的黑影笼罩着它,钢铁的寒光在它的头顶象十字星一样耀动,它害怕得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生存,它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喀嚓声,感觉到鲜血喷出体外时的轻松,它的苦难生命终于结束了。 原清清脆甚至是轻快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城堡中,他的钢靴在青石上踏出一道道浅浅的脚印,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均匀,就象经过精确测量一样,他每一次抬脚落下,用的力量都是那么的统一,以至于他的每一道脚步声听起来毫无差别,一样的节奏,一样的轻重,单调而且规律。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声音却是如此的沉闷,象一柄重锤,重重的击打在每个人的心间,他们战战兢兢不敢仰视,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 很静,很静,除了原清的脚步声,人们只能听到彼此间急促的心跳。 “呯”,尼奥被重重的扔到地上,和他一同遭受厄运的还有梅塞尔加,不过他比较幸运,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尼奥甚至开始羡慕起他来,他死得还算光荣,能为他的家族、为他们的军团留下永久的荣誉,而自己呢?留给家族的只会是耻辱,甚至连耻辱都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牺牲深渊,那是用黑暗一族的鲜血融成的祭池,每一代新生的黑暗一族都会在其中接受洗礼,感受先代的辉煌,也继承先代的力量,也有人会在成年后再次投身祭池,却绝对不是接受什么洗礼,而是把他们微不足道的力量以一种并不大情愿的方式奉献给伟大的圣殿。 像所有的黑暗一族一样,尼奥也曾接受过来自牺牲深渊的力量,他绝不愿意第二次投入其间。 “王子殿下恕罪。”尼奥没有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跪倒在地,身后先前逃去的人如梦初醒,呼拉拉跟着跪倒求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原清仿佛没有听到他人的声音,缓缓走上长梯坐上宝座,整个人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中,只有一双闪亮的黑眸隔着冰冷的钢铁面具居高临下俯视下方。 “王子殿下请恕罪,我并不是有意临阵脱逃,只是为了完成您交待的任务才、才……”先前自行离去命命梅塞尔加和尼奥断后的中年人忐忑的说。 “通知影子骑士萨尔加,告诉他他的弟弟死了。”原清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中年人绝望的瘫倒在地:萨尔加是黑暗一族最强大的战士之一,深得恐惧魔王的喜爱和信任,在圣殿地位极高,几乎与王子殿下齐名,而兰斯布齐亚家族被誉为最古老的黑暗一族、圣殿的基石和支柱,如果让他们知道梅塞尔加的死迅,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中年人不敢预测自己的命运,一个小小的黑暗议事官,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在圣殿的眼中,他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为了平息兰斯布齐亚家族的怒火,自己的命运就象狂风中的烛火,一吹即灭。 议事官跪俯在地,紧贴着地在的脸突然扭曲,露出狰狞的笑意,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他简单的大脑在刚才的瞬间变得灵通起来,两百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清醒的思考一个问题,也第一次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命运,这就是我的命运。”他对自己说。 ------------ 第五十六章 血族王朝 更新时间:2009-10-13 其实三年以前他就该知道自己的命运,现在是晚了一点,但还不算太迟。他记起影子骑士萨尔加脸上惊愕、愤怒、以及随后而来的阴冷的笑容,那是原清第一次踏进圣殿的时候。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术士竟然在一夜之间成为黑暗圣殿新的守护者,接受来自撒旦大神的洗礼成为新一代亡灵骑士,在此之前,人们一直以为这个殊荣属于兰斯布齐亚家族的影子骑士萨尔加。 亡灵骑士的位置已经空了很多年,圣殿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位有着高贵血统的的勇士,他要有完美的体质、坚定的信仰、无畏的勇气,伟大的人格,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等待的就是尚未成年的萨尔加。 他从小就展露出成为亡灵骑士的一切条件,所需的仅仅是时间。 而在这位以残忍好杀著称的影子骑士成为黑暗一族最伟大的斗士、黑暗骑士团指挥官以后,他等待的仅仅是撒旦大神的洗礼。 但最后,他被一个来自东方的人类窃取了本该是属于他的荣誉。面对期待已久的时刻,惊讶的黑暗一族甚至没有给撒旦大神一点欢呼,他们完全忘记了这一点,唯一记得的只有怀疑,撒旦大神没有自己卑微的奴仆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无需解释。 在选择出合适的继承人之后,重又回到另一个属于他的空间,陷入长达千年的沉睡之中。 与此同时,一个来自东欧的普通的、象所有狼人一样愚蠢的野蛮狼人在恐惧魔王的提议下成为中级议事官,如果不是变身后强大的战斗力,他甚至比吸血鬼还要低贱,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中级议事官,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奇迹,对恐惧魔王的感激之情也就可想而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原清的身上,面对这样的奇迹,还有谁会记得我们可怜而又卑微的狼人战士,然后,我们这位可怜只会用爪子思考的狼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亡灵骑士的直属议事官,但他所效忠的只有一人,那当然恐惧魔王,在他的心目中,恐惧魔王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撒旦大神。 所以当恐惧魔王提议让梅塞尔加来东方接受磨炼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接纳了这个建议,并严格按照他的嘱咐给了梅塞尔加最好的锻炼机会,直到梅塞尔加被劈成两半的尸体落到身前,他才突然明白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圈套:他们比自己更了解东方,也更了解梅塞尔加,他的死也是宿命。 世界上还有谁会象他这么愚蠢,竟让影子骑士的亲爱的弟弟身陷重围,他们会象对待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他捧在掌心,把他隐藏在自己宽大的长袍之下,只有他,愚蠢的狼人才会真正的让他去接受一个所谓的磨炼,他为自己低下的思考能力感到羞愧,也对将他推向死亡的人感人愤怒。 相信不用多久,萨尔加就会借弟弟的死来到东方,取代死灵王子在东方的位置,逼迫他回到圣殿。梅塞尔加其实是一枚炸弹,而自己,是炸弹上的引子。死灵王子一不小心在他的帮助下引爆了这颗炸弹。可怜的狼人有些怀疑:无所不知的东方术士,他真是无意的吗? 原清的脚步声再次响声,消失在宝座之后,越来越远。除了那位可怜的议事官,所有人都如临大赦,悄悄退出大殿,没有人会关心他的命运,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的卑微的人们,哪里有精神管别人的死活。 狼人议事官独自走出城堡,面向遥远的西方,他并不惧怕死亡,身为勇敢善战的狼人,死亡是他们永恒的宿命,他们生来就是为了英勇的战死,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他还有有选择,在遥远的大西洋海岸,有一个桔红的以风车而闻名的国度。古老的德拉内尔家族就在此繁衍生息,他们生活于黑暗,却并不属于黑暗或光明的任何一方,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足以何任何一方抗衡。 “是的,他们会欢迎我的到来的。”议事官对自己说着,面对苍穹发出一声悲壮的狼嚎。狼人发育不良和天生比重失调的大脑决定了他们很难象其他人那样冷静而全面的思考问题,他们总是激动而偏执的去看待一切,正因为如此,他们也绝对不会象其人他那样瞻前顾后,总是用最短的时间把思想变成行动,从来不会后悔。愤怒的狼人血红着眼睛,消失在暖暖的晨风中。 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这座始建于中世纪的小渔村如今已经成长为荷兰的第一大城市、文化和经济中心。这是座名符其实的水城,城内河网密布,水道交错纵横,从高空俯瞰而下,就象一张巨大的蛛网铺撒在金色的大地蓝色的海岸,来来往往的自行车如蚂蚁一般在城内穿梭。 德拉内尔大厦就象一座海上壁垒,迎着来自大西洋的呼啸海风,守卫着这片充满激情的土地,这是阿姆斯特丹除皇宫以外最为雄伟的建筑,如果不是考虑到皇室的威严,它原本还可以修建得更加恢弘大气,即使以这样的规模,相比于普通民用建筑物的狭小细长,也已经令荷兰皇室感到非常不满了。 “亲爱的罗洛公爵,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还是那么健康,真让人感到欣慰啊,为什么没有见到小姐,快,让她出来见见我,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她了吧,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她啊,对了她没有给你惹出太多的麻烦吧?”一个像貌英俊的中年男子面窗而立,沉着脸说道,即使在说话的时候,面部的肌肉也看不出一丝扯动的痕迹,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表情。从几百年前继承德拉内尔家族以来,他就把笑容隐藏在内心深处,尘封在遥远的记忆里。 阳光从明静的天空挥洒而下,他美丽柔软的金发在阳光下透射出迷人的光芒,如今很难在见到如此纯正的金发,即使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这样的金发都几乎绝迹,它本来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准确的说是十个月零三天,从公主殿下离开德拉人尔古堡到现在,她表现得很好,我丝毫不会怀疑她继承了德拉内尔家族所有优秀的美德,歌德大公殿下。”罗洛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喜悦和急切,回答说。“ “哦,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她还是象以往那么挑食吗?快点,我想见见她,亲爱的罗洛,您不是故意想惹我生气吧?别告诉我她还待在学校,否则我会把那里变成公墓,让她们提前放假。” “尊敬的大公殿下,您难道忘记她已经在去了东方吗?”在整个德拉内尔家族,罗洛公爵是为数不多敢于对歌德提出质疑的人中间的一个,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深厚的跨越时空的战斗友谊,更因为他能看到歌德内心的微笑,他知道,他的内心绝不象他的外表那样冷漠无情。 “什么,去东方,他难道就对阿姆斯特丹的美食如此厌倦吗?” “当然不是,虽然公主殿下有些挑食,但到目前为止,她非常健康,我的意思是说,她吃得很好,她去东方是为了戴维斯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您不会忘记了吧,那个疯子一样的赌徒,他带回了让人激动的东西,足以改变我们家族命运的传大发现。” “当然,我当然记得,那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啊,可是,我需要知道说小姐去中国做什么?”只有在面对罗洛的时候,歌德大公才会有这样的好耐性。 “是您在电话里通知我,允许她跟随戴维斯前往中国,您认为她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难道您真的不记得了吗?”罗洛开始有些紧张,如果德拉内尔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出什么意外的话,不用歌德大公动手,他会自己掐断自己的脖子。 歌德大公想了想,突然撇了撇嘴,在罗洛眼里,这该算是微笑了,难得的微笑。 “嗯,我知道了,罗洛,你又让她骗了,这不能怪你,只能怪她遗传自母亲那惊人的语言天赋,她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就连我都会被她骗过呢。”提到自己的妻子,歌德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 “夫人还好吗?”罗洛的心放松下来,试探着问道。 “谢谢你的关心,她很好,和以前一样,对了,你派谁去保护小姐?歌德大公迅速转移话题。 “为了不引起教廷的注意,我只派了范加一人。” “你是说范加?很好,你做得很好,我对他非常放心,罗洛,你知道吗,除了你,我几乎找不到比范加更值得信任的人。” 范加受宠若惊:“尊敬的大公殿下,对此我深感荣幸,没有什么比得到您的赞扬更让人感到愉快的人,还有,刚刚有一位自称来自圣殿的狼人中级议事官想要见您。” ------------ 第五十七章 医院休养 更新时间:2009-10-14 “狼人?中级议事官?圣殿竟会让一个没有大脑的狼人做议事官,他们疯了吗?我不想见圣殿的人,给他一笔钱,让他滚!”每次提到黑暗圣殿都让歌德大公感到极不舒服,在他的心目中,那是一个由卑鄙的政客、嗜血的疯子、还有肮脏的低等生物组成的奇怪混合体,他们玷污了黑暗一族的荣誉和尊严,想起来都会让人觉得恶心。 “殿下,我想您可以见一见他,他刚刚来自东方,据说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也许会对我们的事有所帮助。” “那好吧,让他进来,告诉他不要弄脏我的地毯,否则我会把他从两百米高的窗户扔出去,肮脏的家伙。” 狼人议事官小心翼翼的踏足金壁辉煌的会客室,心情有些紧张,刺目的阳光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让他更感到晕眩的是歌德那头明亮的金发。 奇怪的吸血鬼,竟然喜欢生活在阳光底下,真是与众不同啊,难怪他们仅凭一个家族的实力就能和整个黑暗圣殿抗衡。 议事官不由这么想,他犯了个错误,歌德大公对阳光的感觉并不是喜欢,而是向往,他们拥有黑暗圣殿抗衡的实力也和阳光没有一点关系,仅仅是因为他们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家族渊源。 “尊贵的歌德大公殿下,感谢您的接见,我是来自黑暗圣殿的中级议事官……” “行了,你的身分对我毫不重要,即使是恐惧魔王,我也不会对他有更多的好感,告诉我,你想让我知道什么?”歌德在他报出姓名之前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面对这样一个卑微的愚蠢的狼人,他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礼貌这个词上。 “我刚从遥远的东方回来,带回一些有用的情报,东方的术士们拥有强大的法力,他们的圣器甚至比教廷的圣杯更加强大。”虽然他作为勇敢的狼人一族的尊严受到了无情的打击,但相比对黑暗圣殿的酷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在歌德大公面前,他必须保持谦恭。 “知道吗?你告诉了我一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教廷的势力从几个世纪前就开始向东方渗透,但直到今天依然进展缓慢,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这些就你想要说的,那么很抱歉,我的时间很宝贵。”和这样低贱的生物交谈真的很痛苦,歌德大公开始为刚才的决定感到后悔。 “当然,当然。”议事官局促的说,“我还带回了更重要的情报,兰斯布齐亚家族的黑暗骑士梅塞尔加刚刚在东方战死,被人活活劈成了两半,黑暗圣甲在战斗中支离破碎,战刀也被摧毁。” “什么?梅塞尔加死了,号称最有天赋的黑暗骑士,甚至有可能比影子骑士萨尔加更为优秀的斗士死了?恐惧魔王又会伤心好一阵子了,不知道萨尔加该笑呢还是该哭,可怜的兰斯布齐亚家族和,哈哈哈哈。”歌德大公好象在笑,但平静的面庞和笑声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议事官感到身上的狼毛根根直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是的,尊贵的殿下,这是我亲眼所见,也正是我来找您向您寻求庇护的原因,是我命令梅塞尔加参战的,他们一定会杀了我。” 歌德大公摇了摇头,“勇敢的狼人也会怕死?我真的开始对圣殿感到怀疑了,也许狼人天生只适合成为战士,议事官的头衔已经磨灭了你作为狼人的尊严,我想我会让你失望了,尽管我并不惧怕圣殿,但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些所谓的情报和圣殿正面冲突,所以无法对你作出任何承诺,如果你想观光旅游的话,我会给你派最好的导游,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倒是愿意为你的情报付出代价。” 狼人狂热的鲜血再次澎湃起来,大公的蔑视已经到了让他无法忍受的程度,议事官站起身:“伟大的狼人生来就是为死亡,只有鲜血才能证明我们的伟大和尊严,我向您寻求庇护并不是因为我惧怕死亡,只是希望能够死在战场,用我的生命向那些曾经戏弄过我的人复仇,甚至也包括您。” 尽管一向看不起只会用爪子思考的狼人,但歌德大公还是这几句慷慨激昂的话感到欣赏:“是的,我为刚才的话道歉,也许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 “对不起殿下,请相信我是无意的。”冷静下来的狼人道歉说,在成为议事官以后,他和其他狼人有了本质的区别,学会了衡量事态的轻重。在得到歌德大公表示谅解的点头之后,狼人继续说道:“亡灵骑士殿下几个月前到了中国,很快,影子骑士也会赶到中国,但并不完全是为了梅塞尔加的死,如果我了解的情报没错的话,在更早的时候,德鲁伊也到过中国。” “哦,我那些北欧朋友们也到了中国吗?他们该是为了共同的目的吧?”听说德鲁伊也到了中国,歌德对事情有了些兴趣。 “是的,您猜得没错,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生命泉水。” “生命泉水!”歌德大公激动得差点一跃而起,几百年来,他第一次象此刻这么激动,“爱丽丝,我亲爱的爱丽丝,你会好起来的。”歌德喃喃的说,脸上浮现阵阵微笑,那是真实的微笑。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狼人惊吓之余后退几大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歌德,不敢相信沉稳冷漠的的大公殿下竟会在突然间变成这样,难道生命泉水就真的这么重要? 罗洛看着歌德,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希望,不止属于人类,也属于每一个种族,只有拥有希望,这世界才会活力涣发。 …… “罗洛,我想我们应该派出更多的人去中国,您认为呢?”半个小时以后,歌德向罗洛发令,如果不是为了家族的安危,如果不是因为罗马教廷的虎视眈眈,他会亲自赶往中国,但他不能,对德拉内尔家族和的继承人来说,家族的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是的殿下,我在几分钟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就出发。”没有人比罗洛更了解歌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使命,他是歌德的影子,也是他的分身,为他处理一切他无法亲自处理的事物。 “哦,不行,你不能去,家族需要你,换个人去吧。”想了想大公接着说道:“让奥斯曼大公去吧,我实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您确定是他吗?那个老态龙钟的奥斯曼,几百年来躺在棺材里周游世界的奥斯曼,我甚至怀疑他还能不能展开翅膀。”罗洛再次表示怀疑。 “亲爱的罗洛,您不了解他,相信我,让他去吧,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好的,我会尽力的,您知道,要想找到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歌德看着罗洛转身离去的身影,再次会心的笑了。 对王然来说,这几天大概是他一生中最难捱的日子,为了寻找方欣等人的下落,他几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没想到几百年修炼苦苦聚积的真气竟如此薄弱,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得不勤加修炼尽快恢复元气。 当然受苦的可不止他一人,精通七识之术的林七和小酒仙也陪着他一同筋疲力尽,大宝虽然不会七识之术,跑跑腿却没什么问题,顶着炎炎夏日走遍了苏州城内城外每一寸土地,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就如同方明然说过的一样,真正让人感到忧虑的并不是鬼巫之王,而是苍石老人,如果让知道方明宣死讯的方欣知道苍石老人的下落,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王然等人用了更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但不止苍石老人下落不明,就连杜莺穿都突然从空气中消失,王然不禁有些淡淡的忧愁。 随着苍石老人的失踪,丰海内部那些受害不深的灵巫也逐渐恢复正常,虽然不可能完全回到从前的样子,但比起花妖灵巫和那两名特别能打的灵巫,她们还是要幸运得多,至少不需要王然再为了她们的事多费精力,这倒多少让王然等人感到有些欣慰。 同事们在医院躺了几天,果然象杜莺穿所说的那样病症全消,一个个看起来甚至比生病前还要精神,抛开药物疗效的可能性不说,想想他们平时长时间处于繁忙的工作和疯狂的夜生活中,哪有机会象这样整天整夜的卧床休养,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医院的内外科主治医生们在松了口气悄悄抹把冷汗的同时,兴高采烈的宣称他们又创造了医学史上的一个伟大奇迹,同时也为医院谱写了新的荣誉篇章。为了表示对病人的关心,内心深处也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医生纷纷前来为病人送行。 “事实再一次证明,中医古老的针灸疗法在临床应用上有着不可取待的地位!”年过花甲骨瘦如柴的老中医抚着用以证明其丰富医学经验的长须说。 某人挠着长满全身麻痒不止的的小红点暗骂:“就算有效也不用全身都扎吧,就算要扎你好歹也该消消毒吧。”不过骂归骂,脸上还是亲切的饱含感激的笑着不住点头。 “我认为阿莫西林、感冒伤风胶囊、扑而敏、肠虫清、阿胶补血口服液等等非处方药物在治疗内科疑难杂症时往往具有奇效。”年轻的内科医生默算了几天来开出的药物以及可以拿到的提成后总结说。几个多天不曾进食肚子里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药物食欲却又异常亢奋的人象听天书一样听他胡说八道。 “我倒认为生理盐水才是所有液体药物中疗效最为神奇的。”负责打吊针的小护士悄悄的嘀咕道。她已经记不清几天来这些可怜的家伙一共消耗掉了多少生理盐水,看着他们浮肿的脸,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菜市场上的注水猪肉。 宁远飞再次看了眼印有天文数字的单据,在心中把所有恶毒的以及对他人直系亲友充满关怀的敬语复习了一次,和王然苦笑着离开医院。 ------------ 第五十八章 赶往机场 更新时间:2009-10-14 同事们很快重新投入紧张而快乐的工作,销售部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气氛,在经过一场虚惊之后,他们对生命更加珍重,走路时都小心翼翼防着头顶会不会掉下个林妹妹一头把自己砸死,也对彼此间来之不易的经过生死考验的同事关系更加珍惜,销售部的工作人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完整过,反倒让人不怎么习惯了。 到目前还没有人了解事情的真象,都以为那只是一次带有极大偶然性的食物中毒,并为中毒原因讨论了整整一个晚上。 王然和宁远飞却在这时病了,他们得的是心病,一起趴在桌上作梦游状,同事们只以为他们俩前几天操劳过度,略作安慰后也没过多打扰他们。 “我要买飞机、买大炮、买军舰、买飞船……”王然梦呓似的说。 “别做梦了,就那点钱你还想买飞机大炮,哦,飞机应该买得起,顺便再买一大片家农庄,撒农药不用请人。”宁远飞不屑的说。 “不就是说说嘛,真要有钱我也不买那些玩意儿啊,对了你不是说要做什么测试吗?结果怎么样,我到底能赚多少?” “测试,哦,我早做了,没什么特别的,抗辐射能力不错,不过也没什么出彩的,这种材料满地都是,还用不了那么高制造成本,真不知道他们到底看上它什么了。” “听你这么说是值不了多少钱了?” “别报太大希望,再说了,产权是公司的,卖了钱也是公司的。”宁远飞给王然当头一桶凉水泼了下去。 “什么?公司的,那还不就是你的,不行你可不能坑我。”王然有一种中计的感觉,越来越体会到人民币的好处,他不再象以往那么平静。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至少总该有百分之三十的奖励吧,我不要全给你行了吧?真不知道你好好一个修道之人,就该清心寡欲,要那么多钱干嘛?” “别说得那么伟大好象吃了多大的亏,剩下百分之七十全是你的,不过怎么说你也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就认了。”总的说来王然还是满意的,百分之三十虽然比预料中的少了点,但本来就是意外之财,何必斤斤计较,至于清心寡欲,他从来就没有想过。 “你就别老掂记着钱了,想想会不会有问题,我老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说那破玩意儿就真那么大价值,值得他们百万百万的交定金?”宁远飞总有些不安。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钱已经到手了有什么好怕的,我还真希望他们出点问题,这几百万就算白拣来的。”王然乐呵呵的说。两人声音都很小,别人看他们俩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鼠目寸光!”宁远飞不由骂了一句,“别人几百万都舍得扔,摆明了还有金山银山等着我们去挖,我现在是盼星星盼月亮指望他们早点来挨宰,我们现在是奇货可居,怕就怕没人来。” 王然也没生气,有些不解的说道:“说来也怪了,那两人明明急得跟什么似的,到现在怎么反而不急了,连个电话也没有,对了上次那个红头发老外,叫什么家族来的?是不是真有钱?” 宁远飞点点头:“德拉内尔家族,他们是荷兰最具实力的跨国公司之一,从医疗到珠宝到航运,凡是能赚钱的行业都有他们的影子,要说起来,他们的历史可比东印度公司历史要久远得多了,据说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有关他们的传说很多,但是大多都和北欧海盗有关,所以他们的家族财富一直是个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只有我们开不出的价,没有别人出不了的钱。” “海盗?”王然突然想起倭寇,想必当海盗一定有钱途,否则为什么几百年前一个小小的蛮夷之邦都敢不要命的来我天朝上国惹事生非,想到这里心中大为畅快:几百年前让你抢,如今可该轮到我敲竹杠了,说道:“那可要好好敲上一笔,让他完完整整的进来,光着屁股出去。” 宁远飞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两人闲谈一阵,眼中不时闪动的贪婪的火光让一直密切注意他们动静的杨莎全身发寒。 电话响了,王然心不在焉的随手按下传真键,宁远飞突然猛的一拍脑袋,想起什么迅速冲出门外,赶到垃圾清运处一阵乱翻。 他有一个不是太好的习惯,喜欢把那些他看似无用的东西随手扔掉,仅仅是因为它们看似无用。梁静曾无数次善意的提醒过他,却一直收效甚微,而在她和宁远飞的关系日渐亲密以后,这种提醒更显得毫无价值。 就在今天的早些时候,宁远飞又扔掉了一些没用的不需要存档的资料,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其中也包括一份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英文传真。 “宁先生,你在找什么?”就在宁远飞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打扫卫生的大妈拿着两页打印勉强还算精美的英文传真问。 幸亏上次更换传真机时选择了打印式而不是热敏式,否则谁会留意到那么几页粗陋的废纸,幸亏没有购买碎纸机,否则现在只能一丁点一丁点的去拼了,宁远飞欣喜若狂的接过传真:“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让我找到了。” 一边说,一边狂热的在纸上狂吻,仿佛见到失散多年的情侣一样激动,直到纸张快被口水浸透,才停下问道:“谢谢,谢谢,你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你刚才翻那里面,我看见印得很好,以为是你们不小心扔掉的,正想回去问问你们还有没有用。”大妈毫不含糊的回答。 “哇!”宁远飞以最快速度冲进卫生间。 “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激动成这样?”王然好笑的问。 “德拉内尔公司的传真,他们很快会来中国,我们要发财了,让我看看,哦,就是今天!”宁远飞擦了擦嘴,“马上去上海机场,应该不算太晚。” 王然道:“晚了就晚了,反正他们来都来了,也不致于掉头就走吧,现在着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反正钱都已经到手了,你不是也说了吗,我们可是奇货可居。”自从听说产权属于公司以后,王然将目光更多的放在那三百万定金身上。 “不过我想面对巨额美金的时候,还是应该表现得礼貌一点,你认为呢?”宁远飞回到写字间,跟梁静简短的说了说情况,梁静面上惊诧的神情和宁远飞王然上次的表现如出一辙,连道家门人和佛家弟子都抵挡不住的诱惑,她又怎么能抵挡得了。 三人飞奔下楼,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停车场。 几人刚出大门,就看见叶飞和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而来,不免有些惊讶。 上次的事情以后,小糊涂仙悄悄离开了苏州,大概又溜到了哪家动物园修心养性一醉方休。王然知道他悠闲惯了,在这繁华都市反而生活不惯,也就由得他去了。 林七和大宝两人则一同前去青城,告知有关鬼巫之王的事,也顺便把苍石老人和鸣崖闲客的事大白于天下,本来王然一纸传书就可以说得清楚明白,但林七和大宝都嫌城中天气闷热,想要出去消暑渡假,听说青城山幽静清凉是个好去处,自告奋勇要去送信,王然想他们一个是李元的关门弟子,一个是真宝老熊的宝贝儿子,亲自前去当然更好。 但又担心两人都是妖怪之身,怕他们和天师门人闹出什么误会,请叶飞跟着去护护架,叶飞一口应允,哪知林七和大宝都已经出发了几天,他还待在城中。 “你怎么还没走?”王然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满的问。 叶飞满脸羞愧,又有些忿然:“他们不让我去。” 王然猜到那两人一定嫌他碍事,暗中使了什么手段让他起不了身,当然也可能是吓得他不敢起身,好笑的问:“这位是?” 叶飞果然是受了惊吓滞留城中,怕说出来难为情所以不敢直说,见王然不问才安了心,连忙回答:“这位是我亲叔叔,叶南行,有点事想要找你。” 王然握手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我们回头再谈吧。”他想叶家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除了驱魔除妖他们那脑子里就很难再装得下其他的东西,现在分分秒少上百万的生意,哪有闲功夫理他。 叶南行道:“别急别急,飞机还有两个钟头才到,有的是时间。” 王然疑惑道:“你知道是什么事?” 叶南行笑笑:“当然,甚至比你们知道的还要早。” 王然惊道:“你怎么知道?” 叶飞有些自豪又有些神秘的小声插嘴:“我叔叔在安全部门工作,负责涉外事务。”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让宁远飞和梁静听到了,一起惊呼:“国安局!” 王然虽然不象他们两人那样从小对这个部门耳濡目染印象深刻心存畏惧,但也知道他们就如同几百年前的东西两厂位高权重,一般小老百姓可得罪不起,当然想得罪只怕也没这机会,暗想就算德拉内尔家族真是海盗,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来管未免太晚了点,想到有人要断自己的财路,脸色就不那么友好了,说道:“看样子这钱怕是赚不到了。” ------------ 第五十九章 血族再现 更新时间:2009-10-14 叶南行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虽然我们并不了解贵公司和德拉内尔家族的合作计划,但是对外开放是我们的基本国策,对于外商我们是表示欢迎的,但是有一点希望你能注意,他们来到中国,就必须要遵守中国的法律,我不希望由于他们的到来对我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产生破坏,更不希望引发骚乱。” 梁静猜到了一点,心里即不安又不解的说:“如果他们的背景有问题的话,你们完全可以禁止入境,怎么把皮球踢给我们了?” 叶南行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德拉内尔公司是跨国集团,拥有良好的国际声誉,我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叶飞也不解的道:“你都说了别人是跨国集团,声誉也不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叶南飞看着自己娇生惯养长不大的侄子,笑着说:“等你见到就会明白了,我待会儿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调你过来帮帮忙,这段时间不用回警局了,给我好好盯着,跟王然他们多学点东西。” “不会吧,我这警察可越来越不象警察了,叔叔你干脆把我掉到身边算了,懒得有事还要请假,再说你们那部门可比我们强多了,连我们头儿都得听你的。”叶飞羡慕的说道。 “很多事情你不懂,真要来了才知道其中的苦处,你们头儿听我的不是因为我职权比他大,而是因为他欠我人情,明白了吗?好好去做你的事,别东想西想。” 宁远飞看叶南行说得这么认真,知道事情一定不会太简单,有一种被人往火坑里推的感觉,说道:“别人是外宾,又是财神爷,我可得罪不起,他们真要作奸犯科只怕我们也管不了,你想想,我要伤害外宾那是政治事件,得坐班房,他们顶多遣送回国拍拍屁股走人,就算我能管我又敢管吗?” 叶南行看看宁远飞又看看王然:“你们有办法的,你们要没办法我就只好请枯叶大师下山来试试了。” 宁远飞听他提到酒肉和尚,知道他也不会是等闲之辈,既然话已出口,怕是没什么转折的余地,说到明处,他是国家正职的工作人员,说到暗里,他是传说里的驱魔一族。 为了美金,自己几人怎么都得把这事扛下来,只好点头应允。 才从大修厂取出的宝马飞驰在高速公路,宁远飞牢牢系着安全带,目不转睛望着前方,不时提醒:“减速,减速。”他现在有钱了,不象以往那么心疼车,但行进在高速公路怎么也得为自己宝贵的生命打算打算。自从王然学车以来,车技虽然从没见到有什么长进,但是宝马却已经在很短的时间里到修理厂躺了足足三回。 宁远飞不时暗暗庆幸:幸亏从没想过节省汽油钱,不然买辆日本车,被他这样折腾几下,估摸着三下五去二就给弄成了两截才对。 赶到机场不久,来自阿姆斯特丹的豪华客机准时降落在浦东机场,王然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出口处,在他们看来,涌入机场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个鲜活的人,而是成捆成扎的钞票。 一个身着桔红t恤的金发女孩随着人潮走出,和大多荷兰姑娘的强壮健美不同,她的身体要苗条得多,但也不失青春健康的动人气息,如果不是那头明亮美丽的金发,人们很难把她和身旁那些高大强壮的荷兰人联想到一起。 她是那么的显眼,一身桔红的t恤短裙,就象一团明快的火焰在大厅中燃烧,一同燃烧的还有人们早已枯萎的激情,让这样一个炎热的酷夏又多了几分躁动和不安。 漂亮,显然是毋庸质疑的。 红头发的戴维斯紧紧跟在金发女孩的身后,另有十来个荷兰大汉则簇拥在她的身侧,懒洋洋的四处打量,眼中不时闪过几道寒光,象荒野中的野兽,无论他们表面看来是怎样的漫不经心,都会让人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听说荒野中吃饱喝足的犲狼通常不会有什么食欲,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 宁远飞注意到,除了这一群人,飞机上就再没有走下其他的乘客,想必是包机出行,象这样的商务包机并不少见,但这么区区十来个人、宁远飞又数了数,一共只有九个人,包机似乎有些奢侈了,宁远飞无比羡慕,想到不久以后自己也会成为富翁,心情又激动起来。 戴维斯早看见了宁远飞等人,挥着手臂高声示意,金发女孩不满的皱了皱眉,一旁面色略显苍白的高个中年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戴维斯心中升起一股凉意,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僵硬下来,一时手足无措。 每一次见到范加,他都会本能的感到恐惧,这种感觉他只在非洲草原上曾经有过,那时他的猎枪刚好打完最后一发子弹,面对受伤后狂怒的雄狮,他曾有过这样的恐惧,当这样的感觉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范加觉得这根本就就是一个恶梦。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真正的雇主歌德大公,不然他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宁远飞和王然等人主动上前,戴维斯不失时机的伸出手,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宁远飞伸出手去,正要握上他那双浸满汗液毛绒绒的大手,一个五短身材的矮胖中年男子却抢到戴维斯的身前:“您好,宁先生!非常感谢您亲自来机场接我们,对了您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到的,是收到了我们的传真吗?” “是的林木先生,欢迎你。”宁远飞被他突然握住手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烧钱速度比戴维斯还要疯狂还要爽快的林木,于是展露笑容握手道好,心里琢磨还有一份传真去了哪里,想必是遭了王然的毒手。 从人种上来说,同时东方人种的宁远飞对林木当然有比对戴维斯更强的好感,从出手大方的角度来说,这种好感被无限度的延伸和夸大了,所以他这时几乎忘记了戴维斯的存在。 相信不管是谁被人这样无礼的挡在身前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荷兰人也不会例外,金发女孩不满的撇了撇嘴。 一位年青英俊的荷兰男子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向林木,看起来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拂,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即使是肥壮的奶牛,也会在他这一掌之下倒地不起,有人已经开始为林木的命运提前默哀。 一只结实的胳膊挡住年青人的手,两人同时全身一震,各自后退一步,警惕的望着对方。那是一个长相平凡的亚裔青年,虽然比林木要稍高一点,但过于平常的外形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只有在出手时才会流露出阵阵象烈火般燃烧的狂热的气息,但也稍纵即逝。 荷兰青年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还想上前,却被范加严厉的眼神制止。“兰德,难道我没有提醒过你对待陌生人要礼貌一点吗?这会让你活得久一点。” 范加的话象是在提醒兰德,又象是在提醒对方,在说这番话时,一股强大而又奇异的黑暗杀气充斥着他的身体,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种气息的存在,亚裔青年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压力笼罩着自己,那里面包含着死亡的惧,让他自以为坚韧的神经在刹那间被撕得粉碎。 好在这样的压力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范加很快收回了所有的能量。 亚裔青年喘了口气朝范加微一点头,又象先前那样躲在林木的身后,神情一样的呆板而平静,所有的气息都被他隐藏在平凡的面容之下。的确,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是,他的内心并不象表面那么平静,刚才的一击他已经使出全力,漫不经心出手的兰德却只是震了一震,很明显,兰德并没有使出全力,谁知道他到底隐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更可怕的是,他感受到了范加身上象大海一样深不可测的力量,那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好象我们惹上了一个麻烦的对手啊,如果小姐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年轻人默默的想着,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这小小的插曲之后,王然也握上了戴维斯的大手,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的的尴尬,在外人看来,这就象两组不同朋友的会面。 戴维斯握着王然的手,感觉到一股清凉而平和的气息流入掌心窜入心间,恐惧不安的情绪瞬间缓和下来。 他的内心一向掩饰得很好,王然并不能完全看出他的不安,但他能够体会到。见到这群人、也包括那个金发女孩的第一眼,他就涌起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死在自己手上的吸血鬼安德烈最初带给自己的感觉。 所以他能理解当一个普通人在被对方冷视以后产生的恐惧,也很自然的心生同情。 ------------ 第六十章 *情结 更新时间:2009-10-15 戴维斯像见到救星一样欢欢喜的紧握王然的手,这种感觉太奇异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气功。 “王先生,能见到您是太好了。”戴维斯由衷的说,“请允许我为您介绍,这位是德拉内尔家族的继承人琪拉儿小姐,也是这次行程的负责人,德拉内尔家族对此次合作非常重视,您现在应该不会再怀疑我的诚意吧。” 不用他多说,王然也知道他说的是那美丽的金发女孩,心想也许应该象西方人那样行行吻手礼,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很友好的伸出手:“欢迎你来到中国,琪拉儿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在中国玩得愉快。” 这时看清楚,女孩只有十五六岁,尽管和身边的荷兰壮汉站在一起显得苗条纤弱,但由于人种或者自身发育的关系,还是要比东方女孩高出很多。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美丽得让人心动的女孩,线条流畅的面部轮廓和生动的五官无不展示着她青春的活力,而那一头纯净的浅色金发和天蓝的眼睛更让人心神迷醉,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其她的荷兰大妈一样发体,一样沉甸甸的象发酵的奶酪一样惨不忍睹,除了食欲以外再难以勾起人们的任何欲望。 但此刻,她就象即将成熟的红苹果一样,酸酸甜甜别有一番风情。 琪拉儿似乎是习惯性的表示出她的轻蔑,象征性的握手后迅速收回手去,“有什么事都跟范加谈,我是来渡假的,这是多美的国度,多美的人民啊!” 如果不是因为从小受到的严格的家族教育和来自母亲温柔恬静的遗传,她会表现得更加无礼。琪拉儿象大宝常做的那样,贪婪的望着穿行而过的人群,不自觉的舔了舔鲜红的小舌头,但和大宝流着口水的憨样绝对不同,她的动作是那么的优雅,又是那么的迷人。 也许对王然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但对有的人来说,她根本就是美丽的化身。 王然和范加礼节性的握手,没有显露出一点异样,他不想让对方太早知道自己的底细。不过也许他们早就知道了,王然不由怀疑德拉内尔家族和黑暗圣殿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这次的合作计划其实另有阴谋。 但他对此不敢确认,因为德拉内尔来华的事情似乎只是出于和戴维斯的一次偶然相遇,而且如果他们真有阴谋的话,为什么要派出琪拉儿来送死? 他早已看出,范加拥有超出想象的实力,高出安德烈不止一筹,而这位德拉内尔将来的继承人,明显要低出许多,大概仅仅和那个倒霉的吸血鬼在同一水平。 对了,那个倒霉的家伙叫什么名字,好象是叫尼奥吧,王然终于记起他的名字。如果尼奥知道的话,应该为此感到自豪了,象他那样的小角色,能被人记得的时候并不多。 两人礼节性的随意交谈了几句,王然记起应该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同伴,说道:“让我来介绍,这几位是我的同事,宁远飞,梁静,他们将负责合作的具体事宜。” 宁远飞这时才从林木那里脱出身来,相比于戴维斯,林木更擅长和东方人打交道,废话都要多出许多,宁远飞在他的唾沫攻势下苦不堪言。 王然这时想起同行的还有个叶飞,怕冷落了他让他脆弱的自尊心再受打击,接着说道:“还有一位,他将负责各位在我国期间的安全,同时也帮助各位了解我国的法律和一些注意事项,叶飞,叶飞,你在干嘛?” 王然刚想好怎么把皮球原封不动的踢还给叶南行,却看见叶飞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琪拉儿,呆若木鸡对身边事物毫无反应,果真进入忘我之空灵境界,只有那双眼睛还保持着清醒,随着琪拉儿的表情流露出或者深情、或者愁苦、或者激动的诸多含义。 琪拉儿对自己的美貌非常自信,优秀的血统和遗传带给她远胜于常人的容貌和气质,无论在哪里,她都是众人睹目的焦点,受到人们的追捧。 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看自己时迷醉的神情,但当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东方人的身上,却让她倍感有趣,因为她听说东方人都是储蓄而深沉的,喜欢把所有的内心感受、包括爱意或者仇恨都隐藏在内心深处,而不象荷兰人那样处处流露出激情。 她其实不了解中华民族,如果她对中国古老的文明和文学作品有所了解,如果她听到过两千多年前就广为流传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婌女,君子好逑。”的诗句,如果她有幸听到一曲意境深远情意绵绵的《凤求凰》,就会知道中华民族是全世界除了法兰西民族最为浪漫的民族,只是,这种天性的浪漫已经越来越多的被现实的理性所束缚。 琪拉儿突然向叶飞招了招手,笑着说:“你这样看着一位女士是很不礼貌的哦,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答应和你共进晚餐。” 说着轻轻的咬着下嘴唇,露出一脸娇羞的神情。她对叶飞充满了好感,这并不是因为他对她表现出的极度的爱慕,而是因为他象小男孩一样纯情的目光和气质,却又有着他这人年龄该有的生命活力――听说,这种人的鲜血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叶飞猛的回地神来,看她可爱的模样差点就要幸福得晕死过去,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叶飞确定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以他现在的心境来看,无论琪拉儿对着谁笑,和谁说话,他都会把那看作是对自己的友好表示,并为之喜悦。 叶飞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掌握一门外语,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真真正正找到一个值得为之付出努力的目标。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出这群人的异样,虽然他有一双能看透世间妖魔的通天慧眼,却看不见这些人隐藏着英俊外表下洁白的长牙和宽大的双翅。吸血鬼和妖魔不同,尽管他们也可以变形,却是同一生命的两种不同形态,和妖魔的幻化完全不同。他也不象王然身有灵丹之气,能够感受到对方黑暗一族天生魔气,只是望着琪拉儿傻呼呼的幸福的笑。 王然暗想:晚餐?不知谁是谁的晚餐?说道:“对不起,我这位朋友正在减肥,通常不吃晚餐,而且他通常不习惯和女士共进晚餐,我看还是先带各位去公司参观一下吧。” 琪拉儿顿觉失望,打了个呵欠,就是这样的小动作,都让叶飞着实激动了片刻。范加非常清楚她的感受,说道:“我想小姐累了需要休息。” “好的,那我马上为各位安排酒店。”王然反应过来现在正是荷兰时间的晚上,就算是吸血鬼也该有时差的吧,不过听说吸血鬼都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的,到底有没有时差呢?这是一个比较深奥的问题。 “不用了,我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戴维斯说道。 “哦,是吗,那我先送你们回酒店吧。”王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殷勤,面对唾手可得的财富,怕是连神仙都会动心,他表现得热情一点也无可厚非。 戴维斯指了指外面:“我们的车已经来了,明天我会跟你们联系的。” “那么好吧,希望你们旅途愉快。”王然见到几辆房车早早等在门外,知道戴维斯已经为这次行程安排好了一切,根本没什么值得自己去操心的,考虑到他们的消费层次和自己还没有兑现的提成,他干脆连请客吃饭接风洗尘的话都咽了回去。 范加一行很快消失在午后的阳光之下,临行前,琪拉儿回眸一笑,叶飞几乎当场晕了过去,望着琪拉尔俏丽的身影再次陷入深深的迷茫,王然打趣道:“不会吧,真是一见钟情啊?” 叶飞喃喃的道:“她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好她在跟你说话?” “我感觉得出来。” “这么快就心有灵犀了吗?她说如果你想约她吃顿晚饭的话,她会非常乐意。”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叶飞急得直跳。 王然有点惊讶的看着叶飞:“你还真想去?难道你真没看出来?” “什么,看出来什么?” “嗯,没什么。”既然他的天眼再次失灵,王然也懒得点破,这样会让事情更加有趣一点。 “还有什么事,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叶飞急匆匆的道。 “你去哪?”王然还真担心他跑去请琪拉儿吃饭,这么可口的美食送上门来,别人就算不饿恐怕也只能笑纳了。 “还能去哪儿,买词典学外语啊。”叶飞一边说一边飞快的跑出机场大厅。 梁静摇了摇头:“他不会是真爱上那小姑娘了吧,别人可是未成年少女,警察知法犯法,该罪加几等来着?” 宁远飞笑道:“爱情不分种族,不分贵贱,不分高低,现在连性别都可以不分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年龄。” 王然简短的总结:“*情结,男人的通病!” ------------ 第六十一章 仇日心理 更新时间:2009-10-15 叶飞离开没有多久,又一架客机稳稳的降落在机场,一群穿着严肃面容呆板的男子走下舷梯。 虽然是炎炎夏日,他们却好象根本感觉不到从地表蒸腾而起的可以把人烤熟的热气,从容而镇定,细看他们的面颊,这样的从容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的心理因素,而是生理方面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哪怕是细细的汗珠,王然不禁有些惊讶,怎么又来了群练家子,看情形修为都还不低,难道苏州城中近来有什么擂台赛吗? 几百年没有看过这样的热闹,王然的手有点发痒。在他们的身后,一些身着奇装异服分外妖娆的女子跟着鱼贯而出。 王然目不转睛看着那些年轻女人,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道:“真是奇怪,这些女人出门还背着个枕头。” 梁静象看怪物一样看了他好几眼,略有惊讶的说道:“那叫和服,来的那些是日本人,你不会告诉我你连日本人都没有听说过吧?” 她这时早已知道王然是来自山里的“野人”,没什么见识完全可以理解,但如果连日本人都不知道的话,她认为有些不可思议。 王然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道:“日本人?没听说过。” 梁静明显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有些不甘心的说:“你再想想,你不是常看电视吗?”她不知道王然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进口大片身上,还用老眼光看人。 王然想了想,终于想起了一点说道:“好象有点印象,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中日和睦为邻,世代友好,对吧?我记得电视上是这么说的。” 梁静差点就要勃然大怒了:“和睦为邻,世代友好?胡说八道,他们几十年前入侵中国的时候怎么不说和睦为邻,南京大屠杀杀了我们几十万同胞的时候怎么没说和睦为邻?你成天盯着电视都看些什么啊?” 宁远飞想了想:“好象现在是很少看到抗日战争的影片了,倒是内战的不少,中国人啊,就对自相残杀的事记得特别清楚,还老为了这些事沾沾自喜。” 王然千般惊讶,万般愤怒,又很自然的有些不相信:“真的假的,几十万,没那么夸张吧?” 宁远飞补充道:“几十万只是个零头,你别听电视上说什么和睦为邻世代友好,那是我们说给学龄前儿童听的,他们几百年前、打明朝起就在我国沿海烧杀掳掠,还说什么世代友好,根本就是世代为敌。” 王然脸色一变,恍然大悟道:“停停停停,你说明朝我就想起来了,难道是倭寇?” 梁静点点头:“那时候是叫倭寇,不过现在该叫鬼子了。” 王然几百年前就想抗倭,哪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也算是人生一大遗憾,听到这话顿时大怒出声:“想当年大明朝腐败不堪,竟被个小小倭寇欺负到门口了,难道后来的朝代也那么无能,还让他欺负了上百年,如今居然大摇大摆拖儿带女混到中华大地了。” 梁静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对几百年前的事比对现代的事要清楚得多,说道:“倒也没那糟,好象明朝以后他们就没怎么敢来了,几十年前来了一次,杀了我千万同胞,最后还是被赶回去了。” 王然忿然道:“像这种不知进退的蛮夷之邦,为什么不把他灭了算了,既然惹到头上我们就该杀他个片甲不留,怎么还能让他全身而退,所谓斩草不除根就必成后患,看看,你们看看,现在别人又来了。”说着捋着袖子就要上前。 宁远飞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 “赶他们回去啊,让他们知道我堂堂中华民族可不是好欺负的,再不敢来我国丢人现眼。 “什么?”宁远飞苦笑道:“别人现在是请都请不来,你还想赶,他们现在是外宾,受法律保护的,你别给自己惹麻烦。” 王然不由骂了一声:“什么他妈破法律,别人欺负到门口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保护保护。”但做了这么久现代人也知道法律的厉害,没敢冲动,脸色却怎么也好不起来,一直仇恨的盯着前方。 林木和那青年男子一直听他们几人倭寇长倭寇短骂得好不痛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林木还要好点,那男子一张脸早憋成了紫色,拳头握得喀喀作响,但被林木的眼神制住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恨恨的盯着脚下,心里不停的咒骂:“肮脏的支那人,你们会为自己对大日本帝国的不敬付出代价的。” 可惜王然只顾着直视迎面而来的日本男女以目光杀人,没注意到林木两人的异样,否则他们马上就会为祖先的错误和愚蠢付出代价了。 王然挺起胸膛,挑衅似的看对对面的日本人,希望他们能看自己不顺眼主动上前找麻烦,那时让宁远飞和梁静一溜,自己双拳不敌四手单枪匹马寡不敌众,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然后被迫自卫反击,就算打死一两个大概也只算是防卫过当,说不定还能成民族英雄。 哪知道这些倭寇男人城府极深,竟然对他充满仇恨的目光视若未见。王然大感失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将目光投向他们身后的妖冶女子,作出一脸不知是淫笑还是苦笑的怪异笑容,对着女人们眉来眼去,心想这下你们总该生气了吧,哪知男人们视若无睹,女人们反倒对他的挑逗反应强烈,纷纷挠首弄姿秋波暗递,眼中*勃发面上极尽妩媚,电得王然浑身一颤,心中不由感慨,难怪几百年来堂堂中华文明古国竟拿这小小蛮夷之邦没有办法,遇上这样不要脸的民族作邻居,恐怕谁遇上都只能自认倒霉。 来人很快就到了身前不远,林木一脸诌笑迎上前去,恭顺得象头摇尾乞食的哈巴狗,不止王然看得生气,连宁远飞都忍不住鄙夷的哼了一声。 林木领着一位健壮的日本男子来到身前,对宁远飞王然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上司,松川商事株式会社亚洲事务部的神原君。” 日本人上前鞠了一躬,有流利的中文说道:“我叫神原政次,请多关照。”虽然他的行动在中国人眼里算是恭敬有礼,用词也算谦逊,但脸上却分明流露出不屑和轻视。 王然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以更为轻蔑的态度算是回礼,宁远飞表现要得体一点,很简洁的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冷冷的对林木说道:“林先生先前好象没有说过是和日本人合作吧?” 林木有些尴尬的习惯性抹了抹额头解释道:“宁先生请不要误会,因为松川株事会社在中国大陆有多家合资机构和控股公司,所以当初我没有明言,但因为总部对这次的投资非常重视,所以委派神原君亲自负责这次谈判,对此前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说完也象神原政次一样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然冷然道:“好好的中国人,为什么要替倭寇作走狗?” 林木*了脸,想要解释什么,畏惧的看了神原政次一眼,欲言又止。 神原政次针锋相对的说道:“铃木君本来就是我大和民族的子民,虽然在中国长大,但身体里流动的还是大和民族的血液。” “在中国长大?”王然几人都有些疑惑。 林木解释道:“我的父亲是*师团的一名军官,几十年前在中国战死,我是战后遗留在中国的孤儿。” “那你是由中国抚养长大的喽?” “是的,林木是我的中国名字,我的日本名字叫铃木佐夫。”说到自己的身世和血统时,他的脸上没有通常日本人常有的自豪,反而有浅浅的不易被人察觉的羞愧。 “忘恩负义!”梁静虽然小声却是声情并茂的骂道。 “卑鄙!”王然朝梁静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没兴趣和倭寇合作,你们可以回去了。” “八格!”神原政次身旁的一个年青人怒骂一声。 “他说什么?”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王然也猜到不会是好话,先前挑衅了半天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这时看他的神情王然开始觉得兴奋。 “他骂你混蛋。”梁静迫不及待的说,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举动不象她一贯的作风,相比其他同事,她对王然的了解要深得多,在看到宁远飞家中变形的汽车钢板后这种认识达到了一个新的甚至令她自己都会感到害怕的程度,知道惹怒了他的后果,她相信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的骨骼会比汽车钢板抗击打能力更强的。 “好家伙,我可等你这句话等半天了!”虽然没有预期中的效果,还没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把对方大卸八块,但作为一场打架斗殴的理由,尤其是在两个宿怨极深的民族之间,王然觉得这两个字已经够了,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上前一步挥拳而上。 ------------ 第六十二章 泡妞真经 更新时间:2009-10-16 很可惜,在他开碑裂石的铁拳击到之前,年青人已经捂着小腹后退几大步,身体痛苦的扭曲抽搐着,脸色变得铁青,汗珠顺着面颊滚然落下。 神原政次的拳头比他更快落到年青人的身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强大的力量却毫无保留的击中他的内脏,至少在半个月之内,他休想再开口说话。 “非常抱歉,我对部属管教不严,为他的无礼向各位表示深深的歉意。”神原政次再次鞠躬。 “没有关系。”宁远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算他见识不多,也看出神原政次刚才那一拳有多么可横的力量。 尽管空手道被誉为日本的国术,以强大的杀伤力而著称,但宁远飞知道,那并不是一般空手道选手的力量,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的话,那个莽撞的年青人早已五脏尽碎喷血而亡。“我的同事们情绪也不太好,我先送各位去酒店休息,合作的事我们改天再详谈。”宁远飞感觉到现场浓浓的火药味。 “什么?”“你?”王然和梁静同时惊呼,同时不可避免的对宁远飞感到疑惑还要愤怒。 “非常感谢,宁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明天我们会登门拜访。”神原政次再次鞠躬道别,然后带着属下离开,铃木耷拉着脑袋走在最后。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已经鞠躬三次,让人不得不为这个民族所谓的礼貌和隐藏在礼貌之后的狼子野心感到惊讶,也感到点寒意。机场警卫看见出事,正在犹豫该不该出面,看见他们扶着受伤的年轻人离开机场,都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忘了抗日战争,忘了南京大屠杀?”梁静愤怒的质问宁远飞。王然斜视宁远飞,他信任他,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王然无法理解,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跟仇人合作更为可耻的了。他开始怀念几百年前的时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多么的豪迈惬意。 宁远飞答道:“我当然不会忘,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该忘,也不会忘,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拥有五千年悠久文化、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领土、数亿人口的国家,怎么会被一个只有三十多万平方公里,人口不到一亿的小国侵略,就因为我们闭关锁国,就因为我们穷,如果我们有钱,有飞机有大炮有航空母舰,他们敢来吗?我想真要那样的话,可能侵略者就是我们而不是他们了。” 梁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我始终觉得跟日本人合作心里不舒服,而且我对你的发明并不了解,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心里有些不踏实,也许你今天买给他们的东西明天就会变成防弹衣挡住你的子弹。” 宁远飞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玩意儿能做什么用,但既然他们争着抢着想要,一定有他的特殊用途,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的。” “那你想怎么做?” 宁远飞奸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日本人不是一等品卖欧美,二等品自己用,三等品往我们中国塞还卖一等品的价吗?我也就这么干,四等品卖日本,真希望他们如你所说把这玩意改成防弹衣,手枪子弹过去都能一枪穿俩,能为我们省多少钱啊,嘿嘿嘿嘿。” 王然听得呵呵直乐:“这主意好,比动拳头要斯文多了,不过不够解恨,听说现在不是有什么基因技术吗,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穿了全生怪胎?” 宁远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我倒还没有想过,是不是也太狠了点?” 王然笑笑:“开个玩笑而以。” 梁静倒是深感赞同:“听说他们卖到中国的化妆品就有改变基因的成份,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先下手为强。” 王然和宁远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最毒天下妇人心!” 王然几人说着话,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正要离开,叶飞抱着一堆书籍气喘吁吁的闯进大厅:“还好还好,都还没走,不然这么多东西我不知道怎么才搬得回去。” 宁远飞随手拿起一本,原来是英语口语训练,又拿了一本,是语法教材,好笑的说道:“你想开书店还是办培训班?” 叶飞讪讪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了爱情,多买点书算什么?” 梁静道:“你有没有搞错,别人可是未成年。” 叶飞摇摇头:“所以说嘛,读书长见识,别人荷兰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要放在中国,象她那么大年龄的该算是大龄未婚女青年。” “你就每天背着这么多书去谈恋爱?”王然指着他手上小山丘一样的各类教材问。 “当然不是,我这里还有小的?”叶飞拿出一台掌上电脑,为了他的爱情,他是连吃方便面的钱都毫不吝啬的花得干干净净。 “你既然知道荷兰十二岁结婚,也该知道他们的母语不是英语吧?” “等我学会荷兰语,别人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还只有英语来得快点,听说荷兰人英语普遍水平很高,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个双博士吗?”叶飞望向宁远飞。 “硕士!”宁远飞再次纠正,由于王然对现代学历的认识不深,而对茶博士的印象又根深蒂固,所以很多人从他那里了解到宁远飞的学历状况都不准确。本来对自己学历极有信心的宁远飞,在无数次被人过高评价以后,已经渐渐的潜意识的对自己的学历感到绝不应该的自卑。 叶飞把书本一古脑儿扔进尾箱,跳进车内捧着本厚教材如饥似渴的猛啃,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闲书,可能这两句话对他来讲并不适合,书中自有颜如玉才是他此刻真实的内心写照。 王然随后上车,正想提议晚上找个地方好好庆祝庆祝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富,却突然想起一件让他很不安心的事:不知道德拉内尔家族的人晚饭有没有着落?这时叶南行的那番话异常清晰的在耳边响起。原来他早就知道德拉内尔家族的来历,自己不愿意出面却把定时炸弹扔给了王然。当然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作为维护国家安全和稳定的工作人员,他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故事,但作为一名信仰坚定的无产阶级斗士,他更不可能承认吸血鬼存在的事实,这一点给他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还好,他找到了王然。 王然敲了敲叶飞的肩膀,神秘的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叶飞转过头,茫然的说:“什么怎么样,你是说长相还是说什么,我对男人一向没有兴趣的。”说到这里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王然差点喷血:“你觉得我的艳遇怎么样?” 叶飞对着王然左看右看,又是不解又是羡慕:“那还用说吗,你怎么就这么好运气,方欣啊,可儿啊,还有徐悠,学校里那么多大帅哥她们要,怎么就对你情有独衷了,也不知道是看上你哪一点,是不是有什么秘决,也教教我行不?” 王然夺过他手中的书顺手扔到一边:“我正要跟你说这事,都是兄弟我不想看你浪费时间,说真的啊,象你这样没用的,全世界会英语的人多了,难道就缺了你一个,宁远飞英语比你强多了吧,我也不算太差,怎么没见她喜欢上我们?” 叶飞有些迷乎:“连话都没法说怎么谈恋爱?” 王然恨铁不成钢,气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英语什么时候都可以学,不必急在一时,别人可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国了,现在重要的是先要让她对你产生好感,到那时候也许就不是你学英语而是她学汉语了,要不就是你们两个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同时升华感情,比你这样闭门造车要强得多了吧。” 叶飞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那你说说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对我产生好感?” 王然卖了个关子没说话,叶飞看着他干着急:“大哥你快说吧,晚上我请客吃饭。” “你还有钱请吃饭?”几个人同时发问。 叶飞难为情的笑了笑,掏出阴阳宝镜:“我还有些古董,要不行就先拿去当了。” 王然暗骂了一声败家子,也忘了自己以前和他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接着说道:“收起来收起来,别让人看见,我们接着说,要想得到女人的好感其实并不又难,关键是要抓住她们的心理,今天晚上,你到酒店去站一晚上,保管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站一晚上,为什么?” “你是警察啊,当然要保证外商的安全对不对,趁着其他警察还没到,你先好好表现表现,女人通常对忠于职守的男人会产生好感,我想象她们那样的大公司,大概对工作态度也格外重视,她是德拉内尔家族和的继承人,一定也不会例外。” “真的假的,会不会显得很傻。”叶飞半心半疑的问。 “傻是难免的,但你想想,别人郭靖那么傻,怎么还泡上黄蓉了,你听我的没错,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比如说她请你喝杯酒啊,吃个晚餐啊什么的?” 叶飞满心激动,带着无限美好的憧憬傻笑,王然接着又说道:“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职责,一概拒绝。” 叶飞非常遗憾的重复了一次:“拒绝。” 王然道:“拒绝!坚定不移的拒绝,女人就是这样犯贱,你要越对她好,她反而看不起你,你就得欲擒故纵,她才会觉得你有性格有味道,懂了吗?”说这话时王然拼命躲闪梁静想要杀人的目光。 “可我听说别人老外都是热情奔放的?” “那是老外,你是老外吗?你不是,所以就要展现出我们东方人特有的气质,其实你的性格纯真,感情含蓄,根本就是东方人的典范,好好表现一下哪愁她不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王然开始戴高帽子了。 “就不知道我爷爷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叶飞很认真很苦恼的说。 “扑哧!”梁静和宁远飞同时笑出声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都想哪儿去了?” 叶飞点点头:“这倒也是,那我下面该干嘛?” “下面啊,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换身干净衣服,做个发型,然后去酒店。” “我的衣服很干净,头发也才洗。”叶飞上下看了看。话音刚落,就被王然一把扔出车门,眼睁睁看着汽车冒出两道尾气疾射而出,转眼开出老远,再然后,又听到呯然一声巨响,一辆黑色宝马以极高难度的动作漂进了隔离带,冒出一股白色浓烟,这种镜头只有在动画片中才能见到,不过哪有这样的声势浩大。王然几人跳下车,远远朝正在暗自庆幸的叶飞挥手道别。 ------------ 第六十三章 客串门卫 更新时间:2009-10-16 入夜,金碧辉煌的酒店里,侍应生有些期盼守候在楼道。现在是午饭时间,楼道内依然平静如常。 “奇怪的荷兰人!”他不由这么想。 通常初到到上海的老外总是兴奋的迫不及待的四处浏览,但他们却一一躲进了房间,到了晚餐时间都还没有一点动静,不过,更让人感到惊讶的还有他们出手的阔气,一次数百美元的小费在他的工作中还是头一次遇到,真希望他们能在中国多待上一段日子啊。 “公主殿下,您的晚餐准备好了。”范加微笑着敲门。 “唉,亲爱的范加,求求你别再叫我公主好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憎恨这个称号,它让我想起了在古堡中渡过的日子,那太可怕了,我想你绝对不会愿意在里面待上一天,哪怕是一天,如果我不是公主该有多好,不用待在古堡,不用总被你们在后面跟着,真希望你能明白我对自由是多么的身往。”琪拉儿很不满意的打开房门。 “是的,公主殿下,我明白,我在那里生活了两百年。”如果让人看到德拉内尔家族公司的执行总裁以这样一种谦卑的态度和人说话,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 “算了,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好吃的东西,知道吗范加,我的食欲好极了,东方人的皮肤光滑得让人羡慕,我甚至能看到其中流淌的鲜血,能够想象出咬破皮肤血液渗出时的细腻和温润,真是太让人激动了。”从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开始,琪拉儿就没有放弃过对美食的幻想。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公主殿下。”范加保持着绅士的微笑。 “你说什么?”琪拉儿揭开银盖,每揭一道就伴着一声惊呼,最后惊讶而又愤怒的对范加吼道:“该死的范加,你怎么能让我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如果让我的父亲知道,他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又要让你失望了公主殿下,这是大公殿下亲自吩咐的,由于这次的合作将关系到德拉内尔家族的命运,所以大公殿下不希望我们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异常?你说异常,对我来说这才是最异常的举动,我的父亲在想些什么,难道他想当清教徒吗?” “对不起公主殿下。” “天啊,德拉内尔家族的继承人,居然也要吃些东西,知道吗,我想我们一定比罗马教皇吃得太差,如果教廷需要人手的话,请提前通知我,我一定会让他们感到满意的,看看我都吃些什么?”望着满桌的熟食唠唠叨叨,真遗憾宁远飞没有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否则一定会打消所有的念头,有谁会愿意娶一个以后会发胖而现在就如此哆嗦的女人? 琪拉儿支走范加,面对一桌她认为是清教徒才会享用的素食坐了一阵,悄悄潜出门外,范加远远看见她鬼鬼祟祟的身影,会心的笑了,他当然知道琪拉儿想做什么,也知道她一定不会得逞。 就在叶南行对他们的行程和背景进行了解的同时,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中国某些特殊部门的注意,事实上在世界上的很多国家,他们都会受到这样特别的礼遇,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年或者两年,甚至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所不同的是,这种关注最初来自于民间,而现在,更多的是来自于官方。 叶飞早已经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了解到琪拉儿等人的下落,有了叶南行的帮助,他的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 叶飞正象警惕的兔子一样竖着耳朵注意周围的动静,心里想着王然的恋爱守则,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见一身鲜红晚装的琪拉儿仪态优雅的走下楼梯,叶飞眼前顿时一亮,象他一样,琪拉儿的眼前也是一亮,笑意吟吟的迎面走来,叶飞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晚上好,琪拉儿……小姐。”叶飞用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还算熟悉的英语结结巴巴的问好。 “您好先生,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这仅仅是巧合吗?”琪拉儿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因为食欲没有得到满足的郁闷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你……你说什么?”琪拉儿过快的语速让他一个单词都听不明白,深悔自己中学时代的懒惰和对洋文的不屑一顾。 “戴维斯,范加,我需要一个翻译。”琪拉儿看出叶飞的惘然,丝毫不顾淑女形象朝身后喊到,她相信任何时候自己的声音都有穿透时间和空间的魔力。 果然,戴维斯高大的身躯很快就出现在楼梯口,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站稳脚步没有接着往下滚,叶飞没想到这个笨笨的红头发高个竟有这么快的反应和如此迅捷的身手,心中赞叹不已。不过他对戴维斯的评价稍高了一点,事实上的情况是,他是被人扔出来的。 “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戴维斯死死抱着扶手。 琪拉儿又把刚才对叶飞的话重复了一遍,戴维斯准确的转述,并运用自认为得体其实不完全准确的词句进行修饰。 “当然不会是巧合,难道王然没告诉你们吗,我是警察,我的工作就是保证你们在华期间的安全。”叶飞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也以更加客观的角度欣赏开琪拉儿美丽的容颜,在她的身上,他找不到一点缺点,这让他的爱慕又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象所有的年青人一样,他也时常疑惑自己人生的意义,只在在这一刻他才清楚的认识到,他是为她而生的,出于大男子主义的天性,他更相信她是为他而生的。 “中国警察的工作态度真让人感到敬佩,为了表示感谢,我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琪拉儿问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我的工作时间。”叶飞对王然未卜先知感到钦佩,同时也牢记他的的教导,说这话时真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许多,连自己都有些自豪感。 “那么,喝一杯怎么样?去我的房间吧,那里很安静,我希望有人可以陪陪我。”琪拉儿的话似乎有些挑逗的意味,但如果叶飞真的为此而动心的话,他就会知道安静这个词有时候了带有其他的意思,比如说肆无忌惮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其中也包括杀人。不过他并没有动心,因为他并没有听明白那话中的意味。 琪拉儿的话让戴维斯感到非常为难,如果这句话出自一个普通的女人口中,那并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出自素以呆板保守著称的德拉内尔家族继承人口中,这句话太过轻佻,如果如实翻译的话,他认为会对德拉内尔家族的名誉构成极为恶劣的负面影响。 “琪拉尔小姐对您的工作态度感到非常敬佩,同时她也很希望能对中国有更多的了解,所以想和你聊聊天,最好是在她的房间。”戴维斯为自己的翻译感到满意,当然他也知道这番话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至少要含蓄一点。 叶飞单纯的脑子没有想得太远,也不太敢相信会有突如其来的艳遇降临在自己的头上,所以还是象先前一样拒绝。 琪拉儿有些恼怒,信步朝酒店外走去,叶飞紧紧跟在身后。 “你为什么跟着我?”琪拉儿不满的问。 看到她脸上的怒意,叶飞有些胆怯:“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嘻嘻,我怎么会需要你的保护?”琪拉儿突然问道:“难道你的上司就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她心里暗暗祈祷:如果真只有一个人的话…… “当然不会,还有其他的同事,但是你见到的只有我一个。” 琪拉儿点点头,她也不认为自己的希望会成为现实,就像她的保镖一样,他们不会总是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地方,更多的时候他们隐藏在阴暗之后。琪拉儿感到失望,她好象已经感觉到一双双在暗处保护或者说是监视着自己的眼睛。“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你会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吗?”她说。 “是的,这是我的工作。”叶飞毫不犹豫的说,如果说最初这样的对话仅仅是王然的计谋,那么现在他已经真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工作,甚至希望这是一份终生的职业。 “明天我想去四处走走,你可以陪陪我吗?我是说,如果你还有精神的话。”琪拉儿懒洋洋的说。 突然来到的幸福象巨石一样砸中叶飞的脑袋,他呆呆的看着琪拉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猛点头。 “明天见。”琪拉儿轻快的跑上楼梯。到现在她仍然感到失望,但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气愤,相比其他那些千篇一律的旅程,她觉得这次东方之行要有趣得多,至少她的双眼从来没有迸发出如此热烈的火光,在盯着叶飞脖子的时候。 当所有人都陷入梦乡以后,叶飞疲惫的伸了伸懒腰,眼皮禁不住开始打架,从来没象这样努力的工作过,他单薄的身子有些不堪重负。为了不破坏自己完美的人民警察形象,叶飞不断的在楼道间来回走动,但即使这样也消除不了浓浓的睡意。“如果有个同事换换班多好。”他突然想到了好久不见的金甲大神,好象他的职责和自己有些类似吧,叶飞得意的笑了。 “什么,你让我去看门?”寂静的深夜里,手握板斧豹眼圆瞪的金甲大神又是惊讶又是愤懑的质问叶飞。 “老兄,别说得那么委曲,我堂堂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不也正做着这差事吗?”叶飞掏出证件习惯性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行!吾乃捉鬼正神,怎么能如此作贱自己。”金甲大神吹胡子瞪眼睛一口拒绝。 “你可想清楚了,出来透透空气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就当帮帮忙,下次再有好事情我一定叫上你,上次感觉怎么样,过瘾吧?如今世上妖怪少了,别以为还象你们那会儿满地都是,想除都还找不到地方,要不是跟了我,保证你再活一百年也别想见到妖怪的模样。” 金甲大神回味着不久前那一场恶战,想想他说得也没错,自己不也闲了上百年没见到妖怪吗?手痒得实在难受,好不容易见到几个还都变了模样,要不是遇上这不成气的小子,可能以后真的只能下岗失业安享天年了,一时犹豫不绝。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睡一阵,天亮时叫醒我,还有,如果看见一个金发的小姑娘,很漂亮的,也一定要用快的速度叫醒我。”没容他多想,叶飞吩咐了几句闭上眼睛,惬意的哼哼了几声。 金甲大神无奈的没入云端,睁大双眼死死盯着下方。 ------------ 第六十四章 价格暴涨 更新时间:2009-10-16 清晨,甜美的鸟鸣声将王然和宁远飞从美梦中呼醒,由于过度的兴奋,他们接近天明才睡着,醒来后精神很快又变得异常亢奋。 两人一起来到公司,等待贵客的来临。 对他们而言,无论荷兰人还是日本人,都是不折不扣的贵客,当然贵的程度是用美金来衡量的。 等了没多久,范加和神原政次几乎同时来来远翔,两人都是初次见到对方,各自深怀顾虑的对视一眼。 在彼此的身上,他们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令他们不得不重新省视这次中国之行,事情大概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一行人在梁静的带领下走进远翔,没有鲜花,没有掌声,让习惯了被那些崇洋媚外的人象祖宗一样供着的神原政次感到有些意外,相反,这样简单的接待却让范加非常满意,他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直到现在,宁远飞和王然还保持着低调,除了梁静以外没人对这次合作有太多的了解,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商务会谈而以,也没有人知道这次合作会为远翔带来多少财富,即使是梁静也不完全清楚这一点。 公司的老总宁鹏举只是象征性的露了露面表示欢迎,然后就去了附近的一家疗养院,这倒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通常的理解是他想要在退休之前给宁远飞更多的锻炼机会,事实上的情况是他也象其他人一样对这次合作毫无了解,甚至连对方是谁都没有弄明白,宁远飞希望给叔叔一个意外的惊喜,就象梁静昨天表现出的那种惊喜。 不过他忘了一点,宁鹏举那任劳任怨工作了近六十年的心脏是否也能象他人一样经受住考验。他对宁远飞实在是太信任了,这种信任是毫无条件而且盲目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允许宁飞进入销售部胡作非为,几乎逼得梁静辞职逃难。 但转念再想想,这样的盲目信任的确也为宁远飞带来了好运,梁静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他的魔掌。这样的结果对远翔来说何尝不也是一件好事,有时候连宁远飞都不得不佩服叔叔的高瞻远瞩和先见之明。 一行人走进为了这次会谈特意重新布置过的的会客室,随意客套了一番,对苏州的环境江南的天气中国的美食以及国际关系和各自昨晚的睡眠状况进行了一番毫无意义的讨论,然后渐渐进入主题。 “好了各位,我想大家千里迢迢来来中国当然不会是为了我们之间真挚的友谊,让我们说说正事吧,我也很想知道我们的产品到底能值多少钱。”宁远飞道。 “不不不,我想那顶多只能称作发明,作为产品它似乎粗糙了一点。”林木近乎急切的打断他的话。 想起自己粗陋的手工活儿,宁远飞的脸有点发烫,如果早知道那些不起眼的“麻布”会惹起别人的关注,他一定会请人代劳,而不是用了整整三个小时还付出了血的代价以后作出那样的怪东西。宁远飞道:“也许是粗糙了一点,但重要的是它有价值,不是吗?” “我们对它进行过测试分析,得出的结果是它的制造成本高得可怕,也就是说几乎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就我们对贵公司的了解来看,想要把这样成本高昂的发明投入生产似乎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林木依照原先的计划打击宁远飞,可惜由于德拉内尔家族的存在,他这一招显得极其弱智。 “卑鄙的日本人,说什么测试,不过是想仿制而已,看样子得赶快申请专利。”宁远飞在心底暗骂。不过这正是日本人最擅长的事,无论他怎样的仇视或者蔑视日本人,都必须承认:这个民族比其他任何民族都更擅长学习,他们总能很快的把别人的发明技术转变为自己的生产力,转变为经济利益,这也正是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成为经济强国的主要原因。 宁远飞轻蔑的摇了摇头:“林木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由于我的发明没有实用价值,所以我休想为自己寻求到一个合适的价码,由于我们不具备这样的生产能力,所以我只能把技术廉价出售,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既然你们已经来到中国,说明我的发明一定有其实用价值,具体是什么我们就心照不宣了,至于生产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是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是我的天性,所以我总会想到办法的,现在我唯一关心的事就是,你们愿意出多少钱买我的产品,或者买我的技术。” 林木尴尬的笑了笑:“宁先生您误会了。” 宁远飞仰起身看了看天花板,坐正后直视林木:“没有关系,让我们回到正题,其实有没有实用价值能不能投入生产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值多少钱?”他专注的目光让林木有些紧张,悄悄掏出纸巾擦了把汗。 范加朝神原政次打了个请的手势,眼神中露出些许不屑,面对类似的竞争对手,他总是习惯性的表现出这样的眼神,因为他觉得这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没有人可以和德拉内尔家族竞争,任何这样的努力在他们的积累千年的巨额财富面前都是白费功夫,有时候,还会浪费自己的生命。 “一千万,我们对您的技术非常感兴趣。”神原政次似乎没有注意到范加的目光,略作思考后开出了价格。对这个开价王然和宁远飞并不觉得惊讶,倒是梁静有些反应不过来,“日元?”她象王然上次一样道出了疑惑。 “不,美金。”随着神原政次的话音梁静睁大了眼睛,这种神情让神原政次的自尊心民族自豪感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不自觉的笑了。 “请恕我冒昧神原先生,我曾听说日本是一个文化非常落后的国家,甚至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文字,所以有人认为这样的国家通常对知识抱有轻视的态度,在此之前,由于贵国出色的电子技术,我对这样的说法表示怀疑,但听到您这样的价格我有些相信了。” 就在梁静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诧异中清醒过来时,范加开口了:“我认为我们应该给予合作伙伴更多的尊重,不是吗?两千万!” 他的话再次让梁静陷入梦境一般的虚幻,开始怀疑自己作了一个短暂离奇的发财梦,也怀疑宁远飞又给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三千万。”神原政次有些恼怒,后悔没有对德拉内尔家族足够重视,应该早一点把这绊脚石除掉才对。他对德拉内尔家族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其强大的经济实力上,对他们的背景一无所知。 “五千万。”范加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很轻松很随意的挥洒着千万美金,自从歌德大公执掌家族大权以来,象这样痛痛快快挥霍一次的机会不是太多,当然要充分满足自己沉寂数百年的虚荣心,重新体会一下自己中世纪贵族的奢侈和放纵。 “六千万。”神原政次开始有些犹豫。 “一亿。”范加似乎对这样的拉锯战感到有些不耐烦懒洋洋的出声。 这时不止梁静,连宁远飞和王然都有些把持不住,脸上堆满了不知是贪婪还是幸福或者是痴呆的微笑。 一个亿啊,换成人民币该有多少,以后做饭不用电饭煲改用钞票了,也不知道一辈子能不能用完。 如果不是因为客人们就在面前,王然不知道会兴奋成什么样子。 这个开价显然已经突破了神原政次的承受能力,腾的站起身来,双眼怒视范加,矮胖的林木也跟着起身。看他的神情,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会在这里打起来,王然微微起身,朝梁静身前侧了侧,宁远飞也是同样的动作。 范加表面依然不动声色,暗地里悄悄戒备,冷冷的望着林木说:“如果你敢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林木在他凶狠的目光下全身冒汗,但又不敢示弱:“我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说这话时他挺了挺肥肉乱颤的胸脯,声音却在打颤。 “哦,是吗,你是站着的吗?对不起。”范加的话引来梁静等人一阵大笑,惨遭羞辱的林木紧咬牙关,脸色气得发白,不过紧张的气氛却稍有缓和。 神原政次的定力比王然等人预料的要强得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朝着宁远飞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非常抱歉,这样的价格已经超出我的预算,我会尽快和总部商议,希望你们能够多给我一点时间。” 听到他那前半句话,王然和宁远飞同时心里一凉,以为他会就此放弃回到日本,四等货卖日本的希望就要落空,但听他后半句话知道还有商谈的可能,喜笑颜开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们有的是时间。” 范加再次轻蔑的看了神原政次一眼:“你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电话响了,范加依旧懒洋洋的打开电话,脸色突然一变,变得庄重而严肃,其中还带着些恐惧。挂上电话,范加改口道:“好吧,我也希望能在美丽的中国渡过一个愉快的假期,希望下次你不会让我感到失望。” 王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但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的,也没有去多想。神原政次急匆匆的离开远翔,临出门时看了眼范加,微微点了点头。范加也紧随其后告辞离去,走得甚至比他还要急,却也异常友好的点头回礼。 ------------ 第六十五章 免费导游 更新时间:2009-10-17 宁远飞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突然说道:“我想一定会有好戏看了。” 王然摇了摇头:“我只关心日本人到底能拿出多少钱?” 宁远飞道:“这事你就别多想了,大概会让你失望的,小日本只是在拖延时间,不是为了争取更大的投资,而是为了让德拉内尔家族退出竞争。” 王然道:“那只怕他们是要自讨苦吃了,范加比我们见过的吸血鬼要强得多,我想他绝对不会比死在叶飞手上的黑暗骑士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实力比我们所看到的还要强,我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家族继承人出门就带着这么几个人。” 宁远飞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王然分析得很有道理,接着说道:“不过你也不要低估了小日本,听说他们也有些古怪的东西,对了,我们又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就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吗?” 王然望着窗外笑了:“天下大乱当然是最好,但一定不能乱到我们的头上,别忘了还有个叶南行在背后死盯着我们,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到手的鸭子就飞了,我可是眼巴巴的盼着买飞机啊。” 宁远飞笑道:“不用那么紧张,不是还有个叶飞吗,不管有多乱我们都不用怕,反正有人背黑锅。” 王然奸笑:“也只好委曲他一下了,不过我有点不明白,明知道不是好事,叶南行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侄儿趟这浑水。” “大概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吧,哈哈。” 叶飞很早就出现在酒店大厅,休闲室离此不远,他却象标枪一样直直的立在门外,远远注视着来往客商,虽然在晨曦初露时他勉强休息了两个多钟头,但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不振。 朦胧中似乎闻到淡淡的咖啡香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几张买了方便面剩下的零钞沾着汗液紧紧贴着裤兜。 脑海中天人交战了不知多少次,最终他还是没舍得把阴阳宝镜送进当铺,因为他担心这样一来驱魔叶家数百年的清誉将会在他的手中毁于一旦,以爷爷叶开来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也试图说服金甲大神能把金光闪闪的裤腰带斩下一截让他解解燃眉之急,但金甲神显然为前段时间充当坐骑如今被迫守大门的待遇耿耿于怀,拔出斧头作了一个仰面自刎的动作,然后在叶飞比他还要悲凉的神情中隐去身形。 一个多小时以前,范加带着戴维斯几人离开酒店去了远翔,负责他们安全的叶飞警官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而是悄悄躲进了电梯目送他们远去。 “早上好,叶先生。”走出电梯的琪拉儿一眼就看见叶飞的背影,亲切的道早,叶飞的身形其实并不显眼,当然如果略显单薄的人会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话,那么又另当别论了,但象他那样站得笔直,却又显得局促不安的人,在酒店中很难找到第二个。 “早上好,琪拉儿小姐!”叶飞慌乱的转过身。他注意到琪拉儿好象对红色和白色有特别的偏好,无论早装晚装或是今天的一身休闲运动装,都以红色为基调,或者桔红,或者粉红,同时带有简单的白色修饰。 叶飞记得荷兰国旗的颜色好象也是这样,于是简单把这种对色彩的偏好归结于某种深厚的爱国主义精神或是民族精神,就象荷兰足球队充满激情的桔红和一尘不染的洁白。 如果他知道这样的偏好是缘于对鲜血的热爱和对阳光的向往,准确的说,是对在明媚的阳光下享受可口鲜血的一种向往,不知道会怎么想。 “范加已经离开了,您不需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吗?”琪拉儿明知故问。 “哦,是的,但是今天我休息。”叶飞有些腼腆的回答。 “那么我会有一个免费的导游了吗?”琪拉儿知道他绝对不会忘记昨晚的约定,也许她很难去了解一个东方男子的内心世界,但他火热的目光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无论在哪里,她都会见到这样的目光,这让她觉得洋洋自得,但有时又会感到索然无味。 还好,虽然叶飞的目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身上的气息却是那么的生动而又纯净,让她多了些好奇,多了些期待。 叶飞连连点头,旺盛的精力重新又回到了身上,现在他觉得睡觉是世界上最浪费时间的事,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每天把八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消耗在睡眠中,两个小时就已经足够了,以他目前的精神状况来看,大概一个小时的休息都足以保证他生龙活虎的面对每一天。 “您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琪拉儿随意赞扬,然后对身后的荷兰保镖们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让我安静一点了,别再跟着我,看见没有,我有中国警察的保护。” 琪拉儿很自然的挽着叶飞的手,一同走出酒店,只有年轻的中国翻译还跟在身后。 叶飞的心脏激动得差点蹦出胸膛,脚下轻灵生风,恍如在云雾中随风而行,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在走还是被琪拉儿拖着前进。 保镖们四处散去,沿着不同的方向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是德拉内尔家族的精英兵团,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他们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当然是歌德大公。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范加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酒店,象昨天一样慷慨的大把扔着小费,然后躲进房间,室外的人听到一阵刻意压抑却怎么也压抑不住的狂笑。 “看到了吗?兰德,看见他脸上的愤怒了吗?真让人感到愉快。”范加指的是神原政次。 “尊敬的大人,我倒认为掐断他的脖子会更让人感到兴奋。”年轻的血族回答。 “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的年龄,就会发现精神的折磨比肉体的折磨更能让你得到满足,那会让你衰老的心重新富有活力,让你永生的生命充满了迷人的色彩。” “可惜现在我只希望自己的牙齿能带上一点迷人的色彩,对于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年轻人来说,这里的食物很难为我提供丰富的营养。”兰德苦着脸说。 “会有机会的,很快就会有机会,你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范加先生,松川株式会社的神原先生求见。”是戴维斯的声音。 “这么快就来了吗?他们的动作还真是不慢啊,告诉他我很累,需要休息。”范加看了看表,离开远翔不过才一个多钟头。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和您商议。” “好吧,带他过来,我不想表现得太没有礼貌,尽管我一向不喜欢在底气不足的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神原政次和一名年青人走进范加的套房,正是在机场和兰德交过手的亚裔青年,兰德象看着走入陷井的猎物一样看着他,用力咽了口口水,年青人对范加心存畏惧,侧身走在神原政次的身后。 范加点燃一支雪茄:“您好,神原先生,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呢?” 神原政次开门见山的回答:“当然是为了远翔的事。”。 范加疲惫的打了个呵欠:“哦?我想这件事还是留到谈判桌上要好一点,知道吗?因为时差的关系,我的精神很不好。” 神原政次歉意的笑了笑:“非常抱歉影响了您的休息,不过这件事很重要,我想我们抱着同样的目的来到中国,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合作的可能呢?” 范加吐出一口纯白的烟雾:“神原先生,您认为在这件事上有合作的可能吗?也许您对德拉内尔家族还不够了解,无论付出什么低价,我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您说的合作,在我们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神原阴阴的笑了:“请恕我直言,这样的竞争也许会让贵公司付出额外的代价,真正得利的是那些卑鄙的支那人。” 范加很平淡的点点头:“您的意思是说钱吗?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我竟然找不到一个象样的竞争对手,每一次投资都远远低于预算,也许这一次你会让我们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吧。” 神原政次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收起了笑容:“也许您可以再考虑一下。” 范加起身送客:“好的,我会考虑的,不过现在,对不起我需要休息了。” 被范加毫不客气的赶出酒店,神原政次一直阴沉着脸,紧握的双拳被粘粘的汗浸透,耻辱带来的愤怒狠狠抽打着他心脏的每一根神经,刺目的阳光更让他觉得烦闷。 身后的年青人小声的问:“大人,你没事吧?” 神原政次放松了拳头,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在下属面前被人奚落的经历让他异常难堪,故作平静的回答:“我很好,非常好。” 年青人显然也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放肆的荷兰人,他们会为刚才的无礼感到后悔的,如果他们还有命后悔的话。” 神原政次点了点头:“是的,很快我就会让他们知道无礼的后果,如果不是因为织田家,我们松川家怎么遭受这样的羞辱?” 年青人小声的重复:“织田家?” 神原没有接着说下去,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汽车。 ------------ 第六十六章 可怜尼奥 更新时间:2009-10-17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天气比平日里要略为清爽一点,但在太阳出来以后却更觉得湿闷,不过琪拉儿的兴致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她喜欢这样的气候,至少比她曾经生活多年的古堡要有趣得多。 “中国真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国度,和我的祖国一样美丽,这样迷人的色彩只有在凡高的笔下才能见到。”琪拉儿由衷的称赞,忍不住悄悄扫过叶飞脖子,看到血液流过时颈动脉的跳动。 “凡高,我知道凡高。”叶飞恨透了身旁的年青翻译,更恨他和自己一样色迷迷的目光,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总是尽量使用学了一晚上的口语,盼望着望能早一点把他赶跑。 “我还知道荷兰足球,那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球队,拥有象克鲁伊夫、范巴斯腾这样伟大的球员,可惜他们却没有拿过一次世界杯冠军……”叶飞滔滔不绝却又异常吃力的说,为了能对荷兰多一点了解,多一点谈资,他几乎用了整晚的时间来背这段球经,可惜一个晚上的时间对他来说太短了一点。 在琪拉儿到来之前,叶飞对荷兰的认识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们全攻全守号称无冕之王的足球队,一个当然就是巨大的风车。 但经过短暂的学习,他对荷兰终于有了两个新的认识,一个是荷兰的法律,在荷兰,*业和吸毒都是合法的,这让他觉得羡慕,在他想来,荷兰警察大概是全世界最轻松也最安全的警察,不知道连一个连贩毒都合法的国度还能有什么大案子,可能巡逻时连手枪都不用佩了吧。 另一个认识就是荷兰人十二岁便可以结婚,相信在这样的国家里一定不会出现早恋这一可怕的词汇。但这些新的认识并不适合用来谈情说爱培养感情,所以他选择了自己还算了解的足球,但他犯了个错误:并不是每个荷兰都会喜欢足球,更不是每个荷兰女孩也会喜欢足球。 琪拉儿打了个呵欠,想要礼貌的提醒叶飞自己对足球完全没有兴趣,但叶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琪拉儿的沉默在他的理解中就是认真的倾听,于是以更大的激情投入到对荷兰足球的崇拜中去,但他的心里也同样的为难,因为他脑子的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很快就会无话可说。 不远处一辆采血车依靠在路旁,工作人员身穿白大褂向路人进行宣传,行人纷纷驻足,琪拉儿终于得到了解放,指着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叶飞也和她一样如释重负,随口回答:“献血车。”说完想起应该用洋文再翻译一次,但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鲜血的单词。不过就这么一个单词,已经足以让琪拉儿兴奋激动。 叶飞对她的神情产生了误会,义无反顾的走向采血车,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琪拉儿疑惑的问:“你做什么?” 叶飞竭尽全力作出一脸深沉状:“献血!” 面对琪拉儿随后而来更为惊讶的表情,解释道:“你不知道的,在中国义务献血的人可以得到输血优惠,所以我并不象你所想象的那么伟大。” 解释完后又不住后悔。 琪拉儿看叶飞走入采血车,眼中不由泪光闪闪,口中喃喃自语:“笨蛋,该死的笨蛋,你在做什么,那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叶飞没想到自己一次并不算伟大的举动竟能引来她如此“好感”,暗想抽吧抽吧就算把我抽干了都值,脚下的步子更加坚定。 叶飞的英勇行为前半段进行得很顺利,身高体重完全合格,也没有传染性疾病,医生很快将针尖扎进了他的血管,在短暂的疼痛之后,他看到暗红的血液从自己的身体流出,顺着导管进入血袋,越来越多,象一片庞大的血雾迷漫了他的双眼。 叶飞渐渐感到害怕,身体微微的发抖,胃里感到恶心。“不要紧张,放松。” 医生的安慰反而让他更加紧张,汗珠一颗颗滴下额头,眼前阵阵发黑,恶心的直想吐。 琪拉儿灵敏的耳朵一直注意着车内,听到车内突然一阵慌乱。“病人有危险,好象是晕血症!” “糟糕,他晕过去了。” “不要慌张,是失血性休克,赶快抢救!” “输血,马上输血!” …… 采血车内一阵慌乱,医生护士大呼小叫忙作一团,再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琪拉儿重又听到清晰的声音:“好了,终于脱离危险了,现在怎么办?” “继续输血。”有人犹豫一阵后说道。 半个小时后,叶飞神采奕奕的跳下车,顺带着还摸了两盒饼干藏在包里作为晚餐,虽然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为人民服务的愿望是美好的,性质是高尚的,并没有给光荣的人民警察脸上抹黑。 比起献血以前,他的精神又好转了许多,唯一不同的是,在人们怀疑似乎还带着鄙夷的的目光下,他深深的埋着头,象做错了事的大孩子。 正准备献血或是路过看听说发生在他身上的有趣事件,纷纷聚在车外看热闹,并为此高声议论。 琪拉儿看自己的私有财物完好无损并且还有意外收获,自然乐不可支,快步向他迎去,不经意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年青的西方男子,感觉到他身上和自己一脉相承的气息,只是却要比自己低级得多了。 “一定又是范加派来监视我的。”琪拉儿愤怒的想,冲上前去一把将年青人拉出人群。 “你想做什么?”尼奥正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突然被一只纤纤小手抓住,就那么一个在他看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让他动弹不得。 尼奥这时才感觉到琪拉儿身上与众不同的黑暗气息,那根本不是他这个等级的吸血鬼所能比拟的,只有在那些高贵的家族,拥有纯净的血统的黑暗一族身上才能见到,比如说梅塞尔斯,但眼前的小姑娘虽然年龄尚小,比梅塞尔斯更加可怕。 在旁人看来,琪拉儿脸上的怒意只是小女孩似怒还嗔的可爱神情,但在尼奥看来,那根本就是不可抗拒的威仪。尼奥强壮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量,更准确的说,是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乖乖的跟着琪拉儿走出人群。 “该死的范加,一定又是他派你来的。”琪拉儿小声的咒骂。 “范加?”尼奥一脸的茫然,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突见贵族时的惊讶恐惧还有荣幸让他经受过太多打击运转不灵的大脑有些茫然。 “不是范加吗?”琪拉儿看出他一脸的迷茫,想了想欢呼道:“那一定是奥斯曼叔叔来了,太好了,他在哪里找到这么低级的血族,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低级的家伙。” “奥斯曼!”就算尼奥的智力状态回到十岁以前,也绝对不会对奥斯曼的大名无动于衷,他是所有血族的骄傲。 据说奥斯曼是黑暗一族最伟大的吸血鬼之一,曾经独自一人在苏格兰高地和整队持有圣器的铁十字军团对抗,后来的结果是整队圣甲骑兵将圣甲和生命同时抛在了笛声悠扬的寒冷高地,奥斯曼也和他们一起消失在无尽的夜空,没有人会怀疑他已经得到了撒旦大神的召唤,但就在所有的黑暗成员都为他感到骄傲也感到惋惜的时候,他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那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后的事了。 这时的奥斯曼好象已经对杀戮感到厌倦,转而对旅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带着他心爱的红木棺材周游世界。不过,每当教廷想要采取什么过激行为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比如某个红衣主教突然病亡,又或者尊贵的教皇陛下丢失了某件重要的器物,虽然不能确定是谁干的,但事后总有人听到怒不可抑的教皇对奥斯曼公爵的高声咒骂。 琪拉儿把尼奥的惊叹当作了确定,兴奋的拉着尼奥和红着脸满地找缝的叶飞往回赶,看着她纤纤小手紧紧抓着尼奥,叶飞全身都透出浓浓的酸意,而尼奥则深深低着头,努力躲闪着他想要吃人的目光,他的样子让叶飞愤愤不平的心多少好受了一点。 他并不认得尼奥,上次的事发生得太突然,由于恐高症的原因,他根本没来得及放松心情看清周围的情况就被扔下水中,而当他再次爬上岸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过尼奥却不会忘了他,他亲眼看着他和那金色巨人一同钻出云层,然后梅塞尔斯就被斩成两片,直到现在,那都是尼奥终生难忘的景象,也是他的噩梦,在睡梦中,他常常被这景象吓得惊声尖叫,醒来时发现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天啊,怎么会是他?”尼奥在心底哀呼,脸吓得发青。 几人很快回到酒店,琪拉儿心情激动,象一阵红色的旋风跑进大门,人们只看到眼前红影一闪,她已经窜上了楼梯,动作太快没人看得清楚,如果能看看慢镜头回放的话,人们会惊讶的发现,她根本不是在跑,而是在飞。 “奥斯曼叔叔,奥斯曼叔叔!”琪拉儿高声喊道。她对奥斯曼公爵有一份特别的感情,在她十多年寂寞的古堡生活中,只有奥斯曼会时常带给她一点惊喜,她的小卧室里堆满了来自非洲的象牙,亚洲的古董,还有从美洲带回的鹦鹉。 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奥斯曼都不会忘记给自己心爱的小侄女儿带上一两件当地的特产,这些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给琪拉儿带回了世界各地的奇闻趣事,让琪拉儿知道原来在宽阔阴森的古堡之外,还有一个五颜门色的美丽世界,他会象慈祥和霭的祖父一样驾着马车带她在城堡周围呼吸自由的空气,在阴冷的夜里讲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哄她入眠。 在阴森的古堡中,人人都对她敬畏有余,甚至没有人敢用正常的语调跟她交谈,只有奥斯曼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亲人。 ------------ 第六十七章 深夜来电 更新时间:2009-10-17 保镖们以各种形态出现在房间门口,证明他们一直遵守命令老老实实待在酒店,同时向琪拉尔摇头道:“抱歉公主殿下,公爵大人还没有到。” “什么,没有到,那个低贱的家伙敢骗我。”琪拉儿愤怒的回头找尼奥,只看到气喘如牛爬上楼梯的叶飞。 趁着琪拉儿冲进酒店的机会,尼奥用最快的速度逃往郊外,叶飞虽然对他充满敌意,但眼睁睁看着他逃走也没有追去,当然他想追也追不上,他已经把琪拉儿身旁的每一个青年男子视为潜在的情敌,当然希望每一个都象这样逃得远远的才好。 尼奥逃出很远,恐惧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现在他已经想起了范加是谁,那不正是德拉内尔家族的黑暗执法官吗! 大多数的黑暗成员都不喜欢也不敢和人类有太多的交往,这会对他们漫长的生命构成极大的威胁,即使向往阳光的德拉内尔家族也不例外。只有范加是个另类,他掌管着德拉内尔家族的大部份生意,和各种各样的人交往,甚至和荷兰皇室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没有人会怀疑,他依靠的不仅仅是发达的大脑和远胜常人的交际能力,还有强大的实力作为生命的保障。从两百年前走出德拉内尔古堡到现在,他已经遭遇过不下百次暗杀行动,却依然一如既往的生活在黑暗圣殿和教廷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这绝不是因为运气。 知道了范加的身份,那么琪拉儿的身份也就是再是谜了,黑暗一族中有谁敢用那样的语调谈到范加,尤其当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除了德拉内尔家族那个传说中的继承人,他再想不出其他的人了。 尼奥再次感到自豪:他竟然和高贵的德拉内尔家族的继承人握过手。他似乎忘记了,那不是握手而是单方面的挟持,尽管动作差别不大,性质却完全不同。 尼奥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他不仅知道德拉内尔家族的执法官和继承人都已经来到中国,而且充满传奇色彩的奥斯曼大公也会前来,这是多么重要的情报。 两天以前,王子殿下才知道狼人议事官潜逃的事,但他好象对此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尼奥想象中的震怒,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怒意,但这也正是让尼奥感到害怕的,他永远看不透他用冰冷的眼神后面隐藏着什么,不知道在哪一刻会被他推入灭亡的深渊。 在消息传回的同时,尼奥接替了他的任务返回欧洲,他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愤怒的萨尔加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或者连战刀都舍不得使用,而他,却没有象狼人议事官那样的勇气,因为他还有一个效忠于圣殿的家族。尼奥就是怀着这样一种绝望的心情重新踏上欧洲的土地,他自我安慰说:“这里离地狱很近,至少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很遗憾他没能进入地狱,因为萨尔加离奇的失踪,恐惧魔王仅仅对梅塞尔加的死表示出极大的愤怒和无比的遗憾,于是尼奥毫发无伤的回到中国,出于对萨尔加的敬畏,他几乎没有在欧洲多待上哪怕一刻的功夫,他希望能永远待到中国,虽然他已经在这里有太多的奇遇也经受过太多的折磨,但相对来说,这里还是安全的。 现在,可怜的吸血鬼已经开始幻想新的发现将为自己带来什么,他不奢求王子殿下会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说:“好的,你做得很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狼人议事官走后留下的空缺还没有人补上,也许圣殿会需要一个年青富有活力而且聪明的人来接替他的工作,用以弥补让一个四条腿走路的低级生物担任中级议事官的职务这一巨大错误。尼奥坚信,自己将会走上一条金碧辉煌的崭新道路。 …… 深夜,点点繁星发出一道道银亮的十字光芒,象一把把精巧的由宝石制成的利剑,从深蓝的天空直射入漆黑的大地,乌云似乎也对这样的圣洁的光芒感到畏惧,悄悄的躲到群山之后,露出一片明静无暇的夜空,明天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喧嚣的城市终于渐渐恢复平静,但在它还没有完全死寂下来之前,又会投入一个更加忙碌的清晨。 现在是凌晨两点,闷热的地表开始有了点点凉意,一阵微风掠过树梢,抚过草坪,隐藏在草丛在被闷热折磨得不断嘶叫的蟋蟀惬意的发出甜美的歌唱,也象人们一样沉入梦乡,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远远传来的汽车的鸣笛。 两道黑影随着夜风从树顶飞速滑过,衣带发出呼呼的轻响,在这样微弱的灯下光,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来自半空中的异状。 “你说得没错,他们果真来了。”宁远飞兴奋说道,浓密的树叶遮住他的身影,即使在对面,也只能看见他闪动着兴奋光芒的双眼。 王然虚眯着眼睛:“怎么就来这么两个,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可怜的吸血鬼这几天一定饿得够呛。” “要不要帮帮他们?我是说如果你嫌不够热闹的话。” “我想暂时还不用吧,如果不让他们知道对方的厉害,怎么可能派出真正的好手?” 宁远飞望着远去的黑影笑了笑,拿出电话拨通范加的电话,等了很久,才听到范加疲倦的声音,奇怪的吸血鬼,他们好象总是睡不够。“喂,我是宁远飞。” 宁远飞压着嗓子说。虽然他确定自己隐蔽得很好,但还是本能的保持着警惕。 “您好宁先生,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现在是凌晨两点,如果在荷兰,我大概不会太介意您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范加对他的深夜来电有些迷惑,也有些恼怒。 “范加先生,出于我们之间密切而友好的合作关系,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件事,贵公司的所有工作人员,在华期间必须遵守我国的法律,不得对我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构成伤害。”宁远飞严肃的说道,事实上他也认为在这个时间段打这样一个电话是很不合时宜的,如果换了是他,情绪绝对不会象范加这么温和。 “难道您半夜打电话来仅仅是想提醒我这个?”范加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语气,不想让宁远飞听到自己磨牙的怪声。 “是的,这一点很重要,这关系到我们的合作,还有你们的安全。”宁远飞不想把事情说得太清楚,因为很快他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的员工,但也希望你知道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范加愤怒的挂掉电话。 “他的脾气很大。”宁远飞耸耸肩。 “如果你可以随意支配上亿美元,脾气一定比他还要大。”王然笑着溜下树枝,远远跟着两道黑影。 被打搅了美梦的范加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血色的火花在玻璃杯中跳动,心里不住的咒骂。不是每一个吸血鬼都能适应阳光下的生活,在古老的年代,阳光曾经是他们致命的天敌,而如今,他们已经摆脱了黑暗的束缚,获得了在阳光下生存的权力,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发挥出和夜间一样的战斗力,在教廷的眼中看来,这些生活于黑暗的物种仅仅是获得了在白天逃生的能力而以。 像范加这样喜欢在阳光出入公众场所而且依然强横的吸血鬼并不多,这得益于他优秀的适应能力和天生的坚定意志,在受到他人羡慕的同时,范加也有自己的苦恼,那就是失眠。他无法改变遗传的天性,每到夜里,他就会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所吸引,身体充满了活力变得异常兴奋,对他而言,在宁静清凉的夜里美美睡上一觉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不过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不太现实的奢望。由于时差的关系,他终于勉强的在中国得到了这种享受,但又被宁远飞无情的打断。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范加突然意识到,宁远飞知道德拉内尔的背景,他们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却不明白他那番话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警告或是暗示。 范加走到窗前,向着点点繁星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他感觉到两道特别的气息正由远处渐渐靠近,当两个很小的黑点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时,范加微微的笑了,明白了宁远飞电话中的暗示。 不能对中国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伤害对吗?是不是需要先检查他们的护照证明身份?范加这么想。 范加轻轻的走出房门,沿着走廊来到琪拉儿的房前,作为新生代的血族,她更接近完美,象常人一样睡得很香。而信誓旦旦要保护她安全的叶飞警官,由于过度的疲劳早早躲进了客房。 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从叶南行那里争取到额外的补助和某些特别待遇,其中就包括免费的酒店房间和可以报销的一日三餐,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幸福,觉得这样的日子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享受。 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时代进步太快,连金甲大神都学会了罢工,如果不让他多闷上一段日子,只怕最近是再也不肯出来了。 ------------ 第六十八章 忍者偷袭 更新时间:2009-10-18 范加看了看时间轻轻的敲响房门:“公主殿下,您的早餐快要准备好了,这一次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琪拉儿迷迷呼呼的睁开眼睛,听明白范加的话猛的跳下床,兴奋的眼睛发出象红宝石一样璀璨的光芒:“亲爱的范加,你终于想明白了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了。” 两道黑影越来越近,穿着打扮象极了电影中常见的忍者,所不同的是,和电影中那完美的体型和优美的身姿比起来,他们真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们全身被笼罩在黑色的紧身服下,只露出一双残忍的眼睛,他们的身材异常精悍,如果不是平坦的胸部,几乎难以分辨他们的性别。 他们象两块风干的肉干一样沿着墙壁快速向上移动,不是紧贴着墙壁,而是侧身在光滑的墙面行走飞奔,这样的情景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对于血族来说,这样的事是再平常不过了。 “好了,公主殿下,您的早餐已经来了,希望您能感到满意。”范加道。 “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早餐?愚蠢的范加,我宁愿咬死你都不愿意碰他们一下,如果让我的父亲知道你让我吃这么肮脏的东西,他一定会把你撕成碎片。”琪拉儿忿忿的骂道,按照她的理论,可怜的范加已经无数次被撕成了碎片。 两名忍者身上流露出的某种特别的气息让她感到反感,那是一种介于光明和黑暗之间的气息,却又饱含着邪恶的本质让她觉得非常难受。只有纯洁的人类或是具有光明力量的修士,才能勾起他的食欲,比如说叶飞。 受到责骂的范加羞愧难当,坦白的说,面对这样干尸一样的怪家伙,他也提不起什么食欲,但为了填饱琪拉儿的肚子以保证那名细皮嫩肉的中国警察的安全,他不得不提出这么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难为情的建议。“原谅我尊敬的大公殿下,我想出了一个多个卑鄙的主意。”范加悄悄的忏悔。 琪拉儿失望之余睡意大增,最后用无比厌恶的眼神回视了一眼还在墙壁上跳跃的忍者,转身回房休息。 两名忍者好象对范加一行的行踪非常了解,直接潜向琪拉儿的房间,微微开启的窗户为他们提供了便利,两人躲在窗下,将一件小事物抛进房间,淡淡的幽香很快在室内弥漫开来,从房门的缝隙出逸出室外,两人听到走廊上有人栽倒在地的声响,相互点了点头,就要猱身进入房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忍者吗?在我看来反应似乎太慢了一点。”范加懒洋洋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他们眉头一紧,冷静的扭过头来,看见范加和另两名年青的红头发保镖成三角之势围在身外,但不象他们一样立足于光滑的墙壁,而是悬空而立。 “任务失败。”忍者的心沉了下来,意识到他们的情报出了差错,这些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富商,而是拥有超能力的可怕对手。 在伊贺嫡传的忍者中,他们两人仅仅具有中忍的实力,但却能够得到神原政次的信任执行这次任务,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比其他的忍者更加冷静。 所以他们对局势的把握也远胜他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正确的判断,现在他们很清楚一点:以对方的实力来看,这次的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最重要的是尽快让神原君了解对方的真实力量。 两人没有看对方,却彼此了解对方的想法,突然交叉换位迅速移动,他们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先前僵硬的姿态,几乎连晃了没有一晃,平平的向两侧移出,从人体机能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不可能完全的,但是他们做到了。 远处的宁远飞只看到黑影一晃,两名忍者就从原处消失,但又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三名吸血鬼象他们的影子一样跟着移动,挡在他们的身前,一步步将他们逼回原来的位置。也许吸血鬼的力量相比狼人来说不够强大,但他们的速度却绝不比任何人差。 无须猜测,老奸巨滑的范加当然知道他们此时的想法,如果换了是他,也会这么做的,他阴狠的笑笑打了个响指,两点红点分别出现在两名忍者的额头:“愚蠢的忍者,你们低估了德拉内尔家族的实力,乖乖的揭掉面具,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要怀疑我,地狱和天堂只有一步之差。” 吸血鬼们展开巨大的双翼,扑扑的拍动,遮住了灿烂的星光,也遮住了万物生灵的气息,巨大的黑影笼罩着两名忍者,象一张黑色的网,向两人重重的压去,网越收越紧,两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空气,似乎也在他们的双翼下被迅速的抽去,他们似乎再感觉不到黑暗以外的任何事物,甚至感觉不到身边的同伴。恐惧正一点一点吞噬着他们的信心,也吞噬着他们的生命。 “天啊,是吸血鬼!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两名忍者相互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恐惧,也看到对方身体的颤动,可惜隔着面纱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否则一定能看到他们的脸已经扭曲变形,脸色变成可怕的死灰色。 两名忍者背贴着背不住后退,范加的包围圈却越来越小,渐渐将两人逼到大楼的边缘,下面几十米处,是坚硬的水泥地面,这里,距离死亡很近,生与死的距离只有区区几十米而已。两名忍者站定,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说道:“你们也低估了忍者的实力。”猛然移身护在另一人身前,后者心领神会,双手合十在胸前结出一道手印。 没等范加出声,两声沉闷的枪声响过,前方的忍者额头出现两个圆圆的血洞,身体一软象入秋的枯叶般从高楼飘然落下。鲜血从他的脑后激射而出,洒向身后的忍者,他的手印也在这时结成,透脑而过的子弹全数击中他的身体,但就象击中了一道虚幻的人影,穿透他的身体射入墙壁。 “水之分身!”忍者轻喝一声身体晃动,借前者的鲜血祭出水之分身,四道一模一样的人影从高楼四处逃开,狙击手对眼前的异象大吃一惊,接连扣动板机,但忍者的移动速度快得难以想象,他们的子弹纷纷击空,射入坚硬的墙壁。 “笨蛋,他们看不懂那是障眼法吗?”王然不由大骂。 范加也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惊讶,没想到他们竟然牺牲同伴的生命,并用他的的鲜血施展法术逃生,东方人的思维方式让他感到难以理解。另外两名年青的血族可不会想他想得这么多,拍动双翅腾空而起,分别追向几道人影,到这时他们也分不清楚哪一道才是真身,只能碰碰运气了。 “唉,要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学得成熟一点呢?”范加无奈的看着两名属下摇头,微微闭上眼睛。他的耳朵轻轻的颤动,感受来自空气中异常的波动,迅速追身一道人影,那正是忍者的真身。 他出其不意躲过致命一击,用尽全力向黑暗逃窜,但在狙击子弹和范加等人的追击之下,渐渐力不从心,很快又被范加的双翼笼罩。 忍者突然猛的停下身,拔出背上的短刀向范加斜斜一刀劈去,收势不住的范加几乎被他一刀劈中,全身发力向上腾起躲过一击。 就在这时,忍者的刀凝在半空,整个人也象凝住了一样,一道血箭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散成成一片浅浅的血雾,他的整个身躯没入血雾当中,从范加眼前平空消失。范加有些惘然,重又竖起双耳捕捉空气的振动,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那人好象真的随着血雾蒸发,什么都没有留下,又好象去了另外一个空间。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水遁?”王然惊讶的低呼。他看得没错,忍者所用的正是学自东方道家的水遁之术,但远不及道家法术奇妙无穷,而是伊贺秘传血遁之术,有些类似巫门法术,借用自身精血施法,虽然可以暂时逃生,但术后不免元气大伤,甚至有性命之忧。 宁远飞看忍者逃走也吃了一惊,他可不希望德拉内尔家族的实力太早暴露在日本人的眼中,不希望松川家族知德拉内尔强大的实力面前选择妥协,那样只怕就没有好戏可看了。宁远飞披上袈裟,从暗处一跃而出,面对忍者消失的地方一声大喝。 三道正在飞奔的幻影丝毫不为所动,但忍者真身这时鲜血狂喷元气尽损,逃得并不远,受不了他佛门狮子吼的无上罡力,如同被千钧巨力击中,脚下一顿重又现出身形,几道幻影也在这时消失不见。范加也被他那一声大吼震了一震,跳动了数百年的老迈心脏隐隐作痛,但并没有受伤,稳稳落下地面循声望去,只看到一道金光闪过,一道人影消失不见,旷野中只以忍者佝偻的身躯和痛苦的呻吟。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王然跳下树梢。 “不看看后面的结局?” “我想你不会有兴趣的,如果早上你还想吃点东西的话。”两人驾车飞速驶出城市,清凉的夜风拂过额前的短发,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惬意。 三名失去了目标的吸血鬼飞速赶来,鄙夷的望着奄奄一息的瘦弱忍者。“现在怎么办?”年青的血族闪动着血红的双眼问道,高贵的血族几时被人这样的愚弄,他们的心中燃烧起熊熊的烈火。 “当然是吸干他的血液,象我们常做的那样,哈哈哈哈。”范加的狂笑在晨曦中回荡。 “大人请慢用,我们回去保护公主殿下。”一名吸血鬼躬身道。 “哦,亲爱的布鲁斯,你不是说东方的食品已经将你高贵的肠胃折磨得不堪忍受了吗?我对你的遭遇深感同情,所以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是赏赐给你了。” “不、不,尊敬的大人,我正在減肥,您看看,自从来到东方以后,我的体重已经从原来的二百五十磅减到了现在的二百磅,多么伟大的成就,多么伟大的东方素食,我想您不希望成天带着辆没油的坦克全世界跑吧。” “那么你呢,德兰?你还年青,正处在发育的黄金阶段,大概没有减肥的意愿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一个年轻的英俊小伙儿跪在路旁不住的干呕,过了好一阵,他才起身道:“尊敬的大人,您知道的,自从来到这里后我的食欲一直不是太好,我可不想自己的食欲变得更糟。” “该死的家伙,你们大概不知道在圣骑士的黄金时代我们饿得连老鼠都吃吧?”范加愤怒的吼道。 “您是说老鼠吗?那可真是令人羡慕的美餐啊!”年轻的血族们再次看了看蜷作一团的干瘦忍者,异口同声神往的说道。虽然他们的食谱与众不同,但和所有人一样,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要求,新鲜的充满生命力的血液,那是他们的最爱,而眼前的这位显然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我命令你们,吸干他的血液,在脑袋上补上一枪,然后把他扔回到老家去。”范加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还有,别给我惹麻烦,要知道中国警察的工作效率是很高的。” 勇敢的血族、年青的斗士们苦恼的低下头,他们情愿去找一位红衣主教决斗,也不愿意接受之样一份苦差事。 “亲爱的同胞们,很快我就能减到一百五十磅了,你们会羡慕的看着我轻盈的身姿在蓝色的夜空翱翔。”布鲁斯憧憬的自我安慰的说着,闭着眼睛一口咬下。 “请转告我亲爱的父母,他们可爱的儿子曾经为家族的命运作出了多么伟大的贡献,并为此而食欲不振付出生命的代价。”德兰哭丧着脸。 “也许我们应该先叫救护车,你们认为呢?”最后一人充满了恐惧。 ------------ 第六十九章 互赠礼品 更新时间:2009-10-18 新区某日资企业的大楼里,几名日本歌伎浓妆艳抹,随着笛声翩翩起舞。 神原政次盘膝而坐,身前矮几上的几小酒瓶都已见底,他已有微微的醉意,轻击桌面和着拍子,轻声哼唱一首古老的小调。两名中忍出去的时间不短了,应该已经得手在回来的路上,他觉得非常轻松,他从不怀疑自己的下属,虽然只是两名中忍,但也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毕竟,他们曾接受过几十年地狱般的艰苦训练。 一名神色慌张的青年男子急匆匆冲入室内,伏在神原政次跟前。 神原政次拍拍手,歌伎们从屏后退出门外。“他们回来了吗?”他问。 “是的大人,但是……” “但是什么?”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神原政次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全都死了。” “混蛋!”神原政次一掌拍向几面,红木制成的矮几被他一掌击得粉碎,奇怪的是,在短暂的愤怒之后,他竟有些莫名的快意。 两名忍者的尸体被抬进大楼,一个额头中了两枪,子弹从脑后贯出,几乎轰掉了他半边脑袋,另一个颈部被子弹击穿,鲜血似乎已经从伤处流得干干净净,象一具自金字塔出土的木乃伊。 “烧了他们,把骨灰带回日本。”神原政次被酒精刺激着的胃有些不舒服,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忍者的异样,因为在他的眼中,忍者本身就有太多的诡异。在日本,忍者是一个历史悠久而又神秘的门派,他们精于化装潜藏、伏击暗杀,严格的训练使他们拥有坚忍的意志,同时也拥有与众不同的型体,还有诡异的气息。 作为一名传统的武士,崇尚武士道精神的神原政次对忍者的行径向来不屑一顾,但为了家族的利益,却不得不依赖他们特殊的技能。 但是,武士和忍者永远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即使是相互利用,他们对忍者由来已久的仇视也远远大于好感。有时候他会向往天下布武的战国时代,那时的武士们对被俘的忍者施以最残酷的刑法,或者火烧,或者生剥,那是多么让人赏心悦目的事啊! “神原君,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吧?”一名年轻的武士问道。 “我们?不,还轮不到我们出手。” “难道不为他们报仇吗?” “哈哈哈哈,尊贵的武士为忍者报仇?你想浪费自己的生命吗,三上君?”神原政次大笑。 “可是,他们是我们的同伴。”三上迟疑着说。 “同伴?不,不,你搞错了,他们只是工具,我们的工具,尊贵武士的工具。” “也许长老们不会这想。” “你是说丹波和石川那些糟老头子吗?让他们来吧,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神原政次离开了大厅。 “难道这就是忍者的命运吗?上千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走不出宿命的轮回。”年青的武士有些悲哀的想。 临近中午,阳光无私的洒向大地,外面的天气热和让人窒息,宁远飞和王然躲在写字间里,享受着从空调逸出的缕缕凉气,回味着昨晚的那一幕,不用多想,他们也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想象中的血腥场面还是令他们食欲不佳。 电话响了,王然随手拿起电话,几分钟后,两人应邀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梁静没有一同前往。 “他们还真是好兴致,才死了人居然象一点事也没有,要换了别人该提着菜刀拼命了。”王然笑着说。 “为忍者拼命?不会的,日本武士大多出身名门世家,天生就有些优越感,怎么可能为了平民出身的忍者去拼命,武士的命比忍者的命要值钱多了。” “这么说来好戏也没得看了。”王然有些失望。 “放心吧,还会有更多的忍者要来,等他们死得干干净净,武士们当然也该出手了,如果你想早一点看好戏的话,就想办法让他们死得快一点。”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想杀生的事还是留给荷兰人去做要好一点,我们的任务就是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机会,比如说给日本人吃颗定心丸,让他们心安理德的在中国待下去,你说呢?” “应该是这样了,我们还可以趁机敲上一笔。”宁远飞奸笑道。 神原政次早已来到料理店,见到两人满面春风的样子不由生起阵阵恨意,但还是满脸堆笑迎上前来。 “神原先生,昨晚睡得好吗?”宁远飞明知故问。 神原很亲切的微笑:“谢谢您的关心,我睡得很好,从海面刮来的风让我闻到家乡的气息,感觉好极了。” 宁远飞点点头:“很高兴你对这里感到满意,我一直担心你和同事们水土不服呢,听说最近城里不太安稳,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下属,别让他们夜里出门,万一迷了路不小心遇上劫匪就不好了。” 神原心中一懔:难道让他们知道了什么?说道:“谢谢您的提醒,我们会小心的,我们上桌再谈吧,我从日本带来了最好的米酒。”他对中国人酒桌上谈正事的不良习惯深有体会。 “哦,是吗?真遗憾我们对酒没有什么兴趣,对了,我们为神原先生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王然掏出半路从地摊上买来的丝绸汗巾,虽然花钱不多,但包装异常精美。 神原政次愣了一愣,中国人的坏习惯可不止酒桌上谈正事这一样,请客送礼就是另一样,尤其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所求之事的困难程度和礼物的价值通常也成正比。 他本来以为宁远飞和王然会是个例外,但看这样子好象不但没有例外,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庄重的接过礼品盒鞠了一躬:“真是太感谢了,我也为两位准备了一点礼物。”说罢向身旁的人低声耳语几句,后者点头离去。 宁远飞说道:“神原先生太客气了,您不会是想贿赂我们吧?” 神原讪讪的笑笑:“哪里哪里。”心时却不由暗骂:阴险的家伙,如果不是你们主动提出,我怎么舍得破费。 几人入内坐定,神原给两人斟上米酒,举杯一干而尽,身穿和服的艺伎在旁服侍,不多时,先前离开的年青人捧着两个方形木盒来到身前。 神原政次将方盒推到两人面前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两人打开方盒,原来是两把古朴的长不过半米日本短刀,刀锋未曾出鞘,已经感觉到其中的阵阵寒意。 神原政次道:“这两把刀都出自战国名家之手,一把叫做弥虎彻,一把叫做越前康继,是我神原家传至宝。” 不用他多说,宁远飞握刀在手抽刀出鞘,一阵杀意迫体而至,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冷脸问道:“果然是好刀,不知道这两把刀在侵华战争中饮过多少中国人的鲜血?” 神原政次听出他话中的怒意,他是中国通,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暗骂自己粗心,竟忘了中国人心中最大的伤痛和耻辱,送这么两把战刀分明有示威的意思,满脸歉意道:“宁先生请不要误会,我对中国人民在战争中遭受的伤害深表歉意,这两把宝刀是我国战国时期的名刀,几百年来一直供奉在神殿,怎么可能来到中国的战场。” 王然欣喜的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可就放心了,你刚才说战国时期,那么一定杀过不少日本人了,呵呵。” “王先生说笑了。”神原政次的心头无名火起,表面上依然不动生色。 “没想到您会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我们,真是太感谢了,我想我们也应该把他供奉起来,你说对吧?”王然说道。 神原政次明显对这个话题感到既无聊又无奈,心中暗暗的咒骂:可恶的支那人,我真希望自己的先辈把它们带上中国的战场。拍了拍手,两名艳丽的艺伎走出屏风,随着乐声摇曳生姿,衣衫飘动间洁白光滑的肌肤尽显无疑。 宁远飞这时已经有些酒意,看着若隐若现的诱人部位大咽口水。 “怎么样,我带来的艺伎还不错吧,她们自幼接受严格的训练,对男女之事极有心得,能把男人服侍得象神仙一般的快活,宁先生有没有兴趣?”神原政次淫笑着问。 “哦?”宁远飞睁大了眼睛,“我听说艺伎通常不做这种事的吧。” “那是对待外人,象宁先生和王先生这样的好朋友自然又另当虽论了。”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既然已经收取了这样两件意义重大的礼物,我们怎么还敢夺人所爱呢?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先告辞了。”王然特意加重了意义重大几个字。 神原明白他话中隐藏的幸灾乐祸,但有求于人还得强颜欢笑:“如果两位还有事的话,那就恕不远送了,不过有一件事还想请两位帮忙。” 宁远飞知道他想拖延时间,笑道:“放心吧,我知道是什么事,其实我们对德拉内尔家族开出的价格也不满意,所以我们会等着你的好消息,但希望时间不要太长,不然我很难给公司一个交待。” “当然,我不会让两位为难的。”神原送走两人,满怀期待的回到室内打开礼品盒,洁白的丝巾上,两只粗陋的机器绣成的画眉似是嘲弄似是讥讽的朝他眉目传情,随后店内传来桌子碎裂的声音和带着哭腔的怒骂:“吝啬的家伙,无耻的混蛋,贪婪的骗子!” ------------ 第七十章 太湖风景 更新时间:2009-10-18 叶飞握着方向盘,不住埋怨:“可惜可惜,差点就能为当年受苦受难的亿万同胞报仇了,不知你有什么事急成那样?” 王然笑道:“你还掂记着那几个日本妞啊,别小看她们,她们的确能把你侍候得欲仙欲死,不过当神仙往往是要羽化飞升的,哦对了,你现在信佛当不了神仙的,不过想成佛也要圆寂才行。” 叶飞夸张的瞪大眼睛:“没那么玄吧?” 王然摇摇头:“我就知道你那眼睛一直没朝正处看,没注意到她们跳舞时力量、平衡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绝对不会多浪费一丝力气,一定都是武技高手,更是专业的刺客。” “佩服佩服,看女人跳舞你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我可就盯着大腿了,难怪听人说出来跑江湖遇上和尚道士和女人一定要小心,都是身怀绝技。” “和尚道士,你是说我们俩吗?”王然笑着说道,抽出手中的弥虎砌迎风虚划,刀光闪动发出丝丝冰寒刀气。 宁远飞身上寒毛倒竖,说道:“你最好把它收起来,现在全国人民*日货,要看你拿把日本刀耀武扬威,臭鸡蛋都能把你砸死。” 王然收起短刀:“对了,你们说的抗日战争,还有什么南京大屠杀,到底怎么回事?” 宁远飞不再说笑,认真的说:“要让别人听到你这么问的,一定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我说了你一时也听不明白,待会儿去借点资料片,晚上你慢慢看吧,比听我说明白得快。” “还等什么晚上,不如现在就去。”王然这时占了便宜心情激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上班,宁远飞这时有上亿的美金垫底,当然也不会把工作放在心上,两人打了报告直接驱车回家,沿途搜罗了一大堆资料电影。 宁远飞对中日历史耳熟能详,找来的影碟全面而详尽,从甲午海战到日俄战争,从芦沟桥事变到八年抗战,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历史事件,王然初时还看得津津有味,越到后来面色越见凝重,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宁远飞见他面色有异,连忙拉住:“别冲动,看完再说。” 这些影片他是自小看到大的,看片时的心情已经由最初本能的愤怒变成深刻的反思,再变成深深的无奈,不象王然那么冲动,但任何有血性的中国人在初次了解到祖国曾经的耻辱和同胞所遭受的苦难时,都会象王然一样的愤怒。 王然好歹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很快冷静下来,重新坐下紧盯着屏幕。 宁远飞一边看一边痛心的说:“其实我们所遭受的侵略很大程度上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明知道身边有饿狼对我们虎视眈眈,不但不加防范,反而还要送衣喂饭等别人壮大,被咬到家里了不知反击而是委曲求全,好不容易赶出家门就该棒打落水狗,这时又要讲什么人道主义精神,动不动跟别人谈友好,几百年来别人可没对我们友好过,这种事,我们生气也没有用。” 王然听了他的话默然无语,内心却绝对不象表面看来那平平静。影片很长,一直看到第二天凌晨才结束,两没有吃晚饭,但都没有显出疲态,觉得有一种力量在体内蔓延滋长,那是仇恨的力量。 王然伸了伸懒腰:“总算看完了,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了,你自己想吧。” “那好,我休息一阵。”王然起身,平静的一脚踢翻了宁远飞的等离子,进入卧室关上房门,身后,留下一堆闪着电火花的废铁。 …… 清晨,王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房门,一脸焦急的祈可站在门外 好几天没看见她,这时看她清雅的俏脸似乎又多了几分动人的魅力,象清晨透明的露珠一样清纯可人,即便是满面忧色,也让王然心动不已,出门快步上前一步,搂着她瘦削的肩头关切的问:“怎么了,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当然他的心里也清楚,以祈可天生的惊人能力,哪有常人敢欺负她的,她不欺负别人就是老天保佑了,但还是习惯性的这么问了,话语中那份真切的关怀,连宁远飞听了都觉得感动。 祈可略带忧虑的摇了摇头:“你见到阿欣没有?” 王然带着大梦初醒般的茫然:“方欣,她回来了吗?这么快?” 祈可晃晃肩荡开他的手,忿忿不平的瞪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吗?她昨天回来的,拿了成绩单就走了,亏她对你这么好,出这么大事你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王然无奈的苦笑,心里也有些惭愧,当初遵守对方明然的承诺,并没有把方家和巫门之间的恩恩怨怨告诉别人,明知会招来祈可等人的误会也无可奈何,只能装出一脸的可怜相:“可儿,阿欣的事我比你们都要着急,但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关系到一个家族的存亡,所以我也不能对你说太多,以后你会明白的,你要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对了,她走了有多久,有没有留什么话?” 祈可道:“有啊,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她知道方叔叔的死讯以后突然象变了个人似的,说要出去一阵了,让我们别找她,她的样子好吓人,我真怕她出什么事,万一她跑去找苍石老鬼寻仇可就麻烦了。” 王然听她这么一说反而笑了:“放心吧,她如果真想为叔叔报仇的话就没什么危险了,你当苍石老鬼是那么好找的吗?我和林七几个找了他几天几夜累得半死,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我想没个三五年他是不敢轻易露面的了,再说了,鬼巫之王闷了上千年好不容易收个徒弟,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送死?” 祈可还是有些担心:“可是苍石老鬼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报得了仇呢?” 王然信心十足的说道:“下次你再到阿欣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她报得了仇也说不定,要不我们就想想办法先帮她把仇给报了。” 祈可点点头:“这主意最好,可惜现在找不到他,去哪里报仇?” 王然道:“别想那么多了,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总能逮着他的。” 祈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我还是有些担心阿欣的安全。” 王然一脸轻松:“别那么为难自己,凡事都要朝好的想,阿欣现在很安全,比我们都要安全。” 祈可有些疑惑:“比我们都要安全?你是说我们有危险吗?难道你又惹上什么人了?上次是巫门,再上次是吸血鬼,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埃及木乃伊吗?” 王然神秘的一笑:“怎么说得我多喜欢生事似的,你仔细想想,前几次可没一回是我主动惹的事,全是别人惹到我的头上,这次也不会例外,不同的是,这次不用我们去拼命,只管看热闹就行,可惜林七大宝还没回来,不然更热闹。” 祈可白了她一眼:“就知道看热闹,没一点正经的,也不问问阿欣是什么时候走的。” 王然大感委屈:“我这不是正想问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走了有多久?” 祈可回答:“大概是昨天回来的,不过我今早才见到她,才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我还以为她会来找你呢。” “昨天回来的吗?“王然沉吟半晌说道:“我想她去的地方不会太远,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许是鬼巫之王送她回来的。”咬着牙刷的宁远飞迷迷乎乎的插嘴。 “不会不会,鬼巫之王现在防着道家门人,怎么还敢东游西逛,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一定是阿欣不肯学他那鬼巫之术,他信守诺言放她自个儿回来,她动作这么快,那么鬼巫之王离这里一定不会太远,如今阿欣想为叔叔报仇,肯定又去找鬼巫之王拜师学艺,说明那地方交通条件不错,来去还算方便,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祈可深有同感。 “没错,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山清水秀物美人丰人杰地灵的?”王然望向宁远飞。 “符合你那几个条件的我看一个也没有,只有太湖风景太不错。”宁远飞想了想说。 “那好,我们先去太湖看看。” “什么?又得旷工吗?”宁远飞挤出一张苦瓜脸。 “旷旷工有什么关系,别人祖国的花朵旷课都没闹意见,你急什么急?” “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已经放假了,每天玩都没关系。”祈可嘻嘻的笑了。 几人说走就走,没用多久便来到太湖,只见碧波如镜芦苇连片绿林成带,点点轻帆于碧水青山间时隐时现,湖面水浪滔滔波光鳞鳞白鸭戏水,果然是个渡假休闲的好去处。 到了这里王然才觉得头疼,他见惯了北方的江水湖泊,初到苏州时看见居处外的金鸡湖碧波荡漾一望无垠,赞叹这才不愧了江南水乡的名号,世间到哪里去找这么大的湖泊,这时再看太湖烟波浩渺山水相映,水中有山山中有水,座座绿岛浮于水面,又哪里是金鸡湖所能比拟的。 要说到休闲游玩,这里当然不错,但想要找人却是难上加难。王然起初听祈可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还暗想鬼巫之王大概不会真这么想,太湖声名远播游客如潮,难免其中会有那么几个有识之士,只怕危险是危险了,安全却又未必,这时看了太湖的千里烟波幽远山谷,才知道世上只怕很难找到几个这么好的藏身之处,于是再也不去想找人的事,带着宁远飞祈可两人一路游玩。 ------------ 第七十一章 茅山道士 更新时间:2009-10-19 几人租了艘小船随波而行,渐入太湖深处。王然兴致高涨,对太湖美景赞不绝口,祈可两人见他始终没提到方欣的事,不由暗自着急。 他们不知道王然这时放开心神展开六识,反而有了些眉目。太湖山水如画,其中小岛密布,其中有些散发出阵阵清幽灵气,正是上好的修行之处,只是苦于位处繁华都市之侧,难免多了些世俗琐事,所以千百年来少有人在此修行,但若暂时用来躲身调养却是不错,王然几乎断定,鬼巫之王一定藏身在其中一处小岛。 王然依然跟祈可宁远飞两人说笑,同时不动声色祭出元神,隐去身形随着行船一路搜去,他前几天为了寻找方欣的下落竭力施展六识之术,一口气耗尽体内真元,而后勤加修炼,原来停滞不前的功力竟有了些进展,远远的看到湖中小岛上的情形,虽然不能看个详尽,但也略见轮廓。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咦,怪了他们怎么会在这儿?”望着一座奇峰突起的小岛,王然突然说道,。 “谁,谁在这儿?”顺着他的目光,祈可宁远飞两人同时望向一座荒岛,见岛上荒草丛生,青青芦苇绕岛,淡黄芦花飘蕠,却看不到半点人影。 王然吩咐船家靠岸,几人一同上岸。踏上小岛,才发现这岛屿比在湖中看起来要大得多,由于人迹罕至野草疯长,竟找不到一条可以上山的小道。 王然只能带着两人高一脚低一脚踏入草丛,等避过了船家疑惑的目光,施展奇门风甲平地御风而行,片刻进入山谷之间。 远远看见三个人绕作一团拳来脚往打得极为热闹,其中一人边打边呼,显然已经气愤至极,看那愣头愣脑的样子也知道是被王然派去青城的大宝,另一人自然是林七,和他们交手的那人长衫飘舞体态优美,正是王然此行寻找的鬼巫之王。 不知道林七两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又怎么会遇上鬼巫之王。细看过去,方欣原来也在这里,站在身后看几人打斗。王然几人继续靠近,突然发现脚下变得沉重乏力,每挪动一步都要费用极大的精神,显然这里布下了什么阵法,象他们几人的身手都走得这么辛苦,常人怕是一步也迈不进来。几人好不容易才走到方欣身旁,脚下一松,再无半点阻碍。 “阿欣,你没事吧?”祈可快步上前搂着方欣亲热的问。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方欣有些诧异的问,到现在她还不完全了解祈可和王然的秘密。 “当然是找你来了,可把我们累坏了。”祈可抹着汗说。 方欣点点头:“师父先前说你们都会些法术,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我可是相信了,这地方有道阵法,一般人都进不来的,也看不见里面的事,我就亲眼看见好些游客想上山,才走几步就累得没劲了。 “你真拜这个老怪物作了师父吗?就他那点本事还敢收徒弟,要不是王然帮忙,他现在还被困在小礼堂里呢。”祈可指着鬼巫之王说。鬼巫之王怒视方欣一眼,哀叹时运不济,堂堂一个呼风唤雨万人崇敬的鬼巫之王,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轻视。 “什么小礼堂?” “哦,你不知道吗?那以后再告诉你吧?”为了照顾方欣脆弱的心灵,祈可欲言又止。 “唉,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有厉害的东西也不肯教我。”这话虽是对着祈可说的,眼睛却看着王然。王然深深的低下头想:这怎么能怨我们呢?你什么时候说过你想学了,就算你真想学的话也轮不到我们来教啊,你可是苗巫传人。 “他们怎么都不用法宝?”宁远飞突然问道。果然,这几人都是赤手空拳,尽管打得有声有色,却是斗力不斗法,哪里有半点修行中人的模样。林七和大宝两人甚至打得浑身冒汗筋疲力尽,他们两人都是肉身,离不了五谷杂粮补充体能,不象鬼巫之王单靠天地之气就能精力充沛,象这样的拳脚相斗很是吃亏,眼见越斗越没有精神。 “这道阵法是师父用神树布成的,整座小岛都在神树之下,他们的法宝都被师父收去了。”方欣解释说。 “那还有什么好斗的,真是无聊。” 方欣突然笑了:“是啊,我也觉得无聊,先前师父跟我说世上有妖有魔有怪,西方也真有吸血鬼,我不怎么相信,正巧林大哥和大宝路过,师父就说他们俩是妖怪,让他们现出原形让我看看,他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然后就打了起来,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从早上打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妖怪,站都站累了。” “什么,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就是为了这个?”祈可睁大了眼睛问道。 “是啊,你们想想办法让他们别打了,我还想早些学点东西呢。”方欣苦恼的说。 王然早已经看出,打斗中的三人这时全力以赴,鬼巫之王虽然占了先天体质的便宜,但魔气消减不如从前,一时拿林七大宝两人也没有办法,而林七两个也被他缠得脱不了身,只能勉力相斗,时间一长就得吃亏。 正要上前让他们几个停手,听见祈可说:“你这师父也真是没用,想看妖怪哪用得着这么费事。”王然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想干什么,赶往冲着大宝喊道:“大宝小心,祈可来了。” 大宝回过头不解的问:“祈可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未落就看见浓浓的洁白霜雾象一座冰山压顶而至,林七对祈可早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有她在场就暗自提防,王然才一开口他就溜出战团,远远躲开。 鬼巫之王虽然不怕她的寒气,但对她手中的天音铃却极为忌惮,见她出手也逸出战团站到方欣的身侧。 一天的苦斗终于在透体的清凉中结束了,似乎到目前为止几人还是没能分出胜负,不过就就最后结果来看,林七和大宝可算是一败涂地。 迷迷糊糊中,大宝听到鬼巫之王不屑的轻哼:“早点现了原形多好,何必费我这么多功夫。” 又听到年轻女子的欢呼:“原来大宝真是妖怪啊,我开始还真不敢相信呢,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小熊,比动物园里见到的可爱多了,难怪上次吃山珍你吐成那样。” 祈可看见她欢天喜地的样子不禁疑惑,歪着头看了她半天:“阿欣,你以前不是很胆小吗?现在怎么不怕了,上次有个大男人见到他这样子差点被吓成神经病。” 方欣顺着好的目光望向宁远飞,只见他目光坚毅的远眺青山,再次进入空明无妄的禅定境界,如果剃光了头的话,果真是好一副高僧派头。 方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象突然胆子就大了起来,以前看到奇怪的事情总会莫名其妙的害怕,现在倒是好奇多一点。” 鬼巫之王道:“那是因为你以前被封住了灵魔心眼,胆气比常人还有不足,现在魔眼一开,正所谓知者无畏,胆子自然也就大了,等你学会了我的鬼巫之术,便能号令天下群魔,那时候只有妖怪怕你,哪里还会怕什么妖怪。” 祈可吐了吐舌头:“那么夸张,号令天下群魔,怎么没见你号令一两个的?” 鬼巫之王气愤的说道:“如今哪里去找什么群魔,连我都被封了上千年,他们只怕也早遭了毒手。” 祈可叹息:“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废话。”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王然摇醒大宝,拉过林七低声问道:“我让你们去青城送信,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大宝抢着回答:“我们按你的吩咐去了青城,刚到山脚就见到几个奇奇怪怪的和尚。” “奇奇怪怪的和尚?” “是啊,我看他们也不象是和尚,可七灵师兄说他们是和尚,我也就当他们是和尚了。” 王然知道大宝说话做事一向稀里糊涂,怕他越扯扯远也没有多问,急切说道:“接着往下说。” “我想和尚尼姑道士都是一家,他们一定是青城天师的朋友,记得你说对待天师门人不能失了礼数,七灵师兄又最爱交朋识友,就上前和他们攀点交情,他们刚见到我们俩时还算客气,请我们喝酒吃肉,哪知后来听我们说到到青城送信,一下就变了脸色,抽出刀子就砍,其实你知道的,以我和七灵师兄的百年修为,怎么会怕他们几个怪和尚,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修行之人行善积德不能妄杀生灵,我近来潜心修炼……” “行了行了。”王然听得一阵头大,“反正你们打不不过就逃了,对不对?” “不是打不过,是不想下手太重伤了人命。”大宝委屈的说。 “总之就是逃了,后面的事也不用你说了,你们两个一路逃命,正好路过这里,让鬼巫之王揪住让你们两个变妖怪,然后就打了起来,连看家的宝贝都让人给收了,对不对?” 王然虽然早就知道这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见他们竟然被人追得疾疾如丧家之犬,面子上还是有些难堪。 大宝不以为耻反倒有些得意:“王师兄这你可就说错了,逃命的是三个而不是两个,我们刚逃到太湖,就遇上了一个小道士,身后也跟着一群和尚,于是三人一同逃命,我们被他们追得太急,看这岛上有些仙灵之气,猜想或许岛上有同道中人。 于是灵机一动,道士引开他们两人,我们两个躲在山后避了避风头,看他们去得远了才来岛上求救,和鬼巫之王斗了这半天还不是想救你方家小妹子。” 王然苦笑:“救人?就你们这德行还说救人?法宝都让人给收了,要不是别人手下留情,早把你们两个打得半死还想救人?你刚才说还有个小道士,难道是青城门人?” 林七回答:“看样子不是青城门人,该是茅山道士?” 王然不禁疑惑:“茅山道士,他们怎么又去了青城,难道又有事发生?” 林七遥视远方:“师兄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王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年青的青袍道士骑着头怪兽正从水面匆匆而来,披头散发衣衫破损好不狼狈,仔细一看,原来正是上次在青城山见过的茅山小道士。 身后追着两个黄袍红帽的和尚,哦不,是喇嘛,脚踏碧水飞赶而来。 两个喇嘛边追边叫:“小道士乖乖给我停下,佛爷大发慈悲饶你不死。” 口中虽然这么喊着,手上可没停,雪亮的戒刀一刀快似一刀临空下斩,发出凌厉的刀气,茅山道士动作稍慢,背上又挨了一刀,不知他身上还穿着什么护身宝衣,被刀气击中身体一晃,却并没有受伤,来势反面又快了一点。 茅山道士一边逃命一边嘀咕:“哪里来的喇嘛这么凶恶,要不是有师传飞龙道袍护身,不被你们斩成三截才怪,居然还跟我说大发慈悲,如果这都算是慈悲的话,我不如舍身喂鹰算了。” ------------ 第七十二章 和尚喇嘛 更新时间:2009-10-19 远远看见岛上人数众多,大宝林七也在其间,料想一定找到了帮手,催动怪兽一路逃来。两名喇嘛见前面人多,有些分不清虚实,放慢速度远远跟在身后。 鬼巫之王听他们谈话知道来的王然的朋友,收了神树去除禁制,背负双手傲然而立。茅山道士飞快来到身前,王然拱手道:“道友别来无恙。” 茅山小道瞪了大宝林七两眼,还礼道:“如果不遇上你这两个兄弟我才是真的无恙,现在嘛,差点就被乱刀分尸了。” 王然有些不解:“哦,我这兄弟虽然法术平平,却不是为恶之人,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你了。” 茅山小道忿忿不平:“你自己问他们吧。” 王然面色一沉冷视大宝,手中掐了个灵诀,大宝的记性不错,记得那是曾经吓得他抱头鼠窜的天雷引,嘿嘿笑着说:“王师兄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我可没有骗你,我们三个被恶和尚追得太紧,看一时半会儿逃不了身,那时候他人可不止这么两个,有好大一群呢,我们打也打不过,便商量好了趁他们追得太急疏于防范,一齐祭了法宝打他们一个措手不用,那时他们收势不住一定中招。” 祈可拍拍手道:“好主意,没想到大宝你这么蠢的人也学会了用回马枪,有长进了啊。” 茅山小道气恼道:“你听他说完。” 大宝接着说道:“嘿嘿,我们等那些喇嘛追得近了,就按计划施展法术,这位道长不愧是茅山高人,抬手就放出一头雷兽,一时万雷齐发,转眼间就轰翻了好几个,我和七灵师兄见他身手了得,几个恶和尚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也就不好意思再班门弄斧在高人面前丢人现眼,所以自己先回来了,嘿嘿。” 祈可不屑的呸了一声:“原来是见势不妙先行开溜,还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 王然内心不住哀叹:唉!脸都让你们两个丢尽了,以后哪还敢出去见人啊。拱手向茅山道士致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两个兄弟本事低微,害你受苦了。”停了停接着问道:“不知道友怎么会惹上这些喇嘛?? 茅山小道苦笑:“我也是一头雾水,今早我奉师命下山办事,刚出山门就遇上这些喇嘛,看他们模样古怪上前询问,却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逃出山门,后来就遇到你这两个活宝兄弟。” 王然沉吟道:“怎么茅山脚下也守着这些喇嘛?这事有结蹊跷,待会一定要问个明白。” 两个喇嘛眼见就要得手,却突然看他们多出这许多帮手,暗想他们人多自己人少,动起手来一定占不了什么便宜,又怕让茅山道士几人逃了走漏消息回去受师父责罚,远远站着犹豫不决,想了一阵还是鼓足勇气高呼:“你们给我听着,交出小道士和那两个小妖怪,佛爷饶你们不死。” 鬼巫之王最恨别人开口闭口说妖怪,白眼一翻怪叫道:“小道士只有一个,妖怪却还有多,你们要哪两个。” 两个喇嘛看他一身长袍不象现代人,猜想一定是山中修行的前辈,虽然也有妖气,却绝对不是什么小妖怪,肯定有些非同寻常的手段,说道:“老妖怪不要,只要小的。” 祈可上前一步可怜兮兮的说:“他们都说我是妖怪,还是小妖怪,你们也要要吗?” 手中玉铃轻响,和她的清脆甜美的声音似乎一呼一应,听在别人耳里,竟有些夺人心魄的魔力,连方欣听了就觉得心底发颤,没来由对她多了许多怜惜之情,至于林七大宝等人,听她那几声嗲声嗲气的哀叹,差点就要心如刀搅,哪里还分得清她的话是真是假,两名喇嘛和她头次接触,更是被她的铃声话语引得晕头转向。 喇嘛佛教和净土禅宗不同,不那么注重修行的形式,他们认为修行者最重要是修心,不一定非得守什么清规戒律,自然也不象禅宗佛教那样对女色敬而远之,甚至认为亲近女色可以加强对精气神脉的修炼,这时见到祈可这样娇滴滴的美貌少女眼睛都直了,吞吞吐吐的说:“小妹妹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妖怪,一定是有人胡说八道。” 祈可继续扮可怜:“可是他们都那么说。”手上悄悄的运劲发力。 喇嘛们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起:“是谁说的,告诉我们,佛爷们帮你出气。” 祈可指向王然:“就是他了。”娇滴滴的声音和妩媚的神情让王然一阵肉麻全身发寒,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之一。 “贼小子没长眼睛吗,竟连妖怪都认不出了,佛爷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喇嘛这时早把正事忘得差不多了,说话间就要拔出戒刀。 他们没有注意到,原本晴朗的天空从祈可说话时起就笼上了一层乌云,气温骤降,淡淡的雾气在山谷间流动,也许他们久居高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变化。待到手握刀柄发力时,才发现刀身被冻在鞘中,用尽全力也拔不出来。 王然当然知道是祈可在捣鬼,他见林七大宝两人行径无耻大感丢脸,这时想要寻回点面子,二话不说抡起拳头旋风般砸向两人。 两个喇嘛虽然刀法厉害,但这时被祈可算计动不了兵器,只能赤手空拳和王然正面对敌。要说到拳头的力量招法的精妙,武状元出身的王然当世难逢敌手。 虽然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格斗术都有了理论上的改进,无论是发力的技巧或者平衡的掌握、速度的提升都有了本质的进步,但和几百年前的格斗术相比,它们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实用性。 作为最初应用于战场的一种杀敌术,任何格斗术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敌人保全自己,在战场上,没有合理或者不合理的招术,只有生或者死,这面临死亡的时候,很多不合理的动作或者方式都变得合理了,人们往往能发挥出超越自我的能力,在计算机程式化的分析中,这些都是不合理的,但事实上却是有用的。 王然所学习的,正是这种合理又不合理的技巧,而在曾经的实战运用中,他的技巧变得更加具有杀伤力。习惯了抽出戒刀砍人的两名喇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过几招便招架不住,被他的重拳打得连连后退。 “嘿” 王然看准空档一声大哼,右拳猛的后移拉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一记反捶手由下而上击出,拳势快如迅雷,打向其中一人下肋,那人出手想挡,出臂才碰到王然的拳头就象遭遇一柄重锤被猛的弹开,王然的拳头毫不留情落到他的身上,那人痛得哇哇大叫,连退几大步,王然劲力未消,借势弯腰侧转,肩头撞上另一人胸口,虽然那人双手合十挡在胸前,仍然被他撞得倒飞而出。 如果从武术比赛或者表演的角度来看,他的动作略显笨拙,架子也拉得太小,丝毫没有美感可言,但说到实用效果,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他这一招用尽全身力道,就算是汽车钢板也会在他一拳之下扭曲变形,更何况两道血肉之躯。 两名喇嘛被他全力一击打倒在地,全身扭成一团,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就昏死过去,这时口中连吐苦水,胃汁胆汁一骨脑儿往外冒。宁远飞看得暗暗心惊,两名喇嘛居然并有在他重拳之下吐血而亡,甚至连骨头都没有断一根,实在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两名喇嘛从小练习密宗功法,身体抵抗能力远非常人可比,虽然虽然痛得死去活来,但并没有受重伤,没用多久便回过了气,除了面色略有发青,丝毫看不出曾经受到过重击的样子。两人站起身,这时知道王然的厉害,再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再提什么妖怪道士的话题,呆呆的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王然捏了捏指节,骨骼关节喀喀作响:“我叫王然,你要的两个妖怪是我兄弟,现在还想不想要人?” 喇嘛摇摇头:“我们打不过你,但你一定不是桑赞师兄的对手,等师兄收拾了老和尚就轮到你了。” 宁远飞问道:“老和尚?” 另一名喇嘛碰了碰正要说话的喇嘛,使了个眼色:“师弟,不要乱说。” 那名喇嘛猛然住口,王然看他们鬼鬼祟祟,猜想一定有事,厉声道:“说,什么老和尚?” 喇嘛恐惧的看了他两眼,又看看自己的师兄,挺起胸膛:“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方欣突然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们的桑赞师兄现在正和老和尚斗得你死我活,怕老和尚向外求救,所以命令你们守在青城门外,不止青城,连峨嵋茅山各地都守着你们的人,对不对?”她在边上站了半天,听喇嘛们的言谈躲躲闪闪,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阴谋,相比王然等人,她的心态要平和得多,想的事情也要深远的多。 小喇嘛这时才发现人群里竟然还有一个漂亮小妞,庆幸这跑这一趟虽然挨了顿揍,但也算不虚此行了,连声道:“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哦,一定是那两个怕死的小妖怪告诉你的。” 方欣摇了摇头:“我不只知道这些,还知道老和尚派出求救的人已经有了消息,现在好多道士正在赶去,你们那师兄只怕要成了。” 小喇嘛笑眯眯的说道:“小姑娘你别想骗我,老和尚住在山顶,连个徒弟都没有,怎么派得出人送信?” “师父!”“酒肉和尚!”宁远飞和王然同时惊呼。 ------------ 第七十三章 舍利之争 更新时间:2009-10-19 习惯于在夜间活动的小松鼠小心翼翼的从藏身的枯叶丛中探出头来,绿豆般的小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过早凉爽下来的天气让他误以为黑夜已经降临人间,忍受了整整一天的酷热之后,这谨慎的小家伙变得异常的躁动不安,腹中传来的阵阵肠胃相互磨擦产生的痛觉,这种感觉怂恿它冒险离开自己安宁的家园。 但是,那一抹还停留在天空舍不得离去的金黄又把它吓了回去,可怜的小东西,它已经饿得发慌了。 如果在城里,太阳应该已经落山了,但在这海拔接近四千米的高山绝顶,透过薄薄的火一般燃烧的云层,还能看到它孜孜不倦的身影。 天,已不是午后如洗的蓝,有了层灰蒙蒙的感觉,透过树叶的缝隙,点点淡淡的金光洒落林间低矮潮湿的草丛,好象是阳光,又好象不是。 金阳寺后古老残破的石塔前,枯叶大师盘膝而坐*微动,一患朱红的念珠在指间缓缓的流动,一团浅浅的金光从他的灰色袈裟不断溢出,象一道袅袅而升的烟霞,将他和石塔全都笼罩其中,这道金光凝结在石塔之外,再也没有散去,构成一道半圆形的金色护罩。 很明显,这是真正的佛家密术! 五个面相刚毅皮肤粗糙的红衣喇嘛围坐在石塔周围,左手立于胸前,右手放在左手之下,微闭双目念动经文,他们的手中各自结出一道手印,若有若无象雾气一样在石塔外流动,喇嘛们眼中神光一闪,雾气般的手印变得血红,重重的撞上石塔外的金色圆罩,只见塔外金光淡了一淡,随即又恢复先前的样子。 几名喇嘛面色凝重,脸上现出细密的汗珠,结出手印的时间越来越长。 但大手印的颜色却越来越艳,就象用人的鲜血绘制而成,血一样的鲜红几乎覆盖了整个金罩,石塔外的金光越来越淡几乎就要看不见了,只靠着枯叶大师的真元之力勉强维持,这样的局面大概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枯叶大师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摇摇欲坠,看这情形,他大概支持不了多久了。 喇嘛们却在这时停了下来,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喇嘛收去大手印,低头行礼:“枯叶大师,我们已经斗了两天两夜没能分出胜负,我对你的佛门玄功深感佩服,大家都是佛门弟子,我也不想看见你数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不如我们就此停手,你把佛指舍利借我几天,解我一时之难,过上一段日子我一定完璧归赵,你看怎么样?” 枯叶大显然是真元消耗太大,全身酸软无力,想要直起身子,却又一屁股跌坐下去,这时一改往日的嘻笑无常,还礼道:“多谢桑赞大师手下留情,你们只要再加上几记大手印,我酒肉和尚这一把老骨头只怕就要散架了。”说话时声音干涩无力,完全不象过去那么中气十足。 桑赞喜道:“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 枯叶摇摇头:“还请桑赞大师见谅了,如果是其他的事,都还好商量,唯有这件事恕难从命。” 桑赞愤然道:“我藏传佛教和你净土禅宗都传自西土,本是一脉相承,那佛指舍利是我佛门圣物,并非你净土禅宗一家所有,既然我们同为佛门弟子,为什么不肯借我一用?” 枯叶摇头:“桑赞大师大概有所不知,自我净土禅宗一代高僧慧明禅师入蜀弘扬佛法以来,这粒佛指舍利一直悬于佛门塔上,慧明禅师入蜀已有一千二百年,这佛门舍利也悬了一千二百年,将万丈佛光普照川西大地,以无上佛法感悟众生,千百年来,川西平原少有天灾人祸,更少受兵事战乱之苦,全仗这佛指舍利佛法无边,我是不我肯借你,只是怕万一有个闪失,日后蜀中百姓受难啊。” 桑赞上前一步傲然而立:“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怎么用这些话诓我,要照你这么说来,天府之国千年太平全是倚仗你净土禅宗之力,我藏传佛教历代活佛岂不是徒有虚名,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枯叶道:“酒肉和尚虽然喝酒吃肉不守清规,却从不说谎,你教中历代活佛传扬佛法普渡众生,于高原极寒之地潜心修行,我也极为敬重,但这佛指舍利关系重大,我实在不敢让它离开金阳寺半步。” 桑赞道:“大师何必一再坚持呢?以我们师兄弟五人之力,真要硬抢你又怎么拦得住我们,我念你是得道高僧,几百年修行着实不易,不想伤你性命,但如果你固执己见不肯借出佛指舍利,那就别怪我们出手无情了。” 枯叶闭上眼睛拨动念珠:“生死不过是轮回之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阿弥陀佛。” 桑赞庄重的俯身行礼:“大师得罪了。” 上前一步立住脚根,大红僧袍迎风舞动,双手探出僧袍,露出黑实虬结的肌肉,“唵、嘛、呢、叭、咪、吽!” 桑赞低沉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天空瞬间失去了色彩,黑压压的云层遮住了夕阳最后一抹淡金的余晖,云层中出现一红一白两道巨大的手印,由上而下按向石塔,就象两座小小的燃烧着异样火焰的山峰,将整个山崖笼罩其下。 “大师小心了,这是我密宗绝学,叫做斯格拉柔达大手印。”桑赞善意的提醒,话语中有隐隐的萧瑟凉意。他已经确定枯叶大师抵不住这记手印,倾刻间就会丧生在自己手下,这话也是想让他死个明白。 其他四名喇嘛见桑赞使出斯各拉柔达大手印的绝技,知道其中厉害,纷纷避到一旁,斯各拉柔达在藏语中的意思是守护山神,以他为名的大手印当然威力巨大,就象强大的山神一样无人能敌,施用时就象雪崩一样惊天动地,只有精通佛法武力高强的僧人才能修习,通常也就只有活佛才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不是为了完成寻找转世活佛的重任,以桑赞的资历绝不可能学到这样的绝学。 枯叶大师既不躲避,也没有发力,还象先前一样一动不动,只是口中声音略大,念的正是他精通也唯一精通的一部《金刚经》。灰白的暮色中,枯叶大师面容端祥,佛衣飘扬如真佛临世,全身笼罩在片片金光当中,竟是常人难得一见的佛门金光。四名喇嘛只在大活佛身上见到过这样的佛光,一时又惊又喜,更有说不出的喜悦,心底感到无比的震撼,全部跪倒在地,长声吟唱经文。 枯叶大师已经在两天的以一敌五的对决中耗尽佛力,这时油尽灯枯仅靠一点护心元气苦苦支撑,知道在桑赞的全力一击下必然魂归西土,好在出家之人谁不向往西方极乐,心中却也颇为平静。 可桑赞却全不象他那么平静,他早知道枯叶大师不可能乖乖交出佛指舍利,定下计策借用不成那就明抢,所以安排门中弟子守在各处佛道圣地防他求援,这时见枯叶大师现出肉身金佛,心中也是惊讶莫名,甚至还有阵悔意,但为了转世活佛却又不能不痛下重手。 一红一白两道大手印在空中翻腾不息,卷起阵阵波纹,象滔天的巨浪,又象从雪山顶上滚滚而下的积雪,声势极为骇人。 他修炼这天神手印时日不长,还没有尽得其奥秘,现在还是一红一白,等他把两道大手印全部练成无瑕的洁白,便也真正洞袭密宗佛教的精髓, 只是以他这样的心态,怕是终其一生也难以更上层楼。 四各大喇嘛知道枯叶大师求生无望,一代高僧就要命丧绝顶,全部五体投地俯身于地。 “住手!” 一道金光拖着长尾从树丛中飞纵而来,宛如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长虹,电光火石般到了身前。光芒散去,两个青年男子挡在塔前,正是在树丛中躲了好一阵的王然和宁远飞。 宁远飞在太湖之中听小喇嘛那一番话,料到一定他们说的老和尚一定就是枯叶大师,听说师父有难他心中一急,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人死活,展开罗汉袈裟卷起王然就开跑。 林七等人见他们走得匆忙料到有事,也各祭法门随后赶来,不过他们速度慢了许多,王然两人赶到山顶的时候其他们几人都还没到。 王然看桑赞五名喇嘛秘术神奇,以枯叶大师的高深佛力都敌不住他们联手相攻,知道自己两人也不是对手,上前只是白白送死不敢轻举妄动,和宁远飞两人躲在林中等待后摇。 听枯叶和桑赞哆哆嗦嗦说了些话,听得似懂非懂一头雾水,只希望他们能继续说下去,既可让自己听个明白,也好等林七大宝几人快些赶到。可惜枯叶却不知道他们心思,只几句话就要把自己逼入绝境。宁远飞这时看桑赞出了绝招,枯叶大师情况危急,再也不敢耽搁下去,卷起袈裟带上王然飞身上前现出身形。 ------------ 第七十四章 激战不休 更新时间:2009-10-19 桑赞看两人来得迅速,虽然年纪尚轻,却有一身浩然之气。从风仪上来看他们大概也有些修为,心中有些不安。 他这个计策本来设得极为周全,即便守候在各大道家门派的小喇嘛一时不慎漏了行踪,对方只顾着和他们为敌,一时怎么会联想到枯叶大师头上? 他们师兄弟几人就算在这山上耗上个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事,没想到这才刚到第三天,对方就来了帮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他不知道门下的小喇嘛只学会了一身佛门功法,却没有学会怎么说谎行骗,才几句话就让别人套出了内情。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恐怕还会有其他人陆续赶来,到那时道家高手齐聚金阳顶上,他桑赞别说抢夺佛指舍利,想要逃身都是难事。 当下再不犹豫,两道翻滚的手印同时击向枯叶大师。 王然全力跃起腾上半空,身形微动元神出窍,手握灵弓拉开弓弦,一道磅礴的灵丹真气正面撞向红色的大手印,真身则沉了一沉挡在白色手印之前,他也看出那道洁白似雪的手印要比另一道强劲得多,以自己的功力无论如何都难以破去,所以把全部功力用在红手手印之上,那一弓之力用尽了全身的灵丹之气,发出的丹气凝结成形,状如一支巨大的白色长箭,带着电闪雷鸣飞射而云。 他那灵丹真气虽然对黑暗一族有超强的杀伤力,但面对同是罡阳正气的佛法之力却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只能以硬碰硬,这一击比的就是谁的功力更加深厚。 万仞山崖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凝结成十尺长箭的灵丹真气击中红色手印,从中一穿而过,佛道两种真气同时爆开,无数红色和白色的流星从山顶飞泄而下,燃烧着洒向林间,夏日里生机勃勃的山林突然沉寂下来,所有的动物都惊恐的闭上眼睛,全身发抖躲在林中,大气也不敢出,更有胆小的竟被这天雷一样的巨响惊得脚下发软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还有胆大的猎人在山脚下,丛林间,溪水边拣到尚未苏醒的小兽。 剧烈的爆炸激起一圈圈紊乱的气流,山顶卷起阵阵狂风,一方在山顶驻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山石在狂风中滚落山崖,山谷间传来阵阵轰鸣呼啸之声,过了一阵又传来一声碎裂的闷响。 山峰上的几人也被这阵狂风刮得立足难稳,脚上发力死死钉在地面,身上衣衫在乱风中左右飘摇。 王然虽然全力之下破了桑赞的红色大手印,但自己也在这一击中耗尽了灵丹真气,元神附体再也施展不了。 他的真身修为尚浅,无法和他的洁白手印相抗,整个人被困在其中,以昊天真气勉强在身外结出一道罡阳护身真气,暂时抵住桑赞的大手印。 桑赞也没有料到他的功力这么了得,竟能一体双修化出元神施展灵丹真气,他久居四川西北,对道家之术多少有些了解,比起苍石老人的见识又要广博得多,却也因此对王然更加忌惮,以全身密宗佛力贯注于大手印之中,王然顿感吃力,不要说破他的大手印,就连动动身体都异常困难。 “师兄,你没事吧?”林七焦急的声音恰在这时响起。 “呵,方欣猜得没错,这里还真有几个老和尚,这次他们人少,我们可以报仇了。”这是大宝的声音。 王然心中大喜:他们总算没有迷路,要再让这大喇嘛拖上一时半会儿,自己真气枯竭,怕是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宁远飞不知犯什么神经,到这紧要关头居然不出手救人,反而坐下跟着老和尚念经,难道还真指望对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过他也知道宁远飞除了佛门狮子吼,就只会卷起袈裟跑路,手上除了缚鸡之力还真找不到其他的功夫,就算上来也是白白送死。 随即他大声道:“现在还死不了,不过你们要再不来的话,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林七看他被桑赞困得动弹不得,暗自惊讶这大喇嘛手段厉害,旁边还有四个喇嘛没有出手都能困住王然,看样子似乎还是游刃有余,功力一定深不可测。 其他那几个喇嘛现在只顾着念经,如果一拥而上的话王然大概早就性命难保了。不知道他们几人手段如何? 看这情形,即便只有那大喇嘛一半的修为,自己几人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这么想着也就不敢出手。 因此对着桑赞揖首道:“大师功力了得,在下好不佩服,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何必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呢,我叫林七,乃是江南人士,生性最好交朋识友结交贤士高人,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怎么样?” 大宝这时已经拔出八楞银锤看准了四个念经的喇嘛,看他们五体投地俯身叩拜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痴迷,早不知身外之事,心想我就这么悄悄上去冲着他们那光秃秃的脑袋瓜儿一锤一个挨个儿悄悄砸下去,顺带着再啃上几口不知道有多痛快,听到林七的话不由一愣:“七灵师兄,怎么到这时候你还想交朋友啊?早先在青城山下就是因为你好交朋友,害得我差点被恶和尚连熊胆都挖出来了。” 他这一愣不要紧,手上的亮银锤一时没把住,通的掉下地来,不偏不倚正砸中脚尖,“哎哟”一声惨叫,抱着脚尖连声惨叫,另一把银锤也顺势扔得老远,砸向一名正在念经的喇嘛。 几名喇嘛看枯叶大师现出金身,知道他果真是肉身成佛,早就绝了动手之念,但看大宝银锤砸来也不能不理,他们可不象净土禅宗的和尚,有舍身成佛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对生死大事看得还是极重的,纷纷起身反击。 大宝心里不断叫苦,这时身受“重”伤又没了护身兵器,只能绕着小庙四处逃窜。只见一道黑气在前面疾若流星,四片红光紧随其后快若闪电,好在大宝久居山野轻车熟路占了些地型的便宜,一时勉强应付,他如果真要逃命的话别人也不一定死追,但他这时顾着王然和林七又不敢逃远,只能在庙外上窜下跳,四名喇嘛追了一阵,明明看他就在眼前,伸手探去却总被他闪身躲过,一不小心又会踏上碎石枯枝脚下一顿,离他又远了一截。 几人是密宗高僧,辈份都不低,素来受人崇敬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时又羞又怒,纷纷拔出兵器临空虚斩。 大宝立即险象环生,这些大喇嘛可比前面遇到的小喇嘛厉害得多了,各执戒刀棍棒金钹气势如虹,才几记劈出,大宝身上就挂了彩。 如果不是仗着皮粗肉厚,可能真象他自己所说连熊胆都让人给挖出来了。 林七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的希望落空,看大宝情势危急,祭出七灵宝扇护在大宝身外,顺应乾坤发动五行。 原来黑蒙蒙的山顶出现一片洁白的亮光,一道黑芒护在大宝身外,王色彩光绕体而游,象有了生命一样交错盘绕着攻向四名喇嘛。 他在这宝扇上花了不少时间,但也没能完全炼化,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的威力,但就这十之一二的威力,也已经足以保命了。 几名喇嘛几时见过这样的道家仙宝,舞动兵器不知如何是好,那五行之气击到身前时好象刚硬无匹,击在身上就象钢鞭一样,但挥刀斩去时又软如风絮,怎么都使不上力道,四个人背向而立,将手中兵器舞得滴水不漏。 大宝躲在乾坤两气之间,看到他们的狼狈样子哈哈大笑:“大和尚,这下知道我七灵师兄的厉害了吧,等你们累得筋疲力尽再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一人给你们一巴掌,再咬得你们体无完肤,呵呵,听说佛祖老爷舍身喂鹰,不如你们舍身喂喂熊怎么样啊?” 几名喇嘛被那五行之气缠得难以招架,正不知该退该进,经他提醒一齐看向林七,林七连连摆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几名喇嘛猛的转身,以密宗金刚佛力硬受了五行仙气的几记强击,一起挥动兵器砸向林七。 “我的妈啊!”林七一声惨叫,身上衣服成了碎布条,还好他身子滑溜,间不容发之际化出原形躲过刀风,象一道白色的长箭射到大宝身旁。 这把宝扇经他内丹修炼,施动之间全凭内丹之力,这时心神一岔,威力也小了许多,几名喇嘛站定四角,舞动刀风棍气,祭出飞动金钹,一起劈向宝扇,他们受了重击心中大怒,也记不起什么慈悲为怀,只想快点超渡众生,发力之间不留余力。 林七的内丹之气本来就浅薄,这下全力施展仙宝,还要护住大宝不受所伤,斗得异常辛苦。 王然看他们两人遇险,又是担忧又是恼怒:怎么找来这么两个不争气的兄弟,本来还指望他们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哪知道他们连自身都难保,现在还得想想怎么才能助他们两个脱困。 桑赞见他们又来了帮手,心底有些发虚,才一会儿功夫已经来了四个,不知道待会儿还会有谁来? 他不知道这几人来得太急,竟没有一个记得去通风报信求援的,只以为他们打打先锋,主力还在后面,心中不免深深的忧虑,大手印压得更加狠了。王然被他困得越来越紧,渐渐后力不继,对着宁远飞怒目而视:“宁远飞,我们都还没死,你不用这么早做法事吧?” 宁远飞苦笑:“老大,你要我有办法才行啊,就我那点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上来了多个拖油瓶你压力更大,这样吧,你先挺挺,我去帮你叫人。” 王然一脸悲切:“多找点和尚道士,给我把法事做隆重点。” “兄弟你放心吧,你助人为乐舍己救人的光荣事迹我会永远牢记在心,以你作为我前进路上的旗帜,生命迷航中的灯塔,这场法事一定会为你做得惊天地泣鬼神,保管冬雷阵阵夏雨雪。”神宁远飞突然来了兴致:“你的光辉形象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将永远活在世人的心目当中,我有个同学前年混进了联合国,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联合国给你降降半旗。” ------------ 第七十五章 木棉袈裟 更新时间:2009-10-20 王然非常平静:“那些虚名我就不想了,人活百年不是图名,但求一个心安理得无愧于天地,你看看还是帮我做做实事吧,帮我把前天换下还没洗的内衣内裤洗洗干净捐到非洲,找个好裁缝可以为受灾儿童改好几件外套了,反正他们那边天热,也不用穿那么厚,还有,我那条游泳裤买了一直没来得及穿,等下次印尼受灾的时候也帮我捐了,他们应该用得上,还有,我想劝劝你,以后吃饭吃菜不要那么浪费,把饭碗舔干净,听说全世界还有好多国家连温饱问题都没解决,你口下留情能养活好几户人家。” 宁远飞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想着受灾儿童贫困山区,降半旗可真是委屈你了,该全世界为你降旗默哀才行,尤其是体育比赛,赛前都要先为你默哀三分钟,跳板跳水的先让他在木板上蹦着,全体观众为你起立默哀,国足让他们老老实实站上半个小时,唱二十分钟国歌,让他们想想你的英勇事迹再反思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顺便也累累对方球员,没准别人心发软脚发酸我们就打进世界杯了。” 大宝深有同感,高声道:“还有那艺术体操和世界小姐选美,让她们穿着泳装露胳膊现大腿多站一会儿,让我们也看个清楚。” 林七摇头晃脑:“那些造盗版卖盗版的也不用罚款坐牢了,让他们面对你的遗像好好反省反省,保管有效,情愿饿死都不愿违法。” 宁远飞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听说现在男女比例失调,好多人讨不上老婆,你一个人就霸占了三个,偏偏又不作选择,让别人傻呼呼的等你,更让好多大好青年看着干着急,你看能不能立个遗嘱,让可儿她们几个早点改嫁,别耽误了自己的青春,更别耽误了别人的青春,就算做做顺水人情也好。” 他话声才落,一道耀眼的洁白冰箭闪耀着点点星光迎面而来。 桑赞以天神手印困住王然,自己其实也是异常吃力,眼看王然的护体真气越来越弱,却怎么都攻不进去,就象弹簧一样遇强不弱遇弱不强,稍有分神他又缓过气来,暗忖遇上这样的牛皮糖当真费劲,就算再困他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能把他怎样。 王然当然希望能一直这样拖下去,桑赞却不敢耽搁太久,心中本来就烦闷难受,听他们几人有唱有和更加痛苦,肯定他们一定派了其他人求援,这么做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明知如此,桑赞却又无可奈何,先前宁远飞一身金光,对枯叶口称师父,大概已经尽得枯叶真传,即便年纪轻轻修行时间不长,应该也有些手段,但他却护在塔前迟迟不愿出手,让桑赞难知深浅,一面和王然角力,一面还得保留几分实力防他突袭,精神也难以集中,只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他趁虚而入,否则再发出一记天神手印王然怎么还能招架得住。 这时看到那道冰箭袭向宁远飞,但还没到身前就融成雪水,一个白裙飘逸的少女出现在身后,对宁远飞撇嘴道:“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为什么不把梁静姐姐拿来做人情?”看这样子和王然等人显然是友非敌,那么和自己一定就是敌人了。 桑赞不敢再拖下去,左掌翻动再次发出一记大手印,手到中途,猛然发现手中竟然结出一层寒冰,运转之下迟滞不堪,想要迈出一步脚下也有些不听使唤,早已经冻得发僵,祈可现在对偷袭之术更加精通,气凝一点蓄势而发,虽然不比以往铺天盖地的漫天寒气那么声势骇人,但威力却大了许多。 桑赞长年居住在雪山之中,对寒冷的抗力极强,正因为这样对身外渐渐变凉的气温浑然不觉,没有感觉到祈可悄悄在身外布下的玄天寒气,如果换了常人大概早冻得一身发抖了,哪会象他这样反应迟钝。到这时发现已晚,虽然功力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但行动却远不如先前灵活,这一记大手印挥出也显得来势缓慢有气无力。 宁远飞早发现祈可躲在桑赞身后,不用多想也知道她想故伎重施,等这一刻等了好久,看他出手担心王然支持不住,起身向桑赞扑去。 桑赞看他动如脱兔,身体一动就再看不清人影,只见到如虹金光,不知道他有多深的实力,心中骇然,只能弃了王然,手印回转护在身前,脚下缓缓移动,这时脚下还没有解冻,想快也快不起来。王然身上压力一轻,就象在大海中挣扎了几个小时才上岸的人一样,浑身酸软使不出一点力气,一边盘膝而坐调养内息,一边细看宁远飞和桑赞的打斗。 宁远飞看桑赞先困枯叶后困王然,怎么不会知道他的厉害,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快速围着他不停打转,桑赞先前也消耗了不少精力,不敢和他硬碰,一边全力移动一边恢复体力,他是被宁远飞的气势吓住了,不敢和他正面相对,不然只要一拳击出就知道宁远飞是徒有其表。 祈可稍作休息又恢复了活力,远远的发出寒气卷向桑赞。桑赞这时气血活络,动作也迅捷起来,和宁远飞两人在山顶飞速移动。祈可先前凝气如丝的寒流对他再构不成什么伤害,只能微闭双目运起气息激起阵阵冷雾。 七月的金阳顶上,透体的寒气伴着山风呼啸而过,繁星点缀的夜空中,一些细小的晶体悠悠落下,在冰冷的石壁上结出薄薄的一层冰霜,碧绿的树叶渐渐在山风中凝固,枝条上挂起晶莹的冰柱,宛如一朵朵美丽的银色冰花。 冰晶越来越密,朵朵雪花夹杂其间,象轻柔的柳絮,抚摸人们火热而烦闷的心田。宁远飞说得没错,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冬雷阵阵夏雨雪。 桑赞的脸色越来越见凝重,看祈可和宁远飞两人身怀绝技,内心难免有些焦灼不安。枯叶大师这时已经去了护体金身,和王然一样运气调息,肥胖的大脸重新有了血色,桑赞知道等到他们两人一旦复原自己再不是对手,而四位师弟一时也拿林七两人没有办法,就算能解决那两人,恐怕损耗太大也帮不了什么大忙,看来自己天机算尽最后还是难免功亏一篑。 宁远飞看他眼珠乱转不知想些什么,不过出手再不象刚才那么凌厉,脚下也慢了下来,不知道他这时心有旁骛斗志消退,以为他斗了太久体力不支,抓住机会大喝一声一拳击出。 王然看他贸然出招知道不妙,桑赞先前不敢和他正面对决只是摸不透他的底细,这一拳打出去马上就会露出马脚,桑赞可不是吸血鬼,就宁远飞那点微薄的佛力打在他身上挠痒痒都还不够呢。 果然,桑赞看他的拳手就要落到身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就要哀呼我命休矣,哪知道拳头到了身上竟然全无力道,不禁又是疑惑又是惊奇。 这时宁远飞第二拳也到了,桑赞眼见躲避不易,干脆横下心硬受了一拳,依然绵软无力。哈哈大笑道:“原来你就只有这点门道,佛爷差点上了你的当,你骗了我这么久,也该尝尝我的拳头了吧。” 宁远飞两拳打在他身上,心中一阵得意,哪知道他身体连晃都没有一晃,这时看见他不再躲躲闪闪,而是奋力一掌击出,一道雪白的大手印迎面而来,本能的想溜,但整个人被他的大手印罩住,脚下沉重得难以挪动,一声惊呼之下,大手印当头压下。 “小心!”王然大喝一声抢身上前,祈可全身化成一团坚冰,重重的撞向宁远飞,两人速度奇快,旁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两人已经到了宁远飞的身侧,但桑赞的手印雄浑无比,将两人阻在一旁。 枯叶大师蓦的睁开双眼,一声巨吼如天雷下凡,宁远飞身躯一颤,放开杂念双手合十紧守灵台。 身外片片衣衫尽碎,一片金光从宁远飞体内逸出,直上万米云宵,轰然一身巨响过后,金光和大手印的白光撞在一起,各自散去,再看宁远飞,身上只披着一件金色袈裟,宛如一尊金佛傲立绝顶。 “木棉袈裟!”桑赞惊叫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后退了几大步,颤抖着说,“木棉袈裟,难道真是木棉袈裟?”。 原本遍布油污的袈裟此时金光闪闪污垢全消,长长的拖在地上,细细的金线象水一样悄悄的流动,点点金光在昏暗的夜色里轻快的闪动,整件袈裟就象全由金丝织成一般,看不到一点杂质。 “什么?木棉袈裟,这就是传说中的木棉袈裟?怎么会到了你这里?”王然早听说过这件佛门传世之宝的传奇,听说它已经失踪了近千年,没想到自己有缘一见。 “不可能吧,你以前吃完狗肉用来揩嘴的这件就是木棉袈裟?”虽然袈裟此时佛光普照清静无染,但宁远飞总象是依稀闻到上面的狗肉香气。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当它是件宝,在老和尚眼里看来也不过是件蔽体之物,人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立于天地,尚且不过是具臭皮囊而以,区区一件袈裟又算得了什么?”枯叶大师面色平和,目光清明如水。 听他这么说显然承认了这果真是佛门奇宝木棉袈裟,虽然他看透世间浮华,对这袈裟视若平常,此时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他人可没有他那么高的思想觉悟,纷纷紧盯着这件袈裟,越看越觉得宝相尊严佛法无边,心中都感到强烈的震撼。 桑赞也是如此,只觉得自己多看几眼都是亵渎,口中念动经文俯下身去,五体投地叩拜不止。另外四名喇嘛吩吩收了兵器,热泪盈眶俯身下拜。 林七大宝两人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佛家宝贝,心情一震激荡,几乎忍不住就要现出原形,还好有七灵宝扇护体,才勉强守住身形。 ------------ 第七十六章 失手被擒 更新时间:2009-10-20 宁远飞这时再无怀疑,疑惑问道:“师父,听说这木棉袈裟已经失踪了近千年,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寶 書 網 ω w W . B à o S H μ 2 . c ò M 枯叶大师笑道:“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持宝自傲不肯潜心学佛的,不过你既然问到了,我也就不再瞒你了,要说到这木棉袈裟的来历,就不能不说说它的典故,传说昔日佛祖释加牟尼在菩提树下修成正果,身上穿的就是这件木棉袈裟,自然也贯注了佛祖身上的无上佛力,历经千的不损不破,所以被后人誉为佛门至宝,而后佛祖在灵山会上讲经,他拈花示众一言不发,门下弟子都不知其意,只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心领神会,于是佛祖传了他实相无相微妙法门,再传了他这木棉袈裟,后世菩提达摩祖师前来中土弘扬佛法,这件袈裟也跟随着他来到中土,门下弟子代代相传,后来到了六祖慧能禅师手中,这时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代。” 宁远飞接口道:“后来的是我倒知道一点,唐朝时佛法兴盛,历代君主对佛教推崇备至,这件袈裟流入宫廷,那时正是女皇武则天执政,召集天下高僧说*经,当时她问:“你们都是得道高僧,想必全都斩却烦丝六根清静无欲无求了吧?”所有高僧都说自己领悟佛法无所欲求,只有一位名叫智诜的禅师说自己还有欲望,武则天问他:“你既然是出家人,万念皆空,怎么还会有欲望?” 他回答:“人只要活着都会有欲望,只有死人才会真的无欲。” 武则天认为他才真正领悟了佛法精髓,又敢说真话不象其他人那样趋炎附势,便把木棉袈裟赐给了他,他怕怀璧其罪招来是非,又带着袈裟加到原籍四川,而后传了几世,终于还是失传了,没想到原来是到了我们金阳寺中。” 枯叶点头道:“想当年,佛门南北两宗为了一件木棉袈裟相互残杀,一代高僧慧能禅师死后还为这佛门至宝受刀剑之苦,实在有违我佛家慈悲心肠,后世传人不得不带着它远遁世外来到金阳寺中,要照我看,倒不如毁了它算了,免得再为了它动刀动枪。” “毁不得毁不得。”几名喇嘛齐声高呼。 枯叶大师叹道:“诸位大师也是向佛之人,却也逃不过这贪念,远飞啊,你说的那些事我不大清楚,不过智诜禅师那番话却很有道理,不止活人有欲,便是成佛成仙也会有欲,想想佛家旨在普渡众生,其实不也是欲,道家中人苦修千年想要成仙悟道,不也是有欲,你能明白这些道理,修行又深了一层啊。” 王然和宁过飞对视一眼偷偷直笑,不约而同的想:“难怪我们越修越贪,德拉内尔家族上亿的投资都还嫌不够,原来是修为越来越高的缘故,也难怪佛家器物多由黄金铸成,道家仙器都要用上好玉石炼就,想必是修为又高了一层。” 大宝听了他这木棉袈裟的来历,不禁大感惊奇,再看看自己的八楞银锤,越看越觉得寒碜,悄悄的收到身后,暗想下次回去一定要搞几件象样的东西,不能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 祈可羡慕的说:“没想到你们懂得这么多,我这书可是白懂了,什么都不知道。” 王然笑道:“你要多看点杂书,没准懂得比他还多。” 桑赞看见木棉袈裟现世,知道再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时起身行礼道:“枯叶大师,方才多有得罪了。” 枯叶还礼:“这是我命中的劫数,也不能怪你,你们这就去吧,恕我酒肉和尚庙小清贫,怠慢各位了。” 桑赞却站着没走:“大师,刚才你说那佛指舍利在金阳寺中以佛光普照川西平原,保蜀中千年太平,我自然不能为本门之利不顾百姓安危,但这木棉袈裟却是身外之物,不知可不可以借用几日?” 枯叶道:“桑赞大师,虽然你不肯明言,我却对你门中的事知道一二,你这次来的目的该是为了次扎活佛吧?” 桑赞知道他已经佛力高深见识广博,也不觉得惊讶,点头称是。 枯叶接着说道:“当年我和次扎活佛曾有一面之缘,对活佛甚感钦佩,到如今已经有五十年了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活佛转世该也有二十来年了,想必你们已经找到转世活佛,但必定有些麻烦,所以想要借这佛指舍利一用。” 桑赞点头道:“大师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之事,当真令人钦佩,你说的没错,前些日子北方天神雪峰突现瑞兆,我们得高人指点已经找到了转世活佛,但那峰中竟有魔物出没,活佛被魔所惑,开不了无上神通,还请大师援手。”他只以为枯叶大师久居庙中足不出户,却不知道他也时常悄悄出去打打牙祭。 枯叶说道:“次扎活佛苦修七世,佛力高深,怎么会被魔物所惑,只怕其中另有文章。” 桑赞说道:“传信之人身份不凡,料想不会信口开河,再说天神雪峰圣光临世,我们怎么会搞错。” 枯叶沉吟道:“如此说来次扎活佛果真有难了,但这袈裟之事还是有些让人为难,倒不是我不肯借你,区区身外之物我又怎么会敝帚自珍,但请听我老和尚一句话,次扎活佛转世七代,未经世间磨炼,难以修成正果,这一次是他命中的劫数,如果渡不过这一劫,他也难有更高的成就,我们如果一定强加出头的话,只怕反而断了他的修行。” 桑赞平静的问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不肯借了?” 枯叶大师敲动木鱼,闭目低声道:“因果循环,天理轮回,自有天意,阿弥佗佛。” 桑赞长袖一摆:“那我们就告辞了。” 王然躬身抢先说道:“大喇嘛慢去,恕不远送了。” 桑赞踏出一步,突然身形一变,向宁远飞一把抓去,宁远飞惊叫了一声,还没看清他的人影,就被他掐住肩井,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王然等人毫无反应,眼睁睁看着宁远飞被桑赞搂入怀中,飞快的奔下山去。他本想挟着宁远飞从绝壁之上凌空飞渡,但见祈可一直站在崖边,怕她出手坏事,更加上喇嘛佛教对行云之术修为不深,所以选择沿山道逃去。 枯叶大师睁眼看了一眼,竟然丝毫不感到惊讶,重又闭上眼睛敲动木鱼。 “死和尚,看见自己徒弟被抓走也不着急。”王然在心底暗骂一声,抢先追往山下。 他这时对宁远飞格外紧张,只要想起他关系到上亿美金的收入,要照枯叶大师的说法,对这些身外钱财的欲望也直接说明了自己修为层次的高低,他就不能不对他特别小心,走路时得帮他看着脚下有没有水坑,头顶有没有花瓶,更何况遇到这样的事情,哪能不急。 王然刚刚起步,祈可林七大宝几人也紧紧跟在身后。 眼前突然一花,四名红衣喇嘛一齐挡在身前:“施主得罪了。” 四名喇嘛和桑赞自小生活在一起,几十年来同吃同住,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听他那番话就知道他一定不肯善罢干休,一定会出其不意抢夺袈裟,他才一动手,其他几人也各按兵器暗自准备,虽然他们此时对枯叶大师敬若神佛,再不敢象开始那们冒犯。 但为了活佛之事,也不能不行此险棋。等桑赞抓住宁远飞逃下山去,四人便各持兵器一字排开,挡在王然等人身前。 喇嘛佛教盛行于高原寒冷之地,所以不忌荤腥,喇嘛们的身体都长得甚是肥壮,狗肉穿肠过的枯叶虽然也是一样的红光满面大腹便便,和他们比起来都还着实差了一截,四人那么一站,刚好把山道尽头堵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出,手中戒刀禅杖金钵齐齐横在身前,看起来倒还颇有几分威仪。 王然看他们这架势暗暗叫苦,这些都是桑赞的师弟、次扎活佛的亲传弟子,比早先遇到的小喇嘛不知强了多少。 他先前为破桑赞的天神手印已经耗费掉太多的元气,本来就只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这下更加聚不起丹力,知道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林七大宝两人自然不用多说,先前别人手下留情都只能勉强自保,现在就更是派不上用场。 要说起来,在场众人除了枯叶大师,就以祈可的实力最强,可惜她好的不学,偏偏去学什么偷袭暗算,尽管每次都能收到奇效,到了这紧要关头就难有什么作为。 “各位大师,这可不关我的事,你们看现在月黑风高,一个弱女子留在和尚庙里多有不便,再说这里山高风寒,我都冷得全身发抖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也不想看到我冻死在这山顶吧?不如借道让过让过。” 祈可故伎重施,微微摇动玉铃可怜兮兮的撒娇,轻轻的铃声伴着呼呼的山风远远传送,在这样清寒的夜里又多了几分清雅之意。 几个喇嘛早看见他和桑赞动手时的模样,知道她的实力不可小视当然会中她的计,看她那清纯少女非要扮妩媚的样子就警觉起来,再听那铃声搅得人心旌摇动,更是不敢大意,纷纷撕下布巾掩住又耳,八只眼睛晶光闪闪,紧张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又来突然袭击。 “省省吧可儿,你那招早就用烂了。”王然苦着脸说道,心中琢磨着也该找个机会教教她调息运丹之法,免得她空有奇术却不会自由运用,到了关键时刻就露拙,斗不了几个回合便累得体虚气竭。 祈可看自己屡试不爽的绝技到了这几个喇嘛面前毫无用处,反惹来大宝幸灾乐祸的眼神,心里又气又恨,对枯叶气道:“老和尚,看见自己徒弟被人抓了也不着急,你想想办法啊。” 枯叶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劫数,这是他的劫数,正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我急也没有用。” 祈可转动着玉铃:“劫数?又说什么劫数,我今天都听你说了三次了,难道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反抗,还跟别人说你别救我,这都是命中注定生死轮回,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来救你了,看你被大喇嘛打死了也活该。” 枯叶笑道:“吉人正有天相,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必定也会被我感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酒好肉上前孝敬,怎么会有生死大劫。” 祈可庆幸的拍拍胸口:“还好我没拜师父,更没拜个和尚当师父,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枯叶笑而不语,祈可越看越气,索性扭过脸去不再看他,林七大宝两人早就困得呵欠连天,眼看桑赞挟着宁远飞消失在视野当中,老和尚还在那里痴言梦语不肯救人,自己又不是对手只能望山兴叹,顿时大感无味,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几天来一路奔逃,又被鬼巫之王缠着一场苦斗,两人也真是累了,只是碍着宁远飞的情面还在苦苦支撑。王然却知道这老和尚并不象自己说得那么迂腐,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 第七十七章 化敌为友 更新时间:2009-10-20 “嘿,你们看,他怎么又回来了,难道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 大宝突然又来了精神。山下一道黑影朝山上飞奔而来,怀中还挟着一身酸软的宁远飞,不是才逃下山去的桑赞是谁。 等他靠得近了几人才看见,桑赞原本黑红的大脸现在变得一块青一块黑一块红,显然是刚才受到过重击。 在他的身后,跟着三个面容沧桑的青衣老者,一个方面长须体形雄伟,虽然年纪大了点,却也依稀能看到年青时的豪迈英姿。 另一人身材虽矮,长得却极为壮实,一身筋肉虬结,竟看不出一点老态,只可惜一个秃头寸草不生,平空多出许多彪悍武人之气,全没有半点道中人的清逸脱俗之气。 第三人则面相清矍,奔行之间长袖飘舞,好一身飘灵仙气,可惜少了身道袍,不然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哪个道家门派的一代宗师。 桑赞大概在他们手上吃了点亏,在前面跑得飞快,那三人却是不倚不挠跟在身后,几人隐隐成犄角之势,只给他留下靠近悬崖的一侧空当。 他先前被追在身后的几人打伤,这时再想平空飞荡已经力有不及,只好一路往山上逃。 “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一名喇嘛诧异的问。 他们平日里深居简出,反应要比王然几人慢点,明明看到他脸上的青紫,还是这么傻傻的发问,在他们的心目中,世上除了次扎活佛,哪有人能是桑赞的对手,怎么会被人追成这样,一定是另有别情。 “让开,让开!”桑赞连身高呼,象块深红的巨石在山间滚落,不过石头都是往下滚,他却是往上滚,但也一样的气势逼人。 几名喇嘛动作稍慢被他当头撞上,闷哼声中连连后退,靠得最近的一人更被他撞得橫飞而出,脚步沾地好几步站不稳桩子,又象向退了几大步还是没能稳住身形,再向后退时,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只觉脚下一空,身体一轻向下坠落。 几名喇嘛惊变突起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往崖下跌落,竟没有一人反应过来出手相救。 “啊,救命!”喇嘛们修习的功法可不象道家功法,对御风飞行之术没有多少心得,用得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突然遇险就失了章法,知道这样摔下去必死无疑,吓得连声呼救手舞足蹈,却没有注意到身体已经止住了下沉之势。 所有的目光一起投向他,他却浑然不觉,依然活蹦乱跳,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耳边并没有传来下坠时该有的呼呼风声,眼前景物依然,只是觉得脖颈一阵发疼,停下呼喊努力想要扭过头去,但脖子被人掐得太紧,怎么也扭不过来,只能拼命转动眼睛,看见一双纤柔白皙的胳膊,鼻中闻到阵阵幽香。 原来是祈可! 她一直站在悬崖边上,大喇嘛跌落山崖时只有她离得最近,见他有危险也没有多想,一把向他抓去,正巧抓住他长满肥肉的后颈,抓了个结结实实。 相比而言,祈可的力气在女孩中算是比较大的,竟能提住一个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的的壮汉,但不管怎么说,女孩终究还是个女孩,刚才救人心切慌乱出手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抓住以后才觉得手臂又酸又麻,大喇嘛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拖得自己也立足不稳,连忙伸出另一只手,这时一只手抓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死死掐着他的喉咙,脚下死死钉住泥地,半弯着纤腰才勉强拉住,不过看起来也是异常辛苦。 大喇嘛看见这光景不敢再乱动,担心她力气不支放了手,下面万丈深渊可不是闹着玩的,掉下去不被摔死都会吓死,自己又没有活佛那么高的法力,死了都没法转世。 于是平下心来放松身体,等着她拉自己上去,却怎么等也没有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没了力气? 大喇嘛心生寒意,不自觉的转动眼珠看了看下面深不见底黑漆漆的一片,一时害怕又赶忙闭上眼睛。这时祈可的两手越收越紧,大喇嘛不知是吓的还是被好掐的,呼吸越来困难,脸色一阵发紫,心脏突突乱跳,仿佛就要脱腔而出。 “怎么没人来帮忙啊?我快要坚持不住了。”祈可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手往下放了放,大喇嘛感觉自己的身体缓缓一坠,吓得高声惨叫。 王然挡在她的身前,悠悠然笑着说:“再撑一会儿吧,等那个喇嘛放了宁远飞我们再拖他上来。”说完看了桑赞一眼,桑赞面无表情,对师弟的事不闻不问,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祈可快要哭了:“也不知道这些喇嘛平时都吃些什么,沉得跟铅球似的,我的手都快断了,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喂,大喇嘛,你平时是不是常去做美容,听说化妆品含汞超标,你不会灌了一肚子水银吧。” 大喇嘛想摇头,但脖子被他掐得死死的动也动不了,当然也不敢乱动。 王然蛮有信心的对她说:“我知道你撑得住的,再坚持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扭头对桑赞说道:“怎么样桑赞喇嘛,一个换一个,你可得快点,女孩子家力气小,一个不留神可就放手了,虽然我也对他肚子里装的什么感到好奇,不过就这么摔下去实在有些有惜,你说呢?” 桑赞死死抓着宁远飞,脸上阴晴不定,有些犹豫不决。 大喇嘛现在是出气还多进气没有,两眼直翻白眼珠子,艰难的开口说道:“就算她撑得住,我也快……撑不住了,快要被……掐死了,师兄,救命……”说到最后果真是气若游丝,要不是山里够静还真没人听清他说些什么。 桑赞看他那样子实在是辛苦,面上虽然平静如常,心底却着实心疼,师兄弟几个里面他是最大的,从小看着他们几个长大成人,次扎活佛转世后也是他教导几个师弟佛学武技,相互间感情极深,这时看他受苦于心不忍。 他知道王然和后来的几人都是道家中人,枯叶又是佛门子弟,当然不会真把师弟扔下山去,但看那女孩身体娇弱,万一手上一软,这师弟可就性命难保了,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不绝,想了一会儿还是师弟的性命要紧,只能狠狠的瞪了大喇嘛几眼,颓然放下宁远飞。 宁无飞被他挟得太紧,落到地上直喘粗气显得疲惫不堪,原来流光异彩的木棉袈裟好象也跟着失去了色泽,暗暗的毫不起眼。王然上前扶起宁远飞,警惕的注视着桑赞等人,祈可则费力的拖起大喇嘛,看看大喇嘛那样子,好象比宁远飞更加憔悴。 两边人马各自忙着照看自己的同伴,一时间都把后来上山的几名老者给忘了。枯叶大师起身迎向几人:“你们几个糟老头儿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居然舍得来我这小庙。” 秃头的矮个老者呵呵笑道:“酒肉和尚越老越没长进,差点被人把庙给拆了不说,辛辛苦苦收的徒弟都让人给抢了,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只怕你那佛门绝学就要失传了,佛门功法失传还没什么,反正天下到处都是名山庙宇,也不缺了你金阳寺一家,只是你那清炖狗肉的法子才真是天下一绝,丢了实在可惜。” 他的声音极为响亮,话音过后从山间传来一阵回音。 枯叶也不生气:“呵呵,庙拆了还可以再修,徒弟丢了有人帮我找回来,吃不上狗肉才是你真正担心的。” 高大老者沉声叹了口气:“庙拆了可以再修,徒弟丢了有我们帮你找,万一你那一把老骨头被人拆了不知道又怎么办?” 枯叶笑颜逐开:“那有什么难办的,你们救回我的徒儿,让他把我烧了,供在你们修好的庙里,早晚奉上狗肉美酒,让我早投西方极乐早成佛。” 高大老者笑道:“酒肉和尚你想得倒还不错。”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暗自提防着桑赞几人,桑赞看这情形知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休想再找到什么机会,对那清矍老者拱手道:“驱魔叶家祖传三宝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除妖了,却跑来管我佛家中事,还学会了以多欺少偷袭暗算的本事,叶开来,今天的事我就先记下了。” 原来这几人是驱魔叶家的人,那名清矍老者正是叶飞的爷爷叶开来。 看这样子,倒和叶飞所描述的半死不活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糟老头毫不相同,如果让他看到爷爷这么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知道会有多么高兴,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冲进当铺拿出阴阳宝镜换掉零花钱。 叶开来欠身道:“刚才的事多有得罪了,我们情急之下才不得不祭用三宝,还望大师海涵。” 矮壮老者怒视桑赞:“好你个贼喇嘛,不说自己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偷袭暗算,反倒说起我们来了,早知道刚才下手重点,一砖打死你,免得多留后患。” 叶开来喝止着:“老三,不得无礼。” 叶老三对叶开来向来敬畏,听他语气严厉,不敢再多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挺着大肚子侧转身去,眼中满是不屑的神情。 桑赞自知礼亏,冷哼了一声:“走!”率先走到山崖边上,口中默念经文,过了一阵脚下生出一座青色的莲台宝座,载着他飘入虚空朝着西北雪峰缓缓飞去。王然先前还觉得疑惑,怎么他挟持了宁远飞不朝天上飞却要朝山下跑,难道他们不会行云飘渡之术,现在才知道,他们会倒是会,而且用的还是佛门正传的九宝青莲,只是用起费时太长而已。 其他几名喇嘛也跟在桑赞身后踏空而云,先前的大喇嘛朝祈可低头行礼:“小姑娘,多谢你刚才救了我一命。” 祈可笑嘻嘻的朝他摆摆手:“不用谢,下次走路可要看着点,别离悬崖这么近哦,不然可没人好心救你。” 大喇嘛看着她清秀可人的笑容愣了一愣,心情不由一荡,依依不舍的说道:“小姑娘,有空的时候来我庙里玩,吃肉喝酒我请客,我们住在圣女峰下的喇嘛庙里,你到了阿坝藏区问一问就能找到。” 祈可喜道:“好啊,我正愁着暑假没地方去呢,听说四川阿坝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早就想去了,可惜没人陪我,这一次可找到个免费的导游了,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哦,到时候你请客。”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们这些喇嘛,不管大的还是小的,全都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我可有点害怕。” 大喇嘛觉得他说得正是自己,赶紧收摄心神,端正面容红着脸说:“姑娘放心,谁要是敢对你不敬我就挖他的眼睛。”说到这里自己先把目光投向一侧。 祈可看他的样子并不做作,反倒傻愣愣的甚是好玩,应该也是个性情中人,笑道:“好吧,我们就这么说好了,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多吉,你说起我的名字,他们都会知道的。”大喇嘛自豪的回答,最后朝枯叶施了一礼,兴高采烈的远远跟随几名师兄弟向雪峰飘去,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功力不继,刚出悬崖时身体又向下坠了一坠,稳了一稳才重又凌空虚渡踏风前行,看得众人心惊胆颤,真不知道他们平时都是怎么练功的。 ------------ 第七十八章 叶氏遗孤 更新时间:2009-10-20 众人目送一众喇嘛远远飞出,心中都有些隐隐的忧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干休,以后一定还会有些麻烦,那时就不会象这一次这么轻松了。 这一次他们虽然天机算尽,但失了地利没有人和,最后功亏一篑。 但如果不是林七大宝两人多事惹上了小喇嘛,如果不是途中遇上了茅山道士,如果不是鬼巫之王缠着他们两人不放,如果不是有方欣灵机一动,最后的结果还真是说不清楚。 细想起来,王然不禁有些后怕,这时又想到方欣,不知她和鬼巫之王又去了哪里,更觉得心中郁闷。 枯叶大师起身走上前来,对叶开来笑道:“叶老儿,你总笑我白活了几百年,连个传人都没有,这下没话说了吧,我这徒儿还收得不错吧?” 叶开来勉强笑笑:“不错不错。”脸上神情极为古怪。 枯叶朝宁远飞微一点头:“过来,见过叶前辈。” 叶飞被叶开来那笑容搞得有些尴尬,知道先前的事已经丢尽了脸,迟迟疑疑走向前来:“晚辈宁远飞见过叶前辈。” 叶开来慌忙还礼:“客气了客气了,你别看我和你师父说话没遮没掩,但要说到辈份,他可不知比我高出多少辈,算起来我该叫你前辈才对。” “那怎么好意思?”宁远飞一脸奸笑,没来由想起叶飞,感觉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几人说到先前的事,原来叶家三老救下宁远飞却不是巧合,而是茅山道士前去报信求援。驱魔叶家和金阳寺上千年来互有来往唇齿相依,一听说枯叶遇险,那还不快马加鞭的赶来,他们知道川西北喇嘛佛教近百年来高手辈出,想到以枯叶大师数百年修为都有危险,一定来了些顶尖好手,所以连通常不问世事的叶老二和叶老三也一同出马。 三人刚到山腰,就看见一个红衣喇嘛挟着个人飞身逃往山下,知道这便是茅山小道口中说的喇嘛。 几人看桑赞身形灵动体态雄伟佛力隐现,乃是难得一见的佛门高手,心中感到惊讶,躲在暗处悄悄祭出法宝打了他几记,将他逼回山顶。 一路上听宁远飞大呼小叫又是求情又是道歉,才知道这人竟是枯叶的徒弟,都觉得好笑:不知道枯叶大师在哪里去收了这么一个浓包的徒弟,倒和他们家的叶飞有得一拼了。 几人封住桑赞下逃的路线,跟在身后赶上山来。 说到这里,王然才发现来的人中还少了一个小道士。 他们一群人在太湖得知枯叶大师有难心急如焚,宁远飞抢先套上罗汉袈裟――哦不,现在该叫木棉袈裟带罩着王然飞至金阳顶,大宝林七和祈可追着两人金光随后赶来,小道士则径直去了山下驱魔叶家。 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王然开始关心方欣的下落。“先前那两个小喇嘛呢?他们没有为难你们?”王然口中问的是小喇嘛,心中担心的却是方欣。 他不敢在这时候说出鬼巫之王的事,只能旁敲侧击。 “当然没有,鬼……阿欣的师父祭出那件法宝,他们两个动身都难,哪里还能为难我们?倒是阿欣要想跟来,可又被她师父叫住了,说要另外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教她法术,这一次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祈可的反应也不慢。 王然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阿欣有师父照料应该没事,那两个小喇嘛这回只怕是有苦头吃了,如果逼着他们也变变妖怪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王然想着有点好笑,“对了,不知道那小道士怎么没有一同前来?”王然问道。 叶开来上前对王然说道:“这事我正要禀明前辈,方才那小道士送来茅山道长书信一封,说近日苏州城中妖气弥漫鬼魅橫生,不知是什么缘故,让我们多加留意,现在那小道士恐怕去了其各大名山洞府通报消息,前些日子我的侄儿叶南行也送信说城中来了些西方妖怪,怕是有些不妙,不知道前辈知道吗?” 王然被叶老头左一声前辈右一声前辈叫得浑身不自在,全然没有占到小便宜时的欣喜自得,苦笑道:“叶老伯你还是叫我王然吧,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叫我道友都行,千万别叫我前辈了,苏州城中的事你们尽管放心,这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处理妥当。” 叶开来见他的样子也觉得好笑:“既然王师兄这么说,我们也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请吩咐,我们驱魔叶家清闲了上百年,除了几个硕果仅存的道家门派,早被世人忘得干干净净,如果再不找点事做,驱魔一族只怕要被他们笑话了。” 称呼从前辈改成了师兄,王然多少感觉舒服了一点。 王然暗想,要说到为难之处,除了你家叶南行软硬兼施塞我个烫手山竽,暂时还想不到其他了,拱手道:“那就先谢过了,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可就要麻烦几位高人出山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向各位打听打听。”说到这里面容严肃。 叶开来肃容道:“有什么事王师兄尽管问吧,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然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早年跟随师父学道,听说修为有成便可白日飞升进入天庭位列仙班,现在我知道天上是没有什么天庭了,不知道成仙成佛之人都去了哪里?” 他心中这个疑问由来已久,但一直找不到答案,上次在青城幻境中只想着鬼巫之王的事也没来得及问,这时见到叶开来,想来叶家驱魔一族见识广博,大概能为自己解开疑团。 叶开来沉吟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怕只有仙人才会知道了吧,不过我听说昆仑蓬莱二地各有仙境,兴许也是象那青城幻境一样的世外之地,只是那幻境结得与众不同,寻常修行之人难以一睹仙踪,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到如今也没听说有人去过那两处仙境,怕是要成仙以后才会知道,我天资有限,是不会有这个机缘了,王兄一体双修,将来一定能成就正业,那时自然可以知晓其中奥秘。” 王然道:“叶老伯过谦了。”心中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反正是无解之事,又何必去想那么多。 王然向在场众人介绍了林七大宝两人,本以为妖魔相见分外眼红,但众人却谈得甚是投机,这多少了托李元和真宝天君的洪福。 几人言谈甚欢,不免又相互客气一翻,几个糟老头子和两个年青人谁也没能占到便宜,真要说到吃亏,大概也就只有一个远在苏州的叶飞 在场众人各自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只有祈可孤零零的一脸不耐,王然正要给她引见,叶开来先他一步,来到祈可面前,手抚长须细细看了她腕上玉铃,又仔细端详她的容貌,一双老眼精光闪动直视她的双眼,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 祈可先前被大喇嘛小喇嘛这么死盯着看,这时又遇上一个老头儿同样的目光,虽然明知他是得道高人,虽然她在学校也常常接触到他人专注的目光,但哪里象今天遇到的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姓祈,单名一个可字,对不对?”叶开来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祈可惊讶的问道。” “你奶奶还好吗?”叶开来淡淡的声音有些萧瑟之意。 “奶奶,奶奶,她去世了。”祈可一改往日的洒脱,悄悄扭过脸去,王然依稀看到她眼角的泪光。 “唉!”叶开来一声长叹,声音中有几分落莫,几分悲凉,也有几分凄楚。 “你认识我奶奶?”祈可的心呯呯乱跳,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何止认识,你奶奶是不是也姓叶?” “是啊,难道……难道……”祈可隐隐猜到了一点,但又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奶奶只是一个平常慈祥老人,和自己所接触的道家中人也全然不同,相处十几年也从未听她说过有关道家仙法的事,更没见她有过一点异样,怎么可能是驱魔叶家的人。 “你猜的没错,她也是我叶家的人,是我的亲妹妹。”叶开来长舒一口气。 “啊!那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世了?”祈可惊叹一声,激动的问。 叶开来迟疑着没说话,眼睛望着远处漆黑的群山,仿佛在回想什么往事,那一定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的面容异常哀伤,两滴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滚滚落下。 叶老二和叶老三也是一样的悲凉,悄悄扭过头去,衣袖拂过面前。 “你快说啊,求求你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也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身世,但是我真的好想见见他们,哪怕就是一眼,求求你了。” 祈可带着哭腔,拉着叶开来的衣袖。 叶开来恍然惊醒,慈爱的轻抚祈可的头顶:“一转眼长这么大了,最后见到你时还是个只会咿咿呀呀撒娇的小孩子,没想到一转眼就成了个大姑娘,时间过得真快啊,想起来就象刚才发生的事一样,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这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当一直苦苦寻找的答案就要出现在眼前时,祈可一阵眩晕,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激动,从来没有过的兴奋,但也有一莫名的恐惧。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下山再说吧?”叶开来道。 祈可点点头,顺从的跟在他的身后。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她在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尽管她对王然怀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但那也仅仅是出自一份本能的吸引,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王然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会如此牢牢的吸引着她,让她不自觉的去关心,让她去依赖。 但无论王然对她怎样的关怀备至,都始终无法填补她心灵的空白,那是一个曾经温暖如今异常寒冷的空间,只有亲人的爱才能让它重新涣发活力,除此以外,任何人都不能。 +++++++++++++++++++++++ 这更新速度,为啥没收没票哩? ------------ 第七十九章 鸣崖山颠 更新时间:2009-10-21 在叶开来的内心深处,好象了为这件事压抑了许多年,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后,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很多,显现出只有年轻人才会有的轻松和勃勃生气,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更加轻快起来,细看下去,他每走一步都是踏虚而行,脚下竟然没有沾到一点尘土。 这个秘密不止压抑着他的内心,同时也压制着他的修为,让他二十余年来修行停滞不前。 枯叶大师注意到他的变化,朗朗笑道:“叶老儿,恭喜你了,终于可以除去心魔修成正道,你如果早点作这决定,怕早就炼就三花胸怀五气了,何必白费这几十年功夫。” 叶开来道:“大师所言有理,其实这个道理我也知道,但不到此时哪里敢开口啊,如今终于可以了却心事专心修行,二十年后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呵呵。” 枯叶大师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这话四十年前你说过一次,二十年前又说过一次,今天是第三次,不知二十年后我还会不会再听一次?” 叶开来笑道:“我倒希望一千年后还能再说一次。” 枯叶大师摆手道:“酒肉和尚杀生喝酒不守戒律,怕是活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王然悄悄对宁远飞说道:“酒肉和尚破了这么多戒,还能活上这么多年,我看他要连淫戒一起也破了的话,别说一千年,活上一万年也说不准。” 宁远飞低头小声道:“如果再娶上个三妻四妾,没准就能修成佛陀了,不过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体力如何,我听说黄帝可以驾御千女,所以最后修成正果羽化成仙,不知道佛门弟了是不是也要这样才能修成正果,改天我要好好试试。” 王然苦着脸说道:“这个你恐怕是没有机会了,追个梁静就追了十来年,别说驾御千女,追上就要花掉你上万年的功夫,那么长时间,连王八都修成精了还用得你炼?” 叶开来听到他们两人的话,忍不住大笑出声,枯叶用那只习惯剥皮烤肉从来没洗干净油污的大手狠狠拍了宁远飞一下,打得他筋骨酥麻呼吸困难两眼发黑仰面而倒。 枯叶口中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叶老儿你快快下山吧,我还有正事要办,这徒儿越来越不象话,该要好好惩治才行。” 说完用那双曾经让无数大黄狗毛骨悚然的眼睛上上下下将宁远飞扫视了一遍。 叶开来几兄弟一一上前道别,然后带着祈可缓步下山,大宝出人意料的没有跟着去凑热闹,这倒不是因为他尊重祈可的隐私,事实上由于特殊的生活环境,在他的心目中从来就没有过隐私权这一概念,不穿衣服就可以四处乱窜的家庭,哪里还能谈什么隐私? 而是因为刚才祈可悲情难抑时自然生出的道道寒气令他全身熊毛根根直竖,这无意之中发出的寒气比她蓄势而发的还要厉害,远远站着都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肌肤神经一块儿打颤。 林七不愧是李元的关门弟子,见机之快远非常人可比,才听叶开来第一句话出口就知道不好,早早躲到了枯叶身后,其神思之敏捷动作之迅速让王然都大敢钦佩,更感到羞耻。有这样的师弟,实在是人生一大痛苦啊。 叶开来走出几步,回头向王然招了招手:“王师兄你也一起来吧,这事多多少少和你也有些关系。” “我?和我有关系?”王然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尖,过度的惊讶使得他用力过猛,手上没拿捏好力度,撞得鼻尖一阵酸痛。 “哧!”祈可忍不住笑出声来,熟悉的笑容,娇媚的声音,可爱的神情,王然越来越经受不住她的妩媚。 叶家三老看见他俩的神情相视一笑,真真正正放下心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句话再次在这川中小道上应用得淋漓尽致,苍茫的夜色中,长满荒草的小道迂回曲折,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经过了数年的开发砍伐,这林中的小道依然坎坷难行,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在这样的道路上进川出川。 不知道走了多久,几人仍然在茂密的林荫中穿行,树叶遮住了点点星辰,却挡不住反射而来的微弱的星光,还能依稀看到若有若无的路面,细碎的脚步声在树林中沙沙作响,不时惊起一两只隐藏于道旁的小动物,蓦的钻出草丛,飞快的逃远,惊得祈可连声尖叫,紧紧挽着王然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 “你们住得好远啊,难怪要叫做世外高人,住在这种地方想出来都难,待在世外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是不是所有修行的人都象你们这样远远的躲在山里?”祈可走了这么一段崎岖不平的山道,脚下有些泛力,不过此时心情激荡兴致高昂,精神倒是不错。 “当然不是,正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真正的高人也未必就要隐身世外,就我们这点微末道行更不敢妄称世外高人,不过是遵照祖上传下的一点功法炼了点道气而以,我们叶家名为驱魔一族,驱的也不是山中修行的妖物,他们与世无争潜心修养,自然是好事,我们通常也不和他们为难,我们驱的都是那些为害人间的魔物,所以也不象王师兄那样久居幻境,叶家的祖宅在这群山之下,如果顺路而行的话,应该早就到了。” “什么!顺路而行?难道我们在绕圈?我说怎么越走越荒凉,好象都走进深山老林了,你们看,路上的野草越来越多,还有好多小动物。”刚说到这儿,一条橫在路中间的竹叶青受了惊吓刷的一声溜进草丛。祈可向后猛退一步,紧紧贴着王然,从他身上传来暖洋洋的感觉,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我们去的本来就不是叶家,当然要绕绕圈子。”叶开来走在最前面,对林中的一切视若无睹,他久居山野,见惯了这些虫兽是蛇蚁,当然不会象祈可那样大惊小怪。 “那我们去哪儿?”祈可急于知道身世心中焦急,哪知道这老头竟带着自己绕圈子,心中好不气恼。 “去一个隐密的地方,千百年来,除了驱魔一族的传人,还从来没有外人到过那里,不过为了你的事,今天只能破例了。”叶开来说道。 几人踏着点点星光在山间穿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小道,荒野中长满了齐膝的杂草,每一脚踏下都让人感到提心吊胆。 一些形态各异的山石遍布山中,样子千奇百怪,有的似猛虎出笼,有的如雄鹰展翅,有的似老树盘根,越往里走,这样的奇石越多。 山风呼啸着刮过巨石,发出阵阵怪声,如虎吼,象狼嚎,似鹰鸣,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有如千百头巨兽齐声怒吼。 祈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异象,好奇的左顾右盼:“我去年到昆明去旅行,看过他们的石林,比起这里的大石头差得远了,只听说四川的九寨峨嵋风景秀丽,这里大概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然却看得暗暗心惊:“叶老伯,依我看这些石头不是天然生成这样子的吧,应该是有人依山石形态雕琢而成,雕得这么传神,不知道用了多少功夫,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叶开来赞许的点点头:“王师兄果然见识不凡,这些的确不是天然而成的山石,不过有一点你可看走眼了,它们也不是人工雕成,根本就不是石头,而是真真正正的万兽成石。” 王然惊道:“万兽成石,你说这些都是兽类,只是化成了石头?” 叶开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突然停下脚步:“到了。” 众人停下脚步,眼前一座石壁高耸云宵,仰首上望,竟然望不到峰顶,只见到块块巨石平空悬在崖上,山风过时,这些巨石好象随着风势轻轻晃动摇摇欲坠,发出一阵怪异的鸣响。王然看这些巨石每块怕都有千斤之重,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即便他玄功有成道法精湛,也没有把握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经受住这千斤之力,悄悄挪了挪步子提神戒备。 叶开来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王师兄不必担心,这些巨石已经在山壁间挂了成百上千年,一直这样生根不稳,大风过时鸣响不绝,所以这道山峰也得了个名字,叫做鸣崖峰。” “鸣崖峰?”听他这么一说王然突然想起了鸣崖闲客,他那绰号就是因为修行之处山石遇风鸣响不绝而来,难道这就是他修行之处,接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名号就叫做鸣崖闲客,是巫门中人,不知道和这里有没有关系?” 叶开来奇道:“你也知道他?这鸣崖闲客是巫门的前辈高人,尽得北门巫派的真传,为人谦逊好学,和佛道中人也有些来往,与我叶家颇有些渊源,数百年间就在这里修习巫法,可惜我出道太晚,没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本来以他的修为,勤加修炼也可以另辟奚径成就正道,可惜一百年前突然失踪,传说是遭了仇家谋害身死异乡,可惜啊。” 叶开来对鸣崖闲客神往已久,说到这里嗟叹不已。 王然卖了个关子:“原来真的是他,我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不但知道这人,还和他打过交道。” 叶开来一副难以至信的神情:“什么?难道这位前辈还在人世,莫非传言是假,他是远遁世外修行去了?” 王然道:“那倒不是,他的确是被人谋害丢了性命,不过却不是仇家,而是他自己的徒弟。”当下把鸣崖闲客受了苍石老人暗算,临死之前结下九幽阴煞大阵护住元神,而后被自己解救送去修炼灵仙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鬼巫之王的种种细节。 叶开来怒道:“没想到苍石老人竟是这样狠心狗肺的人,亏我还把当作前辈高人以礼相待,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他就地*以正天理。”缓和下来接着说道:“既然这位前辈还在人间,改天我一定要登门拜访讨教一二。” 王然一直苦寻苍石老人的下落,闻言问道:“怎么你见过那个老怪物吗?是什么时候的事?” 叶开来回答:“大概也有一月多月了吧,他那时身受重伤,来我叶家求药疗伤,我尊他是前辈高人,不但以自身元气治好了他的伤势,还送了他一些疗伤之药,可惜了那些秘传丹药,早知这样就算喂狗也不能便宜了这样的奸恶之徒。” 王然自言自语:“原来他是来了四川,难怪我费尽功夫都找不到他。” 叶开来道:“没想到我一番好意竟成全了这大奸大恶之徒,他现在元气尽复,想来也该逃得远了,等这件事一过,我就通告巫门门主,一定不能让他再继续作恶了。” “叶老伯不用自责,你也是受了奸人蒙骗,我想这老鬼恶行败露人神共怒,一时半会儿大概也不敢出来作恶,我们迟早能把他绳之以法。”王然安慰了他两句,接着夸赞道:“叶老伯真不愧是驱魔一族,原来和巫门也有来往,我对巫门秘术神往已久,有心相要结识,可惜他们行事隐秘来去无踪,一直没有这个机缘,有机会的话还要请叶老伯帮我引荐引荐。”说到神往已久那是假的,想要打探巫门虚实才是真的,他承诺要在方家寻仇的进修助一臂之力,当然不想打无把握之仗。 叶开来道:“王师兄客气了,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祈可没来由有些醋意,嘀咕道:“怕是神往那铃兰儿才是真的吧?” 王然笑而不答,说起铃兰儿他才觉得这事有些不妥,要找巫门寻仇就必定要和铃兰儿为敌,到时是敌非友,不知又该如何处置,虽然上代人的恩怨本来跟她无关,但她肯定也不会视若无睹,难免又有一番争斗,那件古锭天星伏魔刀还是要想办法抢回来才行。 祈可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自知理亏,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接着发起了牢骚:“怎么东扯西扯又说到巫门了,你们还真能胡扯,看见几块大石头都能瞎扯出这么多话来,真服了你们了,快说说我的事吧,我都快急死了。” 叶开来呵呵大笑:“年青人就是缺点耐性,十几二十年都等过去了,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我们进去说吧。” “进去?”王然祈可同时疑问道,左看右看没找到可以进去的地方,眼睛一起望向面前的石壁。 叶开来兄弟三人盘膝坐下,各自掐动指决念动真言,并指如剑,其中发出红白黄三道剑气射向石壁,缓缓铺展开来,罩上了整个石壁,一道温暖的光芒在石壁上流动,原本高大巍峨的山崖在人们眼中变得虚幻起来,似乎在那光芒中悄悄的飞动。 ------------ 第八十章 守护之石 更新时间:2009-10-21 一座巨大的宫殿呈现在几人的眼前,朱红的圆柱和金黄的瓦片闪亮如新,就如同才建好的一样。圆柱上,几条似龙非龙的金色异兽绕柱盘旋面向苍天,口中含珠似吐非吐,屋檐上,展翅飞燕活灵活现,就象要脱出桎梏远远飞去。 殿内,一排金色的长梯拾级而上,通到宫殿的最内侧,那里并不象常见的宫殿那样设有高高在上的宝座,而是供奉着一只纯由巨石雕成的火红大鸟,王然看得真切,这只大鸟绝非神兽化形,而是的的确确由人工雕琢而成,看来雕这石像的工匠技艺粗糙,边角处明显看出手工的痕迹。 石像前方,摆放了一个松木制成的神坛,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炉鼎。神坛炉鼎中香火不断烟气朦胧,好象已经燃烧了上千年,淡淡的檀香逸出殿外,让人神清气爽。 王然惊叹不已:“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座宫殿藏在山里,看样子不象是道家之物,却又不象是皇家宫殿,不知道是谁建的?” 叶开来起身进殿:“这是蜀国国王的宫殿,到底是谁建的已经无从可考了,不过自我驱魔一族诞生以来,这座宫殿就一直待在这里。” “蜀国国王,你说的是三千年前的蜀国,难道这只大鸟雕得如此粗陋,听说他们战国时被秦所灭,国王带着臣民一路南逃,怎么还会留下这么一座宫殿完好无损,又怎么会把宫殿修在群山之中。”王然有些疑惑。 “笨啊你,这里现在是荒山野岭,几千年前可不一定是这样,说不定就是一马平川,看见没有,这里就是王宫。”祈可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他愣愣的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叶开来抚须大笑:“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不过,这里并不是王宫,而是神宫,用于祭祀先祖神灵,所以和你们通常所见的不一样,建这神宫的蜀王也不是那位一路南下的亡国之主,而是他的祖上。” 祈可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神宫,难怪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我还正奇怪怎么没看到有王座呢,不过,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开来转身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你的体内流着蜀国皇族的鲜血,这是你家的神宫。” “什么?”祈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蜀国王族的传人,也是我们所知唯一的传人。”叶开来严肃的说道。 “等等等等,你说可儿是皇族,还是蜀国的皇族,蜀国灭了已经有好几千年,连国王都逃到了东南亚,怎么还会留下皇族?就算真有皇族,恐怕繁衍了几千年也没剩下多少皇族血脉,你又怎么知道可儿就是皇族后人?” 王然道出心中的疑问,感觉太不思议了。 叶开来示意众人坐下:“这件事说起来是有些难以理解,你们听我慢慢说,事情还要从几千年前的蜀国说起,世人只道华夏文明起源于黄河长江流域,其实就在那两大文明日渐强大的同时,蜀中之地也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明,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国,这就是蜀国,只是因为位处群山之中,外界不得可知而以。 那时天地间灵气充盈,常有人得道成仙成神,蜀中之地山水秀美人杰地灵,自然也不会例外,民间崇尚神仙巫法,皇室家族衣食无忧更是如此,自誉为神人之后,例代国君都会大建神宫祭祀神灵,这座神宫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也是唯一完好无损保留至今的一座。 建成这座神宫的君主醉心仙法,每日在这神宫当中修行悟道不理政务,好在那时蜀国国力强盛,又无外国侵挠,倒也没有因此败国。那位君主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块神石,修为日渐高深,终于有一天在这宫中平空消失,据说是成就正业修成了神仙。 在他临走之时,嘱咐属下关闭神宫,只留几名弟子世代在此守护,我驱魔叶家的先祖正是其中一人,当然那时我们并不信叶。 蜀国后来又传了不知多少代,最后被秦所灭,国王率众南逃,在南方密林之中重建蜀国,但也只维持了几百年,后来还是被当地部落所灭,这神宫的秘密从此失传。 我叶家和另几族在此守了几百年,蜀国灭亡后,其他各族纷纷离去,只有我叶家还遵照祖训待在这里,一直到现在。 你们可能感觉不到,这神宫中无处没有那位成道离去的君主的气息,我们叶家在此守护了上千年,自然对此相当熟悉,所以能感应到祈可身上的皇族之气,断定她就是蜀国皇族传人,这是绝对不会错的。” 祈可猛然听说自己居然有皇族血统,虽然这个皇室已经灭亡几千年,到现在早被世人忘得一干二净,还是感到既兴奋又自豪:“那其他几族现在怎么样了?” 叶开来回答:“其他几族去到繁华世间,难免受到刀兵之苦,疫病之害,到如今流落四方,早已经不记得什么祖训,怕是连自己是哪里来的都分不清楚了,我的祖辈怕他们的后人走露神宫的秘密,也派人迁到山下居住,密切留意他们的动向,我们在世间走动的时间久了,就有了这驱魔一族,不过我们一直不敢有违祖训,每代都有族人在这宫中守护,我这两位兄弟从上代族人去世就一直待在山里,只有我一人在山下守着叶家的一点门面,如果不是这一次枯叶大难,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神宫。” 祈可这时大感钦佩:“原来你们的族人竟在这里守了几千年,真是辛苦你们了啊。”王然突然发现,祈可身上倒还真有几分皇族之气,平时不觉得,只以为她对待外人冷冷冰冰难以接近,这时却分明看见几分尊贵的王者之气,本来对叶开来的话不知该信不该信,现在就信了九分。 相信不止他有这感觉,叶家三老一定也有同感,听到这话居然有些惶恐,受宠若惊躬下身说道:“哪里哪里,这神宫当中仙气未散,对我们几人的修行大有裨益,常人就是盼也盼不来这样的好事,我们怎么还敢嫌苦。” 说到后来神色越来越见恭敬,还露出些感激之色,好象他们一族在这里守护了千百年,为的就是得来这几句赞赏之言。 祈可对他的态度有些习惯,扭扭捏捏侧转身去。 王然问道:“你们一族守了这么之年,难道就是这座神宫,这么大的宫殿,外面还有禁制,恐怕就算有人想偷也偷不走吧?” 叶开来面对王然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这神宫当然没人偷得了,但宫中的事物也不那么保险,先前我不是说那位君主得了一块神石才修成正果的吗,你们看,这就是那块神石。” 顺着他的目光,王然祈可两人望向神坛,那上面放着一小块不起眼的暗红石块,大小刚手一手可握,形状椭圆如卵,但却并不那么圆润细腻,边角处依稀看见棱角突出,不过经过数代人的揣摩把玩,棱角处已被磨平。 这块小石头是那么的不起眼,就间山涧河道中随手可得的鹅卵石,如果把它们放在一起,没有人能从中分辨出它们的不同,以至于王然和祈可一直没有注意到神坛上有它的存在。 王然不以为然的问道:“难道你们叶家世代守护的就是这块小石头?” 叶开来道:“何止我们,殿外那些石像数千年来守护的也是这块奇石,传说那些都是修成灵通的魔兽,自从那位君主修成仙业飞升以后,他们也化作石形守护在此,数千年*历风雪寒霜,却依然巍然不动。” 王然越听越玄,看看那块暗红的石头更觉得毫不起眼,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得到叶开一的点头应允后,他入手抄起石头,也象叶家历代族人一要握在手中细细把玩,但依然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王然暗中加了加力,发现这块石头也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平常无奇,比起一般的石头,它的硬度要大得多了。 王然一分一分的加力,直到用出十分力气,这奇石还是纹丝不动。 王然不禁有些惊讶,以他如今的力道,就算是精钢也会在他一握之下扭曲变形,就算是金钢钻也会应声破裂,这块奇石居然毫无反应,看来果真有些不凡,难怪会被叶家世代守护,其中一定有些秘密,只可惜他一时之间揣摩不透其中的奥妙。 叶开来看他的神情知道他也一筹莫展,不觉有些失望:“我叶家祖辈数千年来一直在研究这块奇石,但却一无所获,不知道王师兄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然摇摇头,庄重的放下奇石,祈可听叶开来说得这么神秘,看王然的样子异常严肃,自己也有些兴趣,跃跃欲试道:“让我来试试好不好?” 叶开来点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先辈留下的宝物,别说试一试,就算是拿走都没有关系。” 王然笑道:“别上他的当,他们一族为了这块奇石在这里闷了上千年,可能早就腻了,也怕了,巴不得你把它拿走好落个轻松,别人说人本无罪,怀璧其罪,这种东西留在身上只怕给你惹来一身麻烦。” 叶开来几兄弟笑而不语,心中还真有些这种想法。 ------------ 第八十一章 天地桥梁 更新时间:2009-10-21 “我先试试再说。” 祈可说着拿起奇石,面容突然变得异常惊讶。手触奇石的那一瞬间,一道细细的电流突然从石中迸发,穿透了她的全身,几乎每一处神经都轻轻一麻,眼前一片红光闪过。 看着手中的奇石,世界突然变得很小,似乎一切都在眼前,她的目光透过神宫,远远的看见外面的世界,黑夜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见,野草在风中轻轻的摇动舞肢,动物们在林间四处奔行。 凝视远方,她发现远处的一切都移到了眼前,婴儿在尖声的啼哭,慈爱的母亲晃动着臂膀,幸福的看着婴儿甜甜的笑容停止哭泣。夜归的人们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辛勤的人们却已经开始一开的工作,出租车司机睁着疲惫的双眼盯着路面,小声的咒骂着什么。 辽阔的海面上波浪起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象一把利剑从天空直刺海面,海水沸腾了,汹涌的波滔袭卷开地,海风呼啸着卷起阵阵白色的浪花,客轮在暴风雨中摇摆起伏,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惊恐的看着舷窗外巨大的海浪,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紧紧拽着床头。 在大海的彼岸,火红的阳光洒向大地,戴着墨镜的异国男女平静的行走在拥挤的街道,两名青年男女好象丝毫感觉不到空气中滚滚的热流,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他们的热情好象要将对方融化,好象能将阳光融化。 这不是幻觉,祈可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正在发生的事! 她收回目光,重新注视这块奇异的石头,洁白清咧的泉水从地底喷出,进入奇石之内,又沿着掌心进入自己的身体,充斥了身体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肤…… 她疲惫的身躯重新拥有了活力,多余的泉水通过奇石重新回到地底,但当她轻轻的移动步子,那些泉水又会再次通过奇石补充到她的体内,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王然等人惊讶的看着祈可,在她触及奇石的那一刹那,原本暗红的石头爆发出火红的色彩,鲜艳的色彩象流水一样流散开来,将祈可笼罩其间,充斥着整个神殿,祈可洁白的脸变得通红,全身闪现出透明的鲜红,仿佛失去了实体,和整个究竟融为一体。 祈可放下奇石,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四肢百骸都充满了来自大地的力量,欣喜若狂的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王然不置可否的望着她,有些怀疑,叶家三老却面怒喜色。 祈可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接着说道:“这块石头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奇特的地方,但它能够从自然界中汲取能量,然后再补充到人的身上,就象是一道连接人和天地的桥梁,好奇妙啊,有了这块石头,我好象可以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这样我就再也不会怕累了,连吃饭都省了,嘻嘻,下学期的饭钱全省了,水也不用喝,太好了太好了。” “你要不吃饭不喝水的话别人准把你当怪物。”王然再次拿起神石,却感觉不到她说的奇异之处。 叶家三老连试都不想再试,对祈可的说法他们深信不疑,但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资质,祈可的说法应该没错,这是一道连接人和大地的桥梁,但却并不能把每个人都和大地连接在一起,至少他们是没有指望的,叶家历代无数先辈都曾作过这样的努力,但也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自然也不会例外,这本来就不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叶开来三人向祈可道喜:“恭喜小姐解开了千古之谜,这块奇石留在这里已经再没有意义,你就拿走吧。” 祈可犹豫的拿起奇石,在手中细细抚摸它的每一处棱角,每一道花纹,最后却坚定的放下:“王大哥说的没错,人本无罪怀璧其罪,这件宝贝只会给我带来太多的麻烦,说不定别人知道了眼红成天提着刀子追着我砍,我可不想再有人为我的事提心吊胆了,还是留在这里你们继续看着吧,反正都守了几千年,就是再多守个一千年也没有关系。” 王然听祈可先前那番话对这块奇石正在眼馋,琢磨着等祈可玩腻了自己也借来玩几天好好揣摩揣摩,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也着实愣了一愣,但看她心境如此平和,遇事这么冷静也感到欢喜:“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还真担心你身上带着这件东西惹出些麻烦,我又得为你担心了。” 祈可红着脸轻啐一口:“笨蛋,本来就是因为你,要不是怕你为我担心,我才舍不得把它放丢在这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已经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就算没有这块石头,大概练一练也能做到,不然怎么会这么大方,嘻嘻。”祈可狡狡黠的一笑。 王然这才知道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静,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 “对了,说了这么多,怎么还没说到我的父母啊?你们怎么就喜欢东扯西扯?”祈可兴奋感一旦结束又回到了正题,扭过头去,不满的看着叶开来几人继续说道。 叶开来苦着脸:“我们只知道你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液,和这神宫奇石有莫大的关系,但却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从来就没有见过。” 祈可惊道:“什么,你们也没有见过,那我是怎么来的?” 叶开来道:“我们见到你时,你就躺在宫外的小树林边上,那时上代守护神宫的族人刚刚去世,我们四个――其中还有你的奶奶,一起来神宫接替守护之职,走到林边时见到了你,当时正是初秋时节,山中天气寒冷,山尖上已经堆上了积雪,你光着身子躺在林边,好象也不觉得冷,手舞足蹈的笑得好欢。” “光着身子!”王然睁大眼睛色迷迷的望向祈可,目光好象能穿透她的衣服一样,一边看一边还点头不止,口水差点就要倾盆而出。祈可红着脸狠狠踢了他一脚,下意识的抱着胳膊侧身俏立。 叶开来接着说道:“我们那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你可怜就带回神宫收养,才过几天,就发现你身上有些奇异的气息。” “那时候你们才知道我是皇族后人吧,一定把你们乐坏了。”祈可不无自豪的说。 叶开来摇摇头:“不,是妖魔之气,发现皇族之气那还是以后的事了。” “什么,妖魔之气?”祈可大惊,怎么想也无法把皇族和妖魔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叶开来严肃的说道:“对,正是妖魔之气,我们当时也大吃一惊,那时还没有察觉到你身上的皇族之气,又不知道你的身世来历,寻思莫非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把你放在神宫之外,这其中莫非藏着什么阴谋,我们兄弟三人商量了几个晚上,为了保护神宫的安全,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保险起见,还是决定把你除掉,免得以后被魔所害。” 说到这里叶开来面有愧色。 “啊!”祈可惊呼一声,“那么可爱的小孩子你们都要除,太没人性了。” 秃头叶老三这时插了一句:“那时你丑得可怕,一点不可爱。” 王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祈可双眼喷火,愤愤的说:“哼,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就会变丑,要小时候长的丑大了才会变漂亮,你小时候一定很好看。” 叶开来瞪了老三一眼接着说:“作出这么一个决定我们的心里也不好受,试想谁舍得对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痛下毒手,常人都不会如此狠毒,更何况我们都是修道之人,我们几天没睡,左思又想犹豫不绝,老三的头发也就是那几天掉得一干二净。” 祈可歉意的对叶老三道:“原来你是个好人,刚才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啊,你千万不要生气,你小时候一定也很丑,比我还丑。”叶老三哑然失笑。 叶开来接着说道:“我们想通了就要动手,但你奶奶怎么都不同意,说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是魔,又能有什么妨害,坚决不许我们动手,我们一向疼爱这个小妹,虽然她那时早已成人,却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不忍让她难过,就商量好了悄悄动手,哪知道她猜到我们几个的心思,赶在我们动手之前带着你悄悄逃出叶家,临走之时拿走了祖传至宝七玉天音铃,留下一封书信,说要用那玉铃去除你的魔性,把你养大成人,事已至此,我们就算还想拿你怎么样,也找不到你奶奶的下落,只能不了了之了。” 祈可回想起童年时恬静而安逸的生活,想起蹒跚学步时奶奶喜悦而又自豪的笑容,她布满皱纹的笑脸似乎浮现在眼前,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慈祥,哽咽着轻轻的呼唤:“奶奶,奶奶……” 叶开来停了停继续往下说:“又过了好几年,我们收到你奶奶的来信,说你身上流着皇族的鲜血,是蜀国皇族的后裔,我们虽然都不大相信,但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我们兄妹几个从小感情就好,相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骗我们,便答应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有何隐情,都不再跟你为难,得到她的地址后赶去苏州,一见之下果然如此,猜想你小时候魔气太重盖住了皇族气息,年岁稍长才显现出来,都大感惊诧,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后来我们遵守承诺没有跟你为难,带着疑虑回到这里。 不过你奶奶那时日渐苍老,距离大限之期也不远了,我对你们始终放心不下,让自己的侄子叶南行随后去了苏州,在必要的时候照料一二,也顺便看着你的情怳,防止你误入魔道,哪知道你奶奶还是不敢相信我们,我们走后不久又搬了家,叶南行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只好一直逗留在苏州城中。如果不是这次遇到你,我还不知道你奶奶已经……已经……” 说到这里,叶家几兄弟心情激荡老泪纵横。擦干眼泪,叶开来又说道:“还好,你没有辜负你奶奶一片苦心,终于没有走入魔道,你奶奶在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 ------------ 第八十二章 越前康继 更新时间:2009-10-22 祈可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伏在王然肩头轻轻的抽泣,泪水湿透了王然的衣襟,王然抚着她的肩膀,感觉得发自她心底的悲哀,自己的心也有那么一丝丝的颤动。 叶南行看着王然道:“我原本还担心随着可儿年岁渐长,那天音铃也压制不住她的魔气,看到你在她的身边我就放心了。” “我?”王然有些有解。 “你练的是李仙人的昊天真阳丹气,正是所有魔气的克星,而你那先天九阳之气,正好又和可儿的玄冰魔气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一消一长之间,她的心志始终一片清明,就算成了魔道,也不会丧失本性。” 王然点头暗道有理,记第一次见到祈可时,正是自己面临走火入魔的紧要关头,只和她轻轻一触化险为夷,后来身中花妖媚毒,也多亏了她的极寒之气才化去毒性,原来是这个原因。 祈可靠着王然哭了一阵,心情终于平缓下来,说道:“我想去你们发现我的地方看看,行不行?” 叶开来点点头,几人一同走出神宫。 第三十二章怀璧其罪 远处的天边已经泛出一抹鱼白,若有若无的点点亮光从地平线上不甘寂寞的跳出黑暗,给苍茫的大地带来一线希望,天就要亮了,神宫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高大石壁和巍峨的群山挡住了淡淡的晨曦,灰蒙蒙的天空和漆黑的大地被分隔开来,中间一条明显的黑线。 叶开来口中所说的小树林就在距离神宫不远怪石林边上,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象乌云一样覆盖着大地,看不见边际,又哪里是什么小树林了,大概只有和周围绵延千里起伏不定的蜿蜒千里的绿带相比,才勉强称得上一个小字。 祈可陶醉的呼吸着来自林间的清新空气,张开双臂拥抱来自山野的生命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曾在这里生活多年如今重回故土一样,大树迎着山风向她挥舞着手臂,象多年的老友一样欢迎她的归来。祈可轻轻抚摸青翠的树叶,回想起生命中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那一片红色的霜叶,那不正是眼前所见的这一切。 祈可靠着树干,象靠着温暖的亲人,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巨大的怪石就象有了知觉一样,发出异样的呼响。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2_. c_o_m 祈可的指尖触过怪石,感觉到蕴藏在其中生命的痕迹,那绝对不是和人的生命一样短暂的存在,而是存在于天地间的永恒,永远不会消逝。它们在沉睡,在等待、在守护…… 象叶家一家,它们也在这里等待了几千年,也许更加久远,为了一个使命,它们失去了曾经的生活,却也同时得到了永生。 那么,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的使命又是什么?祈可感觉到无边的迷茫,眼中蕴含着泪水。 “我们回去吧。”祈可说道。 几人重新回到鸣崖峰下,叶开来象先前一样盘膝而坐运起神光,光芒在石壁上延展开来,神宫再次缓缓呈现在几人的眼前。这一次他们离开时间不长,叶开来三人没有象以往那样封住神宫,所以只赁他一人之力便能打开宫门。 缕缕金光突然透出宫外,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这样的金光份外刺眼,王然几人都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突然,几道细细的而又异常尖利的风声响起,那不是普通的山风之声,却比山风的速度更快,声音响起的同时几乎就已经到了几人的身侧,冰寒的凉意或者说是杀意直刺人的内心,让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根根汗毛直竖。 三道黑影随着金光带着风声象出弦之箭,迅捷而又准确的射出宫门,手中舞动一片白光,三把短刀分向叶家三老刺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黑影刀光已经到了面前。 叶家三老不愧苦修多年道法精湛,虽然年老却不体衰,反应也绝对不比年轻人差,危急之中仍然沉着应敌,三人长袖舞动长衫飘飘,如仙人临世潇洒自如神态自怡然自得,身体或平移或飞腾,几晃之下躲过来袭,手上大袖齐展,带起一阵罡风,平地升起三道龙卷风卷向几人,用的正是叶家祖传绝技袖里乾坤。 那三人既然能进得了神宫,当然也不是无能之辈,更对叶家三老有充分的了解,知道这三人一身武学道气出神入化,怎么会轻易被他们击中。 就在三老使出袖里乾坤护在身外,击数三道龙卷袭向他们的同时,几人身形突变,转向攻向王然祈可两人,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标。三人来势如电,手中短刀直刺,短刀还未到身前,已经能隐隐感觉到其中透射而出的凌厉刀气。 快刀来袭,首当其冲的便是功法最弱的祈可,她距离三老最近,又默默想着心事出神,变故之下竟然毫无反应,眼睁睁看着一把雪亮的短刀迎面刺来,惊恐之中小嘴微岂却发不出声来,身上寒气骤发,却阻不住对方迎面扑来的势头。 那三人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逼人寒意,心中也是大也惊讶,身形微微一滞,但他们有备而来,早已预计到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只是略有惊疑,身形反而来得更快,若不是眼神极为锐利,几乎看不出他们这一点小小的变化。 王然当然看出了这一点,虽然只是那电光火石的一刹,但了够了,高手之间的对决,需要的也许就是这细微的一点点变化。 “小心!”王然一声大呼,抢身上前,右手习惯性的摸往腰间,危急时刻他的反应也穿越了时空,照几百年前的习惯去抽腰间长刀,浑然忘了这已经是几百年后,别说长刀,连匕首都是管制刀具,除了少数民族和黑社会,哪有普通老百姓敢随身携带这些玩意儿的的。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失望,还真摸到了刀柄,心里也没有细想,抽刀出鞘脱手掷出,短刀带着呜呜风声旋转在空中飞出一道美妙的半圆弧线着,攻向袭来的几人,刀外散发出一圈幽蓝的气息,那是他的昊天真阳丹气,他危急之时拨刀出手,体内真气飞速转,刀中也贯注了这罡阳正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幽蓝之色。 这一招叫做大雁回风刀,数百年前学自一名千里独行纵横南北的江洋大盗,王然苦练三年了方才有成,虽然在渡仙幻境静修几百年从没练过刀法,现在使出来还是那么的得心应手。那名江洋大盗刀法一般,唯独这一招大雁回风刀使得出神入化精妙绝伦,只因他时常被官兵围剿以寡敌众,这记刀法刀势如风,杀伤范围极广,每每在危急时刻救他性命,所以这位江洋大盗时常总带着两把刀,让人误以为他擅使双刀,其实有一把刀如柳叶锋芒锐利,却是专门用来逃命的。 如果不是王然对他有救命之恩,武学天赋又远胜常人,他也舍不得把这压箱底的绝技传授给他。 不过他如果亲眼看到王然使出这一刀,一定也会大吃一惊,王然本来就在这记刀法中下了不少苦功,现在又有道家真气助力,更在危急时刻出手,果真是刀随意走气势如鸿,就象一道流动的电光般飞快的攻向几人,虽然是旋转而行,却象是数把短刀同时攻向几人。 来的几人显然也被他的刀势吓了一大跳,千算万算只算到对方身有奇门道法,武学修为不过差强人意,自以为凭几人的武学修为,合击之下一定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能伤得了其中一两人,逃命的机会就多了几成,哪知道对方竟然也有这样高深的武技,惊骇之下本能的举起手上短刀挡在身前,“叮叮叮”三声脆响过后,几人手中的短刀都只剩下半截。 那把闪着蓝光的短刀旋转而过,重又落到王然的手中,王然挥而而立,刀锋直指对方几人。 “越前康继!”几人同声高呼,淡淡的晨光中,短刀闪动着蓝色的寒芒,刀身两侧分别现出梅花和傲竹的花纹,正是传说中的日本战国名刀越前康继。 据说这把名刀出自战国著名刀匠越前康继之手,一直供奉在尾张热田神宫,几乎从不用于战斗,世人大多只闻其名,少有机会一睹庐山真面目,后来这把刀流落民间下落不明,现在怎么到了此人手中,这人又到底是谁? 三人心中疑惧呆呆的望着王然手中的越前康继,感到深深的疑惑,让他们觉得疑惑的不止是王然的身份和这把刀的来由,而是怎么会有人用这反刀御敌。 日本刀种类繁多,每种刀都有特定的用途,象这把越前康继就属于胁差,通常是武士用来切腹的短刀,除了卑鄙无耻的家伙,尊崇武士道精神的日本武士情愿徒手作战也绝对不会愿意用胁差砍人的。 这人难道不是大人派来作内应的武士吗?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拥有越前康继? 王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慌忙出手,用的正是从神原政次那里骗来的越前康继,那天宁远飞说全国反日情绪高涨让他收好,他顺手就别在腰间,第二天出门太急,也忘了解下来,这把刀长不过一尺,王然身高体长,带在身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倒是常常忽略它的存在,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救了祈可一命,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神原政次,怎么谢呢?唔,就留他个全尸吧。 ------------ 第八十三章 切腹自尽 更新时间:2009-10-22 “什么东西,敢来我叶家捣乱。” 叶老三见祈可化险为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心有余悸,一个秃头气得发红,所剩无几的几根不知是头发还是汗毛的东西根根直竖,跳着脚臭骂。 三人黑衣人这时任务要紧不敢多想,也没有答话,最后疑惑的望了王然一眼,几乎同时转身,迈着奇怪的步法向外逃去,他们的样子看来有些好笑,象是踮着脚在草丛中飞奔,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叶老三还想骂时,几人已经来到了十米开外。 仔细看去,他们的脚尖似乎并没有接触到大地,或者只是微微一触便又重新抬起,两只脚尖如此交替踏上地面,就象是在水面上踏波而行,却又毫不费力迅捷非常。 “他们偷走了奇石。”女孩就是女孩,当别人都把目光放在三人身上时,她首先关心的是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一看之下那块端放于神坛的暗红奇石竟然不见了,着急的高呼出声迈步要追,却又“嘤咛”一声停下步子,几人注视着逃走的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叶家三兄弟似乎倒并不着急,叶开来朗声道:“三位朋友,来都来了,怎么急着要走呢?不如留下来喝几杯水酒,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他不开口还好,话一出口几人跑得更快,看起来更象是在荒野中跳动着奇怪的舞步,只有身边在急速斜过的绿草,证明了他们的速度有多快。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叶开来还是不慌不忙,大袖中飞出一座小小的石塔,抬手一挥飞入半空,塔下洒出万道白光,将那三人罩在其中,圣洁的光芒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王然不得不伸手遮在眼前,才勉强适应过来。 那三人跑得正急,脚下突然一滞,一张无形的大网裹住了他们的身体,无边的重力死死的向他们压去,终于脚踏实地停了下来,艰难的又向前迈出几步,最后还是无力的停下脚步。 三人大惊失色,又同时把手横在胸前,结出一道手印。这种手印王然曾经见地,和丧生在范加手中的忍者曾经使用的有些相似,细看过去又有些不同。他不知道上次那两人不过是伊贺中忍,这两人却是上忍,在伊贺忍者中,上忍又被称为智囊忍,通常只负责策略作战的整体计划,虽然实力高于中忍,但并不参加实际形动,在战斗中真正负责指挥的其实是中忍,这一次三名上忍同时出动,显然对这次行动非常重视,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叶开来大概也和他有着相同的疑问,并没有急着出手,严肃的看着几人,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三名忍者结出手印,同时念动真言,一起失去了身影。 “呵呵,这些小家伙居然还会隐身之术,难道是哪个道家门派的传人,得要抓来好生问问,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伏魔伞。”徐老三大笑着凌空一指,从宝塔顶上飞出一把古色古香的大伞,伞身由似由松木制成,根根竹枝作骨,那大伞一出石塔,随着叶老三凌空一指,旋转着扶摇直上,每道伞骨都发出一道黄色金光,射向下面方圆数里之里,好在深山密林人迹罕至,不至于吓着什么人。 叶开为摇摇头:“怕是五行遁术,这些人的来历不简单啊。” 叶老二闻听此言,也跟着聚气凝神念动真言,从石塔底下落下一方红色方砖,运起神力大喝一声,将方砖掷向地面,叶家三老中以他个子最高体形最壮,这时前臂肌肉块块鼓起,一身大喝惊天动天,恍如天神下凡一般。王然看得眼熟,怎么看都和叶飞的金甲大神有七分相似,传说某些道家门派修行本命之术,都会有一个本命尊神和他一体同源,莫非叶飞的那个金甲大神就是他的本命尊神。 没有想象中的轰然巨响,也没有预料中的石破天惊,那方红砖一到地面就没入土下消失不见,接着一片红光从地下升起,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三名上忍口吐鲜血现出身形,他们刚才各施隐身秘法和五行遁术逃出一段,正以为逃出升天时,叶家三老的法宝各显奇功,道道异光就象无数重锤击打在他们的身上,让人避无可避只能以身受敌,这时元气受损不得不现出身形,没想到又回到了起点。 叶开来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三名忍者没有答话,面巾下的双眼坚定的望着王然等人,但却没有通常所见的仇恨或是不甘,反而有一种宿命般的轻松。 其中一人抽出比先前更短的弯刀,长不过二十来公分,说是匕首似乎都有点嫌短,说是刀真有点高估它们了,另外两人看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抽出短刀。 “你们还想拼命?就用这些家伙?”叶老三看着他们象儿童玩具一样的短刀,呵呵笑着,不屑一顾的发问。 “别小看了他们,既然能破除大哥的禁制进入神宫,一定也不会是无能之辈,只怕还有什么怪法门。”叶老二警惕的注视着他们几人的一举一动。 “小心,他们要自杀。”祈可突然呼道。 在这方面,她的见识比几个糟老头子要广博得多了,多少也知道一点武士道精神,忍者手中手持的正是专门用来自尽的胁差,比通常所用的日本刀要短很多,哪里会用来拼命,就算要带两把刀以防不测,又怎么会带着这么短的铅笔刀。 他们任务失败通常会自尽以免受辱,而现在身陷重围逃生无望,为了紧守秘密,当然更不会有犹豫,不过听说切腹自杀应该武士的专利,忍者通常会选择服毒,怎么现在也学会了武士的坏毛病,居然用这种残忍痛苦而且效率极其低下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祈可话音才落,几名忍者手中的胁差已经刺入腹中直没刀柄,面巾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动着坚定的光芒。他们手握刀柄,向上猛的一发力,刀身划破肌肉皮肤,鲜血顺着伤处汩汩而出,然后紧握刀柄,干瘦的手臂没有一丝的颤动,似乎对痛觉已经完全麻木,扭转刀身横向一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全力下压,刀身在腹部切出一个门字形的伤口,内脏从中流出体外。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眼中神光渐渐的退去,直到临死,他们都没有哼出一声。 祈可早就不忍心看下去,无论是敌是友,这样痛苦的死亡都让她感到难以接受,女人特有的善良和怜悯在这时尽显无遗。 叶家三老好象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当然也可能想要长点见识所以才会目不转睛的看完这血腥的一幕。叶老三疾步上前:“大哥还没有死,还有一口气在,应该还有得救,快把你的护命神丹命拿来。” 叶开来好气的骂道:“大哥当然没有死,何止一口气在,怕活到一百岁都没有问题。” 王然止住叶老三:“让他们死吧,这也是他们的尊严。” 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忍必死的决心和临死前的那份自尊和荣誉,同样身为武者,王然虽然对他们的作法感到愚昧而又难以接受,但却能理解他们内心的追求,他们的眼神是如此安然,对他们来说,死亡是他们无法逃过的宿命,这样的死*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忍者们用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感激的望了王然一眼,目光中失去最后的神采,生命在那瞬间消逝。 叶老三多少有些遗憾:“格老子的,死得这么快,也不晓得是哪家门下的徒弟,这么不要命的。” 叶老二附和道:“就是就是,他们这么急着要死,肯定是怕被我们看出师门来历,大哥你说是哪个道家门派的人?” “你们都想得太复杂了,他们不是我道家门派的人,而是来自东瀛的忍者。”王然正想纠正他们的错误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学识,叶开来抢在他之前表现了一下自己丰富的阅历。 “哦,原来是小日本,我说咋会这么怪的。”叶老三恍然大悟。 “老三,你去搜搜,把他们偷的东西拿回来。”叶开来吩咐道。 忍者早已死去,流出体外的鲜血也冷却下来,变成了紫黑色,一点一点渗入泥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王然和祈可掩着鼻子,努力压抑着作呕的冲动。叶老三也是侧着头,屏住呼吸斜着眼睛在几名忍者身上摸索一阵,好不容易才找到被他们偷去的奇石,松了口气退回叶开来的身侧,小声说道:“可惜酒肉和尚不在,这种事情他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说完也忍不住作呕。 “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叶开来一点不顾忌叶老三的感受,继续折磨着他,谁让他占小呢,从小就被两个兄长呼来唤去的惯了。 “为什么又是我?”叶老三没敢跟叶开来顶嘴,却把忿忿的目光投向假装没看见的叶老二。这一次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三名忍者身上搜出一些东西,大多是些暗器药瓶,其中也有几张符箓,其中蕴含着某种道家之气,和叶家三老所了解的道家门派都不相同,却又异常强大带着些诡异之气,料想他们就是用这些符箓打开叶开来的禁制进入神宫。叶开来断定在这些忍者的身后一定还隐藏着另一股力量,到底是什么难以说清,但一定和道家有些关系。因为这些符箓并非出自这几名忍者出手,他们如果有这样的修为,又哪里会落得切腹自尽的下场,想必早就逃得远远了。 ------------ 第八十四章 夜宿蜀中 更新时间:2009-10-22 最后,几个人的目光一起停落在一块铁牌之上,那是一块漆黑的小铁片,如果说是用于装饰的小饰物,未免显得太粗陋寒碜了一点,倒更象是用于标注身份的某种令牌。 在铁牌的正面,铸有菊花的图案,背后却是一把弯长的战刀。谁也猜不到这象征了什么,又说明了什么,王然把它揣进兜里。 祈可靠着王然,身上微微的的发抖,体温有些发凉,在和王然有所接触时,她通常会变得温暖平静,绝不会这般的冰凉。王然注意到她的异状,惊问道:“可儿,你怎么了?” 祈可捂着肩头没有说话,鲜红的血液渗出指缝,刚才忍者断裂的刀尖弹射而出,蕴含着忍者凛冽杀气和王然浑然真气的刀尖疾而而至让她难以躲避,锐利的刀锋在她的肩头划地长长的一条口子,却一直忍着没吭声。 王然急和冒火:“你受伤了吗?怎么不早说?”话语中掩不住的焦急和关切。 祈可点点头:“我怕你们分神让他们逃了,所以一直没说。” 王然看她气色不佳,连忙握住她的纤纤小手,一道温暖的丹气流入祈可的手心,流过她的血液经脉,她的面色重又恢复红润,鲜血也很快止住,从衫的破损住看去,肩头的伤口迅速痊愈,不多时便合好如初,皮肤光滑细嫩,竟看不出有曾经受过刀伤的痕迹。 正在手忙脚乱翻寻止血疗伤丹的叶老三惊讶的停下动作:“老大说你们阴阳互补相辅相成,我原先还有些不信,现在是全信了,看来你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祈可这次没有跟他抬杠,害羞的转过身去,心中感到了一阵甜蜜。 叶开来让两个兄弟埋了几名忍者的尸身,回到神宫,重新把奇石放神坛,神色忧郁:“看来我们叶家的清静日子是到头了,这神宫的秘密大概已经传了出去,以后不知有多少人前来寻宝的,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叶老二道:“我这就下山去打探其他几族的下落,看看是不是他们出了问题?” 叶开来摆摆手:“事已至此,是不是他们都无关紧要,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预防来犯之敌吧,这些忍者直冲奇石而来,看样子对我叶家之事知之甚多,真让人防不甚防啊?” 王然突然问道:“除了你们驱魔一族和另外几族,难道就没有外人知道这神宫的秘密?” 叶开*他的提醒猛然醒悟:“你是说鸣崖闲客,他在这鸣崖峰上住了几百年,对我叶家的事当然知道一点,但他是谦逊君子,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拿来张扬,不过那苍石老人可就不同了,他还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这事恐怕多少和他有些关系,他上次前来求药疗伤时还问到这处神宫,我也据实以答,原来是他打探消息来的,说不定他那伤势也是另有隐情,唉,我是太老实了,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王然安慰道:“说到交友不慎也不能怪你,这种事谁能未卜先知呢?叶老伯你也不用自责。” 叶开来又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了,鸣崖老人久居这神宫之上,又和我叶家有旧,知道神宫当然没什么稀奇,却绝对不会知道这块奇石的秘密,除了守护神宫的族人,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我们也是在上代族人去世接受守护一职时才知道神宫真正的秘密所在,所以世代叶家族人都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事,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情,连亲生儿子都不行,现在除了我们在场的五人,天下也不应该有第六人知道,这些忍者怎么就会认准了这块奇石下手呢?” 众人一齐摇头表示不解。 叶老二说道:“大哥,我看也该让小飞认认真真学点东西了,现在情势不明,万一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以他那点微末道行,这叶家传了数千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我们家一百年来就出了他这么一个身具道种之人,如此磋砣下去实在可惜了。” 王然说道:“是啊叶老伯,刚才你们用的就是打得桑赞抱头鼠窜的叶家三宝吧,果然厉害无比,为什么不传给叶飞,他的本事实在……实在是……”他见叶飞爱上了血族公主,现在又整天和范加等人待在一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的倒不是血族会把他怎样,而是怕松川家族下次动手进殃及池鱼,到时候不好跟叶家交待,只希望叶家三老能把有用的东西一骨脑儿都传了给他,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中占点便宜。 祈可笑意吟吟的说道:“实在是惨不忍睹,别说忍者,随便来个厉鬼都能把他吓得半死,更别说什么驱魔除妖了,你们驱魔一族这么上千年了一定伤了不少妖魔的性命,这下也受到报应了。” 叶开来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三宝虽然名为三宝,其实却是一宝,但内含三种玄机,一个叫做镇魔塔,一个叫做伏魔伞,一个叫做降妖砖,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用,我们三人道力低微,要合三人之力才能勉强运转,以叶飞现在的能力,传给了他也用不上,不过是暴殄天物而以。” 王然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先前听说他是叶家百年难遇的奇材,却没什么象样的家什,还疑心你们藏私不肯给他,现在才明白,是他能力太差传了也没用。”心中暗骂:好迂腐的老家伙,他叶飞用不了不一定我也用不了,传了他再让我暂时保管不行吗? 叶老二听祈可那番话不由惊讶道:“他不是有我那本命尊神护身吗,怎么会连寻常妖物都斗不过?我们叶家一族因为体质不同,当中也分了几个分支,各自修行不同的法门,大哥那一支苦修玄功,老三那一支修习武学符箓,我这一支学的是本命玄功,历代都会有一尊本命尊神,我这一尊乃是先祖传来的,已经修了几代,乃是捉鬼降妖的正神,比起我们几人也并不差到哪里去,怎么变得这么没用?莫非闲了上百年闲出毛病了?” 王然释然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不知道其中奥秘,小看了他。”心中说道:“你那本命尊神厉害倒是厉害,连黑暗骑士都被他一刀两断,可惜现在也就是个充当座骑顺便看家护院的命,听说最近接受了资本主义的“恶毒”,正在闹罢工呢,这也只能怨你们,不让他多学马列主义共产主义思想,没有为人民服务的高尚觉悟,怕苦怕累怕丢面子,受点委屈就闹罢工。” 祈可激动了一个晚上,到最后自己的身世还是个迷,一直有些闷闷不乐,低着头东想西想,这时突然兴高采烈的说道:“啊!我想到了,想到了。” 王然吓了一跳,以为她受了刺激神志不清:“别激动别激动,安静下来慢慢说,你想到什么了?” 祈可兴奋的说:“我想到怎么才能了解我的身世了,就从这些忍者身上着手,叶老伯不是说了吗?除了我们几人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这奇石的秘密,鸣崖那老家伙也只知道有神宫不知有奇石,那些忍者进来后什么都不偷,偏偏就看中了这块不起眼的小石头,一定从其他地方知道了其中的秘密,说不定了解的事情比我们都多,我就找他们,一定会有收获的。” 叶开来若有所思:“是啊,他们知道的不少,应该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点什么,可惜那几人死得太快,没有问出什么东西。”其实就算忍者不死,他也休想问出什么东西。 王然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不过全日本那么多忍者,听说还分了不少门派,你找谁啊?” 祈可憧憬着说:“慢慢找吧,总会找到的。” 这时天色已亮,王然看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和祈可两人起身道别,叶开来心事重重,又想着还要通报巫门关于苍石老人弑师之事,也没有留两人,三兄弟一道将王祈二人送出宫外,临别时千万嘱托王然帮忙照料叶飞,说是叶飞要有什么意外叶家驱魔一族从此也就后继无人了,王然频频点头,感觉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起来。 宁远飞斜靠着石塔,睡得正香,虽然清晨的泥土都沾着些露气,隐隐透出些寒气,却丝毫没有影响他良好的睡眠。他睡的时间并不长,这才不过一个多钟头而已,却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过度的劳累令他浑身酸痛,脖子象上了钢板一样沉重得难以运动。 温暖的阳光投射到他的睛睛,紧闭的双眼看以一丝异样的色彩,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耳旁感觉到一丝酥痒的感觉,他顺手挠了挠,哼哼了几声,鼻尖又开始麻痒起来,他伸手揉了揉鼻尖不为所动,接下来,全身都开始发痒。 难道是蚂蚁,或者是蜈蚣,早听说四川盆地有很多毒虫蛇蚁,难道在这海拔接近四千米的高山绝顶也有? 酒肉和尚也真是的,怎么这么邋遢,也不好好打扫打扫卫生,大清早的蚊虫就爬到身上来了。宁远飞迷迷湖糊的这么想着,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的跳起身来掀起衣服浑身乱抖,这时才睁开眼睛,看见王然手上拿着根狗尾巴草一脸坏笑。 宁远飞也没有生气,一把握住王然的手:“兄弟啊,我等了你们一晚上,盼星星盼月亮,你们可算是来了,要是再不来的话,也许再别想看到我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事?要没有的话我们就赶快下山,分分秒上千万的生意,不能再耽搁了。” 宁远飞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握着王然的手一阵乱摇,摇了几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哼声,迅速缩回手去,不住的甩动。 他的双手又红又肿,每根手指头都象发育不完全的胡萝卜一样圆滚滚红通通,咋看下去又象才蒸熟的馒头一样膨胀发亮。 ------------ 第八十五章 吝啬之极 更新时间:2009-10-23 王然想要抓过他的手看个明白,却被他迅速躲过,好笑的说道:“别这么着急嘛,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就这么空手而归未免有些可惜了,我还想找酒肉和尚讨教一点佛法抽几支签算算命呢,他可是得道高僧,肯定比山下的庙里的俗僧要灵验得多,你要不要也求签问卦问问姻缘。” 宁远飞道:“生死天注定,富贵前世修,姻缘都有月下老人牵线搭桥,问了也没意思,我们还是赶紧下山要紧。” 王然看着他的手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手肿成这样,难道是被老和尚打了板子?” 宁远飞神情尴尬,随即又充满自豪的说:“那当然不会,你以为是你们那会儿的私塾先生啊,昨晚我理论联系实践,体念了一下劳动人民贫困大众的生活,充分了解到什么才是中华民族勤劳检朴的传统美德,什么才是全心人意为人民服务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精神,也更加深刻的检讨了自己生活的腐化和堕落,为自己的奢侈浪费好逸恶劳感到深深的耻辱……” 祈可连连摆手:“等等,你这是入党申请书还是检讨书,你昨晚到底干嘛了?是去挖煤了还是去扫大街了?” 宁远飞瞪着眼睛:“别那么看不起劳动人民,没有我们的辛勤劳动,哪有你今天的幸福生活?你的思想已经脱离了群众,开始堕落腐化,应该好好反省反省。” 王然面色凝重的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宁远飞的额头:“说得这么严肃,是不是昨晚上睡在这里受凉了,不对没有发烧啊。” “你们别听他胡扯了,就帮酒肉和尚洗了一晚上衣服,还不至于洗出神智不清。”林七神清气爽的走出庙外,用力嗅了嗅清新的空气,对着山谷舒展双臂。 宁远飞不屑的说:“你们千万别小看了这份差事,这其中可是大有学问,试想一下,一个人如果能把衣服穿得比墨汁浸过的还黑,一盆洗衣水比墨汁还浓,其中还有阵阵檀香异味,洗干净这么一件衣服一定不会比把卫星送上天简单,尤其是在那过程里面,你能深深的体会到身为劳动人民的辛苦和骄傲,让你的思想觉悟上升到一个崭新的层次,说实话,我感觉自己的修行也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 王然无比羡慕的说:“哦,原来是这样,为了你早日成佛,我看不如在这庙里多待上几天,让酒肉和尚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再走。” 宁远飞讪讪的笑笑:“重要的不是形式上的修形,而是思想上的进步,否则就很容易产生形式主义的歪风邪气,我认为我现在的思想觉悟已经完全到达了佛的境界,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在现实生活中让我的肉体也得到升华,比如说结个婚啊生个儿子啊什么的,让量变最终导致质变,所以,我们可以下山了。” “徒儿啊,看看我的衣服干了没有,顺便把这几件给我拿去洗了。”枯叶大师洪亮的声音传出庙外,对宁远飞来说,这就象是晴天一个霹雳,把他打得懵了过去。王然等人一起笑出声来。 下午,宁无飞吃力的拖着肿得透亮的双手跟枯叶道别。 枯叶大师郑重的说道:“桑赞喇嘛这次无功而返,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他不敢再来我这金阳寺打佛指舍利的主意,但对你那木棉袈裟看着眼红,你要千万小心了,虽然我们都是佛们中人,一件佛宝借他用用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桑赞喇嘛此时心智不宁,恐怕得了袈裟反多祸害,你要千万小心了。” 宁远飞就要逃出生天欣心中狂喜,恭敬的连连点头:“师父放心吧,我会当心的,实在不行我就整天把它穿在身上,让他想偷都得连人带宝一起下手。” 枯叶赞许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好好保重身体,没事多上山来看看为师,师父年老体衰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如今连衣服都洗不动了,以后可要全靠你了。” 宁远飞心有余悸,寻思下次上山时一定要带上几十件上好袈裟,免得再受这劳碌之苦。 一行人跟枯叶道别后,象上次一样缓缓走下山去。祈可好奇的问:“宁大哥,你真要把袈裟穿在身上吗?就算你当内衣穿在里面,这大热的天也会捂出痱子啊。” 宁远飞点了点头,异常严肃的说:“这件我刚才已经认真想过了,并不是随口胡言乱语,经了上次大喇嘛的一记大手印,这袈裟的布料已经不象以前那么沉重,好好改改,做件背心和游泳裤应该还有多余,剩下的大概还能做几件文胸裤衩,你们谁有兴趣的” 没有人再理他,纷纷侧目而视跑得老远。 今天的天气不错,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刺目的阳光,也挡住逼人的热气,阵阵微风刮过,那清爽的凉意掠过人的肌肤,沁入人的心间,几个人脚下轻快,下山的路走得极为轻松。 几人都不认得下山的路,又觉得到处都是路,只管一路朝低处增,倒还真让他们走出了路来。宁远习终于摆脱了酒肉和尚的折磨,心情非常愉快,一边走一边哼唱着一曲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民谣,其他们受了他的感染,把所有烦心的事都抛去一旁,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山下,进入一座古朴的小镇当中。 林七大宝两人这一趟出来本来就是游山玩水消暑渡假的,哪知道才到清幽凉爽的青城山下就遇上一群喇嘛动刀动枪,还没有领略到川中山水之秀美,这时有点舍不得走。祈可反正已经放假,正寻思要到哪里玩上几天,到了这里看民风淳朴风景宜人,人们喝茶玩牌活得悠悠然然好不羡慕,也赖着不肯走。 王然和宁远飞经不住他们的软硬兼施,更受不了祈可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语,心想反正现在也算是百万富翁,要折合人民币该算是千成富翁了,也难得落个清闲自在。 松川家族刚刚吃了点暗亏,敌我虚实不明,大概也不敢在这时候轻举妄动,德拉内尔家族的范加上次受了两人的暗示,又有叶家叔侄两人密切关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干脆就抛开一切跟着几人在山下古镇逗留了几天,玩得差不多了才踏上反程的旅途。 这时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热得能把人蒸熟,火车站上依然人山人海,外出旅游的人和待归的学子们哪会把这点酷热放在心上,一个个极度亢奋的涌进站台,车站内充满了汗味香味以及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宁远飞暗暗叫苦:“不知道林七大宝两人听谁胡说八道,说乘坐火车出蜀,沿途经秦岭走汉中,铁路两旁山势雄伟风景绝佳,未经开发的原始风貌远胜寻常旅游景点,坐飞机永远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非要坚持坐火车,他们本是妖怪,三昧真火都见识过了,当然不会把这四十度不到的低温放在眼上,祈可一身寒气想吃冰棍都不用花钱,不但不怕热,反而觉得一身暖洋洋的格外舒服,王然一身玄功冬不怕冷夏不怕热更不用多说,唯一受苦的就是他这个心静也不凉苦行僧。” 这样的天气下好象连空调都失去了作用,宁远飞用力扇动手掌带出一点微风,虽然也是热风,多少感觉好受了一点。 其他几人悠然自得谈笑风生,他却满头大汗四处张望。如果说这样的天气还有什么好处的话,一定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女孩们穿得特别的少,宁远飞的眼珠儿四处乱转,终于觉得自己受苦受难有了些回报。 但这也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就生理上来说,他热得更加厉害。 “咦,那不是林木吗?他怎么也来了?”宁远飞突然停下手,看着不远处矮矮胖胖全身冒汗,一张肥脸更是油脂四溢的林木惊讶的说。 “谁,你们是说那人胖子吗?他是什么人?”祈可好奇的问。 “哦,他叫林木,真名叫做铃木佐夫,正在和我们谈一笔生意,也许会成为我们的客户,也许不会。”王然看了一眼回答,心中也有些奇怪,照理说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苏州才对,怎么会来了四川。 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不时警惕的左右寻视,又或者借玻璃的反光小心翼翼的看看身后。 “铃木佐夫?小日本,忍者?”祈可小声的嘀咕,两只眼睛闪现出象野兽见着猎物时才会出现的绿光。 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世和忍者联系到了一起,又很自然的把忍者和日本人联系到了一起,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让所有的日本人都穿上黑衣带上面巾,让她一个一个的审。 “这家伙来这儿干什么?林七,你跟着他,大宝,你去退票。”王然吩咐道。他也觉得林木的行踪有些诡异,有了昨晚的遭遇,他对所有的日本人都格外警惕,松川家族更是重点防范对象。 大宝惊讶的张大了嘴:“退票?老听你们说分分秒少上千万的生意,还在意那几个小钱?” 王然回想起初到江南时胸口碎大石还被人围殴的狼狈情景,深有感触的说:“钱这玩意儿,越多越好,当然是能省则省。” 大宝不满的咕哝:“也不知道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王然翻了翻白眼:“谁说没用,我要高兴了站到东方明珠上面扔钱,百元大钞象雪花一样往下面飘,你说有多少人得乐晕了过去。” 宁远飞叹了口气:“他们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乐不乐关你啥事,我看不如把自己扔下去,也别运什么功念什么咒腾什么云,也就象那雪花一样往下面飘,让我们大伙儿都乐一乐。” 大宝拼命点头,随后去了退票窗口。 ------------ 第八十六章 忘恩负义 更新时间:2009-10-23 王然等人跟在林七身后,穿过繁华的都市,来到郊外一座古旧的小院外。这是一座解放前的建筑,厚重的泥墙虽然剥落开裂,却依然坚固牢靠。 大概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屋顶的黑瓦破损不堪,土墙上的一条条裂缝也无人修补,象个年迈老人裂开的掉光了牙齿的嘴,院子边上的小茅屋在风雨的侵蚀下更加颓败,屋顶好多地方已经露出木梁,里面的杂物散落一地。 林木跳下出租车,前后张望确定没有人跟踪后走到院外,拿出钥匙插入锁孔,那是一把老式的挂锁,多年不用已经生锈,他好象对此早有准备,随身竟带着一小瓶润滑油,尽管这样还是用了不少时间才打开门锁。 推开房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木门上震落无数尘埃,和那霉味一起扑到林木的身上。 林木却没有躲闭,而是怔怔的看着院内,好象很享受这种感觉一样。 “谁,干什么的?”一个路过的乡民冲着林木吼道。 林木回头露出一脸亲切的笑容:“哦,李老伯啊,是我。”他说的是一口地道的四川话。 那人走近几步细看他的面容,呸了一声,然后扭头就走。 林木的神情黯淡下来,弯下肥胖的身子走进院里。象所有这样古老的民居一样,堂屋显和有些昏暗,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前面是个插香的瓦盆。 林木走上前去,拂去照片上的灰尘,从方便袋中取出一柱檀香,点燃后插上前面的瓦盆,庄重的叩头行礼然后起身,久久的凝视着照片中的老人,样子有说不出的萧瑟。 王然等人躲得远远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众人目力都还不差,虽然隔得老远,光线也不太明亮,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祈可对他的举动大感好奇:“他在干什么?” 宁远飞抢先回答:“他是日本战后遗留中国的孤儿,是被中国人抚养长大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照片中的老人应该就是他的抚养人了吧,看来这人也不是全无良心,专程跑这么一趟来给老人家进香的,我们都想得太多了。” 祈可不屑的说:“真要有良心的话为什么现在才来,当初为什么又要回去,还起了个日本名字,明明就是忘恩负义,真不知道养他做什么,不如把他活埋算了。” 大宝听她冰冷的语气禁不住有些发毛:“可儿你也太残忍了吧,小孩子都不放过。” 祈可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样就吓着你了吗?我不过是说说而以,其实我是很善良的,真要遇上这种事我也不会那么做的。”虽然她并没有运动寒气,大宝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打哆嗦。 宁远飞叹了口气:“你这就叫做狭隘的仇恨,没有一点慈悲心肠,有一位伟大的国王说得好,吃素菜,彼此相爱,胜过吃肥牛,彼此相恨,我们应该宽恕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并为他们祈祷,让他们早点醒悟,得到神的点化,让他们的心灵得以净化,最终拥有和我们一博爱而又善良的心灵。” 祈可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宁远飞:“真的哦,才几天功夫,你的觉悟又高了一层,要照这样下去,不用几年你就能修成佛了,对了说这话的国王是谁?” “所罗门。”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他的王国又怎么样了?” “他嘛,当然是两腿一伸死翘翘了,他的王国嘛,应该被人灭掉了吧。”宁远飞叹了口气。 “切!”祈可知道他在说笑话,“那照你说应该怎么做呢?” 宁远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当然要超渡众生,一脚把他踢到马路边上,让他自生自灭,早点玩儿完早投胎。” 几人一起笑了起来,王然突然把食指放在唇前小声的“嘘”了一声:“小声点。” 祈可满不在乎的说:“周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个矮胖子反应迟钝,我们跟了他半天都不知道,不用那么疑神疑鬼的吧。” 王然闭上眼睛:“不,这附近还有人,不止我们几个。” 林七听他这么说也发动七识,然后点头道:“师兄说的没错,的确还有些人,这些人修为倒还不低,如果不是师兄提醒,我还没有发现。” 王然笑道:“看来这一趟我们又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林木对着老人的遗像呆坐了一阵,自言自语咕咕哝哝说了会儿话,再次起身鞠躬行礼,擦了擦眼睛,满怀眷恋的最后望了一眼,倒身退出堂屋朝院外走去。 “二十年来就回来过这么一次,怎么也不多待一会儿?”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林木的身体颤了一颤,蓦然回去,看见一张陌生年轻男子冷峻的脸。“你是什么人?”林木小心的望了眼院外,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转过身去。细看那男子,长得眉清目秀,皮肤洁白似雪,光滑柔嫩没有一点瑕疵,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动着灵光。 “他长得好漂亮,比女孩还要漂亮!”祈可羡慕的说,虽然说对美好事物的喜爱是所有人的天性,但如果对方是人女孩,祈可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青年男子正坐在林七刚才坐的地方,惬意的跷着腿,“为什么这么紧张,你在害怕什么?”说完起身走到遗像前面,点燃一柱香鞠躬行礼,也象林七先前那样久久注视着照片中的老人,喃喃的说道:“善良的老人,可怜的老人。” 没有人知道林木在想什么,他的表情很平静,但当那年青人的手将要触摸到相框时,他发怒了:“不准碰这里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年青人回头歪着脑袋看着他:“哦,这么容易就生气吗?你的涵养还不够啊,对待客人应该礼貌一点,哦对不起,你其实也是客人,不是吗?你曾经是这里的主人,真是遗憾,这里的一切曾经都是你的,可惜现在,你是日本人,你已经遗弃了养育你的土地,遗弃了把你养大成人的人,可怜的老人,现在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你,所以你和我一样,也只是客人,你没有必要对我太客气,不过也没有资格命令我出去。” 林木的眼睛不自觉的红了,上前几步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年青人重新坐下,小心翼翼的修着的指甲,用面对情人时才会出现的温柔眼神抚摸自己修长的手指:“你来这里是想要取一件东西吧,为什么又放弃了,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初衷,是良心还是内疚?你那么提心吊胆的躲着松川家的人,不全是为了这件东西吗?” 林木掩不住内心的惊讶和震撼,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放松开来,不动声色的望着年青人。 “我听说日本军队侵略中国时曾经掠夺了许多无价之宝,战败的时候并没有全部运回日本,有一部份悄悄的埋藏在中国,战后有几个知情的家族一直在努力寻找这些财富,其中好象了包括松川家族对吧?”年青人接着往下说。 林木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青人伸了个懒腰:“是吗?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一点呢,对了,听说你的父亲曾在军中服役,战败后切腹自杀对吗?” 林木没有说话,这样的问题好象让他很为难,事实上几十年来他一直为这事苦苦挣扎,没有人能忘记这自己体内流淌的鲜血,忘记自己的祖先,也没有能忘记养育自己的人和那一方肥沃的土地…… 但当仇恨在这两者之间根深蒂固永无消解时,他不知自己该选择什么,该记得什么,又该遗忘什么。 林木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地面。 “据说当时的日本军队通常强迫中国民工建造工事,为了保住秘密,事后他们会把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杀了灭口,不过也有人侥幸逃脱大劫,这位可怜的老人大概也是其中一位吧?”年青人再次回头看了看照片中老人苍老的脸。 林木恍然大悟:“你是*派来的吧,可能你说的真有其事,但我想你会失望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战败时我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年青人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并不希望从你那里了解到什么,松川家族给了你不少的好处,可惜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不是我来的目的。” 林木迟疑道:“那么你到底找我做什么?仅仅是为了告诉我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同时尽可能的伤害我的自尊?” 年青人笑了笑:“请原谅我先前的话,但那并不并过分对吗?我叫丹羽平秀,听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来中国的目的和松川家族一样,也是为了远翔的事,好象松川家族已经为这事伤透了脑筋。”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即使被对方一语道破身世,即使对方说出宝藏的秘密,他也没有表现出如此的震惊。 丹羽平秀叹了口气:“怎么很奇怪吗?也许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不过很可惜,松川家族派了太多的人来到日本,傻瓜都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林木有些疑惑:“很多人?” 据他所知,这次来的除了自己,就只有负责亚洲事务的神原政次和几名商务助手以及保镖同行,怎么会有很多人。 ------------ 第八十七章 十元光碟 更新时间:2009-10-23 丹羽平秀怜悯的望着他:“这种事他们当然不会让你知道,事实上有很多事你都不会知道,不过这并是坏事,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的话,还是少知道一点事为妙。” 林木点了点头,他并不象丹羽平秀所了解的那样一无所知,对松川家族的背景他也略有耳闻,那是一个有着古老历史的神秘家族,在他们的背后,隐藏着一股强大而又诡异的力量,每每在关键时刻,这种力量便会在暗处一展峥嵘。 在林木的记忆里,凡是和松川作对的商业对手,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选择放弃,无论他们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只有这一次的德拉内尔家族是个例外,不过他相信,他们也不会坚持太长的时间。 但正如丹羽所说的,有的事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他情愿这样装聋作哑的活着,事实上,他的心里本来就隐藏着不少的秘密。 丹羽平秀接着说道:“好了,我们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子,现在直截了当的说吧,你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林木回答:“就象你所说的一样,有很多事不是象我这种人应该了解的,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比我职位更高的人了解一下,比如说神原君。” 丹羽平秀笑了:“我开始了解你怎么会遗弃养育自己的人了,大概在你的原则里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遗弃的吧,这么快又出卖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理会林木的怒目而视,他接着又说道:“据我所知,你曾经开出了一张两百万美金的支票,带了一点东西回日本,告诉我,那是什么?” “不过是一件包装样品,值得你花这么大功夫吗?”林木也笑了。 丹羽平秀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最好不要跟我开玩笑,一件包装样品的确不值得我费什么精神,但二百万美金的定金就足以吸引我的眼球了。” 林木打了个哈哈:“可能你并不了解现在高科技高明的经济价值,一件惊人的发明别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都有可能。” 丹羽点点头道:“是吗?看起来我的确是孤陋寡闻了,不久前我有幸认识了一个名叫林俊的年青人,他长得可真象你啊,不过比你要爽快得多了,我和他一见如故无话不谈,他告诉我自己拥有一半的日本血统,有一个非常有钱的老爸,所以他的日子过得非常惬意,现在他正住在我的公寓,也许你会有兴趣认识他,对了,你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多年,也许会给自己留下个一男半女吧,如果有的话,应该也和他差不多大啊。” 说到后来,丹羽平秀的脸上闪过一缕杀气。 林木脸色一变。“那是一种高分子复合材料,可以抵御某些非物理形式的攻击,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要为难我的儿子。”他上前几步干脆的说。 “非物理形式的攻击?真的很难理解啊,为什么你不可以说和明白一点?”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林木说着,又向前迈出一步。 丹羽平秀细看林木,点点头道:“看样子对这件东西你也无法理解,你很诚实,我想我和我的新朋友都会为此感到高兴的。”说完背转身去,好象在思索着什么。 林木突然握紧双拳,胖腿在地上猛的一踏,弓着身子朝丹羽平秀撞去,别看他长得粗短肥胖,走路时一身肥肉乱颤热汗狂流,动作却是迅捷无比。 他自幼跟着村子里的老人学习武术,回到日本后又学了空手道,虽然人到中年体型发胖,但功夫一直没有落下。 这时全力出手也有几分威力,只见一个大肉球如怒雷狂奔,直撞向丹羽平秀的后背,同时紧收肋旁的拳头也向他的后脑一拳砸下,带起呼呼的风声,不管是谁,被这样的重拳砸中就算不死也会落下个脑震荡。 “咦,这死胖子倒还有几分蛮力。”祈可诧异的说。王然点点头:“我们都小看了他,还好先前小心翼翼,不然就看不以这出好戏了。” 林木的拳头正要接触到丹羽平秀的后脑,身体却突然僵在半空,就象是突然间被冰封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时间,仿佛已经停止。 他的样子看起来既好笑又诡异,让人联想起冰川时代被突然袭来的寒风冻成冰棍的热带野牛,一样的肥壮,也一样的茫然。 王然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祈可,祈可无辜的摊摊手:“别看我,跟我没有关系。”的确,以她目前的实力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冻住一个人而又不波及到身旁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丹羽平秀转过身,轻蔑的看了林木一眼:“米粒之光,还敢与日月争辉,看样子你还是该多了解一点事才好,在我们的面前,你就象一只蚂蚁那么微不足道,所以不要想和我们抗衡,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服从,明白吗?这样你会活得长久一些,你的宝贝儿子也会生活得开心一点。” 丹羽平秀伸出手臂,缓缓上移,林木的身体也跟着腾空而起,稳稳的悬在空中,他惊讶的合不拢嘴,眼中尽是恐惧,如果他能喊得出声的话,一定会发出见鬼的凄厉惨叫,可惜这时候的他别说出声惨叫,就连眨眨眼睛都异常困难。 丹羽平秀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过了一阵才放下木:“如果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我,这是我的电话,你的儿子会过得很开心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的宝贝儿子大概被你娇惯坏了,消费高得惊人,以我的经济能力实在很难满足他的消费,为了能使他生活得更充裕一些,我取走了你的一些东西,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物,不过是一张旧得发黄生霉的废纸和几把老得锈锈斑斑的钥匙而以,我想你不会为了这件事难过吧,哈哈哈哈。” 丹羽平秀的狂笑令林木愤怒难当,几乎在那瞬间岔过气去。 丹羽平秀放下一张小纸片,再次注视墙壁上的遗像,神态庄重的鞠躬行礼,快步走出院外,朝着王然等人所在的地方看了几眼,身形一晃失去踪影。过了好一阵,林木才扶着桌子站起身,两条腿哆嗦着前迈几步,用颤抖的双手拾起桌上的纸片,看了以后塞进嘴里,嚼了几嚼咽下肚去。 祈可舒了口气:“这就是忍者吗?好厉害啊,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个究竟。” 林七摇头晃脑:“的确厉害,竟然会定身法和以气御物,这定身法我们也都能使出,但要象他这样用得轻松自如就有些困难了,以气御物更是高明的法术,据我所知只有峨嵋飞剑宗精通此术,我练了这么久,临空抓物还行,要说到御物怕还比不上他,难怪忍者被传得那么神秘,果然有些门道。” 王然沉吟说道:“他不是忍者,我见过忍者,虽然也会些道家法门,但都身具邪气,大概学的是巫门一脉的法术,这人一身道气,应该也是道家中人。” 宁远飞哈哈笑道:“日本人,道家中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想吸血鬼会很喜欢这样的美餐吧。” 寳_ 書_蛧_ω_w _w_._β_Α_ǒ_S _Η_ǔ_②_. ℃_o_Μ “吸血鬼?”祈可几人的目光投向宁远飞。 “走吧,我们慢慢再说,我有点头疼了。”太多的怪事挤在一起,王然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从丹羽的口中得知松川家族又来了人手,王然不免有些忧虑,既担心德拉内尔,又担心叶飞,当然更担心的还是自己还没有到手的巨额财富。 几人用最快的速度搭乘飞机回到苏州,林七和大宝想要欣赏秦岭的美好愿望终于落空。短暂的旅途中,王然让林七大宝几人粗略了解了一下情况,看着几人兴奋的神情,不禁苦笑摇头。 踏上熟悉的土地,王然的心情豁然开朗,和宁远飞两人直接回到公寓。 “你怎么在这儿?”打开房门,王然惊讶的问。叶南行斜躺在沙发上,双目炯炯有神,不是看着他们两个,而是盯着等离子电视,上一部电视在王然沉默的爆发中变成了碎片,这一部是他们俩走后宁鹏举新近添置的。 “唉,我宁家怎么出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这是宁鹏举当时的感慨,如果他知道宁远飞赚钱速度远快于砸钱速度的话,大概就不会有这样的感慨了。 “你怎么进来的?”宁远飞赶紧上前关掉电视,从影碟机中取出碟片,卦面上,迷人的金发女郞提臀收腰,骄傲的挺着饱满圆润的胸脯,蔚蓝的眼睛里透出摄人心魂的魅力,旁边还有几个更加撩人的浅色大字:花花公子。 叶南行收回心神,起身坐直,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由于过度的刺激产生了异变,影响了身体的舒展性,悄悄拉了拉裤头:“很简单,我随便在花盆和门外地毯下翻了翻,就找到了这个。”叶南行举起一把钥匙晃了晃。 王然暗暗摇头:这个宁远飞,受欧美人毒害太伤,不但所有房门都用同一把钥匙,还习惯把钥匙藏在花盆底下,常常自吹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次让别人抓住弱点了。 “你难道不知道私闯民宅是违法的吗?国家安全人员知法犯,不知是不是该罪加两等啊?”宁远飞脱掉外衣,赤裸着身上,毕竟吃过几年一律油炸的高热量食品,体型还算合格。 “既然知道我是安全人员,那么你也该知道很多法律条款并不适用于我吧,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的话,下次我会记得带上一张搜查令的。”叶南行就象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在以意识控制身体的某些特殊部位的意愿失败以后,拉长了身子躺上沙发,“不过在看到这些东西以后,可能你会对我的不请自入觉得感激的。”叶南行随手扔了一把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落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叮叮铛铛的脆响。 宁远飞拿起一个,在手指间来回的转动:“窃听器,是谁这么大方,一口气用上这么多?” 叶南行侧了侧身:“一共是二十七个,我能想到的地方他们都想到了。” “也许你还是忽略了一些地方。”王然拿起电视机旁的烟灰缸,“虽然我们买了这玩意儿,但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抽烟的,所以它总是放在同一个地方,甚至打扫卫生时也懒得管它,不过现在嘛,它的位置有一点小小的变化。”王然举起烟灰缸,用力向下摔去。 叶南行正想说什么,陶瓷烟缸已经重重的落到了地面摔成碎片,可是,除了瓷片什么都没有。叶南行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我是要抽烟的。” “我的景泰蓝,我的景泰蓝。”宁远飞喃喃的望着那堆碎片出神。 “不就是一个烟缸吗,不用伤心成这样吧,明天我买十个赔你。”王然努力掩饰自己尴尬,“对了,这事是谁做的?是日本人吗?”王然接着问道。 叶南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问道:“这事我也正想问你们,惹上了德拉内尔家族还不够,怎么又惹上了日本人,现在中日关系有点紧张,你们现在就站在火药桶的边上。” 王然道:“那么就是他们了,真他妈卑鄙。” 叶南行道:“他们不同于德拉内尔家族,你们最好小心一点,不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王然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小日本乱来的,如果他们不懂规矩的话,我会让他们懂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明知道这事有些棘手,为什么还要让叶飞站到台前吸引火力?” 叶南行奸诈凑到他的耳边:“怎么叶飞没有告诉你吗?他是叶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没有他的话,大概就会轮到我了。” 明知他在说笑,王然也是无可奈何。叶南行呵呵笑道:“跟你开个玩笑,这是几位老人家的意思,想让他多点磨难,不然他好高骛远静不下心来,这几天我让他二十四小时不停守着德拉内尔的人,大概也快要累得不行了,你们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也休息休息,静下心来是好事,万一累出病来永远静下可就是坏事了。” 宁远飞睁大了眼睛:“不用这么残忍吧,想让他多点磨练办法多的是,让他来跟我练几天拳当当拳靶子就行了,何必这么折磨他,年青人可是祖国的花朵四化建设的希望,新中国百废待兴,培养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容易吗?” 叶南行也是一脸无奈:“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不也一样提心吊胆,每晚还得跟着去站岗,还好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也该好好休息几天了。” 王然看那红肿的双眼,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说道:“对了,听说松川家又来了些人,你知道不知道。” 说到这里叶南行严肃起来:“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看样子我这一趟是白来了,这次来的是个老头子,是日本伊贺忍者的长老,比上次来的不知强了多少,你们不要掉以轻心。” 宁远飞兴奋的说道:“终于来了个象样的吗?为什么不一口气全来,还非得这样一个一个的来送死?看来想要看到好戏上演还得多等些日子啊,希望德拉内尔家族有这个耐性。” 叶南行奇怪的看了他几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几人又谈了一会儿,叶南行看没什么事了起身告辞,临走时拉过宁远飞一脸谄笑:“刚才那碟子还有没有?借我看几天。” 宁远飞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休息吗,果然是驱魔一族的传人,连休息都与众不同,这一招可得好好学学,可惜我也就这么一张,如果借给了你我们两个就没法休息了,不过我知道哪里有,出门后沿道往前走,第一个路口朝左转,拐角过去就是,十元一张,很便宜。”宁远飞一边说一边指着窗外的大道。 叶南行快步出门,十分钟后,窗外响起尖利的警笛声,在群众的举报下,一家销售*光盘的音像店被查处,几名正在现场购买黄碟的顾客被抓了个正着,也一同被带回警局接受处理。 “可怜的叶南行,为什么驱魔一族的人总是交友不慎呢?”王然哀叹。 ------------ 第八十八章 伊贺长老 更新时间:2009-10-23 城市的北郊,有一片新近建成的工业建筑,由于投入使用的时间不是太长,白色的墙面镀膜的玻璃非常洁净,反射出耀眼的阳光。附近商业街上新开的日本料理告诉人们,又有新的日资企业在此驻扎。 一辆漆黑透明的黑色进口尼桑沿着大道驶入工业园区,在一幢建筑物前稳稳停下。一名面容洁净一身白服的干瘦老人在随从的搀扶下走下汽车,拄着手杖仰首上望 。神原政次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欣喜的说道:“原来是石川长老啊,您老终于舍得亲自出马了,这次的事情再也不用担心了。”神原和老人握手行礼,带着一行来人踏进电梯,进入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老人颤巍巍的坐下,不动声色的说:“神原君客气了,有号称松川三杰之一的神原君在这里,我这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是想在老死之前,趁着现在还走得动,故地重游缅怀故友而已。” 细细看去,这个被称作石川长老的老人打理得异常清爽,浑身白衣没有沾上一点尘埃,虽是炎炎夏日,身上却闻不到半点汗味,身为忍者中的一员,他至今仍然严守着忍者自古相传的教条,每天早晚都会沐浴更衣保持身体的清洁。 因为这不止是忍者的教条,更是他们在恶劣环境中得以生存的一大准则。 自古以来,忍者们所执行的都是危险度极高的工作,有时甚至需要在暗处隐身藏匿长达半月的时间,以寻求机会完全任务,所以他们必须防止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情况出现。 对于潜行者来说,身上散发出的异味也可能为自己带来杀身之后,据说历史上有一位著名的忍者,就是因为藏身地下身体发汗,遭来蚊蝇飞绕,被守卫的武士们以长刀刺入地下中刀身亡。 神原打了个哈哈:“石川长老说笑了,我们应该有五年时间没有见过了吧,您老还是一点没变啊,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健康,看到您这么精神,我真为您感到高兴,有您这样的中流砥柱,松川家一定会更加兴盛强大的。” 他虽然话得恭敬,隐藏在笑容下的眼神却分明是不屑,还有鄙夷。身为骄傲的武士,他的体内流淌着尊贵的血液,不会把真正把眼前的干瘦老头放在眼里,不过呢,出于对强者的尊重,或者说是为了更好的利用,他必须适当的表现出一点谦恭。 老人皮笑肉不笑:“是吗?神原君你的气色也不错啊,几年没见,你的功力又有长进了吧,看起来比我们上次见面时强壮了许多啊,我们都老了,大概也没有几天好活了,松川家的未来都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了。” 神原心头连连称是,这帮老家伙早应该退休归隐长居山林了,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还出来丢人现眼,不过表面上仍然非常谦虚,谦虚的程度跟长久跟随他的属下都觉得有些不适应,感到一阵肉麻。 “石川长老这么说让真让我感到不安,谁不知道伊贺忍者众才是松川家族的支柱,我们这些年青人不过打打头阵罢了,到了紧急关头还是要长辈出面才行。”神原的话分明虚情假意。 石川长老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武士和忍者之前的矛盾以及相互仇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以说从忍者诞生的那一天,他们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就和武士们杀身成仁的武士道精神格格不入,相互间的敌对自然无法避免,但出于政治的目的,他们又不得不相互合作。 日本各大门派的忍者自古凭借着卓越的战功,也在众多大名家族中拥有极高的地位,而当家族面临危机时,他们的地位更是青云直上,即便他们的俸禄永远无法和出身贵族的武士相提并论,甚至战功显赫的上忍还及不上普通武士的零头,仍然令自视极高的武士非常不满,在历史悠久的松川家族更是如此,忍者和武士之间的仇视和他们家族的历史一样悠久。 战国时代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还能勉强容忍对方,而到了和平年代,他们之间的矛盾便象火山一样开始蕴量,只等待喷发的那一刻,也许有一天,他们最终还是会和解,那是当其中的一方在对方的战刀下土崩瓦解以后。神原政次期待着,那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所用的也并不一并就是战刀。 石川长老干笑了几声:“神原君越来越谦虚了,商场的磨炼让你进步和很快啊,我想也该到我们退休的时候了,等我们解决掉这件事情,为家族消灭掉最大的敌人,我们也就该闲着了。” 神原政次说道:“对石川长老来说,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点困难,但对您老来说真是太轻松了,我想除了丹波长老,您大概还找不到象样的对手吧。”神原政次不停的给他带高帽子。 石川长老好象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呵呵大笑道:“神原君真是越来谦虚了,你这么一个劲的给我戴高帽子,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神原政次忙道:“我对长老一向钦佩,这番话都是发自肺腑,怎么会有什么企图呢?” 石川长老道:“好了我们也不用互相恭维了,还是言归正传吧,对方是些什么人?” 神原政次回答:“那是从荷兰来的德拉内尔家族。” “德拉内尔吗,我听说那是一家很具实力的大财团,看样子你是遇到强劲的对手了。” “长老说得没错,到目前为止他们是我遇到过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为了不让家族承受太大的经济损失,我才不得不请长老的人出马,不过很可惜,上次的任务失败了,两名中忍也不幸被害,对他们的死我非常抱歉。” 也许说出最后这句话时神原政次难以压抑本能的喜悦,却又不得不装出一脸痛苦状,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石川当然知道他说的事,他来到中国不也正是为了这事,说道:“是啊,训练两名合格的中忍要花费不少时间啊和精力啊,我们伊贺一脉如今人才凋零,他们的死实在是雪上加霜,丹波首领对这件事非常生气,所以才命令我亲自前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德拉内尔家族到底有什么背景,竟能杀死两名身经百战的中忍?” 说到这时神原兴奋起来:“根据我的调查,德拉内尔家族起源于中世纪欧洲的北欧海盗,拥有强大的经济实有作后盾,和世界上的许多雇佣兵组织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可惜我事先对资料的收集不全,反倒让您的人白白送死,真让人感到遗憾。” 他的确遗憾,不过却是不因为他们的死,而是上次派出去的忍者太少,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多派些忍者上去,一死一大片,多好啊。 “雇佣兵?不,不,两名训练有素的中忍怎么可能死在普通人的手上,就算是顶级的佣兵都不可能。”石川不明白神原政次是真不了解中忍的实力还是故意装傻,皱了皱眉头。 “这件事我也多少觉得有些奇怪,象您一样,我也相信中忍的实力,但事实就是如此,两名中忍都是死在对方的狙击枪下,一枪命中额头直接丧命,看样子对方出动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啊,这次的事也跟我的疏忽有关,没有料到德拉内尔的继承人也来到了中国,为了她的安全,他们自然会派出最顶尖的高手,如果我不是太过着急又盲目相信中忍的实力,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神原政次装出一脸愣相,顺便又贬了贬两名中忍。 他当然知道中忍的实力,他们的伪装术非常高明,能让停落在他们身边的鸟儿都敢觉不到他们存在,当他们把自己埋藏在雪地中时,连积雪都不会融化,他们的速度异常迅捷,快得连最敏锐的摄像机也只能捕捉到他们移动过后的残影,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拥有比平常人灵敏无数倍的感知,能够察觉到上千米外隐藏的危险,一丝丝微弱的杀气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无论多么优秀的狙击手,都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更别说一枪爆头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也拥有极其高明的伪装技术,或者,他们是被困住后才中的枪,又或者,那是死了以后出现的枪口。 可能性太多,神原政次不愿花费太多的功夫去思考,忍者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令他感到欣喜的。 石川听他前面那几句话还有点样子,越说到后来越表现出对忍者的不屑,但又象是话出无心,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石川有些摸不透他了,难道商场上的战争已经消磨掉了他太多的锐气,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明白吗?“让我看看他们的尸体,也许其中会有答案。”石川的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亮光。 神原政次张大了嘴:“很抱歉长老,为了表示对您的尊重,我已经下令把他们火化,骨灰送回了忍者里,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你这个笨蛋!”石川长老在心里怒骂,猛的站起身来,全无刚才有气无力的老态。神原政次好象吓了一跳,身体象后仰了仰,重新坐好后讪讪的笑笑。 “唉,神原家怎么出了这样的笨蛋,真是家族的耻辱。”石川长老喑骂了一句,随即又开心起来:“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真希望三大家族都出这样的笨蛋。” ------------ 第八十九章 守株待兔 更新时间:2009-10-24 神原政次喝了口酒想要掩饰自己的恐慌,其实是想要掩饰自己并不对此感到恐慌的事实,“对了长老,听说酒井家的元冢也来了是吗?自从他七岁去了忍者里拜长老为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真有点想他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酒井元冢,石川长老的脸上抹出一缕满意的笑容:“是的,元冢也来了中国,他已经通过了上忍的考验,成为伊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忍,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松川家自古有三大家族辅佐,一个是神原,一个是酒井,另一个是本多,酒井元冢正是松川三族之一酒井家族的传人,与神原政次和松川家的继承人竹千代并称松川三杰,本多家族上代只育有一女,嫁入松川家后生下了竹千代,继承了本多家的家业,所以三杰之中没有本多家的人,大概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酒井元冢虽然同样也出身于武士家族,却对神秘的忍术情有独钟,由于体型瘦小并不适合成为武士,从小便被送进忍者里跟随石川长老学习忍术。 他天赋极高,人又聪明好学,只学了五年时间便成为下忍,晋升为中忍却只花了两年时间,没想到现在已经通过考验成为上忍,堪称伊贺忍者史上的一个奇迹,唯一让人感到不足的是,由于出身的关系,在他的身上还保留着贵族的传统,尊崇杀身成仁的武士道精神,和忍者的作风有些格格不入,这多少令石川感到有些遗憾,但对于神原政次来说,这倒不是坏事,他可不希望酒井成为不折不扣的忍者。 神原政次由衷的感到高兴:“成为上忍了吗?真为他感到高兴啊,等这里的事结束以后,他和我的妹妹也应该完婚了,这次一定要和他好好喝几杯,这么多年来各忙各的事,还没有真正在一起聚过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强壮一些了吗?” 说到酒井的婚事,石川有些不满,从来没有忍者和武士家的小姐结婚的,不知道这两家到底想要搞些什么,说道:“唉,身为忍者,就算能壮也不敢壮起来啊,不过长的倒是结实,可能神原君要多等上几天才能见到他,元冢还有其他的任务。” 神原的酒杯停在唇边:“哦?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居然需要上忍亲自出手,这种事不一向都是由中忍负责的吗?嗯,对不起,这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 石川呵呵笑道:“没有关系,这件事你知道也不要紧,你们三杰是松川家的栋梁,早应该多担当一些责任了,不能老靠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然等我们一死,松川家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吗?酒井君去了四川,取一件名叫朱雀神玉的奇石,据说得到这块奇石的人可以自由的汲取大地的力量,勤加修炼后便能成为神仙,所以有一个古老的门派自古守护,不然怎么会需要酒井君亲自动手。” 如果不是碍于石川的面子,神原政次一定会笑出声来,虽然努力克制着笑意,还是忍不住略带讽刺的问:“石川长老,怎么你也相信神仙之说吗?我以为只有平常百姓才会信以为真呢,以您的武道修为,怎么也会迷信这些东西,只怕你的情报有问题,害得酒井君白跑一趟。”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难道不知道忍术也是传自中国吗?不知道我们的遁法分身奇术也是来自中国的道巫秘术吗?石川在心底骂了一句,不置可否的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怀疑,这消息来自我的一个老朋友,他是中国一个神秘门派的传人,成名至今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我也是因为祖父的关系才和他相识,以他的身份,应该不至于信口胡言,我想如果不是他被人逼得太急,想借我们的手报仇雪恨,大概也不至于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 神原政次以前也听说过中国道法,据说可以御剑而行,还能腾云驾雾幻化无形,一直以为不过是民间传说而以,现在听石川说得煞有介事,也有些半信半疑:“成名上百年,那他岂不是已经一百多岁了,难道这世上还真有神仙之术。” 石川说道:“这些传说自古有之,信者自信迷者自迷,谁又知道真假,我倒不是真的相信得了这件奇宝可以成仙成圣,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说起来,这件宝贝倒和织田家……”说到这里石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的打住话头。 “织田家,这件事和织田家还有关系?”神原惊讶的问道。 “唔,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定论,我们以后再谈。“石川吞吞吐吐的说道。 神原知道这其中有些不该自己知道的东西,也没有追问下去。“石川长老,您旅途劳累,我就先派你带你去休息吧。” 石川就怕他一直追问,听他这么一说正合心意,起身说道:“那好吧,人老了不中用了,才这么一会功夫就累得老眼昏花了,先去歇着,养足了精神晚上去探探虚实。” “也不用那么着急,石川长老长途跋涉,不如先休息几天,我从家中带来了几名艺伎,也不知道她们练得究竟如何,不如长老帮我看看怎么样?”神原政次淫笑着说。 石川长老目光一亮,先前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是吗?早听说神原家的艺伎天下一绝,可惜从来没有见过,既然神原君这么看得起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哈。” 两人齐声大笑,一前一后走进位于建筑后的别墅区,稍后,几名身材窈窕容貌清丽的少女踏着细碎的步伐进入别墅。 入夜,喧嚣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城外一片漆黑,城内却依然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叶飞打了个呵欠,努力压抑着犹如滚滚潮水袭来的睡意,脑子里一片朦胧。前几天王然和宁远飞出差去了外地,德拉内尔家族无事可做,这些红头发大汉好象很少有这样放松一下的机会,对这座历史悠久的繁华都市中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有趣,几天来几乎游遍了城内城外叫得出名的所有景点,叶飞不得不跟着他们四处乱窜。 就象所有正处在青春发育期的女孩一样,琪拉儿的好奇心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被彻底的激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而她的精力又比其他同龄人要旺盛得多,好象从来就没有感到过疲倦,只苦了叶飞,跟在好的身后几乎踏遍了众多旅游景点甚至传统民居的每一处角落,他敢肯定的说,全城的片区民警中,绝对找不出一个人比他更熟悉城中的大街小巷,几天来他走的路比全城的警察加起来还多。 最可怜的是,夜深人静当别人都陷入梦乡时,他还得站在大厅谨守自己警察的职责。 德拉内尔家族真的有那么危险吗,真的需要一个象自己这么优秀这么敬业这么年青有为而且身具道家真传的的警察二十四小时保护吗?叶飞有点怀疑,在他自我感觉良好的同进,好象忽略了一点:他所理解的道家真传是指口决,就实际的道气仙法来说,他比一个平常人强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凭借着二爷的本命尊神,甚至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而那位尊神呢,如今还在罢工,不用为衣食发愁的家伙,连罢工都罢得那么坚定而彻底,以前召唤他时还露个头发几句牢骚,现在干脆躲着闷不出声,叶飞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都不行。 叶飞走出酒店,迎面扑来的热闷空气让他的呼吸一滞,脑子里稍稍清醒了一点,思前想后更觉得烦闷,怎么一不小心就接下了这样一个苦活儿。如果不是叶南行千叮咛万嘱托,他真想放下这份差事回去警局巡马路,至少下班以后可以美美的睡上几觉,不用这样没日没夜的瞎折腾。“该死的王然,怎么还不回来?”叶飞一边小声咒骂,一边回到酒店,老老实实的躲到走廊尽头。 “这小子好象快要撑不住了,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他回去休息?”宁远飞看叶飞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让他再坚持坚持,叶南行不是都说了吗,让他来干这份苦差事也是叶开来的意思,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说到保护,德拉内尔家族哪用得着他来保护,关键时刻保护他还差不多,我们不要违了老人家的一番好意,这么让他练练也好,说不准不准就让磨练出一点名堂,我们也好多个帮手。”王然坏笑着说。 宁远飞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以为然,道家修练讲的是心平气和,谁见过有这么练的,凭什么你吃香的喝辣的身边美女成群甜甜蜜蜜还能一体双修,老和尚酒肉穿肠过日子过得优哉游哉也能肉身成佛,别人就非得大半夜的在这里看大门? 大宝艰难的伸出脑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们不是说他爱上个金发小妞吗?让我看看长什么样子,性不性感,怎么没见到人?”眼珠子四处乱瞅没看见人影,失望的说道。 “性感,别人才十五岁,你说性不性感?”宁远飞没好气的说。 “十五岁,要在我们那儿都不知生多少胎了,要到了十七八岁还没人要,那一定是丑得离谱看得恶心的。”大宝小声咕哝道。 王然哀叹: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又一个*情结。不过也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他们那会儿十五岁的姑娘也早该出嫁了,虽说早婚早育,按现在的说是发育不全,却也没见生出来的孩子缺胳膊少腿的,不一样长得膘肥体壮。 看样子出问题的其实不是叶飞和大宝,而是其他的东西。 ------------ 第九十章 暗中等候 更新时间:2009-10-24 城里到处灯火通明,想要找个合适的隐身之处实在不容易,上次就只有两个人,情况要好点,今天一口气来了五个,地方可就有点不好找了。 偏偏附近又找不到什么可以租用的民房,连写字间都找不以一处,只好全部挤在一块,即使这样依然不够,只好让林七化出原形形藏在树丛之间,这才给祈可腾出一点空间,大宝第一次为自己庞大的体型感到满意,不用象林七那样化出原形,因为化了以后占的地方更大。 “啪!”大宝的脸上传来清脆的耳光声。“挤这么紧,想占便宜吗?” 祈可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不是因为他挤得紧,而是因为他刚才那句话,要照大宝的话法,她一定就是属于丑得离谱看得恶心的那一类。 大宝缩回脑袋,可怜巴巴的捂着脸:“占谁便宜也不敢占你的啊。” 祈可的恶狠狠的瞪了他几眼,大宝赶紧闭嘴,老老实实的躲到后面。 几人蜷在树丛中,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叶飞又在酒店门口进进出出好几次,松川家的人还是没有露面。祈可靠在王然的怀里,也有了些倦意:“好困啊,大概是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 王然不急不躁:“再等一会儿,应该快了。” “我想大概不会来了,他们才下飞机,怎么也该休息休息。”宁远飞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王然把握十足的说道:“他们会来的,有德拉内尔家族在,他们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时间宝贵得,一天都不敢耽搁,就算睡着了都会作恶梦。” “有人来了。”久不说话的林七突然说道。 远处的高楼上,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如果不是有林七的提醒,王然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祈可突然间来了精神,眼中再次发出绿光,扭头茫然四望,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大宝一阵害怕。 “怎么就只来了一个,而且还是这么个糟老头子,我还以为多么的高大威武满脸橫肉一身杀气呢,为什么还是这么风都吹得倒的角色?”祈可锁定目标疑惑的说道。 来的正是石川长老,他嫌下面的人不成气候,带在身边反而坏事,自然也不肯带上武士出身的神原政次让他看见自己的秘术,所以独自一人前来,他对自己极为自信,既没穿黑衣,也没有带面纱,还穿着和白天一样的白衣,当然已经按惯例洗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因为现在他的身上不止有自己的汗味,不沾染了她人的体香。如果不是那身显眼的白衣,林七还不一定能发现他,不过这也只是林七,平常人就算看见那白光一闪,也只会以为是眼前出现了幻觉。 “祈可别小看了这个糟老头,因为忍者一般执行秘密任务,免不了要爬树上房,还得学会飞檐走壁,个子大反而坏事,除了那些天赋异禀的,大多都是身材矮小,体重不会超过六十公斤,象眼前这位,才是标准身材,听叶飞的叔叔说,他是日本伊贺忍者的长老,叫做石川,可不是一般的无名之辈,。”宁远飞说道。 王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比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两个要厉害多了,居然学会了纵地行云之术,看样子不那么好对付啊。” 林七疑惑的问道:“这明明是我道家秘术,怎么让他们学去了。” 宁远飞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被他们学去的东西还少了吗?看看他们写的那文字,穿的那和服,用的那些家具,哪一样不是学我们的?要不是运气好唐朝时来我们这里学了点东西,说不准到今天还光着屁股满街跑呢。” 大宝不无羡慕的说:“好可惜啊,如果他们没学就好了,我一定去日本长住,比待在苏州好多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就象在老家一样,还能看到好多风景,哈哈哈哈。” “呯!”大宝头上遭受某人的一记重拳,眼前金光闪闪。 宁远飞看这石川的确有些门道,不禁为范加担心起来:“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范加,让他防着点?” 王然摇摇头:“不用,如果连这点警觉都没有,他们怎么能生存到现在?也怎么能完成我们将要赋予他们的光荣使命?” 几人说话间,石川已经跃上了酒店墙壁,他用的这纵地行云之术学自道家的腾云仙法,但学不得法,只能平空纵跃,一起一落间便能移出数十米的距离,远远看去就象身在半空上下飞翔一般,但自然不能和腾云相提并论,哪有道家中人施术时的逍遥洒脱,不过用来对付这区区高楼还是绰绰有余了。 沿着玻窗墙檐缓缓滑行,石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到琪拉儿的窗前,和上次前的忍者一样,他也选择琪拉儿作为突破口,虽然重要人物的防护通常也更加严密,但只要把她控制在手上,其他人投鼠忌器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正是忍者行事一贯的作风,目的明确讲求效率。可惜他并不知道,也是在同样的位置,他的两名中忍遭到了德拉内尔家族的强力狙击,其中一人丧生在对方的狙击枪下。 石川突然停下来,贴在墙边一动不动,就象突然僵住了一样,夏夜的气温并不凉爽,墙壁将白天吸收的热量一点点释放出来,大楼外笼罩着闷热的空气。经过成千上万年进化,蚊虫中的佼佼者已经长出了强有力的翅膀,在生存本能的驱驶下飞上了数十米高的楼台,降落在石川的身上。蚊虫们翅膀扇动,发出象直升机一样的嗡嗡声,无情的将长嘴刺入他的皮肤。 石川全身放松,稳稳的悬挂在光滑的墙壁,任由蚊虫一点点吸取他的血液,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早在很多年前,肉体的感觉就已经麻木,即使是利刃切入肌体,都不会让他感到任何的痛楚。这样奇异的感觉与其说是麻木,不如说是适应更加合适一点,每一个忍者,都必须学会适应这一点,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忍受痛苦。石川的心脏平稳的跳动,全身的每一处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处在完完全全的松驰状态,只有意识保持着警惕。他闭着眼睛,用心,用皮肤,用身上的每一根汗毛感觉着外面的动静。 不远处的一处房间里,三支狙击枪瞄准了石川的脑袋,瞄准镜后,是三双蔚蓝的眼睛。他们不是房主,真正的房主早在三天前就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前去欧洲旅行。 “可爱的蚊子,吸吧,吸吧,最好把他吸干。”高大的布鲁斯依然肥壮,离他所希望的一百五十磅还差得很远。即使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瞄准镜。 “亲爱的布鲁斯,把这么伟大的任务交给几只蚊子大概不合适吧,我认为你还需要再减减肥,知道吗?每次看你振动翅膀我都为你感到担心,害怕你会承受不了自己的体重落到地上。”兰德真情流露,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象布鲁斯一样,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瞄准镜,透过镜头看着象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石川。 “该死的兰德,你想说什么?上次是我先下手,这次该轮到你了。”布鲁斯愤怒的说。 “亲爱的布鲁斯,你不是说要象关怀亲弟弟一样关怀我吗?为什么不肯再帮帮我呢?”兰德努力想要作出可怜的神情,可惜他的性别没有优势,否则一定可以打动任何男子的心。 “笨蛋,那是因为你当时连大肠都快吐出来了,我以为你活不了多久,该死的,幸亏你没死。”布鲁斯骂道。 “你们两个笨蛋,都给我住嘴,这次你们谁都轮不到。”范加不耐烦的喝止两人。 “哦,尊敬的大人,您终于回心转意了吗,是的,您终于也对冷藏食物感到不满了,说实话,以您那么尊贵的身体,怎么可以忍受那样的痛苦呢,那根本就是对您的污辱,只有象我们这样卑微的血族,才会那样饥不择食,请相信我,忍者的鲜血非常美味,就象上海的臭豆腐,闻起来的确不怎么样,但吃起来很香。”布鲁斯听他这么说如释重负,连忙说道。 “是的,布鲁斯说得没错,真是难得的美味,和欧洲的食物完全不同,有一种充满了异域特色的奇特口感,让人回味无穷,喝上一口,就象享用了最昂贵的大麻蛋糕一样让人陶醉,身体仿佛在云层里自由飘翔一样,您一定会非常满意的。”兰德不失时机的补充。 “笨蛋,难道你们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吗?这家伙比上次那两个强得多了,就算你们想杀他也不一定有那个机会。”范加快要被这两人的愚蠢气疯了。 布鲁斯疑惑的看了一动不动的石川:“是吗?您确定没有看错吗?这个东方小老头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对失血有着狂热的爱好,我至少在他身上找到二十只吃饱喝足的蚊子,还有一些吃得太饱身体太沉已经掉了下去,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他至少丢失了至少十毫升的血液,他是那么的沉醉于失血带来的快感当中,如果我们现在出去现出长牙的话,他一定会兴奋的晕死过去。” 范加皱了皱眉:“是的,他一定会很兴奋,兴奋得掐断你的脖子,剥掉你的毛皮,然后扔进展览馆。” 兰德看了看表:“他在干什么?已经一个钟头了,还是没有动静。” ------------ 第九十一章 比拼耐性 更新时间:2009-10-24 干瘦的石川长老紧紧贴着墙壁,全身一动不动,象一只壁虎,牢牢的吸附在垂直的光滑墙壁上。似乎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神经都和身下的石壁融为一体,也和夜间凉爽的空气融为一体,和整个大自然无分彼此。 他已经这样象雕塑般静止了一个小时,他到底在等些什么,这不是年青血族的疑惑,也是所有看到这一景象的人的疑惑。 大宝早已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不过这倒不是坏事,他的气息更加微弱,比先前要平静得多,又少了许多被石川觉察出异样的可能,否则以他身上那种连叶飞都能察觉出的妖气,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川察觉出来。 林七的样子让人分不清他是否还保持着清醒,只有那双不时微微转动的绿豆眼睛和不自觉的吐出口外的红信表明,他至少还没有完全陷入梦境。 甚至连对忍者兴趣浓厚的祈可都忍受不了石川如此的折磨,开始打起了呵欠,不明白这老家伙这么神秘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只有王然和宁远飞,还保持着一贯的清醒和沉着。 对面的高楼中,范加用冰冷的平静得让人害怕的语气说道:“他在等待,我想他大概感觉到了一点什么,或许就是他们所谓的杀气了吧,只有无数次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直觉,所以他在等待,等待我们扣动扳的那一刹那,那是我们杀气最强烈的时候,也是他动身的时刻,那是最好的机会。” 布鲁斯不解的问:“这种气息也可以感觉到吗?大人您是否也感觉到了杀气?” 范加微微一笑:“我只感觉到敌人死亡前的喘息。” 范加过高的估计了石川,也低估了自己几人的藏身之术,事实上石川并没有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杀气,即使感觉到也不会引起警觉,因为他们的气息和普通人的气息完全不同,那本该是属于野兽的对鲜血的狂热,是和荒凉的原野融为一体的气息。 石川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直到他潜行到琪拉儿的窗前还是没有任何异动,难道德拉内尔家族的保镖们对自己的保护对象这么大意? 这是绝对无可能的。 他的动作的确很快,但并非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也许普通人很难发现他的行踪,但经验丰富的雇佣兵绝对不会忽略他的存在,即使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更何况一个大活人长久的隐伏在家族继承人的窗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人作出反应? 他本能的感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危机四伏的圈套,稍有不甚就会一命呜呼。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石川的心里升起了阵寒意,两名中忍的失败绝非偶然,他们一定遇到了强有力的狙击,那到底是什么?现在他只能等待,全身放松,等待对方出手的那一刻,范加说的没错,那是他逃生最好的机会,因为他可以在对方出手之前感觉到对方的杀意,便可以先一步做出动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先暴露意图的人就会面临失败的后果,石川深知这一点。现在他已经不再指望什么任务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范加的话让两名年青的血族感到有些难以理解,但并未对此表示出任何怀疑,范加能活到现在的事实已经说明在绝大多数时候,他的见解都是正确的,如果年青的血族想要活得长久一点,就最好相信他,并从他的身上学到一点东西。 兰德放松了一下神经,重新对准瞄准器。布鲁斯对这样的等待有些不耐烦:“大人,我们就一直这样等下去吗?真让人疲惫不堪啊!” 范加讥讽般的看着远处雕塑般的石川:“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生命太长,长得让人感到乏味,偶而等待一下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更真实的证明我生命的存在,可惜这个老头儿大概不会让我人等待太长的时间,天就要亮了,他难道就一直那样挂在墙上吗?除非他希望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提高一点收视率。” 临近清晨,天边已经露出一点浅浅的灰白,可能距离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早出的人们发现酒店高楼上的人影却不会太困难。 石川心里暗暗叫苦,对方的耐性远远高出他的预计,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定力,陪着自己干耗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露出烦躁的迹象,他灵敏的感知仍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这才是最可怕的事,他丝毫不怀疑对方一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象自己一样,他们也在等待,等待着自己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每一名忍者,从学习忍术的第一天,就注定要赌上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们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定意志,可以压抑内心的一切感受,喜怒哀乐对他们而言只是表象,他们的内心,就象岩石一样牢不可破,敌人可以催毁他们的身体,却很难动摇他们的信心。 但这一刻,身经百战的石川却分明听到内心痛苦的呼喊。石川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再次将所有的情绪压制在内心深处,头脑中一片清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中的灰色越来越亮,远远的似乎已经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和汽车驶过时的低鸣,范加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也越来越阴沉,兰德和布鲁斯重又开始兴奋起来,眼中闪出血红的亮光,咂着嘴贪婪的望着蜷成一团的石川。 真是难得,要知道通常这个时候正是他们赶到疲倦进入卧房的时间,而今天,他们却是这么的激动,嘴角的抽动几乎让人误以为整夜的镂饥饿令他们回心转意对石川产生兴趣,不过很快,浮动在脸上的不屑又否决了一点,说明那只是他们等待死神来临前的习惯动作而以。 王然轻手摇醒身旁那些清醒或者努力保持着半清醒状态的同伴:“都给我振作点,好戏要上演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祈可揉揉眼睛不解的问。她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软软的靠在王然的肩头。躺在他的怀里真舒服啊,那么温暖,那么惬意,这大概是她从小到大睡得最美的一次了。 石川痛苦的咒骂着不知是谁的对手,眼见天色渐亮,还是如先前一样一动不动,依然沉着而镇定的保持着身体的完全放松。 如果换了其他人也许早就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放手一搏,但是他不会,他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超强意志,不到最后的关头,他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刻都不会,这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是他能活到现在并成为伊贺长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比他人更强,而是因为他比别人活得更长。 室外走廊上远远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声间很小,但没能逃出石川敏锐的双耳,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能听到昆虫爬过身旁的声音。 那人停在琪拉儿的门外,似乎犹豫了一阵,然后轻轻的敲响房门,接着,某个青年男子发出焦急的呼喊,敲门声变得急促而且猛烈。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有半分钟,来人不知用什么办法进入室内,嘴里喃喃自语着,象丢失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样失魂的四处翻寻。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机会,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石川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四肢百骸贯注了力量,没有感到一点点的酸麻,他的身体就象一支正待离弦而出的利箭,只等放开弓弦的那一刻。来的人大概不会是个小角色吧,不知道这一次赌博是否值得。 “天哪,公主殿下回来了吗?我们该怎么办?”布鲁斯小声的却又异常慌张的低呼,他灵敏的耳朵也听到琪拉儿房内传来的异声,既感到意外,更感到恐慌: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回到房间?如果出什么事的话,布鲁斯悠长的生命很快就会终结。 在范加的谆谆教导下,年轻的血族们刚刚掌握了自己天生的另一大异能,那就是可以发出和接收超声波的灵敏双耳,象雷达一样的天赋使他们容易发现敌人的存在。 在血族的黑暗时代,这是他们从出生之日就已经长握的生存技巧,甚至比他们那只能在夜间工作的眼睛还要更早进入状态,但随着身体的进化,在适应了猛烈的足以致命的阳光以后,这一天赋却同时退化,在得到范加的指点之前,他们几乎完全忘记自己最厉害的武器,盲目的依靠双眼去观察和判断。 其他的血族当然也发现了琪拉儿室内出现的异常。“我可不想拿公主殿下去冒险,大人,我们动手吧?”兰德也是同样的惊慌失措,如果琪拉儿出什么意外的话,他真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他比布鲁斯更年轻,也更珍惜自己经历太少的生命。 范加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镇定自若,持枪的修长手指轻松的扣着板机,他永远是那么自信。可是这一次,他的自信显然过头了一点,他的属下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对自己敬若神明言听计从,血族的体内流淌着天生的骄傲和叛逆,在他们平静的时候,范加的话就象金科玉律不容辩驳,但在他们感到紧张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自己。 就这一点而言,自以为聪明高贵的血族似乎倒和只会用爪子思考的低贱狼人有相似之处,所不同的是,这种时候他们依然有思考的能力,不过思考的方式却实在不敢恭维。 石川感觉到一丝杀气,这道气息是那么的细微几乎无法觉察,但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猛烈,终于忍不住了吗? 石川的眼睛里第一次闪出兴奋的神彩,两粒狙击子弹飞速的旋转着从身后的高楼中疾射而出,那是加装了特殊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子弹也是特制的,无论是子弹出膛还是在它的飞行过程中,都几乎听不到一点异声。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对两名刚刚掌握了灵敏听觉的年青血族来说,那子弹传来人类无法听到的声音就象是一曲美妙而又激昂的战斗乐章,极大的刺激和满足着他们“善良”的心灵。 ------------ 第九十二章 短暂交手 更新时间:2009-10-24 石川终于动了,几乎看不到他的动作,只看到道一白光闪过,他已经离开了原来所在的位置,他的动作让所有苦苦期待了几个钟头两眼圆瞪紧紧注视着他的人松了口气,同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凡人的速度能比子弹还快,即便是身为伊贺长老的石川也不行,无论他的修行如何高深,始终还是凡胎,无法超越正常人的生理极限。 但他却躲过了子弹,因为他早在子弹射出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将要来临的一切,计算好了最佳的行动路线,事实上他已经计算了一个多钟头。子弹穿透他留在原处的残影,深深的嵌入墙壁。 “两个笨蛋,你们就感觉不出血族和人类之间的气息差异吗?”范加不由怒骂,虽然他不敢肯定出现在琪拉儿房内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血族。惊怒之下,范加发射出唯一的一发子弹,但为时已晚,石川的白色身影已经消失在高墙之外。 “愚蠢的红头发,原来他们的耐性不过如此而以,真是可惜,如果再多等一刻的话……”王然也忍不住低声叹息着骂道,同时为出现在房内的人默哀。 他也确定那绝对不会是琪拉儿,不是因为他比兰德两人的感觉更强,能分辨出血族和人类气息的不同,而是因为他相信德拉内尔家族的人绝对不敢拿家族物继承人这样冒险,就算是使用暴力手段,他们也会让她老老实实的躲在安全后方,那么房内的人又会是谁呢? 王然想到了叶飞,一阵心悸。 “公主殿下有危险!”两名年青的血族迅速张开翅膀,白色的长牙闪着水光。 “笨蛋,真正危险的人是你们。”范加也无可奈何的变身,不管记内的人是不是琪拉儿,让这可怕的老家伙闯进酒店可绝对不会是一件好玩的事。 “所有人注意,保护好公主殿下,不要离开房间半步。” 范加打开对讲机,紧张的吩咐几名训练有素的部下。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只能暂时依靠那些无能的特工了。 和神秘的黑暗一族不同,庞大的德拉内尔家族拥有众多产业,当然也同时拥有众多员工,如果全由血族组成的话,加上世界上所有的黑暗一族大概都还不够用呢。 所以他们的行动部队也包括了大批训练有素的军人、职业杀手、退役特工、甚至地痞流氓。为了行动方便,这次来中国的部属中也包括了几名这样的家伙。 无可否认,在面对普通人或者是和他们同样性质的袭击者时,这些家伙拥有可怕的战斗力,但面对象石川这样的顶级忍者,他们就象遇上苍鹰的小鸡一样软弱而无助。 范加和两名属下变身完毕就要飞出窗外,这时已经顾不了什么惊世骇俗,也顾不了什么足以改变家族命运的任务,公主殿下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琪拉儿的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声,一道金光逸出窗外,伴随着一声苍老而痛苦的闷哼,石川瘦小的身影被那道金光裹着倒飞出窗外,向下直跌而去。 “不可能,不可能。”石川惊恐的自言自语,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数十米高的半空,直到身体快要落到地面粉身碎骨,才飞快交叉手指结出手印,身体象一只展翅的大鸟从地面滑翔而出,远远的飘落到无人的墙角,这时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几名血族也对突然而至的异变惊讶不已,竟然忘记了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补上几枪,一起疑惑的望着窗口,不过就算他们补上几发子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敌人早已远逸到他们的最佳射程之外。 叶飞白净的面孔出现在窗口,几天没有象样的休息,满脸掩不住的疲惫,未经打理的头发象杂草一样乱七八糟,不过看起来倒有一点嬉皮士特有*不羁和洒脱自如,这是他们熟悉的小警察叶飞吗?看样子应该没错,但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范加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叶飞,他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么高摔下去居然没死,这老家伙是什么人?看来德拉内尔家族的确不那么安全。”叶飞摇摇头看了看楼下,若有所思的自语。 每天早上的这个时候,美丽动人的琪拉儿小姐都会准时下楼享受一杯香浓的咖啡和很小很小一份两分熟的非常非常新鲜的牛排,然后回到卧室再美美的睡上两个钟头。通常这段时间是最令叶飞感到幸福的,整夜的疲劳都在这段时间一扫而空,所有的怨言也会一起被扔在昨天的记忆,美好的一天就从这一刻开始。 但今天,他却没有看见到琪拉儿的身影,内心除了无尽的失望和落寞,还有隐隐的忧虑,几乎没有多作考虑,叶飞来到她的房外,在几经呼喊没有得到回应以后,又以某种不太合法的手段进入室内。 接着,他就见到了石川那长干瘦可怕的脸,看到石川手中闪动寒光的忍者短刀,二爷那尊正在罢工的本命尊神恰在这时良心发现,以雷霆万钧之势挥出一拳,可怜的老家伙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大个儿,就被他一拳打出窗外,象断线的风筝一样落下地去。 “好了,看样子没什么好戏可看了,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王然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真没意思,这样子就完了吗?我们辛辛苦苦等了一个晚上,就这样结束了吗?一点精彩镜头都没有。”祈可明显的意犹未尽,对这样的结果极不满意。 “已经很精彩了,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如果换了是我,大概撑不了这么长时间吧,范加彻底的输了。”王然感慨的说。 “放心吧,叶飞这一出来又得把小日本搞得晕头转向,够他们伤一阵脑筋了,下次再来时就会更加热闹了。”只看那道金光,宁远飞也能猜出刚才里面是谁,众人之中除了他那木棉袈裟,就只有叶飞的金甲大神才有这样的异光。 林七化为人形,架着摇摇欲坠的大宝,跟在几人身后悄然离去。 几分钟后,叶飞才在戴维斯的带领下找到琪拉儿,在一群神色严肃的保镖们的簇拥下,她坐在长桌的另一端,手中的银制餐具亮光闪闪,和碟中牛肉中闪动的血光交相辉映。 “唉,为什么这里的小牛肉总是不那么新鲜,我真怀念在阿姆斯特丹的日子啊。”琪拉儿一边酣畅淋漓的享用着宰杀绝对不超过一个小时的仔牛肉,一边发着牢骚。 范加故作欣喜:“是吗小姐?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也一直认为这里并不适合您,下午我就亲自护送您回阿姆斯特丹,您看行吗?” 琪拉儿恼怒的撅着嘴:“该死的范加,你是嫌我在这里碍事吗,我偏不走,听说中国的大熊猫可爱极了,我还没有见过呢,叶警官,陪我去看看好吗?”她的目光投向双眼直打架的叶飞。 叶飞立即精力充沛,张开五指理了理那杂草一样的头发:“好的,没问题。”随即又疑惑的问:“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害我着急找了半天。” 戴维斯神秘的说道:“叶先生,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狡兔三窟吗?你看我学得还不错吧。” 叶飞不由又是羡慕又是钦佩:“戴维斯先生,真没想到你的中文学得这么流利,对中国文化这么了解,告诉我你是怎么学的?” 说到这里戴维斯万分自豪:“亲爱的朋友,事实上我所了解的文化可不止中国,到目前为止我精通六门语言,对这些国家的文化都有了解,这得益于来自我母亲的的四分之一卢森堡血统,每一个卢森堡人都要至少掌握四门语言,官方语言就有两种,如果我能够活得够长的话,也许我可以掌握世界上所有的语言。” 布鲁斯的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悄悄的说:“如果你想活得更长一点的话,我倒可以帮你,即使你想要永生都行。” 听戴维斯提到自己的母亲,琪拉儿现出一缕忧色:“您的母亲还好吗?” “是的,她很好,谢谢小姐的关心。”戴维斯躬下身致谢。 范加不失时机的说道:“小姐,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夫人了吧?也许该回去看看了。” 琪拉儿点点头:“是啊,我好想念我的母亲,不过还有的是时间,我不着急,我觉得中国真美,也许会对她的病情有好处,不如你去接她过来怎么样?” “哦,不不,我想荷兰的明媚天气更适合夫人,这里环境污染严重,对夫人的病情不会有好处。”范加吓得连声否决了她的提议,一个琪拉儿已经够让他提心吊胆了,如果再多个大公夫人的话,大概只有把德拉内尔家族的总部也搬到中国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得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以后去看看大熊猫到底长什么样子,一定会是可口的早餐吧。”琪拉儿自言自语的回房,留下一头雾水的叶飞。 神原政次小口小口的饮着米酒,掩不住一脸兴奋之色,虽然整夜没睡,他的精神却出奇的好,任何有所期盼的人通常都会有着象他一样的好精神。 石川长老出去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不知道有没有收获,现在天色已明,他难道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隐身之处吗?难道,他也象上次那两个白痴忍者一样被人打穿了脑袋吗?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神原失望了,石川长老居然毫发无伤的回到公寓,不过毫发无伤的应该只是他的躯体,他那苍老的饱受折磨的内心一定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摧残,看着石川那眉头紧锁恨不得把全部皱纹都挤到一块儿的老脸,石川坚信这一点。 ------------ 第九十三章 创造机会 更新时间:2009-10-25 “石川长老,您老可算是回来了,我一直在为您担心呢,万一您有什么不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丹波首领交待才好,现在我可算是放下心来了,” 神原貌似关怀实则幸灾乐祸的说道。 石川冷冷的望了神原一眼:“有劳神原君操心了,我这老家伙还没那么容易死。” 神原傻傻笑笑:“那当然,是我太多虑了,石川长老当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不知道您去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收获没有?” 石川没有把神原的小心思放在心上,对此他早以习以为常,从他通过测验第一天成为忍者开始,就见惯了武士的这副嘴脸。 “只怕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我在德拉内尔家见到了中国道家门派的人,那么上次的两名中忍出事也就可以理解了。”石川沉吟着说道,这样的说词多少能让他找回点面子,为失败的事实找到一点心理平衡。 神原问道:“您是说道士吗?真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厉害,真没有想到。” 言语中有无尽的讥讽之意,道士他也见过,抽签问卦的居多,有的道士也会些武术,但听石川话中之意,他们的能力远不止这点,这就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了,更何况他对范加一行作过调查,别说没有道士,连神父都找不出一个。 或许,这老家伙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石川说道:“帮我找一找德拉内尔一行人的资料,越详尽越好。” “是的,长老。”神原退出屋外,随手招进两名年青的艺伎,和服下,隐隐露出一小截白嫩的小腿。任务结束后,任何人都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忍者通常也不会例外。 回到卧室,神原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不多时,香郁淡雅的茶香飘出室外。范加一行的资料就放在他的矮几上,却并不急着交给石川,不多拖延一点时间,怎么能显得他工作的勤奋呢。 日本企业是全世界加班最多的企业,事实上大多数员工都在八小时内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但为了显示自己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他们习惯下班后仍然留在公司,美其名曰加班,其实却是无所是事的混时间挣表现,这种形式主义的作风大概在东方民族中尤其盛行,神原受此毒害也不浅,当然这样的毒害为他带来了不少好处,年纪轻轻就混入了家族的领导阶层。有这样聪明的员工,不知道对松川家族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个多小时后,神原“风尘仆仆”风风火火的回到石川的卧室,他的时间拿捏得不错,石川刚刚神清气爽的走出浴室,赤裸着结实没有一丝赘肉的上身,两名神态慵懒而满足的艺伎退出房外。“看不出这老家伙竟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果真是老当益壮啊!”神原不由不感到佩服。 “长老,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神原恭敬的递上纸带。 “动作这么快,辛苦了神原君。”石川接过资料。 “为了家族的利益,这点辛苦算什么。”神原政次谦虚的说道。这个老家伙在家族拥有不低的地位,在他面前表现得勤奋谦卑一点没有坏处。 石川小口的品着米酒,一页页翻动着纸张。“只有这么多吗?没有其他的人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个。” 早先石川才进琪拉儿的卧室就遇上叶飞,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室内的黑暗,并未完全看清叶飞的长相,但也很清楚绝对不是照片上这样的红头发大个儿,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属于东方人种。 神原对他的话有些疑惑,德拉内尔家族来华的全部人员都在这里了,怎么还有其他的人吗?难道自己的情报又出了差错,同样的错误是绝不允许犯第二次的。神 原几乎绞尽脑汁才想起那个象香口胶一样死死粘着德拉内尔继承人的叶飞:“您说的难道是他,是的,还有一个人总和他们在一起,让人误以为他也是德拉内尔的一员,他叫叶飞,是中国警察,据说是负责德拉内尔在华人员的安全,中国的警察真是小气,这么重要的人物,居然只派一名毛还没长齐的小警察负责安全工作。” 石川眼前一亮,似在向神原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你是说他姓叶?那就对了,我想应该是驱魔叶家的人吧,难怪会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出手大概就是叶家世传的本命尊神了。”石川停了停,接着说道:“别嫌中国警方小气,全日本大概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警察啊。”石川过分夸在了叶飞的能力,无疑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神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家族:“您说驱魔叶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石川长笑道:“那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世代守护着一处神秘的神宫,这一次酒井君所去的,正是那里,哈哈哈哈,我想很快叶家就没有闲功夫再来管这些事了,酒井会让他们忙上一阵子的。” 提到酒井,神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听石川的意思,对手好象不那好对付,酒井不会出事吧,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石川的三角眼中闪动着凶残的目光:“现在嘛,有叶家的人在,敌暗我明,想要动他们不那么容易了,不过那位可爱的继承人会给我们创造机会的。” 神原在心中暗骂卑鄙,脸上却露出恍然的神情:“是的长老,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对叶飞来说,今天无疑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因为除了琪拉儿,他的身旁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人,上次的年青翻译在他以某种不太合法的方式进行劝告以后,乖乖的回到学校找了个英语家教的工作,当了这么长时间警察,叶飞第一次感到这个行业带给人的无以伦比的优越性,那就是可以用一些不太找得出破绽而又不太合法的方式赶走自己不喜欢的人。 很幸运,那个有着优秀家族遗传的戴维斯也没有跟在身后,这倒不是因为叶飞在他的身上使用了同样的特殊方式,而是琪拉儿早厌倦了身边跟着几个红头发的彪形大汉,尽管戴维斯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差别,但他的体型却让人难以分辨出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也被扔在了酒店。 虽然缺乏语言天赋,但在不断的努力之下,叶飞的口语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到目前他和琪拉儿的勾通只存在一点小小的问题,相比于身旁总站着个电灯泡,他更情愿手舞足蹈的跟心上人打会儿哑谜,在他看来,那也是两情相悦的一种完美表达方式。 出租画停靠在动物园外,琪拉儿再次见到熟悉的采血车:中国的血库一定很紧张,不然为什么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红十字。叶飞的眼中再次迸发出热切的目光,赠送的饼干味道不错,关键是能填饱肚子。 琪拉儿意识到危险,拉着叶习飞快的朝入口跑去,她眼中关切的目光让叶飞觉得幸福极了。 由于心情的缘故,叶飞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可爱,炎热的天气让他感到温暖亲切,白晃晃的路面令他觉得清爽洁净,连动物园中传来种种恶臭,在他说来都充满了大自然特有的馨香,甚至连一向让他感到厌恶的大黑熊都显和无比亲切,他们是那么的憨态可掬,那么的纯真善良。 “大熊猫呢,我怎么没看到?”两个人站在熊猫馆内,四只眼睛到搜索,却没有看到记忆中遍体白毛戴着黑色墨镜的国宝,琪拉儿不由大感失望。 “那可是我们的国宝,当然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不如换个时间再来?”叶飞想当然的说。想来也是,就算是乞丐,有了钱也会摆摆架子,更何况贵为国宝的大熊猫?别说是国宝,只要是沾上了国家保护动物几个烫金大字,看人的神态可都不大一样了,想想大宝和熊猫酒仙,叶飞认为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是吗?”琪拉儿一脸失望,无精打采的低着头。 “不如我们去看金丝猴吧,那也是国宝级的物种。”叶飞想了个折衷的建议,可惜金丝猴这个单词太专业了一点,想了半天,从他口中说出的却是猴子,由于小时候太瘦,比现在还瘦,在同学们的关心下,他对猴子的单词牢记在心。 “猴子?跑到这里看猴子?”琪拉儿对他的建议感到愤怒,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狠狠咬他一口,可惜这是在中国,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是个警察。琪拉儿眼珠乱转:“不如我们晚上来看吧,他们白天睡够了那时候总该出来。”说到这里琪拉儿感到兴奋,晚上总能带给人不少的奇遇和惊喜,那不只是大熊猫。 叶飞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在爱情的魔力之下,对她的提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试想一下,在幽静甜蜜的夜晚,和心爱的女孩踏着皎洁的月光漫步在清爽的林荫小道,那是多么让人回味的场景。两人再也无心游无,各自带着完全不同的兴奋回到酒店。 日资企业后的工业园区里,石川听着属下最新的报告,默默的点头:“就他们两个人,很好,可惜白天对我们的行动不太方便,多好的机会啊,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我。” 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忍者道了声是,半跪着退出房外。 ------------ 第九十四章 无码影片 更新时间:2009-10-25 整洁的小房间里,一名年轻人戴着耳机,神情有些怪异,时而作聆听状,时而作沉思状,两眼不时直盯盯的注视着前方线条晃动的仪器,象是看着什么让人惊奇的东西一样,脸上有掩饰不了的兴奋神情。 因为这种兴奋,鼻翼两侧泌出细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点点光芒,粗短的脖颈也发出一阵浓浓的血红,暴露出深青的筋脉。 “有什么消息没有。”不声不响走进屋内的神原政次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适应屋内浑浊的空气问道。身后石川象幽灵一样飘了进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现在的科技真是方便,想想他的先辈,为了窃听到一点机密,还得把自己隐藏在泥土雪地中,甚至待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收获,为此还要面临刀剑入体的危险,哪象现在这么方便,远在百里之外,安安稳稳的躲在小房间里,就能了解到自己需要的一切。 年轻人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两人吓了一跳,慌忙取下耳机:“对不起大人,我没有听到你们进来,失礼了。” 神原摆摆手,赞赏的说道:“你的工作很努力,值得嘉奖,有什么动静没有?” 年轻人受宠若惊,搓着手回答:“对不起大人,还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谈起过这件事。” 神原自言自语:“这么多天了,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石川长老问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年轻人调大音量,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遥远的位于金鸡湖畔的公寓传到众人的耳中,那里面有女人浪荡的呻吟,还有男子沉重的喘息,高低有致极富韵律的音调交杂在一起,他们的眼前呈现出一副活色生香的动人画面。 神原明白年轻人先前怪异神情的缘由了,不自觉的抿嘴一笑:“他们还真是好兴致啊,天还没黑就开始作这种事,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知道爱惜身体了。”这句话听在石川的耳里有点怪怪的感觉,因为他早上也做了一些本该是晚上才做的事,现在的老人,也越来越不知道爱惜身体了。 年轻人看了看表,暧昧的说道:“他们从下午一直做到现在,中间只草草的休息了十分钟,到现在他们已经连续奋战了三个多钟头,真是让人佩服。” 石川听到这里有点莫名其妙的自卑,也为自己的年老体弱感到一阵无奈,不无羡慕的说:“三个钟头,难道他们是铁人吗?” 神原侧耳聆听,音箱中传出的声音越来越猛烈,显示出对方此时动作的激烈程度,如果他们能够一直以这种频律加速下去,大概不久就能达到光速回到过去了,就算他们真是铁人,大概也很难维持如此的加速度,更别说连续奋战三个钟头。没有多久,动静小了下来,传来男女之间的温情对话,如果神原政次没有听错的话,那该是他的母语。 “不是中国人?”年轻人惊讶自语。听到这里石川也有些不解,料到事情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但并没有象年轻人那么没有涵养,把这么愚蠢的问题说出了口。 神原托着下巴嘿嘿的笑了:“这些支那人品味不错嘛,竟然搞到了金子小姐的绝版影碟。” 年轻人咽了口口水:“您说这是金子小姐的绝版珍藏吗?太让人羡慕了,听说金子小姐的无码影片可是不多啊,大概不会超过三部,神原大人真是厉害,这都能听得出来。” 神原回味着说道:“如果你也象我一样每晚温习同样的功课,一定也能听得出来的,哈哈哈哈,该死的支那人。”神原转身离开小房间,“不用再监视下去了,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意图,好好休息一阵,等三上他们的消息,有什么动静立即通知我。” 两人走出屋外,神原自语道:“看来我要改变计划了。” 石川小声的问道:“哦,计划?” “我本想直接向他们下手,但看情况他们也不简单啊,这次行动我动用了最有经验的特工,所有的窃听器都安装在最隐秘的地方,但还是让他们全数发现了,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大概他们和中国的安全部门有什么联系吧。” “安全部门吗?不能轻举妄动啊。”石川为难的叹息。他和神原本来有着相同的想法,如果德拉内尔不那么好对付的话,王然和宁远飞两人无疑是最佳突破口,但如果扯上了安全部门,他们只能放弃自己的想法,把商业事件转化为政治事件是很愚蠢的举动,更何况对方是一个有着十二亿人口的军事强国。 如果真出现那样的情况,就算以松川家族的强大背景,说不定都会成为政治冲突的牺牲品,他们不敢拿自己的家族去冒险。 此时的王然和宁远飞,早已设置好了影碟机的循环播放,轻轻松松的坐在写字间里,由于最近长时间的旷工,他们对自己所拿的薪水感到有一点惭愧,认为有必要回公司作作样子,避免在销售部构成什么不良影响形成什么不好的风气,尤其对于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远翔继承人的宁远飞来说,这一点尤其重要。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古训是永远的经典,宁无飞绝不希望在自己身上开风气败坏之先河,事实上他已经开了,办公室骚扰就是很严重的事件。 他们的想法其实是多虑了,同事们都已经从梁静那里多多少少了解到一点情况,知道他们将要为公司创造一个新的奇迹,并为此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所以他们的作法完全是自我安慰而以。 仅仅坐了一个钟头不到,两人就开始感到百无聊奈,对于已经养成不良习惯的两人来说,这样坐着混时间实在令人痛苦,远不如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对着电视学习一点战斗经验有意义,不管对小日本是否有好感,都得承认他们的*女郞的确充满了诱惑。 “真是无聊透了,你上次不是说什么测试吗,带我去见识见识?”王然打着呵欠说。 “什么测试?” “就你那几条麻布啊。” “没什么好测的,能想到的我全想到了,能试的我也都试了,就那么回事。”说起这件事宁远飞又是无奈又是疑惑。 “红头发和小日本开出这样的天价,总该有他们的理由,应该是你还没发现吧。” “废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再去试试,没准就能灵机一动。”除了科幻影片,王然还从没见过什么高科技手段,想起这事有些兴奋。 “好吧,就知道你闷得难受。” 宁远飞带着王然走下大楼,穿过草坪走向位于厂区最内侧的小实验室。这时早把树立良好形象和严谨工作作风的事抛去了九宵云外 。时针已经指过了六点,除了销售部那几位无所是事的闲人,其他部门的人都差不多收工了,实验室的同仁们有着计算机一般精密严谨的大脑,思维方式也是同样的一丝不苟,当然不会浪费哪怕一秒种的时间,比其他部门的同事更准确的把握住下班时间。两人走进洁白整洁象极了无菌病房的长廊,感受到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寂静和沉闷。 一名眉清目秀的工作人员在两人进去的时候离开实验室,微笑着向两人点头示意,由于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宁远飞并不认得实验室的每一个人,但由于他来去自由的特殊情况,别人却大多对他印象深刻,也料到他和领导层有一些特殊的关系。 宁远飞礼貌的点头回礼,没有过多注意他的面容,王然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感觉似曾相识的熟悉,这人一定在哪里见过。虽说远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看着眼熟的人也没什么奇怪,但这个人却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准确的说,是一种吸引,直到那人的背景消失在转角,王然才不甘的收回目光。 宁远飞注意到他的神情:“这人长得不错。” 王然在脑海中苦苦的搜索,没有注意到他话中有一点其他的意味:“的确长得不错,如果扎上辫子上点粉底,再穿条长裙,比女孩还要漂亮。” 宁远飞邪气的一笑:“看来很合你的口味,可惜我对男人没有兴趣,要不要找个机会给你引荐引荐?” 王然醒悟过来自己的眼神有点失控,失笑道:“别误会,我只是看这人有点眼熟,一定在哪儿见过,是哪儿呢?” 宁远飞语重心长的安慰:“不要那么紧张忙着掩饰,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们不是一直受教育要博爱吗?既然是博爱,那么当然就不用分男女了,凭什么只许男人喜欢女人就不许喜欢男人了,这是一个开放的社会,没人会歧视你的,听人说男人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才算是觉悟,但这还不够,得既有女情人也有男情人才算是大彻大悟,明白吗?” 王然恍然道:“明白!不愧是佛门高徒,这么快就开悟了,想必一旦大彻大悟男女通吃也能成佛了吧,我不想影响你的修行,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留给你了,道家子弟还是清心寡欲的好。”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走大门,宁远飞掏出钥匙,通过密码验证后打开室验室,里面的空间比想想中的要大得多,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面积,原来真正的室验室有一大半建在地下室,上面是厚达三米以上的钢筋混凝土,基本就是一个小型的地下掩体了。 数十台高高低低的精密仪器整整齐齐沿墙而立,中间的长台上也依次摆放着大大小小的仪器,一排试管架流动着玻璃透明的光彩。 ------------ 第九十五章 超级车技 更新时间:2009-10-25 王然不禁咋舌:“原来以为是个小实验室,没想到却是这么复杂,看着都觉得头晕。” 他不知道以远翔目前的规模根本满足不了宁鹏举的野心,他的目标是要将远翔建成国际化的大公司,期望远翔的产品有朝一日能够涵盖包括民用、军事、航空的各个领域,所以每年都会在产品研发上投入大量的资金。 虽然这个实验室目前还只是一个烧钱速度奇快而且不能创造效益的无底洞,但谁能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将会穿着印有远翔标记的宇航服踏上火星呢,至少现在宁远飞的成就已经证明这个实验室可以而且正在创造奇迹。 宁远飞打开保险柜,拿出一张“麻布”,然后依次打开电源,对“假冒伪劣”的寒蝉金丝进行测试,王然对此一窍不通,只在在一旁看着傻瞪眼。 闪耀的电弧和洁白的光线先后覆盖金丝,或者从中一穿而过,金丝仍然保持着先前的特性。简单的测试以后,宁远飞再次失望的指着那一排分析数据:“看见没有,我说过不会有收获的,它的强度高于同类材料,但显然挡不住子弹,而且用它来挡子弹也不划算,有一定的抗辐射和电磁屏蔽能力,但远远比不上现有的防化服。” 王然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人,突然一拍脑袋:“我想到了!” 宁远飞正在焦头烂额,闻言大喜:“是吗?这么快就灵机一动了,说来听听。” 王然道:“丹羽平秀,那人就是丹羽平秀,我们在林木的老房里见过的丹羽平秀。” 宁远飞这才知道他还没有忘了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嗯,有点象,他跑这儿来干什么?”说完猛的拍了一下脑袋暗呼一声糟糕,慌忙再次打开保险柜,果然,最小的一方寒蝉金丝已经不见了。 王然看他的神色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不就是一块麻布吗?松川家族费了那么大功夫也没弄个明白,让他偷走一块也没关系,我就不相信他还能仿造得出来。” 宁远飞点头道:“这个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越来越奇怪,这么多人感兴趣,这东西到底能有什么用?” 王然顺手把那块寒蝉金丝揣进怀里:“别想了,总会有答案的,实在觉得伤脑筋就从松川家抓个人来问问,要不抓范加也行,现在我们去轻松轻松,好好喝几杯。” 宁远飞掏出电话:“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得告诉叶飞我们回来了,让他好好歇歇,我可不希望驱魔叶家就此绝后了。” 王然好笑的说:“他该不会真那么傻气支撑到死吧?” 宁远飞耸耸肩:“谁知道呢?” 走出公司,王然联系好祈可,跟宁远飞一起去了冰烽。 宁远飞系好安全带,看王然如临大敌双手紧紧捧着方向盘,心中不停的祈祷,现在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宗教信仰,胸前挂着银色十字架长了一脸络缌胡子的耶稣老大穿着一袭白袍,全身散身着圣洁的光芒,和双耳长垂面相尊严头顶金色光环的佛祖并肩而立,在他的脑海中聆听这个虔诚信徒最诚挚的祈祷:“仁慈的佛祖,万能的主啊,请保佑我好人一生平安,车撞坏没有关系,反正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求人平安就好了,阿弥陀佛,阿门。” 宁远飞右手竖立胸前,左手在面前划着十字。 看样子拥有宗教信仰并不是一件坏事,或者同时拥有多种不纯的信仰也并不象有的人想象中那么罪孽深重,仁慈而博爱的上神不会因为人类这么一点小小的私心就打击报复降罪于人。 宁远飞的祈祷的的确确起到了效果,王然一路竟然没有出什么意外,这实在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因为以往他总会在路途中出那么一点小小的事故,要么是撞上了护栏花台,要么是咬住了别人的尾巴,而这一次,他平稳的驾驶让宁远飞虚惊了一场。 不过神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不可能始终坚定不一的把目光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等着他们去爱呢。所以在宝马驶近酒吧的时候,不远处的居民听到闷雷般的轰然巨响,然后是很多人惊恐的呼叫和慌乱的脚步声,酒吧上空冒出一股黑色的浓烟,喧嚣一时的酒吧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大宝兴冲冲的奔出酒吧:“王师兄,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哦?” “这世上还有谁能开车开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就算给我一架战斗机,我了别想造出这么大的声势。” 林七看了一眼撞得砖石纷飞裂出一张血盆大口的墙壁,还要零零碎碎不断下落的瓦片,突然掏出那个众人曾经见过无数次的白玉小算盘:“大宝,你这个月生活费交了没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拖我三个月了。” 大宝用力勒了勒裤腰带,一脸的苦相:不就拖了几个月生活费吗,不用这样控制饮食吧,这些日子天天吃素,走路都快要没有力气了。 叶飞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最后用最深情的眼光回望那曾经心爱的宝马一眼。不愧是德国工业的典范之作,就凭这抗冲击能力,都能让人联想起夕日驰骋欧非战场的德国坦克…… 可惜就算是坦克也不一定能经受住这么多次严峻的考验,更何况一辆价值不过五十万人民币的汽车,也该到他退役的时候了。 “别看了,彻底报废了。”随后走出酒吧的祈可好笑的说。 宁远飞手托下巴作沉思状:“我只是在想,下次买车买什么好呢,大概除了俄国产的柴油拖拉机,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祈可顺手把放在酒吧外侥幸躲过一劫的自行车挪到一边,奇怪的问:“真是怪了,我骑自行车居然比你们开宝马还先到,王然你到底是怎么开车的?” 宁远飞竖起大姆指:“这才是真正让人佩服的地方,如果以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撞出这样的效果还没什么,偏偏他是用比自行车还慢的速度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壮举,怎么能不让人佩服。” 王然双眼紧盯着脚面: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分不清刹车和油门呢,这破宝马加速也太快了点吧。 大宝听了这话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我看买拖拉机都不保险,最好能搞辆坦克回来。” 几个人走进酒吧,客人这时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出现了几个月来难有的清净。“怎么没看到徐悠?不是让你叫上好一起吗?” 王然没看见徐悠修长诱人的身材,隐隐有点失落,最近好象俗事太多,差点把她给忘了,现在还真有点想她。 祈可撇了撇嘴:“怎么方欣才离开没多久,又惦记起徐悠了。” 相处这么久王然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的小心眼儿,没事就喜欢闹点小别扭,坐下身开了瓶伏特加。 他不太习惯啤酒的味道,对白酒情有独钟,可惜酒吧里通常不会有二锅头,那才是他的最爱,不过有伏特加也将就了,口味不好说,至少够烈。 果然,本以为王然会对此作出一番解释的祈可在左等右等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的答案之后,主动说道:“徐悠嘛,当然是回老家了,放假了还有谁会待在学校,再说了,苏州这么热,要不是我无处可去,也不会老待在这儿。” 王然点了点头:“她回去怎么不说一声,也学着方欣搞突然袭击,她老家在哪儿啊?” 祈可回答:“她走得挺急的,就跟我打了个电话,好象她表姐也请了长假,比她还先走,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家应该是在在临江,我也记不清了。” 临江,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距离渡仙幻境不是太远,王然说道:“哦?她表姐也回去了吗,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改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地方靠近龙吟山,气候比这里凉爽多了,正好消暑渡假。” 祈可几人连声赞同,林七却问道:“师兄,不知道日本人和荷兰人的事怎么样了?你可不能轻易离开啊,万一他们惹出点什么岔子,到时候不好收场。” 王然笑道:“总不能成天守着他们吧,我想他们还不敢大张旗鼓的胡来,这毕竟是我们的地盘,要真出什么事,不用我们出手,那些道家门派就有他们好看,茅山道士和武当真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大宝失望的说:“可他们两家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我等他们动手都等急了。”说着用力磨了磨牙齿,他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 王然说道:“不知道德拉内尔家族在想什么,一直只守不攻,实在丢尽了吸血鬼的脸,不过松川家这么一直紧咬着不放,就算是泥菩萨也该动点真火了,大概用不了多久小日本就有苦头吃了,我们到时候再浑水摸鱼,你好好给我练练,别一出手就丢人现眼。” ------------ 第九十六章 大胆实验 更新时间:2009-10-27 大宝讪讪的傻笑,宁远飞说道:“到时候可能还不止他们两帮人马,还记得那个丹羽吗,就是我们在四川林木老宅里见过那个,他也来了苏州,还从我这里偷走了些东西,他们也对这事有点兴趣,不过是藏在暗处罢了,到时候浑水摸鱼的大概也少不了他们的人。” 大宝问道:“我记得那家伙,没想到这个小白脸什么不作作起贼来了,他都偷了些什么?” 王然掏出怀中的寒蝉金丝:“就是这个。” 对这玩意大家都不太陌生,当然也有着相同的疑惑。“怎么都看中了这玩意儿,到底能有什么用,凭什么就值上亿美金?” 几人不约而同齐声发问,其中又以大宝问得最是心有不甘,不就是一块破麻布吗,值那么多钱?他如今正面临巨大的经济压力,难免有些心理失衡。 “你们问我我谁随去啊,我如果知道的话,又怎么会连开价都不会。”一直以来,无论对方开出多高的价格,在短暂的惊喜之后,王然都会感到受人蒙骗的痛苦,由于并不了解它的真实用途,自然也无法估量它的真实价值,而人的贪欲,在这种情况下更会如洪水一样迅速的蔓延滋长。 王然随手把他们眼中的麻布扔到桌上,大宝第一个抓了起来,用尽全力向两面拉开,直到两臂伸展到无法再伸展的程度,那块金丝还是没有破裂的痕迹,大宝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喜悦,自以为了解到了它内在的秘密,那就是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柔韧性,他忘记了,很早以前林七就做过同样的事。 但很快,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没有人看出,稍作实验就能试得出来,王然的力量绝对不会比他逊色。 放眼望去,果然其他人都投来蔑视的目光,大宝羞愧的低下头,如果说他还有什么长处的话,自知之明该算是最主要的一项了。 林七拿起大宝放下的金丝,闭目输入一股内丹之力,他的内丹已经渐渐和那把七灵宝扇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丹力了强了许多,但当这股丹力贯注金丝的时候,就象穿越了无形的空气,从他的左手回到右手,其间没有任何阻碍,猝不及防之下,林七差点被自己发出的强横丹气所伤,慌忙抛下金丝收回丹气调整内息,过了几秒才摇头叹气,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看他们都没有发现,祈可最后一个拿起金丝运动体内寒气,片刻间的功夫,金丝外笼上了一层冰寒的雾气,绕着金丝形成一个圆形的气罩,祈可缓缓的呼吸,两只洁白的小臂变得象冰块一样雪白,呈现出半透明的景象,由雾气形成的雾气凝结成实体,只见一个圆形透明的冰球将金丝紧紧包裹在里面,没有人能从中看出任何不同,祈可自己也感觉不到什么异样。 稍后,祈可散去寒气,王然催动真阳丹气,融去冰球,那片金丝象所有的丝棉面料一样柔顺光滑,唯一的差别就是,金丝间的缝隙竟没有浸入一点水珠,还和先前一样干爽洁净,这就是林七当初所说的水火不侵了,但是,这真的会是它能引来两大家族不惜动用武力争夺的原因吗,答案是否定的,除非用以生产泳装,不然没有任何现实意义。 几个人都有些失望,王然和宁远飞却是早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当回事。大宝再次拿起表面浮动着水雾的金丝,喃喃的自语:“到底有什么用呢?”一边说一边习惯性的望向祈可,每当有祈可在场的时候,他总会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投向她的身上。 看着看着,大宝突然想到了什么:“嗯,我想这东西大概可以用来做成衣服。” “废话!”这话不是一个人说出的,所有人都为他愚蠢的废话感到愤怒。 大宝接着又说:“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东西作衣服可能会有特别的功效,比如说能防癌抗癌。”他最近广告看得太多深受其害。 他这番话有点道理,王然和宁远飞都不禁暗自点头:“果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们两个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有想到,却让你给想到了。” 大宝大概没有听出这话中的贬意,洋洋自得的说:“别老说我笨,我只是不喜欢动脑子而以,照我看啊,这玩意儿说不定还能*丰胸,可儿我看你太瘦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不然你拿去改成胸罩穿几天试试,保管能把王师兄迷得一愣一愣的。” 听大宝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林七迅速游走躲到了吧台之后,王然和林远飞也向后仰了仰暗自戒备,只有大宝还格外怜惜的看着祈可身上那些要什么没什么的部位。 “要死了吗你?”祈可一张嫩白的小脸羞得通红,愤怒的挥起了拳头,虽然大宝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任何女人听到这样的实话都不会有好心情。别人是盛怒之下无名火起,祈可却是怒气攻心无名冰起。一道小型的却绝对骇人的龙卷风夹着冰雹砸向大宝,大宝本能的举起手中能举起的一切――现在只有一块小小的金丝护在身前,想躲是来不及了,只能尽量减小一点伤害。这是祈可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甚至比以往蓄势而发的攻击更具威力,连远远躲在吧台之后的林七都没能逃过她的先天寒气,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勉强控制自己没有现出原形,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看大宝的可悲下场。 一层细细的冰晶覆盖在大宝的身外,从头到脚沾满了他全身每一个部位,大宝很快就被冻成了冰柱,但没有象往常那样闭上眼睛陷入早到的冬眠,而是睁着眼睛惊讶的望着冰柱外的祈可。王然挥手融去他体外的冰柱,大宝的身体表面还覆着那层冰晶,奇迹发生了,他身上的冰晶只是一现既隐,然后迅速消失不见,身体还象平常一样散发阵了热气,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还被坚冰包裹的痕迹。再看他的手上,那一小片金丝却充斥着冰寒的气息,隐隐冒着白气,已经被冻成了僵硬的小布条。 祈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用寒冰裹住,都没有见这金丝出现如此景象,为什么现在却被冻成这样,偏偏大宝没事。不止祈可惊讶,王然几人也是同样的不解,待祈可寒气散去,林七摇摇晃晃的靠上前来:“难道非得受到攻击才能生效吗?” 大宝茫然不知所措,觉得他说得有理不住点头。 王然拿起金丝,贴在大宝胸前:“拿好了,别松手。”大宝傻傻的紧紧捏着金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王然的铁拳夹着呼呼的风声迎面而来,才意识到他要拿自己做试验,脸色变得惨白,他了解王然拳头的力量,被这样的重拳打中连熊胆都得吐出来。 大宝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躲开,但怎么快得过王然的速度。“呯!”大宝肥壮的身躯象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而出,撞翻了五六张桌子,重重的撞在墙上,墙壁在颤抖,大地在颤抖,细小的尘埃从房顶落下,构成一道朦胧的沙网。王然没有使出全力,大宝只略作休息,便颤巍巍的站起身:“好象不是这么回事。” 王然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它可以抵御某些非物理形式的攻击,对这样的攻击没有防御力,是林木说的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答案就在眼前,但当人们想要伸手去捕捉的时候,才发现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没人能给出答案,所有人都在思考。 一道苗条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走进酒吧,这么晚了,还会有客人吗?酒吧里灯光昏暗,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靠体型确定她的性别。 “它对任何形式的攻击都没有防防御能力。”来人开口说道,她的声音甜美而俏皮,只听她的声音,就能想象出她脸上娇俏的笑容。铃兰儿,王然几乎惊呼出声,来的这人正是抢去他古锭天星伏魔刀的巫门传人铃兰儿。 “但是它可以吸收伤害,仅限于非物理形式的伤害。”铃兰儿接着说道。她知道王然已经认出了自己,看他惊愕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这难道真的是修道之人吗,全无道家中人的沉稳内敛,真不知道他那一身道基是怎么练出来的。 “难道我那不是物理形式的伤害吗?”祈可不解的问。她所发出的寒气,其实也该算是物理形式的攻击,为什么大宝没有受伤? “对普通人来说,寒冰也该算是物理伤害,但对这头黑熊来说,事情要复杂一点,因为他有冬眠的习性,寒冷和他的身体象是两种性质完全相反的事物,当寒冰攻击到他的身上就会产生一些内部反应,你们的寒蝉金丝能够吸收这种反应所产生的伤害,我也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发现这一点。” 祈可有些迷茫的望着铃兰儿,她的阐述不是太好理解,既然连她这样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都无法理解,大宝和林七自然一头雾水,科学两个字对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 只有宁远飞有些明白:金丝无法吸收祈可发出的寒气,也不能抵挡王然的重拳,但是如果他们的攻击和大宝的身体产生了化学反应,金丝便能够吸收反应所产生的能量,消除对人体的伤害,不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铃兰儿很快帮他找以了答案,快步走到吧台前,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盛着透明的有些微微发黄的液体,铃兰儿将金丝平铺在吧台上,打开瓶塞,将其中的液体倾倒在金丝上,迅速渗透而过流上吧台,空气中传来刺鼻的硫酸气味,原来是浓硫酸。 ================================================== ps:俺们这块电缆被偷,刚刚才修好,昨儿个断更..抱歉.. ------------ 第九十七章 借钱花花 更新时间:2009-10-27 林七看着自己的吧台有点心疼。 他是一个比较讲究的人,又不太缺钱,连吧台都由上好的实林制成,用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些感情,眼看铃兰儿把浓硫酸倒在台上,知道她想要证明点什么,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让他心悸的事还没有结束,紧接着,铃兰儿以他无法阻止的速度打开一瓶矿泉水倒了上去。 接下来的事已经没有悬念了,浓硫酸和水相遇,释放出大量的热能,金丝上腾起浓浓的白色水雾,过了好一阵,水雾才散去,反应差不多也已经结束了。 如同大家所预料的那样,金丝毫无变化,刚才的反应没有对它构成伤害,林七已经说过了,寒蝉金丝不惧水火,连王然的纯阳丹气都无法伤它,更何况这样的灼热。 “这是什么意思?”大宝不解的上前揭起金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飞快的甩着手把金丝抛在地上,柔软的金丝变得比烙铁还要烫手。 再看平滑的吧台,表面只留下浅浅的黑印,那是木柴和浓硫酸脱水反应的结果,而在那过程释放的热量几乎没有在吧台上留下痕迹,那以后产生的巨大热量也全数被金丝所吸收。 当然,也有一部份被大宝吸收,他正躲在洗手间拼命消耗林七的自来水,冲洗着火辣的指尖,被凝聚在小小一块金丝上的高温已经远远超出通常脱水反应的温度,就算是三昧真火一般的可怕,以大宝的成形妖魔之体都经受不了这样的温度,痛得差点放声大叫。 王然多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开始明白德拉内尔家族和松川家对这金丝如此重视的原因。他想起了丧生在自己手中的吸血鬼安德烈,还有被灵弓打得遍体鳞伤弯刀破损的黑暗骑士,自己的元阳丹气好象就是他们天生的克星,根本无须倾力而发,便能轻易将他们击溃,而以大宝的飞锤神力和林七的宝扇之功,都难以伤他们分毫,那情形不正象极了这种奇怪的化学反应。 那么两大家族争夺金丝,大概也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伤害吧,难道,他们敌人是自己? 王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把德拉内尔家族和黑暗圣殿联系到一起,这样的答案是可怕的。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吗?好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把我的灵刀还来。”王然摊开双手。 “我帮你们解答了这么大的困惑,你不认为应该适当的表示一点好感吗?”铃兰儿狡黠的问,看她的样子,王然知道除非动粗,否则她是不会主动把伏魔刀还给自己的。 “困惑?说实话我现在比原来还要困惑。”王然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这玩意儿到底还卖不卖,又该卖给谁?或者就这样留在手中,不过实在心有不甘,哪能眼睁睁看着钞票象水一样从眼前流走呢? 铃兰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困惑什么,是不是担心到手的鸭子飞了,放心吧,他们的确用尽全力希望得到这件事物,不过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德拉内尔家族是为了对付教廷的势力,表面上看来黑暗一族的能力越来越强,甚至已经适应了他们最大的天敌――阳光,但同时他们也失去了一些能力,对教廷圣光的抵御能力越来越差,如果有一天他们完全适应了阳光下的生活,大概也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权力。 教廷是不会允许他们这样的异端存在的,而松川家族,则是为了对抗同样来自日本的另一个家族,他们拥有和松川家族完全相对或者说相克的力量,上千年来松川家一直生活在对手的打压下,甚至几次面临被灭族的危险,这种情况直到近几百年才有所改观,但随着对方天才传人的诞生,松川家族再次遭遇危机,只有靠着你们的金丝,才能挽救家族的命运。” 王然松了口气,似乎又闻到了崭新钞票上透出的纸墨芬芳:“那我就放心了,你刚才说我们的金丝,难道你的不行吗?莫非你的真品还比不上我们的假冒伪劣产品?” 铃兰儿苦笑:“的确如此,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面加了什么,但的确拥有奇特的功能。” 王然点了点头,对于所谓现代科学他还很陌生,也不想去研究,只要明白它的功能用途就足够了。“看在你帮我挽回了一点经济损失的份上,我的伏魔刀可以先借给你一阵,不过只是借。”在这个问题上,王然有着少见的吝啬,和以往那个豪爽大气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铃兰儿细看了王然几眼:“唉,亏你还是道家中人,怎么这么小气。” 王然对她话中的不屑毫不在意,满不在乎的说:“我已经很大方了,除了我还有谁会把这样的宝贝借人?这一次先说好了,什么时候还?” 铃兰儿对他有些无奈,面对美女都这么吝啬,略带忧虑的说道:“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马上还你。” 祈可一直以为,当王然和铃兰儿再次相遇面对时,她会感到气愤,会有莫名的醋意,也许还会有揪心的痛,但事实上没有,她静静的听着铃兰儿的话,感到从未有过的亲切,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到和自己一样的气息,也许不是气息,而是某种相同的气质。而当铃兰儿说出最后这句话时,她才真正感受到心间的痛楚。 王然听出她话中好象有些决别之意,问道:“你要去哪儿?” 铃兰儿洒脱一笑:“担心我回不来吗?还是担心你灵刀回不来了?” 王然摇了摇头:“你要去哪儿?” 铃兰儿感觉到王然话语中的真切,严肃的说道:“我师叔鸣崖闲客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没想到苍石老人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我这一次奉尊师之命前去清理门户,顺道也来向王兄表达感激之意。”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王然慌忙还礼:“你们已经知道他在哪儿了吗?” 铃兰儿点点头:“他现在应该还留在川中,我的时间不多了,得马上动身,这件金丝先还给你。” 王然接过金丝,疑惑的问道:“对了你从哪里得来的?”问完后又恍然道:“你说的和松川家族争斗不休的日本家族该是丹羽平秀一族吧,你们什么时候又和小日本勾搭成奸了,难怪你会知道那么多事,再说点他们的事给我听听。” 铃兰儿失笑道:“什么勾搭成奸,别说得那么难听,那是别人的秘密,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吧,我先去了。”说完别有深意的望了祈可几眼,祭起奇门风甲飞速离开酒吧。 “一路顺风!”王然朝铃兰儿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远远挥手,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王师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大宝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的身旁。 “说吧。”王然豪迈的说道,现在心情不错,只要不是太无理的要求,通常都能得到满足。 “能不能借点钱花花?”大宝实在不想再吃素了。 “没问题,说吧,要多少?”王然一副义气风发的暴发户土财主模样。 “大概有个一两百万就够了,你知道七灵师兄这里的消耗是很高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知道我一个月薪水只有多少吗?”王然举起一根手指,又向下屈了一下,那是底薪。 “不会吧,都千万富翁了还这么小气?” …… 来自机场方向的加长林肯停靠在酒店门前,叶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打开车门,他的动作之快让侍候在门前的英俊门童感到惊讶,好在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怪异的举动,没有发出惊讶的呼声。 一对年迈的外国夫妇走下汽车。“欢迎来到中国,希望你们旅途愉快。” 叶飞不卑不亢的含笑说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练习口语呢? 叶飞认为自己找到了最佳的方式,尽管他的口语还是半生不熟,尽管他的絮絮叨叨常常令人感到厌烦,但无可否认,他的语感比以前强多了,至少他的自我感觉是这样。 “谢谢。”矜持的老妇人点头致谢,外表白静秀挺的人通常不会惹人讨厌,不过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他的废话有时略多一点。 叶飞把两人迎进酒店,转身帮他们提取行礼,没有理会服务生们怪异的目光,他正在做他们的工作,好在他们都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不会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否则他们就得失业了,这样外型不错讨人喜欢而且绝对不要一分钱薪水的员工到哪里去找? “请问你们是商务活动还是旅游观光?”叶飞把行礼送到两人房间问道。这是一个出入境时常会遇到的问题,显然,对方不准备在这种场合回答这样涉及到一点点个人隐私的问题,回以略带疑惑的目光。 “哦,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需要导游的话,我可以为你们推荐。”叶飞补充道。 “我们不需要。”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对堵在门口舍得走的叶飞感到有些不耐,长时间的飞行令他衰老的身体感到疲惫。 “如果你们需要用餐的话……” “是的,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到中国,我们需要休息。”老妇人也开始感到厌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番话在几分钟前叶飞提着行礼上来之前已经有人说过了。 “那么好的,晚安,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叶飞感到失望,这对夫妇的耐性不是太好,他的口语练习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好的,我们知道该怎么做,非常感谢。”男子掏出一张钞票。 通常在这种时候叶飞都会礼貌而坚决的拒绝对方的小费,义正言辞的告诉对方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表现中华民族热情好客的传统美德,并由衷的希望对方在中国获得一个愉快的假期。 服务生紧张的看着叶飞,每一次他的话都会引起客人的误会,误以为对某些中国人来说给小费会被看作是一种不礼貌不尊重的行为,从而断送他们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 第九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9-10-28 好在这一次叶飞并不象以往那么坚决,他看到了美钞上个位和十位数上的两个0,折合人民币该是他半个月的薪水了。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非常优雅的接过小费。 “幸好当初没当警察,收入实在太低,居然沦落到来酒店抢小费的地步了。”服务生庆幸的想,同时对叶飞的行为深为不耻。 “阿里亚多,阿里亚多,沙又拉拉。”叶飞深鞠一躬,飞快的转身离开,压抑不住的狂笑牵扯着肌肉,面部扭曲变形。 “日本人?他们的经济衰退的确严重。”外国男子摇了摇头,疲惫的关上房门,身后,服务生惊愕的张大了嘴。 躲在洗手间狂笑不已的叶飞接到宁远飞打来的电话,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躲到房间美美睡了一觉,他真的很累了。从房间走出时已是夜里十点,简单的洗漱完毕,叶飞找人反美钞换成人民币,换了身清爽的浅色休闲装来到酒店门口,愉悦的望着头顶漆黑的夜空。许多让人期盼的事都发生在夜里,所以黑夜总能带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奇遇,当然很多危险也发生在黑夜,不过此时的叶飞绝对不会这么想。 过了一会儿,远处的街角出现一道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正是身着运动装的琪拉儿,叶飞有些诧异,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儿,不是应该从电梯出来吗?叶飞回视身后,没有看到范加等人的身影,转过头去,正看见琪拉儿远远的招手,叶飞快步上前,琪拉儿抓起他的手飞快闪过街角,临走时,还没忘了朝着楼上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你怎么出来的?怎么会在这儿。”叶飞疑惑的问。 “我是飞出来的,你不知道想要躲过范加有多困难,那家伙就象兔子一样狡猾。”琪拉儿加快了语速,也不管叶飞是否听得明白。 叶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却有些怀疑:想要躲过那帮训练有素的保镖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出租车不多时来到动物园,里面一片昏暗,只有几盏小功率的路灯发出隐隐绰绰的黄色灯光,看见有人接近,管理员凶神恶煞的堵在门外。叶飞板着脸,白净的面庞在灯光下露出条条青筋,如临大敌般警惕的向内张望,然后象征性的亮了亮证件,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就在管理员恐惧的眼神中带着琪拉儿迈开大步走进动物园。 在这段日子里,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比他过去一年学会的还要多,比以往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份,知道板着脸比陪笑脸的效果更好,知道什么都不说比低声下气的效果好,知道故作神秘比详细解释效果好。 宝 书 网 W W w .b a o s h u 2 。CO m 就象人类会进化一样,动物们大概也已经在动物园得到了深层进化,夜间活动的动物都习惯了人类的作息时间,此时园内一片安宁,比川中的深山老林要安静得多了。只有熊猫馆是个例外,一只体型肥壮的大熊猫摇摇摆摆溜出房外,躺在馆外的草坪上尽情享受难得的清爽空气和安祥的夜色。 “我看到了,那个胖家伙就是大熊猫,它怎么习惯晚上出来,真是奇怪,你看,它好肥了,都快赶上北极熊了。”琪拉儿兴奋的指着熊猫说。 的确,这只大熊猫肥得有点离谱,叶飞久居四川,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种稀有的物种,无论是人工豢养的还是野生的,没有一只能和这胖大个儿相比,排除因生病身体浮肿的可能,它根本就是熊猫中的极品。难道这里的工作人员如此不负责任,竟然任由一只这么健康得与众不同的大个儿国宝在夜里四处乱逛,或者这只大熊猫的智商也象它的体型一样远胜其他,懂得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叶飞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那只大家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硕大的葫芦,对着葫芦嘴儿猛灌一口,舒服的打了个饱嗝,香浓的酒气发散开来。 “小酒仙!”叶飞惊讶的呼道。 除了小酒仙,世上哪里找得出第二只这样嗜酒如命体型如此夸张的大熊猫。虽然叶飞的声音不大,小酒仙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睁开睡眼朦胧的醉眼:“原来是叶飞啊,没想到躲在这儿都能让你们找到。” 琪拉儿发出一阵惊呼:“天啊,原来熊猫是会说话的,难怪你们会把它作为国宝。” 叶飞苦笑:“不是每一只熊猫都会说话,这只是个妖怪。”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的问道:“你会说中文?”难怪这句话理解起来这么容易,因为琪拉儿用的竟是中文。 琪拉儿得意的说:“会一点点,别以为只有戴维斯才有优秀的家族遗传,我也拥有不错的语言天赋。”那何止是一点天赋,根本就是天才,虽然语调有一点怪异,但她的表述非常准确,叶飞再次感到自卑。 琪拉儿听到妖怪这个词觉和既有趣又亲切,好奇的望着这么肥壮的妖怪,她的家族也会被人当作妖怪,但和这中国妖怪明显不同,他们可不会象大熊猫那么受人喜爱,更多的是招来人类的厌憎。不知道中国还有多少让人难以理解的奇事,她对这片土地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小酒仙把酒葫芦递给叶飞,看他贪婪的灌了几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飞舒服的抹了抹嘴,顺手把酒葫芦递给琪拉儿回答:“谁有闲功夫找你啊,这是巧合,这位是德拉内尔家族的继承人琪拉儿小姐,是王师兄的合作合伴,早上我陪她来看大熊猫,哪知道一只都没有。”小洒仙瞪了瞪发红的酒眼,叶飞略作沉思,改口说道:“不,是一个都没有,不是一只,所以选择晚上过来看看,果然有收获,不止看到了国宝,还看到了国宝中的极品,哈哈。”看得出来,叶飞是真心的感到高兴,这些朋友里,他和小酒仙及宁远飞的关系最好,别后重逢自然喜悦,至于大宝和林七两人嘛,那还是少见为妙。 小酒仙注意到琪拉儿好奇的眼神,礼貌的的伸出毛绒绒的巴掌冒出一串洋文:“你好,很荣幸见到你。” 先前听到熊猫说话已经够吃惊了,没想到它还会说外语,居然还是荷兰语,琪拉儿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尽管看他毛绒绒脏兮兮的熊掌觉得害怕,但还是极不情愿的伸出手去。小酒仙抓住她的手就往嘴边凑,吓得琪拉儿慌忙收回手去,虽然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吻手礼,但当对象是这样一个全身长毛的妖怪,即使是中华国宝都让她本能的排斥。 喝酒压惊是西方人古老的习惯,琪拉儿很不幸的继承了这样的习惯,凑着酒葫芦仰起脖子,当她意识到这样的做法不太卫生有可能传染某些隐藏在动物体内的病毒比如说sars想要放弃时,香醇的酒液已经进入喉咙,迅速流经她的血液,融入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胸,白云在眼前飞舞,流星从身旁划过,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轻,微风吹过时,好象就要脱离地球的引力随风而上,她的身体在舞蹈,在歌唱,就象身处梦中一样。 “她怎么了?”叶飞看着琪拉儿眼中的迷幻忧虑的问。 “放心吧,她没事的,这种情形我以前见过,不到一分钟就会恢复正常。”小酒仙信心十足的说。 他说得没错,一分钟还没到,琪拉儿眼中闪动的鲜红迅速消退,整个人却还沉浸在刚才如梦的美好感觉当中。初到中国时,出于好奇她曾悄悄的品尝过中国的众多名酒,除了闻到的异香和入口的辛辣,再没有其他的感觉,总的说来,她更情愿享受一杯加足冰块的荷兰金酒,虽然同为烈酒,但其特有的杜松子香味令人心旷神怡。但这一次,她对中国酒的看法彻底改观,没想到其中竟有着象大麻一样的魔幻效果,太让人陶醉了。 琪拉儿举起酒葫芦想要再体验一次别样的陶醉,却被小酒仙一把抢过:“够了,小丫头不能再喝了。” 琪拉儿不甘的嘟着嘴,向叶飞投去求援的目光,叶飞向小酒仙靠了靠:“别那么小气,不就是喝你点酒吗,反正加点清水就行,我家里还有几桶没拆封的纯净水,明天全提来送你,要做酒要洗澡随你便,怎么样?” 小酒仙摇摇头:“真不能让她喝了,不然会出事。” 叶飞不以为难:“说得那么严重?我和宁远飞也没少喝怎么没看见出事的,你别小看了她,她可比我们能喝多了。” 小酒仙略带惊讶的看着叶飞:“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她和你们不同。” “有不同吗?男女有别?”叶飞左看右看,没看出究竟有什么不同,但又觉得小酒仙的话里有点别的什么意思,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好象曾经听王然说过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叶飞接着问道。 小酒仙无奈的说:“当然是逃难来了……”原来上次他和王然等人道别,正想回川中避暑,就接到老黑熊的飞鹤传书,说选了个良辰吉日让他早点完婚,两家永结秦晋之好,小酒仙只好改变行程,躲进了途中一家动物园,哪知道又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人送到了上海,距离苏州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看来他和苏州倒还真是有缘,逃来逃去也没有逃出这方寸之地。 ------------ 第九十九章 国宝酒仙 更新时间:2009-10-28 叶飞看看馆内若隐若现的几只熊猫身影问道:“你那些熊子熊孙是怎么回事,怎么早上过来居然一位都见不到,害我们辛辛苦苦白跑一趟,非得晚上才能一睹国宝尊容。” 这一次叶飞选择了合适的用词,没有用“只”而是用“位”来形容这些国家重点保护动物。 小酒仙尴尬的回答:“你说他们啊,他们都被我灌醉了,没个三五天怕难得清醒过来。” 叶飞不由惊讶:“灌醉,为什么?” 小酒仙扭扭捏捏的低下头没有说话,叶飞突然反应过来:“哦,我明白了,前段日子看报上说从外地引进一只良种大熊猫来动物园配种,说的不会是你吧?哈哈哈哈,你艳福不浅啊。” 叶飞一语中的,小酒仙更显得羞怯:“唉,看样子长得太壮也不是好事,那么活蹦乱跳能吃能喝的他们不选,怎么就选中了我这样成天只知道吃吃睡睡的呢,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壮实了点吗,又不是国足选秀,要那么壮实干嘛,他们一定没听说过瘦子长寿的道理。” 叶飞神秘的问:“那你到底有没有完全上级交待的任务?” 小酒仙装出一脸糊涂相:“什么任务?”其实就算他不装也够糊涂的了,这么做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叶飞道:“当然是为国家作贡献了,你们可是国宝,万一绝种不是闹着玩的,我想以你的爱国主义热情和对种族的强烈自豪感,一定是鞠躬尽瘁死而后以了,难怪刚才看你的样子有点不一样,要多注意身体啊,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用一次把自己都贡献了出去。” 小酒仙怒道:“胡说,你看我是那种贪图肉体享乐的人吗?这分明是对我的污辱,要知道,没有感情是*是可耻的,那叫滥交,哼!所以我才把她们灌醉,保住我一世清白。”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的脸上却分明有一丝甜蜜的笑意,尽管只有黑白两色,他的脸却变得神彩十足。事实上的情况是,他实在经受不住对方的纠缠,身子虚弱得厉害,才不得不动用酒仙葫芦。 叶飞不由哀叹:“如果都有你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我们的国宝就要绝种了。” 琪拉儿的中文水平毕竟有限,看他们俩样子异常暧昧,又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对这种事似懂非懂,感觉有些气闷,趁着他们闲下来赶紧问小酒仙:“你怎么会说外语,还会荷兰语?”这句话是用她的母语问的,轮到叶飞开始头大了。 “我既然能学汉语,当然就能学外语,其实学起来都差不多,至于荷兰语嘛,是因为我有一个老朋友,一位英俊的贵族,他是荷兰人。”小酒仙的耐性远比王然宁远飞等人好得多了,不厌其烦的又为叶飞翻译了一次。 叶飞好不容易躲过那些看着就不顺眼的翻译,没想到这时候还是遇上一个,值得庆幸的是这一位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家伙对他没太大威胁,相对来说比较有安全感。 琪拉儿眼中电光一闪:“英俊的荷兰贵族,希望你的美学观点和我们一致,他叫什么名字?”叶飞注意到她的眼神,不些不舒服的感觉,贵族,听起来似乎就是高雅、英俊和富有的代名词,他前面的道路充满了坎坷啊。 小酒仙愁眉苦脸的苦苦思索,半晌没有答案,抱着酒葫芦又灌了一口,大脑比刚才兴奋了许多,脑子里浮现出那人强壮的身体,闪亮的金发,迷人的笑容。“他叫,他叫……”脑袋都快想破了,他还是没有想起那人的名字,没办法,时间过去的太久,那家伙的名字也不大符合他的语言习惯,当然一时半会儿难以想起。 “他叫奥斯曼,奥斯曼公爵。”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的酒喝得太多了,已经严重损伤了你的记忆力,看样子该戒酒了。” 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和小酒仙所形容的完全不同,这是一个老得连胡子都快要掉光的老人,即使无法从他仅有的地中海似的头发和稀稀疏疏的胡子判断他的国籍,但深陷的眼窝和鹰勾长鼻证明他完全不是属于东方的人种,而他的体型,则要比那个飞到天上会因为克服不了地心引力摔下地面的布鲁斯还要雄伟得多,象一面厚实的墙壁立在几人身前。 这就是小酒仙口中所说老朋友,英俊的贵族吗?的确是老朋友,老得连头发都快要掉光的朋友,至于说到英俊,看来只能从中西方文化和审美差异中寻找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了,叶飞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奥斯曼叔叔!亲爱的奥斯曼叔叔,您终于来了,我每天都在盼着见到您呢?”琪拉儿没想到小酒仙口中的老朋友居然会是神秘的奥斯曼公爵,惊喜的象小鸟一样投进老人的怀里,亲密的撒娇。这是唯一一次叶飞看到琪拉儿和异性亲近而没有吃醋的,谁叫这老家伙老得如此不成体统呢。 奥斯曼公爵轻抚琪拉儿柔顺的金发:“我们的公主殿下又长高了,象你的母亲一样美丽迷人,一定掳获了不少年轻贵族的心吧。”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叶飞几眼。 “才不呢奥斯曼叔叔,你又开我玩笑了,你是从古堡来的吗?我的妈妈还好吗?”琪拉儿嗔怒问道。 “很好,她的气色比上次我见到的时候好得多了,如果顺利的话,我想她会象以前一样健康的。”奥斯曼怜惜的看着琪拉儿说道。 琪拉儿期盼的说道:“真的吗奥斯曼叔叔,真希望我的母亲能象您说的那样快点好起来?” 奥斯曼公爵怜惜的说道:“放心吧孩子,她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转向小酒仙:“你还好吗,我的小朋友?” 小酒仙伸展四肢:“很好,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过,看来你也不错,还是那么的年轻,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年轻吗?”奥斯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走向小酒仙抓过他手中的酒葫芦,迫不及待的张开大嘴,酒液象瀑布一样倾泄而下,香醇的酒香好象有生命一样,撩拨着人浮躁的内心,琪拉儿羡慕的看着奥斯曼。“真是好酒啊,我几乎走遍了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却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美酒,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味到这种奇异的感觉,过了这么多年,这葫芦还是这么奇妙,有时候我真想把它剖开看看有些什么。” 奥斯曼感慨的说,酒液随着他喉结的滚动流入腹中,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变得光洁红润,象镜子一样反射着微弱的灯光,整个人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哦不,要照他的年龄来算,至少应该年轻了一百岁。 小葫芦仙笑道:“如果你有那本事的话,就剖开看看吧,我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奥斯曼遗憾的说:“就算有这本事,我也舍不得,不然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美酒,我活了这么多年,游历了世界各地,人生几乎再无遗憾,唯一不满的就是没有把你这葫芦中的酒喝个干干净净。” 小酒仙点头道:“那就尽情的喝吧,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快有两百年了吧,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大概是一直惦记着我这宝贝葫芦舍不得咽气,这一次就让你喝个痛快,死而无憾。” 两人一会儿说中文,一会说荷兰语,奇怪叶飞和琪拉儿两人都听得明明白白,仿佛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映入两人的大脑,听他们的对话,两人都感觉是在听自己的母语,毫无迟滞,一样的通俗易懂。 叶飞知道这两个怪物都已经修炼到惑人心神的层次,能直接和人的心灵进行交流,就和传说中进入他人梦境的仙神之说差不多,又是惊喜又是羡慕。 原来世上还真能修炼这样的法门,如果我也学会的话,哪里还用得着学什么外语,和谁都能进行交流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法门其实并不难学,东方的搜魂术和西方的深层催眠术都能做到,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掌握其中的窍门,没有这样的天赋就算学一辈子都休想有所斩获。 由于体质的关系,小酒仙和奥斯曼两人的这种能力几乎就是天生的,倒和修炼没有多少关系。而他,既有了天生道种,六岁开天眼,还想要这样的异能,是否也稍嫌贪心了一点。 奥斯曼公爵果如小酒仙所说的仰头畅饮,酒仙葫芦不多时就见了底,最后一滴晶莹透明的酒水珠儿悬挂在葫芦嘴上,缓缓落入口中,奥斯曼痛快的舒出一口长气,为数不多的褐色长发如长蛇乱舞,变成了和琪拉儿一样的金黄,道道金色的异光从发根流动到发梢,象穿过迷夜的电光一般。 迷人的笑脸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小酒仙似乎又看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奥斯曼公爵。可惜现在的他再无复当年风采,吸血鬼原来也会老吗?好象这正是他一直希望的事,他不是一直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了。 ------------ 第一百章 伊贺一门 更新时间:2009-10-28 “原来奥斯曼叔叔也有这么迷人的笑容。”琪拉儿在他的脸上看到父亲的影子,他们的体类同样流淌着皇族的鲜血。“奥斯曼叔叔,您们怎么会认识。”等奥斯曼公爵咽下最后一滴美酒,琪拉儿不失时机的问。 “你知道我游历了许多地方,两百年前我来到中国,很幸运认识了这位小朋友。”奥斯曼拍了拍酒仙的肩膀。 “的确很幸运,如果没遇到我的话,武当道士们一定会把你送到你最向往的地狱。”小酒仙揶喻道。 “不要那么说,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会变成国宝标本。”奥斯曼针锋相对。 “你们和武当道士动过手吗,后来怎么样?”叶飞兴奋的问。 “后来我们都没死,武当丹云子也活到现在,我们握手言和交了个朋友。”小酒仙回答。 “朋友?道士,妖怪?为什么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道家门派总要和妖怪交朋友?”叶飞真有点糊涂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朋友,实力的差距决定了是作朋友还是作敌人,通常人们不会选择比自己实力强大的人作敌人。”奥斯曼严肃的说道,身上很自然的涌起一股霸气。 “不过也不一定,有时候偏偏就有人喜欢鸡蛋碰石头,就比如说正在赶来的这一位。”小酒仙插嘴说道。 “你感觉到了吗?”奥斯曼问。 叶飞和琪拉儿听说有敌人赶来,不约而同四处张望,什么都没发现,想来那人应该距离尚远,以他们的能力还感应不到对方的存在。 “你真的老了,大概连和人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连这种人都能把你追得四处逃窜,真为你感到难过。”小酒息叹息着说道,他的修为和初见奥斯曼时有了不小的长进,这时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敌人的行动,他的实力不会太强,顶多能和没有法宝的林七打个平手,和奥斯曼的差距就象绵羊和雄狮的差距。 奥斯曼没有理会他的话,对着葫芦嘴一阵猛嗅:“真是好酒,可惜在如此肮脏的地方享用这样的佳酿实在有失风雅,干脆我们找个清净地方好好喝上几天几夜。” 小酒仙起身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不担心你的公主殿下吗?”小酒仙的目光扫过漆黑的树林草丛,一阵薄雾般的酒气挥散开去,附近的一切都逃不了他的酒仙灵识。 奥斯曼森冷的目光象两把利箭直刺而出,探寻身外的一切,笑着说:“就凭那么几个小家伙吗?我对他有信心。”他收回目光,直视叶飞。 “他?”不止小酒仙觉得疑惑,连叶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不知道奥斯曼的来历,但对小酒仙他有着几近盲目的信任,能和他作朋友,大概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那么他看中了自己什么,自己有什么是值得让人信任的,也许别人对这驱魔一族的传人不太了解,他自己还没能点自知之明吗,除了那时灵时不灵的天眼和二爷那时常罢工的本命尊神,他好象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远处树林下的泥土中,三道黑影蜷紧了身子,完全隐身于地下。“长老,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大熊猫也会说话的吗?”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问道。 “看来我猜得没错,这果然是驱魔叶家的人,不然怎么会和这样成精的妖怪打上交道,我们的计划要搁浅了,有这两个可怕的家伙在,任何人都休想占到便宜。”石川沉吟说道,让他心悸的不止是口吐人言的大熊猫,那个全身笼罩在黑暗气息中的西方男子更让他觉得莫测高深,感觉一种难言的压抑。 “他们好象发现我们了,我们要不要先逃?”颤抖的声音在石川耳边响起。 “可能只有放弃了。”石川遗憾的说。心中暗自哀叹:“现在的忍者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还没有出手就被人吓成这样,如果没有象酒井这样的人才,伊贺一门大概离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吧,可惜上次那两名中忍,如果多加训练的话,将来一定能帮助酒井重塑伊贺的威名,现在这些人,是靠不住了。” “那也不一定长老,这两个奇怪的家伙好象要走了,我们还有机会。”一直沉默无言的忍者说道,三人的眼睛一起望去。石川点点头:年青一代中,只有这一位还稍稍有点能力。 奥斯曼看着叶飞:“相信我,我从来不会看错的。”然后对琪拉儿行礼道:“公主殿下,很抱歉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琪拉儿有些不舍的点头应允。 小酒仙虽然不太放心,但对奥斯曼的话却少有怀疑,认真的看了叶飞几眼,悄悄摇头祭起酒雾,带着奥斯曼消失在叶飞两人眼前。不久,一道比夜空还要黯淡的黑影掠过长空,天空中竟似传来骏马的嘶鸣,不过在动物园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算奇怪,叶飞和琪拉儿都没有注意到来自上方的异样,那道黑影停了一停,尾随在小酒仙身后随风而去。 琪拉儿看着小酒仙正在散去的酒雾,两人都已经失去了踪影,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妙法术,睁大了眼睛看他们距离在酒雾外一现即没的残影:“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你也会吗?” 叶飞苦笑摇头,如果他会的话,当初又怎么会被王然几人吓成那样。现在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琪拉儿的身份,他和那个神秘的活了几百年的奥斯曼公爵是什么关系,她怎么又是公主了,不是德拉内尔家族的继承人吗? 这个称谓比贵族两个字给了他更大的压力,感到自己的爱情之路任重而道远,其间有着无数难以逾越的鸿沟。 夜已深沉,动物园中比城内更加安静,琪拉儿还处在重遇奥斯曼的兴奋之中,对那肥胖的熊猫酒仙也觉得好奇有趣,这时游兴正浓舍不得离去,两人潜进熊猫馆,对那几“位”在小酒仙的熏陶下沉醉不醒的国宝进行了全方位近距离接触。 “它们的毛真滑,摸上去比丝绸还要柔顺。”琪拉儿抚摸着熊猫小姐洁白的长毛,心动的说:“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们捉一只回去吃怎么样?”其实她想说的是捉一只回去喝怎么样,不过为了符合叶飞的思维习惯,改用了吃这一更加通俗的字眼。在享用一番精美的东方人血大餐的美好愿望不断遭到范加的打击之后,她认为享用国宝大餐也是一个不错的弥补方式。 “不行不行!”叶飞吓了一跳,连忙打消她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你知道它们是国宝,命比人还值钱,你要把我煮来吃了顶多遣送回国,要吃了它们就是个死刑。” “什么?”琪拉儿闻言惊呼,叶飞解释道:“是有点不好理解,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别小看了这些笨家伙,我们的法律允许它们伤人,但人是一定不能伤害他们的。”叶飞不知道,让琪拉儿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吃了国宝会挨枪子儿的事,这其实很好理解。让她吃惊的是吃掉叶飞或者说喝掉他只会被遣送回国的事,为什么范加会说得那么严重,如果知道惩罚这么轻松的话她早就下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不就是遣送回国吗,谁稀罕老待在中国。 “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说?”琪拉儿温柔的靠向叶飞,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和口中呼出微微热气令叶飞头晕目眩,害羞的侧过脸去,心里觉得奇怪: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我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琪拉儿的脸凑得更近,两颗细长的小白牙象贝壳一样闪动圆润的亮光,却又有着贝壳绝不会有的尖利锋芒,叶飞快要喘不过气来,激荡的血液迅速冲上大脑,一抹鲜艳的血红从额头向下延伸,连脖子都带上了这样的色彩,在琪拉儿看来,那是多么诱人的色彩,她似乎已经看到血液中腾起的热气,闻到其中香甜的气息。 “什么人!”叶飞突然一声大喝,转身而立。三道黑色的身影就站在眼前,叶飞直觉的感觉到危险,这样的直觉不是因为长期的熬夜工作令他的感应变得更加敏锐,而是因为眼前三人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色的紧身衣中,只露出六只杀气弥漫的眼睛,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他们并非善类,叶飞开始明白奥斯曼刚才那番话的含意了,看样子他给了自己一个很难完全的任务啊。 三人象僵尸一样直直的站着,身后似乎有黑色的气息在游动。 “他们是忍者。”琪拉儿转过脸说道,两颗长长的小白牙已经完全隐藏娇艳欲滴如成熟的樱桃一样散发出诱人光芒的小嘴之后。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包含在类,她的身躯似乎突然变得高了许多,浑身散发出奇异的让人几乎顶礼膜拜的气息,那是王者之气,却并不属于常人所理解的皇族。 ------------ 第一零一章 微露端倪 更新时间:2009-10-28 琪拉儿突然的改变让叶飞感到陌生,刚才还是那么的“亲密无间”,突然间就变得神圣凛然不可侵犯,她的身上散发着冰冷而高贵的气息,令叶飞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同样难以接近的祈可。 尽管现在的祈可已经比他初遇时要友好了许多,但不经意时表露出的冷漠神态还是让人感到陌生,象极了现在的琪拉儿。 在她们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而由于长期养尊处优受人尊敬的生活环境,琪拉儿的身上更多了一份雍荣华贵的高雅之气,令人望而却步。 在爱情――更准确的说是单恋的魔力下,叶飞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但此时,琪拉儿身上的特殊气质不法避免的让他感到无法抗拒的尊崇,也本能的被吸引。 这就是来自德拉内尔家族古老血统的王者之气,不止让人畏惧,也让人臣伏,让人尊敬。 两名年青的忍者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身体似乎瞬间矮了下来,几乎忍不住就要俯拜在地,即使在丹波首领的面前,他们也不曾有过这样复杂的感觉。 石川长老发现部下们的恐惧,他自己也经受着同样的煎熬,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驱使他放弃眼下的任务,但为了松川家族的命运,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再等待下去,来自外部和内部的双重压力,迫使他鼓起勇气面对难以抵挡的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威胁。 看来有必要改变计划了,在琪拉儿露出惊人的气势之后,石川不想贸然暴露自己的底细,还是先让下面的人去试试虚实比较好。 区区两个下忍能做什么呢,他们不就是用来探测地雷用的吗?石川长老的嘴角悄悄的扯动了一下,每一名忍者都不可必要的要遭遇这样的命运,这是成长的必然,只有那些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才能生存到最后。 “风、林、火、山!”石川蓦的高喝一声,一头苍白的头发迎风而舞,身体突然一晃,现出四道分身,身外笼罩着红白青蓝四种不同的色彩,手持勾镰挡在两名下忍的身前,脸上的肌肉开始变形,显出狰狞的神态,眼中闪动着黑色的邪光,让人望而生畏,同时也消解了来自琪拉儿身上的无形压力。 两名年青忍者身上一轻,体内的血液重新开始沸腾,各自掏出忍者短刀紧握手中,粗短的刀身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刀光,细看刀身,竟然没有刀锋,比川中农家常见的柴刀还要钝了一些,琪拉儿看着这样象刀非刀的怪物,几乎想笑。 这样的刀也可以杀人吗? 就算被砍在身上也很难留下伤口吧! 几乎没有多想,叶飞挺身挡在琪拉儿面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石川的分身让他多少了解到对手的实力,事情已经超越了常人的理解范围,来的这几人显然学过一些奇异的法术,这样的情景只在电影中见过,太恐怖了,大概就是家里几位老爷爷也不一定会这样的奇术,他怎么能不害怕? 可惜他对叶家三老的了解太少,否则就不会有如此的惊惧。 “琪拉儿小姐,请原谅我们的无礼。”石川满怀歉意的说道,其他三道分身的嘴唇同时开启,他怪异的声音从四个方向铺洒而来,象四把出鞘的利剑,冰冷的刺向叶飞和琪拉儿两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毛,连脑子里都是一片冰凉。 “是神原政次派你们来的?”叶飞深吸了一口气问,既然琪拉儿已经一口道出他们几人的身份,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和神原政次之间的关系。 “你是说神原吗?那个傻瓜,怎么可以请得动我们,我来这里是为了松川家族的利益,希望你们可以和我们合作,请不要让我们为难。”石川不屑的哼了一声,自豪的说道。 他已经认定神原政次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和那样的傻瓜为伍不止是松川家族的耻辱,更是真是身为伊贺忍者的耻辱,那样的家伙完全是凭借祖宗的武勇才在家族占有一席之地,怎么能和他们这样训练有素的忍者相提并论。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他所见到的只是神原的表象,真正的神原其实完全隐藏在他好色荒淫无耻的面具之下。年长的人通常拥有丰富的经验,同时也拥有骄傲自大的恶习。 “松川家族,神原政次,不知道有什么差别,不过在我看来那还不是一码子事吗!我想你们找错了对象,如果希望合作的话,应该找范加才对,要不去找王然也行,他应该有办法。”叶飞小声的说,毫不内疚的出卖了王然,在他看来这算不上是出卖。王然何许人也,几百年灵仙修行如今又是一体双修,就算初学乍练功力尚浅,比他这驱魔叶家的传人要强得多了,为什么非要让他来顶这破事呢? 叶飞一边说一边悄悄在裤兜里收寻符箓,他不敢奢望这些怪异的忍者会乖乖听他的话去和王然为难,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们何必找上他呢,好歹他也算是受到法律严格保护的人民警察吧,他更不敢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吝啬的本命尊神身上,谁知道他现在正躲在哪里睡他那长眠了上百年都还能完全睡醒的大头觉,等他出来应该是收尸的时候了吧。 “你说得有些道理,和他们合作当然会使事情进行得更加顺利,前提是范加肯乖乖合作的话,不过很遗憾,他的表现很令人失望,至于你的朋友,他们很聪明,大概还受到中国安全部门的庇护同,所以暂时我还不想找上他们。” 石川平静的说,没有把叶飞的话放在心中,他当然知道从王然宁远飞的身上下手大概是最好最安全的办法,但联想到神原政次精心安装的二十多个窃听器竟没有一个逃脱他们的搜寻,也知道这两人不会是泛泛之辈,身后应该还隐藏着其他的力量,甚至与官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与其挑战一个不知底细的对手,冒上与官方为敌的风险,还不如和一个貌似强大的敌人为难,这是很重要的生存准则。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他总会有弱点,那么就会有可趁之机,而面对一个没有弱点的敌人,即使表面看来他是软弱的,都可能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那么你们想怎么样,让我们乖乖束手就擒吗?既然你们是有备而来,该知道我的身分了吧,我是光荣的人民警察了,杀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千万不要小*警察的能力,我们绝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这话说起来有点怪怪的感觉。 叶飞反摊了摊手,强调自己的身份,无形中却开始示弱。经过一番仔细而徒劳无功的收寻,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找不出一张符纸,这几天大概太忙了点,居然忘记了带上一点保命的玩意儿。 石川友好的笑了:“我们了解你的身份,也对中国警察的能力深感钦佩,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对你没有兴趣,更无意和中国警方为敌,所以我们会当你不存在的。” 石川望向琪拉儿:“尊贵的琪拉儿小姐,就我们的观察,您好象对旅行有着浓厚的兴趣,日本是一个很美的国度,盛开的樱花和白雪垲垲的富士山都是举世闻名的旅游盛地,我真诚的邀请您去日本一游。”如他自己所说的,说这话时他完全忽视了叶飞的存在,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他的蔑视深深的伤害了叶飞的自尊心,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石川这样的态度正是他所希望的,如果身边没有琪拉儿的话,谁不希望活得长久一点呢? 琪拉儿冷冷的交叉双臂:“对你的好意我非常感谢,你说的没错,我喜欢旅游,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石川身侧的年轻忍者重新恢复过来,嘿嘿的冷笑:“我想在长老如此盛情的邀请之下,您大概没有拒绝的余地吧?” 叶飞先前被石川的话伤透了自尊,再听别人这话果真是遗忘他的存在,内心异常苦闷,愤怒的火焰开始在心中燃烧,上前一步挡在琪拉儿的身前:“我说各位,难道你们真当我是透明的吗?我可不可以把你们的话当做是威胁,或者是绑架,作为警察,我该怎么做呢?” 石川平静的望着叶飞,眼中透出血红的光彩:“警察的职责当然是保护他人的安全,就象忍者的职责通常会伤害他人一样,不过,如果仅仅是普通的警察,看到这样的景象应该会受不住惊吓了吧,你说呢叶警官?” 叶飞摊了摊手:“可能是因为我的胆子特别大吧?”他努力用更大的面积遮住身后的琪拉儿,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石川的判断不会有错,即使不是普通的警察,他也一样的感到惊恐,但是有一种特别的力量支持着他,让他看起来冷静依然,那是愤怒的力量。 真是奇怪,琪拉儿难道不觉得可怕吗? 为什么她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冷静? 叶飞有些想不明白。 但他并没有多想,面对这样的敌人思考好象不会有太大的用途,叶飞微闭双眼,口中念动真言,准备招出二爷的本命尊神,没有了符箓的帮助,现在只有他拥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 第一零二章 胡乱猜忌 更新时间:2009-10-28 石川摇了摇头,似是怜悯的看了叶飞一眼。虚睁的双眼恶瞪前方,眼窝向内深陷,干枯的面上再看不到闪动的眼眸,象骷髅一样露出两个深陷的窟窿。 叶飞不由感到恐惧,为什么本命尊神还没有出来,他到底想要等到什么时候?叶飞努力镇定心神,重新念动真言。 石川看出他的恐慌微微一笑,单手结印按于额中,手指发力,一滴鲜血渗出皮肤,两个黑窟窿似的眼中发射出腥红的目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 那是什么气息,这么让人难受? 叶飞不禁回想起第一次来到命案现场时的感觉:地上的鲜血还没有完全凝固,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红色的液体中反映着身体变形的影子,就象被一道红色的监牢囚禁一样,但被囚禁的并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灵魂,在那样的压力下,身处其外的人会感到被抽去力量的空乏,冷汗无法抑制的渗出体外,一同渗出的还有勇气、自信、张扬等等任何能让人傲然而立的东西。 叶飞难过得想要呕吐。 石川的身影在眼前变得象雾气一样流动,那是血红的迷雾。“如果没有那尊本命尊神,你是否还有这样的胆量?”石川的声音象一把利剑刺入叶飞的脑海,几乎在刹那间击溃了他原本就不是太坚定的意志。 叶飞全身一颤,脚下一软,差点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跪倒下去,琪拉儿柔软的手掌握住他满是冷汗的的掌心,叶飞脑中白光一闪,稳稳的站着:“原来是你,那么高地方掉下去居然没能摔死你。” 他终于记起了这人是谁,不正是被本命尊神打出琪拉儿窗外的那个白衣老头。 石川讥讽的皱眉:“原来你现在才认出我来,驱魔叶家的传人不过如此而以,等那三个老头子一死,世间只怕再也没有驱魔叶家的名号,真是遗憾啊,世上又少了一个对手。” 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在对方的掌握之下,叶飞的心沉了一沉。“天地玄黄,元神一体,本命出元。” 不出绝招是不行了! 叶飞咬破指尖皮肤,血液渗出指尖,握指成剑单手挽出一道血光闪动的剑花,在掌心绘成一道本命出神符。 老天保佑,二爷的本命尊神也该休息够了,如果连这道以精血祭出的出神符都请不动他的大架,叶飞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不会吧,想象中的狂风如潮没有出现,期盼中的金光遍地也没有出现,金甲大神强壮的身影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四周还是寂静一片,看样子在没有争取到合理的福利待遇之前,这位小气的捉鬼正神是跟他彻底对上了。 “老大,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么怕痛吗?你难道不知道咬破指尖需要多么坚定的意志付出多少勇气承受怎样的痛苦吗?爷爷说得没错,求人不如求己,除了自己世上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连神仙都学会使小心眼学会了放鸽子。”叶飞只能这样哀叹,然后掏出创可贴裹上伤口,早知道这样何必受这份儿罪呢。 石川眼中的红光更盛:“小子,你的动作太慢了点,只能怨你记忆力太差,竟然连交过手的敌人都会忘记,如果一开始就祭出本命尊神的话,大概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了,现在嘛,你晚了一点。” 叶飞问:“你说什么?” 石川发出刺耳的长笑:“看着我的眼睛,如果你死不了的话,永远不要忘记,这叫封神眼,被我禁制的人,休想使出任何法术,不过我想你是不会记得了,凡是见过封神眼的人,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封神眼?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叶飞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法术。 石川阴阴的笑了:“没有听说过吗?真可惜,这不能怪你见识浅薄,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伊贺忍者众的秘术,如果不是为了对抗卑鄙的织田家族,也不会有这样高深的忍术诞生了,真不知道该恨他们还是该谢他们。” 叶飞知道石川舍得不这么早下手,这老头儿大概和叶家的老爷一样,孤独得太久了,一有机会就说个不停,感叹的说道:“,织田家族,日本忍者,看来我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大概也只有象你们那种民族才会有这样奇怪的东西吧?” 石川用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叶飞:“可怜的家伙,你竟然不知道忍者并非日本的特产,而是来源于中国的秘术,连自己的民族都不了解,难怪千百年来不断的衰退,就是因为有着太多象你这样的人。” 叶飞的确不了解他所说的,琪拉儿也一样为石川的话感到惊讶:“忍者是来自中国吗?” 石川象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在杀死对手之前,他想尽情的折磨他们的心灵,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违反了忍者绝不浪费一秒时间的准则,他的确老了。 石川继续说道:“忍者的前身就是古代中国军中用作刺探机密的特种部队,名为探马,精通武技擅长隐身暗杀之技,所以最初的忍者又叫作隐者。象你们的武技和道家法术一样,我们注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修炼,以艰苦的训练提升自己的体能和精力,自然有相似之处,不过很遗憾,我们一直无法真正掌握你们道家修炼之法,但我们的敌人却能轻易的使出,为了和他们对抗,我们才有了封魔眼,现在你明白了吗?除非你的精神力强过了我,否则在我的封魔眼下别想使用任何法术。” 原来是这样,日本的很多东西本来就学自中国,石川的话听起来并非妄言,叶飞感到一丝浅浅的悲哀,为什么我们的发明总在敌人的手中发扬光大,甚至成为对付我们的最佳利器呢? 他知道石川想说的说得差不多了,现在该是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了,他让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事,自然不会再当自己不存在。 原来忍术来源于中国,看了那么多忍者电影,还以为他有多神秘,却原来只是我们吃剩的残羹冷炙,大和民族,的确是一个善于学习和改进的民族,当然,这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一个卑鄙民族的事实。 “在临死之前,你还有时间说出最后的愿望。”石川轻轻的挥手下斩,两名年青的忍者各持短刀扑上前来。 “有!”叶飞郑重的说道,“听说你们有一种特别的忍术叫做色诱之术,可不可以用那种方式干掉我?我喜欢金发美女。” 呼呼的刀风打碎了他最后的愿望,两把短刀朝他的胸前颈下任何可以一刀致命的地方连刺而来,他们的动作太快,虽然是分进合击,却象是无数条身影,无数把利刃迎面而刺,分不出哪一刀是真,哪一刀是假,或许没有虚招,每一刀都是真实面猛烈。 叶飞开始明白他们的武器为什么会比柴刀还要钝,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劈砍的招术,每一刀都是直刺而来,在这样的速度和力量下,别说是用精钢炼就的钝刀,就算是一根木棍都同样能刺穿人的身体夺走人弱小的生命。 两名下忍的身影已经到叶飞的身前,圆钝的刀尖似乎已经触到了他的身体。 石川却在这时有些不安的感觉,他不怀疑两名下忍的实力,虽然只是下忍,他们也有自己的特长,每一名忍者都会接受一些特别的训练,掌握一些属于自己的特技,如果只以特技作为衡量标志的话,他们在这方面的能力甚至要强于某些中忍,这两名下忍正是精通体术的搏击高手,曾经赤手空拳在地下拳赛上经历过死亡的考验,绝非普通的警察所能抵挡的。 即使换作是他,面对他们两个,也会感到有些吃力,如果纯以体术相抗的话,几乎也没有什么取胜把握。 那么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什么呢? 一脸冰冷的琪拉儿就在叶飞的身后,还是那么镇定,君临天下般漠视着他们的存在。石川从不恐惧自己所了解的事物,无论他们有多么强大,只要被人所了解,就会暴露出足以致命的弱点,只有他不了解的,才是真正让人害怕的。 这个小女孩到底有什么秘密,从一开始她的身上就流露出让人畏惧的特质,到现在,她的冷静更让人感到疑惑,疑惑的背后就是人们面对未知黑暗时才会有的恐惧,她为什么这么冷静,难道她对这小警察的死活毫不在意…… 又或者,她对她有着其他的了解,那是自己所不了解的吗? 石川的手悄悄握紧了钩镰,金属的环扣碰撞发出微微的轻响。 两名下忍已经完全贴上叶飞的身体,手中的短刀终于在这时发出一点隐隐的光芒,三道人影在光芒中似乎融为一体。 四周突然完全安静下来,时间似乎静止了,只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这么容易? 石川并没有感到得手的轻松,在他的预料中这样理想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但为什么事情显得难言的诡异,为什么金发小女孩的神情还是那么沉稳,甚至有一些浅浅的喜悦呢? “扑!”一声轻响,两名下忍的身体同时扑倒在地,在干燥的尘土中荡起一阵沙的涟漪,鲜血从他们的身体嘴角渗出,在泥土上聚积成一摊小小的血池,很快的蒸发渗透,在干爽的空气中,凝固成一粒粒暗红的晶体。 “不,这不可能!”石川低声惊呼。就是那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怎么可能击败两名专修格斗之术的下忍,在搏击方面他们拥有绝不亚于中忍的实力,这是怎么回事?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人看清发生的一切。 ------------ 第一零三章 天地双忍 更新时间:2009-10-29 叶飞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许多,轻松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该知道驱魔叶家自古存在,象你们忍者一样,我的祖先也来自军中,执行一些神秘而且危险的任务,所以我们也有必要掌握一些杀人技巧,听清楚一点,我们需要掌握的是杀人技巧,忍者要学的东西大概很多吧,听说要学习隐身,潜行,格斗,用毒,还要学习一些法术,比如说封神眼,而我的祖先只要学习杀人技巧就行了,虽然后来我们学会了道家法术,不过却并没有因此遗失生存的根本。” 石川点点头:“看来我小看你了,但即便你学过些杀人技巧,又怎么能将两名训练有素的忍者一击必杀?他们的战斗经验绝对不是你这种初出茅庐的世家子弟所可以比拟的。” 叶飞自豪的说道:“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习一些保命的技巧,你会失算也很正常,不过你真正失算的不是这一点,而是你的轻敌,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轻易忘记曾经交手的敌人吗?我早已经认出了你,也知道你会有所防范,怎么还会傻乎乎的沿着你设计好的路线前进,你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用本命尊神对付你,没想到你的属下比你还白痴,居然会这么盲目的进攻,甚至连一点防护意识都没有,让我占了个便宜,现在你还对世间少个对手感到遗憾吗?” 石川拍了拍手:“不愧是驱魔叶家的传人,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不过我还是那么遗憾,你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能力,所以必须得死,如果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真希望你能健康的活下去,因为只能强大的敌人才能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可惜这一次,我却不得不让下面的年青人少一个前进的动力。” 随着石川轻细的掌声,空气中产生奇怪的乱流,透明的空气似乎有了实质,就象透明的水,扭曲着现出一道瘦长的身影:“石川大人,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他对地上两名下忍的尸体视而不见,在他的眼里大概根本就没有别人的存在,死去的人更不会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 漆黑的大地涌起了生命的痕迹,那是真实可见无庸置疑的,大地向上凸起小小的一块,继续向上凸出,堆结成一具略显肥胖的身影:“石川大人,很抱歉我来晚了,如果不是因为风忍,我们会来得更早一些。”他的目光投向瘦长的忍者。 “什么,你是说我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愚蠢,我们怎么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风忍愤怒的咆哮,似乎想要用眼中的怒火将他掐死。 石川摆了摆手:“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酒井君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风忍惶恐的回答:“很抱歉大人,我们没有找到他的行踪,也许他已经……” “什么?”石川怔了一怔,难道酒井出事了吗?难道三名上忍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吗?难道驱魔叶家真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钢铁长城吗?看着眼前傲然而立的叶飞,他开始怀疑派酒井三人执行那样一个任务是否是个明智的决定。 消沉的情绪并没有影响石川太长的时间,他毕竟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即使有悲痛,也绝不会是现在,石川面无表情的说道:“看到了吗?你们面前的年青人将会成为我们最有力的对手之一,我是说,如果他能活着离开的话。” “是吗?真让人欣慰,我还以为我们再也找不到对手了呢,不过看样子长老不希望他活得太久是吗?”瘦长的忍者阴阳怪气的说。 一道醒目的深褐色刀疤从他的左上额穿过眼睛直挂而下,如果不是面具的遮掩,这道疤痕大概会直拉到嘴角,尽管看不到全貌,他的样子还是异常可怖,眼中的凶光沿着深深的刀疤象外射出,令人感觉到血液渐冷的凉意。 “风忍,你总是有太多的废话,我想这是你长得那么瘦的原因吧,照我看这个年青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最好提前告诉我,你知道以我的体型不太可能有很快的速度,如果你说得晚了的话,大概我只能替你收尸了,哈哈哈哈。” 另一个隐身在泥土中的忍者终于现出身形不无讥讽的说,原来他用的是土遁之术。看样子藏在土里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以他的体型来看,即使不用土遁之术,他也一样会感到疲惫。他的体型完全违背了忍者的要求,粗短的身体肥胖流油,凸出的大肚子暴露在空气之中,上面沾着浑浊的汗液象一只小号的橡木啤酒桶。 大概他的体型太过特殊,见过一次的人很难忘记他的样子,所以他没有戴面罩,也许伊贺忍者里近来的财政收入不是太理想,为他缝制一件衣服要耗费不小的财力,所以他也没有象其忍者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当然这样的穿着或许仅仅是为了散热的需要,否则在战斗中无需敌人动手,他自己就能活活热死。 总的说来,这是两个完全不合标准的忍者,一个太高一个太胖,但既然他们能够成为忍者,就一定有令人刮目想看的特技,看石川对这两人如此倚重,叶飞感到沉重的压力。 “该死的地忍,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从见到地忍的第一天开始,风忍就不喜欢这个肥胖的怪物,而怪物随时随刻充满讥讽的语气更让人常常感到怒不可抑,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同伴,风忍一定会悄悄的把他干掉,用最残忍的方式。 “你们两人的废话都太多了一点!”石川低声喝道。 “是的长老,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两名怪异的忍者齐声答道。同时交叉手指不断改变手印,就象他们来的时候一样平空消失在空气和泥土中。 汗珠流过额头,渗进眼睑,叶飞强忍者眨眼的冲动,双眼目不转睛望着前面的一切,空气中什么都没有,泥土上平静如止,他们到底在哪里? 叶飞悄的眼睛注视着石川,他的眼睛又恢复成先前如骷髅一样的漆黑窟窿,想要从中看出对手的举动是不可能的。叶飞闭上眼睛,既然眼睛已经帮不了自己,只能依靠耳朵了。 空气柔柔的滑动,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感觉到,泥土中似乎传来细细的鸣响,那是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在经过无数层过滤之后,变成细细的如昆虫般的低鸣。 他们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难道他们会比空气的流动还要寂静吗? 那绝对不可能!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动,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行动,寻找最好的机会,叶飞自我安慰的想。 很快,他的想法被证明是错误的,因为他的臂上感觉到刀锋划过皮肤时的冰冷和血液流出时的温暖,他的反应很快,在对手出招的那一瞬间感觉到空气只一丝细微的波动,但他人的意识和动作很难保持同样的速度,更何况对手拥有令人惊诧的速度和丰富的杀人经验,手中锋利的苦无在出手之前就封住了他躲避的路线,如果不是祖传的杀人技巧和天生的灵敏,这一记就会要了叶飞的性命。 叶飞睁开眼睛,对手已经迅速的消失在空气中,耳中也听不到他们的任何行动。他们就在身边,他们在移动,在选择最好的位置和角度。 叶飞明白这一点,却无能为力,他努力保持着冷静,轻举妄动只会无谓的消耗体力,让神经变得麻木,让反应变得迟钝,那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 时间过得很慢,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全场,连树枝都感觉到了这样的肃杀,安安静静的停止了摆动。叶飞再次闭上眼睛,感觉身外的一切,什么道家法术什么杀人技巧都没有半点用处,现在需要的是人类天生的敏感。 石川一直没有动手,因为他感觉到了潜藏在琪拉儿身上的危险,在真正的了解这名神秘的美少女之前,他不会盲目出手,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在敌人面前。 琪拉儿望着叶飞,他就象一尊大理石雕像一动不动,只有身体散发出的热气,证明他还真实的活着。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连两名忍者也停止动作,难道他们也象石川一样想要在杀死对手之前尽情的折磨对手、摧垮他的意志吗? 叶飞终于动了,很慢,很轻,就象是浪漫的诗人轻轻抚动流过身边的白云,那么温柔而深情。但是在他柔软的手臂上,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象是被什么东西架住了一样。 一把尖锐的利器在空气中缓缓显现,那是忍者们常用的兵器苦无,既可用作近身杀敌,也可象手里剑一样投掷攻击,轻灵的外型和极强的杀伤力使他成为忍者们的最爱。 紧接着,风忍脸上的刀疤也出现在叶飞的面前,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发现我的位置?” “因为你的呼吸,你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大概杀死我会让你觉得兴奋吧。”叶飞的眼中涌动着愉快的杀意,一手紧握风忍握着苦无的手腕,一手穿过他另一只手,以令人难以想象的角度掐上他的咽喉。 在死亡的面前,叶飞爆发出惊人力量,以风忍的强横,都被他束缚得难以动弱,感觉咽喉间那双纤细的手越收越紧,呼吸跟着变得困难异常,头脑中出现空白,死亡的恐惧在他的心中疯狂蔓延。但是,死亡的黑暗却离他很远,风忍瘦长的身体痛苦的挣扎,久久没有等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为什么会这样,以这样的钳制下,他应该早就停止呼吸才对,为什么一直坚持到现在,难道叶飞并没有使出全力,风忍的混乱的意识已经无法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 第一零四章 杀人技巧 更新时间:2009-10-29 “我说过我的动作很慢,你应该早点向我求救。”叶飞身后的地面出现一条小小的裂缝,从中传出地忍阴阳怪气的嗓音,风忍气得直想杀人,对象却不是正要置他于死地的叶飞,而是他的伙伴地忍。 地忍臃肿的身体象烟雾一样飘出地面,双手闪电般的抓向叶飞,此时的叶飞将自己的身后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而且为了制住风忍使出全力,看来没有根本机会躲过他的雷霆一击。 “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不过也不象看你这样死在面前,那会是我一生的耻辱。”地忍狠狠的说道,话中掩不住对同伴的鄙夷,他的话几乎比杀了风忍还让他感到难受。 “等你好久了!”叶飞突然放开手中的风忍,右腿象绷紧的弹簧一样猛然向后弹去。 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会放开好不容易才制住的风忍,转而攻击身后的地忍。只有风忍隐隐明白他的用意:他一直就没有真正的想杀死自己,他已经不再惧怕自己,因为他已经找到克制自己的方法。 他在积蓄力量,所以才会让自己活到现在,利用自己吸引地忍,然后趁其疏于防范做出致命一击。不久以前叶飞曾经用过同样的计谋,可惜两名狂妄的忍者对同伴的死毫不在意,再次犯下轻敌的错误。 地忍的胸口被叶飞积蓄了全部力量的小腿重重的击中,身体向后倒飞而出,但就在两人接触前的那一瞬间,地忍也将力量凝聚于胸口,虽然受了伤,但强大的反击之力也将叶飞震得向前跌出。 叶飞选择对他下手其实是个错误,笨重的身体影响了他的行动,同时也给了他极强的防御力,想要杀死伤比杀死风忍更加困难,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叶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就是你全部的力量吗?很让人失望啊。”地忍晃了晃身体,察觉并无大碍,身体重新遁入土中,地下传来他嗡嗡的话音:“有这样一个同伴,真是身为忍者最大的不幸。” 风忍本已羞愧难当,听到他的话几乎抓狂,愤怒的举起手中的苦无:“没有杀我会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疾风之刃!”锋芒毕露的苦无脱手而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刺向叶飞,而风忍的身形也同时消失在空气中。 叶飞严阵以待,轻巧的躲避迎面射来的苦无,白光贴着脖子飞向身后。 就这么简单吗? 叶飞面对风忍消失的方向,感到一点疑惑,身后,突然传来凛冽的寒气,叶飞鱼跃前扑,苦无掠过他的头皮,感觉到一点火辣的疼痛,温暖的液体流下脖颈。 苦无在他的身前突然转向,以更快的速度疾射而至,就象有了生命一样直刺他身前要害,身边没有风忍的气息,难道他已经学会了以气御物的法门? 叶飞感觉到危险,快速的移动着身体躲避致命的武器。 只有在这种时候,人们才会了解地心引力是多么的可怕,它限制了身体的自由,象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人桎梏在无奈的绝境。 现在,这份引力是如此可怕,叶飞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好象踏足于一个巨大的泥沼,每踏出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而面前的苦无却更加灵活,象一只有着灵性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风忍正在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得心应手的操控着疾风之刃。 “糟糕,这是土遁束缚之术。”叶飞暗呼一声,惊醒过来自己已经踏入地忍的圈套。对方既然能借土遁隐身,当然也能用土遁困人,难怪行动这么困难,自己不什么不早一点想到呢? 就在叶飞稍有分神的时候,闪亮的苦无准确的射向他的咽喉,叶飞本能的想要跃身而起,脚下却象灌了铅一样沉得,只有身体稍稍向上一挺,便停下了动作。苦无已经到了面前,已经避无可避,叶飞身体后仰,双手合什夹住苦无两侧。 可惜他刚才在不断的躲闪浪费了太多的力气,两手再使不出先前的力量,苦无余力未消,继续向前刺入,在它的另一端,风忍正使出全力,推动苦无向前逼近。叶飞大喝一声,想要挡住苦无的进攻,但全身再使不出一点力气,地忍的土遁之术不断束缚了他的行动,也一点一点的消耗了他的能量。 叶飞感觉到锋尖刺入皮肤的冰凉,感觉肌肉收紧的痛楚,两手不由自主的发抖,眼睛绝望的看着前方,生命正在离他越来越远,他只看到一片迷茫,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他的生命、他的理想、他的爱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闷热的夜里涌起一阵凉风,风势渐渐变得猛烈,柔嫩的树枝在风中左右摇摆沙沙作响,笼罩在头顶的厚厚云层张开一条缝隙,洁白的月光从缝隙中透射而出,却不象以往那样无私的普照大地,而是形成一道笔直的光束,投射在琪拉儿的身外,点点闪亮的月光象萤火虫一样在她的身旁飞绕。一身桔红的运动装似乎全由银丝织成,流动着刺目的冰冷的银光,她的肌肤变得跟月色一样洁白无暇,透着惨白青冷的气息。 柔美的歌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有着穿越时空的魔力,直接唱入每一个人的心间,那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只有在拥有古老记忆的黑暗家族中悄悄流传:“伟大的月亮之神,怜悯你卑微的奴仆,请赐予我神圣的力里。”琪拉儿在轻声的吟唱。 如今懂得这种语言的人已经不多了,即使在隶属于黑暗圣殿的黑暗种族,大多也在久远的延续千年的争斗中遗忘属于自己的特殊文字,只有象德拉内尔这样一直坚定不一维持着传统的古老家族还记得这样的语言。 “放开他,他是我的。”柔缓的声音从琪拉儿鲜红的唇间缓缓道出,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似乎那并不是属于人类的声音,象早冬静静流淌的河水,没有一丝波澜,但在其中,却又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足以摧垮一切的力量,蚕食着人的信心和勇气,让人感觉到其中威严难抵的气势。 在叶飞残存的意识里,琪拉儿的话令他感到欣喜异常。“他是我的。”这话听起来有太多温情的意味,彼此拥有,彼此珍惜,不正每一个处于热恋或单恋中的人热切期盼的吗?他没有注意到,琪拉儿的话还有其的含义,那是一种占有的欲望,占有的不止是肉体或是精神,是生命。 尖利锋锐的苦无停留在半空,无法再向前刺进一寸,一缕细细的血珠顺着叶飞的脖子悄悄流下,风忍的心愉悦的抽搐,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感,看着敌人慢慢的死去,他总会感到这样的快意。 “那是我的。”琪拉儿缓慢重复着刚才的话,冰冷的目光投向前方。 风忍听到脑中轰然一响,身体象被针尖刺过一样的痛苦,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很久,先前浓烈的仇恨莫名的淡了下来,浸饮叶飞鲜血的苦无在琪拉儿的话音中微微的颤动,渐渐的扭曲,如同一只被细绳系着的无助的风筝,在乱流中左右不定。 疾风之刃全由他的精神操控,和他的心神水*融,苦无在颤动,风忍的心也象苦无一样扭曲,汗水不知不觉浸透了衣衫。 被发现了吗? 他感到深深的恐惧,难道她竟能看到自己隐去的身形,琪拉儿清澈的眼睛似乎紧紧锁定着他,一点浅浅的杀意如电流般穿透他坚韧的意志。 逃! 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对策,虽然不能确定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但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象石川一样位高权重的忍者,他不会拿自己生命去赌博。 逃跑也并不可耻,对忍者来说,牺牲性命得来的任务成果远比不上全身而退的失败,他们和武士有着本质的不同,对于武士而言,失败是世间最可耻的事,只有死亡,才能弥补这样的耻辱,而对于忍者来说,千万次的失败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换来最后的成功,为此他们可以忍受任何折磨,或是耻辱。 可是,这时他还不能逃,在石川长老下达命令之前,他必须坚持下去,尽管他并不确定在这样的压力下还能坚持多久。 风忍感觉到自己的意志正在逐渐崩溃,琪拉儿身上那种无形的气势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表现得这么软弱?”风忍疑惑的问自己,紧闭牙关咬破舌尖,滚热的鲜血顺喉而下,经过不长的旅途重新进入血管,血液的咸甜和腥味让他振作了一点,热血重新奔腾在疲惫的体内,苦无又向前压进一点,琪拉儿听到叶飞喉中咕咕的轻响。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狂放的笑声从泥土中迸发出来,随着松软的土层传入空气,充斥着空气所能到达的每一处角落,好象无数的敌人就在身旁,发出血腥屠戮的疯狂笑声。遁在土下的地忍充满自信,没有人能找出他的行踪。 他可以一寸一寸撕裂对手的肌肤,看着对手在痛苦中哀嚎着死去…… 在以往的战斗中,他甚至没有太多机会享受这样的快感,大多数对手都会在他们两联手无形的压力下失去抵抗的意志,疯狂或者颓靡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有些难以理解,眼前的两人并没有在这样的压力下失去冷静。叶飞的镇定让人感到吃惊! ------------ 第一零五章 垂死挣扎 更新时间:2009-10-29 如果王然等人在场的话,一定会怀疑眼前这个稚气的小警察是否真的就是当初那个被一点障眼法吓得差点神智失常的叶飞,大概没人能够想到,他竟然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面不改色,也没有人会想到,此时,在他的心中,一头沉睡已久的野兽正在苏醒,发出雄壮的呼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们都看错了叶飞,对于一个从小生长在莽莽山间的人来说,总会在苍茫的群山和猛烈的山洪中得到一些特别的礼物,野性、勇气,铸成了他们不屈的精神。 这种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意志在安逸的生活中也许会被埋没,但那只是暂时的沉睡,当死亡逼近的时候,它会重新暴发出如雷的嘶吼,奔跑在生与死的边际。 现在,这头沉睡的野兽已经苏醒,睁大它敏锐的眼睛,寻找着最佳的机会。 和叶飞相比,琪拉儿其实一直就没有失去过对鲜血的激情,只是在家族的光环下,这种天生的对杀戮的渴望被极好的掩饰起来,令她表现出贵族小姐特有的尊贵和高雅,而现在,正是她暴发的时刻。 月色已经完完全全穿透她的身体,融入她的血液,她的身体似乎变得和月色一样透明,修长的手指变得锋利如刀,闪动着眩目的白光。 “卑微的生物啊,你们的肮脏真让人感到恶心。”琪拉儿厌恶的轻声说道,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猛的向两侧斜拉而下,无数道黑色的气息从她的指间透出,化成几近透明的利刃,击向前方透明的空气。 “啊!”闪动的锋芒并没有穿透无形的空气,而是在某一处蓦然而止,一声惨叫过后,隐于空气中的风忍现出身形,踉踉跄跄不住后退,单手捂着面部,几缕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渗出,面具被撕成了碎片,隐隐约约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苍白的脸和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苦无当的一声掉落在地,叶飞压力一轻,紧紧捂着伤口跪倒在地,鲜血浸上他的指尖,他却不再感到疼痛,也许他早已经麻木,也许他正被其他的事分走了心神:“琪拉儿究竟是什么人?” 叶飞感到既好笑又好气,他所保护的人真的需要他的保护吗? 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一个小丑的角色。除了他大概没有人不知道德拉内尔家族的身分,叶南行知道,王然知道,宁远飞也知道,就只有他一人蒙在鼓里! 叶飞觉得悲哀……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王然和小酒仙话的含义。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找出我的形踪?”风忍颤抖着自语。 琪拉儿上前一步,挡在叶飞的身前,就象他刚才所做的那样:“也许对你们来说,这的确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对于我们这种优秀的种族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只是隐蔽了自己的行踪,并没有真正失去形体,超声波在你的身上就会形成反射,只要接收到这种声波,就很容易确定你的方位,可怜的家伙,下次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会看到息的身体变成碎片。” 琪拉儿甜美的脸上跳跃着兴奋的神彩。 风忍的面色变成了可怕的死灰:“超声波?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琪拉儿甜甜的笑了,再次展现出她小女孩最可爱的一面,可惜连一向对她充满青春活力的娇美心醉神驰的叶飞都不再感到迷醉,换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她的身体变得更加修长,玲珑起伏的腰身和修长笔直的双腿充满了诱人的魔力,洁净清爽的金发发散出宛如幻象的吸引,一对几乎透明的金黄翅膀从背后伸出,轻轻的拍动,她的身体离地而起,悬浮在距离地面仅仅十公分的距离。 天使? 不! 即使天使都无法带给人这样美丽的震撼,但却是如夕阳下变幻莫测的云彩一样的美。 琪拉儿没有象她的同族那样自豪的伸出洁白的长牙,她的面容还是那么娇艳美丽惹人怜爱。并不是每一个血族都会认为蝙蝠是世界上最美的动物,至少新生一代的琪拉儿就极不喜欢那毛茸茸的小东西,更不会喜欢嘴里长着长牙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还是人的长相要可爱一点,连体内流淌的鲜血都那么清新动人。 “这到底是什么?”失血过多的风忍正在变得恍惚,不敢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实,被血族划出的伤口很难痊愈,鲜血正从体内快速的流失,一同流失的还有身为忍者最为最要的判断力。 石川的手心捏出了冷汗,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夜晚,叶飞的杀人技巧给了他很大的一个惊喜,现在,德拉内尔家族的继承人再次让他感到惊讶。 在没有进行充足的情报收集之前采取行动的确是个很大的错误,但是,为什么他的情报屡屡出错,是忍者真的不再适合这个社会,还是这个社会进步太快,石川很难找到一个答案。 “这到底是什么?”风忍神智不清的喃喃自语。 “难道……难道……,这就是吸血鬼!”石川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琪拉儿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和他们聊天?惊声高呼道:“地忍,逃!” “为什么你们的反应总是这么迟钝?”琪拉儿伸出尖利的长指,理了理额前飘散的金发,身体突然下坠,纤腰一弯,两手贴上地面。 “啊……!”大地微微的颤动,腾起一道尘烟,就在琪拉儿身前不远处,大地展开一道裂痕,地忍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的窜出地面,耳鼻中流出几道鲜血,狂吼着朝石川两人疾退,脚步却似乎不听使唤,交叉着划着曲线,只退了几步,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仰面摔倒在地,眼中口中也渗出细细的血珠。 琪拉儿起身,得意的望向叶飞,后者回以惊魂未定的惨然一笑。琪拉儿心在底暗暗的哀叹:“任何人见到他们的能力都会有这样的表情吗?出身在这样古老有家庭,无法避免的继承神奇的力量和不朽的生命,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作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地忍挣扎着问。 琪拉儿站直身体,翅膀悄悄的隐回体内,身体也回复到先前的模样,还是一个可人的金发女孩。“如果一架战斗机全速飞过你的身旁,大概就是这样的效果。” “你是说次声波攻击?”一直闷不作声的叶飞终于缓过气来问道。老实说,他现在对琪拉儿的感觉很复杂,先前的的青春激情还没有因为对方的出身问题和政治成份完全冷却,但不管怎么说,吸血鬼三个字还是让他不寒而栗,本能的感到排斥。 该死的小日本,为什么不说血族而非得说吸血鬼,前者是民族问题,后者是种族问题,性质完全不同。就好象和黑人女孩谈恋爱别人顶多说你审美取向与众不同,可要和黑猩猩谈恋爱别人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幸亏琪拉儿有着不同于其他吸血鬼、哦不、是血族的优越外型,又没有长出可爱的小白牙,叶飞暂时还能在内心痛苦的天人交战一阵,否则又会在一阵哀嚎声中远远的逃开。 “看来你的见识比这些怪物强多了。”琪拉儿赞赏的朝叶飞抛了一个媚眼,叶飞的心一热,接着又是一颤。琪拉儿接着说:“我刚才发出了和人体器官频率相同的次声波,这种声波穿透力极强,又正好和他的心脏脑部产生了共振,结果嘛,你已经看到了,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哈哈!”琪拉儿显然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和人体器官频率相同?叶飞回味着琪拉儿的话,联想到她自身不会受到这种次声波伤害的事实,越来越感到矛盾。“你怎么知道他的器官频率?难道你早知道他在哪儿了吗?”叶飞问道。 “哦,不,我是用你作参照的,没想到你这么瘦,却和这个大胖子差不多。”琪拉儿毫无歉意的说。 叶飞再次感觉到一丝凉意:“那我怎么会没事?” 琪拉儿得意的回答:“因为我可以控制声波的袭击范围,如果不是考虑到你的安全,这个胖猪早变成死猪了。” 很遗憾,她的一番好意并没有得到叶飞感激的目光或是感动的泪水,只得来更多的惧意。 “如果不是考虑到新鲜血液的可口性,早知这样不如加大功率连他一起干掉算了。”琪拉儿暗哼了一声不悦的想,不过就算她想的话,大概也很不容易办到,以她目前的能力,其实也只能在这样的距离发动攻击,否则也不用等到对方潜到身前才匆匆出手。 毕竟,她天生的异能是超声波而不是次声波,这样的攻击对她而言太艰难了一点,她还不够成熟。 趁着琪拉儿和叶飞两人说话的机会,两名忍者回到石川的身后,跌坐于地双手结印,缓慢的恢复着体力。 “现在还想要邀请我去看樱花吗?”琪拉儿双眼锁定石川。 “请相信我,日本是一个很美的国度,如果不去的话你一定会感到后悔的。”石川的声音听起来再无先前的苍老无力,就象年轻人一样充满了生气。他的手指飞快的掠过唇边,牙齿象锋利的刀片一样割破了指间的皮扶,血雾在刹那间喷洒而出,象一张血红的面具附着在他的脸上,飞快的凝固。他的脸上,出现一道如火焰般燃烧的奇异印记。 “秘法,石川铁壁之术!”石川飞快的交结手印,面上的封印象灵蛇一样游走全身,身体跟着膨胀起来,其外笼上了一层无形的气罩。 “终于轮到我出手了。”石川大喝一声,如一座充斥着爆裂火焰的钢铁山峰向琪拉儿迎面扑来。三道分身随着他的步法亦步亦趋,四道身影交替着脚步,卷起一阵飞沙,再分不清哪一道是真身,哪一具是分身。 “奇怪的忍者,竟有这么多法门,让我一个一个把你们撕成碎片。”琪拉儿再次伸出金色的透明长翅,手指间寒芒狂舞,无数道飞动的刀锋接连击向石川,就象是钢铁,也会在这样猛裂的攻击中被撕裂。 但是很遗憾,她如同海啸一样凶狠的攻击对石川来说毫无作为。 身为伊贺长老的石川,之所以能够有如今的威望,并不是因为他有着远胜于他人的能力,而是因为他沉稳的性格和严谨的作风,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绝不会贸然出手。 从他成为忍者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他会有这样的成就,到目前为止,和他一起行动的同伴没有阵亡过一人,即使是身负重伤失去战斗的能力,他们也会活着回到伊贺里,等待樱花再度灿烂的那一天,这一切都有赖于石川对情报完美的分析能力和战场上果断的决断能力,他天生就是一名策略型的忍者而非只会逞匹夫之勇的战士,他懂得怎样去感知危险,怎样避免对自己不利的状况,他擅长发现敌人的弱点,更善于发挥己方所有的潜力。 这一刻,石川仿佛又回到了热血澎湃的青年时代。 ------------ 第一零六章 强大血族 更新时间:2009-10-30 琪拉儿黑亮的刀风无一落空,全数划过石川的身体,无论是本尊还是分身,都逃不过她天网一样的攻势,但是石川的身体就象滑溜的游鱼一样在刀风中穿行,所有击中他身体的刀气都象击中一条软软的丝布,被引向一旁,即便被直接击中,也只是浅浅的陷进他的气罩,便被铁壁般的身体弹射而出。 石川的身影越来越近,已经到了眼前,两只枯瘦的手掌象鹰爪一样向琪拉儿当头抓下。琪拉儿听到自己呼吸中透出的紧张和恐惧,从来不惧炎热的她也感觉到热汗湿透全身的烦燥:“这怎么可能?单靠血肉之躯竟能抵挡住黑暗一族的暗黑之刃,那可是连精钢都能击破的力量啊!” 琪拉儿停止那些无谓的只能消耗能量的攻击,缓缓交叉双手,次声波从她的耳内发出,经过她的身体被无限的放大,凝聚在她的指间。 “就是这个距离,这是最好的攻击距离。”琪拉儿舒展手臂,能够催毁人类器官的次声波透入无形的空气,象水纹一样象四周发散,石川和他的分身都在攻击范围之内,希望叶飞不会受到波及。 石川的身形似乎滞了一滞,三道分身痛苦的扭曲了几下消失不见,但他的本尊却依然保持着极快的速度,两手突然暴长而出,抓向琪拉儿的双肩。琪拉儿真正的感觉到了危险,这真是太可怕了,为什么? 他竟然对次声波的攻击拥有抵御能力!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属于另一类人。琪拉儿来不及多想,现在该是逃命的时候了。 “该死的老怪物,下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吸干你的血液,哦不,这样龌龊的事还是留给布鲁斯那样的笨蛋来干比较好,总之,我一定会让你上天堂的,让你成为天使的玩物。”琪拉儿的身体突然矮了下去,翅膀也收回体内,变成她原来的样子,身体却向上飞腾而出。 新生代的血族,已经不象他们的祖辈那样依赖丑陋的翅膀,即使在不变身的情况下,他们也拥有翱翔夜空的自由,对他们来说,翅膀在这时候根本就是累赘,只会影响他们的速度。 失去了这道束缚的琪拉儿,拥有超越常人想象的速度,只是微微发力,身体已经离地数米,如果全力逃走的话,她的速度快到可以和超音速战斗机比美,就算是擅长金光遁法的宁远飞,在她的速度前也只能望洋兴叹。 看着琪拉儿逃去的身影,叶飞不禁一愣:这么快,只是一眨眼的攻夫,几乎就逃出了众人的视线。接下来就是自怨自哀的叹惜:什么什么的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早知她这么厉害,逃走多好,这下算是真完了,不知道这老家伙极怒之下会让我怎么死,是拧断脖子呢还是点天灯?多怀念金阳峰下的美好日子啊! “你以为这样就逃得掉了吗?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哈哈哈哈。”石川狂笑着,却并没有动身。琪拉儿的身体猛然停下了上升之势,呆呆的停留在半空,一道无形的蛛网从天空洒下,阻住了她的行动,一双肥胖的大手无声的从脚下的泥土中伸展出来,勾住她的脚踝,琪拉儿在一片惊叫声中落回到地面。 “你们没事?”琪拉儿沮丧的咬着牙,目瞪口呆的望着面色铁青的风忍和不露声色浅浅阴笑的地忍,受了暗黑之忍和次声波攻击的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战斗力,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美丽的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走呢,如果想看樱花的话,时间还早了一点,您应该养好精神,迎接一个愉快的旅程,不是吗?”风忍瘦瘦的身影出现在头顶,象一只大蜘蛛伏在几乎透明的蛛网之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流血,露出深褐色的血痂,他的身外笼罩着和血族相似的黑暗气息,却又多了连血族都没有的邪异之感。 “是啊,这样飞去日本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为什么不在飞机上好好欣赏一下脚下的浮云呢,哦,我忘了你的能力,大概对那样的景象早已经感到乏味了吧。”地忍肥胖的身躯冒出土外,两条被拉长的手臂向后回缩,变成先前的猪蹄模样。 琪拉儿望向石川刚才所站的地方,两名受伤的忍者还在不停的喘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川挥挥手,那两名受伤的忍者身影一闪,变成两段枯朽的圆木,摇了摇头说道:“西方人的脑袋怎么可能明白这样的替身之术呢,他们受伤后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原来的位置,你看到的不过是这样的替身罢了。” 原来是这样,他们也接受了来自恶魔的力量。琪拉儿感受到几人身上的黑暗气息,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因为他们和自己拥有同源的能力,自己的攻击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那么刚才所看到不过是他们迷惑敌人的假象而以。 “为什么我的次声波攻击对你没有效果?” “因为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精神力超出你的想象,甚至可以控制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因此你无法让自己的声波频率和他的器官频率保持一致。”叶飞帮她找到了答案,这其实不难,道家门派通过练气养神也能做到这一点。 琪拉儿明知逃跑无望,反而冷静下来:“卑鄙的家伙,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分,还不快放了我,否则我的父亲一定会把你们全部吸成肉干。” 石川仰面长叹:“原来这就是德拉内尔家族的秘密,难怪我们的人会吃大亏,可惜事情到现在,为了家族的兴亡,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就算现在放了你,你的父亲也不会放过我们吧,有一个人质在手,多少会安全一些,尊敬的小姐,您认为呢?”石川的心中其实无比懊悔:“一个继承人就已经如此了得,需要一名长老和两名上忍才能将她制服,风忍和地忍都还受了不轻的伤,不知道德拉内尔家族的其他人有多厉害,看来这次是捅了一个不小的娄子,对家族来说,也许就是灭顶之灾,但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只有得到那件东西,获得织田家的力量,才能维持家族的生存。 琪拉儿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更不可能放过自己,可惜身体被那道该死的怪网牢牢困住,怎么也逃不出去。 “我们该走了。”石川说道,天忍手中的蛛网向下撒出,紧紧将琪拉儿裹在其间。“该死的混蛋,赶快放了我,不然把你们全变成骷髅。”琪拉儿一边大骂一边努力挣扎,用尽了力气也逃不出蛛网的束缚,只能徒劳无功的扭曲身体。 第四十章混元天眼 黑暗的精灵在皎洁的月光下尽情舞蹈,冰冷的云雾从流淌的小河中袅袅而起,回绕在耸立的群山之间。尊贵的血族迎着月色负手而立,仅仅属于皇族的闪亮金发束在脑后。奥斯曼公爵聆听着大自然的呼吸,雄壮的身躯象夜里的山峰一样伟岸,在他的身上,再找不到先前的老态,他的身体里似乎永远蕴藏着无尽的活力,永远激荡着年轻的活力。 小酒仙却在不算漫长的旅途中耗去了太多的精力,露出略显疲惫的神情,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也许他的年龄在同类中并不算太老,但太多的经历却让他拥有一颗洞察世事的心,在获得力量、经验的同时,也失去了年轻的激情。 “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了吧?”小酒仙拨开木塞,盛满山泉的葫芦再次飘出诱人的香气。 “如果他们聪明的话,最好早早的离开。”奥斯曼公爵说道,他比石川活得还要久,对危险的感知也更加敏锐。 “你真的确定他会如你所期待的那样吗?”小酒仙问道。他指的是叶飞,直到现在,他还是没弄明白奥斯曼为什么会对叶飞另眼相看,他的身上隐藏着什么样的潜质。 “你是在怀疑我的眼睛吗?我从来没有看错过任何一人,他是驱魔叶家两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如果和他出生在同一个时代,那会是我们的悲哀。”奥斯曼望着远方,回忆着脑海中日渐淡去的往事悠悠的说。 “他的确是天才,听说六岁就开了天眼,可惜这样的天才往往都是昙花一现,也许这一次你会犯错误,在他的身上我找不到任何让人值得信赖的东西。”小酒仙摇动着醉红的双眼。相比而言,他对叶飞的了解要深刻得多,的确,他拥有一些天赋,但他的勇气,他的信念,都很难让人对他寄予厚望,他太懦弱,没有明确的目标,除了暂时还算淳朴的内心,他和印象中的驱魔一族差得太远了,可能象所有普通人那样找一份安定的工作,早早结婚生子,将生命象水一样的挥霍,静静的安享晚年,那才是他该走的道路。 奥斯曼公爵回视小酒仙:“你说得没错,他的能力的确让人感到失望,不过那都是在认识公主殿下之前的事,他会改变的,变得异常强大,成为驱魔一族新的领袖。” 小酒仙呵呵的笑道:“你是想说爱情的魔力吗?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啊。” 奥斯曼纠正他用词的错误:“暂时,那还只能叫做单恋的魔力吧,不过已经足够了,已经足以让他拥有继承驱魔一族的力量,叶家那几个小家伙一定会为此感到高兴的,让我们期待吧。” 小酒仙喃喃的呓语:“他们会感到高兴?驱魔一族,吸血鬼,这样的单恋真的会让他们感到高兴吗?” 月色突然间黯淡了下来,奥斯曼无比期待的望着两人来的方向:“小公主终于出手了,真想看看她成长到什么地步,拥有神圣血统的家族继承人,到底蕴藏着多么奇异的力量呢?” ------------ 第一零七章 血统影响 更新时间:2009-10-30 小酒仙若有所思的说:“神圣的血统,奇异的力量,听起来好象你也觉得很迷茫啊,告诉我,来中国做什么,该不是为了那个品尝特别美食的愿望吧?看起来你们的公主殿下好象也抱有同样美好的愿望,否则怎么会总跟那样的笨蛋待在一起?” 奥斯曼回答:“两百年过去了,我本以为中国的道家门派已经后继无人,哪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愿望看样子只能落空了,不过你的美酒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美食吗?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么你这次来该不是为了我的酒葫芦吧?” “不,我的目的还和两百年前一样。” “生命泉水?你们居然还在寻找,大概已经找了上千年都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继续找下去,那究竟有什么奇妙。”小酒仙惘然的在葫芦中注入泉水,已经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次,喝得太多,他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奥斯曼却越喝越有精神,越喝越年轻,越来越富有朝气,如果再这样喝下去,他会希望喝到的是奶而不再是酒了。 葫芦中的仙酒唤醒了他身体里一些最本质的东西,对于经历过无数杀戮和血腥,在死亡中沉睡百年的他来说,那是被他压抑在心底的另一面,单纯而质朴。但对于琪拉儿那样年轻的血族来说,唤醒的却是他们天性中残忍嗜血的另一面,所以先前无论琪拉儿怎样努力,都再也享受不到这香郁的美酒。 奥斯曼深吸了一口气:“生命泉水,传说拥有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那是生命诞生的源泉,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力量。” 小酒仙说问:“血族拥有的力量难道还不够吗,你们已经得到了长久的几乎永恒的生命,那已经是上苍最好的恩赐,为什么还要追求那样虚幻的东西?” 奥斯曼缓缓说道:“永恒的生命,听起来是一件多么让人羡慕的事,可是在得到这种能力的同时,我们也失去了生活在阳光下的自由,那难道不也是沉重的代价吗?” 小酒仙好奇的问:“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如今的血族不是已经很惬意的在享受温暖的阳光了吗,难道你们还想要生活到太阳上去,根据我最新的学识,那里的高温大概不适合你们居住吧?” 奥斯曼好笑的说:“你终于也学会了一点科学知识了吗,记得上次见到你时你还坚持地球是方的啊。” “千万不要小看我。”小酒仙掏出一本布满泥污的连环画得意的扬了扬,封面上大脑袋圆身子典型的卡通人挥动着同样圆滚的手臂,迈动更加粗壮的短腿:儿童科普读物!不知道是哪个去动物园的小孩子落下的。 奥斯曼接着说道:“你只看到了表面,难道你没有发现如今的血族比以前更加虚弱了吗?我们适应了阳光,却开始受到黑暗的排斥,正在渐渐的失去力量,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变得和你们一样,但教廷不会允许我们的存在,即使改变都不行,就算道士们不会允许你的存在一样,除非你比他们更强。” 小酒仙点点头:“生命泉水能够改变这一切?” 奥斯曼摇头:“生命泉水对于我们没有太大的意义,或许会让我们死得更快,因为那里面包含的是属于光明的力量,不是我们这样的黑暗一种所能承受的,但对于公主殿下的母亲,也就是大公夫人,却有着特殊的意义,只有它,才能拯救大公夫人的生命,也可能拯救整个血族。” 小酒仙越听越糊涂,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对本族文化理解得越深,也就更难接受外来文化。天空中,一匹全身覆盖着黑色战甲的骏马落下地面,长长的马脸上也戴着精钢打造的面具,这是典型中世纪重骑兵的坐骑。年轻的骑士潇洒的跳下马背,揭开头盔,金色的长发象瀑布一般飘逸流动,洁白冰冷的脸上,有着圣洁而又不可侵犯的威严。 女骑士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她就站在幻境的外围,和奥斯曼相距不过二十米,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又很清楚敌人就在附近。女骑士卸下马鞍,优雅的斜靠着大树,静静的等待。 “原来把你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是这样的小姑娘,还真是丢脸,她该是教廷的人吧,我在她身上感觉到光明的气息,那好象正是你的克星,不过,以你的能力想要杀掉她应该不会太困难,为什么不呢?” 西方的传教士很早就来过中国,小酒仙对教廷的力量并不陌生,同时他对奥斯曼的实力更加了解,两百年过去了,他该比当初更加厉害才对,怎么这样?难道真象他说的那样,他们正在失去力量。 “她不是教廷的人,而是来自中欧的铁十字骑士,你大概听说过曾经橫扫欧洲的铁十字军团吧,就是他们的后裔,他们和教廷有一些特殊的关系,拥有该死的光明力量,但是杀掉她的确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可惜我不能那么做。”奥斯曼苦着脸说道。 小酒仙摇头表示对他前面所说的闻所未闻,铁十字军团已经消亡了这么多年,早已深埋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仅仅代表了一个非常久远的年代。小酒仙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琪拉儿的姨母,也就是大公夫人的妹妹。” 小酒仙愣了愣神,好一阵才明白过来:“这么说来,琪拉儿的母亲应该也拥有光明的力量了吧,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神圣的血统了,琪拉儿的身体里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但是连你也不了解那是怎样的力量,不过毫无疑问,她会变得比你们都要强大,血族的命运总有一天会掌握在她的手上。” 奥斯曼赞许的说道:“你的确很聪明,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很难理解的才对,黑暗和光明的结合会诞生出怎样的奇迹,暂时没有人会知道,不过有一点我们很清楚,这样的结合一定有利有弊,大公夫人自从生下公主殿下之后就一病不起,两种性质完反相反互相排斥的力量充斥在她的体内,相互争斗也互为融解,大公夫人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不断被耗去生命,为此大公殿下想尽了办法,动用了无数的财力人力,但夫人状况却越来越差,令人难过啊。” 小酒仙说道:“血族对生命真的看得就如此之重吗?” 奥斯曼郑重的说道:“有两件事我要强调,第一,大公殿下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如果夫人有什么意外的话,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如果失去了他,真不知道我们的家族会变成什么样子,第二,谁也不能确定这种负面影响会不会在某一天出现在琪拉儿的身上,我们必须找到解救的办法,所以生命泉水不止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而是决定整个家族的命运。” 小酒仙指了指幻境外的女骑士:“如果不先把她解决掉的话,考虑你的家族命运纯粹是多余的。” 奥斯曼无奈的摊摊手:“如果不杀掉我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可惜我又不能杀她,而你很显然是不愿意代劳的。” 小酒仙点头称是,又觉得有点奇怪:“她是为姐姐的事找上你的吧,为什么要找的是你而不是她的姐夫?” 奥斯曼想了很久,似乎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正要开口,开空中的月色黯淡下来,动物园的上空出现几道邪异的气息,女骑士吃了一惊,跨上黑色的战马,战马长嘶一声竖起前蹄,后腿发力腾空而起,踏着虚空向动物园的方向夺去。 “看来你们的公主殿下大概情况有变啊,难道你不着急吗?”小酒仙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他并不希望琪拉儿出事,但很希望他能回去救人,那样就会和女骑士会合,就可以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公爵被人追得抱头鼠窜的可笑场景。 “不用为她担心,不会有事的。”奥斯曼信心十足的说。 “到这时候你还相信叶家的传人?”小酒仙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奥斯曼只是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走出幻境去往完全相反的方向。 天就要亮了,远远的听到汽车驶过的轰鸣和晨练者轻快的脚步声,动物们也已经苏醒,恐惧的竖起耳朵,缩在狭小的一角,警惕的望着石川几人所在的方向。时间不早了,再不走的话会有更多的麻烦,风地二忍走向被裹得象粽子一样的琪拉儿。 “怎么你们又把我忘了吗?难道不知道忽略我的存在,你们会后悔的,看样子你们的记性也不是太好,才发生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叶飞轻松的站起身,丝毫看不出不久前才受到过强烈的伤害,不知道他那看似单薄的身体里到底蕴含着怎样的能量,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 这,是否就是年轻的优势呢,石川不能不感到羡慕,或者说是嫉妒,因为这一次,他不想让叶飞再活太长的时间。 ------------ 第一零八章 混元天眼 更新时间:2009-10-30 “我们以为这正是你所期望的,难道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如果你觉得生命是一种痛苦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帮你结束这种痛苦。”风忍阴阴的笑着,对一位身经百战的上忍来说,没能将叶飞这样的小毛头一击致命,该是莫大的耻辱了。 更何况这种事还是发生彼此厌恶的同伴面前,他甚至差点被叶飞反击得手。 杀掉叶飞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干掉那该死的肥猪,不能让他把自己的事张扬出去,那样他就永远别想当上长老了。 “放开她,我允许你们离开。”叶飞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就凭你吗?在长老的封神咒下,你使不出任何法术,至于你那所谓的杀人技巧,现在对我们而言就象小孩子的游戏一样,你以为我们会在同一件事上犯两次错误吗?真是幼稚,刚才不过是大意之下受了你的暗算,这一次,你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我会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技巧。” 风忍再次举起锋利的苦无,鲜红的舌间伸出口外触过锋尖,血液的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觉和神经,身上腾起沉重的杀气。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已经见识过了,以你们两人合击之力都不能把我怎么样,靠你一个人,谁死谁活还未必可知呢,一起上吧,一个一个来太费时间,就算要死,我也会拖上几个垫背的,哈哈哈哈……”叶飞张口狂笑。 童年的记忆象流水一样闪过心间,他常常站在青山之巅,对着广袤的苍穹和无垠的山谷放声高呼,倾听来自山谷间绵延不绝的回音,感觉自己就站在白云之间和蓝天齐高,大地万物都被踩在脚下,变得那么的渺小。 这一刻,眼前的敌人也象蝼蚁一样的微不足道,没有什么,能摧毁他的意志! “驱魔一族的传人,为了一个吸血鬼拼命,值得吗?”石川似乎对他的表现感到疑惑。 “我是警察,保护她是我的职责,即便为此付出生命,那也是我的职责。”叶飞的坚定让琪拉儿感到吃惊,他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这么多事? “那就让我成全你,帮你实现警察的职责吧,愚蠢的家伙。”风忍虚眯着眼睛,紧握苦无击向叶飞,他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击垮叶飞,虽然表面上依然平静,他的内心却已经被叶飞激,事实上他早已被地忍搞得失去了理智。现在的上忍,比起石川一代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一点,经历的考验也太少,不知不觉中已经沾染了太多武士自满的坏脾性,哪里还有一点被誉为智囊忍的冷静和理智。 “这小子说得没错,你一个人好象真的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呢。”风忍的身体才动,地忍也迈动了沉重的脚步。 “混蛋,这一次我要亲手杀了他。”风忍手中的苦无飞出,击中地忍前方的土地,用的力量极大,连刀柄一起没入土中。风忍停下脚步:“骄傲的家伙,我会替你收尸的。”他的话更激起风忍的怒火,脸色更加阴沉下来,眼中闪耀出火红的光芒。 石川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没有任何理由,直觉的感到不安,那是在数十年的生死考验中得来的对危险的灵敏嗅觉,他总能嗅到死亡的气息。他是否真的已经完全了解眼前瘦弱得似乎不堪一击的年轻人,是否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风忍为什么要采用这样的战斗方式? 用最快最安全的方式结束对手才是他应该做的,身为上忍的他怎么会在这种关头忘记忍者的准则,他已经失去了冷静! 对于在常常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来说,失去冷静,就意味着失去了生存的可能。 “风忍,撤退。”石川果断的下令,但怒火攻心的风忍此时早被怒意冲晕了头脑,对身外的任何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他的感知接近麻木,唯一的信念就是用手中的武器刺穿叶飞的心脏。选择成为忍者,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石川飞快的紧随其后向他冲去,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酒井三人众应该已经遇难,拥有超强战斗力的上忍不是太多,他不想再轻易失去其中任何一个。 地忍不解的望着石川,他对风忍的那番话不过是个玩笑,并不真的认为现在的叶飞还能对他们够成什么威胁,杀死他,应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吧。不过这样的想法只在心中一闪而过,坚决服从命令,跟随在首领的身后,那才是他该做的,石川身形一动,地忍也抽出虎爪朝叶飞扑去。 十几米的距离仿佛变得很远,叶飞的眼睛紧盯风忍,他的动作变得很慢,身体每一个部位的运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愚蠢的家伙真的被激怒了,忍者原来也不过如此而以,叶飞悄悄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叶飞闭上了眼睛,眼前看到一片红光,那是毛细血管中血液的颜色,暗暗的红色无边无际异常诡异,象一个巨大的鲜血融成的池沼,任何生物陷足其中都会被永久的吞噬。 风忍正在那粘稠的池沼中奔行,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悄悄的下陷,生命的活力不久将会在红色的世界中化为虚有。 风忍瘦长的身影已经到了眼前,眼前的血色变得更暗。 “天地初始,混沌乾坤,混元天眼,开!”叶飞一声大喝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瞳变成洁白一片,两道白光飞火流星疾射而出,如同划开天地的神剑,任何阻挡在前面的事物,都会被它刺穿融解。 风忍的身体停留在叶飞跟前,手中的苦无还保持着下刺的姿势,但在叶飞的白光之下,失去了先前逼人的寒芒,变得黯淡无光,风忍的身体也象手中的苦无一样失去了神彩。 他的身体出现两个圆形的空洞,伤处周围象被高温烈焰烧灼过一般,留下黑色的血痂,竟没有鲜血喷洒而出。由叶飞眼中射出的光芒穿透他的身体,呈圆锥形扩大延伸,射上风忍身后的石川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风忍的身体重重的跌落,直到临死,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胸前一阵灼通,身体在刹那间失去了能量,变得僵硬而又无力,紧接着,伤处失去了知觉,意识也迅速的消逝。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的确,和生存只是一线之隔,那是一生中从未感觉到过的平静和安祥,风忍最后看到眼前飞起的尘土,象樱花落下般美丽妖艳。 对忍者来说,这该是最幸福的死亡方式了,没有痛苦,没有折磨,也没有牵挂,平静得让人羡慕,其实这一切都有,只是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感知,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怀念。 就在叶飞闭眼的那一瞬间,石川已经知道事情有变,没有人会在那种紧要关头闭上眼睛,除非他对自己极有把握,这个年青人一定有什么其他的能力,当叶飞睁开混元天眼发出神光射向风忍的时候,早有防范的石川远远的向后逸出,只有地忍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风忍被穿透的身体,直到两道神光击中他的身体,才慌忙后撤,但为时以晚,他的身体被重重的击中,全身发出滋滋的声响,被烈焰焚身的痛楚迅速传遍全身,地忍哀嚎着后退,极度的疼痛几乎绞碎他的神经,在这样的情形下,甚至连施展土遁之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用肉体抵挡叶飞的天眼之光。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被烧焦的恶臭,地忍两手护在面前,紧咬牙关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就这么被活活烧死吗?”地忍的神智迷糊起来,开始羡慕一声不哼迅速死去的风忍,对于他们来说,那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幸福。地忍以为自己会这样在痛苦中死去,舌尖触向口腔内最内侧的牙齿,那里藏着见血封喉的毒药,与其这样被烤死,不如来得畅快一点,喜欢折磨他人的人,有时候意志反而更加脆弱。地忍热切的期盼着死亡的降临,身上的灼热感却突然一轻,忍者们拥有灵敏的感觉,虽然持续的高温仍然不断的折磨着他的意识,但却感觉到身上的变化,来自叶飞的高温正在消退。 叶飞收回神光,眼睛又象先前一样回复了黑白两色,却更加清澈,如早春雪融的溪水一样透明,静静的闪动着水花,他的力量只能够维持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再坚持下去的话,他会昏倒在敌人的面前。 叶飞前行几步走到琪拉儿的身旁,解开缚在她身上的蛛丝,那是全由风*神力控制的蛛网,风忍一死,它自然也跟着失去的效力,就象普通的绳结一样软弱无力。 “这是什么?”石川惊魂未定,冷汗浸透了衣衫,单以战斗能力来说,他比风地两忍强不了多少,风忍连对手的一击之力都抵挡不住,他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通常来说现在该是逃走的时候了,但他不想逃,叶飞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弃攻击,大概跟他的力量消耗有关系,短时间内大概很难发动第二波攻击。 他已经看出叶飞的天眼攻击范围有限,攻击力会随着距离的增长减弱,不然地忍不可能坚持到现在,而风忍却是一招毙命。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并没有必然的把握,否则定会趁此机会出手,哪里还会和叶飞废话。 ------------ 第一零九章 爱上血族 更新时间:2009-10-31 “既然知道叶家的本命尊神之术,怎么会不知道叶家天眼?你们真是孤陋寡闻。”叶飞不屑的说道。 “叶家天眼,上观天,下观地,观神鬼妖魔,观生死轮回,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却不知道有如此威力。”石川犹豫着,要不要发动致命一击,现在大概是最好的机会,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以后还要动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不担心叶飞会趁胜追击,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先前就不会放过地忍了。 “真是可笑,你们只知道有叶家天眼,却不知道真名叫做混元天眼,盘古开天,混沌始破,还不明白吗,这是开启混沌的天眼,可不只是观识神魔的天眼,驱魔叶家千年基业,不是靠运气得来的,象你们那种落后的民族,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叶飞自傲的一笑:终于练成了,从六岁开启天眼的那一天起,坚持不懈苦练这么多年,为此放弃了其他所有的符箓法术,到今天终于练成了,而且是在这紧要的关头,他怎能不笑,如果琪拉儿不是血族而只是一名普通的美少女,在心中人面前完美表现的他一定会笑得更加开心。 石川阴笑道:“开启混沌的天眼是吗?那一定消耗是极大的了,不然你怎么会中途罢手,不知道现在还使不使得出这样的天眼?” 叶飞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说得没错,的确消耗极大,我也不知道是否还能使出象刚才那样的一击,不过你可以试试。” 石川没有动手,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动手,有谁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也许他玩的是空城记,但石川不会冒这样的险,任务毫无疑问已经失败,虽然叶飞明显无力阻止他们逃逸,但谁能保证他不会在危急关头再次使出混元天眼,这趟行动也算有所收获,至少对驱魔叶家的了解又深了一层,也算是不虚此行,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石川一手环抱地忍,肥胖沉重的地忍在他的手上轻若无物,脚下发力向外弹射而出,只几个起落,两人已经远远消失在叶飞的视野之外,他的动作太突然,叶飞本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哪知道他一言不发就消失不见,这才是忍者的风格,得到情报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走得这么急,连声再见也不说吗?真没有礼貌!”叶飞无奈的叹息。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琪拉儿不飞悦的问。 “你认为我还有力气杀人吗?更何况杀人是违法的,身为警察怎么能知法犯法?”叶飞苦笑着,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他修练道气不过才十几年而以,以他那点微薄的道气,施展天眼看透神魔都会常常失灵,要用于混元天眼祭用剑灵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你受伤了吗?”琪拉儿关切的问道。如果现在接近叶飞的身体,她会发现一直期盼的事是那么容易,大概不用费什么劲,就能够惬意的享受一份热血大餐,可惜此时的她对此好象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没有,只是浑身无力。”叶飞艰难的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提不起一点力气,摇晃了几下重又跪倒下去。 “你真的没事?”琪拉儿有些怀疑,“我先送你回去吧。”琪拉儿上前搀起叶飞。 “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当琪拉儿洁白的手指触到叶飞肌肤的那一瞬间,他的脑中发出嗡嗡的轰鸣,身体竟有些微微的发颤,这一次绝对不是因为兴奋。叶飞的头有些疼,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乎再一次失去了生命的方向。吸血鬼,对他来说是一个可怕的名词,如今的他已经不象以往那样对驱魔除妖充满热情,相反,他学会了宽容,也渐渐感觉到来自妖魔朋友之间“亲密”的友谊,但不管怎么说,爱上一个吸血鬼总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对驱魔一族的传人来说,这更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他坚贞的信念,再次遭遇被颠覆的危险。 琪拉儿没有再说话,默默转身离去,她多少明白叶飞此时的感受。人类,总是这样,他们可以兴高采烈的谈论吸血鬼,可以用充满期待的眼神遥望漆黑的天际,盼望见到传说中的黑暗双翅,但当血族真实的站在他们面前时,却又满怀仇视、厌恶和恐惧,没有人会例外,连这个在不知道自己真实身分时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叶飞都是这样。人类和血族大概永远无法和睦相处,这是两个种群间的宿怨,琪拉儿感到莫名的悲哀。 金色的长发象瀑布一样飘荡在脑后,琪拉儿的身影越去越远,有说不出的落寞,叶飞有一种直觉,这样的离去将会是永别,他正在失去自己长这么大唯一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孤独。但是,他有选择吗?他的家族会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吗?他该何去何从? 风,突然间变得冰冷,月色黯淡无光,悄悄的乌云间隐去身影,四周似乎听不以一点声音,所有的生物都在深深的思索,想要找出一个前进的方向,想要寻找生命的意义。 “等等,我、我、我没事了。”叶飞突然呼道,快步追上远去的琪拉儿。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琪拉儿惊然回头,露出迷人的笑容,只是,隐藏在金色发梢后的双眼之中,却躲闪着喜悦的泪光。 两人渐渐去得远了,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勃勃生机,终于放下心来的范加几人走出树林,不由自主的伸出抹去额上的冷汗,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更没有感到过这样的闷热和烦躁,在琪拉儿被俘的那一刻,他的血液几乎凝固,出现短暂的眩晕。如果不是对奥斯曼公爵的绝对信任和服从,他早就出手了。 兰德和布鲁斯这一次表现得很不错,非常的冷静,没有象上次好样慌乱出手,看来他们正在学会服从,自己不懈的教导已经起到了作用。范加望向两人,考虑应该用什么方式对他们进行嘉奖,他们最希望的是让自己压抑已久的食欲得到尽情释放,但在这里那是绝不可能的。看着生龙活虎的年青人最近因为食欲不振变得面黄肌瘦,范加有些内疚,他们一定也能这次中国之行感到后悔了吧,本以为跟着自己能够得到很好的享受,哪知道却是这样的折磨,回去后一定好好补偿他们。 两名年青的血族还呆呆的望着琪拉儿和叶飞离开的方向,眼中有有羡慕,更多的却是恐惧,两人已经离去很久,他们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里,忘记了身边的一切,脸上扭曲的肌肉证明他们还没有从恐惧中完会恢复过来。范加这才明白他们一直没动手并不是因为服从命令,而是因为恐惧,刚才的场面连他都感到丝丝惧意,这样的小家伙怎么会不怕呢? “立即回去,不要让公主殿下知道我们出来过。”范加再不用考虑怎么褒奖两人的事,内疚感了一扫而空:吃素对心血管有好处,作为血族这一点很重要,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好。 身边传来的话声将兰德两人惊醒过来,全身猛的一震:“什么,您说什么?” 范加严厉的瞪了着他们:“身为血族,竟然被吓成这样,你们正在令自己的家族蒙羞知道吗?” 兰德可怜兮兮的张大了嘴:“亲爱的大人,我们可不是狼人那种没有大脑的家伙,高贵的血族喜欢思考,拥有无限的智慧,所以会感到害怕应该是很符合逻辑的事,只有低贱的狼人才不会感到害怕,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您不是这样认为的吗,我想我的家族一定会为拥有象我这样的天才感到自豪的。” 布鲁斯补充道:“是的大人,而且我们的害怕是有原因的,您难道没有发现中国警察的能力有些特别吗,那真象传说中的教廷圣光,我想我们正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我们应该早点把他除掉。” 范加笑呵呵的说道:“你是说我们吗?很好,我命令你们两个,在两天之内把他除掉,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们,最后不要让公主殿下知道,因为看起来殿下好象对中国警察很有好感啊。” 兰德慌忙叫道:“尊敬的大人,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而且您知道小姐近来对早餐非常不满意,说如果再没有新鲜的食物,她会考虑品尝一下同类的滋味,据我所知公主殿下一向对年青的血液有着特别的偏好,很不幸,我还没有成年。” 范加点点头:“是吗?亲爱的布鲁斯,我最欣赏的血族,看来只有你一个人持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我很荣幸的宣布,执行任务的只有你一个人,所有的荣誉都属于你一个人,你等这一天应该已经等很久了吧?” 布鲁斯严肃的说道:“大人,我认为在现在情况下,我们应该和中国警察保持和睦相处,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松川会社,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为了避免有更多的意外发生应该是反击的时候了,希望我的分析没错。” 范加拉长了语气:“是啊,是到反击的时候了,奥斯曼公爵已经来到中国,公主殿下不再需要我们的保护,我们将会为了家族的存亡而努力,松川家族将会为今晚的事付出代价,我希望能看到你们身为血族的智慧和勇气,不要象今晚这么丢脸。” 布鲁斯和兰德拼命的点头,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教廷圣光,但叶飞眼中的剑灵已经让他们吓破了胆,那样的圣洁的剑光,正是他们天生的克星,即使是教皇亲自出手,大概也不过如此而以。当然也不排除教皇更加厉害的可能,不过就现在的情况和心境来说,他们更情愿面对教皇而不愿意和叶飞为敌,对松川家族下手当然就是更好的选择了。 范加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布鲁斯,还有一点小事需要你去处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好象你和中国警察之间有一点小小的误会,是不是应该迟早消除这种误会呢?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关系破坏了我和中国朋友之间的友好,那对家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朋友。” 布鲁斯哭丧着脸,那是初到中国的时候,身材高大的他曾经对弱小的叶飞有过不太友好的举动,如果在朋友之间,那样的举动可以被看作是一种亲密的表现,但发生在不太熟悉的人身上,就可以看作是一种恐吓,一种威胁。虽然在范加的干预下两人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冲突,更主要的原因是叶飞理智的让步,他们表面上还保持着形式上的友好,但两人之间却无疑有着一层厚厚的隔膜,相互厌恶的情绪通过这张隔膜感染着对方。 布鲁斯后悔的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可怕的家伙。 ------------ 第一一零章 爱情之火 更新时间:2009-10-31 所有的城市,都会把动物园建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或者更远的地方。 大概是这种因为传统的娱乐场所已经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时代变迁,提不起人们的游玩兴致,其微薄的门票收入不足以和市区黄金地段的高昂地价保持一致。 或者是因为动物园中不时传出的野兽嘶吼和阵阵恶臭与繁华喧嚣的所谓现代化文明卫生城市格格不入。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防止动物脱逃危急到市民的安全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总入,这里的环境通常比市区要安静祥和了许多,走进这样一个野生动物园,就象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世外桃园,让人们回味起只有在电视画面中见到过的祖先们古朴清新的生活场景。 两名衣衫破旧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心惊胆颤的看完刚才那一幕,目送诡异的忍者和美丽的血族、以及神奇的东方道士先后离去,强压着心脏突突的狂跳,似懂非懂的听范加等人述说另一种恐惧。 他们也许是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流浪者,也许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潜逃者,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热爱生命,即使是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却比很多貌似潇洒的人活得更加坚定和执着。 他们屏住呼吸,用力蜷缩着身子,紧张得几乎就要晕了过去。他们不知道这几个红头发老外是什么人,也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们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危险。 看他们如此从容不迫的出现在诡异的忍者和可怕的吸血鬼之后,两人也知道他们不会是普通人,说不定他们比先前的那些还要可怕。 他们一生中从未象现在这样深刻的反思自己前半生究竟做过什么,遭到如此报应,竟然遇上了这么可怕的事物。 一道苗条的黑影出现在两人身后,年轻的黑甲女骑士无声无息的靠近两人,纤巧的手掌轻轻贴向两人,金色的长发闪过,手中白光一闪既没,两名中年人脑中腾起一阵如浓雾般白茫茫的空白,身体无力的萎顿下去…… 所有的思维都定格在昏迷前的那一瞬,那里只有黑暗,象梦境一样的黑暗。当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将会完全忘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尊贵的教士们通常不会让太多的人知道有诸如血族狼人这样的异端存在,就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无法接受地球不是宇宙中心的事实一样,因为这无疑会破坏教延的威严和上帝无所不能的伟大形象。 既然有这样一个正义的化身存在,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邪恶,怎么会还会有嗜血的异族…… 而作为上帝虔诚的信徒,无助的人们又怎么会面对来自他们的威胁? 所以教廷的人总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那些对自己信仰产生怀疑的人忘记看到的一切,更不会让他们把这种事传播出去。 铁十字军团并不属于教廷的直系力量,但他们有着相同的宗教信仰,所以他们也同样接受来自上帝的祝福,当然也会偶而帮助教廷做一些本是他们职责之外的事,以维持信徒们对信仰的忠诚,同时也维护自己的信仰。 对于曾经见到过所谓异端的普通人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不会因此而矛盾,不用长久的生活在恐惧当中。生活在残酷现实中的人们,总是需要一点信仰的。 女骑士伸手扶住两名软软倒下的中年人,轻轻的放在地上,没有让他们的身体发出一点声响,眼前还浮现着琪拉儿明郞的俏脸和眼中偶而闪过的忧郁和无奈:那就是姐姐的女儿吗?她长得真漂亮,就象亲爱的姐姐一样。 她已经记不清姐姐的样子,她离开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但她记得她身上浅浅的香气,记得她迷人的眼神,在睡梦中,常常有那样一双眼睛关切的注视着自己。姐姐,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更是记忆中唯一的亲人,当然也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布鲁斯痛苦的摇头向回走去,让他现在去面对叶飞的确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位阴险的深藏不露的中国小警察一时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的身上也会毫无疑问的出现两个巨大的空洞,虽然他有着令人惊叹的自我愈合能力,却没有把握能在那样的攻击下保住性命,那根本就是比圣骑士更加可怕的攻击。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2 。coM 好在他还有不算充足的一点时间去进行思考:这是多么美丽的城市啊,情绪低落的公主殿下和疲惫不堪的中国警察大概不会太早回到酒店,也许他们会趁着这美好的夜色和清新的空气去海天相交的江畔看看日出,在金色的阳光中呼吸浪漫的空气,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那该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 布鲁斯衷心的祝福,尊贵的公主殿下和神奇的中国警察之间能够迸发出最为热烈的爱情之火,到沉闷的酒店之外去精心培育他们弱小而坚贞的爱情之花,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汽车旅馆也好。 因为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应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而又不引起对方的反感,时间越多越好。 兰德幸灾乐祸的跟在布鲁斯身后,挤眉弄眼的压抑手舞足蹈的冲动,范加却在这时突然停下了步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他早注意到隐藏在暗处两人的呼吸,由于水土不服长期胃口不好,正直壮年的血族对于心爱的食物总是异常敏感。 但他比自己的同族更擅长克制内心真实的欲望,知道管好自己的牙齿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食物的关注。 就在不久以前,他脑海中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突然失去了生气,仿佛陷入无尽的长眠之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欧洲他也曾经见过类似的情形,他们变得安宁祥和,忘记了曾经让他们心颤的景象,只是,那样的情形不是通常发生在血族离开之后吗? 这一次有点奇怪了。 范加转过身,面对矮小浓密的灌木丛:“亲爱的朋友,难道你不知道清晨树林中潮湿的空气会影响你的健康吗?如果你来的目的为了我们,也许面对面的交谈会更合适一些。” 年轻的女骑士吃了一惊,她的行动很谨慎,为什么还是没能躲过对方的耳朵?血族在教廷的狙击下生存了上千年,的确不是偶然。女骑士走出阴暗,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惊诧。 范加看着女骑士,她的容貌让他想起了尊贵的大公夫人,同样洁净无暇的面容,同样闪亮迷人的金发,同样高贵典雅的气质,难道这仅仅只是巧合? 范加点了点头:“原来是铁十字军团,我还以为是可怜的圣徒呢,难怪会这么不小心,你们总是这么莽撞,卑鄙的教廷又让你们来作替死鬼了吗?” 他戏谑的语气令女骑士感到愤怒,同时也感到发自内心的无奈,他说得没错,十字军团总是有意或无意的充当着教廷的工具,在教廷和黑暗一放的战争中,最早冲锋的通常都是以武勇著称的铁十字军团。 当然,他们的部队也是最早丧命牺牲最大的,和他们相同命运的是黑暗一族中最擅战却也最不会思考的狼人,也许狼人简单的头脑会认为死在战场是他们最高的荣誉,至于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死,他们好象并不在意,但铁十字军团的骑士们也会这么想吗? 他们聪明的头脑会认为那样的死亡仅仅是为了信仰吗? 大概所有的军团骑士都会对此表示怀疑,但身为骑士,作战是他们的天职,为什么而战并不由他们决定,战争,带给他们的不止是伤痛或者死亡,还有无尽的迷茫。 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 范加看出了女骑士脸上的愤怒,也看出她先前的疑惑,优雅的躬身行礼:“尊贵的骑士,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你,如果在欧洲,想要这么平静而又真诚的面对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我知道你有什么疑问,奇怪我为什么会发现你,对吗?”在女士面前,范加总保持着自己贵族的风度,展现自己最迷人的一面,即使面对敌人,他也不会例外,如果她不是敌人,那么他会温柔的握起对方的小手,献上最深情也最痴迷的一吻,告诉她他是多么的为之倾倒,他的心在刚才的那一瞬已经被彻底融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会提出一个不算唐突的约会,通常他的愿望都能得到满足。 女骑士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然后为自己的表现深以为耻:在血族的面前应该表现出无比的仇恨和厌恶,而不应该是这样的友好。 她一直以为:血族几乎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因为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他们仇恨,当她见到他们时,她会燃烧起仇恨的怒火,她会失去理智,用手中的长剑,将他们绞成碎片。 但事实上,她好象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仇视血族,黑暗和光明的关系也许不止是对立,还有相互间的吸引。 多么可爱的神情啊! 范加望着女骑士脸上刻意挤出的愤怒神情好笑的想。 多年以前,他曾经见过同样的神情,那位可爱的金发烛女孩来到古堡,对一切都感到好奇,这样的好奇战胜了她内心的恐惧,显得那么迷人而且充满活力。 如果范加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天他看到了大公殿下脸上久违的笑容,那是他青年时代最真诚的笑容,但在他成为家族新的领袖之后,范加再也不曾见过同样让人倾倒的微笑,从坐上宝座的那一刻开始,他得到了永生,却象沉旧的古堡一样永远失去了活力。 他看到大公眼中迸出的年青的火花,那样的笑容会让任何女人融化,女孩看着大公殿下迷人的笑脸,突然间红了脸,手足无措的想要移开自己的目光。 那以后的日子是古堡自建成以来最富有活力的日子,芬芳的鲜花布满了古老的宫殿,醉人的花香弥漫在宫殿中的每一处,欢快的笑语在走廊中流传,灿烂的阳光照耀了古堡中的每一处角落,人们的脸上写上了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日子啊,也许血族毕生所追寻的,正是这样的快乐。 ------------ 第一一一章 十字骑士 更新时间:2009-10-31 闪动的剑光迷晃了范加的双眼,年轻的女骑士刷的一声抽出背上的巨大长剑,恶狠狠狠的指着范加:“你还没有说答案。” 布鲁斯和兰德回到范加的身体两侧微微靠前,齐齐变身伸出翅膀,却很好隐藏着长牙保持着面部的清爽,就象范加说过的,在女士面前,必须要保持身为高贵种族的风度和气质。他们的脸上呈现出淡淡的粉红,那是兴奋的血液在飞速的流动。终于见到教廷的人,他们异常激动,双手忍不住发抖,喉中发出咕咕的声响。 范加收起脸上怪怪的令她极不舒服的笑容:“哦对不起,尊贵的小姐,我想到了一件很让人陶醉的事,不过我想你大概对此是没什么兴趣的,事实上我并没有发现你,我是说如果你不那么早下手的话;通常教廷的朋友们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会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消除他们的记忆,看来你也得到教廷的祝福,得到了一些本不该属于十字骑士的能力,因此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不过你和他们不同,他们通常不会在我们的身边作这样的事,要知道我们对普通人的感觉是很敏锐的。” 范加下意识的将舌尖触过尖锐的牙齿,似乎在回味着什么,接着说道:“所以我知道刚才有几位东方朋友在教廷的帮助下陷入甜蜜的沉睡,而且醒来后将会完全失去对我们的记忆,大概卑鄙的教皇没有提醒你这一点吧,可怜的十字军团,你们总会得到一些让你们丧命的技能,对了有几个人看到了我们?应该是两个吧,可怜的家伙,他们一定吓坏了,我想如果他们还能保留一点记忆的话,一定会感谢你的,你让他们恐惧的内心重新得以宁静。” 女骑士手中的阔剑遥指范加:“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们总会得到一些让我们丧命的技能,但毫无疑问,我们也得到了一些足以消灭敌人的能力。” 范加凝望着她手中的长剑,剑长约有一米开外,剑身呈现对称的弧形,中部向外突起,现出锋锐的剑刃,最宽处接近有十来公分。一个苗条的女孩手持这样一柄沉重的长剑本身就已经令人感到惊奇,而剑的本身更让人感到奇怪,这不是铁十字军团常用的武器,使用这样一把沉重的阔剑,根本无法在飞驰的马背上作战。它也不象圣殿骑士团的中规中矩的重剑,倒更象是来传说中来自北欧的勇士之剑,那应该是属于德鲁伊的圣器才对,而德鲁伊和教廷并没有什么交往,他们生活在渺无人烟的荒凉大地,静静的追寻着自己的理想,几乎不会和任何组织保持密切的联系,这把剑怎么会落到了从属于教廷的十字军团手中?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对付我们吗?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范加的语气亲切和缓,好象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想要夺走自己生命的敌人,而是一个正在错低级错误的老朋友,或者一个一直受到疼爱的晚辈。 “你忘了我手中的剑吗?”女骑士举起手中阔剑,剑尖直指天空。碧蓝的光晕在剑光中跳跃,象绿水一样在空气中流动,剑身变得象绿翡翠一样色彩鲜艳,沉睡中的绿树小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纷纷摆动枝条,愉快的朝着阔剑舞蹈,阔剑仿佛有了生命,散出发充满活力的气息。细听过去,剑声似乎发出细细的嗡鸣,就象正在欢快的歌唱。 年轻的血族们疑惑的伸出手臂,感受空气中的清爽洁净,气温突然变得冷暖宜人,令人浑身轻松。平地上一点风都没有,植物们却尽情的动着,舞着,好象在阔剑绿色的光芒中活了一样,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拥有自己的快乐。 “丛林勇士之剑!”范加惊呼,他先前的猜测没错,这正是来自德鲁伊的圣器勇士之剑。每一把勇士之剑,都拥有自己的灵魂,同时也拥有某些特别的能力。这把丛林勇士之剑据说拥有伟大的植物之魂,能够为它和它的主人提供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它也象植物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和自我修复的能力,并能把这种生命的祝福带给它的主人。 女骑士剑身下劈,带动一条碧绿的色带,如同慧星划过长空时留下的长长的光带,布鲁斯和兰德两人不由自主的侧身而立,摆出了准备战斗的最佳姿势,同时也是准备逃跑的最佳姿势,他们的见识不广,不象范加那样了解女骑士手中的阔剑,但他们很聪明,听出范加话语中的惊讶,能令历经无数恶战生存至今的范加感到惊讶,那当然不会是普通的敌人。更加重要的死,他们很怕死,比任何人都怕死,因为还有很多新奇有趣的事物等待着他们漫长的生命。 范加有着令女骑士感到惊讶的沉着:“你拥有一件很厉害的武器,可惜看起来它并不适合你,因为你正在无谓的消耗它的能量,拥有丛林勇士之剑的人,也应该拥有和丛林一样广阔的胸襟,永远象这些伟大的绿色生灵一样沉静安宁,能够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它们的灵魂。让它们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它的力量,拥有和伟大的丛林勇士一样的力量。” 女骑士的面容变得异常严肃,范加所说的,正是她尊敬的德重伊老师曾经说过的,但她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仇恨蒙蔽了她善良的本性,激荡的血液充斥了她安宁的心,所以她始终无法领略丛林勇士之剑真正的精髓,尽管她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她做不到。她甚至怀疑,老师赠给自己这样一把圣剑,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她感到不解,可恶的血族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一点,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他的敌人吗? 范加接着说道:“以你目前的实力,还无法和三名尊贵的血族相抗衡,如果你聪明的话,应该知道逃跑是你最好的选择。” 女骑士的目光投向范加身后的天空,远远的天际出现淡淡的光晕,太阳,已经出现在地平线的边缘,女骑士喃喃的说道:“天就要亮了,阳光将洒向大地,天地万物将从沉睡中苏醒,黑暗正在离去。”女骑士收回目光,望向身前的三人:“这该是你们一天中最虚弱的时候吧?” 兰德和布鲁斯对望一眼,都感到一丝惊疑,这不止是他们一天中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怯懦的时候。对清晨,他们有着天生的恐惧,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太阳从地面升起的那一刻,也是他们生存和死亡的分界线,无数的血族,在和教廷对抗的残酷岁月里,就是在空旷的原野上,被迫迎接金色的朝阳,不朽的身体在阳光下化为细小的尘埃,和大地融为一体,生命得到他们并不情愿的“永恒”。 范加摇了摇头:“可爱的小姐,我得承认你对血族有着令人惊叹的了解,这大概是来自教廷的灌输,可是很遗憾,显然他们没有让你了解全部的真相,这的确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但绝不是我们力量最薄弱的时候,相反,黑暗中累积起来的力量会在光明与黑暗的交替时刻达到顶峰,那会是让人惊惧的力量。” 女骑士对他的话感到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影响她挥剑下斩的信心。女骑士双手紧握阔剑长长的剑柄,所有的心神力量全部贯注在古朴的剑身,微微拉动一道小小的弧线,宽阔的长剑划出一道绿色的极光,在昏黄的灯光下象一道高速移动的绿色幽灵,带着生命的欢呼斜斩而下,三名血族都在剑光的包裹之下。 这是体现血族高贵情操的最佳时刻,范加对两名年轻的血族充满了期待,只有战斗,才能让他们变得更加勇敢,才能让他们成为最优秀的血族,才能续写古老血族不灭的辉煌。范加似乎看到了青年时代的自己,一样的朝气蓬勃,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充满期待,眼前的两人,不正是自己曾经的缩写。 没有丝毫的犹豫,两名年轻的血族用最快的速度开始移动,他们的速度真令人羡慕啊!范加清楚的记得,自己是直到一百岁以后,经历了大小数十次的战斗,才拥有象他们一样的实力。但是令范加无比伤怀的是,他们仅仅在对方的阔剑下逗留了一秒甚至不到一秒的时间,便离开了对方的攻击范围,移到范加身后两侧。女骑士阔剑散发出磅礴的气势,那里面包含着可以摧垮一切的力量,他们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不愧是新生代的优秀血族,菁英中的菁英,连逃跑都和他们那一代有着本质的不同。范加自我安慰般的赞叹。两名年青的血族恰好顶在他的身后,不止躲过了对方的攻击,更挡住了他后移的路线,如果他能抵挡住对方的进攻,相信他们会用最凌厉的攻势最快的速度展现自己身为新生代血族的超凡能力,不过如果他失败的话,相信他们的撤离速度也会一样的快,而挡在身前的范加则可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新生代的血族到底都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范加还不是完全了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更聪明了。 耀眼的碧绿光芒停留在人们的视线,剑身燃烧着的绿色火焰象冰柱一样凝固不动。锋利的剑刃嵌入范加结实的手臂,再无法前近一分,也无法后撤一分。女骑士紧握着剑柄,心中升直一阵惧意,刚才那一剑她倾尽全力,那是可以斩断坚硬橡树的力量,却无法斩断范加的身体,甚至连他的手臂都无法斩断。她感觉到剑锋切入范加肌肉,那并没有带给她想象中的快意,她不喜欢死亡,即使是敌人的死,都不会带给她太多的乐趣。 剑锋陷入范加的肌肉,鲜红的血液从伤口缓缓渗出,飞快的凝固在肌肤表面,又向内渗入,鲜艳的红光在皮肤表面一闪既隐,然后消失不见,伤口同时迅速的愈合,血族的身体对血液总有着异常敏感,那是任何生命存在的根本,对他们来说更是如此,即使他们的意志排斥,身体也会自然的吸引。宽阔的剑锋还深陷在范加的手臂,仿佛已经生长为他身体的一部份,无论女骑士怎样用力,都无法挪动一份,手中不由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范加猛的放松肌肉,阔剑如脱出牢笼的野兽朝后退去,女骑士收势不住,朝后猛退了几大步才稳住重心,怔怔的望着范加。 “感到奇怪吗?”范加优雅的拂了拂了衣衫,他的伤口竟在瞬间完全愈合,强健的上臂上看不出一点伤痕,只有破裂的衣袖飘着飞絮,“为什么不用教廷的圣剑?那对我们的杀伤力会强得多。” 女骑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疑惑的望着手中的阔剑,勇士之剑拥有强大的战力,为什么不能对吸血鬼构成伤害? 范加也同样凝视着她手中的圣剑:“小朋友,我不知道你从伟大的德鲁伊那里都学到了什么,但很明显,你对生命本质的理解还远远不够。对光明来说,黑暗是邪恶的,对教廷来说,血族是邪恶的,对弱小羊群来说,狮子是邪恶的,但是对那些覆盖着大地每一寸角落的绿色生灵来说,没有什么是邪恶的,即使是以它们为食的牛羊,也不是邪恶的,仁慈的大地公平的对待世间所有的生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命的延续,生存和死亡都是自然的法则,难道无所不知的德鲁伊竟然没有教过你这个简单的道理吗?无论面对教士或是黑暗一族,你手中的勇士之剑都只能发挥同样的威力。” 女骑士有些莫名的失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宀 書 蛧 W W w .Β á ò δ ん u 2 。CO Μ 范加轻抚碧绿的树枝:“因为我相信,我们不会是永远的敌人,大地赐给我们平等的生命,追求不同的生存方式,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朋友。” “不,我们永远是敌人。”地平线上升起的金色光芒重新坚定了她的意志,女骑士再次斜举长剑,淡淡的晨光中,她的身上散发着勃勃的生气:“这就是公平的自然法则吗?也许你的话没错,勇士之剑不会给你们带来特别的伤害,但在这样温暖的清晨,却能把你们送回到大地的怀抱。”女骑士怀抱长剑向前疾冲,宽阔的剑身再次疾斩而下,绿色的剑光如绽放的花朵,闪动迷人的光晕,人影和剑光闪烁交炽,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人,范加高大的身躯被这美丽的光影紧紧包围。 两名年轻的血族在了解到对方所持的并不是教廷的光明圣器之后,放松了心情,现在是他们展现新生代勇气和坚贞的时刻了,两人跃出范加的身后,漆黑的翅膀在身后扑摇不定,手中凝聚起黑色的光球,朝着女骑士猛烈的轰击而出。 象征死亡的黑暗光球和代表生命的绿色光环撞击在一起,发出剧烈的爆裂声,绿色的光环化作无数闪亮燃烧的绿色流星,向四周溅射出去,爆炸的中心离下一个浅浅的土坑,象是苍茫大地上一处小小的伤痕,流星落上地面,大地的创伤正在愈合,土地渐渐恢复平整,生命的气息重新融入大地,小草抽出嫩绿的枝牙,野花展开清新的花瓣。黑暗的色彩在那刹间消失不见,但并未真正逝去,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生命的诞生和死亡本来就是生生不息循环交替,没有真正的失去,也不会有独立的永恒。 剧烈的爆炸过后,年轻的血族和女骑士被强烈的冲击波远远的震飞出去,这是血族自我愈合能力最为薄弱的时刻,布鲁斯和兰德的脸变苍白,翅膀无力的挂在身后,不约而同开始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没想到铁十字骑士竟然如此强横,不依靠圣器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女骑士显然也受了伤,口角挂着一缕血丝,布鲁斯和兰德虽然实力不强,但新生一代的血族拥有令人惊叹的爆发力,联手一击的巨大力量绝不是普通骑士所能抵挡的,如果不是依靠丛林勇士之剑源源不断的生命之力,她甚至连这样的状态都维持不了。女骑士单膝着地,阔剑重重的拄在地上,维持她身体的平衡。她闻到了绿叶的清香,泥土中蕴含着生命最本源的力量,通过圣剑慢慢进入她的身体,对于身处战场的她来说,这样的恢复过程显得漫长而无谓。 时间悄悄的溜走,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斜斜的挂上天空。范加关切的看着女骑士,注意到她身体的变化,惋惜的说道:“真让人感到遗憾,你用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无法恢复,你的内心有太多的仇恨,所以你无法读懂圣剑的灵魂,无法和它成为一体,所以你根本运用不了它庞大而永恒的生命力量。” 女骑士颓然的哼了一声,范加的话正说到了她的痛处。仇恨,是她前进的源泉,却也正是阻碍她进步的最大障碍,如果没有仇恨,她甚至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可这样的仇恨,却又令她停滞不前,甚至连两名年轻的血族都无法消灭。女骑士绝望的看着范加,他的手上,正凝聚着一个象先前一样的黑暗光球,比先前兰德两人手中的还要小,却闪动着阵阵电光,圆润光滑的球体有着沉重的质感,象是一个由黑色精钢制成的圆球,谁会知道,在这小小的圆球力压缩着多么惊人的力量,女骑士绝望的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发生,女骑士听到天空中传来巨大而沉闷的雷声,睁开眼睛,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直刺大地,发出耀眼的电光,无数小小的闪电发出滋滋的电击声从天空飘下,象一道黑暗的花朵在天空挥洒着它诡异而美丽的花瓣,吟唱着动人的歌谣。幻象般的花影中,范加三人背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女骑士感到绝望,这样强横的力量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也是她永远无法比拟的,无论她怎样的努力,都无法和这样的力量对抗。直到现在,她还不了解范加的身份和传奇一样的故事,但她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比他更加强大,自己的仇恨永远只能深藏内心,根本没有报仇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女骑士歇斯底里的呼喊,眼泪无助的落下。生命中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的弱小,发现自己的无奈,原来自己的实力如此不堪。她感受到来自对方眼中的轻蔑和漠视,身为骑士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所有的意志和希望都变得那么迷惘,她不知道自己在仇恨的道路上到底能走多远,原来一直以来支持着自己的、对报仇的渴望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范加真诚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为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朋友,请代我向伟大的德鲁伊问好,我衷心的希望成为他们最忠实的伙伴。” 兰德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为什么不杀了她?她的实力太可怕了,不用多久就会成为一个可怕的敌人。” 范加望着兰德的眼睛:“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长久吗?因为我总能把敌人变成朋友,弱小敌人死亡不能待续我们的生命,但一个强大的朋友却能让我们的生存更加自由。” 两名年青的血族思索着范加的话,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叶飞,对话中含义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范加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冰凉的水珠沿着树叶洒下,一场清凉的小雨落入树丛,浸透了女骑士的衣衫,一道眩目的彩虹挂上树梢,为美丽的林间增添了一道新的迷人风景。女骑士艰难的起身,力量通过圣剑重新回到她的体内,但她却更加疲惫,突然间她感到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在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和血族高手之间的差距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可恶的老奥斯曼,他似乎一直在和自己开一个玩笑。现在,她该怎么做?就这么放弃了吗?或者,还会有更好的选择。 树林中远远传来骏马的嘶吼,在动物园中这样的声音并不奇怪,但女骑士却警觉的手握长剑,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急促的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名胸前绣着银白十字的青年骑士纵马飞驰,在女骑士的身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道:“小姐,我们已经找到了敌人的下落,无畏的勇士们时刻愿意为您效忠。” 女骑士悄悄松了口气,收回阔剑:“通知我们的部队,马上出发。”没有人能看出她心中的沮丧,在同伴面前,她永远沉着,永远自信。也许有一天她会放弃,但不会是现在,因为还有一只勇敢而忠诚的军团等待着她,期待着她。 “部队?那还能称作一只部队吗?”年轻的骑士略带悲凉的想,迅速跨上战马,战马发出一声雄壮的嘶吼,向西飞驰而去,凭空消失在如歌般动人的细雨中。 ------------ 第一一二章 螳螂捕蝉 更新时间:2009-10-31 惊魂未定的石川长老阴沉着脸,带着受伤的地忍一路向东逃去,接踵而至的失败严重打击了他的信心,他苍老的心脏再也经受不了更多的考验,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叶飞的混元天眼对地忍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到现在也没能恢复过来,灼热的伤处传来阵阵透入骨髓的疼痛,连一向对痛苦感到麻木的忍者都难以忍受,偶而发出低低的刻意压抑的呻吟。 这一次失败的中国之行令石川再次感到怀疑,忍者是否真的还适合这个时代,他们甚至连肉体的痛苦都难以忍耐,又怎么能面对更严峻的考验?也许该到退休的时候了,石川暗下决定,回去后再不问忍者之事,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度余生。 两人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远离城区,向着远处的海面奔去。石川再不敢回到神原的驻地,谁知道吸血鬼家族会在什么时候发动反击,在他们的继承人遭遇危险之后,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也许会不顾一切在阳光底下伸出他们细长的白牙,那无疑是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现在,还是把灾难留给勇敢的武士要好一点,这不正是他们最喜欢的挑战吗?一直以来,这样的情景都能带给石川无比的快感,但现在,他感觉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凉意。 黑夜为什么如此漫长?似乎永远止境。石川从未象今天这样渴望过阳光的到来,通常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会更喜欢活动在漆黑的世界,那会让他们的生命多一点保障,让他们的任务多一分成功的希望。但今天,遭遇更加适应黑暗的种族,石川第一次发现原来记忆中的阳光是那么的迷人。 火红的太阳终于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黑暗的阴影正从大地上急速退去,石川闻到来自大海的带着腥咸的微风,很快就能见到广阔的大海,很快就能踏上豪华的客船,启上回家的旅程,石川终于放下心来,对他来说,现在大概只有神秘的忍者里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不过,灿烂的阳光是否真的意味着安全呢?也许血族不愿意在这样的阳光下作战,但是对于其他的人来说,白天比夜晚更加合适,一个清爽明媚的清晨当然更加合适,轻松的身体,敏感的神经,可以让人们发挥出超常的战斗力,但对于已经在黑夜中苦苦战斗一夜的人来说,这样的清晨当然是可怕的。五道年轻的身影出现在石川视野,距离渐渐近了,可以看清那是两道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青年男子的身影,和一张冷若冰霜却又娇俏动人的女孩的面孔,还有一张饱含仇恨的黑脸,以及林七那招牌式的永远略带哀愁永远藏着心事的神情。 大宝打了个呵欠,用力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愤怒的举起了拳头:“你们这些蠢猪,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好好休息几个晚上,为了你们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说完长长舒了口气,转念想了想又笑了:“不过很快你们就会安静下来了,放心吧,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让你们老实下来。” 石川停下脚步,戒备的望着王然几人,任他想破脑袋,也记不起眼前几人是什么来头,但看样子明显是敌非友。王然五人分散而立,呈半圆形挡在身前,隐隐有包围之势,五人的神情都是一样的自信,他们的眼神就象看着陷井里待杀的猎物,略有怜悯,更多的却是带着杀意的兴奋。黑脸大个儿更是一脸的杀气,石川细细的回想,怎么也想不起和这黑大个儿有过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连一点小小的磨擦都没有,不知他怎么会有如此仇视的目光。如果他知道对方身上浓浓的杀气仅仅是因为他们连续的行动干挠了他一向良好的睡眠,不知道会做何感想。石川的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对方早早守候在这里,应该是有备而来。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们就是捕蝉的螳螂,身前五人却是黄雀、真正的猎手。 石川一面飞快的寻找对策,一面不急不缓的问:“你们是什么人?虽然我老了,记性却还不错,我们好象没有什么过节吧?” 王然似乎非常惊奇:“你竟然不认得我们,太让人惊讶了,你们来中国不就是为了我们吗?为此还浪费了一大堆的窃听器,却连人都不人认识,所以你们会失败,我开始明白吸血鬼为什么不顺手干掉你们了,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象你们这种人身上浪费力气吧。” 宁远飞掏出一把精巧的窃听器,任由它们象黄沙一样从指缝中缓缓落下,纠正王然的话:“不是一堆,是二十七个,只有笨蛋才会在那么小的屋子里装这么多,如果只装上一两个的话,大概我们的朋友还真不那么容易发现呢。” 石川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有道理,仅埋有一两个地雷的祥和之地绝对比遍布地雷的雷区更加危险,太多的机关同样也不会比只装一两道机关发挥更大的作用,只有笨蛋、象神原政次那样的笨蛋才会一口气装上那么多窃听器,被发现并不奇怪,不被发现才是真的怪事。石川没有因为王然的话感到生气,一则因为他说的事实,二则因为那件事并非出自他的手笔,拱手说道:“想来两位就是远翔的宁先生和王先生了吧,幸会幸会,原来两位也是修行中人吧,难怪能有那么奇妙的发明。”在王然等人的身上,他发现完全有别于常人的气质,通常这样的气质只有在修行中人的身上才能见到。 宁远飞和王然对视一眼,不屑的说道:“没想到他现在才发现这一点,的确很笨,别说吸血鬼,连我都没有动手的兴趣了,难怪叶飞会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大概是觉得没有浪费精神的必要吧,我想还是留给大宝会好一点,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石川听他们提到叶飞,更坚定了先前的想法,他们不但是有备有来,而且早就隐藏在暗处观察自己的举动,现在他们对自己了如指掌,形势非常危险。虚眯起眼睛说道:“也许你们没有意识到,你们正在做一个草率的决定,对待商业伙伴应该礼貌一点,失去我们对你们没有好处,没有竞争对手的德拉内尔家族不会开出太好的价钱,你们会蒙受不小的损失。” 王然坦然一笑:“你是说钱吗?真可惜,我现在不缺钱,修行之人清心寡欲,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和日本人合作的兴趣。”说这话时王然的心隐隐作痛,钱啊,真的不缺吗?那玩意儿能有够有的时候吗? 石川的语气冰冷下来:“最好不要选择和松川家族作对,否则你会后悔的。” 王然摇摇头:“你怎么还是不清楚状况,既然我们敢来,当然不会再把你们放在心上,不就是几个忍者吗,连吸血鬼我们都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几个过时的忍者,你们早该被淘汰了,真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能生存到现在。” 石川缓缓的说道:“你对我们还不够了解,不然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然轻轻的打了个响指:“很快我们就会了解了,等你死了以后,会有更多的忍者赶来中国,吸血鬼们会为我们上演一出好戏的。” 石川说道:“你想嫁祸?” 王然不屑的轻哼一声:“不要把我们想得和你们一样的卑鄙,我只想干掉你们,至于你们的人会认为是谁干的,那不关我的事。”话虽然这么说,王然也认为这样的作法有嫁祸的嫌疑,任何都会认定他们的死和德拉内尔家族脱不了关系,当然暂时他们还没有死。 石川知道对方是下定了决心要取自己的性命,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实力,才能为双方作一个了断,稳稳的后退一步,手中拖出闪亮的钩镰。地忍强忍身上的灼痛,双手飞快的结印,胖大的身体一晃从原处消失不见。 王然哈哈大笑:“土遁之术,如果先前没有见过的话,我们一定会被逼得手忙脚乱,不过现在嘛,这就象小孩子的把戏一样不堪一击。” 泥土中传来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常人根本无法感觉到这样的变化,即使是精密的地质仪器,也很难准确的区分来自土层中这样细小的变化,但对于天生触觉敏锐的林七来说,捕捉环境中的异象是那么的简单。五行的变化通过他的双脚,透过敏感的皮肤传至他的神经,几乎不用大脑进行分析,他都能直觉的感知其中的异样,他感觉到土层中细微的震动,那正是地忍所处的方位。 林七的目光聚焦在身前不远处,眼光在地面上不断游走,最后锁定在一处,微微点了点头。祈可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他的目光,身体同时静静的凝聚着力量,石川没有发现,这名娇俏而纤弱的女孩身上流露出一股可怕的冰冷气息,面色变得象玉石一样的洁白,象雪山一样的冰寒。 祈可平缓的呼吸,按着王然所教的方法,暗暗将全部的真气凝结在双手,体内真气流转,源源不断的流向双手。祈可闭目内视,身体内部一片虚空,就如同庞大无限的宇宙,闪耀着无数繁星,圆盘状的星系和美丽朦胧的星云不断的旋转运动着,吸收来自天地间的灵气,和自己的身体冰雪交融,无尽的能量象涓涓细流融入自己的身体,不断的膨胀着流到双手,没有一丝阻碍。 祈可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已经容纳不了更多的能量,双手中蕴含着的冰寒让她感到欣喜而又恐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出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祈可优雅的俯下身,双手轻轻的拂过地面,在她的手中,坚硬的地表就象流水一样细腻柔软,随着她双手的拨动泛起圈圈涟漪。 那不是尘土的涟漪,而是冰雪的波纹,大地象水一样流动,又在瞬间被冰封住,一道由坚硬的冻土构成的同心圆如同波浪一般向外扩张,大地出现了裂痕,两道洁白的冰浪朝着林七目光所指的位置奔腾而去,途中发出土地被急冻破裂的喀喀声。 石川想要提醒盾在土中的地忍已经来不急了,他所看到的只是祈可先天寒气渗出地表面的表现,其实更为猛烈的攻击早已经从地下展开。石川意识到,对方既然已经观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当然早就想出了对策,否则怎么会贸然行动。 的确,这是一人万无一失的计划。 ------------ 第一一三章 粉碎一击 更新时间:2009-11-01 潜藏在地下的地忍突然感到一阵清凉的寒意,被叶飞击伤的身体在那一刻灼痛全消,说不出的轻松和惬意,他几乎舒服得想发呼喊出声。 但只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间,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地下怎么会传来这样奇怪的冰寒? 地忍没有想到答案,因为极度的冰冷在随后的瞬间袭击了他,泥土被冻成了坚冰,其中的一切生物都被完好的冰封起来失去了意识。 直到此时,冰的波浪才出现在地表之外,祈可手中的没有完成消退的寒气随着先前的方向继续袭向地忍所在的位置,冰的波浪奔腾而至,形成一道壮丽的景观,可惜地忍已经看不到了。 大宝和林七心惊胆颤的等待祈可结束手中的动作,没有想到才几天没见,她的能力就有了质的飞跃,变得更加可怕,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一片温暖潮湿的土地变成冻土,更令人惊讶的是,她对自己能力的控制更加如意,在这么近的距离发出如此凛冽的寒气,却没有伤害到对寒气极为敏感的大宝和林七两人,倒让两人虚惊了一场。 大宝不敢想象,学会了道家调息之法的祈可究竟会变得多么厉害,也许以后说话应该更加小心一点。 大宝走向冰浪结束的地点,从地表散发出来的阵阵冰寒令他感到难言的疲倦,但同时,也有另一种野性的力量在体内爆发,他要把那丑陋的胖家伙扁成肉泥。 自从来到这座繁华的都市,大宝不断的压抑着自己体内对暴力的渴望和对杀戮的向往,肉食性动物最原始的冲动无时无刻不在内心深深的呼喊着他。 大宝常常感到烦闷,感到暴燥,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在这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从他得到王然可以杀人的肯定答复以后,他就感到轻松,感到雄壮的力量在体内澎湃滋长,就连祈可更加强大的寒气都难以消减他体内的狂热气息。 大宝站上冰凉的冻土,从脚下传来的寒气是那么的让人痛苦,但他却感到兴奋异常。大宝用力舒展着身体,骨骼交错发出阵阵轻响,身体突然暴长开来,露出遍体闪亮的黑毛,仰面朝天发出一声沉闷的熊嚎。 巨大的熊掌带着一阵腥风猛烈的砸向坚硬的冻土,在他的掌中,露出片片亮银的光芒,正是被他视作鸡肋的八愣银锤,银锤和他的手掌如此不成比例,如果不是异光突现,可能没有人会发现他的掌中还藏着这样的“精致”的武器,不过,任何武器的杀伤力和它的体积都不一定成正比,大宝掌中的银锤还没有触到地面,已经激起一阵猛烈的碎石冰屑,细细的冰晶被乱流卷上天空,密密的飞洒而下,落到人们的身上迅速融化。 石川的脸上带着闪光的小水点,不知道是汗珠,还是冰晶融化的水珠,他的身上,感受到阵阵凉意。 轰然一声巨响,坚硬的冻土碎块四处飞散,细小的冰晶形成一道洁白的迷雾,大宝庞大的躯体被淹没在雾中,只能看到隐约的一道黑影,就象隐藏在晨雾中的高大城堡。 一阵风吹过,雾气迅速消退,在大宝的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坑,地忍的身体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浅浅的一点血迹,大宝有些茫然的望着身下的冰坑,不明白敌人去了哪里,难道他竟能从这样的冰封中脱身而去。 无数的冰晶继续从天空飘荡,就象冬日里大雪来临前的时刻。祈可发现,这些纯净的小冰晶好象透着淡淡的红色,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现出诡异迷人的彩虹,冰晶渐渐的融化,变成浅红的液体,空气中开始弥漫出淡淡的血腥。 祈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地忍的身体竟被大宝击得粉碎,完完全全的和冰雪和冻土融为一体。 这是预料之外的场景,没有人料到,极度的冰寒和巨大的力量相接合竟会产生这样的结果,血雾在飞散,天空中下起红色的小雨,地面上流淌着红色的溪流,空旷的大地上象屠宰场一样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祈可飞快的向后奔出一段,弯下腰拼命的干呕。宁远飞努力克制胃中翻涌的冲动,灿烂的一笑表示自己没什么,然后紧跟在祈可身后逃了出去,以无比夸张的动作俯下身去,这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血腥的场景,相信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会惊叫着从睡梦中惊醒。 王然和林七紧皱着眉,微微掩着鼻孔,恼怒的望向大宝,而后者正一脸得意的伸开双手迎接来自天空的冰血之雨,深深的吸着空气中诱人的气味。 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被完全冰封的人是这么的脆弱,自己还没有使出全力,就已经被击得粉碎,这真是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如果不是击得粉碎,还能留下几块象样的肌体,那应该是更好的结果了。大宝用力咂咂嘴,幻想着在熊熊篝火上,金黄色的鲜肉条滋滋冒着油花,发出诱人的肉香。 石川一直等待着机会,从祈可的冰浪漫向地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做好了逃的准备,但在对方五个人的夹击之下,他没有必然的把握,所以他一直在忍耐,寻找最好的时机。等待和逃跑,是他生命中最擅长的两件事,也是他存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地忍的死没有带给他丝毫的触动,就象风忍的死在他看来是那么平常一样,他早知道地忍会死,愚蠢的家伙,在对对手毫无了解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更何况自己的忍术早已被对手彻底摸透,不死才真是一件怪事,对于这种愚蠢的忍者,这样干净利落的死法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不过很好,他的死为石川带来了不错的逃生机会,对方几人看来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一击得手便没有了后着,其中两人甚至连这样的血腥都经受不住避到了一旁,另外两个好象也是勉强克制内心的烦恶,原先的包围圈不攻自破,而最让他感到心悸的妖怪这时还完全沉浸在一招破敌的喜悦当中。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石川会趁着他发神的机会毫不犹豫的用短刀划开他的胸膛,愉快的欣赏他心脏最后的跳动,不过现在,他选择了逃。 石川的身体突然斜向猛的跃出,衣衫在风中喇喇作响,还没有落到地面,脚尖轻轻一点,身体变向划出一道弧线,绕过王然几人继续朝东方飞速逃去,说到逃跑,他的动作一向很快,心底不会有半点犹豫,而且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更时常发挥出远远超出他自身实力的超常速度,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石川的身形已经去得老远。 不过这次他的行动却早在敌人的预计之中,王然跟了他几天,对这瘦老头儿的习惯了如指掌,知道他见机不妙定要开溜,石川刚刚起步,他和林七两人也随后跟去,虽然先前漫天的血雾对他们的心理构成了一点不良影响,但活了这么久怎么也算得见多识广,怎么会被那样一点血腥击溃,脚下动作没有受到影响,和往常一样来去如风。 宁远飞和祈可也想跟去,无奈胃中翻江倒海,脆弱的心灵更是饱经摧残,只象征性的迈出几步,便无力的停下步子,重新俯下身去。 至于大宝,现在还回味着刚才的动人场面和空气中弥漫着的诱人气息,早忘了身外一切,咧着嘴一阵傻笑,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连手中一向被视为鸡肋的银锤都越看越觉和喜爱。 石川这几天连日奔波,体力消耗原本就很大,每天又在神原的盛情款待下尽情休息,老朽的身子哪经得住如此折磨,没出多久便觉得脚下虚浮无力异常的沉重,眼看王然和林七两人已经追到了身后,各自咬牙切齿露出森森白牙,好象比吸血鬼更加可怕,任石川想破脑袋,也没明白和他们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看样子真不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王然抽出日本名刀越前康继,凌空一刀挥去,用日本名刀斩杀日本忍者,在他看来是一件非常令人满足的的事。贯注了道家真气的短刀更显锋利,呼啸着划过无形的空气,飞出一道道月牙形的刀光,重重的击中石川的后背。 鲜血从石川的背后喷酒而出,浸染了他破碎的衣衫,他的身体在刀光的冲击下反而去得更急,随后而来的刀光只能对他造成更小的伤害。如果是常人面对这样的绝境,一定会转身决一死战,但石川不会,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流出体外的血液带走了他仅存不多的体能,却剧烈的疼痛同时也令他的意志更加坚定,当然,那是逃的意志。 石川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尽管他已身受重伤,却好象并不着急,任由身后两人靠近,右手悄悄伸向腰袋中,等两人追得更近了,突然出手撒出一把铁蒺藜,沿着笔直的线路飞快刺向王然林七两人胸前,如果以常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的暗器可谓来势汹汹,但在王林两人看来却不过是缓慢之极,只需轻轻一测身便能轻易躲过。 ------------ 第一一四章 黄雀在后 更新时间:2009-11-01 王然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其中一定还藏有机关,暗暗放慢了速度,双手护在胸前。果然,铁蒺藜飞出一小段,忽的爆裂开来,分化成无数细小的寒芒,如同一道黑星点点的幕布,每一颗星都闪耀出幽蓝的暗光。 有毒!王然略有吃惊,很轻松的停身,正要闪身躲闭。那些细小的毒芒却并未向前飞近,而是稳稳的悬浮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蓝色天网,将两人阻在网后,而石川却趁着两人停步的功夫去得更远了。林七没想到他竟然会使出这样小儿科的伎量,笑道:“这样就能挡得住我们吗?”说完就要祭用遁术穿网而过。 王然却看出了一点眉目,那些细芒悬在空中,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动不动,好似箭在弦上蓄势而发,其中必有古怪,阻止道:“先别急。”随意踢动脚下的泥地,一粒混在泥中的小石子带着呼啸之声飞速朝巨网飞去,正要从网下空隙飞过。数十道寒茫从网中飞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击中石子,发出叮叮的脆响,溅出点点耀眼的火星,小石子去势全消滚落地面,细看过去,细针竟然全部射入石子内部,只有被穿透的细孔隐隐射出一点蓝光。 林七拍了拍胸口:“好险,没想到这些铁蒺藜中还暗藏在阵法,差一点百年修为就毁于一旦。”虽然不知道那上面涂着什么毒药,但看这阵势的厉害,想来也不会是寻常药物,以他这样的妖怪之身,还真没有把握经受得住,林七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见石川逃得更远,林七问道:“还要不要追?” 王然反问道:“为什么要追?反正我们是来打落水狗的,既然这只狗还能咬人,我们自然用不着跟他拼命,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德拉内尔家族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唯一不妙的是这老家伙回去通风报信,万一吓得一众忍者不敢再来,我们又要少看一场好戏,更可能因此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不过事已如此,我们也只好罢手了。”说完长长伸了个懒腰,露出一点倦色,一想到德拉内尔家族可能因为松川家族的退出压价,他就不能不感到疲倦。 这话正和林七心意,他的性子要沉静得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好落得安宁。两人目送石川逃去,正要打道回府,却突然听到一声金属相交的脆响,声音过后,就看见石川的身影又向回倒飞而来,却要比先前逃走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更奇怪的是,他不是正面奔来,而是倒着朝自己所布下的毒网撞来,好象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推着,不由自主的向后不断回退,受到重创的后背露出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其中血花流动。看来石川受伤不浅,衰老的身体软弱无力,两手无力的下垂。 王然惊讶的放眼望去,看见一道深红肥胖的身影堵在石川的身前,手中两道圆圆的暗金事物两相交击,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音,每一声响过,石川的速度便又加快一些,仿佛那声音中蕴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重伤之下的石川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眼见速度越来越快,离毒网越来越近,直到身体几乎撞上毒网,才艰难的扭转过身体,眼中只看到无数蓝色的芒点,忍不住一声惊叫,这时想要收去阵法已经来不急了,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 王然这时才看清楚,来的那人原来是金阳顶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多吉大喇嘛,因为祈可曾经救过他一命,这人又显得憨直蠢笨,所以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多吉喇嘛用力合上手中双钵,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石川瘦小的身体重重的飞入他自己精心织就的毒网,所有的毒芒象饥渴的动物见到可口的美食一样,迫不及待的扑向他的身体。 无数的细芒穿过空气,发出哧哧哧的声响,刺入石川身体的每一个部份,针的体积极小,速度却又极快,竟没有在他的体外留下一处伤痕,甚至连一个小红点都看不出来。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死人一样的铁青,身体的血液迅速的僵住,身体直直的落到地上,象一块坚硬的石头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再无半点反应。 王然和林七两人对视了一眼,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离奇,两人一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稍后,林七才小心翼翼的走向石川,仔细的探探他的呼吸,又切了会儿脉膊,起身摇摇头说道:“没想到这毒药这么厉害,这老家伙要说起来修为也不算太低,这么快就断了气。” 王然笑道:“别说有毒,就算没毒,被这么多针扎进身体也得死个七七八八了。”说完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细看石川,一张脸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青黑色,咋看过去宛如一尊青铁雕塑,皮肤上还泛着金属一样的光泽,触到他的皮肤,也象金属一样的坚硬冰冷,他的血液,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凝固,就算没有死透,又能再撑上几时? 王然不禁有些感慨:“怎么说也是伊贺长老,没想到竟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直到这时,多吉喇嘛才挪动沉重的身躯来到众人面前,当先朝祈可行礼,正要说话,却听祈可劈头盖脸的责问:“大喇嘛你怎么来了?还杀了我的犯人,赶快去给我找一个来赔上。” 多吉喇嘛愕然:“犯人?”虽然他的脑子不是太灵光,但怎么也看得出这人刚刚逃出王然几人的阻截,却又哪里是什么犯人了。 祈可愤愤然道:“这老家伙是个忍者,我正想从他身上打听点事,你一句话不说就把他给杀了,真要想杀他怎么会轮到你,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糟老头子吗,自己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现在你让我找谁问去,反正我不管,你得给我赔一个来。”祈可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话感到脸红,她本来正为石川的逃走感到懊恼,没想到半路又杀上个脑筋不灵实力却不差的大喇嘛,不赖他赖谁呢? 多吉喇嘛觉得祈可说得很有道理,对王然等人的实力他是深有了解的,怎么会连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儿呢,不过想来想去又觉得事情好象不是那么回事,搞不懂祈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怀歉意的强颜笑道:“原来是个忍者,听说日本多得是,改天抓一个来陪你就是了。” 祈可惊道:“没想到你还知道忍者,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别小看了这忍者,他是长老,你知道吧,就象你们那活佛差不多了,你以为那么好抓的吗?” 多吉喇嘛连连摆手:“不要胡说不要胡说,这种东西怎么能和活佛相提并论,别说一个长老,就是十个长老,有我师兄出面也会手到擒来。” 祈可这时发现来的就只有他一人,问道:“对了,你的师兄弟呢,怎么一个都没有,还有你那个怪怪的大师兄,叫什么桑赞来的,怎么也没来,难道都让人给打死了?” 多吉不屑的说道:“我大师兄修习天神手印,功力奇高,怎么会被人打死,胡说胡说。” 王然却知道他来到这里一定有所图谋,一个人前来更是不该,猜想桑赞等人大概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否则不会让他一人出门,插嘴道:“就算没死,大概也已经离死不远了?你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多吉喇嘛讪讪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才说道:“王兄真是神仙在世,这事也让你知道了,实不相瞒,我师兄遇到一点点小麻烦,被困在雪山之中,所以想请几位援手。” 王然早知道没有好事,他虽然好管闲事,对这事却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呵欠,疲惫的说:“我们又没什么交情,说起来是敌非友,你是找错人了。”说完再也懒得理他,施展出奇门风行遁,桑赞只觉眼前人影一闪,王然已经去得远了,林七和大宝上次被他们几人逼得丑态百出,别说喇嘛,看见和尚都不爽,更不愿理他,一溜烟去得无影无踪,只有祈可歉意的望了他两人,跟着没半点慈悲心肠的佛门弟子宁远飞朝王然追去。 多吉明知会吃个闭门羹,却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愣愣的傻站了一阵,想来想去,还是跟在了几人身后。 几人去得远了,空旷无人的寂静野外,只有全身僵硬冰冷的石川一人躺在浅浅的血水当中,几只飞鸟久久的在天空中盘旋,敏锐的眼睛一直紧盯着石川的尸身,最后,还是振翅远远飞了出去,石川身上透出的毒气让它们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青年男子缓缓走到石川的身旁,目视石川青黑的面孔长长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来中国是一个错误,可是为什么你们就不肯相信呢?虽然我们道不同志不和,但是念在你当初对我不错的份上,也不忍心看见你曝尸荒野,你安息吧。” 年青人掏出一把粗陋的苦无,证明他的身份也和石川一样,是来自日本的忍者,俯向在地面上挖出一土坑,他的动作极快,力量用得恰到好处,粗短的苦无在他的手上好象比铁铲还要顺手,只倾刻功夫便挖出一个深长的土坑,年轻人抱起石川,轻轻的放入土坑,再次长长的叹息。 全身僵直的石川却在这时伸手抓住年青忍者的衣角,艰难的小声说道:“谢谢。”说完又无力的松开手指。 年青人似乎有些惊讶:“原来你还没有死。”忍者通常都要学习用毒之法,擅长用毒,也擅长解毒,更会长年服用毒药以增强身体对毒物的抵抗能力,石川也是此道高手,毕生尝试着近千种不同的毒药,体内储藏着极深的毒素,那些毒针是他亲手炼制,对毒性的抵抗力远胜他人,竟没中毒身亡,刚才只是陷入假死状态。 石川微微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又惊又喜又疑惑的轻呼:“原来是你,酒井君,你竟然没死。”这人正是被誉为松川三杰之一、伊贺新一代天才忍者的酒井元冢,他原本应该已经丧生在叶家世代守候的神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酒井元冢平静的说道:“我没有死,不过你必须死,为什么要睁开眼睛,本来你可以活得更长久一点。”酒井的眼中闪过残忍而坚定的目光。 石川明白他的意思,使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你没有死?” 酒井道:“你的问题太多,我没有时间回答,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酒井,真正的酒井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我姓徐,那是中国一个古老的姓氏。” 苦无切入石川的咽喉,象刀片一样锋利,伤处没有血液渗出,但他的心脏却永远的停止了跳动,的确,他不应该睁开眼睛。 ------------ 第一一五章 寻找高人 更新时间:2009-11-01 清晨,休整了一夜的人们精神抖搂的迈出家门,为生计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马路上车来车往尘烟四起,沿途随处可见行色匆匆面容焦急的行人。 在这样繁忙的早晨,等车的确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事。王然却没有那样的忧虑,轻松的走进位于郊外的一家食店,小小的食店中人群涌动拥挤不堪,冒着白汽的豆浆发出诱人的清香,铁锅中热油翻滚,泛起一片金黄。 已经很久没有人象这样毕恭毕敬的求过自己,王然很有成就感,舒舒服服的斜躺在陈旧发黑的竹椅上,喝着豆浆吃着油饼,他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家老店。 坑洼不平的墙壁上白灰剥落,墙角处堆积着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灰土,在潮湿空气里变成一团泥浆,发黑的竹椅象是上上个世纪的产物,漆黑油腻,宽大的竹片发霉断裂,用足了细铁丝才勉强维持着它作为竹椅的功用。 在别人眼里,这家小店是如此的简单粗陋,但在王然的眼里看去,这里却是古色古香,连没有经过严格过滤消毒的豆浆,喝在嘴里都如几百年前京城小巷中一般的原汁原味,似乎还透出些泥土的清香。 脏兮兮的小方桌上黑漆斑驳,露出斑斑点点的木色,沾染了不知积淀多久的油污,更显得污秽不堪。宁远飞和祈可几人很不情愿的跟他迈足小店,在观察了一下环境以后便放弃了补充体能的想法,情愿饿着也不想吃坏肚子。 只有多吉大喇嘛无所顾忌的坐上一旁更加污秽的方桌,狼吞虎咽的将碟中的油饼一扫而空。他虽然不擅察言观色,却也知道这群人里面以王然修为最高,众人都唯他马首是瞻,要想救人非得他点头不可。 眼看王然快要吃完,祈可终于松了口气,小店旁的阴沟中黑水长流,飘出一股怪怪的气味,和着店中的油烟味,令她空荡荡的肠胃极不舒服,巴不得早点逃之夭夭,真不明白王然和多吉喇嘛两人怎么会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祈可正要上前结帐,多吉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去,恶狠狠的递上揉成一团比方桌更加油腻的钞票,小店老板被他粗壮的体型和神情吓了一跳,收过钱如送瘟神一样将几人送出店外。 吃人口软拿人手短,虽然一顿早饭吃不了多少钱,但王然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久违多时的虚荣心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满足,对多吉喇嘛的态度也友善了许多,奸笑着问道:“大喇嘛,你既然想要我们去救人,总该给我们个理由吧,连你们的大师兄都遇上危险,大概这人也不是那么好救的,我可不想不明不白跑去送死。” 桑赞面有难色,左思右想没想到好的理由,眼巴巴的看着王然。 王然接着说道:“那我给你点提示吧,做什么事都得有点好处,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多吉闻言恍然大悟:“这事我来时也想到了,所以先前才帮你们劫下那干老头儿,就是你们说的忍者长老。” 祈可愤愤的插嘴道:“不说那老头儿还好,说了你还欠我们更大的人情,那是我的人犯,被你杀了我到哪儿再去找一个?” 多吉赶紧闭嘴,这群人里面就只有祈可对他敌意稍浅,如果把她都得罪了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王然看着多吉傻愣愣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喇嘛怎么这么呆板,自己说这么明白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只能放宽心情继续循循善诱的教导多吉:“忍者的事我们放放再说,先说正事,我们和你不一样,你坐在庙里念念经打打禅就能花天酒地衣食无忧,我们还得为了生计在外奔波,分分秒秒都是钱啊,你想想跑这一趟得耽搁多少事情,遭受多少损失,搞不好还连小命都得赔进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做?” 多吉听他绕着弯子说这段话终于明白了:“原来王兄是这个意思,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虽说我庙小地薄,不过多少还有些积蓄,我这就回去取来。” 王然还真没想到这大喇嘛如此豪爽大气,看他说走就走,伸手一把拉住:“不用这么着急,话说明白就行,等我们事成之后再拿不迟,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拿了那些身外之物也无福消受。” 多吉喇嘛点头称是,却不知道王然自然有他的小算盘,他早听说黄教喇嘛受人供奉,在当地地位极高,黄庙中多有金银财宝,世代积累绝非一般青庙可比,这时不知道到底富到什么程度,只怕要得少了做了亏本生意,不如前去看个明白再下手不迟。 多吉喇嘛满心欢喜跟在王然身后,却看他不急不缓漫步而行,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暗暗着急,说道:“王兄,事情紧急,不如我们马上动身。” 王然摇摇头:“不急不急,以桑赞喇嘛的修为都被困得难以逃生,我们这么冒冒失失赶去也是于事无补,得要找几个高人才行。” 多吉茫然四顾:“高人?” 他自小生长高原之上极少外出,所知高人除了几位活佛就只有桑赞师兄,直到去了金阳顶上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枯叶大师肉身金佛,王然一体双修,祈可天生玄寒,实在令他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这时听王然话中之意,好象还有比他们更加厉害的高人,心中又是神往又是紧张。 王然说道:“对,没有几位高人帮手,只怕我们去了也是送死。” 他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连桑赞喇嘛都颇有不如,就算加上宁远飞几人,大概也比不过多吉喇嘛几位师兄,不敢轻易涉险。 多吉喇嘛大喜,心想有了比王然几人更加厉害的高人,何愁救不出几位师兄,搓着肥胖的大手喜笑颜开:“不知道你说的高人都住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王然想了想说道:“当世高人我所知不多,武当丹云道长算是一位,峨嵋飞剑宗主也是一位,茅山道长当然也是一位,可惜这些人辈份太高,我也不一定请得动他们,更何况是这种无关之事,除了这些难出山门的老家伙,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位,哦,应该是三位,驱魔叶家的三个老家伙,不过这三人也不好请。”说完再次一脸为难状。 多吉喇嘛先前听他一个一个的道出所谓高人,自己却一个都没有听说过,不禁有些茫然,直到听他说到叶家三老,才露出一丝笑容,对这几人他并不陌生,能将桑赞师兄逼得转身逃窜的人,当然该是高人,不过听说这三人不好请,又有些疑虑。 多吉暗想,如果真请不动这三个老家伙,不如派人烧了叶家祖宅,想必可以逼他们几人出手,反正叶家身在川中,距离雪峰不远来去方便,不会费去太大的功夫。 多吉正在胡思乱想,宁远飞听明白王然的意思,露出一脸奸笑:“不过我们却能请得动他们,只要拖了叶飞下水,这三人自然不请自来,你认为呢?” 王然点点头,望向祈可:“不止是叶飞,有了可儿也不怕他们不出手,当然带上叶飞更保险。” 桑赞不知道祈可身上带有古蜀皇族血统,和驱麽叶家世代守护的神宫有莫大关系,听他们说到叶飞,不大明白他们话中之意,以为这又是驱魔叶家的一位高人,试想叶家三老那么厉害,这位名叫叶飞的高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一时大喜过望。 几人一边谈笑,一边朝酒店走去。 明净的台阶上,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射向酒店温暖的阳光,正在走神的门童吃了一惊,抬眼望去,看见一身暗红的袈裟,很少有僧人会走进这样豪华的酒店,喇嘛更是少见,难道是西藏来的活佛? 门童谨慎的开门,在祖国全力推进各民族大融合与宗教团结的今天,任何宗教问题都非常敏感,经常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他不得不格外小心。 喇嘛在藏区地位极高,多吉身为活佛高徒,早已经习惯了信徒的尊崇膜拜,对门童的恭敬之态不以为意,根本没有正眼看上他一眼,自顾自向酒店内走去。 肆无忌惮的王然和大宝东张西望紧随其后,大宝的眼神长久的停留在一名面容晈好的女孩身上,直到对方忍无可忍的怒目而视,又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去,才收回他“色迷迷”的目光。林七和宁远飞习惯的沉着脸,对身边的任何人都视若无睹,似乎无论是谁都不会被他们看在眼里。看到这样一群人,门童很自然的联想起某些从事秘密工作并受到国家法律严密保护的人,在涉外酒店,出现这种人并不奇怪,而后,冷艳的祈可身上所流露出的尊荣之气,更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他的想法。 不知道有谁会倒霉了,不止惹上了活佛,还惹上了安全人员,难道他偷走了什么重要的宗教事物?经常学习实事接受政治教育的门童思想觉悟极高,警惕的注意着进出酒店的中外人等,生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走脱了防碍祖国安团结的反革命份子。 ------------ 第一一六章 上门请人 更新时间:2009-11-02 听到他们打听叶警官的房间,门童幸灾乐祸的笑了。 全酒店的工作人员,除了几位情窦初开而且思想极不成熟的年轻女服务员,大概没人对叶飞有好心情。 在他们看来,叶飞就是隐藏在警察队伍中的一颗毒瘤,埋藏在现代化建设道路上的一枚定时炸弹,所有反面警察的典范! 这并不是因为他玩忽职守或是以权谋私,相反,他的工作比大多数同行都要敬业,但很遗憾,他不该影响别人正当的经济收入。 在楼道的尽头,一名红头发大汗正揪着服务生问些什么,虽然脸上努力挤出“友好”的笑容,但依然显得狰狞可怕,正是王然在机场曾经见过的布鲁斯,戴维斯正用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翻译他的话,但显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服务生大概被布鲁斯“亲切”的笑容搞得莫名其妙,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多吉喇嘛放慢步子,好奇的倾听。“请不要紧张,亲爱的朋友,这位先生只想了解,要怎样才能向一位中国朋友表示好感,或者表示歉意,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中国朋友很危险,我们不想引起他的误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的答案很重要,明白吗,很重要?”随着戴维斯的话,布鲁斯示威似的舞动拳头。 这是表达好感或是歉意吗?服务生更加惊慌:“是的,我明白,不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所以最好先了解你们的朋友再作决定。”服务生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象急躁的荷兰朋友一样,他也不想给自己惹上任何麻烦,但这样的回答对心中烦躁焦虑不安的布鲁斯来说全是废话。 布鲁斯真想一把拧断他的脖子,如果他不是中国人或者这里不是中国的话。 “其实这很简单。”多吉喇嘛忍不住说道,“每个人都要为了生计奔波,所以时间是很宝贵的,要表达你的好感或者是歉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经济上给予补偿。”就在不久以前,他也被同样的问题所困挠,但现在,他已经在王然不懈的努力帮助下找到了解决之道,比其他人更有发言权。戴维斯及时的翻译多吉的话,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妥。 “的确,他说得很有道理,这是最好的办法。”服务生随声附和多吉的话,趁布鲁斯思索的时候飞快的逃了出去,站在他的角度,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可惜很少有人用这种方式对他表示好感。 “你说的是钱吗?嗯很好。”布鲁斯没有在意服务生,紧盯着强壮的多吉,很少见到如此强壮面部轮廓如此分明的中国人,他略有惊讶。和多吉一样,血族通常也不会为钱感到太为难,他们的家族在千百年来积攒了太多的令人惊叹的财富,但有一点让他感到疑惑,按照精通中国事务的戴维斯先生先前的说法,中国人通常会对赤裸裸的金钱外交感到不耻,他们更在意礼物的意义而非价值。 但眼前这人的话,和戴维斯先生的话有些矛盾了。 戴维斯注意到布鲁斯凶狠的眼光,升起面对德拉内尔家族成员时特有的恐惧,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宁远飞。 宁远飞完全理解戴维斯此时的感受,任何普通人在遭遇血族凶狠的目光时都会感到极度的不安,相比之下,戴维斯的表现算是非常镇定了。 由于戴维斯为自己带来了丰富的财富,为了表示感谢,宁远习决定将他从恐惧的噩梦中拯救出来,同时,他也不希望多吉的话引起外国人对中华民族勤劳朴实传统美德的误解,毕竟那样的观点仅仅能代表以王然为首的极少数人的想法,纠正道:“当然对某些人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对于大多数中国人、尤其是充满正义感和无产阶级高尚情操的中国人来说,金钱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相反,那样的做法会招来对方的反感和蔑视。” 挺起胸膛说完这番义正言辞的豪言壮语,宁远飞不由自主扪心自问,身为无产阶级接班人,贫苦老百姓出身的自己,究竟能禁受住怎样的考验。 听完戴维斯翻译的布鲁斯更加疑惑,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解决当下之极,难过得想要撞墙,对宁远飞口中的特殊名词他无法完全理解,但正义感多少还是懂得一点的,一名充满正义感的警察,他会对什么感兴趣? 王然知道宁远飞所说的极少数人指的就是自己,但也不想辩驳,他说的大致也算是事实,小声对苦恼万状的布鲁斯说道:“也许你们的中国朋友对金钱不敢兴趣,但他一定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只要是男人,都会对感兴趣。” “你是说?”布鲁斯若有所思。 “嘘,你自己慢慢想吧。”王然暧昧的笑笑,率先走向叶飞的房间,留下喜忧参半的布鲁斯,他当然知道王然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由于公主殿下和中国警察之间飞速发展的超正常友谊,这样的做法也许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得罪公主殿下未必就会比得罪中国警察有更好的结果。 房间里传出隐隐的音乐声,室内,叶飞将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还是无法转移混乱的心思,时而欣喜若狂,时而愁容满面,琪拉儿的事带给他太多的幸福,但也带来太多的矛盾。 爱情是美好的,但这样的爱情却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他不敢想象爷爷听说此事后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也许悄悄溜走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能溜,琪拉儿能溜吗? 再说天地虽大,他们又能溜去哪里,失去这身显眼的制服,失去了驱魔一族传人的身份,他觉得自己根本一无是处。叶飞望着天花板,一阵胡思乱想。 王然的到来终于把他的思绪从越陷越深的牛角尖里拖回到现实,无法抑制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你们总算露面了,我被你们害死了,都知道德拉内尔家族的底细,就没一个人告诉我。” 王然嘻嘻笑道:“这可不能怪我们,叶南行不是也有份吗,要找你找他去,再说了,如果我们老早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还能爱得这么死去活来这么轰轰烈烈吗?说起来你该谢我们才对。” 叶飞一跃而起:“轰轰烈烈死去活来,这话说得好,你要爱上个吸血鬼也会爱成这样。” 王然语重心长的说道:“吸血鬼怎么了,吸血鬼不也还是人吗,不过另类一点而以,谁规定不准爱吸血鬼了,许仙不也和白娘子终成豢属了吗?别人那还是人妖之恋,你这好歹算是同类吧,就算有点种族差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你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身为人民公朴,不会搞这种族歧视吧?” 叶飞有点发晕,怎么也无法把这事和种族歧视联想到一起,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差异比通常所谓的种族差异要大得多了,绝对不会比人和妖之间的差异更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自以为高贵典雅血统纯正,以为地球是宇宙中心而欧洲是地球中心的白种人在最初见到尚未开化的非洲土著时,内心强烈的反差对比也不会比他此时的心情差到哪里,如果当时的白人同胞爱上淳朴黑人女子,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和社会舆论根本难以想象,毕竟黑与白的对比太过分明,而吸血鬼嘛,说实话外形比普通人还要俊美,只要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实在是让人羡慕的最佳伴侣,看着就舒服,还特别能打,必定是居家旅行结婚生子白头偕老的不二之选。 叶飞自我开解了一番,认真权衡了爱上血族公主的利弊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问道:“你们怎么舍得来这儿?” 宁远飞严肃的回答:“一来知道你最近工作辛苦,前来对你表示殷切的慰问,二来也想实地考察考察同志们的工作情况,这里的工作条件很艰苦,同志们都辛苦了。”整洁豪华的空调房内凉气袭人,宁远飞这几句话更让人觉得寒意逼人,连祈可都觉得身上发麻,顺手关掉空调。 叶飞站得笔直,伸长了脖子嘶嚎:“为人民服务!”说完这句话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心底积压多时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突然觉得,遇上这样一群朋友,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许他们满肚子坏水,但的确能带给人真实的快乐。 王然惦记着黄庙中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金银珠宝,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认真的说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说正事,有一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叶飞第一次见到王然这么认真严肃的样子,更没想到他会有事找自己帮忙,一时有点受宠若惊:“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我叶飞在所不辞。”这话怎么听怎么虚伪,而叶飞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门口似乎一有不妙就要夺路而逃的神态更加虚伪。 王然指着多吉喇嘛给两人介绍:“这位是藏传佛教的多吉喇嘛,这位是驱魔叶家的传人叶飞,你们多亲近亲近。” “原来你就是王兄所说的高人,久仰久仰。”多吉怎么看叶飞都不象传说中的高人,无论是身高还是气质,都和他想象中的高人全然不同。 但碍于面子,还是亲热诉和叶飞客气了几句,在把驱魔叶家捧上了天唬得叶飞心花怒放之后切入正题:“我师父次扎活佛二十年前投身转世,我们一众弟子一直在寻找转世活佛的下落,前些日子雪峰突现瑞兆,终于让我们找到了活佛的所在,但雪峰中不知道为什么魔气弥漫,我桑赞师兄担心活佛有难,所以带领另几位师兄前去接引,没想到一去不返,我本想去看个究竟,可惜佛力低微进不了雪峰圣域,所以来请你帮忙。” ------------ 第一一七章 国宝画册 更新时间:2009-11-02 叶飞夸张的张大了嘴:“帮忙?” 随即冲着王然等人说道:“这些超人全在了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再说了,听你这意思这事情不是那么轻松的,弄不好小命都保不住,免谈免谈?” 王然嘲讽道:“刚才不是还说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我们可都决定了。” 叶飞道:“第一,就我这点本事,去了也帮不上忙,第二……”叶飞放低语气:“有没有什么好处?”多吉听清他的话暗暗点头:看样子还真有几分高人的气质,连说的话都和王然差不多,说不定他真有几分本事。 王然慢条斯礼的坐上靠窗的一角:“别这么说,你驱魔一族生存千年,自然有你们的道理,这事情找你帮忙准没错,至少你那叶家混沌天眼就比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兄弟强多了。”林七大宝闻言羞愧的低下头,大宝更是忿忿不平的狠狠瞪了叶飞几眼,可惜现在知道他那天眼的厉害,再不敢象以前那么张狂。 叶飞愕然:“原来你们连这都知道,一定也在现场了,看我们差点被打死怎么也不来帮帮忙。” 王然笑道:“等到我们出手又哪里还有你表现的机会,英雄救美以身相报的好事可不是每天都有,只怕我们帮了倒忙反让你怨恨吧。” 叶飞转念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经过那么一番小小的风雨,自己和琪拉儿又哪有如今的亲近,他不知道在现场的远不止王然几人,还有范加几人和十字骑士藏身暗处,怎么会真的让他们两人遇险,胡思乱想一阵后说道:“我想你大概不会做没好处的事吧?这大喇嘛都给了你什么好处?听说黄教庙中金砖银瓦,都是富得流油啊,不知道我跟着你们跑这一趟又能得到点什么好处?” 恋爱中的叶飞和以往相比有了一个很大的转变,迫切需要一点阿堵物来充实自己清贫的身家,用以在心上人面前寻求仅有的一点自尊。 宁远飞委曲的说道:“我们一心从善助人为乐,哪里得到了什么好处,至少现在为止还是两袖清风身无长物,至于你嘛,这事想一想都是罪过,第一,修道之人就该洁身自好,哪能为钱财身外之物坏了自己的清修之道,第二,斩妖除魔本是你叶家的天职,多吉喇嘛和你叶家同处蜀地一衣带水,既然川中有魔气横行,你就应该义不容辞斩妖除魔,怎么还谈什么好处?第三,身为人民警察,维护祖国安定繁荣,促进民族厉团结,为少数民族同胞谋取正当权益更是你的职责所在,哪里还能存有私心,不知道你受这么多年教育都想什么去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光荣传统都毁在了你的手上,你说说,难道你就是这样永葆党的先进性吗,你就是这么创建人民满意工程的吗,你怎么对得起党,怎么对得起生你养你的人民,怎么对得起革命英雄纪念碑上的千万先烈?” 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差一点就让人感动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这家伙不去从政真是他的浪费,更是祖国的损失。 叶飞听得一阵头晕目眩:都是修道之人,凭什么你们就要吃香的喝辣的大把大把的捞票子我就该持身自好一世清修?眼睁睁看着一大群妖怪在眼前坐而论道胡说八道,却非要说斩妖除魔是叶家天职让我跟着你们去玩命。不就是个小警察吗,一个月工资加奖金加福利还不够别人吃一顿的,凭什么把祖国的安定繁荣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就算是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也没见别人享受过这种不公正待遇啊,再说了别人好歹也算是上了纪念碑千古留名吧,我要这么迷迷糊糊跟你们一走,到时候两腿一蹬一命呜呼,连个三等功都别想追记,越想越觉得窝火。 当然,叶飞也觉得宁远飞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心中杂念太多,修为必定难以精进,川中有事他也的确应该助一臂之力,可那番话听在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吃亏,小心翼翼的问:“说到底,有没有什么实际点的东西,我这人不贪,有个十万二十万就知足了。” 对工薪阶层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数字,累死累活得干上好几十年还得省着点才能有这么一笔积蓄,但对多吉喇嘛来说,这不过是一两个虔诚而富有的信徒小小的心意而以,正要开口满足这一的确算是小小的要求,王然说道:“有,你和你的未成年恋人发展得怎么样了?” “请不要用中国的法律来衡量外国人的成熟与否,荷兰女孩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叶飞首先纠正王然的用词错误,然后幸福的说:“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现在非常的融洽。” 王然没有理会有关措词上的问题,接着说道:“能不能具体一点,到什么阶段了?” 叶飞有些疑惑:“什么阶段?” 宁远飞眨眨眼,直白的说道:“有没有什么身体接触,比较亲密的,或者比较成人化一点的,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祈可白了宁远飞一眼,不明白他脑子里怎么尽想着这些东西,哪里象个佛门弟子,真担心“淳朴单纯”的王然跟着他学坏了。 叶飞终于明白他们想说什么,扭扭捏捏的回答:“当然没有,别人还是小女孩。”看样子,他对荷兰的法律也是一样的不以为然,之所以记得那么牢靠,只是想要找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而以。 宁远飞似是很惋惜的摇摇头:“可惜可惜,我们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发生点什么事呢?如此说来,你们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牢不可摧,一旦你的未年人恋人回到荷兰,你们之间的故事大概也就仅仅只是故事了,存在于你们美好的记忆之中。” 叶飞惊问:“回荷兰,什么时候?”他这时不再关心有关荷兰法定婚姻年龄的问题,只为宁远飞的话感到困惑和隐隐的忧虑。 宁远飞一脸惊讶的表情:“怎么你不知道吗?德拉内尔来中国是为了和我们的合作,一旦谈判成功,自然会回到荷兰,现在松川家族正在全线溃败,我们和德拉内尔的合作只是迟早的事,也许就是今天,也许就是明天,不过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可以再拖上一段日子,也许可以把他们永久的拖在中国,这都取决于你的意愿,这样的条件你看满意吗?” 叶飞毫不迟疑的点头:“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你们怎么能把他们拖在中国?” 宁远飞答道:“笨蛋,吸引外资你都不懂吗?作为我们和德拉内尔家族的合作条件,我想他们会愿意的。” 叶飞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以在中国投资建立生产基地为条件达成合作的话,德拉内尔家族当然会派人留驻中国,虽然琪拉儿未必就会永久的留在中国,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大概不会离开自己了。 宁远飞看见叶飞眼中幸福的憧憬,突然觉得有一丝惭愧,这样欺骗一个无知少年的心,真让人感到可耻,但同时也给人一种异样的欣喜,这,大概就是人类共有的劣根性了吧。见叶飞再无异议,王然轻松的吹了声口哨:“那就出发吧,去得晚了大喇嘛一命呜呼了。” 叶飞随便拿了几件衣服,急匆匆的出门:“我先跟琪拉儿道个别。” 大宝小声的嘀咕:“最好是一个深情的吻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免得临死的时候后悔。”说完悄悄的移向王然身后,他见识过桑赞一行的厉害,知道此行凶险重重,也知道叶飞天眼的厉害,担心他突然发飚在自己身上烧出两个透明窟窿。但叶飞此时心潮澎湃,并没有把他的丧气话放在心上,兴冲冲的打开房门。 门外,布鲁斯神情怪异的站在门前犹豫不绝,叶飞开门就见到一团乱糟糟的红色火焰堵在门下,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两人之间曾经有过小小的磨擦,出于安全的考虑,叶飞本能的摆了了防御的架势。 布鲁斯故作惊讶的呼道:“哦,亲爱的朋友,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巧了,昨晚的气候非常凉爽,您一定睡得很好吧。”他一直琢磨着应该采用怎样一个恰当的开场白,最好那是一个不期而至的巧遇,却忘记了这里正是叶飞的房间门口。戴维斯不明白布鲁斯为什么对叶飞如此恭敬,猜想大概和琪拉儿小姐有关,立即上前翻译布鲁斯的话。 叶飞极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我的房间,所以在这里见到我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布鲁斯见到叶飞警觉的目光,不由心生惧意,知道自己的出现引起了他的误会,挤出生硬的诌笑:“请不要误会亲爱的朋友,我是来向您道歉的,对于前段时间的无礼行为,我深表歉意,希望您能原谅。” 叶飞的心情极好,友好的伸出手:“没有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现在我有急事,如果你不这样挡在门口的话,我会更加高兴。” 布鲁斯歉意的侧身一旁,拉住正要夺门而出的叶飞,神秘的说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为你带来了很有趣的东西,这是我国的国宝,难得一见的精品。”说着悄悄掏出一册印刷精美的画册。 “国宝?”叶飞好奇的接过画册,只看了一眼,心脏便不争气的通通狂跳,沸腾的血液从脚底直上脑门。 封面上,两名年轻的金发双胞胎女郞酥胸半露活色生香,标致的面容如天使般圣洁而又尊贵,丰满圆润的躯体相互倚偎,青春的蓬勃气息从成熟的身体迸射而出,撩拨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叶飞被那完美的画面所震撼,爱不释手的捧着画册,目不转精的双眼闪出道道异光。 ------------ 第一一八章 炼神还虚 更新时间:2009-11-02 看叶飞的神情,布鲁斯知道自己的糖衣炮弹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正如王然所说的,所有男人都有着共同的喜好。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接着说道:“这是我国独一无二的国宝,连八十岁的老爵爷见了她们都会重新绽放出青春的活力,很庆幸,我和她们之间有着非常纯洁而长久的友谊,如果你需要的话……” 宁远飞一把夺过画册:“亲爱的布鲁斯先生,您这是对光荣人民警察的亵渎,您正在污染他单纯善良的心灵,他不需要这些,不过,我倒是非常有兴趣结识贵国的国宝,我想她们大概也会对伟大的东方文明国有兴趣吧。” 斜眼看见叶飞不舍的目光,宁远飞道:“哦,你不是要去和琪拉儿小姐道别吗,难道捧着这样的东西去道别,快去吧,我们赶时间。” 叶飞无奈的最后回望了一眼宁远飞手中的画册,遗憾的走向琪拉儿的房间。宁远飞紧紧盯着布鲁斯,露出一脸急色,布鲁斯小心的说道:“当然,我想她们一定会爱上这片迷人的土地,也会爱上真诚善良的中国人民,不过,我和叶官之间有一点小小的误会,如果您能消除他对我的敌意,我一定会非常感谢。” 宁远飞用力的点头:“放心吧,他什么都听我们的,等你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把你当作世上最亲密的朋友。”说着小心的把画册收入囊中。 稍后,叶飞意气风发的走出房门,看来他已经完全望记了荷兰国宝的事,沉浸在更加现实的幸福当中,他的脸上,鲜红的唇印在明亮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多吉喇嘛说道:“好了,我们该出发了,还有其他的高人吗?” 王然摇摇头:“不,没有了,有他就够了,他是最好的伙伴。” 多吉对这句话深表怀疑:“最佳的伙伴,他?”语气中有无尽的轻蔑。 王然笑道:“最佳的伙伴不一定就是最强的,但却是能为你带来有力支援的,他不一定能保护我们,但只要有他在,我们就不那么容易死。” 多吉对这话似懂非懂,跟在王然身后离开酒店,在出发之前,应该还有一些要做。 午后,王然懒洋洋的走入密室盘膝而坐,前面摆放着林七以万年寒冰玉制成的炉鼎,其中透出一阵凉气,令人周身清爽。 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通常也是人们最困倦的时候,酒吧里没有客人,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并不缺钱的林七不会为了一点点额外的收入影响自己的身体健康,将一两个想要进来避避暑气的客人礼貌的拒之门外,和大宝两人靠着吧台一角,喝着加足了冰块的果汁,舒服的伸展着身体。 妖怪,其实比人类更懂得享受。 多吉喇嘛端坐在酒吧的最内侧,闭目养神,口中念诵经文,久居高原的他们早已经适应了恶劣的生存环境,无论严寒还是酷暑,似乎都很难对他们造成影响。 宁远飞目送王然的孤独的背影进入密室,感觉有些奇怪,他很少见到王然这么严肃的样子,独自一人不声不响悄悄的消失,难道这次的行程让他感到不安了吗?他隐隐有点不祥的预感,乘车赶回公寓,也许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应该做点准备才好。 除此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每天,宁远飞都会抽出很长的一段时间对梁静进行习惯性的“骚扰”,无论多忙都不会例外,那已经成为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真正的忘记身外的一切,全心全意的感受那一份单纯的快乐。每个人的生命都有着不同的意义,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对宁远飞而言,这便是他快乐的源泉,是仅属于他的另一种修行。 王然放松心神,屏息凝神两眼内视,两道白色的丹气在丹田中缓缓流淌,释放出火热的能量,不断交缠游走,焚烧着他的奇经八脉。 从昨夜开始,他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丹气不再如以往那么平静,不受控制的在体内奔腾咆哮,虽然他静心调息,却依然无法控制丹气的运行。这是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异状,这段日子他的功力一直未见长进,丹气也一贯的平静如水,这时却突然如大江决堤般奔流不止,就象他上次走火入魔的征兆下样。 难道自己的修炼又出了什么岔子,又或者到了一个新的瓶颈? 王然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一片混沌,任由那两道乱流四处奔走,只见两道白色的丹气汇集一处,气势磅礴波滔汹涌,充满了他的整个身体,又如洪水般将他淹没,身体就如大海中的一页孤舟,顶着狂风暴雨汹涌波涛,依然平稳轻灵波澜不惊。身外的浪峰却突然又象焰火般呼呼作响,灼烧着他的身体,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神眼内视,身体变得透明无形,只见数道红色气线交织在身体各处,构成一道红色的气网,每一道气线都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似乎要将他的身体完全融化。 红色的气线渐渐的虚化,变成丝丝红雾,依然紧紧充斥着他的身体,他的躯体再看不到肌肉骨骼,连内脏经脉都不见分毫,只有红茫茫的一片,他的身体正象烈火般燃烧。好象有无数火烫的针尖扎进身体,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完全撕碎。 一阵寒气由身前徐徐飘来,终于解了他一时之急,正是摆放在他身前的寒冰炉鼎。但很快,那寒气便被火热的红光压制下发去,身体再次陷入烈火的焚烧之中。 王然想要大喊出声,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仅有心灵深处还保持着一份清醒。他的先天九阳之气本是人体至尊之阳,经由天地灵气炼化,此时刚阳无比,甚至比九天之火还要真纯,以他的凡胎肉身,根本无法抵挡来自自身阳火的灼炼,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 王然知道厉害,后悔先前太过大意没有叫上祈可一起,否则以她的玄寒之气一定可以助自己度过难关,这时悔之晚矣,也不敢运动真气,只能听天由命紧守灵台清明。 一道湛蓝的光芒在红光的中心透射而出,丝丝凉气也同时浅浅的逸出,正是和他的灵丹真气融为一体的蓝玉宝甲,蓝玉性质温凉,又经过李元一番炼化,正好可以消解他体内的真火。原来李元早料到自己会有今日之危,才不惜耗费自身元气为自己准备了这件玉甲,想到这里王然大为感动。 宝甲在红气中翻腾雀跃,如飞鸟入林鱼入大海般轻松惬意。红光中,蓝甲绽放出从未见过的碧蓝神光,似万点繁星闪耀,投射出道道奇异的光柱,附着在红光之外,构成一道蓝色的灵甲,将王然的身体牢牢护在其中,任由其中热浪袭人,他的身体却丝豪不会被其所伤。 蓝光不断飞转,将他裹得越来越紧,就象在他的肉身之外长出一层玉石肌肤。体内的乱流随之渐渐平息,炙热的高温也缓缓退去,身体再无异状,比之先前,更多了几分轻松自如。 细细看去,身体就象经过高温焠炼的神剑一样,体内经脉通畅无阻,体外神光闪动无半点瑕疪,再不是寻常凡人之体。 王然蓦的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身体竟悬浮于半空之上,密室内阵阵热浪袭面,几件木质器具已经在高温下变成了漆黑的木炭,混凝土浇铸的屋顶墙壁上随处可见烧灼的痕迹,只有那件寒冰炉鼎还保持着先前的模样,体积比先前小了一大半,却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王然这才知道刚才的纯阳丹气有多么可怕,如果先有寒冰炉鼎支撑一阵,后有有灵甲护身,只怕肉身也会如木桌一样变成木炭,就算有祈可侍候在旁,以她的修为大概也救不了自己。 王然意随心动,身体轻飘飘的回落地面,却是足不沾尘身轻如燕,心念微动,身体便又重新飘离地面,身处虚空飘飘荡荡,比起以往那修行灵仙的魂魄还要轻灵无碍,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道如烟似雾般朦朦胧胧的热浪从口中飞涌而出,瞬间凝聚成形,只见一道白色的火焰如飞龙赴海向前撞去,墙壁上在火龙的冲击下轰然破裂,石屑纷飞烟尘密布,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石洞。 王然不禁愕然,没想到自己的修为又进了一层,竟然炼神还虚胸怀三昧五行奇遁,如今不止炼成了道家中人炼器化妖的三昧真火,还炼化肉身成就腾云飞仙之体,肉身再不受天地之束缚,施展五行遁法自然也不在话下。 王然欣喜若狂,高兴得手舞足蹈,等室内烟尘散去,才发现破洞外站满了人,一起惊讶的看着自己。 ------------ 第一一九章 紫金钵儿 更新时间:2009-11-02 宁远飞见王然平安无恙舒了口气:“兄弟,就算要闭关修炼也不用选在这个时候吧,我们已经等了你三天,大喇嘛急得差点撞墙。”果然,多吉喇嘛欣喜万状的脸上此时还挂着掩不住的忧虑。 林七上前道:“恭喜师兄炼神还虚,距离修仙之道又近了一大步。” 王然惊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炼神还虚?” 林七回答:“自从师兄闭关以来,我时刻在外守候,看见室内红气弥漫热*人,不时有洁白丹气凝结成焰,正是道家三昧真火,而后又看见师兄肉身凌空而飘,竟已炼化肉身不受天地所限,自然是炼神还虚成就仙体,可喜可贺啊。” 祈可不解的问:“炼神还虚很了不起吗?” 林七回答:“修行之人炼精化气修成内丹,便可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不再受生死轮回,而后炼气化神仙游四海,元神可以离体仙游,足不出户就可以知天下大事,如果炼神还虚胸怀三昧五行奇遁,肉身便再不受凡力所限,可以腾云驾雾飞临九天,可以祭用三昧真火化妖炼器,再不是凡人之身了,如果修为再进炼虚合道破碎虚空,就当真成了神仙。” 他说的虽然轻松,可要炼虚合道直至破碎虚空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许多修行之人历经千年,也跨不过那道门槛,终究当不成神仙。 祈可似信非信的望着王然,只见他身外浮动着一层淡蓝的光芒,若隐若现飘浮不定,原本俊雅的面上又多了一些神秘的色彩,突然起到了徐悠,记得她常说在王然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不知不觉的受到吸引,不知道她如果看到现在的王然,又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被迷得一塌糊涂。 多吉喇嘛苦等了几天,早已焦急难耐,看王然没事暗呼佛祖保佑,催促众人赶紧出发,自己当先摇摇摆摆的腾上云端在前领路,朝西一路急进。 宁远飞习惯的卷起木棉袈裟,正要带上王然一起,却看见王然一手拖着祈可,轻松自如的迈动步子,就象踩着一道无形的长梯,渐渐走入云端,向西飘飞而去。 宁远飞羡慕的瞪大了眼睛,放眼四顾,林七大宝各施妖法早已不见人影,大概自知法力低微怕跟不上王然的步伐,笨鸟先飞先一步赶在了前头,只有叶飞一人手握黄符口中“疾疾”有声,面容严肃的吆喝了半天,却没有见到以往常见的金甲大神,失落的向宁远飞投来求救的目光。 宁远飞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卷起袈裟裹着叶飞祭出万道金光,跟随在王然的身后。如果不是为了逼叶家三老动身,纵然叶飞的天眼再厉害一点,他们大概也不愿意带上一个连逃命都成问题的累赘。 不知道是因为体型过胖还是学艺不精,多吉的腾云之术用得极为吃力,上下左右飘移不定,暗红的袈裟灌注了来自高空的狂风,如气球一般的膨胀,体型显得更加肥胖,象一个肉球般在空中翻滚不止,看得祈可一路心惊胆颤,生怕他一个不留神跌落下去。 天下掉下个林妹妹是千古美谈,可要掉下来的的是个肥胖喇嘛,后果难以想象。 王然和宁无飞几乎毫不费力就超到了前方,看多吉行动迟缓极为不耐,王然刚刚学会腾云之术,又是兴奋又是得意,带着宁远飞御风架云一路飞驰,没用多久就进入四川境内,脚下群山蜿蜒碧水如蓝,金阳峰如同一把利剑直指蓝天,斜斜挡在两人身前,峰顶上祥云浮动,道道金光从云中挥洒而出,两人放眼望云,笑容满面的枯叶大师衣袍揽风,正朝着两人远远的挥手。 两人落下云端前行几步来到枯叶身前,宁远飞和叶飞恭敬的行礼问安。 枯叶大师细看王然,微微点头道:“恭喜道友,几日不见修为又上层楼,竟然修成了半仙之体,怕不出几天,我这老和尚都要赶不上你了。” 王然谦虚的回道:“大师过谦了,谁不知道大师肉身金佛,我哪里敢和大师相比。” 枯叶问道:“看你们行色匆匆,不知道又遇上了什么急事?” 宁远飞诚肯的说道:“哪有什么急事,我惦记着师父老人家的身体,专程抽空前来,看到师父还是这么健康,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枯叶大师呵呵笑道:“我这徒儿别的本事没有,阿谀奉承却是很有一套,可惜我却不上你的当,你们此次来川,想必是为了藏教活佛之事吧,你们倒还聪明,知道带上叶家的小娃儿一道,不然这一路又会多许多磨难。”叶飞听枯叶这么一说,显然对自己看得极重,内心一阵自豪。 宁远飞讪讪一笑:“师父真是法眼通天,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知道师父有什么教诲没有?” 枯叶道:“你们这一路过去,也就不用再麻烦叶家那几个老头儿了,他们身负要职,就算叶飞有难,大概也不会出手,你们还得靠自己才行。” 宁远飞失望的说道:“不找那几个老家伙,那带上叶飞还有什么意思?” 叶飞这才知道他们叫上自己原来是想要逼叶家三老出手,心中好不失落,却又有些不服,心想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干脆就拼手一搏,也让他们瞧瞧叶家天眼的厉害。 枯叶道:“不要小看了叶家的绝学,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小施主已经练成了混元天眼,这是道家千百年来的不传之秘,如果不是道种天生之人,就算究其一生也无法修炼有成,驱魔叶家数千年来人才辈出,炼成这天眼的也不过区区十来人而以,他一定能助你们一臂之力,真正让我担心的却是你。” 叶飞听这番话再次感到得意洋洋,豪迈之气勃然而发,王然却是左看右看没能看出他有多大用处,没想到辛辛苦苦拖了这小子下水,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不由有些沮丧。宁远飞对枯叶的话有些疑惑:“我?” 枯叶点头道:“你佛力不深,全仗木棉袈裟佛光护体,狮子吼修炼不久,对付点小妖小魔还行,若遇上道行高深之士只怕难有作为,倒还不如不用,我传你那件紫金铍儿你带着没有?” 宁远飞打开身后的大旅行包,拿出遍体油光偶有肉香扑鼻的紫金钵儿:“正巧带在身上。”他先前担心路途有险早做防范,有用没用的东西带了一大包,这只钵儿和那本背得滚瓜烂熟的《金刚经》也一并带在身上。 枯叶大师细细揣摩紫金钵儿,郑重的说道:“我先前说过,这只钵儿乃是大唐玄奘圣僧西去取经时所用,玄奘师徒四人前往西方净土,历经八九七十二难,途中艰难险阻妖魔无数,却终是有惊无险终成正果,这钵儿长随圣佛之侧,其中自有佛门玄机。” 宁远飞的目光随着枯叶的手指游过钵体,突然发现钵身竟然刻有细密的花纹,细看过去,又象是某种异国文字,他自从得到这件宝贝后也时常把玩,却从来没有发现这些花纹,不觉有些惊讶。 枯叶递过紫金钵,接着说道:“象这样的佛门异宝,本不该长留凡俗尘世,我先前封了它的佛华,就如凡间器物一样平淡无奇,现在开了佛光,便再不是寻常之物,你要好生收藏不可轻易使用。”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2 。CoM 宁远飞点点头,枯叶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你一记要牢记在心,一定要牢记在心,他人生死都不关你事,千万不可贸然出手,只求自保便可,如果到了性命悠关的紧要关头,只管捧钵诵经,定有奇效,你一定要记牢了。” 宁远飞听他反复强调,料到其中必有深意,庄重的接过焕然一新流光异彩的紫金钵儿,小心的收入囊中:“我记住了,遇上危险只管捧钵念经,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枯叶点点头,以从未有过的慈祥目光深深的注视宁远飞,这时多吉等人也随后而来,枯叶大师长袖一挥:“你们去吧。” 宁远飞依依不舍的和枯叶道别,跟到多吉喇嘛的身后。而后一路无事,几人很快就来到高原之上,脚下广阔的草原无边无际,远远的延伸到巍峨的雪山之下,蔚蓝如洗的蓝天一尘不染,和雪白无瑕的群山、碧浪如波的草原汇成一线,构成一副层次分明却又难分彼此的美丽画面,身在半空之中远远望去,就象身处幻境一般。 草原上牛羊成群骏马飞驰,红白的野花尽情开放,象星星一样点缀在绿草的草原,洁净的海子反射出耀眼的阳光,碧波荡漾波光鳞鳞。即使身处云端,似乎也能嗅到清新的空气,闻到隐隐的花香。 地势越来越高,几人不知不觉也跟着越飞越高,渐渐来到白雪茫茫的群山之间,呼啸的寒风迎面袭来,如锋锐的小刀刺向人的面孔,急剧下降的气温令人呼吸不畅遍体生寒。脚下崎岖的冰雪小道上,虔诚的信徒一步一拜,五体投地缓缓向山中进发,血肉之躯里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那么的坚不可催。无论是谁,无论他是否有着同样的信仰,见到这样的情景都会不由自主的被感染,被感动。 ------------ 第一二零章 至尊魔器 更新时间:2009-11-03 一座小庙耸立在雪峰之间,镶嵌在屋檐房顶的纯金饰物在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王然眼前一亮,料想这该就是多吉喇嘛的庙宇了,对比枯叶大师的青庙,虽然同样都建在奇峰之上路途艰难,但其富贵之气全然不同,仅看殿外已是如此金碧辉煌,不知里面还有多少奇珍异宝。 王然暗喜这一趟是来对了地方,下半辈子吃喝玩乐再不用发愁了。几个人悄悄在庙后落下身来,等了一阵,冻得脸色发青的林七和大宝才来到身后。 多吉将几人领向庙后居所,说道:“今晚先好好歇歇,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大宝久居长白山中,见惯了狂风暴雪,但突然到高原之下还是有些不习惯,只觉呼吸难受身体发僵,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不耐烦的说道:“哪里用得着休息,我们直接杀过去,救了人拿了票子走人不是最好。” 多吉苦着脸道:“我何尝不想早些救出师父师兄,他们所处的雪峰名叫神女峰,那是我教中的圣域,进去朝拜修行,都只能步行前往,才能表明自己一心向佛的诚意,如果运法进山,不但对修行没有好处,还有可能激怒神女,降罪于人。” 大宝哼哼道:“都到这份儿上了哪里还有闲功夫想那些,何况我们又不是喇嘛,更不信佛,不用也象你们那样傻乎乎手脚并用爬进山去吧,到时候别说救人,只怕累也累死了。” 林七却在这时打断大宝的话:“就算你不想,大概也只能爬着进山了,这山中有些古怪,虽然灵气充盈,却象有什么禁制,一到这里我的丹气难以调运自如,进了雪峰只怕施展不出半点法术。” 他的感知一向比其他人敏锐,刚才途中就感到有些不妥,这时的感觉更加强烈。王然试着运动真阳丹气,果然如林七所说的,比在山下时弱了许多,并且难以挥洒自如,心中万分惊讶,这才知道枯叶大师所言非虚,这一趟雪峰之行只怕凶多吉少。 看林七和王然两人的神情异常郑重,大宝也悄悄试着运动丹气,可惜他修为太低,体内丹气薄弱,试来试去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他一向对林七极为信服,知道他通常不开玩笑,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乱开玩笑,不安的跟在王然身后走去。 高原的天气变化无常,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突然之间风云变色,天地间一片昏黑,多吉吩咐门下小喇嘛准备牦牛马匹,然后陪着众人享用了一顿正宗的藏族晚宴。 高原上空气稀薄气候寒冷,就算是信奉佛教的僧人也不忌酒肉,这正和了王然和大宝的兴致。大宝近期惨遭林七虐待,一见满桌酒肉飘香,再绝口不提救人之事,真恨不得在这里长住下去,每日好吃好喝有人服侍,不可比当神仙还要强上许多。 这里的牛羊通常都在野外放牧,肉质鲜美肥而不腻,青稞制成的美酒浓香清咧,入口全身发暖,王然再也不去想雪峰之事,尽情大吃大喝,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宁远飞和林七也抛下心事,跟着纵酒高歌。 却不知道王然越是情况危急越想大吃大喝,就算要死也情愿作个饱死鬼,不肯饿着肚皮送死。 美丽的高原雪山下,苍凉的歌声随着冰冷的寒风远远飘荡,宛如一曲穿越历史长河永恒的牧歌。 天明时,太阳再次挥洒出圣洁的光芒,茫茫的雪地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多吉早已准备好牲口食物,带着众人踏着松软的雪地朝远处巍峨险峻的神女峰一步步艰难走去。 身后的庙宇渐渐的远了,美丽的神女峰却依旧遥不可及,只有脚下向后远远延伸而去消失在视野的脚印,告诉人们,他们距离传说中的圣域越来越近。而同时,王然也觉察到,体内的丹气似乎随着他们前进的脚步慢慢消退,也许并没有消失,只是潜藏到了身体内部,象溪水融入大海一样融入全身的每一处经络,似是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施展。 情况越是如此,王然的心情越是放松,如果连他们都无法施展道法佛力,那么隐藏在雪峰中神秘的敌人一定也无法施展异术,而说到拳脚兵器,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大宝天生神力林七身手敏捷,只怕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反倒比他们那不争气的妖魔丹气更要管用得多。 黄教的庙宇距离神女峰并不太远,第二天下午,众人便来到峰下,这时他们已经无法动用一点丹气,甚至一点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更不可能祭用法术,除了叶飞的纸符,他们大概找不出任何法子证明自己曾是修行中人。 可惜,叶飞的符纸一向时灵时不灵,这时好象完全了废纸,除了引火烧水作饭,再无半点用处。 抬眼上望,金色的阳光从神女峰后发出万道金光,为神女峰笼上了一层奇异的光环,看上去果真就如身披七色彩带的神女一样美丽圣洁。 但就在那种圣洁的光芒之后,却又隐隐透出一阵森冷阴寒的迷雾,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惧意,身上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这,大概就是多吉等人口中所说的魔气,既然道气佛力到这里都失去了效力,为什么却还能见到这样的魔气,王然有些不解,更有些不安。 在牦牛的牵引下,众人艰难的向攀登,距离女神峰越近,魔气越重,还未到峰顶,浓烈的黑气已经弥漫山间遮天蔽日,天色似乎完全暗了下来。狂风扑面雪花飞舞,白色的六角雪花在黑沉的狂风中漫天飞舞,几乎看不见面前的同伴,只有对方口中呼出的阵阵热气和沉重的喘息声,告诉自己朋友的存在。 多吉点燃浸着油脂的火把,依次递给每个人,一条呼呼晃动的火龙在风雪中盘延而上,但浓浓的黑雾却并没有因此消散,就象无尽的黑夜吞噬着迷路的行人。浓浓的魔气不止遮住了光明,也遮住了天地的灵气,人们感觉不以生命的气息,山峰间,闪动着死亡的光芒,那根本就是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王然等人无助的穿行在无边的黑暗,再也找不到方向。宁远飞打开行囊拿出指南针,纤细的针尖就象在寒风中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电子定位系统也象被那异样的黑暗吸走了全部的能量,根本无法启动。 腕表的指针永远的定格在下午三点,这应该是阳光明媚的时刻,但天地间却一片漆黑。多吉喇嘛开始感到恐惧,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如果不是有王然等人就在身旁,他也许会掉头逃下峰去,而桑赞等人,是否也曾遭遇同样的困境,他们现在又怎么样了,是否还在人间? 所有人都感到心底发寒,仿佛身陷无底的泥沼,无论怎样挣扎,都难逃死亡的厄运,孤独和无助陪伴着前来的每一个人。连一向擅长跋山涉险的高原牦牛,都迷失了方向停下脚步,任由多吉喇嘛如抽打,茫然四顾不愿意再挪动半步,生长在原始自然环境中的生灵比人类更加敏感,更擅长捕捉危险的征兆,绝对不会象人类一样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去还是留,或者是逃?每个人都在心底问自己。前方一片迷茫,脚下沉重无力,来时的路已完全消失,就算想逃,又该朝哪里逃? 一声愤怒的大吼恰在这时响起,重新给予人们希望。在这样的困境中,无论朋友还是敌人或是完全的陌生人,都能给人们以希望,至少他可以告诉人们,这不是一个静止的时间和空间,在令人恐惧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等待着真正的勇者。 长衫飘动,一道瘦长的人影撞入无边的黑暗,在那一个刹间,黑暗的尽头似乎闪过一道明亮的阳光,立即又被浓浓的黑气所遮盖,这道魔气就象有着生命一般,聪明的将人们困在无知的恐慌当中,永远不露半分破绽。 借着火把桔红的光芒,王然看见那人儒雅的面容。“鬼巫之王!”王然惊呼出声。 这人正是太湖一别后带着方欣销声匿迹的鬼巫之王,却再无那时的意气风发逍遥洒脱,长长的黑发迎风乱舞,衣衫破碎狼狈不堪,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已经激战多时,并且吃了点亏。鬼巫之王看见王然几人面有喜色:“怎么是你们?” 王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鬼巫之王无奈的答道:“还不是为了那宝贝徒儿的报仇之事,我们一路追寻苍石老人下落,最后跟到了这里,没想到山中魔气高涨,我们也被拖得逃不了身。” 王然听到苍石老人心中一惊,那老怪物一身巫法本事不低,更可怕的是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这魔气之事多半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心中这么想着举目四望,却没有见到方欣的身影,不由万般焦虑,问道:“方欣呢?她出了什么事?” 鬼巫之王道:“她正和苍石老人斗了个难解难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我却快要支撑不住,好在你们来了,如果再迟上几分,我也压不住这里的魔气。” 王然听说方欣竟能和苍石老人斗个难解难分甚感欣慰,对鬼巫之王更加佩服,才几月时间,就将无半点根基的方欣打造得如此厉害,疑惑的问道:“魔气,你不是魔道之尊吗?怎么会被一点魔气搞得这么狼狈?” 鬼巫之王道:“你不要小看了这道魔气,这是天地间魔气的根本,名为魔泉,便如你们道家至纯至真的仙灵之气一样,我一身魔道之功都来至魔气,当然要受它所制,更可怕的是,这魔泉中竟全是死灵之气无半点生机,如果不是那几名大喇嘛以佛门金刚之力压住阵脚,只怕我早就神志迷失了,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多吉听到这话大喜道:“我师兄没事?” 鬼巫之王不屑的望了多吉一眼,他早见到了这名肥壮的喇嘛,虽然体形强壮雄伟,比之山中几名喇嘛却差了不止一截:“还好他们比你中用一点,没有被这魔障所困,你们如果不再抓紧时间,别说大喇嘛,就是方家小妹子了难逃魔泉的摄魂噬魄。” 王然苦道:“我何尝不想快点赶去,没奈何一到这里丹气全消,就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昏天黑地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鬼巫之王蓦然醒悟,他是魔瘴成道,一身浑厚魔气,身处魔障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反倒神清气爽灵台清明,眼前这些人要么道法不精,要么佛力尚浅,要么妖道不成,当然身处魔障六识难开浑浑噩噩,自然走不出无尽的魔气之障,如果不是自己凑巧被打落山崖,不知他们还会在这里困上多久。 鬼巫之王细看王然一行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叶飞和祈可身上,突然骂道:“笨笨笨,一个是天眼神通,一个是玄寒魔气,竟然被这样一点魔障困住,空有一身玄妙法术不知施展,真是两个笨蛋。”一番话说得两人羞愧不已。 ------------ 第一二一章 魔气渐浓 更新时间:2009-11-03 祈可老早就知道自己身有怪异,直到前不久遇上叶家三老,才知道自己不但身具妖魔之气,更有古蜀皇族血统,可惜只想着皇族血统几个字沾沾自喜,全然忘记了所谓妖魔之气,听鬼巫这王这么一说,好象自己身上那玄寒魔气并不简单,比这扰人的魔障还要厉害。于是闭目凝思,身上寒气流转。 她先前按照王然所教的法子运动气息,也象他们一样无力可施,这时无欲无求平心静气,只觉整个心神都和无边的黑暗交融一体,却又哪里有什么魔气,哪里有什么黑暗,自己就是魔气,魔气就是自己。 眼前一片光明,目光所及,竟然毫无阻碍,就象上次在神宫中手握神石一样,整个人和天地融为一体,可以看透世间的一切。 祈可看着脚下光滑的雪道前行几步,睁开双眼,眼前虽然还是魔气弥漫,却再不象先前一样无路可寻,黑暗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就和白昼没有什么两样。祈可正要率领众人走出魔障,身后两道耀眼白光激射而出,将眼前照得透亮,魔气一遇这两道白光立即烟消云散,白光去势不减,在黑暗中一闪而过,所到之处一片通明,光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扩散,似乎要将整个黑暗完全消解,远处出现两个巨大的光洞,包围众人的魔气被硬生生撕开两道裂口,再也无法遮挡来自雪地反射的灿烂阳光。 这正是叶飞炼成不久的混元天眼,那本来就是开启混沌破碎虚空的天眼,对付这样的魔气之障当然不在话下。 这道天眼全因他道种天生而成,即使他修为浅薄也能祭用,便是无半点丹气,单靠本身精无也可使出,可惜他先前只顾着试用体内微薄的真元之气,一心想着祭用符箓,舍不得花费精元使出天眼,否则怎么会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 鬼巫之王赞许的看着叶飞祈可两人,摇头说道:“其实你们每人都身具异宝,可惜不知活用,要照你们这么修行,便是再修一千年都难成正果。”他是山中瘴气成魔,不象林七大宝等人天生就有灵性,本身天赋极低,修行大为不易,能够成了魔道至尊付出了不知多少艰辛,看见眼前这些人要么是世间子弟,要么道种天生,要么得遇仙缘,可惜却不知珍惜,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遗憾。 王然琢磨着鬼巫之王的话深有同感,暗想自己一体双修,一生又有不少奇遇,怎么一遇上这种困境便手足无措,若是细心思索,一定也能找到破魔之法。迈动步子跟在鬼巫之王身后走向女神峰后,眼前豁然一亮,峰后竟是别有洞天。 第四十五章影子骑士 冰雪茫茫寒风刺骨的女神峰后,竟是另一番怡人景象。一道碧绿的山谷平静的躺在群山之间,紫色的小花迎风舞动,尽情挥洒着她醉人的馨香,清澈透明的小溪叮叮咚咚欢笑着穿过山谷,河底的卵石或绿或蓝或粉或红,在水纹的波动中闪动出千奇百怪的身形,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的溪水中,隐隐可见无鳞的鱼儿自游的摆动灵活的尾巴,随着溪水消失在山谷的尽头。 四周高大的山峰遮挡了和煦的阳光,同时也遮挡了冰凉的寒意,到处散发着春的韵味。 山谷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站在女神峰后放眼下望,整个山谷都被拖到眼前,似乎触手可及。 这是一块镶嵌在冰雪大地上的绿色宝石,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却在女神的眷顾下释放出最美的光芒,这是高原上的一方净土,无论天地沧海人世变迁,都永远保持着天地本源的真和纯。 但此刻,在这片纯净的土地上,却响起一些不和协的音符。山谷中间,一道山泉汩汩的向外喷出,透明的泉水挥散出细细的水雾,映射出无数道迷人的彩虹。 这本该是一幅美丽动人的天下奇景,但对眼前的每个人而言,这份美景却是那么的诡异。彩虹在山谷间流动,象花儿一样绽放,在将她最美的光芒奉献给大地之后,便瞬的爆开消逝,飞溅出万点璀灿的星光,那其中蕴含着人们所能想象的最美的色彩,美得让人感到瞬间的心痛。 星光渐渐失去了色彩,化为肉眼难寻的一丝黑芒,点点黑色的气息不知不觉的在山谷中盘旋,凝聚成浅浅的黑雾,笼罩在整个山谷之上,向女神峰沉沉的飘去,正是王然先前受困其中的魔气。那道洁净的喷泉想必就是鬼巫之王所说的魔泉了,众人先前听到鬼巫之王说起魔泉二字,只以为是何等的阴森可怖魔焰高涨,哪知却是这样一汪迷人泉水,看那山泉清澈甘咧,道道彩虹七彩纷呈,如果不是随后而来的黑色气息,根本就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清泉美景,和人们想象中的魔泉全然不同。 一入山谷,先前的禁制全然消失不见,丹气重新在体内活跃起来,山谷间充斥着阴沉的魔气,却也同时拥有无尽的灵气,两种对立的天地之气同时如微风一样在山谷间流动,彼此消解融和,王然等人身体轻盈神清气爽,快步向前走去。 王然疑惑的问多吉:“原来女神峰后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怎么先前没有听你说过?” 多吉喇嘛同样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女神峰是我们黄教的圣地,朝拜者历经千辛万苦都只到峰脚之下,哪里敢到峰后。” 魔泉不断向外喷出,山谷上方的魔气越来越浓,不断向外逸出,女神峰上重新结出一道如黑云般黑沉压抑的魔障,如果任由魔泉这么喷发,大概不用多久整个高原都会被笼罩在魔障之下,王然不知道那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料来不会太妙,也许天地会重新陷入漫长的混沌之中。 魔泉周围,五名红衣喇嘛坐定五角,各自闭目诵经。魔泉的彩虹纷纷在他们身边绽放,每一次爆开都象有无数把铁锤击打在他们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就是魔泉的攻击。 每一次攻击,喇嘛们都会浑身一颤,仿佛经受到极大的撞击,但却一直没有受伤,他们的暗红袈裟似乎充斥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象贯注了空气一样向外鼓起,一次次抵御着魔泉的攻击,边角处已见破碎的痕迹。 眼见魔气渐浓,黑沉沉的魔障朝女神峰下扩散出去,五人齐齐一声大吼,手中挥出一片金光罩向魔泉,泉水忽的一滞,向下矮下一些,天空中的魔气汇成一道黑色的长线,向回流转到魔泉之内。泉水发出悦耳的声音,重又向上腾起,到魔泉再次恢复原状的时候,魔障已经去得七七八八。 王然知道他们正以自身佛力压制魔泉,但那魔泉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人的体力却有极限,不可能永远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抗衡。刚才那一击之后,魔泉很快恢复原状,女神峰中的魔障也跟着缓缓凝聚成形,比之先前还要浓上几分,照这样下去,几名喇嘛迟早身衰力竭,那时再难以压制魔泉。 细看那几名喇嘛,以桑赞为首的四名中年男子都曾在金阳顶上见过一面算是熟识,另一人却从不曾见过。看他大约只有二十来岁年龄,和叶飞差不多大小,但要强壮得多,看面容是一样的斯文秀气,却有着同龄人少见的沉着稳重,身上无形中透出一道霸气,也是受人尊崇膜拜的尊贵之气。 桑赞四人不时朝这人投出询问的目光,模样甚是恭敬。 多吉注视这名青年喇嘛多时,心中一阵激荡,见桑赞几人的神情再无怀疑,上前俯身行礼:“师父。”这名青年喇嘛正是他们师兄弟寻找了二十余年的转世活佛,他轮回七世,数百年来受人尊敬,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之气,佛门弟子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玄妙。 活佛睁开双眼看了多吉喇嘛一眼,点了点头,口中仍然念诵经文,伸手朝旁边微微一指。多吉会意,坐到桑赞旁边,也象他们一样闭目诵经,身上袈裟闻风而起,发出阵阵金光。 多吉虽然功力不深,但苦修多年心无旁鹜,一身佛力却极为精纯,随着他的加入,山谷间佛力大盛,魔魔泉之水又向下委顿下去,峰间魔气也不再象先前那么沉重。 王然这才心有闲暇关心方欣的下落,四顾张望却没有发现她的足迹,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两道人影从远处山谷的尽头飞奔而来,等他们到得近了才看清,前面的那人正是他们苦寻多时恨不得生剐活剥的苍石老人,后面急追不舍的就是方欣。多日不见,方欣还是象以往那么清丽脱俗,现在虽然略见消瘦,却又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王然不禁惊讶,跟随魔道至尊鬼巫之王修习鬼巫秘术的方欣怎么也修成了这样的仙灵之气,看样了分明就是正统的道家之气,谁说自古魔道不两立,不过是异体同源殊途同归罢了,只要修习得法,只怕也能修成正果成就仙业。 方欣的手中握着一方五彩斑斓的奇石,石身流转着五色的异光,不知是件什么宝贝。 两人距离稍近,方欣抛出手中奇石,只见五色光芒飞绕,奇石去如流星,击中苍石老人的后背,苍石老人身体剧震,却并没有受到重创,咬牙向前猛跨几步,将方欣抛在身后。 看一向骄拔橫扈的苍石老鬼被打得无还手之力,王然几人心情大快,齐身叫好,只可惜苍石老人去势不减,奇门风遁疾疾如风,又将方欣远远抛在身后,神石几番疾攻,都被他轻巧躲过。 五色神石飞回祈可手中,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那正是鬼巫之王当初从苍石老人手中夺去的女娲神石。 ------------ 第一二二章 黑暗再现 更新时间:2009-11-03 苍石老人因这块神石得名,石身原是漆黑一片,如今却是五彩霞光,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想来鬼巫之王已经为方欣重新练过,变成一件奇异的仙家法宝,料想方欣那一身仙灵之气,多少也和这块神石有些关系。 方欣也看见了王然,压抑已久的相思之意油然而生,看到王然又是关切又是欣喜的目光,心中一阵甜蜜。她报仇心切,只微笑着朝王然点头示意,便又脚下发力朝苍石老人追去,苍石老人不敢稍停,在前一阵飞奔。 他几个月来东夺西逃,心力交瘁神态疲惫,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岁,再无往日的嚣张神态,看上去颇有几分萧瑟之意。 祈可见以前不可一世张狂自傲的苍石人竟被方欣追得如丧家之犬,不禁大敢惊奇:“咦,阿欣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鬼巫之王笑道:“厉害的是那她而是那块神石,我虽然教了她些鬼巫秘法,但她初学乍练,纵然天赋再高,又怎么敌得过苍石老人百年巫法,所以我教了她鬼巫炼器之法,没想到她那灵魔心眼不止修习巫法一点即通,炼器更有奇功,那女娲神石本是女娲娘娘补天所用,传说神石补天有五色霞光,天地间祥云流动,可惜后世再无人知道炼制之法,更没有几人识得它的庐山真面目,可笑苍石老人竟把它当做普通玉石来用,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块天地灵宝,你们道家中人把它炼成打仙之石,却也不过发挥其十之一二的功效,只有方欣天生的灵魔心眼才能神石彻底炼化,如今人石合一,苍石老人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祈可望向方欣,果然,她的身上也流动着如同女娲神石一样的五色神光,环绕周身流动不止,如同一条彩带包裹着她的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防御,任何攻击到了她的身上,就象击中神石一样,无法构成真正的伤害。 难怪苍石老人一直只逃不攻,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攻击只是徒劳无功不肯多费体力,可惜方欣一时好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有追着他不停的转圈。 祈可有些不解:“也不是很厉害嘛,打在苍石老鬼身上就象没事一样。” 鬼巫之王无奈的说道:“这只能怨她修为太低,神石既然已经和她相融一体,攻守之间和她心意相通,以她的修为自然难以发挥出神石真正的威力。” 王然明白他的意思:“就如同八十斤的大关刀,虽然用在战场威力惊人,但要放到三岁小孩手上,却无半分用处,但他若是藏身在八十斤重的铁盾之下,旁人大概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鬼巫之王点头称是:“就是这么道理,如果她再修行个千八百年,自然不会是这样的效果。” 祈可切了一声:“千八百年?到那时候都成老巫婆了,苍石老鬼只怕骨头都化了,还要这块神石做什么?” 大宝上次被苍石老人重创差点一命呜呼,到鬼门关上晃了一大圈侥幸保住小命一条,这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见方欣脚下虚浮无力怎么也追不上去,嘿嘿嘿几声大喝,纵身卷起一道黑风迎面朝苍石老人飞去,口中呼道:“好你个苍石老鬼,今天终于让我逮了个正着,让你见识风识我飞锤的厉害,你不是被人叫作苍石老人吗?现在石头也被人抢去了,还炼成了五色神石,不知道又该叫你什么,不如就叫做五色老人吧,哈哈哈哈。” 大宝的话正说中苍石老人的痛处,他身怀奇宝上百年,却不知道那竟是传说中的女娲神石,白白浪费百年之功,现在更被他人夺去用来对付自己,打得自己无还手之力,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听了大宝的话不由大怒,骂道:“上次没有把你打死,这次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黑风未散人影还未现,数道亮银的锤光已经从黑风中疾射而出,朝着苍石老人披头盖脸一通乱砸。 大宝前几天以飞锤之术将地忍击成肉沫,一时信心大增,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威力与以往全然不能同日而语,只见无数锤光铺天盖地,阵阵黑风飞沙走石,看得人眼花缭乱。 苍石老人见飞锤来势汹汹略有吃惊,知道这个熊妖实力大有长进,已非昔日之吴下阿蒙,断然不可轻敌。苍石老人脚下未停,朝着飞锤撞了过来。 大宝却是大感惊讶,他刚才听了鬼巫之王那番话,知道苍石老人不惧方欣是因为她修为太浅难以发挥出女娲神石真正的威力,而自己的修为虽然也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比起方欣可要强得多了,飞锤出手就算是千斤巨石也会被砸出几道窟窿,这老鬼怎么敢用血肉之躯硬挡,他又不象王然宁远飞两人各修佛道,有丹气佛力护身,难道他身上还带着什么护身法宝? 大宝虽然心中疑惑,手中可没停,两柄银锤如狂蛇乱舞,无数飞锤如落凡流星一样砸向苍石老人。 他以前曾吃过苍石老人的大亏,对他始终心存顾忌,怕他还有什么奇异的法宝,也不敢离太近,身形不停挪移,黑风裹着飞锤狂沙一阵呼嚎,始终跟苍石老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飞锤压顶而至,几乎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已经将苍石老人笼罩在群锤之下,大宝心中暗喜,被这样的锤光击中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纵使他还有什么厉害法宝,自己躲得远远的也不担心他会反击,大有逃命的机会,更何况还有方欣的五色神石不离苍石老人后心,只要他一有分身,只怕就会丧生在方欣法宝之下。 飞锤正要击中苍石老人的身体,突然被什么利器所挡,发出金石交鸣的清脆声响,发出点点暗淡的火星,竟然向后倒飞而来,来势比势还急,划过一道长长的光影,以势不可挡之势击向大宝,还好这次大宝早有防备,大叫一声“妈呀!”,卷起黑风朝王然身后躲去,发出的飞锤被对方方一一击回,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王然皱了皱眉头,顺手拔出长带身侧的日本名刀越前康继,这把战刀短小精悍携带方便,打造极为精良,果真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虽然全国民众*日货的情绪日渐高涨,王然也深以为然,但却实在想不出*这把短刀的理由,看别人日本人吃的穿的住的用的甚至连文字都学自中国,非旦没有遭遇灭族之祸,反倒越来越强,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王然再不管这把名刀的出处,既然这日本刀顺手好用,既能防身御敌,还能顺便宰几个小日本报报国耻私仇,又何必再*来*去的。 王然将短刀舞得滴水不漏,灌注了真阳丹气的刀身燃烧着炙热的火焰,迎向飞锤来袭。他来时听了鬼巫之王的话,也惭愧自有一身丹气不知灵活运用,这时将三昧真火凝于刀身之上,舞动之时热浪滚滚,连身旁的人都感受到灼人的热气,不由自主的向旁移出,奇怪脚下的冰雪却并未在这样的热气下消融化去,还和先前一样雪光刺目。 迎面飞来的锤光遇上刀身凛冽的杀气和腾腾的热气,还没到身前便消失无形,连一声轻响都没有发出。 王然收刀入鞘傲然而立,心情一阵激动,原来普普通通的道家三昧真火用于这充满了黑暗杀机的日本战刀,竟能发挥出和道家法宝一般的威力,自己先前太依赖灵弓和灵仙丹气,空有一身至尊至阳的真阳丹气不知知用,的确可惜。 锤光散去,一道祈长矫健的身影立于眼前,漆黑闪亮的战甲从头到脚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头盔面具完全挡住了他的面孔,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象两道幽深而沉静的苍山古泉,泉水中偶而水光一闪,射出冰寒而沉重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是在谁的眼中,曾经见过同样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一把锋利的细长弯刀斜指蓝天,一点光晕从刀尾缓缓流向刀尖,在刀尖爆射出一点寒芒消失不见,刀身似乎在光芒爆射的瞬间轻轻颤动,滋滋闪动着细细的电光,发出一阵悠长的嗡鸣,似小儿的悲泣,又似群兽的呼嚎。 “梅塞而加?”王然记得他矫健的体型和奇异的装束,那一身贴体的战甲,一具精炼的头盔,一把锋锐的弯刀,还有双眼中透出的死亡气息,不正是被叶飞金甲天神一斧两断的黑暗骑士梅塞尔加。 “你知道梅塞尔加,那么他的死一定和你有关了。”那人缓缓的揭开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和高原的积雪一样洁白,也一样的没有半点瑕疵,如果没有那一身显眼的盔甲,他白净的面孔将会和身后远处的积雪融于一体,根本为法分辨,在他的脸上,似乎连口鼻都无法看清,整个面孔就如一张平板,只能看到深深下陷的一对黑眸。 一个流淌着火烫热血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一张如白纸一样的脸,即使连长久生活在黑暗的血族和身具玄寒之气的祈可都不会有这样一张苍白的脸,难道他从小就将自己完完全全隐藏在沉重的盔甲之下吗? 王然看着那人,光线的阴角里,隐隐看见他的面容五官,和梅塞尔加的长相有三分相似,却又多了更深沉的死亡气息,他似乎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站在人们眼前的只是一个投射的幻象。 那人似乎很不喜欢温暖的阳光直刺肌肤的感觉,很快拉下面罩:“我叫萨尔加,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梅塞尔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 ------------ 第一二三章 骑士隐身 更新时间:2009-11-04 王然道:“原来是黑暗骑士,我不知道见道你该说是荣幸还是不不幸,你怎么会在这里?” 每每回想起黑暗骑士梅寒尔加凌厉的刀势王然都心有余悸,即使有灵弓在手,在对方快若闪电的攻击之下他也未必有成功的把握,当初如果不是梅塞尔加的轻敌,自己也许根本连拉动弓弦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肉身早在对方的刀光下一挥两断。 眼前的萨尔加身为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绝对不会浪得虚名,从他的身上,王然感受到沉重的压力,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应该比梅塞尔加更加难缠。王然暗自庆幸,好在刚刚炼虚合道修成半仙之体,否则怎么去面对这样的敌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萨尔加发出空洞的笑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凭那个愚蠢的东方小老头怎么可能打开魔泉,又怎么能和转世的活佛抗衡?” 王然眉头微皱,原来苍石老人竟和黑暗一族勾结一处,难怪萨尔加会出手救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短刀遥指萨尔加:“原来是你在捣鬼,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萨尔加狂笑道:“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引你们上钩,让我亲手为亲爱的弟弟复仇。” 王然惊道:“仅仅是为了我们?” 萨尔加平静的语气象是是山谷间静静流过的泉水:“死芒的乐章已经为你们奏响,我已经看到你们濒死的灵魂,对于即将告别人世的敌人,我没有必要说谎。” 王然点点头:“魔泉是你们打开的,为的是困住转世活佛,传信给大喇嘛的大概也是你们,是苍石老人对吗,你们知道他们过不了魔障,所以告诉他金阳顶上藏有佛指舍利,利用他们和枯叶大师相斗,以酒肉和尚一人之力,当然不会是几位藏教高僧的对手,自然难逃厄运,我们当然不会善罢干休,会步几位大喇嘛后尘进入魔障,那时一番恶斗两败俱伤,你们就可以乘机而动坐收渔翁之利对吗?” 萨尔加笑道:“你很聪明,说得完全正确,可惜老和尚没死,几位大喇嘛也没有抢到佛指舍利。” 王然道:“不过我们还是来了,没想到几位大喇嘛救人心切竟然以身涉险,我们最后还是被卷入其中。”王然懊恼的低下头自语:“不怪我们心善,只怪我们太贪。”不过想想方欣和鬼巫之王两人也被困在谷中,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王然也就释然了。 萨尔加道:“的确,事情不那么顺利,如果没有那位魔道中人帮忙的话,只怕几位大喇嘛连魔障都过不了,不过你们最终还是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整齐,很好很好,我不用再去苏州一个一个的找你们了。” 听到这里宁远飞有些不解:“不就是想找我们几人报仇吗,直接过来就是,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萨尔加道:“如果没有该死的德拉内尔家族,我想我会很乐意那么做的,我想我的战刀会很兴奋的吮吸来自东方修士的热血,可惜我的血族朋友大概不想看你们太早去见上帝,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样一种很令人为难的方式。” 王然讥讽的问道:“没想到你竟然想出这么卑鄙的主意。” 萨尔加道:“请不要误会亲爱的朋友,尊贵古老的兰斯布齐亚怎么会想出这么卑鄙的主意,这样的创意全都出自你们的同胞,真令人感到悲哀,你们在面对外敌时总是那么的愚不可及,但面对同胞时却总能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智慧和创意,我越来越对古老的东方文明感到不解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的话深深的刺痛,王然嘲弄的说道:“是吗?古老尊贵的兰斯布齐亚家族虽然想不出这样卑鄙的主意,却愿意和这样卑鄙的人合作。” 萨尔加再次优雅的笑了:“您又误会了,我来到中国的时间其实很短,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我的战刀浸满你们的鲜血,与他合作的不是我,而是尊贵的死亡骑士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该是你们的同胞吧?” 王然在心底不住的咒骂,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开启魔泉的后果?” 萨尔加道:“我想那样的后果是会令人感到遗憾的,古老的东方将再也看不到温暖的阳光,植物将会渐渐的枯萎,动物会在绝望的哀嚎中死去,文明,将仅仅存在于历史的记忆之中,辽阔的东方大地也许将会成为黑暗一族永远的栖息之地,可怜的光明教庭将会无奈的看着我们成为东方的主人,那该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啊。” 王然心里感到难言的怒意,为了一己私仇,竟让天地生灵面临如此的灭顶之灾,他为苍石老人感到悲哀,也为所有的人类感到悲哀,王然明白同为魔道的鬼巫之王为什么留在这里了,因为他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景。现在,他不能退缩,只能去改变。王然抖动刀身,刺目的火焰再次燃烧:“你的目标是我们,关闭魔泉,拿出你骑士的尊严和我决斗。” 萨尔加大笑道:“大概你的理解出现了错误,虽然我认为这是一个卑鄙的主意,却并不反对让魔族的气息重新笼罩大地,我会一个一个杀掉你们,然后成为东方的主人。” 细长弯刀向下倾斜,刀指向王然,雪地反射着阳光,投射在刀身,耀眼的光芒顺着刀身游动,在刀尖绽放出光的焰火,刀身再次发出一声嗡鸣,象嗜血的野兽面对猎物时发出低沉的嘶吼。 王然飞身前扑,手中的短刀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斜向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将萨尔加锁在自己的刀下。这是石破天惊的一刀,其中贯注了王然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悲哀。即使是黑暗骑士的指挥官,身经百战的萨尔加也为这一刀中所蕴藏的无穷杀意感到震撼,世上大概很难有人能抵挡住这样充满人类最原始力量的一刀,但他是其中一个。 黑色的的弯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由下而上疾划而过,蓝色的电光在刀身如泉水一样的流过,战刀,再次发出群兽的嘶嚎。短刀和长刀象陨石一样猛烈相撞,火花飞射着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同时向后弹开。两把刀各自发出不同的嗡鸣之声,象两只刚刚苏醒的野兽,睁着它们血红的双眼,望着对方的眼睛。 “原来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看来我高估你了。”王然再次举刀,萨尔加的实力并不象他想象中那么强大,他能感觉到在刚才那一刀中萨尔加也同样倾尽全力,却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这将会是一场持久的战斗,王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也许要想战胜萨尔加并不那么容易,但以他此时的非凡之身,也绝对不会轻易倒在对方的刀下。相比之下,他倒觉得战意高昂的梅塞尔加更加可怕,他的刀法那么凌厉,那么诡异,根本让人无从着手,而眼前的萨尔加,似乎也太逊了一点。 “是吗?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错了,你的实力超出我的想象,但那还不够,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下一次挥刀的时刻,我会结束你的生命,你不会感觉到一点痛苦,但在那之前,也许我会先让你的朋友们见识真正的黑暗实力,让你品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萨尔加平静的说道。 “还有,我被人称作影子骑士,影子骑士萨尔加,黑暗一族最强的战士。”萨尔加似在善意的提醒,又似在无情的嘲弄。身上盔甲悄悄的消褪本来的漆黑颜色,变在了浅浅的灰白,又变成和白雪大地,和他面上肤色一样的洁白,整个人消失在背景中的雪色之中。 无边的杀意伴随着寒风充斥在山谷当中,天空中竟下起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在人们脚下堆积起来。每个人都能感来到自萨尔加身上浓浓的杀意,却又无法把握住他的存在。他好象无处不在,就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却没有人能切实的感觉到他的方位,人们就象砧板上的鱼,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战刀之下,没有一点反击的能力。 王然想起石川手下风地两忍的遁术,也象影子骑士一样来去无踪令人难以防范,但这不绝对不是五行遁术。他如今炼神还虚胸怀三昧看透五行,任何五行遁术都难逃他的心神。 不管是谁,动用五行之术都要借助五行生克之力,天地五行本是流转不息相生相克,牵一发而动全身,必然会有迹象,但王然却感觉不到五行流转有异。 很显然,对方用的并不是五行遁术,这更难以防范,也更令人感到恐惧,对未知事物人们总会有本能的恐惧。 林七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双手轻抚地上积雪,拨出道道似水涟漪,王然感觉到脚下的积雪渐渐变得沉重,知道他正在施展五行水缚之术,虽然不一定能困住对方,却能通过五行变化察觉到对方的行踪。以林七敏锐的天生七识之术,却要使用这样极耗真元的缚术,看来他对影子骑士也完全无计可施,那家伙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 可惜对方用的根本不是五行之术,林七徒劳无功浪费了大量真元,面色凝重的起身望向王然,微微摇了摇头,警觉的祭起七识防范着身外的一切。叶飞和大宝等人了意识到危险,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背靠背面向旷野,小心的防范对方无形的进攻。萨尔加最后的话给了每个人以巨大的压力,不知道是谁,会首选成为他进攻的目标。 祈可双手合抱运动寒气,在四人之外构成一圈冰雪的寒流,这里的气温本已极低,她的玄寒之气却更加凛冽,寒气在身外迅速的流动聚结,形成一圈几近有形的冰雪寒霜,象一面巨大的冰盾护在几人身侧。 大宝再次卷起黑色的妖风,裹动冰霜飞速的旋转,一道猛烈的冰雪风暴黑沉沉的在四人身人飞施,地面上冰晶四射,空气中乱流疾飞,巨大的冰雹构成一张密集的天网,向上延伸越收越小,将四人牢牢的护在其中,任何有形的事物都难以突破这样的屏障,他们暂时非常安全。 但人力终是有限,谁知道他们能将这风雪之盾维持多久,在风雪之盾消融瓦解的那一刻,他们还是必须面对影子骑士来自地狱的攻击。 叶飞从未象现在这样怀念一个人,琪拉儿甜密娇俏的笑容长久的浮现在眼前,大宝的话没错,那本该是一个深情的吻别,即使对方真的还未成年。之所以在这种时候想起琪拉儿的面容,不止是因为他正面临着生命里第一次也是最严峻的生死考验,更因为他记起了琪拉儿天生的异能,如果她在的话,一定可以发现黑暗骑士的下落。 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琪拉儿真在现场,也会象他们一样的无助,她的超声波在面对这样一个隐去身形高速移动无处不在的敌人时,也会同样的束手无策。 苍石老人借着刚才的机会已经去得远了,方欣不精巫术,只能远远跟在身后,偶而发出一记五色神石,可惜总是无功而返,但好歹拖住了一个劲敌,否则以他的百年巫法,王然等人只怕更加难受。 奇怪的是一直以来萨尔加对方欣和苍石老人之间的争斗视而未见,不曾出手助苍石老人一臂之力。或许他知道以自己的黑暗之力也突破不了方欣人石一体的防御,或许他也对和苍石老人这样卑鄙的人为伍深以为耻,也许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总之,没有苍石老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王然等人的压力总算稍轻一点,不过那也只是相对而言,此时的王然一行人,无时无刻不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林七和王然两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点头,两人师出同门,相处也久,对对方的法力奇术极为了解,这时面临险尽心意相通,想到了同一件事。 林七脚踏九宫行走八卦,祭出七灵宝扇,将自己和王然两人护在其中。现在身处险境的只有鬼巫之王,他却不慌不忙,守护在六名喇嘛身侧。 魔泉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象火山一要迅猛的爆发。以活佛为首的几位喇嘛面色一沉,倾尽全力拍出数道佛光,却再也压制不住狂涌而出的魔泉,眼见魔泉越升越高,似乎就要将几人笼在泉下,天空中黑云压顶,竟隐隐现出一道巨大的人形,难道魔气也能凝结成形吗?王然几人齐齐大惊。 鬼巫之王神情异常凝重,缓缓抽出青铜神树盘膝而座,手指在雪地上连连画出数道符咒,口中轻轻吟唱一曲苍凉而古老的歌谣。 青铜神树在他幽远的歌声中生长出茂密的枝叶,太阳鸟在枝头发出悠长的鸣叫,喷出熊熊的生命之火。七人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神鸟,发出道道金色佛力,将四周远远的洒去。 ------------ 第一二四章 消耗之战 更新时间:2009-11-04 金色的佛光冲破了漫天的黑暗,缕缕洁白的阳光从黑暗的缝隙中洒下,闪动出耀眼的光晕。地面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悄悄的消融,汇集成无数条美丽的溪流,掠过面庞的风温暖清爽带着春的暖意,青铜神树在春风中抽牙,翠嫩的树叶挂在枝头,跳起生命的舞蹈。 细长的枝条构筑成一道绿色的屏障,将魔泉紧紧的拥抱在它慈祥的怀抱当中,太阳鸟发出动人的歌唱,向魔泉喷去象征生命的火焰。 魔泉平静了,象淘气的婴孩依偎在母亲的怀抱,停止了啼哭,睁大他纯洁的双眼,好奇的观察身外未知的世界。 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总有消逝的时刻,魔泉在活佛等人联手的压制之下渐渐的萎缩,似乎不用多久就会被完全禁制起来,但和大自然生生不息的力量相比,人类的能力总是显得渺小而单薄。鬼巫之王的神树停止了生长,就象自然界所有的植物一样,经过了春夏的烂漫之后,便迎来了秋冬的萧瑟。 神树的枝条悄悄的萎缩,树叶失去了动人的神彩,片片从枝条中退去,只留下枯萎的树枝,火红的太阳鸟也疲惫的收拢翅膀,安静的驻立在神树的最顶端。 鬼巫之王也随之萎靡不振,为了催动神树耗他已经去太多的能量,整个人在不短的时间苍老了许多,只能收起神树,护在活佛等人的身边,魔泉再次向上喷涌,活佛师徒六人无奈的收起佛力静坐调息,等待下次的爆发。 每隔一段时间,魔泉就会象这样无情地喷发,似乎在宣泄它被压抑太久的怒气。佛活师徒便会全力祭起金刚佛力以防不测,鬼巫之王以青铜神树护住几人不受所害,同时也要防御影子骑士的偷袭,当活佛师徒几人耗尽佛力将魔泉压到最低的时候,鬼巫之王也立即收回神树节省真元,准备迎接影子骑士萨尔加的攻击,这样的周而复始已经不知轮回了多少次,他们已经在这样的重复中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生命的火花变得暗淡无光,正在悄悄的熄灭。 细长的弯刀突然从空气中显现出雪亮的锋芒,如刺穿天地的闪电一样接连向活佛等人劈去,刀势迅如疾风,以活佛等人现在的状况,根本抵挡不住如此凌厉的刀势。 眼见活佛等人就要命丧刀下,林七忍不住惊呼一声,知道全仗活佛几人之力才将魔泉压制到现在,如果他们身有不测,魔泉势必袭卷整个东方大地,古老的文明会被彻底摧毁,他们和萨尔加之间的仇恨到那时将变得毫无意义。 可惜此时全力祭起七灵宝扇,想要援手心有余而力不足。 刀势虽快,鬼巫之王的动作去得更快,仿佛早已经料到萨尔加出刀的方向。手中的青铜神树如垂柳摇枝轻轻拂向弯刀,从中挥洒出万点星光,枝头神鸟展翅飞腾不止,坚利的长嘴准确无误的啄向弯刀。 叮叮铛铛脆响不断,弯刀的每一记攻击都被神鸟撞飞出去。每一次撞击,鬼巫之王都会全身剧颤,显然从刀身上传来的巨大冲击力连他的魔尊之身也有些经受不住。 到现在还是看不见影子骑士的身影,只见到他的弯刀连斩而下,又被神鸟不断撞出,刀身不住颤动,来势越来越缓,到最后终于停在半空,刀尖发出嘶哑的嗡鸣,刀身也如鬼巫之王的神树一样轻颤不止,显然萨尔加也受到神鸟的反击之力,不会比鬼巫之王轻松到哪里去。 王然突然间明白,自己先前的确是错了,萨尔加的实力远不止此,他比自己了解的更加强悍,只是在和鬼巫之王的对决中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所以才会显得那么不济,但即使如此,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击也只能和他战成平手。 王然握紧了刀柄,手中不自觉的沁出细细的冷汗,他不知道萨尔加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但一定不会比他的弟弟梅塞尔加更弱,更可怕的是,就如他的名号一样,他根本就是令人无法捕捉的影子。下一次的对决,自己是否还能抵挡住萨尔加的攻击? 王然突然想到了石川长老,他的逃跑总是那么的坚定无疑,而自己呢?是否也能逃得那么义无反顾?王然有些羡慕石川,虽然他的逃亡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在王然不算漫长的生命里,逃跑无疑是最可耻的事,当然他也不需要逃,长刀在手力拨山兮,他哪里用得着逃,但现在,他想到了逃,生命中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到了逃。但是他不能,因为魔泉的存在,让他永远逃不出黑暗的笼罩,朋友们关切的目光,让他必须顶天立地站在风雪交加的女神峰下。 弯刀突然从视野中消失,就象它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鬼巫之王终于松了一口气收去神树。他和王然等人不同,他们是完全感觉不到影子骑士的存在,而鬼巫之王本是瘴气成魔,修成魔道之尊,虽然被镇千年魔气消退,本质却还是纯纯粹粹的魔身,对和魔道有着本质联系的黑暗一族敏感非常,尽管他也感觉不到萨尔加的存在,但每当萨尔加出手之时,强烈的死亡气息就会被他轻易的捕捉,从而抵挡他的攻击。 两人已经这样斗了不知多少次,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争斗全无取巧的余地,在不同种族不同教义却有着本质联系的他们之间,各自的法术异能似乎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有依靠自身最原始最本能的黑暗魔气,才能斗出胜负。 不过到上前为止,两人还是无法分出胜负,在某一方生命逝去之前他们永远完法分出胜负。 鬼巫之王被青城天师镇了千百年,脱困到如今不过十几二十年的光景,魔功仅仅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十之一二,这时既要耗用真元祭起神树压制魔泉护住活佛师徒几人,又要和影子骑士以硬碰硬,自然大是吃亏,纵有神树在手,也只落了个不败之地,甚至屡屡险相环生,以至于见到王然时正被对方弯刀震飞搞得狼狈不堪。 好在萨尔加也不轻松,每次恶斗都消耗极大,非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双方就这么重复着单调而无功的事情,等待其中一方力竭不支,如果不是王然等人的到来,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鬼巫之王明显的感觉到萨尔加没有使出全力,刚才的刀势软弱无力,根本不是他真实力量的写照。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萨尔加的实力,在先前的数次相斗中,鬼巫之王早已后继无力,情形一次比一次狼狈,而萨尔加却是越战越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魔泉似乎带给他无穷无尽的能量,永远不会感到疲惫。 连鬼巫之王自己都怀疑,是否还能撑过这一次的狂攻,也许一个不慎,他就会命丧对方的弯刀之下,身体化作烟尘重新回到无尽的虚空,或者融入魔泉之中。 但萨尔加却早早的收刀,给了他喘息的机会。鬼巫之王明白,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王然一行众人。 他在积蓄力量,等待机会给予王然等人致命的一击,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多浪费一分能量。之所以发动这一轮攻击,仅仅是为了消耗自己的真元防止自己插手,同时也维持活佛与魔泉之间的平衡。 下一次他出手的时候,王然等人将会面临巨大的考验,他们的法宝道术虽然可以防御一时,但以他们的修为,到底又能维持多久呢?祈可和大宝两人连手施出的风雪之盾穿透天际构成一道强大的封锁线,没有任何攻击可以击破这样的防御,但是,维持这样的风暴需要强大的丹力,以他们的实力根本维持不久,林七的七灵宝扇浮华渐散,显然他的内丹之力损耗严重,只能勉强的维持宝扇的灵气,鬼巫之王暗暗的为这些“年轻”人感到担忧。 时间飞快的流逝,魔泉的气焰再次高涨起来,神女峰中的魔障再次凝聚成浓浓的黑云,遮挡住夕阳最后一抹余晖。 光明将会被黑暗所代替,喷涌的魔泉将更难压制,不用多久,活佛等人会再次耗尽佛力和不断滋长的魔力相抗,自己也不得不祭起神树守住魔泉,王然等人必须自己面对无影无形的萨尔加,积蓄了力量的影子骑士将发出死亡的呼吼。 不过看样子萨尔加无需等待太长的时间,因为林七的丹气正在迅速的枯竭,七灵宝扇的神光也随之淡去,护在林七和王然两人身外的乾坤五行神光越来越暗,很快将会彻底消失,如果萨尔加愿意放手一搏的话,这时全力一击便可轻易击溃他们的防御。但是他不会那么做,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不会浪费一点力气,懂得怎样压抑内心对杀戮的欲望,寻找最佳的进攻时机。 直到这时林七才后悔自己只顾炼丹制药,荒废了道家基业,他那七灵宝扇全以内丹修炼,此时和内丹水*融,虽然收发由心运用自如,却全以自身内丹之气施展,以他那浅薄的修为,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七灵宝扇终于神光散尽,轻轻的飘落而下,悬浮在林七头顶,这件宝扇由逍遥散人李元炼制多年,早已通灵,又经林七内丹修炼,自然有认主的灵识,这时似也知道林七遇险,以自身灵气护在他的身外。没了宝扇护身的王然独自一人立于雪地之间,一手紧握短刀,一手掐动灵决暗自戒备,他也知道,影子骑士这一轮的攻击必将惊天动地势不可挡,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这最后一击。 祈可和大宝几人都没有想到林七竟然就只支持了这么一小段时间,眼见王然有险心中焦急,这时想要撤去身外冰雪之盾已经来不急了,只能齐声高呼,让王然先行逃命。 宁远飞却莫名其妙的笑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眼看王然遇险自己还笑得出来,真是怪事。 ------------ 第一二五章 重蹈覆辙 更新时间:2009-11-04 王然却没有动,象冰雕一样久久的驻立在风雪当中,手中的短刀也象被冰雪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只有隐隐闪动的寒光,证明他心中浓浓的杀气。 风更大了,片片雪花飞下,落上他的头顶肩头,很快堆积起来,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透明的冰晶,又覆上轻轻的雪花,暗淡的光线中远远望去,就象一个逼真的雪人。 夜色中,闪亮的刀光再次照亮人们的眼睛,刺得人两眼发疼。这一次,刀锋出现在王然的身后,刀光似乎就在他的身上闪现,准确的没入他的身体。 积蓄多时的萨尔加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一刀挥出爆发出身体全部的力量,他知道,王然也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他不知道王然的短刀中蕴含着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却知道这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一击,不管是谁,被敌人先击中身体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显然,他的运气不错,他感觉到弯肉切入肉体特有的流畅,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重创下保住性命,剩下的敌人应该轻松得多吧。 萨尔加的眼睛终于闪动出人类的神采,那是喜悦的光芒。 刀光只是一闪而没,接着再无声息,祈可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惊恐的张开嘴,却呼不出声来,眼中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动,却流不出泪来,除了悲伤,她感觉更加强烈的却是惊诧和恐慌。 鬼巫之王察觉到萨尔加的动作,却只能无奈的看着刀光在王然的身后闪过,他距离太远,对方的速度太快。 不知为什么,鬼巫之王有一些很奇怪的感觉,王然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将身后的空当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之下,即使他无法查找到敌人的行踪,也应该有办法守住身后要害,能以妖魔内丹炼化七灵宝扇的林七,纵然学艺不精,也绝对不该如此不济。 只有深知道家法门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疑惑,如果苍石老人在场,大概也会有这样的疑问。可惜来自西方的黑暗骑士对东方文化了解得太少,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异样。 细长的弯刀横向掠过王然的身体,他僵直的身体象枯朽的木桩一样断成两截轰然而倒,击起一阵细雪的薄雾。萨尔加终于笑出了声,疯狂的笑声在山谷中随着夜风飘散,久久的回荡。 但很快,他的笑声突然停下,就象被人猛的掐住喉咙一样嘎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两只黑洞般的眼睛再看不到先前的神采,再次如深潭中的死水一样毫无生气,而且,其中还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是迷茫和恐惧。 他的目光停留在王然断成两截的身体之上,刀锋的痕迹整齐而清晰,伤处却没有血液流出,似乎他的身体早已经被寒风成了冰柱。难道是幻觉,这不可能,直到现在,萨尔加还清楚的记得弯刀划过王然身体的感觉,那是令人回味的乐趣,他的刀曾无数次穿过别人的身体,有教廷的圣徒,有凡人的血肉之躯,也有同族永不衰老的身体,所以他知道,这样的感觉是绝对真实的。 萨尔加开始感到恐惧,他对东方人的了解太少。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弟弟梅塞尔加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或者是教廷的一个阴谋,东方人怎么可能施展出那样的圣光,只有教廷的圣器,才能将黑暗战甲摧毁成那种模样,才能摧毁象征黑暗骑士荣誉的战刀,东方人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能力? 这一刻,萨尔加突然回想起死亡骑士脸样诡异的笑容,同为东方人的他,知道的事比自己要多得多了,他也明白死亡骑士为什么会同意让自己来到女神峰上,他难道不知道拥有魔泉的力量将会成为黑暗的主人吗?不,他全都知道,更知道这根本就是一趟死亡之旅,所以才能抵挡住那样的诱惑。 而自己,就象可怜的弟弟一样,落入一个死亡的陷井。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让亲爱的弟弟来到中国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以他那单纯的思想,怎么是狡猾的东方术士的敌手,他的死绝对不是偶然。 仇恨的火焰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烧,脑海中闪动的却是原清那白净阴沉的脸,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到圣殿,他会亲手把他送进地狱,但是,他还能活着吗? 黑暗骑士的力量来源于死亡,也比任何人都更加向往死亡,以战死沙场作为骑士的最高荣誉,并祈盼在死亡中得到不朽的永生和强大的能力。 不过现在,萨尔加却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因为圣光下的死亡仅仅能为他带来至高无尚的荣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有,他还不想真正的离开大地的怀抱。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还有未尽的仇恨,那是比先前浓烈千倍的仇恨。 萨尔加想要后退,却惊恐的发现双腿被完全桎梏在冰凉的雪地中,一步都无法挪动。在他的前面,林七象先前一样轻轻的抚摸脚下的积雪,拔起一圈圈闪亮的波纹,翻涌着荡到萨尔加的脚下,以他为中心向外翻滚而出,如凶猛的海浪般将他困在其中,他的身体仿佛就站在巨浪的峰顶,随着风浪摇摆不定,却没有动摇半步,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就不能动。 寶 書 蛧 W wW.Ь ǎ o S ん μ ② 。coM 柔软的冰雪象一把沉重的铁枷牢牢缚住他的双腿,冰寒的凉意渗入他的血液,他的身体感到麻木而无助。 林七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这是他最擅长的水缚之术,即使是精通道法的同道中人,身陷其中也难以脱困,更何况是对五行生克之理一窍不通的西方骑士。林七突然说道:“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来之前应该好好学学这句话的。” 萨尔加看着林七的笑容明白了:他先前的疲惫神态不过只是想引自己上当的假象而以,他体内隐藏的能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失去防御的能力,自己一直只注意到英气逼人的王然,却忽略了这个永远有气无力的家伙,一时不慎就落入他的圈套。那么,还有一个王然呢,他的观察不会有错,那人才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位,连林七都能游刃有余的施展这样的异术,他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被自己一刀致命。 更令萨尔加惊恐的事发生了,王然断成两截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合拢,整齐的伤处完美的结合到一起,看不出一点伤痕,鲜润的血色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轻松的站起身来,身上的积雪纷纷落下,象片片跌落的花瓣。 天啊,这还是人吗? 被斩成两段都还能自我愈合,就算是黑暗一族中自我修复能力最强的血族,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一把白色的长弓出现在王然的手上,弓身展现出古朴而拙实的美感,银亮的弓弦上鳞光微闪,象一条条跃出水面的游鱼,摇弋出身体最美的光环。 王然微微拉启弓弦,纯厚的灵丹真气凝结成珠,稳稳的挂在弓弦之上,就象一个小小的太阳,释放出强烈的光和热,弓弦所指的方向,正是萨尔家飘摇不定的身躯。 身经百战的萨尔加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几乎忍不住想要闭上自己的眼睛。那不是教廷的圣光,却比教廷的圣光更加纯结,如果说黑暗骑士的战甲还能够勉强抵御教廷圣光的话,对这样的纯洁光芒几乎全无抵挡之力。 萨尔加回想起梅塞尔加支离破碎的黑暗战甲和变形的弯刀,更加深刻的了解那绝不是意外,也不是教廷的阴谋,而是完完全全出自眼前这个神秘的东方人之手,毫无疑问,自己亲爱的弟弟就是丧命在他的手上。 他感到愤怒,更感到无奈,在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得到保障的时候,任何怒火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王然松开弓弦,凝结成形的的灵丹真气飞射而出击向萨尔加。有了对付梅塞尔加的经验,王然知道,即使身为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即使被人誉为战无不胜的影子骑士,也抵挡不住灵丹真气的攻击,因为他们的身上,他们的战甲,同样拥有来自黑暗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了自己至真至纯的灵丹真气。 萨尔加举起弯刀挡在身前,抵挡来自灵弓的攻击,他比弟弟梅塞尔加聪明得多,没有横劈竖斩,那样来自灵丹真气的反击之力只会让他受损更重。在接触到灵丹真气的一瞬间,萨尔加轻拉弯刀,将灵丹真气引向一旁,躲开了王然的第一记攻击。尽管如此,弯刀还是受到一定的伤害,刀锋处隐现一道小小的缺口。 王然暗暗点头,不愧是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比莽撞的梅塞尔加要冷静得多,居然在第一次受袭时就找到最好的抵御方式,用的技巧和中华武术的四两拨千斤有异曲同工之妙。幸亏他一时不慎被林七的水缚之术牢牢困住,无法闪身躲避,否则以灵丹真气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 ------------ 第一二六 原地复活 更新时间:2009-11-05 王然却没有动,象冰雕一样久久的驻立在风雪当中,手中的短刀也象被冰雪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只有隐隐闪动的寒光,证明他心中浓浓的杀气。 风更大了,片片雪花飞下,落上他的头顶肩头,很快堆积起来,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透明的冰晶,又覆上轻轻的雪花,暗淡的光线中远远望去,就象一个逼真的雪人。 夜色中,闪亮的刀光再次照亮人们的眼睛,刺得人两眼发疼。这一次,刀锋出现在王然的身后,刀光似乎就在他的身上闪现,准确的没入他的身体。 积蓄多时的萨尔加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一刀挥出爆发出身体全部的力量,他知道,王然也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他不知道王然的短刀中蕴含着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却知道这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一击,不管是谁,被敌人先击中身体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显然,他的运气不错,他感觉到弯肉切入肉体特有的流畅,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重创下保住性命,剩下的敌人应该轻松得多吧。 萨尔加的眼睛终于闪动出人类的神采,那是喜悦的光芒。 刀光只是一闪而没,接着再无声息,祈可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惊恐的张开嘴,却呼不出声来,眼中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动,却流不出泪来,除了悲伤,她感觉更加强烈的却是惊诧和恐慌。 鬼巫之王察觉到萨尔加的动作,却只能无奈的看着刀光在王然的身后闪过,他距离太远,对方的速度太快。 不知为什么,鬼巫之王有一些很奇怪的感觉,王然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将身后的空当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之下,即使他无法查找到敌人的行踪,也应该有办法守住身后要害,能以妖魔内丹炼化七灵宝扇的林七,纵然学艺不精,也绝对不该如此不济。 只有深知道家法门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疑惑,如果苍石老人在场,大概也会有这样的疑问。可惜来自西方的黑暗骑士对东方文化了解得太少,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异样。 细长的弯刀横向掠过王然的身体,他僵直的身体象枯朽的木桩一样断成两截轰然而倒,击起一阵细雪的薄雾。 萨尔加终于笑出了声,疯狂的笑声在山谷中随着夜风飘散,久久的回荡。 但很快,他的笑声突然停下,就象被人猛的掐住喉咙一样嘎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两只黑洞般的眼睛再看不到先前的神采,再次如深潭中的死水一样毫无生气,而且,其中还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是迷茫和恐惧。 他的目光停留在王然断成两截的身体之上,刀锋的痕迹整齐而清晰,伤处却没有血液流出,似乎他的身体早已经被寒风成了冰柱。 难道是幻觉,这不可能,直到现在,萨尔加还清楚的记得弯刀划过王然身体的感觉,那是令人回味的乐趣,他的刀曾无数次穿过别人的身体,有教廷的圣徒,有凡人的血肉之躯,也有同族永不衰老的身体,所以他知道,这样的感觉是绝对真实的。 萨尔加开始感到恐惧,他对东方人的了解太少。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弟弟梅塞尔加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或者是教廷的一个阴谋,东方人怎么可能施展出那样的圣光,只有教廷的圣器,才能将黑暗战甲摧毁成那种模样,才能摧毁象征黑暗骑士荣誉的战刀,东方人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能力? 这一刻,萨尔加突然回想起死亡骑士脸样诡异的笑容,同为东方人的他,知道的事比自己要多得多了,他也明白死亡骑士为什么会同意让自己来到女神峰上,他难道不知道拥有魔泉的力量将会成为黑暗的主人吗? 不,他全都知道,更知道这根本就是一趟死亡之旅,所以才能抵挡住那样的诱惑。 而自己,就象可怜的弟弟一样,落入一个死亡的陷井。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让亲爱的弟弟来到中国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以他那单纯的思想,怎么是狡猾的东方术士的敌手,他的死绝对不是偶然。 仇恨的火焰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烧,脑海中闪动的却是原清那白净阴沉的脸,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到圣殿,他会亲手把他送进地狱,但是,他还能活着吗? 黑暗骑士的力量来源于死亡,也比任何人都更加向往死亡,以战死沙场作为骑士的最高荣誉,并祈盼在死亡中得到不朽的永生和强大的能力。 不过现在,萨尔加却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因为圣光下的死亡仅仅能为他带来至高无尚的荣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有,他还不想真正的离开大地的怀抱。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还有未尽的仇恨,那是比先前浓烈千倍的仇恨。 萨尔加想要后退,却惊恐的发现双腿被完全桎梏在冰凉的雪地中,一步都无法挪动。在他的前面,林七象先前一样轻轻的抚摸脚下的积雪,拔起一圈圈闪亮的波纹,翻涌着荡到萨尔加的脚下,以他为中心向外翻滚而出,如凶猛的海浪般将他困在其中,他的身体仿佛就站在巨浪的峰顶,随着风浪摇摆不定,却没有动摇半步,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就不能动。 柔软的冰雪象一把沉重的铁枷牢牢缚住他的双腿,冰寒的凉意渗入他的血液,他的身体感到麻木而无助。 林七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这是他最擅长的水缚之术,即使是精通道法的同道中人,身陷其中也难以脱困,更何况是对五行生克之理一窍不通的西方骑士。林七突然说道:“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来之前应该好好学学这句话的。” 萨尔加看着林七的笑容明白了:他先前的疲惫神态不过只是想引自己上当的假象而以,他体内隐藏的能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失去防御的能力,自己一直只注意到英气逼人的王然,却忽略了这个永远有气无力的家伙,一时不慎就落入他的圈套。 那么,还有一个王然呢,他的观察不会有错,那人才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位,连林七都能游刃有余的施展这样的异术,他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被自己一刀致命。 更令萨尔加惊恐的事发生了,王然断成两截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合拢,整齐的伤处完美的结合到一起,看不出一点伤痕,鲜润的血色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轻松的站起身来,身上的积雪纷纷落下,象片片跌落的花瓣。 天啊,这还是人吗? 被斩成两段都还能自我愈合,就算是黑暗一族中自我修复能力最强的血族,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一把白色的长弓出现在王然的手上,弓身展现出古朴而拙实的美感,银亮的弓弦上鳞光微闪,象一条条跃出水面的游鱼,摇弋出身体最美的光环。 王然微微拉启弓弦,纯厚的灵丹真气凝结成珠,稳稳的挂在弓弦之上,就象一个小小的太阳,释放出强烈的光和热,弓弦所指的方向,正是萨尔家飘摇不定的身躯。 身经百战的萨尔加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几乎忍不住想要闭上自己的眼睛。那不是教廷的圣光,却比教廷的圣光更加纯结,如果说黑暗骑士的战甲还能够勉强抵御教廷圣光的话,对这样的纯洁光芒几乎全无抵挡之力。 萨尔加回想起梅塞尔加支离破碎的黑暗战甲和变形的弯刀,更加深刻的了解那绝不是意外,也不是教廷的阴谋,而是完完全全出自眼前这个神秘的东方人之手,毫无疑问,自己亲爱的弟弟就是丧命在他的手上。 他感到愤怒,更感到无奈,在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得到保障的时候,任何怒火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王然松开弓弦,凝结成形的的灵丹真气飞射而出击向萨尔加。有了对付梅塞尔加的经验,王然知道,即使身为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即使被人誉为战无不胜的影子骑士,也抵挡不住灵丹真气的攻击,因为他们的身上,他们的战甲,同样拥有来自黑暗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了自己至真至纯的灵丹真气。 萨尔加举起弯刀挡在身前,抵挡来自灵弓的攻击,他比弟弟梅塞尔加聪明得多,没有横劈竖斩,那样来自灵丹真气的反击之力只会让他受损更重。在接触到灵丹真气的一瞬间,萨尔加轻拉弯刀,将灵丹真气引向一旁,躲开了王然的第一记攻击。尽管如此,弯刀还是受到一定的伤害,刀锋处隐现一道小小的缺口。 王然暗暗点头,不愧是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比莽撞的梅塞尔加要冷静得多,居然在第一次受袭时就找到最好的抵御方式,用的技巧和中华武术的四两拨千斤有异曲同工之妙。 幸亏他一时不慎被林七的水缚之术牢牢困住,无法闪身躲避,否则以灵丹真气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 ------------ 第一二七章 黑暗祝福 更新时间:2009-11-05 王然接连拉动弓弦,无数精巧的灵丹真气如流星赶月股飞快的射向萨尔加,虽然形体比刚才小了很多威力也跟着下降,却让萨尔加更难抵挡,他的刀法素来以诡异的线路和雄壮的刀势杀敌致胜,轻巧颇有不足,遇上这源源不断却又型体纤巧的灵丹真气便有些招架不住,刀身盔甲接连被直接命中。 光点飞射中,战甲和弯刀也象昔日的梅塞尔加一样破碎变形,但仍然苦苦支撑,身体并未受到重创,王然一时也难以伤他性命。 祈可紧闭双眼正在哀伤,却听到外面的传来异响,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王然灵弓连发,影子骑士被困和动弹不得,以手中弯刀抵御王然如潮的攻势,显然吃了暗亏,一身盔甲破损,再无先前的豪迈之气,大喜对王然说道:“你没事吗?” 王然手中不停,笑道:“连你们都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宁远飞摇摇头再次笑了,他知道自己先前为什么会笑,因为他对王然有着盲目的信任,从第一次见到他单拳击破沙袋时,他就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即使所有人在在巨大的压力中倒下,他也会撑到最后,他是不可战胜的。 祈可恨恨的望着萨尔加:“该死的家伙,吓得我虚惊一场,我要让你连刀都提不起来,和你弟弟一样被砍成两截。”说着愤怒的催动寒气,猛烈的暴风雪离地而起,脱出几人身外,由上而下卷向萨尔加。 巨大的冰雹在龙卷风的指引下向下倾泄,萨尔加被狂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身体接连被冰雹砸中,在他已经破碎不堪的战甲上裂成粉碎,融成冰寒的雪水。 萨尔加叫苦不迭,这样的攻击虽然无法对他的身体造成本质伤害,但猛烈的寒气却不断侵袭着他的身体,他的血液在这样的寒流下似乎也被凝住,动作变得迟缓起来,再也抵挡不住王然的灵丹真气,盔甲片片剥落,弯刀也斑剥残损,连舞动之间都没有先前的灵动之气,现在他更情愿手中拿的是一面笨重的圆盾,而不是充满黑暗力量的战刀,至少在面对圣光的时候,它的防御力要强得多了。 萨而加很清楚,不用多久,他的身体将会完全失去战甲的保护,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弓下,那将是他生命终结的一刻。 “在我临死之间,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在胸甲破裂的那一刻,萨尔加突然问道。他已经看到死神的微笑,以往这时候总是他最愉悦的时刻,因为这意味着敌人消失,但这时,死神狰狞的面容却显得那么的可怖,那笑容令人无比厌恶。 “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希望这能让你死得安心一点。”王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仁慈,在他看来,这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对手,至少,他的实力值得尊重。 令萨尔加难以理解的是,王然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而身前的王然,仍然不断的拉动弓弦,发出可怕的圣光。 王然的声音继续在身后响起:“怎么无法理解是吗?对西方人来说,这的确无法用合理的词汇去解释,这么说也许你会明白一点,那是我的灵魂,你的弯刀击中了我的灵魂,但却无法夺走我的生命,而现在,我的灵魂正在疯狂的报复。” 身前,王然咧嘴一笑。无论萨尔加怎么看,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绝对不是他所理解的虚幻的灵魂。 “不是只有在死后才能见到人的灵魂吗?”萨尔加喃喃的问,又似在自语。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在身上的战甲脱落以后,他的弯刀已经无法再抵挡对方的攻击。身为兰斯布齐亚家族的后代,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他更情愿死得悲壮一点。 王然怜悯的说道:“也许你说得没错,但是很遗憾,我的灵魂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他是我的一部份,但也是独立的存在,他的攻击力甚至超出我本身的实力,这样的回答你能理解吗。” 萨尔加茫然望向王然的元神:“这大概是我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我一直以为身为东方人该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东方还有很多我不了解的事,也许我一直低估了东方古老的文明。” 面对迎面而来的光球,萨尔加张开了双臂,这样的死亡,应该也是一种完美吧。 但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落到他的身后,良久,王然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我放过你,你会怎么做?” 萨尔加坦然的笑了:“身为骑士,死亡是生命中最美丽的花朵,我情愿死在你的刀下,也不愿在敌人的怜悯中无耻的活下去。” 王然的心被深深的震撼,那是一种令人激动的悲壮,也是一种让人感动的坦然,对于人类来说,死是无法的避免的宿命,在这个苍茫的宇宙中,没有永恒,所有的事物最终都会消逝,但当它们存在的时候,却会绽放出仅仅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一刻最炫丽的光芒,属于黑暗的骑士! “虽然我也无法理解你们的骑士精神,但我必须承认,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你不会感觉到痛苦,生命的消失只是一刹那的事。”王然举起手中的短刀,三昧真火在刀身上散发出灼热和炫光。 王然挺刀疾刺,灼热的焰火融化了地上的积雪,也融化了无尽的黑暗,天地间恍如白昼,萨尔加矫健的身形在刀光的映射中显得无比的雄壮和悲凉。 一只苍鹰飞过峰顶,伸展出宽阔的鹰翼,向着山谷俯冲而下,发出一声嘹亮的鹰鸣。一片黑云随着它的鸣声飞快的向下飞来,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只在众人一愣神的功夫,黑云已经飞临山谷的之间,竟是成前上万支黑羽的长箭,箭身在空气中不住颤动,发现尖锐的破空之声,精铁铸造的箭身发出闪亮的蓝色光茫。 长箭象雨点一样无情的洒向地面,锋利的箭头刺破寒冷的空气,剧烈的磨擦产生尖利的呼声,象流星一样在空气中燃烧,拖出长长的火尾,整个天空被箭的火焰点燃,火焰带着桔红的霞光,又闪耀着幽蓝的迷色,就如同来自地狱的星火。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诡异的美景所迷惑,仰面望向天空,几乎忘记了防御,忘记了躲避。 他们也不需要躲避,因为所有的箭尖都直指同一个方向,那是影子骑士所在的方位。终于,流星落入凡间,长箭无情的深深刺入大地,只留下黑色的箭羽迎向洁白的雪花,大地在猛烈的冲击下微微的颤动,飞溅出细碎的冰晶。 长箭在山谷中勾织出一片黑色的海洋,如同丰收的麦田一样波浪起伏。萨尔加身处箭林的中间,虽然他一动不动,却没有一支长箭刺中他的身体,他象辛勤的农夫一样守望着属于自己的麦田。 就在长箭飞泄的那一刻,林七已经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在那流星般的长箭中,勃发着令人压抑的气息,那是和萨尔加同出一源的黑暗气息。 长箭刺入大地,冰雪在飞射,大地在震动,强大的力量如同山中猛烈爆发的山洪,沿着无数的溪流汇集一处向山下奔流,沿着冰雪撞向林七,他的身体象被落自山间的巨石砸中,被卷入决堤的大江,向后倒飞出去。 身后,便是伫立万年坚硬的冰雪石壁,林七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样汹涌而来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林七默运功法,将所有的丹气聚集在后背,无助的向石壁撞去。 一件柔软的事物搭上他的后腰,发出春风拂面一样的暖意,牵引着他斜斜向外飞出,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顺着向外飞旋而出,远远的飘落在地。 回头望去,青铜神树枝叶摇动,太阳神鸟盘旋一圈稳稳的落上树梢,发出悦耳的长鸣,火红的翅膀扇动出温暖的火焰。 林七朝鬼巫之王点头致谢,转身面对影子骑士。半空中响起阵阵轰雷之声,一片乌云朝山谷飞近,其中传来雄壮的战歌之声,嘹亮的军号和沉闷的战鼓击打在每个人的心间。雷声更近,其中夹杂着战马苍凉悠长的嘶吼,影子骑士的脸上露出完全属于人类的笑意,那是面对朋友时的真诚,面对亲人时的亲切。 无数的战马出现在人们的视野,覆盖重甲的战马迈动强有力的铁蹄,虽然是踏空而行,却发出如雷的轰鸣,白气从马首前的黑铁面罩中呼出,不时仰首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 身披黑暗盔甲的骑士手舞长刀,口中高唱着雄壮的战歌,挥手舞起一片眩目的刀光。这哪里还是高原中的净土,分明就是中世纪的远古战场。 “兰斯布齐亚!”萨而加刀尖直指夜空高呼家族的名称,呼唤来自黑暗的力量。一道闪电照亮了苍茫的夜空,沿着他的弯刀穿过他的躯体,贯穿在天地之间。 无数细细的电光在刀身流动,发出滋滋的声响,战刀重新恢复了神彩,所有的伤痕和缺口都在那瞬间得到修复,焕然一新就象才出炉的天赐神兵一样,破损脱落的黑暗战甲再次回到他的身上,闪动着崭新的光芒,一匹全身黑甲的战马在闪电的光芒中从遥远的黑暗里飞驰而至,萨而加翻身上马勒住马缰,战马前蹄离地身体上倾,发出“啾啾渊”的嘶鸣,萨而加一声大喊,长长的战刀举过头顶,人和马久久的凝固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王然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如获新生的萨尔加,逃脱水之束缚的他,再次绽放出生命的活力,浑身上下流动着力量与朝气,那不再是死亡的气息,而是如同新生的婴儿一样纯洁怀真诚。眼前的影子骑士和同曾经的梅塞尔加全然不同,虽然同样是来自黑暗的力量,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如果梅塞尔加能亲眼目睹这一幕,他一定会明白,尽管被誉为兰斯布齐亚家族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骑士,有望超越影子骑士的的新一代继承人,教皇预言中最可怕的敌人,但他其实永远无法和自己的哥哥相比,因为他永远无法象梅塞尔加那样得来黑暗的祝福,自由使用来自黑暗的力量。 萨尔加就象不灭的火鸟,在地狱的烈中一次又一次得到永生。他来源于黑暗,却并不只属于黑暗,生命的种子和死亡的花朵同时在他的身上抽芽绽放,对他来说,生命就意味着死亡,而死亡就意味着重生,在这样的轮回中他的生命永不消逝,变得更加强大。 ------------ 第一二八章 各自出招 更新时间:2009-11-06 黑暗骑士团从天而降,列成方阵站在萨尔加身后,所有的骑士一手提缰,一手将长刀举到胸前,微微屈身向自己尊敬的指挥官致意。为首的骑士纵马飞奔而来,在萨尔加身前飞身下马,单膝着地一手抚胸:“大人!” 萨尔加俯身握住骑士的手:“亲爱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骑士起身立于萨尔加的身侧,黑色的披风随风而荡,飘飞的白雪似乎被他们的气息所震撼,悄悄向两旁落下。两人彼此注视,都没有再说什么,却感受到对方真实的心跳,和来自对方真诚的友谊,眼中流露出亲切而诚挚的笑意,这本不该是属于黑暗一族的的友情,却是属于伙伴的感情。 也许,黑暗骑士距离他们本来的道路已经越走越远了。 萨尔加轻挥战刀向前一指,骑士们抬起他们尊贵的头颅,发出震天的呼喊,催动战马缓缓向前压进,轻脆的马蹄声整齐划一,却让人感到从未有过的沉重和压抑。 王然一行人不由自主的后退,朝魔泉所在和位置撤去。魔泉还在不断的喷涌,活佛师徒几人的脸色黑中透青,眼睛神光渐散,他们已经支持了太长的时间,身上的佛力消耗殆尽,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顶住魔泉下次更加猛烈的喷发。 黑暗骑士团停在王然等人的前方,那不是冲锋的最佳距离,但沉重的铁蹄一样能将眼前的任何敌人踏成肉泥。不管是谁,无论他有多么强大,都难以和这样一只训练有素斗志高昂的军团对抗,更何况,他们还拥有来自地狱的强大力量。 萨尔加揭开面罩,露出苍白的面孔,只有在这样的夜色中,才能看清他五官清晰而分明的轮廓,那是一张充满魄力却又冰冷异常的脸。望着王然的双眼,萨尔加似乎感到无限的惋惜:“你是一位强大的对手,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杀掉你们以后,我会关闭魔泉,让古老的东方大地永远目睹太阳从脚下升起。” 王然举起长弓:“杀掉你们以后,我会给你们寻找一处最理想的埋骨之地。” 萨尔加突然笑了:“难道你想靠一把长弓抵挡整只黑暗军团吗?历史上只有一个人有过这样的辉煌战绩,可惜他的对手是教廷的骑士团。” 他所说的正是德拉内尔家族的奥斯曼公爵,他不止是德拉内尔家族的骄傲,更是整个黑暗一族的骄傲,连骄傲的以强橫战斗力著称的黑暗骑士以那位伟大的血族为荣,而事实上,血族并不是黑暗一族中战力最强的种族,正面冲锋时,他们甚至连狂暴的狼人都比不上。 但奥斯曼公爵却做到了,这样的辉煌战绩为他永久的笼上了一层神秘而受人尊敬的光环。 王然拉满弓弦,流动的灵丹真气在弓弦上汇聚成巨大的白色光球,如月色一样的洁白无瑕,象太阳一样的明亮刺眼。所有的黑暗骑士都见到了他们生命中最为畏惧的光芒,那几乎是超越了教廷圣殿骑士的圣光,身为黑暗骑士的他们根本无法抵挡这种级别的光芒,但没有人感到害怕,也许有很多人会在这道光球下灰飞烟灭化为尘埃,但更多的同伴会用手中锋利的战刀将敌人撕成碎片,用战马的铁蹄将敌人踏成肉沫。 黑暗骑士们勒紧马刺,战马狂暴的嘶吼,如一道黑色的浪峰朝前滚来。王然松开弓弦,巨大的光球弹射而出,却并不是飞向骑士方阵,而是向太阳一样升上天空。耀眼的光球挂上夜空,将下面的山谷照得一片通明,然后发出夏雷般的巨响轰然爆开。天空中下起密集的流星雨,细小的光球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开而降,落入黑暗骑士的阵营,再次爆裂出朵朵美丽的光明之花。 骑士们纷纷举起战刀圆盾,抵挡漫天的流星之雨,火焰在盔甲上燃烧,在战刀上燃烧,骑士方阵暴发出惨烈的嘶嚎,几名骑士不慎被流星直接击中滚落马下,眼睁睁的闪亮的铁蹄从眼前闪过,然后失去了知觉,后面的骑兵立即被他们的位置,他们永远的从黑暗骑士团中消失。 密集的流星并没能阻止骑士的冲锋,反面击起他们无穷的斗志,他们的血液在沸腾,身体的每一处都充斥着杀戮的激情。 长刀在挥舞,战马在嘶嚎,大地在颤动。 冰冷的寒光从长刀上流过,铁蹄踏碎了冰封的土地,鲜血浸染了黑色的战甲,那是骑士们自己的鲜血,他们有着冷酷的双眼,无情的杀意,死亡的战甲。但是,他们的鲜血是热的,只有跨下的战马,才能感受到他们鲜血中的温热,那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他们将回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风依旧冷冷的刮过山谷,稀薄的空气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闻不到丝毫血腥,在冰雪的高原,所有的一切都被凝固,只有死神,发出撕裂般的笑声。 宁远飞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悲壮的场景,但此刻,他还是禁不住全身发抖。一直以来,他对西方的骑士影片有着近乎狂热的爱好,那恢弘雄壮的战争场面令他热血沸腾,骑士们高亢的呐喊令他心情激荡,充斥在影片中无处不在的骑士精神令他震撼、令他感动。 公正、勇气、谦卑、荣誉、诚实、等等高贵的品质,无不令他倾倒。 那,不正是他一直所梦想所追求的,不也正是所有身处繁华都市在酒色中迷失自己的人所需要的。 而此刻,宁远飞才发现,自己对他们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如果所有这一切令他羡慕的东西都必须以死亡以血腥为代价的话,他更情愿生活在一个没有公平没有诚实的社会。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高贵的骑士精神会最终被人们遗弃,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在金钱和虚荣的面前,以生命换来的所谓公正,所谓诚实,原来是那么不堪一击,只有如堂吉诃德那样的疯子,才会用自己的一生最追寻。 在梦中,宁远飞曾见到自己手持闪亮的长剑,骑着白色的骏马,飞驰在寒风呼啸的高地,远处,是古老巍峨的城堡,孤傲的苍鹰从城堡上方盘旋而下。 他也曾幻想冲锋在辽阔的荒原,凄厉的狼嚎声中,军鼓奏出雄壮的乐章,冲锋的号角指引他前进的方向,敌人在他的剑下发出痛苦的哀嚎。但是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公正和荣誉往往意味着牺牲,战争带给人们的是对死记亡永久的记忆。 这一刻,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恐惧,令他的双眼一片空白,耳中只有狂热的呼喊。 蹄声更近了,带着精铁面具的马首在眼前晃动,铁蹄敲打着地面,飞雪贱到人们的脸上,很冷。骑士的眼睛里闪动着灿烂的红光,比他们手中的弯刀早一步刺穿敌人的心脏,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的话,王然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 王然催动元神拉动弓弦,弦声象山中的流动的泉水声一样悦耳,一样永无停歇,洁白的灵丹真气一颗颗跃入夜空,密集的流星雨猛烈的砸向地面,落向黑暗的战甲,却再止不住骑士们冲锋的势头。 在战胜了最初的恐惧之后,他们勇敢的面对王然的丹气,用他们脆弱的战刀、单薄的圆盾抵挡王然的进攻,有人在他的攻击下失去生命,但他们的死,为同伴带来更加高昂的斗志。 王然感到疲惫,即使无体无形的无神,也会感到疲惫,他紧握短刀,那不是肉体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疲惫。他挥动短刀,白色的火焰在刀身熊熊燃烧,一条流动的火龙来回奔腾,在身前构成一道火的屏障。 祈可靠在王然的身侧,天生的寒气游走在全身经脉,她的肌肤变得洁白而透明,在朦胧的霜雾中变得模糊,寒气从她的身体缓缓逸出,聚集在身体的前方,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的心完全静止,象远处万年的冰峰一样坚定不移,只有在面临死神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冷静,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天性。 大宝舞动双锤,不断凌空击出,银光闪动中,黑气从锤身如破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两条黑色的长龙盘绕交替,龙须飘动巨尾揽滔,扑向祈可的无尽的冰霜。 两道黑色的龙卷风在众人身前飞旋,不断交替着卷过,银色的锤光和巨大的冰雹随着风暴飞射,在众人身前再次铸成冰霜的盾牌。 林七和鬼巫之王分别祭起神树宝扇,太阳鸟在七色的神光中飞翔盘旋,喷出金色的火焰,黑暗骑士精美的战甲反射着火光,连深蓝的天空都被映成了金黄。 叶飞抛出道道纸符,纸符象蝴蝶一样展翅而舞,如利箭一样射向黑暗的潮水,伴随而来的,是黑暗骑士低声的闷哼。 这是多么动人的蝴蝶,它们的存在是那么的短暂,却张扬着世界上最美的舞姿,用她们脆弱的生命抵挡来自黑暗骑士的进攻。 ------------ 第一二九章 风之吟唱 更新时间:2009-11-06 除了活佛师徒六人,所有的人都正面迎接黑暗骑士的冲击。 哦,不,还有一位一动不动傻傻的注视着这一切,宁远飞完全沉浸在身处古战场的豪迈与悲壮之中,几乎被眼前的场面感动得落泪,只有在冷兵器时代,才有可能见到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一直向往的不也正是这样充满激情的场面? 他已经完全迷失其间,当然也处在深深的恐惧当中,只是,他已经忘记了生死。 魔泉还在向上喷涌,活佛师徒几人全力压制它死亡的风暴,过不了多久便是它再次狂暴的时候,也许在那之前,人们便会倒在黑暗骑士的刀下,但如果放任不管,人们会更快的失去斗志,他们别无选择。 一道由火焰、冰雪、风暴、银锤,七色霞光,神树火鸟,纸符天网构成的防御挡在众人身前,似乎坚不可摧,却丝毫动摇不了骑士们坚定的决心,他们象潮水一样撞向防御体。前排的骑士象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冰山,在战马的悲嘶声中撞落下马,破碎的头盔下,露出一张张坚毅执着的脸,无论他们代表着光明或是黑暗,他们信仰都是一样的坚定。 至死,他们都不会动摇,那是他们生存的信念,为之而战,为之而亡! 身后的骑士看不到前方战友的陨落,他们鲜红的眼睛里只看到敌人活着的脸,现在他们不用去想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那毫无意义,他们只用催动战马,手握长刀疯狂的冲锋。他们从不考虑敌人的善恶,敌人就是敌人,他们是谁都不重要,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敌人必须倒在他们的刀下,或者,他们的生命消失在敌人的身下。 也许有人会认为他们的死毫无价值,但他们不会这么想,战斗,在此刻是他们唯一的信仰,值得为之付出生命。 风雪在咆哮,七色的神光在天空炫耀出美丽的色彩,冰风夹着烈火扑向黑色的战甲,银亮的光锤从坚硬的冰雹中爆裂,无情的击打着黑暗骑士的身体,即使是不朽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前排的骑士撞落下马,后排的骑士毫不留情的踏着他们的身体冲向前方,火烫的鲜血染红了大地,骑士不死的生命融入辽阔的高原。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坚固的防线,没有任何人,能以个人的力量突破这样的防线。但是无论多么坚固的防线,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在敌人的攻击中崩溃瓦解,更何况他们所面临的,是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也许他们的单位战斗力在王然的眼中看来是如此不堪一击,但当涓涓细流汇集成猛烈的山洪时,却能爆发出令人恐惧的破坏力。 一匹战马无畏的撞上前方的冰盾,强大的冲击力在瞬间撕裂了它的身体,连最后一声悲凉的嘶鸣都没有发出,便告别了自己勇敢的主人。马上的骑士被远远抛出,身体在王然的三昧真火中发出一阵焦臭,化成一片尘埃,立即又被猛烈的狂风刮散,除了他人的记忆,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他存在过的证明。可就在那一刹间,他手中的长刀也突破了三昧真火的防线,象离弦的利箭刺向王然的心脏。 防线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小小的缺口,王然想要回转短刀,但身前更多的敌人象潮水一样涌来,他没有时间思考。 咬咬牙,本能的将全身的丹气聚集到胸口,迎接闪亮的刀锋,也许他抵挡不住敌人临死之前全力的一击,但他绝不会那么容易死在敌人的刀下。 凶狠的战刀无情的劈在他的身上,王然大喝一声,凝聚在胸前的丹气竟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向外挥洒而出,战刀反弹出去,远远飞落到黑暗军团当中,几名骑士也被他的反弹之力震落马下,立即被身后的战马踏成肉泥。 但战刀上黑暗的力量也随着幽蓝的电光疯狂侵入王然的身体,象细针一样在他的血脉中流动,王然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这才知道原来黑暗的力量同样也能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王然不敢想象,如果没有炼神还虚修成三昧之体,他的凡胎肉身怎么可能经受这样的攻击。 更多的骑士迎面冲来,他们在王然的身上找到了唯一的缺口,只要能突破他用自己身体构在的防线,所有的敌人就不得不近距离迎接他们的攻击,他们将再次听到胜利的号角,骑士们更加疯狂了。王然本能的想要挥动短刀,身上一阵剧痛,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黑暗的力量扰乱了他的气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刻,但已经够了,王然眼睁睁的看着黑色的阴云笼向自己,作不出一点反应。 两道洁白的光柱恰在这时刺穿了夜空,已经劈到王然身前弯刀轻轻一晃,消失在白色的光柱中,光柱向后扩散,几名骑士首当其中被击穿了身体落下马来,被身后的铁蹄踏成肉泥。 白光射向天边,变得越来越弱,远远的消失在天的尽头,所到之处传出一阵痛苦的哀嚎,有人禁受不住这样的痛苦翻身落马,他们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大地,也有人本能的勒住马缰,却遭到身后同伴无情的冲击,甚至在同伴锋利的刀光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王然身上一轻,流动在体内的黑暗气息象受到了什么吸引,向体内某一处飞快的流去,似乎凝结在一处,然后消失不见,他的身体恢复正常,手中的短刀再次燃烧出洁白的火焰,火龙咆哮着将敌人的身体化为灰烬。 叶飞终于使出了自己的混元天眼,防线再次重新合拢,象王然的灵丹之气一样,他的天眼也对所有的黑暗力量有着本源的克制力,每一次施展都会给对手带来极大的震撼。 但是,没有象王然那样浑厚的丹气为基石,几乎全由本身精气神施展的天眼又能支持多久? 叶飞的混元天眼仅仅昙花一现,在给了敌人一记强有力的打击暂时阻挠了一下他们的进攻,并且稍稍动摇了敌人的一点信心之后,便再次沉寂下去。 祈可和大宝联手构成的冰霜之盾移动越来越慢,快要成为一道完全静止的冰盾,林七的七灵宝扇华光渐去,随着他的内丹之力一同衰减,鬼巫之王的神树逐渐枯萎,太阳鸟再也唱不出象先前那么嘹亮动人的歌声,他已经在先前数天的争斗中耗去太多的魔力,这时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骑士们却更加疯狂,身体燃烧着黑色的焰火,无穷的力量在他们的体内澎湃,发起一波又一波冲击,除非军团全军覆没,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停止自己的攻击,这就是他们的信念。 防线,到底还能支持多久? 呼啸的寒风更加猛烈,吟唱出如诗般的歌声,那么悠长,那么深远,那么广阔,却又别有一番萧瑟的悲壮,这是风的战歌,却又不是。 萨尔加的眼睛一直冷冷的注视着身前发生的一切,看着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同伴纷纷倒下,永远埋身于古老的东方大地,他的心在抽搐,变得冰冷。 谁说黑暗一族是没有感情的,他们错了,黑暗一族的感情其实比常人更加猛烈而深沉,但身为战士的他们,以杀戮为生的他们,怎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感情,他们的感情象压抑在心中的火山,真挚而又强烈,却永远没有爆发的那一刻,甚至到死的那一刻,也只从眼神中流露出对朋友、对亲人的留恋。 而这一刻,萨尔加的热血开始沸腾,在听到风的吟唱的那一刻,他的血液开始燃烧,似乎有什么东西拨动他内心最深沉的情感,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 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悄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眼中的火光在那杀间熄灭,很快又被重新点燃。他们感觉到另一种令人激动的东西,那是面对强大敌人时才有的兴奋,这样的敌人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差异,又有着惊人的相似。 在风的歌声中,他们仿佛又见到了一一倒在自己面前的战友,见到曾经惨烈的战场,见到和他们有着同样冰冷面孔的敌人。 黑暗骑士团的后翼突然骚动起来,面对人数极少战力却异常强大的敌人,他们列成细长的纵队,发起正面的冲击。而这时,他们的后翼象秋收的麦田一样整齐的倒下,兵器交击的清脆鸣响从身后传来,红色的迷雾在后翼向前涌动,那是战士的鲜血。 红雾中,点点星光璀灿,那是敌人的战刀划开黑暗战甲时飞溅的火星。 大地,再一次发出强烈的震动,远处传来更加清晰而迅疾的蹄声! 副指挥官深遂的双眼闪过一道寒光,猛的拉动马缰长刀出鞘,战马前足离地身体上倾,发出兴奋的嘶鸣。 萨而加用眼神止住了他的动作:“亲爱的朋友,请不要为他们担心,那是我们战斗经验最丰富的战士,如果他们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应付不过来的话,怎么可能生存到现在?” 副指挥官有些迟疑:“可是……” 萨尔加近乎冷酷的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如果他们失败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再成为黑暗骑士团的一员,而且,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近卫军了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我们最强战斗单位的惊人表现了,我还真有些期待呢,不过,我们的神秘的敌人大概还不足以为我们提供这样的机会。” 他们的目光一起投向部队的中军,那就是被称为神秘的黑暗骑士团中最神秘的作战单位:强大的黑暗近卫军! ------------ 第一三零章 十字兵团 更新时间:2009-11-07 面对身后涌来的敌人,他们象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保持着惊人的镇定,如果能透过面具看清他们的脸,会发现那根本就是一张张如死人般冷漠的脸。 果然,后翼的骚乱很快停歇下来,冷静的后队指挥官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列队迎接来自敌人宛如天降的奇攻。敌人显然也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突袭达到预想的目标之后立即改变了作战策略,沿两翼向前飞快的推进,他们必须在敌人列好防御阵形,并形成合围之势之前冲过敌人的防线,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摧毁这只由影子骑士亲自带领的黑暗军团,他们很清楚这一点。 没有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遗憾,但同时也是一种幸运,如果他们真的全歼敌人的后队,将会遭遇到可怕近卫军,到那时候,他们一定会为自己先前的勇武善战感到后悔。 他们不知道前方和黑暗骑士团作战的人是谁,在他们赶到时,战役早已经打响了。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战争的准则,有人说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那么也就是说,这世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在利益面前,朋友可以成为敌人,敌人当然也能成为朋友。 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冲过对方的防线,和完全不了解的朋友兵合一处,同时最大可能的削弱黑暗军团的力量才有可能获得胜利,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不过对敌人的实力有着更加绝对的信心。 王然等人突然感觉身前的压力一轻,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许敌人只需再发起一轮冲锋,便能彻底摧毁他们的防御。号角声再次响起,所有的黑暗骑士都停止了冲锋,勒动战马向后退去,在身前更远处重新排开方阵。 这一次,他们停留在最佳的冲锋距离。 来袭的敌人沿两翼向前疾进,萨尔加身旁的副指挥官挥动长刀,正要列出防线,萨尔加轻轻的摇了摇头:“亲爱的朋友,你太紧张了,我们的东方敌人虽然强大,但还激发不起战士们最强烈的斗志,战士们需要的是一场真正的战役,属于骑士间的战斗,我们也需要一点新鲜的血液来点燃他们内心隐藏的战火,。” 副指挥官明白他的意思,黑暗骑士团被称为黑暗一族最强的战斗力,可事实上,近百年来,这些来自贵族家庭的年轻骑士们甚至没有进行过一场真正称得上惨烈的战役,安逸的生活正在令他们走向颓废,照这样下去,他们伟大的军团编制将仅仅存在于黑暗圣殿阴森的地下图书馆里,要知道,嗜血的狼人一直为自己低微的身份和待遇耿耿于怀呢,无时无刻不想着用他们肮脏的利爪证明他们比黑暗骑士更加强大。 两列骑兵沿着黑暗骑士纵队两翼飞速前冲,漆黑的战甲,闪亮的头盔,沉重的蹄声,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他们和黑暗骑士之间的差别。但胸前血红色的十字架,表明他们和黑暗一族拥有完全对立的宗教信仰,这是从属于教庭的十字军团。 突如天兵降临的十字骑士从黑暗军团两侧迂回而过,虽然人数不多,但手中平端长达七尺的骑士长枪却带来强大的压力,战马呼啸而过,长枪在空气中卷动一阵激流,枪尖闪动着洁白的圣光,似是将要驱走最后的黑暗。 年轻的黑暗骑士无不出身于古老的黑暗家族,即使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也自幼接受严格的军事教育,没有因眼前的景象而退缩,更没有恐惧,他们齐齐举起小型的圆盾,抵挡十字军骑士猛烈的冲击,有人翻身落马,有人被对手的长枪当胸刺透,但阵型却丝毫未乱。他们没有反击,保持着完美的防御阵开型,严格遵守影子骑士的命令。在获得强大战斗力的同时,他们也继承了来自先祖的荣誉感,他们会和对手面对面的冲锋,用手中的长刀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强者,但不是现在。 “十字军团,他们竟然还没有灭亡。”一直沉浸在兴奋中的宁远飞发出更加兴奋的呼喊,为自己亲眼见到曾经的十字军激动不已。不过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所有人都凝望着前方。 翻涌的洪峰越过黑暗军团,汇集成一道激流,朝王然等人前进。这时才看清,在整齐的队列中,竟然有一小列衣着鲜明神态庄严的军乐手,笔直的制服下旁,细长的利剑镶坠着宝石,闪动诱人的光芒,任谁都可以看出,那绝对是用于装饰的奢侈品,没有一点战斗力可言,虽然马上骑士高大强健的体型证明了他们身为骑士的武勇,但这样的佩剑也表明了他们非作战单位的身份。 战马飞驰中,军乐手胸前的风笛微微起伏,发出风的吟唱。 他们的人数很少,至少和庞大的黑暗军团相比,这支不过上百人的骑士团仅仅能被称作一只小队,但就是这样一只小小的部队,却完整的保留了军乐手的编制,并为此牺牲了他们本来就不十分强大的战力。这,该算是迂腐呢,还是该算是执着? 十字骑士很快就到了眼前,当先的骑士金发飘舞,虽然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的战甲当中,但透过其婀娜的身段,王然还是明显的感受到来自异性的吸引。 是个女人吗? 而且是个年轻女人,王然略有惊讶,以他传统的思维方式来看,女人最好还是足不出户学点女做做红刺绣最好,没事少抛头露面,更不应该出现在战场。 尽管如今提倡男女平等,王然也无法改变弱女子走出家门和男同胞分庭抗礼的事实,但看着一位女人驰骋沙场,无论她是如何的英姿飒爽,总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更令人难受的是她还穿着这么一身密不透风的盔甲,几乎完全遮挡了女人最动人的一面。 十字骑十放慢速度,整齐的列队停在王然等人的身前,女骑十跃下战马,来到王然的身前。王然已经散去真火身背灵弓,所有的人都已经去掉防御,警惕的看着身前骄傲的不可一世似乎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的十字骑士,手中悄悄捏着灵决,他们并非对身前的来人没有戒心,也不想将自己的血肉这躯完全暴露在敌友不明的人的长枪之下。 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巨大的消耗,不得不停下来恢复一点能量,当十字骑士出现、黑暗军团后退的那一刻,他们本能的心神一松,仅仅是一个瞬间,便感觉身体象被抽空了一样的虚弱无力,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王然仔细的端祥眼前的女骑士,她修长挺拔的身体完全隐藏在森冷的战甲之后,面具后是一双清澈的蔚蓝眼睛,象是宁静海湾最纯净的一波海水,偶有波光泛起,激起原始单纯却又妖冶的迷人风情。 透过她的双眼,王然似乎能看透她的内心,就象她的眼神一样,荡漾在最美的金色沙滩之间。 隔着面具,王然看不出她的年龄,拥有这样一双纯真的眼睛,即使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故事,她依然会象初出人世的婴孩一样,保留着人类最纯洁的一面。她用面具保护着自己,不肯被人看透她内心真实的软弱和无助,也不肯让人看出她真实的渴求,透过那双眼睛,王然看到无尽的悲哀和无奈,也看到空洞却又热切的希望。 她的长枪挂在马鞍一侧,枪尖滴下敌人的热血,闪过一抹血光,孤零零的似乎被主人厌弃一般挂着。她的身后露出修长古朴的剑柄,不用看到剑身,王然也知道那该是怎样一把宽大的巨剑,欢快的气息从剑身逸出,王然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吸引。 这是一把饱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宝剑,但它带来的却不仅仅是死亡,还有生命的轮回。 女骑士也同样认真的望着王然,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也绝对称不上强壮,却似乎拥有无尽的力量,他的样子坚定而执着,象一座山峰一样屹立不倒。他拥有强大的圣光,但那样的坚定和执着并非来自圣光。 有的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卑微而懦弱,有的人渺小无助,却永远不会屈服,那是与生俱来的信念,不会因为任何困境低头。也许他和自己一样,在他的眼中,她看到自己同样的目光。 王然知道眼前的女骑士是十字兵团的首领,因为她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领袖气质,让人很自然的心生敬慕。“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们认识吗?”王然问。每个人都希望生命出中出奇迹,但当奇迹真正出现时,却又不由自主会产生怀疑。 生命的奇迹有时候意味着幸运,有时候却潜藏着不为人之的厄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女骑士的声音悦耳动听,甚至带着一丝妩媚,王然不自觉的心底一动。 “朋友?”这个字眼本该是让人感到喜愉感到鼓舞的,但此时,却令人感到沉重。 王然已经死过两次,绝对不希望再死第三次,当然希望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出现一位强大的朋友,救自己于苦难之中,但却不是眼前这一位。 毫无疑问,她和她的军团拥有不俗的实力,从他们英气勃勃的身姿和锐利的长枪中王然能看出这一点,如果兵力相当的话,他们也许能够和黑暗军团正面对抗,再加上自己的力量,胜利的天平会毫无疑问的向他们倾斜。 不过现在,区区不过上百人的骑士团,怎么能抵挡数倍于自己的黑暗军团? ------------ 第一三一章 美丽女人 更新时间:2009-11-07 无论是不是朋友,王然都不希望看到敌人的敌人丧在在对手的刀下,当他们的首领是一位迷人的金发女郞的时候,王然更不希望。 尽管他还没有见到对方的面容,但已经对她的美貌坚信不疑,有着那么动人声音和气质的人,当然应该是美丽迷人的,这是另一个时代的人的思维方式。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过我想你们不该来,你们什么也改变不了。”王然接着说道,话语中掩不住失望之意。 “不,我们可以改变,事实上我们已经改变了。”女骑士指向黑暗军团的身后,黑暗骑士的鲜血浸入了草地,大地也被染红,长刀斜斜的插入泥土,刀柄还残留着主人最后的余温。 “你们会死,以你们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了他们的冲锋。”王然摇头,他不想动摇对方的信心,不过,总该让他们死得明白点才对,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吧。 “为什么要抵挡,我们会让他们见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士冲锋。”女骑士自信的说。 “你们的后援呢?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吧,告诉我,我们需要再坚持多久?”王然问道。他希望十字军团会有一次惨烈的冲锋,渴望见到一次真正的骑士间的战斗,不止因为他受宁远飞的影响对欧洲的骑士战争充满向往,也不止因为投身沙场是他数百年来的夙愿,而是因为他期盼黑暗军团的实力受到更大的打击,为他们的生存带来更多的机会。 但他不愿意看到女骑士的死,也许是因为她迷人的金发,也许是因为她动人的语音,也许是因为独特的气质,也许是因为她口中说出“朋友”两个字。 “我们只有这么多人。”女骑士的话有难心隐藏的悲凉和无奈。 “什么?就这么点人,你们一定是疯了。”不止王然,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我们没有疯,这是唯一的选择,十字军已经衰落,卑鄙的敌人一点一点蚕食我们的力量,伟大骑士的后裔已经所剩无几。”女骑士说道。 “卑鄙的敌人?你说的应该是他们吧。”王然笑着指了指萨尔加和他的军团,这些不要命的家伙的确可怕,不过要说到卑鄙倒也未必,如果他们放弃这种愚蠢的进攻改而使用强弓硬弩的话,王然等人大概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女骑士点点头:“黑暗骑士和十字军团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上千年,各自在战场上维护自己的尊严,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哨所和定居点受到他们的偷袭,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废墟,你们所看到的,就是我们全部的力量。” 王然道:“也许找个地方躲起来会好一点,这样做不也是送死?” 女骑士久久的逼视王然:“如果你是,你会这么做吗?” 王然摇摇头:“我想我会做和你们同样的事,反正是非死不可,为什么不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 女骑士的眼中神光一闪:“今天,我们之间持续千百年的战争终于可以结束了。” 黑暗军团中传来嘹亮的军号声,战鼓隆隆响起,所有的战马都兴奋起来,铁蹄用力敲打着地面,呼出阵阵白气,下一次冲锋就要到来。 萨而加手举弯刀越队而出,副指挥官象影子一样跟在他的侧后方。雄健的骏马踩着鼓点的节奏,踏着轻快的舞步向前迈进。宁远飞神往的看着他们,只有在最高等级的马术比赛中才能见到如此娴熟优雅的舞步,只有拥有最高贵血统的纯种马才有这样完美的表现,这就是中世纪的贵族吗? 他们的身上的确有着完全不同于常人的气质,甚至连身为敌人的他都感到羡慕,莫名其妙的还有一点骄傲。 女骑士翻身上马,王然突然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莱西亚,龙枪十字军团指挥官,阿莱西亚。”女骑士回首嫣然一笑,隔着森冷的面具,王然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真切的笑意,先前的阴郁似乎随着这一笑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自信。 阿莱西亚纵马前行迎向萨尔加,镶着金边的披风在风中飘舞,头盔后露出一头闪亮的金发,象黑暗中燃烧着的青春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一名手抱风笛的骑士跟随身侧,两匹战马踏着同样轻快优雅的舞步。即使面对敌人、在他们看来无比卑鄙的敌人,同为骑士的他们,也要表现出对对手的尊重,同时也要赢得对手的尊重,。 死,并不可怕,但一定要死出骑士的尊严。 苍凉的风笛声穿透了夜空,那是骑士的战歌,也是风的吟唱。 四匹骏马载着他们的主人移向战场中间,它们尽情挥洒着自己的舞姿,在身为敌人的同类面前张扬着自己高贵的血统,它们再也感觉不到战场的肃杀,也聆听不到死亡的呼声,只是尽着动物的本能,在同族前表现自己强大而优秀的一面。 马蹄声清脆灵动,披在身上的战甲随着他们的舞步微微颤动,撞击出一阵鸣响,和急促的鼓点、悠扬的风笛,一同谱写出一道动人的乐章。 萨尔加停在阿莱西亚的身前,缓缓说道:“原来是十字军团,真令人遗憾,我本以为是来自圣殿的骑士,我想我的战士们也会和我一样的失望,为什么教廷总让你们来送死。” 阿莱西亚冷冷的说道:“遗憾吗?我想是的,面对勇敢的龙枪十字骑士,也许你的战士更希望来的是圣殿骑士吧。” “原来是你,龙枪十字骑士团,阿莱西亚女伯爵。”萨尔加的语气平缓而冷静,笔直的上身微微一屈,动作象木偶一样机械呆板,算是表示对敌人的尊重。表面看来,他保持着骑士一贯的谦虚和优雅,语气中却分明透出对敌人的不屑,因为他仅仅对她世袭的爵位表示出尊重,对她的骑士身份却避过不提。 “黑暗骑士军团,萨尔加-兰斯布其亚爵士。”阿莱西亚注意到对方的用词,针锋相对的称呼其家族的称号,同样也忽略了萨尔加最引以为豪的影子骑士的尊称,仿佛想说明,对方的荣誉和显赫的地位全部来自于他古老的家族渊源,与其本身并没任何关系。 显然,萨尔加的态度令她非常不满,但她的声音却保持着天生的优雅动听,象一道甜美的清泉注入人的心间。 萨尔加不由一笑:多么可爱的对手,如果她仅仅是一位普通的女孩,或许会成为他一个不错的朋友吧,或者成为一个不错的猎物。 萨尔加揭开面具,苍白的面孔在夜色中回复他本来的线条,宽阔的额头,坚毅的五官,漠然的神情,浑如古希腊的雕塑一样充满了男性的魅力,足以俘获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 “尊贵美丽的小姐,见到您是我的荣幸。”萨尔加真诚的弯腰行礼,很遗憾,这样真挚而诚肯的礼仪所针对的是一位迷人的贵族小姐,而不是一位身处战场的骑士。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将刚才可笑的想法完全置之脑后,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敌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朋友。 “能见到黑暗军团的指挥官,兰斯布其亚家族的后裔,我也感到非常的荣幸。”阿莱西亚揭下头盔,露出明媚动人的笑容,她轻轻甩了甩动秀发,闪亮的金发象柔美的丝线一样划开夜空,差一点迷失了人们的双眼。 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面,人们仍然为她宛如天使般的美所震撼,叶飞浑身一颤:“琪拉儿!” 她的年龄明显要比琪拉儿稍长几岁,也因此多了几分成熟惑人的妖艳,但她身上的气质,长发飘过时若隐若现的脸,还有她身上那神秘尊贵的气质,却分明让他看到了琪拉尔的身影。不是每一个金发女郞都有如此动人的一面,只有她们才如此特别。 几乎所有见到她的人都被他的美艳倾倒,也许是因为身处惨烈的战场,在鲜血和战刀的映衬下,她的美更多了几分诡异的色彩,让人们将所有的心神投入其间,去感受那种美,去迎接那种震撼。只有一个人会例外,他的脑子里这时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幅活色生香的动人场面,成熟的荷兰国宝开启诱人的红唇,轻声吟唱着异乡的恋曲。 宁远飞不由为自己感到悲哀,这种时候想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算不算是成熟男人的堕落? “尊贵的小姐,您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幸福,为了见到您,我几乎走遍了整个欧洲,没有想到却在遥远的东方见到您迷人的笑容。”萨尔加是那么的情意绵绵,象天底下最忠诚的情人一样述说着对意中人的倾慕之情,即使是铁石心肠女人,也会被他的话打动。 “我曾对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为自己漫长未知的生命感到悲哀,但我终于见到了您,我是多么的喜悦,多么的幸福。”萨尔加继续他动人的情话,虽然有些肉麻,却令寒冷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暖意,“我会让我的战刀永远记住你的微笑,记住你青春的血液,我终于找到了你,找到了最后的龙枪十字军团,今天,将是你们生命中最后的一天,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龙枪十字军团的称号,只有黑暗骑士团,才是大陆上最强的军团。”萨尔加话锋突转,透出无边的杀意……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吧! ------------ 第一三二章 决斗邀请 更新时间:2009-11-08 祈可不禁小声的嘀咕:“变态!” 她还无法领会到萨尔加话中深深的期待,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意义,都有想要证明自己生命价值的目标。 对战无不胜的影子骑士萨尔加来说,黑暗军团指挥官的身份和不败的战绩的确令人羡慕也让人崇拜,但未尝遭遇真正的对手也是他心中永远的阴影。作为黑暗一族最强的战士、尊贵的骑士,他却从未有过和强大的光明骑士正面交手的经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大概也是他不能得到所有黑暗家族信任的原因之一,因此他失去了成为死亡骑士的殊荣,辜负了家族对他的信任。 而这一刻,身前的这支部队,正是被称为十字军团中最强的龙枪十字骑士团,几乎拥有不亚于教庭圣殿骑士的战斗力,这怎能不让他激动?很快,他就能用敌人的死亡证明自己的实力,他是多么的期待。红色的血光在他的双眼闪动,在他苍白的面容下,如同冰雪高峰上喷发的岩浆一样危险而又美丽。 阿莱西亚冷冷的回应萨尔加的话:“这就是你偷袭十字军团的原因吗?为了逼我们现身。” 萨尔加回答:“是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过我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龙枪十字骑士原来如此不堪一击,眼前的这些,大概就是你们最后的战斗力了吧?” 阿莱西亚忍不住骂道:“卑鄙!” 萨尔加道:“对待不值得尊重的敌人,即使用一点卑鄙的手段,也没什么不可以。” 阿莱西亚道:“什么意思?” 萨尔加道:“如果你勇敢的接受我的接受我的挑战,所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很遗憾,你拒绝了,你污辱了我的荣誉,也令自己的军团蒙羞,面对拥有这样指挥官的军团,你大概不会希望我还恪守什么骑士的准则吧。” 阿莱西亚疑惑的望向身边的风笛手:“挑战?” 风笛手躲闪着她的目光,低下了头:“是的小姐,他曾经提出过决斗的邀请,但那时候您还在北欧,所以我们拒绝了,很抱歉小姐。” 阿莱西亚愤怒的挥起了拳头,又无力的放下,这种时候再讨论这些已经毫无意义,反正没人会在这次战斗中生存下来。她重新目视萨尔加:“就是因为这个吗?你令无数的骑士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让他们的亲人饱受痛苦。” 萨尔加似也不愿见到她悲哀而愤怒的目光:“身为战士,他们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阿莱西亚提起长枪勒回战马,用力扣下头盔,眼中燃烧起复仇的火焰:“是吗?那么你们也将找到战士最好的归宿,就用我们手中的长枪来证明谁才是大陆上最强的军团吧。”在这种时候,她什么也不想再说,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也应该由她来结束。 萨尔加突然说道:“你的愚蠢,将会令你的部下陷入死亡的深渊。” 阿莱西亚皱了皱眉,她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举动,但她再没有更好的选择:“龙枪骑士团的战士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战士,死亡是我们最高的荣誉。” 萨尔加笑了,这不也正是他们常说的话吗,连语气都是那么的相似。这真的是身为骑士的荣誉吗?或者根本就是骑士的悲哀,死亡到底能证明什么呢?唯一能证明的就是,他们曾经活过。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可是还有很多人,就是靠着这样愚蠢的想法而活着。 “除了证明你们的愚蠢和黑暗军团的强大,这样的死什么都证明不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是因为仇恨。”萨尔加说道。 阿莱西亚喃喃道:“是的,我本来就是因为仇恨而活着。” 萨尔加挺直身体,大喝道:“我,黑暗骑士团指挥官、影子骑士萨尔加,向尊贵的龙枪骑士团指挥官阿莱西亚骑士,提出决斗的邀请。”他的声音响彻山谷,高原中一片死寂,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阿莱西亚吃了一惊:“决斗?”在这种时候提出决斗,他难道疯了吗?以黑暗军团的力量,可以轻易的将这支都不知还能不能称作军团的龙枪骑士小队击得溃不成军,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出决斗?是因为他有必胜的把握吗?阿莱西亚握紧了拳头,她要让所有轻视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萨尔加道:“如果我失败了,黑暗骑士团就此离去,从此放弃和龙枪骑士团的战斗,而我,将用自己的生命结束我们之间的仇恨。” 副指挥官惊呼:“大人?您不能这么做。” 萨尔加的做法已经违背了圣殿的命令,即使身为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他也无权作出这样的决定,黑暗骑士属于圣殿,而不是兰斯布其亚家族。 萨尔加侧目而视,投去凶狠的目光:“亲爱的朋友,请原谅我的决定,你最好朋友的决定,事实上,你不一直向往着黑暗骑士团最高指挥官的荣誉吗?那是身为黑暗一族至高无尚的荣誉,如果我失败,你会成为新的指挥官,最强军团的指挥官,我会在地狱为你祝福,但现在,我才是真正的首领,照我的话去做,请不要玷污我们尊贵的名号。” 副指挥官再也说不出话来,萨尔加的话没错,每一个黑暗家族的战士都渴望成为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但如果那是以亲密战友的生命作为代价,他更情愿永远做他的影子,这已经足以为他的家族带来无上的荣耀。 萨尔加的话透出无比的自信,他强健的身体在刹那间变得更加高大,象一座山峰般难以逾越,带给人无穷的压力。阿莱西亚的手有些发抖,她并不象自己想象中那么勇敢,面对萨尔加这样的对手,她本能的感到害怕,但是,她很坚定。 “我答应你的请求,萨尔加骑士,这是我的荣誉。”阿莱西亚说道,这种时候,她还能拒绝吗?萨尔加给了她一个更好的选择,有机会让最后的龙枪十字骑士生存下去,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她活得太累了。阿莱西亚认可了对方的身份。对自己的对手表示尊重,其实也是对自己表示尊重。 年轻的军乐手停下吹奏:“小姐,你不能去。”其实在萨尔加提出决斗的时候,他就知道阿莱西亚不会拒绝,她也不能拒绝,他们都不能,但这时他的心还是不由一颤。他知道她的决定不仅是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是为了整个军团,但用一个女人的生命来挽救他们的命运,令他感到羞愧。 阿莱西亚道:“我必须去,这关系到龙枪十字军团的荣誉。” 年轻的骑士将风笛放到身侧,提起另一旁的长枪:“那就让我去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所有军乐手都腰悬细长的花剑,但那仅仅用于装饰,在他们的马鞍一旁,还悬挂着比其他战士更加沉重的龙枪,不到战役的最后关头,他们绝对不会抽出这件武器。 事实上,他们才是军团最强的战士,不是因为他们拥有比其他战士更强的战斗力,而是因为他们的勇气。有几个人,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的军刀斩向自己的身体,却对身旁近在咫尺的武器无动于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用他们最豪迈的乐声去激起战士们无比的勇气。当这样的战士也投入么战斗当中的时刻,才是战役最壮烈的一刻,却也是最美的一刻。 阿莱西亚沉静的望着杀气腾腾的萨尔加:“他的对手是我,你的作法会令我们的军团蒙受耻辱。” 军乐手迟疑的说:“可是,小姐……” 阿莱西亚扭过头望着年轻的乐手,缓缓的说道:“这大概是属于龙枪骑士团最后的荣誉,难道你希望看到军团的骄傲和战士们的尊严因为一名懦弱的指挥官而受人鄙夷吗?也许我会死,我们都会死,但我们会得到骑士至高无上的光荣,而不是他人蔑视的眼光,也许过了今天再没有龙枪十字骑士团的称号,但我们的名字,会随着你的笛声,永远在历史的书页中传扬,我们会用自己的生命,吟唱属于骑士的战歌。” 军乐手聆听她的话,眼眶变得湿润,放下长枪拨出腰间的花剑,庄重的行礼:“小姐,无论您去了哪里,您忠诚的部下和伙伴都会永远跟随在你的左右。” 阿莱西亚勒动马缰,战马高傲的望了一眼的敌人向后移去,萨尔加回转阵前,遥视阿莱西亚:“在你死后,你的副指挥官是否能够完全代替你指挥军团?” 阿莱西亚点点头:“当然,但死的人不一定就是我。” 萨尔加道:“我希望我的战士能迎来一场真正的属于骑士间的战斗,他们会给你的战士们骑士的尊重和光荣,这将会是龙枪十字骑士团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役。” 萨尔加的话狂妄而傲慢,但阿莱西亚知道他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除非是整队的光明圣殿骑士团亲临战场,大概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十字军团灭亡的命运,战斗还没有开始,已经注定了他们失败的命运,不同的只有牺牲的方式。 ------------ 第一三三章 信念力量 更新时间:2009-11-08 阿莱西亚放好长枪,拔出身后的长剑,宽阔的剑身反射出熊熊火光,剑尖直指萨尔加:“希望你的副指挥官也有这样的能力,不要让我们的战士失望。”阔剑闪过一丝绿芒,身处战场的人们,闻到了生命的清香。 萨尔加也抽出了弯刀,问道:“为什么不用龙枪?加持在枪尖的圣光对黑暗一族有着加成的伤害,你是想要对我表示轻蔑吗?” 阿莱西亚说道:“可是我不是圣殿骑十,你的战刀对我没有加成伤害,来吧,我要和你作公平的决斗。” 萨尔加点点头,第一次象面对真正的骑士一样对阿莱西亚行礼,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如果他们不是身处完全对立的两个阵营,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萨尔加再次这么想,但这种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萨尔加催动战马,手举弯刀向前疾冲,当他提起战刀的时候,眼前只有敌人,永远不会有朋友,无论是谁。 阿莱西亚的眼神异常郑重,手握阔剑迎面而去。 两匹战马发出豪迈的嘶吼,全力向前飞奔,坚硬的铁蹄无情的敲打地面,激出无数冰晶泥块,它们兴奋的爆发,在身为敌人的同类面前尽情展示自己最强壮最敏捷的身姿。黑暗军团中再次传来如雷的舞点,十字军团中风笛手奏起悠扬的战歌。战场沸腾了,长枪和弯刀整齐的刺向苍天,战士们发出激情的呐喊,他们的欢呼不止针对自己的首领,同时也对对方的指挥官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崇尚勇武,是战士们永远不变的追求。 黑暗骑士团的副指挥官也同样的被眼前壮烈的场面所打动,眼睛呈现出烈火般的鲜红,他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改变萨尔加的决定,如果他失败,黑暗军团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战场,因为影子骑士是他们心目中真正的勇士,没有人能够取代。如果有一天他们再次和龙枪骑士团遭遇,也会不变的执行影子骑士的命令,这不仅是因为萨尔加,更因为对方的军团也有一位令他们崇拜的勇士。 风笛手终于落下了眼泪,不是因为悲哀,而是因为激动,他从未象今天这样自豪,为自己身为龙枪十字骑士团的一员而感到自豪,也许他们曾经怀疑过自己的领袖,他们的信仰也曾因此动摇,但此刻,他们感到骄傲。 震天的呼喊声中,两匹战马擦身而过,空气在它们之间被急速挤压,发出尖厉的啸声。萨尔加的弯刀再次流动细密的电光,发出滋滋的异响,刀尖闪动出最绚丽的幽蓝电芒,发出道道半圆的电弧,向阿莱西亚斜斩而去。刀势太快,只是电光一闪,刀光已经到了阿莱西亚的胸前。 几乎就在萨尔加挥动战刀的同是,阿莱西亚也双手紧握剑柄,全力劈出长剑。绿色的生命火焰从大地涌起,沿着剑柄流入阿莱西亚的身体,充满了她整个身体,同时也流入她身下的战马,让她们拥有了可以和黑暗力量对抗的强大生命之力。 绿色的精灵欢腾跳跃着,燃烧着,唱起生命的欢歌,她们在舞蹈,舞出最原始的激情。阿莱西亚被包裹在生命的朝气之中,挥起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阔剑。 战马错身而过,两道黑色的身影在那刹间溶为一团黑色的迷雾,再看不到幽蓝的电光,也看不到绿色的火焰,只看到数点火星一闪即没,一切再次融入黑暗。没有人看清在刚才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即使以王然的元神之眼和叶飞的天眼,都无法看清。 整个战场突然间象死一样的沉寂下来,没有一点声音,连跨下的战马,都被刚才刀剑相交的场景所震撼,惊悚的喷着白气。时间仿佛已经静止,画面久久的定格在人们的眼中,却看不清其中的景象,只能看到两道矫健朦胧的身影和战甲上闪动的光芒,在这样的光芒下,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马鸣萧萧,冷风拂动。两道人影终于分开,伴着沉重的蹄声奔向战场的另一侧。战士们再次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弯刀和长枪再次刺向苍天。萨尔加转过身来,立马横刀,冷冷的说道:“原来是丛林勇士之剑。” 刚才的一串连击,全都准确无误的击中阿莱西亚的剑身,却没有对她构成任何伤害,自己反倒差点被那强大的反击之力震落马下,萨尔加这才明白对方的长剑中蕴含着绵绵不绝的大地生命之力,便是来自德鲁伊的丛林勇士之剑。 阿莱西亚点点头:“影子骑士萨尔加,黑暗军团最强的战士,你的家族的确应该为你感到骄傲。” 萨尔加道:“虽然你手持传说中拥有生命本源力量的神剑,可是很遗憾,你充满仇恨的心根本不配使用这样的圣器,只有仁慈博爱的人,才能得到来自大地的赐福,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所以,你注定会失败。” 阿莱西亚道:“也许你说的没错,我永远无法获得和你同样强大的力量,但也不会轻易倒在你的刀下。”阿莱西亚为他的话感到震惊,也感到惭愧,更感到不解。他说的是事实,曾经,强大的血族也曾道出过同样的事实。为什么?这样的忠告总是来自敌人,而不是来自她所信仰的朋友。教廷只教会了她仇恨,教会她怎么用手中的武器和残忍的心灵去消灭黑暗中的敌人,却从不曾教过她如何去寻求最纯洁最强大的力量,是不是在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她必须放弃,放弃真实的自我。 萨尔加再次举起手中的弯刀:“下一次交手的时候,你会见到自己的鲜血,会明白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和你一样,我也拥有仇恨,拥有杀意,拥有对死亡最深切的期盼,但是很不幸,因为这样我也拥有来自黑暗最强大的力量,而你,却因此失去了生命本源的怜悯,甚至无法发挥出自己本身潜藏的力量。”不知为什么,说这段话时,萨尔加竟有浅浅的遗憾,也有浅浅的痛苦,那绝不仅仅是因为对手弱小而生的感慨,而是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仇恨而来的力量,真的就是他所期盼的吗? 阿莱西亚道:“邪恶,永远不可能战胜正义,我会证明这一点。” 萨尔加道:“你说的没错,邪恶永远不可能战胜正义,因为胜利者会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所谓的正义,而失败者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无论我们谁胜谁败,都会证明这一点。” 王然听了萨尔加的话暗暗点头,他道出了一个千古不破的真理,成王败寇的典故听得太多,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楚,只有强者,才永远代表着正义。看来中西方文化在某些方面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战鼓和笛声再度响起,两匹骏马迎面冲锋,骑士手中的刀和剑遥指对方强健的躯体。 “兰斯布齐亚!”萨尔加高呼家族的称号纵马前奔。一道闪电从漆黑的天空落下,击中他的战刀,细密的电光流动在雪亮的战刀,流动在漆黑的战甲,流动在身下的战马,形成一道由蓝色电光构成的电网,身阿莱西亚笼罩而去,了解到对方手中的圣剑,他再不敢象先前那样轻敌。 阿莱西亚双手直握阔剑,巨大的披风卷起绿色的狂风。生命的力量从大地喷涌而出,碧绿的小草穿透了紧硬的冻土,从积雪中伸出它们柔弱的腰肢,抽出细嫩的绿芽,和着乐声尽情舞蹈,紫色的小花再度盛开,空气中飘散着它们紫色的的花粉和迷人的香郁,如一层紫色的烟雾。 长刀和阔剑再次发出交击的清鸣,溅射出炫目的火星。阿莱西亚手中的剑被猛的荡飞开去,却又以更快的速度反劈而至,丛林勇士之剑不能提供给她强大的爆发力,却能给予她持久而坚韧的耐力,那是如小草般看似弱小却又异常坚韧的生命力量。也许她永远无法战胜萨尔加,但她会让他知道,龙枪十字骑士绝不象他所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任何轻视他们人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萨尔加的战刀再次斩出,刀尖爆发出一团猛烈的电光,阿莱西亚直视他的眼睛,无畏的挥动手中的武器,阔剑斜举而上,十字星芒在剑身闪耀,再次挡住萨尔加的攻击。萨尔加感受到来自丛林勇士之剑生生不息永不停止的生命之力,也感受到其中巨大的反击力量,他的手臂竟被震得一阵发麻。 但这更激起他强烈的斗志,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最强的战士,拥有世间最强的力量。战刀,一次又一次斩身阿莱西亚的阔剑,没有技巧,没有保留,爆发出一次比一次更强的力量,闪耀出一次比一次更加炫目的电芒。生命和死亡,哪一个才是最后的终点,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 刀剑一次又一次迎面相撞,每一次撞击,都象两颗落自九天的陨石,猛烈的撞击在一起,迸发出无比的光和热。每一次撞击,巨大的冲击力都自剑身撞向阿莱西亚的身体,胸口象被千钧巨石压住,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双手渐渐的感到麻木,连指尖都逐渐失去知觉,只是本能的握着剑柄,惯性的挥剑而出,甚至感觉不到手中还有阔剑的存在,仅仅凭着坚韧的意志死死支撑。 萨尔加感觉到阿莱西亚的疲惫,她正在失去力量,即使有丛林勇士之剑的存在,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也无法及时弥补她身体的消耗,因为她还没有真正的得到丛林勇士之剑的认可,没有真正的和它融为一体。曾经有很多次,萨尔加都以为她会在自己的全力一击之下阔剑脱手,但她却一次又一次坚强的挥起长剑。即使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持着她?萨尔加很清楚的知道,那已经不是来自大地的生命力量,而是来自她本身,在她年轻的身体里,蕴藏着象山泉一样的涓涓细流,虽然轻柔如风,却永远不会枯竭,汇集成江河,便能摧毁世间的一切。 这,便是生命存在的根本! ------------ 第一三四 无礼举动 更新时间:2009-11-09 萨尔加从未象这样尊敬过一位对手,也许她不是最强大的,或许她永远不会成为最强大的,但她绝对是值得尊敬的,因为她拥有骑士最重要的不屈的精神! 萨尔加的双眼变得暗红,其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他的战刀更加迅猛的斩下,刀身颤动发出阵阵嗡鸣,象它的主人一样陷入对鲜血的狂热。 他会用更强的力量摧垮对手,这是他表现尊敬的方式。 道道红雾随着战刀的欢唱挥洒而下,每一刀劈下,都洒出红色的沙尘,划出一条红色的彩带,盘绕而过,紧紧缠绕着阿莱西亚手中的阔剑,无情的消磨她体内蕴含的力量。那是战刀的灵魂,萨尔加强大的黑暗力量唤醒了黑暗战刀沉睡的灵魂。每一把黑暗战刀都拥有自己的灵魂,长久的沉睡在无尽的黑暗中,只有强大的对手,才能唤醒它们沉睡的记忆,让他们重新疯狂在生与死的战场。 战刀一次又一次劈下,红色的光芒越来越浓。阿莱西亚体内的力量象绝堤的洪水一样流走,身体终于失去了最后支撑。 萨尔加的战刀再次斩下,阿莱西亚无力的举起勇士之剑,“叮”,一声脆响,阔剑断作两截,断去的剑身如同风中飘过的树叶,无助的飞入天空,笔直的落下,插入坚硬的冻土,刀身在风中不住摇动,生命的碧绿再次融入剑身,燃烧起绿色的火焰,却再也不能为阿莱西亚带来任何帮助。 红色的刀魂摧毁了她的圣剑,几乎也摧垮了她的意志,但她不会放弃,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放弃。 萨尔加刀势未减,去若流星,直直的斩向阿莱西亚的脖颈,刀风掠起她金亮的长发,头盔下,隐约看见她洁白的肌肤,沁着细密的汗珠,微微透出迷人的粉红。 阿莱西亚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彩,面对黑暗的战刀,她竟然流露出浅浅的笑意,那是愉快的微笑,包含着解脱的轻松。萨尔加如死水般沉静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颤。为什么,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她竟然会有这么纯真动人的笑意? 萨尔加迷惘了,仿佛置身于一片温暖的阳光之下,有一曲甜美的乐声在心间响起,象一只温柔的小手,拨动他尘封多年的记忆。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同样轻快的笑容,有过一双同样充满生机的眼睛,在遥远的内心深处,这双眼睛久久凝视着自己,闪耀出最真挚的情感。 萨尔加的手微微一滞,手腕悄悄的一晃,战刀呼啸着掠过阿莱西亚的面孔,她的眼睛里闪过蓝色的电芒和红色的迷雾,金色的长发在锋利的刀锋下寸寸断裂,飘散在夜空随风而逝。她的眼睛,依然无畏的盯着萨尔加暗红的双眼,依然那么清澈无瑕。 萨尔加回转刀柄,重重撞在阿莱西亚的腰间,阿莱西亚闷哼一声,身体撞下马鞍,远远的横飞出去。 面具跌落在地,阿莱西亚抬起头,露出她苍白的面孔和坚定的双眼,嘴角浸着淡淡的血丝。萨尔加的弯刀再次劈下,刀尖指向她的咽喉。 “我说过,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阿莱西亚挥起只剩半段的阔剑,挡住萨尔加的战刀。在旁人看来,这是很平常的防御,但萨尔加的心却沉了下去。 从来没有敌人,能在经受这样的攻击之后仍有防御之力,他们会在红雾刀魂的吞噬中失去潜藏的力量,会在战刀的连击中失去抵抗的意志,武器碎裂的那一刻,通常也是他们斗志破碎的一刻,无助的迎接死亡。但阿莱西亚没有,尽管她的身体早已疲惫无力,尽管丛林勇士之剑已经不能为她带来任何帮助,她还是没有放弃。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仅仅是仇恨吗,还是对生命的热爱? 战刀和阔剑胶着在一起,萨尔加身体前倾,战刀一寸寸向前压进,阔剑随着阿莱西亚的手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向后移动,她再抵挡不住萨尔加的进攻,如果不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她甚至无法提起阔剑,但无论她的意志有多么顽强,也改变不了失败的事实。刀锋一寸寸逼近,刀尖缓缓刺入阿莱西亚的脖颈,一滴血珠渗出血管,滴落在冰凉的大地,激起不为人知的浅浅的血花。 短暂的寂静之后,黑暗军团中再次爆发出战士的高歌,所有的战士都挥舞起手中的战刀,向他们至高无尚的指挥官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萨尔加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证明他是黑暗一族最强的勇士,接受来自地狱最伟大的力量,在他的指挥下,黑暗军团将成为大陆上最具战斗力的军团,即使是光明圣殿骑士,都会在他们的武力下臣伏。对此,黑暗军团深信不疑。 龙枪骑士团中飘出优美的风笛声,忧伤、深沉,如寒冷的苏格兰高地一样苍凉,一样悠远。年轻的骑士将佩剑平举于胸,无声的向自己的指挥官致敬。她无愧于自己的军团,无论她成功或是失败,她维护了自己身为骑士的尊严,也维护了军团的荣誉,她用生命证明了自己。战士们轻声吟唱一道古老的歌谣,追寻着远方消失的挚友。他们将遵从自己的誓言,永远追随在自己敬爱的指挥官的身侧,无论她会去哪里。 萨尔加的刀停留在空中,只要再前进几分,就能夺去敌人脆弱的生命,但他却无力前进一分。他的战刀,无情的吞噬了阿莱西亚的力量,但阿莱西亚不屈的意志和坚定的眼神,也融化了他的斗志。“放弃吧,放下你的长剑。”萨尔加低声说道,除了阿莱西亚,没有人听到他说些什么。 阿莱西亚的身体无力的瘫软下去,勉强单膝半跪在地,用力喘着气,露出灿烂的笑容:“按照我们的约定,请给我骑士的尊严。” 萨尔加凝住了,过了很久才微微点了点头,手却不受控制的发颤。没有人注意以这一点,萨尔加知道,那是自己内心的呼喊。黑暗骑士们再次发出如雷的呼声,萨尔加依然如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他看到内心中真正的自己,那么弱小,那么无助,却又带着轻松而充满希望的笑容,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为了获得力量,为了家族的荣誉,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甚至在杀戮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而现在,蒙蔽内心的封印终于打开。可是他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和太远,再不会有回头的机会,为了兰斯布齐亚的称号,他象阿莱西亚一样,只有一个选择。萨尔加的眼睛再次变得暗红,手中的战刀红雾流动,阿莱西亚的脸变得苍白。 一道白色的光球点亮了夜空,准确无误的击中萨尔加的战刀,重重的荡开出去,灵丹真气在刀身爆裂出万点星光。从阿莱西亚举起的阔剑的那一刻,王然便拉紧了弓弦,握弦的手悄悄聚起灵丹真气,象所有人一样,他希望阿莱西亚能够战胜强大的影子骑士,尽管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一个女人令他感到羞愧,但与死亡相比,这点羞愧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王然也知道,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迹,阿莱西亚还差得太远,他们的命运,是终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在那之前,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阿莱西亚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先前消耗极大,但一番调息之后,积蓄已久的灵丹真气依然凝重精纯,萨尔加眼睁睁的看着丹气击向自己的战刀,却没能及时的作出反应,仍由它荡开自己的战刀。 也许,他根本就不想作出反应,这样的结果反倒让他轻松下来,无比的欣慰。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在黑暗的道路上继续前行终其一生,所以他不愿让阿莱西亚临死的眼神陪伴自己走完一生,那会让他迷茫,让他堕落。 王然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射向战场中央,挡在阿莱西亚的身前。 祈可不由小声的嘀咕:“男人,都是色鬼。”虽然对王然见色忘友的卑鄙行径恨得咬牙切齿,手中却依然发出一道完全透明的洁净冰盾,护在王然和阿莱西亚两人的身前。 “谁让他一直就是这样呢?算我倒霉吧!”祈可回忆起初见王然时的情景,想起校园中方欣和徐悠异样的眼神,自我安慰的想。 黑暗骑士们因为王然的出现大吃一惊,对他们而言,阻挠他人公平的决斗是贵族最无礼的行为,当这样的决斗发生在两名受人尊敬的骑士之间时,做出这样愚蠢行为的人更加无耻而且无法原谅,将永远受到他人的蔑视。他们以各种语言,发出阵阵嘲笑和恶毒的臭骂,伴随而来的还有他们下流的手势和夸张的表情。 即使王然对他们的语言一窍不通,也能从他们轻蔑的表情中看出他们内心的不屑和嘲讽。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在他看来,这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样的情景应该曾经出现过吧,是什么时候呢? 王然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场景,酒楼花坊、茶园赌肆,原来自己可不止一次接受这样特别的礼遇,那小霸王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王然摇摇头,虽然曾经多次遭遇他人如此的礼遇,不过就数这一回特别有自豪感,男人嘛,总望着有英雄救美的机会,而且是在这种性命悠关的关键时刻。 ------------ 第一三五章 反十字斩 更新时间:2009-11-10 萨而加举起右手,黑暗骑士军团安静下来,仅仅用眼神表达对王然的鄙视,这更让宁远飞祈可等人羞红了脸,无声的打击总是特别有杀伤力。萨尔加道:“也许你不知道,你正在玷污骑士的荣誉。” 王然笑道:“不,我知道,我完全理解,我打架的时候也最讨厌劝架的,恨不得连他一块儿揍了,你说那种人多可恨,别人打架关他什么事,欠揍,丢脸,没点荣誉感,不过真令人遗憾,你说的是骑士的荣誉而不是我的,我又不是骑士,沾污就沾污了吧,真希望骑士所有的荣誉都被我玷污得干干净净,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再把这种愚蠢的举动称作荣誉。” 阿莱西亚轻声的自语:“无赖。”说罢忍不住笑了,这句话也正是萨尔加想要说的。 萨尔加失望的说道:“作为东方人,你大概很难理解骑士所遵从的公正和勇气,理解公平的战死对我们的意义,所以你们的民族才会日渐没落,甚至出现象苍石老人那样的败类,如果你们能理解这一切,那么至今你们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 王然正色道:“我要纠正你的错误,我们的民族并没有没落,我们依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我们只是在沉睡,当我们醒来的那一刻,你们将会重新见到传说中强大的不可战胜的东方古国,至于你说的败类,我想每个民族都有,难道在黑暗的世界里,就没有这样人吗? 而你所说的骑士的公正和勇气,我想我也能理解,就在我们一水之隔的邻国,好象也崇尚着同样的精神,不过他们并没有得到人们的尊敬,因为他们虽然有勇气去死,却没有勇气承认曾经犯下的罪恶,所以,你们的所谓的骑士精神除了证明你们的愚蠢,什么也证明不了。” 萨尔加道:“看样子你还是无法理解。” 王然道:“你认为我有必要真的去理解吗?那种愚蠢的精神不适合我,也不适合这个时代,所以你们注定会被淘汰,我还不想那么早步你的后尘。” 萨尔加承认,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的话很有道理,但现在没必要考虑这件事,对待一个下定了决心要破坏骑士的规则的人,除了手中的刀,再无其他任何方法能让他觉悟。萨尔加道:“由于你对尊贵骑士的污辱,我会亲手夺去你的生命。” 王然一脸惊愕:“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如果我没有污辱尊贵的骑士,就能保住性命呢?你真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这一点,那样我会老老实实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的嘴,你们世代尊崇的骑士精神不会也不会受到玷污,当然我也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王然顿了一顿,话音一转冷冷的说道:“不过即使那样,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放弃这一次的行动吧,我们之间还是有一个人会死在这片高原。” 萨尔加战刀指向王然:“那一定是你。” 王然翻身跃上阿莱西亚的战马,仰天长笑:“来吧,我们的决斗还没有结束啊。”在他翻身上马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那时的他对战场充满了身往,但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踏上真正的战场,而且是如此惨烈的战场。为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数百年,却未必是他想要的结果。 萨尔加赞赏的看着他潇洒的身姿,随手斜劈一刀,击出一朵美丽的蓝色刀光。王然心中一懔: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家伙,经历了这么多次艰苦的战斗,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他的力量到底有没有衰竭的时候。 阿莱西亚挣扎着起身,愤怒的望向王然:“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王然淡然一笑:“第一,因为我们是朋友,第二,因为你是女人,女人根本就不应该上战场。” 阿莱西亚的怒火因为他的话燃烧得更加猛烈:“我是骑士,尊贵无畏的骑士。” 王然从上而下细细的扫过她婀娜的身姿:“你是女人,无论你是不是骑士,你都是女人。”说这句话时王然完全忘记,几百年前他为了一个女人丢掉小命,几百年后,因为另一个女人,他可能还会再死一次,不过值得,为了女人死,总比为了什么愚蠢的骑士精神,为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荣誉而死更有价值。 阿莱西亚愤愤的说道:“你亵渎了我身为骑士的尊严,卑鄙的无赖。” 王然同样一脸愤然:“可是你也亵渎了我身为男人的尊严,让一个女人为了救我而丧命,我也没脸见人,明白吗,自大的女人?” 阿莱西亚收回只余半断的阔剑:“你根本不懂,对骑士来说荣誉意味着什么。” 王然故作委屈的说道:“我的确不懂,可我救了你的命,如果我不出手,他会杀了你。” 阿莱西亚喃喃的说道:“他不会,如果我放弃的话,这是骑士的准则,你永远不会明白。” 王然若有所思的自语:“他不会吗?我的确不明白你们那些发霉的准则,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所以你一定会死。” 王然不再理会一脸怒意的阿莱西亚,勒动马缰掉转马头。横刀立马驰骋沙场曾经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愿望,几百年后,他的愿望终于实现,却和想象中的豪迈场景截然不同。第一次跨上战马,也许就会血洒疆场,王然有些莫名的悲哀。 祈可一直以为自己的听力不是太好,但当她把王然和阿莱西亚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清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有着这样惊人的窃听天赋,怒极的握紧了拳头:“色鬼,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逸志情意绵绵,他怎么会这样啊,一定是被该死的宁远飞带坏了。” 祈可看向宁远飞,果然,那家伙也正心醉神驰的望着阿莱西亚,这更坚定了祈可一厢情愿的想法,也对宁远飞感到无比的鄙夷。祈可撤去冰盾,既然王然那么想送死,那就让他去吧。心里虽然这么想,她的手中却聚起更加强烈的寒气,脚下一块冻土悄悄象萨尔加蔓延过去,既然王然都成无赖了,她又何必要什么面子,反正她也不是骑士。 萨尔加不知疲惫的催动战马从黑暗骑士团身前飞驰而过,迎接来自部下们真诚而热切的欢呼。“我说过,会一个一个将你们送入天堂,我会遵守之前的诺言,让你们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不过很遗憾,你大概是体会不到了。”萨尔加指着王然说。 王然自信的说道:“也许你可以战胜我,但你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我的朋友们会轻易的杀掉你,而我的生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如果你有幸见到你亲爱的弟弟,请不要忘了代我问声好,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王然的话激起萨尔加更大的怒意,策马前奔挥起手中的战刀,远远劈出一道电光:“不管是谁,只要他能战胜我,我将放弃这一次东方之行。”这正是王然想要听到的,他没有信心能战胜萨尔加,却有绝对的信心能将他拖得半死不活,相信那时的影子骑士大概很难抵挡叶飞的天眼和祈可的玄冰吧。 王然提起马鞍旁阿莱西亚弃之不用的长枪,舞起一道烈火的屏障,体内的三昧真火和龙枪本身加持的圣光结合在一起,更加的美丽眩目。他的举动再次激起黑暗骑士们恶毒的咒骂和嘲讽,但他却不为所动,他不是骑士,没有必要考虑什么所谓骑士的尊严,在这种性命悠关的时刻,更不会去考虑那些不属于他的牵绊。 “记住你说的话。”王然大喝道。 黑暗骑士再次疯狂的呐喊,鼓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敲打着牛皮战鼓,这时再也没有什么节奏,没有什么韵律,只是在狂热的鼓声中倾泄他们最原始的追求。十字军团却沉默下来,他们矛盾的望着王然,对这样一位蔑视他们骑士信仰的人,他们不应该表现出任何形式的敬意,但却又无法克制的爆发出发来自内心的关切。他们无法去了解自己的内心,也许他们的信仰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也许是因为王然和阿莱西亚共同道出的一个名词:朋友。 随着激荡的鼓声,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撼,年轻的风笛手近乎本能的拿起风笛,奏起悠场的军歌,更多的风笛响起,汇成一曲最雄伟的乐章。不管他是不是骑士,不管他是否值得尊敬,但至少,他是朋友。 王然的身体随着战马晃动,战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兴奋的甩开铁蹄,向着自己的同类迎面撞去。王然的长枪直指对方的心脏,他知道,想要表现自己武勇的萨尔加不会选择躲避,他要在人们面前证明自己强悍的力量。而王然自己也不会,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避不开对方凌厉的刀势,只有面对面的冲锋,才能带给他胜利的希望。 不过他比对方有优势,他的武器更长更重,能够更早击中敌人的身体,只要一击得手,在三味真火、灵丹真气和教廷圣光的联合攻击下,萨尔加绝不可能再有反击的机会,但也正因为这样,如果他不能准确的击中萨尔加的要害,他的战刀就会毫不留情的劈在自己的身上。不要怀疑他的战刀,即使没有来自黑暗的力量,锋利的刀锋也足以把任何战士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急促的蹄声越来越近,大地随着蹄声震动。王然已经看到萨尔加暗红的双眼,和刀身流动着的红色的雾气。他的枪尖在视野中向外扩散,将萨尔加笼罩其中,圆心随着萨尔加身体的起伏微微移动,对准了他的心脏,距离是那么的近,似乎只要略略前伸,便能将他整个刺穿。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王然正要刺出长枪,萨尔加的战刀突然斜劈而下,反手向上划出,刀尖一点闪亮的寒光射向天空,一闪而过的刀光构成一道带着红气流动着幽蓝电光的精巧十字,缓缓旋转着向王然击来。他想要干什么?王然望着向自己劈来的十字刀光有些疑惑。 “反十字斩!”十字军团的战士们发出一声惊呼,那是他们最擅长的技巧,利用长剑的快速移动形成十字的防御和攻击体系,而加持在剑身的圣光可以令十字拥有更强的杀伤力。 虽然看似平常的刀技,却经过数代骑士的千锤百炼,拥有超出想象的穿透力,其中有无数的技巧需要掌握。身为骑士后代的他们从小学习这一技巧,也很难使出象萨尔加这样的威势,身为黑暗骑士的他,怎么会使用这样的技巧? ------------ 第一三六章 奥斯曼出 更新时间:2009-11-10 王然完全感觉到迎面飞来的十字光芒带给他无尽的压力,虽然看似速度缓慢,却令人难以防范,虽然只是一道异样的光芒,却比实体的武器更加可怖,令人无处可避。王然大喝一声,手中的龙枪飞刺而出。 距离更近了,如果他不能在长枪最佳的攻击范围击中萨尔加的话,将会完全暴露在敌人锋利的战刀之下。 长枪刺穿了十字星芒的中心,萨尔加的战甲和和枪尖闪动着同样耀眼的光芒,左胸外的甲片象恒星一样明亮,那就是长枪最终的目标。 长枪突然滞了一滞,十字星芒以枪身为中心飞速的旋转,再看不到十字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浅红的光圈。随着光圈的高速旋转,王然手中的长枪也跟着震动。似乎被一道结实的绞索缠住,随着它的运动一起运动。 王然用力握紧长枪,连手臂都被震得微微发麻,他正要加力刺出长枪,来自十字星芒的力量突然一轻,飞转的光圈也随之失。那毕竟不是实体,仅仅是从黑暗战刀衍生而出的刀气,不可能维持很长的时间。 王然的停滞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但就这一个瞬间已经够了,他的枪尖击中了萨尔加的左胸,却贴着胸甲向一旁滑落开去,萨尔加侧身,擦着枪身来到王然的身前,手中的战刀,象闪电一样劈下。 只有抛下长枪跃离战马,才有逃生的机会,但即使那样,也未必能躲过萨尔加锋芒毕露的战刀,他的刀势太快,甚至连心中电光火般的念头一闪,都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阴冷的寒气逼近面颊,笼罩着整个身体,脖颈处感觉到一阵冰寒刺痛。萨尔加的刀还没有斩到身前,却已经劈斩出锋利的刀气,那是战刀的灵魂在呼吸,王然已经无处可避,只能将全部的丹气聚在刀锋之下,他知道这样也挡不住萨尔加石破天惊的一刀,但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记得阿莱西亚的话,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放弃,他也不会! 一道漆黑的阴云笼上两人身体上方,巨大的阴影几乎完全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刷刷的风声刮过,卷起洁白冰雪,那是巨大的飞翼带来的狂风,那是象征罪恶和死亡的翅膀,那是代表王族直系成员的金色大翅。 萨尔加的战刀停在空中,无法向前挪动一寸,他强壮的身体被强大的气息所禁梏,他坚毅的五官在风声中扭曲,他执着的心灵不知不觉开始崩溃。 是什么人,会有如此可怕的黑暗气息?! 萨尔加突然感到绝望,因为他还不是黑暗一族中最强的战士,也许永远都不是,在那一刹间,他无比的信心象流水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奥斯曼公爵高大巍峨的身躯缓缓停留在两人身前,一支巨大的权杖在他的手中流动着暗金的光芒,他的面容略显苍老,但身体里却充满着年轻而又张扬的力量,蔚蓝的眼眸里,闪动着血族特有的骄傲神色,血族一向不是黑暗一族中最强的种族,但绝对是最骄傲的种族。 奥斯曼公爵挥起权杖,萨尔加和王然的身体向后横飞而出,远远的落到自己的阵前,两匹战马在奥斯曼强大的压力下吓得全身发拌,哀鸣着向后奔去。 无论是黑暗骑士,还是十字军团,还是宁远飞等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一步,没有人能在这位伟大血族的压力下保持镇定。 鼓声停止了,风笛也停止了,欢呼中的黑暗骑士张大了嘴,如同瞬间被冰封住一样,呆呆的望着战场中央不可一世的奥斯曼。他们感受到他身上和自己同源的力量,但是和他想比,他们的力量就象黑夜中的荧火虫一样渺小,发出暗淡的荧光,而他,就象是积蓄千年一触即发的火山,蕴含着无穷无尽可以摧垮一切的光和热。他金色的大翅证明了他的身分,这是来自黑暗一族的血族,但是,一个弱小的血族,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横的力量,他到底是谁? 黑暗骑士们的信心缓缓地消失,体内的战斗之火正在熄灭,力量悄悄的从体内流逝,几乎忍不住跪倒在地对这位神秘的血族顶礼膜拜。 他到底是谁? 黑暗骑士们的心中闪过一个伟大的名字,那是史上最强的血族,也是所有黑暗一族心目中的英雄,难道他真的没有死,在消灭了整队的教廷骑士之后依然存活于世? 那本该是黑暗一族的幸事,但此刻,对黑暗骑士而言,却分明是一种不幸。 萨尔加也象他的部下那样久久的凝望着奥斯曼公爵,他的样子和那位传说中英俊潇洒*不羁的血族贵族有些不同,但萨尔加可以确定,是他没错。除了传说中的奥斯曼公爵,还有哪一位血族拥有象他这样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气质,还有谁能有象他一样强横神秘的力量,即使恐惧魔王亲临,都不可能有他这样的威仪。 萨尔加开始明白,区区一个弱小的血族家族,竟能和拥有众多古老黑暗家族支持的黑暗圣殿抗衡,绝不仅仅因为他们富可敌国的财富,还因为他们拥有象奥斯曼一样强大的守护者,德拉内尔家族,本身就是谜一样的存在! “尊敬的奥斯曼大公,黑暗骑士团指挥官、影子骑十萨尔加-兰斯布其亚勋爵,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萨尔加单膝着地一手抚胸,以骑士最谦恭的姿态向奥斯曼行礼。 他的话象一枚炸弹落入平静的水面,在黑暗军团中激出巨大的波浪,骑士们沸腾了,向他们心中伟大的英雄致以最热烈的欢呼。所有的骑士都跃下战马,象萨尔加一样单膝着地一手抚胸,大声呼喊着奥斯曼的名字。 让王然感到吃惊的是,面对敌友不明的血族,黑暗骑士怎么会爆发出如此的热情,他们发自内心的敬意怎会如此真挚。他无法了解,这些勇敢的战士的感情是多么的真诚而又纯朴,面对他们心中永恒的英雄,无论他是敌是友,他们都会表达出内心最真实的敬意,即使下一分钟奥斯曼就会夺走他们的生命,他们也会这么做。 奥斯曼望着萨尔加:“请称呼我为奥斯曼公爵,年轻的骑士。”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样的称呼,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曾被人称作奥斯曼大公,除了那些古老的黑暗家族和他们的后代。这个称谓勾起他尘封的记忆,他的脸上露出各霭的笑容,象看着一位可爱的晚辈一样看着萨尔加:“兰斯布齐亚家族,一个伟大的家族,我认识你的曾祖父,他曾经是黑暗一族中最伟大的战士,不过你会比他更加强大。” 萨尔加起身道:“谢谢您的称赞,没有谁,能超越伟大的奥斯曼公爵,您才是黑暗一族中最强大的战士,永远都是。” 他的话发自肺腑,任何人都能感觉出他对奥斯曼无比的尊崇。 奥斯曼公爵似乎对他的话非常受用:“如果这句话是出自一位普通骑士之口,我会不屑一顾,但出自强大的影子骑士之口,令我感到非常荣幸。”在含蓄的对萨尔加的实力表示肯定和尊重之后,奥斯曼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亲爱的朋友,您好象说过,如果有人能在战场上战胜你,你将放弃这次东方的行程,对吗?” 萨尔加点点头:“是的大人,我说过,我知道现在该是我放弃的时候了。” 奥斯曼公爵略有惊讶:“这样的结论是不是稍早了一点,你不是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才是黑暗一族中最强的战士吗?” 萨尔加回答:“是的尊贵的大人,能和心目中最强的人交手,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但我不会向您挑战,也许我会成为最强的战士,但永远不会是最伟大的战士,只有您,才可以拥有这样无尚的荣誉。” 奥斯曼公爵多少了解自己在黑暗一族心目中的地位,因为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自己当之无愧的成为黑暗一族史上最强的英雄。但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后,人们非但没有忘记他的名字,更把他提升到近乎于神的高度。 黑暗中的人们,其实很多时候比那些自以为光明使者的人们更加纯粹,更真实更直接的面对自己的信仰,对勇者有着更加真挚的崇敬,即使面对敌人都是如此。 如果有一天,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黑暗,会不会变得更加美好?奥斯曼公爵不由这么想。 萨尔加跃上战马,伸手揭下面具,再次向奥斯曼公爵点头致敬。所有的骑士,无论是黑暗骑士还是十字骑士,都无一例外的重复同样的动作。 在这一刻,十字军团的骑士们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祖先和奥斯曼之间的仇恨,他们的眼前,只有一位值得尊重的勇士,他强大的力量和高贵的气质,已经完全折服了他们。 一支小小的骑士方队驻立在萨尔加的身后,他们漆黑的披风上,绣着银亮的长柄巨斧,那便是指挥官的近卫队,黑暗骑士团最忠诚也最强大的卫队。象所有的骑士一样,他们揭下脸上的面具,火光中,露出一张张年轻或者苍老的脸,深遂的眼眸中,闪动着火热的光芒。阿莱西亚望向黑暗骑士的阵营,目光久久停留在他们的脸上,突然呆住了。那是多么熟悉的面孔,多么亲切的神情,这不可能。更多的十字骑士将目光投向黑暗军团,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兄弟,自己亲密不间的朋友。 原来他们还活着,却活在敌人的阵营,这不可能! ------------ 第一三七章 迷茫选择 更新时间:2009-11-11 近卫队的黑暗骑士也同样注视着自己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敌人,和以前一样,他们还是那么朝气勃发,那么无所畏惧,象记忆中的一样。 他们友好的点头,还象多年以前一样,无声的表达自己最深厚的友情。他们的目光的那么的坚定,比他们生命中的任何时段都要坚定,十字军团的骑士们从未在自己亲密的战友眼中见到过如此坚定的目光。 这让他们先前的猜想不攻自破,他们曾以为自己的战友被黑暗蒙蔽了心灵,但他们坚定的目光却告诉曾经的同伴,他们从未象现在这样清醒,象现在这样坚定,他们选择了另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天的尽头,巨大的闪电刺穿了天地,指引黑暗骑士归去的方向,战马的蹄声再次响彻大地,载着他们英勇的主人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一道浓浓的黑云随着狂风向西边飘去,空中传来战马的欢鸣。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视野,萨尔加才望向王然:“身为你的对手,我感到骄傲,我为自己亲爱的弟弟感到荣幸,能死在这么强大的敌人手中,他无愧于兰斯布齐亚家族,无愧于黑暗骑士团,但是有一天,我还是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王然一阵苦笑:“为什么你总认为是我呢?难道因为我稍强一点,所以杀掉你亲爱弟弟的人就一定是我吗?事实上,梅塞尔加是死在他的手。”王然扭头指向叶飞,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朋友是用来出卖的。 叶飞听他的话就知道不妙,躲躲闪闪想要藏到大宝的身后,只有他高大的身躯,才能完全遮挡自己瘦弱的身体,叶飞还是头一次为自己的体型感到庆幸,如果再瘦一点的话,或许会更好。 可惜大宝的胆量并不如他一贯表现的那么大,对萨尔加所表现出的实力深怀恐惧,眼见王然的手指向自己指来,慌忙侧身移位,以他在生死关头都没有的速度移向一旁,露出身后躲闪不及一脸无助的叶飞。 尽管大宝一直都对上次的战斗记忆犹新,认为自己在和梅寒尔加的战斗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的飞锤给敌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并导致那个可怜的家伙最终被劈成两半。但现在,他开始为自己当初的冲动感到后悔。 值得庆幸的是,干掉那小子的是叶飞而不是自己,大宝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向任何人提起那晚的事,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世人一直以为吃了熊心豹子胆便会勇气倍增,看来是个天大的笑话,看看大宝的样子,哪能把他的心脏和勇气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叶飞无助的连连摆手:“误会,都是误会,你仔细看看,象我这么瘦弱的人,怎么会是黑暗骑士的对手,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的弟弟吧,兰斯布齐亚家族的后裔,强大的黑暗骑士,他怎么可能死在我的手上。” 其他人眼中鄙夷的目光,分明告诉萨尔加:他在说谎。 叶飞注意到他人的神,但丝毫不以为耻,生死关头谁还管得了这些啊,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是谁干的,不信我叫他出来你自己问问。” 萨尔加疑惑的望向宁远飞一群人,其中没有人拥有可以和梅塞尔加的对抗的实力,更别说杀掉他,高傲的问道:“你说的是谁。” 叶飞道:“你别急,马上就来。” 说罢抛出符纸念动咒文,期待本命尊神现身。但是很遗憾,象以前一样,任由叶飞抛光符纸嘴唇冒泡急得心如火燎,依然没有看到本命尊神的踪影。 高原上寒风刺谷,山谷四周冰雪弥漫,叶飞急得满头大汗,抹了把汗说道:“也许他在度假,过几天我让他来找你怎么样?”王然等人齐齐摇头,这玩笑开得有点离谱了。 萨尔加料想他大概在耍什么花招,摇头长叹:“耻辱,真是兰斯布齐亚家族的耻辱,我亲爱的弟弟,尊贵的黑暗骑士,怎么会死在象你这样卑微懦弱的人手中,身为骑士,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一位卑劣的敌人手中,甚至和这种人作战都是一种耻辱。” 叶飞试探着问:“那么尊贵的骑士,听你的意思,大概是不会和我这样卑微懦弱的人交手了,事实上我也这么想,这根本是对你的污辱,为了骑士的尊严,还有黑暗骑士团的荣誉,我想您还是忘记这件事比较好。” “亲爱的朋友,你总会变强了,我相信你,那时候我会和你公平的决斗。”萨尔加哼了一声,掉头离去,身影也随着他的军团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叶飞终于松了一口气,被人用卑微,懦弱这些带有极度贬意的词汇来形容,有时并不是坏事,至少那能让人活得更久一点,而萨尔加所说的决斗他并不担心,只要他不象萨尔加所希望的那样变得强大,那么这种可怕的事情一定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这一次,萨尔加对他的信任一定是个错误。 “看来萨尔加一定会失望了,这家伙别说变强,能不退步就是老天保佑了。”祈可知道叶飞心里在想些什么,这种时候他要不那么想才是怪事。 “那可不一定,有的事人的意志根本改变不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算他不想变强也得变强。”王然深有同感的说,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黑暗骑士团早已离去,苍茫的高原上,再也看不出他们曾经到来的痕迹,阿莱西亚还怔怔的望着他们曾经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风笛手握着风笛,若有所思却又不甚明了。再次见到亲密的挚友无间的同伴,他们本该欣喜才对,但此时,他们只感到疑惑,还有隐隐的痛。 因为在他们的理解中,自己的同伴应该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进入到美丽的天国。而事实上,他们还活着,而且作为自己的敌人活着,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勇敢的战士们正在追求他们的信仰,沿着另一条不同的道路。”奥斯曼公爵慈祥的望着阿莱西亚,算是回答她的问题。 “信仰?难道骑士的尊严和军团的荣誉不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直到此时,阿莱西亚还没有放弃对奥斯曼的敌意,但当朋友无法解开心中疑团的时候,敌人也许是最好的老师,更何况,她发现自己对奥斯曼的敌意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强烈。“ “骑士们的尊严,军团的荣誉?用这样的词汇形容十字军吗?真是一个笑话,不要忘记你们的祖先曾经做出过怎样的恶行。”宁远飞对臭名昭著的十字军历史有一点了解,忍不住低声说道。 “请不要把我们和那些卑劣的家伙混为一谈,我们是龙枪十字军团,无不出身于高贵的贵族家庭。”阿莱西亚反驳他的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王然不解的问,他连中国历史都知之不多,更别说十字军了。 奥斯曼公爵打断他们的争论:“他们并没有放弃骑士的荣耀,他们仍然恪守着骑士的准则,不是吗?但是,他们需要信仰,需要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对于勇敢的战士来说,他们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需要一个真正的战场。”大概只有象奥斯曼公爵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理解那些曾经的十字骑士、现在的黑暗骑士。王然多少能体会他话中的含义,而阿莱西亚等人显然一片茫然。只有宁远飞,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悄悄的问自己:“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先前的激动和狂热仅仅是因为对骑士精神的向往吗,还是因为他也象黑暗中的人们一样需要强大的力量和一个血腥的战场。” “生命的意义,我一直以为我们生命的意义就是寻求光明,寻求神的认可,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热衷于力量,如此向往杀戮的战场,难道死亡更的就能带给他们那么多的快意?”阿莱西亚无法找到答案,她的性格决定了她根本就不适合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久久的沉默,奥斯曼公爵似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缓缓的说道:“一千年前,教皇的子民以夺回圣地为借口,向东方进行了长达两百年的战争,落魄的贵族、穷困的平民、卑劣的流亡者,以宗教的名义组成了远征的十字军团。 还记得你们伟大的教皇是怎么说的吗?教民们,那东方的国家,遍地是牛乳、羊奶和蜂蜜,黄金宝石随手可拾。谁到那里不会成为富翁呢?去吧,把十字架染红,作为你们的徽号,你们就是‘十字军’,主会保佑你们无往而不胜! 你们的祖辈也就是这样遵循着神的教导,用他们手中的长枪利剑染红了东方的土地,用平民的生命换来了自己的荣誉,也为教庭带来他们真正希望的财富。 十字军的信仰?什么是十字军的信仰? 那绝对不是对教庭的忠诚,也不是对骑士精神的尊崇,而是自己,十字军的信仰就是自己!当财富,当荣耀,再也满足不了十字军的欲望时,只有更强的力量,更惨烈的战场,那才是他们所需要的。 光明的庇护、神的认可,只有象你们这些正统骑士的后代,才会有这么可笑的信仰,从开始到结束,十字军的诞生,十字军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夺取更辽阔的土地,更巨大的财富。” 年轻的骑士们沉默了,数百年来,他们的先辈在神的指引下,一个接一个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而得到的,却仅仅是所谓的尊严和荣誉。教廷情愿无谓的牺牲整队的十字骑士,却永远不会拿一个圣殿骑士去冒险,因为他们是神的使者,而自己,只是神的子民。他们用所谓的高尚信仰欺骗自己,为教廷奉献出一切,同时却迷失了自己。 正义和邪恶,他们真的懂得怎样去分辨吗?他们和投身黑暗的战友,到底谁选择的道路才是正确? ------------ 第一三八章 魔灵出现 更新时间:2009-11-11 王然久久的沉默,有些愤愤不平,有关十字军团的由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在所谓正义的骑士身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如果早一点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在萨尔加对东方民族进行污辱的时候进行反驳,告诉他西方的骑士在神的号召下曾经发动过多么无耻的战争。 不过想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萨尔加一定会大笑着反驳:只有阴险的教廷才会有这么卑鄙的行径,伟大的黑暗一族都是真正的勇士。事实上,连王然自己都会忍不住这么想。 奥斯曼公爵接着说道:“亲爱的小姐,现在你已经知道,你的同伴们正在追求自己的信仰,无论对错,那都是他们的信仰,那么你呢,是否也该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 阿莱西亚恨恨的说:“我早已经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那就是洗刷你付与我家族的耻辱,用我的长剑,结束你衰老的生命,为我亲爱的姐姐复仇。” 奥斯曼叹息道:“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也桎梏了你的力量,亲爱的孩子,你看不到美,看不到真爱,你的姐姐很幸福,她享受着人世间最大的快乐,但你却无法明白。” 阿莱西亚怔怔的说:“幸福?神圣骑士的后代,优雅的人类,和血族之间的幸福?尽管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勇士,我仍然对你的话感到怀疑,来吧,用我们的武器证明一切。”阿莱西亚忘记自己的剑已经断成两截,抽出只剩下半截的丛林勇士之剑。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奥斯曼的对手,但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和他正面相对的机会,她不想轻易放过。 更重要的是,阿莱西亚知道,奥斯曼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生命,否则他早就那么做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做一个大人和小孩间的游戏,而自己,还愚蠢的提着把剑全世界追寻他的足迹。 真是可笑,阿莱西亚自己都觉得可笑,而且感到可耻,明知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却还要提出挑战,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想证明双方实力的差别吗?还是所谓的骑士尊严其实正在让自己变得虚伪? 阿莱西亚发现,自己的信仰――即使是对骑士精神的信仰,也不那么坚定。一个空洞而古老的词汇几乎让她送命,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懂得其间真正的含义。 望着阿莱西亚手中只剩半截的阔剑,王然等人都忍不住笑了,那算是什么呢?柴刀?或是阔斧?虽然还多少保有勇士之剑的神采,却再也无法在战场上挥洒它本来的生命火焰。难道这就是骑士的勇敢和坚毅吗?王然很庆幸自己生在东方。 奥斯曼公爵也笑了:“尊贵的骑士,我会迎接你的挑战,但不是现在,至少,你得先补好你的剑,等你有了足够的力量,等你无愧于被称为神圣骑士的祖先,我会等着你,不过到那个时候,也许你早已经没有这样的念头。” 阿莱西亚羞红了脸,尴尬的将阔剑插回剑鞘。她难得一见的羞涩神情令人眼前一亮,王然目瞪口呆,脑子里一阵晕眩。祈可注意阿莱西亚真实的美艳,更注意到王然异样的神情,心里涌起两个无比悲哀无比落寞的字眼:完了。相比方欣徐悠两人,阿莱西亚给她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记住,我也期待着你成为真正的勇士。”奥斯曼展开双翅,望向漆黑的夜空,正要离去,王然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血族不也是属于黑暗一族吗?”不管怎么样,他都找不到一个黑暗贵族为了陌生的东方道士和自己的种族对抗的理由,除非他疯了,或者老糊涂了。 奥斯曼惊讶的望了王然一眼:“你都不知道吗?真是可笑,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身份,我是奥斯曼公爵,德拉内尔家族的奥斯曼公爵,黑暗一族的奥斯曼公爵,但从不被人称作黑暗圣殿的奥斯曼公爵,所以我们是朋友,至少,我们应该被称作合作合伴,我可不想看着您死在黑暗圣殿的手中,您认为呢?” 王然点点头,庆幸当初对德拉内尔家族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好,而不是对松川家族,否则哪来这么强有力的朋友。看来自己的生命对德拉内尔家族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有这么强大的家族作后盾,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奥斯曼公爵拍动金色的双翅,炫耀他作为皇族的优雅气质,远远消失在天的尽头。紧随其后,十字骑士也催动战马悄然离去,阿莱西亚回视王然:“虽然你破坏了骑士的规则,虽然你不止一次对我的身份表示出不应有的蔑视,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阿莱西亚再次露出含蓄的微笑,如天使般美丽迷人,微微上翘的嘴唇娇艳欲滴,王然内心一阵激荡,连手臂被祈可掐得发青都浑然不觉。 “怎么,你也一见钟情了?”叶飞不知趣的问道。 “你说呢,至少她已经成年了。”王然目送阿莱西亚离去。 “那就大胆去追吧,我全力支持你。”叶飞终于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极力的鼓动王然,如果他知道阿莱西亚和琪拉儿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会这么积极,为此还要冒上被祈可冻成冰棍的危险。 “糟糕,他们还没有说怎么消除魔泉。”过了不知道多久,王然才从阿莱西亚刚才所在的地方收回视线,眼前却还晃动着她修长婀娜的曼妙身姿。 经他的提醒,众人才意识到还有最大的难题摆在眼前,虽然没有了影子骑士和黑暗军团的威胁,但想要消除魔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们为了抵挡黑暗骑士的进攻已经消耗太多的真力。 如果由奥斯曼出手的话,事情大概会容易得多吧,可惜这个该死的老家伙好象对此事漠不关心,竟没有主动的出手相助。原来,所谓的合作伙伴,王然等人的性命在他看来并不是那么重要,那番话也许只是一个借口而以吧,王然有些头疼。 魔泉再次喷发,浓浓的黑色魔气笼上了夜空。如果它早几刻喷发的话,以活佛师徒六人目前所剩的佛力大概很难禁制,他们早已经奄奄一息,别说禁制魔泉,就算想逃都有些困难。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人多力量大。 虽然这位伟人的祖国和他的人民为这句在当时看来近乎真理的谬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这句话有着绝对的正确性。 鬼巫之王祭起神树,太阳鸟有气无力的发出声声嘶哑的鸣叫。林七祭起七灵宝扇,向下洒出天地五行霞光,大宝挥起银锤,祈可摇动天音铃,连叶飞都象征性的抛出一串纸符,虽然被魔泉之水浸得湿透没有发挥出半点功效,却也总算是有所作为。 要知道现在上级领导正在对警备人员不作为的行为进行整治,叶飞时刻铭记领导的教诲,有作有为,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可不关他的事,重在形式,而不是结果。 宁远飞跃跃欲试,手捧紫金钵正要念动真经,却被王然一把拉住:“忘了老和尚的话了吗?他人死活都不管你的事,到了性命悠关的紧要关头,只管捧钵念经,现在好象还没有到啊。” 宁远飞一愣:“你倒把酒肉和尚的话记得清楚,我实在忍不住了,看你们打得那么热闹,我都快成闲人了。” 王然问道:“刚才我们拼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你怎么忍住了?” 宁远飞嘿嘿笑道:“说实话,心里害怕。” 王然道:“酒肉和尚虽然不守清规,却是真的肉身成佛,信他的话没错。”说罢拉动灵弓祭起真火,朝魔泉压去。 宁远飞听他这么说只能罢手,百无聊奈的看他们各显奇功。王然等人虽然先前损耗巨大,但众人齐力而发,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比先前活佛师徒六人不知强了多少,将魔泉重又压了回去。但魔泉遇弱不强越强不弱,任由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却总是生生不息泉喷不止。王然等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力,本就体力不支,这时更加后力不继,眼见魔泉渐渐反弹,再也无能为力。 宁远飞看得时喜时忧心惊胆颤,不知该上前帮忙还是应该谨记枯叶大师的教诲,一时犹豫不决,只能盘膝而坐静观其变。 魔焰高涨乌云压顶,山谷间阴风惨惨。鬼巫之王蓦的一声大喝,手中青光流转,原来正在枯萎的神树再次枝条飞绕火鸟飞腾,这是他最后的一点魔气,如果连这都再制不住魔泉,那就再无机会了。 王然等人看鬼巫之王放手一搏,也使出全力,各自祭出法宝,活佛师徒六人早已油尽灯枯,这时齐齐掏出怀中兵器,用力划开手臂,将点点精血洒向魔泉,鲜红的血液化作数点金光,宛如一道金色的天雨。 魔泉终于向下倒流而回,明净的天空深蓝似锦,现出万点繁星。魔泉完完全全回到碧绿的草地,一处直径不过半米的泉眼渐渐干涸,向外鼓起一串串气泡。宁远飞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大地微微的摇晃,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泥土如海浪一般涌动起伏,天地间风云变色,王然等人在狂滔中东倒西歪,再也无力维持手中的法宝,青铜神树、灵丹神弓、七灵宝扇不受控制跌落下来。大地裂开一条缝隙,一丝黑云从中徐徐飘出,汇聚成一道漆黑的高大身影,山谷间飘散的丝丝魔气受到他的吸引,一齐涌上他的身体,那道黑云更加清晰,隐隐现出人形。 “魔灵,原来是魔灵,难怪我们压制不住这道魔泉,原来是有魔灵作怪。”鬼巫之王惊呼出声。祈可等人虽然不知道魔灵是什么东西,但想到以鬼巫之王魔道之尊的身分都如此惊恐,一定来头不小。这时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魔泉的事,各自回撤逃命要紧。 ------------ 第一三九章 所向披靡 更新时间:2009-11-11 林七也叹道:“如果早知道有魔灵在此,我们又何必费这么多功夫,这么一来反倒是帮了倒忙。” 活佛仰天长叹:“孽障,没想到竟让他修成了魔灵,蜀中千年太平盛世,终于还是在我的手中毁于一旦。” 祈可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和尚你认识这家伙吗?到底什么是魔灵,听你们这么说好象很厉害了。” 王然回答:“魔灵便是由千万年魔气聚集成形,修成的灵物,和鬼巫之王的瘴气成魔是一个道理,只是这魔灵纯由精纯魔气修成,却又不知厉害了多少,先前的魔泉不过是他体外之人气,已经那么厉害,以我们这么多人的力量都难以压制,这魔灵有多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祈可接着问道:“那怎么说我们反而帮了倒忙呢?” 王然苦笑道:“这道魔灵想必早已修炼有成,不知被哪一位前辈高人镇在此处,以苍石老人的手段根本打不开封印,即使加上萨尔加,也仅仅能够打开一点缝隙透出一道魔泉,那道魔泉受魔灵吸引聚集于此,就如同我们修道者的天地灵气一样,游离世间根本没有多大妨害,我们如果不加理会,自然不会离开魔灵身外之地。现在被我们这一搅,破了魔灵的封印,不是帮了倒忙是什么?现在封印已开,要想重新把他镇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祈可惊道:“那我们还待在这儿废话干嘛,快逃啊。”她才听完王然的解释就冒出这么一句,没有丝毫的犹豫,哪知道还有人比她反应更快,王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撒开了脚丫子一阵飞奔。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人了。王然定睛望去,只看见一道粗壮的身影和一道浓浓的黑气,除了大宝,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在这种筋疲力尽的状态下跑出这样的速度。 大宝隐隐听到连祈可都这么说了,想必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埋头一阵飞奔,跑出老远以后回头一看,竟没有人跟上,都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心底又急又气,知道不妥只好又原路折回,一脸不解的神情:“不是都说了逃吗?怎么没人动身?” 王然无奈的说道:“逃?魔灵既出,天下生灵涂炭,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祈可忧虑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这样站着等死吧,也不知道这魔灵到底有什么厉害,把你们吓成这样。”说着便想摇动天音令发出寒气,可惜丹田经脉之中空空如也,提不起半点丹气。 林七突然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兄,只怕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看这魔灵出来这么久还没有幻化成形,大概我们也没有完全破除封印,如果这时候全力一击的话,说不定能将他打回原形重新封住。” 王然指着奄奄一息的佛活等人:“用什么全力一击,难道用牙齿?”林七放眼望去,在场众人除了叶飞和宁远飞,没有一人还有再战之力,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宁远飞的脸上,老和尚那番话果然另有深意,林七忍不住笑了。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悬浮于半空的魔灵终于凝聚成形,幻化成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黑须大汉,面容五官清晰可见。只见他浓眉倒悬双目如铃,鼻孔朝天血盆大口,一脸浓须如根根铁刺,手中巨斧挥动呼呼有声,模样象极了叶飞的本命尊神。 魔灵张嘴喷出一道浓烈的黑气,俯视下方哈哈大笑:“原来是你们这些小毛孩儿扰了老子清修,也好,正好用你们祭祭我这把生锈的斧头。”不但模样长得象,连说话都有几分相似,叶飞不禁暗自琢磨:这两个家伙不会是亲戚吧,如果是的话就太好了,自己又能保住小命一条了,至于王然等人,无一不是道家子弟佛门高僧妖魔有道,谁不比自己强上几倍,哪用得着替他们操心? “这位兄台,在下江南林七,乃是逍遥散人门下,生平最好交朋识友,正所谓冤家易结不易解,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怎么样。”林七习惯性的打开折扇摇头晃脑。 “师兄到了这关头你还想交朋友,快逃吧。”大宝一把拖住林七飞身身后逃去,林七脚下飞奔,手中还没忘了连连施礼。 “哪里来的妖怪,在此胡言乱语。”魔灵打断林七的话一斧斩出,斧影在天空随风而长,象一座山丘向下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得最近的鬼巫之王。要以鬼巫之王看来,这道魔灵大概也象自己一样被封得太久,一身魔劲消得个七七八八,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清醒的话,不过他那斧头却没有真正的生锈,劈动之间闪闪发光,若是被这样的利斧劈中,大概只会和梅塞尔加一样的下场。鬼巫之王这是全身无力萎靡不振,只能狼狈不堪的向后逃去。 魔灵“咦”了一声:“小家伙逃得倒是很快。”复又一斧向下斩来,鬼巫之王见势不妙再次向后逃去。 祈可看魔灵连劈两斧,却拿筋疲力尽的鬼巫之王毫无办法,不屑的说:“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比叶飞的本命尊神还差,要不是先前费了太多的力气,说不定我一个人就能把他打回原形。” 王然和林七听到这话大感羞愧,的确,魔灵的表现让他们大失所望,原以为传说中的魔灵有多么厉害,哪知道不过就只有这点水准,早知道……早知道……唉,早知道也没办法,以他们现在的能力,魔灵用一把生锈的斧头就能把他们砸成肉泥,还是逃吧。 “原来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成了魔灵,天意,天意啊。”活佛颤巍巍的起身,接着说道:“你们都小看了这道魔灵,若不是魔泉还被封在神女峰下,他怎么会如此不济,不幸中的万幸啊,我们只放出了这道魔灵,倒还不难对付。” 王然听他话中有话,但这时也来不及细想,喜道:“想必活佛一定有治他的法子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活佛站起了身子,手中拨动红木念珠,一脸慈祥悦色,看起来格外的高大而庄严,连王然都有一点顶礼膜拜的冲动。只见活佛双目微闭,突然睁开双眼神光飞闪:“现在,逃!”话音刚落,人已经飘到了数米之外,头上魔灵的巨斧正在当头斩下。 王然一声哀呼:“难道现在的佛门高僧都是这副德性吗?”拖着林七祈可以更快的速度跟在活佛师徒几人身后逃去。 美丽的山谷中,只有宁远飞一个人面对几番失手怒火中烧的魔灵。现在,终于轮到他出手了吧,他这时才明白枯叶大师那番话的含义,养精畜锐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初出封印的魔灵兴奋不已,手持巨斧一阵乱劈,似乎想要将积压多年的郁闷随着斧头全数劈出体外,每一斧都用足了力气。本以为吸收了数百年的魔气养精蓄锐,这时出手之间应是气吞山河威力无边,哪知道几斧下去除了在地上劈出几道泥坑,翻起一堆草根冰屑,全无半点收获,定睛看去,“可爱”的小朋友们差不多逃得干干净净,远远的望着他发愣,只有一个年青人似笑非笑挡在他的面前。 宁远飞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出手的机会,激动得差加就要热泪盈眶,身体忍不住微微发颤。从黑暗骑士出现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却谨守枯叶大师的吩咐死死压抑着自己,直到现在才找到一展身手的机会,他能不激动吗? “哈哈哈哈,还有一个不逃的,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给你个痛快。”魔灵大笑着一斧劈出,身体随着斧影猛扑而下。巨斧破空呼啸有声,象一枚重磅炸弹从天而降,看那样子,不象是魔灵劈出巨斧,倒更象是巨斧带着他一同劈下,便是一座山峰,也会被他的身体撞得支离破碎。 王然等人看得一阵心惊,不管是谁,被这样充满魔气的巨斧劈中只怕都难有命在,更何况是修为最低的宁远飞,也不知道他那木棉袈裟到底挡不挡得住这样惊天动地的一斧。王然拉动灵弓,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弓弦只拉到一半,便发现手中根本聚不起什么灵丹之气,小小的一点华光,纵然打在魔灵的身上只怕也没什么效果,只能颓然住手。 叶飞闭目凝神,蓦然睁开双眼,两道神光疾射而出。他的天眼全以本身精元修炼,虽然没有丹气支持难以持久,但恢复起来却比众人要快了许多。 叶飞这时担心宁远飞的安危,全然忘记了先前萨尔加的话,也忘记了不能变强的自我约束。王然说得没错,有的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算不想变强也得变强。看来萨尔加不会失望,他会有一个和叶飞真面对决的机会,但到那时候,面对强大起来的叶飞,胜利未必就会属于他。 两道剑光当空而斩,到了魔灵身前已经有些后力不继,但还是击中魔灵的身体,透胸而过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处巨大的空洞,透过他的身体,人们可以看到幽深璀璨的星空。 ------------ 第一四零章 原是正神 更新时间:2009-11-12 魔灵自视一眼,似是疑惑又似是惊喜:“好家伙,这么厉害,有点意思。”叶飞体力不支,随即散去天眼,半空中神光不见,魔灵的黑云般的身体却向内挤压,天眼神剑留下的空洞很快愈合,还和先前一个模样。 魔灵来势不减,手中巨斧猛劈而下,却不是劈向给了他当头一击的叶飞,而是劈向不避不逃的宁远飞,看样子他是认准了宁远飞,谁让他不喜欢逃呢,打活靶哪有打死靶来得轻松。 叶飞见状也是一惊,手忙脚乱抛一大把纸符,气急骂道:“本命尊神,你小子要再不出来我可跟你玩命了。” 事到如今,除了二爷的本命尊神,他还真想不出有谁能挡住眼前的魔灵,反正那家伙不是一直闲着没事干吗?不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对手试试他生锈的斧头吗?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但愿他别睡过头错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叶飞对金甲大神充满期待,不过又有点隐隐的忧虑,万一那小子被魔灵一斧头给劈死了,拿什么给二爷交待呢?这可是他们叶家传了几代的捉鬼正神,要一命呜呼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巨斧已到眼前,这时要等叶飞的本命尊神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能够等到,仓促之间只怕也挡不下这如同泰山压顶的一记强攻。 宁远飞一手捧钵,单手合礼,口中念动经文。到这紧要关头他才开始对酒肉和尚的话感到怀疑,就凭一只紫金钵儿,几句经文,即使可以散出万道佛光,又怎么能挡得住这样一把大斧头,连叶飞的天眼神剑都伤不了他,佛光真的会有效吗?万一酒肉和尚如意算盘没打好,自己一条小命就扔在这儿了。 宁远飞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可惜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杀气腾腾的斧光已经将他完全笼罩,便是穿起袈裟纵地金光飞去,也不一定能躲得过。 祈可收摄心神,轻轻摇动七玉天音令,清脆的铃声如泉水一样流过人的心间,带来一丝清凉之意,王然叶飞几人听得心醉神驰神清气爽,林七大宝和鬼巫之王却齐皆变色,头脑中一片混乱,身体更加虚脱无力,软软的跌倒在地。七玉天音铃本是降妖镇魔洗炼魔心的道家法宝,他们久战之后心神不宁,当然经不住这道铃音,但那魔灵却似丝毫不受其所惑,巨斧来势未减。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鬼巫之王和林七一同惊呼,只要是魔物,就会受天音铃所惑,就算魔灵修为高深,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事有些蹊跷。 “相即性体之用,有体必有用。性相一如,相何可灭。则知欲见本性,必应离名绝相,破其我见。我见不除,便生分别心……”宁远飞这时别无他法只能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念动经文,生怕自己走神,眼睛死死望着紫金钵儿,心中一个劲祈祷:“佛祖保佑,千万可别失灵了,不然我可就只能来西方极乐投靠您老人家了,这些年人口猛增,生的多死的也不少,只怕你那西方极乐也住不下那么多人,更何况我心术不正屡次破戒,真要来了你也不一定容得下我,还是留着我在这凡尘俗世祸害他人最好。” 紫金钵儿闪现出一道华光,钵体呈现出一排细小的竼文,金光闪耀着绕钵飞旋,字体越来越清晰,在人们的眼前放出万道光芒。宁远飞口中的经文也金色的佛光中显得格外的隆重庄严,雄浑厚重有如来自九天之外,听着看着真有几分佛门高僧的味道。 身上的木棉袈裟也在这时迎风而长,构起一道金色的屏障放出万丈光芒,将宁远飞稳稳护在其间,魔灵一斧劈下,钵上的金色经文蓦的疾飞而出,迎上他的巨斧。金光暴射而出,魔灵高大的身躯被撞得倒飞出去,看着宁远飞身上金光异采的袈裟,眼中闪出一阵惧意。“木棉袈裟,木棉袈裟。” 魔灵难以置信的大呼出声,才出封印就遇上佛门至宝,他怎能不惊不惧,早知这样还不如待在封印之下来得安稳。 金色的经文浮在半空,象一张古老的卷轴徐徐殿开,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深远的佛意。 魔灵似是知道其中的厉害,掉头想逃,却已经来不急了。金色的卷轴无限延伸,弯转环绕,将魔灵困在其中,这时再看不见其上的经文,只看到耀眼金光一片。 魔灵猛的向下冲去,那正是先前魔泉泉眼所有的地方,现在泉水几近干涸,只剩下一个不知深浅的泉眼。“他想往回逃!”祈可呼到。王然听到这话有点莫名的伤感,为什么这些人对逃跑总是这么有心得,连传说中性情狂暴无知无畏的魔灵都不例外,只有自己,每次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魔灵去势极快,却怎么也快不过无边的佛光,由佛光经文展开而成的卷轴向内收去,就在魔灵脚下魔云触到泉眼的那一瞬,卷轴也缠上他的身体,象一张金色的大网完全将他罩在其中,卷轴不断飞旋缠绕,也不知缠了多少圈,直到魔灵被裹得一动不动,才终于合拢成一道巨大的卷轴,完全紧贴在魔灵的身上。 魔灵发出一声惊天的怒吼,手中巨斧跌落在地。 卷轴向内挤压回缩,体积渐小。魔灵黑云幻化的身体就象有了实体,传出骨骼碎裂般的异响,面容扭曲变形苦不堪言。金光佛力如钢针一样刺透他的身体,魔灵再也忍受不住,发出声声震天的哀嚎。 金色卷轴不断回缩,魔灵痛苦的扭动身体,带着卷轴在天空不断的翻滚,却怎么也逃不出经文的禁制。不多时,魔灵便耗得差不多了,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精神却还不错,龟儿子王八蛋先人板板一阵破口大骂。 众人和叶飞相处久了,自然对川骂不那么陌生,这时听魔灵气极了也象小孩子一样口无遮拦,不由倍感亲切。川中果然少受战乱天灾,民俗文化源远流长,这道魔灵也不知被封了多少年,口中污言秽语竟和今天没什么两样。 王然听魔灵越骂越离谱,一行众人不但亲身受辱,连祖宗先人都无一例外的被他问候了一番,虽然心中气愤,不知为什么却也觉得有几分亲切,这时再看不到他先前一脸恶气的骄横模样,样子可爱多了。 宁远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制服了王然口中能令天下苍生受难的魔灵,甚至有些怀疑他们跟自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想到连七世轮回的活佛都被逼得掉头逃跑,应该不激动得情难自禁,暗想原来也不过如此,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紧张,连枯叶大师都装得神神秘秘,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捧钵念经,哪用得着冒这么大的风险。心里虽然胡思乱想,口中可不敢停,担心一不小心让魔灵脱身禁制,那时再想抓他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卷轴收得更小,魔灵现在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住哀叹,好不容易才逃出牢笼,连外面是什么世道都还没搞明白就遇上了木棉袈裟和这件怪异的紫金佛宝,早知如此还不如躲在封印之中来和安全,至少不用这么快就烟消云散。 魔灵心里明白,等这卷轴完全收拢重又变成竼文经言的时候,自己也就到头了。 “高僧饶命,高僧饶命。”魔灵终于忍不住大声求饶。 “饶命?刚才你拿着把破斧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饶我一命。”宁远飞想想刚才的情景都觉得后怕,气愤骂道。 “我不过一时糊涂,冒犯了高僧,望高僧慈悲为普渡众生怀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放下屠刀一心从善,再不敢为非作歹。”魔灵突然间矮了半截,和先前那个气势汹汹手持巨斧一阵乱劈的家伙完全判若两人,原来见风使舵不止是凡人的专利,一到生死关头魔物也不会例外。 “只怕我放了你你也放不过我,还是老老死死的等死吧。”宁远飞不为所动,他还没有修到高僧的境界,哪来那么多慈悲为怀,说到普渡众生,他现在连自己都渡不过来哪管得了众生。 半空突然裂开一道巨缝,从中透出道道金色雷电,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中一跃而出。“魔气,好浓的魔气,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吃你爷爷一斧!”金甲大神终于横空出世,手舞金色长斧,睁大了一对铜铃般的眼睛东张西望。 “终于舍得出来了,不过已经晚了,轮不到你出手了,我们自己搞定。”叶飞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他早一天出来收伏魔灵的话,自己定能扬眉吐气一番,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啊,可惜又白白错过了,叶飞当然生气。还好是在王然几人的面前,如果是在琪拉儿的面前,叶飞对着金甲大神准有一番破口大骂。不过现在他还想得罪他,肯出来就是好事,总算有个好的开始,以后用得着他的地方还多着呢。 “咦,怎么是你,才几百年没见就变成了这番模样,你去哪儿了,非洲吗?”金甲大神这时才看见被裹成肉粽的魔灵,惊讶得差点连眼珠子都掉下来,他近来不听叶飞使唤,一个人四处闲逛,也知道只有非洲土著才会黑得这么有水准。 “你怎么会认识他?还知道了非洲?哦,对了,你是捉鬼正神,做了几世的本命尊神,认识一两个魔灵也没什么稀奇。”叶飞自我解释道。 “胡说,这是我自家兄弟,哪里是什么魔灵,快放了他。”金甲大神挥起巨斧张牙舞爪的吆喝道,如果不是看缚在魔灵身外的卷轴佛光闪现,不似凡间之物,想必早就一斧破去了。 “兄弟?”王然等人齐声惊呼,宁远飞也吃了一惊,口中稍停,金色卷轴收势一滞,魔灵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脖子挂在卷轴边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把我憋死了,就是老和尚的转经轮也没有这么厉害。” “不会吧,你不是睡得太久睡迷糊认错人了,要不就是夜里着了凉?”叶飞试探着想要伸手摸摸金甲大神的额头,无奈受海拔限制只触到他的胸口。“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从魔泉里冒出来的,阿拉丁神灯看过没有,就那样,一溜烟就冒出来了,不是魔灵是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他也跟你一样是捉鬼降魔的正神吧?”叶飞戏谑的问道。 “不错,我这兄弟正是捉鬼降魔的正神。”金甲天神郑重的回答。 王然等人听他说得一本正经,更加觉得惊讶。横眉竖眼看了魔灵半天,除了体型和金甲天神有几分相似,左看右看没看出他有什么捉鬼正神的样子,只有先前巨斧飞斩恶气冲天的时候还有几分捉鬼正神的霸气,这时再看看他萎靡不振的模样,根本就是让人打回原形的妖魔一个。 “兄弟啊,一别数百年不见,我以为你已经修入仙途,哪知道你还在世间,怎么又变成了这番模样?”金甲天神没有理会王然等人,知道一时半会跟他们也说不清楚,自顾自跟被他称作兄弟的魔灵拉起了家常。 “唉,大哥这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几百年前有个道人在此降魔,我受其法旨出战,那魔物实在厉害,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两个见势不妙正想开溜,哪知道这时来了个喇嘛和尚,不由分说祭起伏魔转经轮,以自身精血铸成金身,洒下数道经文,将那魔物封在此处,我一时逃生不及,也一同被封在此处,我本以为他们会放我出去,哪知道两人至此音信全无,我也就一直脱不了身,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已经被封了几百年。” 听这话他好象还真不是魔灵,王然追问道:“那魔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魔灵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就知道是个洋鬼子,骑着匹高头大马一身黑甲,拿着把破弯刀,祭用之时电闪雷鸣,端的是厉害无比,以我和那道士联手之力都奈何不了他,以那道士三昧之体,还差点被他伤了性命,虽然没死,却了被他打伤了仙基,只怕没有一两百年功夫休想恢复原状。” 王然恍然大悟:“原来是黑暗骑士,难怪萨尔加会来这里,想必黑暗一族几百年前就来了东方,不过这其中的事,只怕连他也不十分清楚,更打不开封印,否则为什么不直接放出被封的黑暗骑士?” 魔灵疑惑问道:“什么黑暗骑士?” 王然道:“说了你也不明白,就是和你交手的洋鬼子,对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魔灵露出一脸得意之色:“那还用问,魔物终究是魔物,区区一个西洋妖魔,怎么敌得过我道家法术的厉害,被封之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后来又和我恶斗一场,最后气力不支死在我的神斧之下,连人带刀被我劈成了两片,却不知道为什么魔气不消,反而聚起了一道魔泉,我身处封印之中,既无天地灵气,又无人间烟火,只好把那魔泉借用一二以养精元,后来就成了这番模样。”看样子他对自己黑不溜秋的外型还是很不满意,说话间一脸苦恼。以这样的模样,他是再当不了捉鬼正神了,试想请神之人如果请到他来斩妖降魔,只怕比见到妖魔还要恐惧。 ------------ 第一四一章 双尊正神 更新时间:2009-11-13 多吉喇嘛为了制住魔泉筋疲力尽,眼看活佛也为之损耗精元,更被他追得四散奔逃,这时听他一番话无名火起,说道:“那魔物明明是伤在我藏教高僧手中,怎么却又是你道家法术厉害了?” 魔灵怒道:“如果不是我们和他苦战多日耗了他的魔气,喇嘛和尚又怎么伤得了他,要不是我道家三昧真火的厉害,凭你们那几卷经文又怎么困得住他?只怕连喇嘛和尚都会被他一刀两段。” 多吉喇嘛一脸不以为然,连声说道:“胡说胡说,一派胡言。” 活佛却在这时说道:“他说得没错,如果不是那道人的三味真火逼得魔物无处逃生,只怕我的转经轮也伤不了他,更别他将他封印了。” “原来是你!”不止王然,魔灵也是大喝一声,一脸喜怒无常:“小喇嘛原来还没死,你不分青红皂白封了我几百年,看我今天我活劈了你!”口中虽然是怒吼连天,身子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活佛笑道:“大神莫要见怪,当初为封那魔物耗尽我一身佛力,而后便轮回转世,再想要救你出来时,这魔泉已经消失不见,再找不到你们的踪影,我想以你真神之尊,必可感化魔泉,以后自然修成正果,比你捉鬼降魔受人差遣不还强了许多吗?你应该谢我才对。” 王然也笑了:“活佛说得没错,感化还真的是感化了,可惜不是他感化魔泉,而是魔泉感化了他。” 大宝插嘴道:“就算他以前是个捉鬼正神,现在却是一身魔气,成了魔灵之身,我看还是除掉最好。” 金甲天神见宁远飞听了王然的话微微点头,口中似要念动经文,知道这兄弟此次被困在卷轴之中不象上次身受封印之苦,那时他是天神之体,不受佛家封印所害,虽然逃生无忘却也没有性命之忧。 修养数百年到这时一身魔气,再也经受不了佛家法力,只怕一个不慎就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命运,连忙说道:“我兄弟虽然身怀魔气,却还灵台清明道心长存,和魔灵不能同日而语,还望各位手下留情。”说罢怒目圆瞪望向叶飞。 叶飞接触到他凶狠的目光,连忙说道:“对对对,我看这家伙清醒得很,不象妖魔,还是饶了他吧。” 大宝忿忿说道:“你还敢说什么灵台清明道心长存,这家伙一出来抽出斧子就开劈,要不是我跑得快,今晚饭桌上清炖熊心红烧熊掌就全齐了,饭后还能来个熊胆炖鸡汤。”说到这里,自己先用力咽了口口水,感觉有些饿得发慌。 魔灵知道自己已有性命之灾,好歹也在天神界混了几百年,见风使舵的本事没少学,一脸委屈的说道:“我才出魔泉就见你们奇装异服面色不善,又见你们妖魔混杂正邪难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居,我哪知道你们是好是坏,降妖除魔本是我的正职,当然不敢怠慢。” 宁远飞听他这话也有些道理,向身外几人细细看去,林七一脸阴郁森冷,鬼巫之王正邪莫辨,一众喇嘛杀气腾腾,最后看到大宝……唉,宁远飞摇摇头,别说是魔灵,就算是自己,见到这么一伙人也会忍不住的想要掏家伙。“我看,即便不是魔灵,你也一身魔气,再不是昔日的捉鬼正神,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门弟子慈悲为怀,我也不想伤你,还是送你回去吧。”想了半天,在尽量不得罪叶家传了几代的本命尊神的前提下,宁远飞说出自己的建议。 金甲天神闻言大喜正要道谢,魔灵已经迫不及待的抢着说道:“多谢大师不杀之恩,大师一身佛骨慈悲心肠,弘扬佛*得无量,救济万民普渡众生,日后定能修成正果成就万世美名。”果然是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便是天神之尊,到了这关头也不得不阿谀奉承一番,而且说得字正腔圆落地有声,面上毫无半点羞耻之色。就好象这些话他已不知说了多少次,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无半点虚妄,任谁听了都会感动一番。 金甲天神象第一次见到魔灵一样久久的注视着他,心底不由哀叹:“难怪他会受魔泉所害,说到底还是心志不坚,也难怪他会比自己更早成为正神之尊,这种阿谀奉承的本事,自己只怕再修一千年也是学不来的。”金甲天神有点怀疑:看他这个样子,自己这么全力救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宁远飞正要收去紫钵金光将魔灵送回魔泉之中,却突然愣住了,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魔泉,青绿的草甸子铺满了山谷,紫色的小花在脚下盛开,别说魔泉,连刚才魔灵出来时的裂痕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活佛说道:“魔泉早已经散了,这道魔泉本是由那西方魔物的死灵之气引自异界,又因为大神的关系汇集成泉,刚才大神被你所困,魔泉禁不住我那道封印,自然也就跟着散去,只怕你还要另想办法了。” 叶飞插嘴道:“既然魔泉已经没有了,这家伙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也跟着我做个本命尊神怎么样?保你吃好的喝好的,世代受人供奉,过不完的花花日子。”这番话若是说给金甲大神定会招来一通白眼,但魔灵闻言却是眼前一亮。 金甲大神急忙喝道:“使不得,使不得,真要那样的话你不如死了算了。”叶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视金甲大神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 金甲大神对着魔灵一阵耳语,只听魔灵一声惨叫,对宁远飞说道:“你还是杀了我吧。”叶飞呯的一声倒在地上,捶足顿胸差点哭出声来。 宁远飞一直对叶飞有个贴身保镖羡慕不已,听他这么一说,试探着问道:“你大哥是叶家的本命尊神,不如你也来我宁家做个本命尊神怎么样?怎么说也是个佛门弟子,不至于辱没了你吧?” 魔灵见宁远飞一身佛家弟子庄严宝相,身上木棉袈裟万道佛光,手中紫钵遍体流金,看来根基不错,说不定有一天还真能让他修成正果了,自己也能跟着成就正业,暗想反正无处可去,又不想丢命,跟着他怎么也比跟着叶飞可多了吧,于是毫不犹豫一口应道:“谨尊上仙法旨。” 金甲大神本想回绝,没想到魔灵答应得那么爽快,自己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露出一脸喜色,只能低声长叹一声。 宁远飞和叶飞两人不过半斤八两,谁也比谁强不到哪里去,但宁远飞能象叶飞那么好欺负吗?就算他好欺负,和他形影不离的王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这位兄弟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他还真是不不幸啊,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宁远飞收去紫金钵,魔灵身上的卷轴一闪过消,身体无力的瘫倒,金甲天神连忙上前扶住,将自身灵气输入他的体内,魔灵这才恢复一点。 宁远飞越想越觉得得意,一趟雪峰之行有惊无险,没费什么功夫又捡来这么一个宝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口中自语道:“不错不错,老和尚早知道我有福气,所以才送了这么个好宝贝给我,唔,叶飞那尊金甲天神名叫本命尊神,听起来威风霸气,我这尊该叫什么呢?”想了好一会,宁远飞一拍脑门:“对了,就叫魔灵天尊,可比你大哥还要威风多了,你看怎么样?” 抬眼看去时,两尊天神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叶飞哭丧着脸说道:“不用找了,他们两兄弟说几百年未见,要去痛饮一场不醉不归,我看是不用等他们了。” 宁远飞一愣:让这家伙跟金甲天神混到一块,只怕自己以后的遭遇不会比叶飞强到哪里去了,多半收了个帮自己收尸的正神。 王然笑嘻嘻的上前说道:“恭喜恭喜,又让你捡到宝了,这种好事我怎么一次都没有遇上过?” 宁远飞摇摇头:“我看这家伙比叶飞的本命尊神还靠不住,你如果想要,我送给你算了,免得为他烦心。” 王然道:“算了我怕我养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说酒肉和尚为什么不让你早点出手,吓出我们一身冷汗。 活佛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前魔灵身处封印之中,除非去除封印,否则根本伤不了他,我们只想着禁制魔泉,哪里会动这道封印,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破开封印放出魔灵,以这两件佛门至宝也未必收得了魔灵,枯叶大师不愧是肉身成佛法眼无边,这些事早在他预料之中,所以才会让你一直等到最后出手,果然一举成功,佩服啊!” 王然问道:“大师既然早知道魔泉的内情,又何必费那么多功夫,我们放任不管岂不是更加轻松?” 活佛道:“我当然知道这里封着一个西洋魔物,一个金甲天神,但世事变迁,谁知道其内之事,只以为那魔物现世以至于魔泉高涨,担心他脱出封印为害苍生,却不知道魔物早就放下屠刀往生极乐,金甲天神却被魔所侵成了魔身,还好心智未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呵呵呵呵。” 王然道:“说得也是,如果这道天神再封上个几百上千年,受魔泉所侵心智全失真成了魔物,那时悔之晚矣。” 这时魔灵已伏魔泉已逝,黑暗军团等人也早就去得远了,山谷中生机勃勃一片宁静祥和,再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桑赞喇嘛说道:“师傅,这里已经平安无事,我们这就回去吧。” 活佛问道:“回去,回哪里去?” 桑赞被问得一头雾水:“当然是回去庙中,还能回哪里去?” 活佛道:“你们去吧,记得研习佛法谨守清规,不要再多生事端。” 桑赞问道:“师傅你不回去吗?” 活佛道沉默半晌,缓缓说道:“菩萨不厌生死,不住涅盘,历劫修行,俱在世间,化度愈宏,种姓斯生,驯而不已,即成正觉,而三身化度,穷未来际,我轮回七世,却终是修不成菩萨金身,到如今才明白这个道理,象我们这样世外清修,不知人世沧桑,不知人间疾苦,还谈什么普渡众生,谈什么弘扬佛法,怎么能够修成正果?”说罢飘然而去。 桑赞几人细细回味活佛的话,愁眉一展会心而笑,随后也各自离去。 宁远飞叹道:“说了那么多,听得人一头雾水,说到底不就是修行在世间吗?还是酒肉和尚说得清楚明白。” 王然笑道:“就算你想让他说得这么深奥难懂,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远飞哈哈笑道:“这话倒是真的,酒肉和尚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能看完一本《金刚经》已经实属不易,哪有心思掉这种文,我们也动身吧,早点回去好好吃一顿。” 祈可突然问道:“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由远而近徐徐而来。 ------------ 第一四二章 故人音信 更新时间:2009-11-14 那是一道青春女孩特有的窈窕身影,秀发如丝长衫飘逸,有几分萧瑟,有几分落寞。不用多看,王然也知道是方欣不会有错,看她的样子,王然也知道她的报仇大计必定以失败告终。 不管她的女娲神石有多厉害,以她的修为和经验,根本不可能降服得了象苍石老人这样的老狐狸,虽然她拥有令人惊讶的自我防御能力,但就她那点攻击力,在苍石老人面前几乎为零。 就象一个全身盔甲手持重盾的战士,无论他的防御有多强,都奈何不了一只弱小却灵敏的兔子,不会比一名轻装上阵的猎人有更大的成功机会,而且对方不是兔子,也不是狐狸,而是一只凶残狡猾的恶狼。 即是便现在的王然,见到诡计百出心狠手辣的苍石老人,都不免有些头疼,更别说单纯的方欣,她要能这么容易除掉他才是真的怪事。 山谷中已经恢复了平静,漫天的黑云消失不见,绿色的小草铺满了大地,紫色的小花抖散出紫雾一般的花粉,发出淡雅的馨香,透明的溪水从山谷中蜿蜒而过,偶有无鳞的小鱼欢腾着跃了水面,发出叮咚的脆响,溅起一圈细细的水花,在洁白的光线中映出一轮迷人的彩虹。美丽的山谷,如同点缀在雪山之间的一块无瑕宝石。 方欣疑惑的看着生机勃勃的山谷,对她纯净的美感到无比惊叹,在此之前,她还不曾细细留心山谷中的景色,现在突然看来,就象梦境中的美景一样,只遗憾画笔不在手中,否则她一定会用自己的心灵,自己的画笔永远记住这道人间的仙景。 她一心只顾着追击苍石老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而苍石老人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看女神峰中魔云变化,便知道山谷中局势变幻莫测,带着她在高原中来回兜圈,不敢靠近山谷半步。他们不知道,就在几个钟头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几场多么惊心动魄的惨烈战斗。而现在,所有的血腥和死亡都被深埋在温暖的大地之下,永远的被埋葬,只留下生命的美丽。 王然迎上前去,明知故问笑着问道:“怎么,还是让他逃了吗?” 祈可说道:“这不是废话吗,那老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每次说到逃就象换了个人似的,让你追都没地方追去。” “不是!”方欣摇摇头,怔怔的回答:“消失了,突然消失了,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王然有些惊讶,苍石老人会逃走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说到凭空消失就有些难以理解了。难道又是五行遁术?王然有些怀疑,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五行遁术虽然算不上什么道家不传之秘,众多道藏经典中多有记载,但常人想要施用也不那么容易,除非有道家本门秘符相助,非有百年道基三昧之体不能使用,即便有了道家秘符,若不能炼精化气身具百年丹气,也是无法施展。 巫门中人不知炼气之法,更谈不上炼精化气,苍石老人也不例外,空有一身奇异巫法,却没有什么丝毫道气可言,能使出奇门风遁临空飞渡之术,也是全仗了那块女娲神色的神效,绝对用不了这样的道家五行遁术。 王然百思不得其解,说道:“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方欣说道:“我一路跟在那老鬼身后,不时发出神石,他即不躲避也不还手,只沿着雪峰不断绕圈,我跟在他身后追了一天一夜还是拿他没办法,后来不知怎么来了个漂亮女孩,挡在他身前,苍石老鬼好象很怕那女孩,又想开溜,那女孩拿出一把银亮的长刀,朝着他凌空斩出几刀,苍石老鬼立即就挂了彩,他看前面没路,又想往回跑,被我用女娲神石挡住没处可逃,我本来以为他会乖乖束手就擒,哪知道他人影一晃,突然就凭空消失,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真是怪事。” 王然沉吟道:“难道是忍术?”想想又摇了摇头,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门规,料想石川那老家伙也不可能把看家本领传授给他,那他又是怎么逃走的呢? 王然仰首上望,蔚蓝的天空一道细小的肉眼几乎无法识别的白影掠过长空,在天空留下一道长长的残影,朝着东方延伸而去,如同大型喷气式飞机飞过天空一样,但王然知道,那绝不是飞机驶过留下的痕迹。 王然目送白影消失在天的尽头,一片白色的事物随着微风徐徐落下,如白雪一样的洁净,如白雪一样的轻柔,却不是雪花,而是一片洁白的羽毛。王然伸出二指,轻轻掂住那片白色的羽毛,上面似乎还隐隐透着体温。 王然心中一懔,这不是普通的羽毛,上面透出一丝怪异的气息,如同道家仙鹤身上的仙灵之气,又隐隐透出些妖魔之气,究竟是什么呢?王然小心的将羽毛贴身而放:“对了,你的说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 方欣虽然沮丧,但也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不好形容,反正就是很漂亮的一个女孩。”说完神秘兮兮的望着王然:“还有,她让我转告你,说事情没办成,那件宝物还要借用一段时间。” “哦?”王然想了想才明白原来是铃儿,其实听到方欣说起银白的长刀他就应该知道是她,不过他没想到铃兰儿竟然已经炼化了灵刀,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笑道:“原来她也来了,那把灵刀我是不指望她还了,你听说过有人借了荆州还老老实实还回来的吗?更何况她已经炼化了灵刀,更不可能轻易还我了,不过是说说而已,唉,算我倒霉吧。” 想了想王然接着说道:“不过她的消息倒还挺准,这种神秘的地方都能找得到,看样子巫门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不除了他不会善罢干休,就算苍石老鬼这一次插翅能飞,下一次看他往哪儿逃。”说到这里,王然有点不良的预感,巫门源于民间兴于民间,根基牢固实力不容小视,如千年老树根须繁茂交错盘结,记不清楚是谁说过,人民群众的力量胜于一切,有了这样的群众基础,方家要和巫门为敌只怕艰险重重。 方欣道:“左一个她右一她,听你这话好象你们很熟吧,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不会是有意瞒着我吧。” 祈可道:“那可还真不好话,我告诉你,还有气人的呢,那家伙刚才见到个金发美女,命都不要了。” 方欣奇道:“金发美女?” 王然瞪了祈可一眼:“可儿,别乱说,没那回事。” 祈可嘻嘻笑着对方欣说道:“还说没有,你看他脸都红了,算了晚上我再告诉你。” 林七见王然有些尴尬,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问道:“要不要请各位道家朋友帮忙留心苍石老人的下落?这老鬼诡计百出,留着他在终归是个祸害,还是趁早除掉为好。” 王然道:“大概不用我们去吧,有叶家三老出面,想必他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是江湖大忌,正道中人没人容得了他,他如今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我反而不担心找不到他,只担心有人先下手为强帮了我血了恨,这种仇还是自己来报要痛快一点。” 大宝一心想要杀了苍石老人以报前仇,听这么说也担心别人一窝蜂上了轮不到自己,说道:“对对对,我也这么想,哪能让别人先下手呢,那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不能让石老鬼落到别人手里。” 王然点头道:“我们动身吧,时间也不早了,赶得快还能去多吉的喇嘛庙里,蹭上一顿好饭。” 宁远飞皱皱眉:“不直接回苏州吗?”他有些担心德拉内尔家族,不知道在上次的事后他们会对松川家展开怎样的报复行动,万一事情闹得太大不好跟叶南行交待,对自己的经济利益也会造成不良影响。 王然道:“你忘了多吉还没有付帐吗?我们辛苦这一趟,差点连命都丢了,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大和尚,反正他们钱多得没处花去,我们与人行善帮他们花点。” 宁远飞道:“这话有理,出家人就该身无长物清修敬佛,那么多金银财宝堆在庙里只怕对他们修行不利,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还是让我代他们受罪要好点。” “卑鄙!”半空中好象传来某人又是愤怒又是鄙夷更多却是悔恨的大喝,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宁家新进魔灵天尊的怒吼。进入宁家还不到一个钟头,他就开始为自己先前的冲动感到后悔了,被宁远飞无耻的言语气得心率不齐大脑充血四肢抽筋,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还会为此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 宁远飞懒得理他,进了宁家就没有他说话的机会,要敢不服祭起紫金钵打他个七窍出血,看他还敢胡言乱语。奸笑着拖过王然一番盘算,一齐笑出声来。 ------------ 第一四三章 危险常伴 更新时间:2009-11-14 一行人正要下山,鬼巫之王道:“那种地方我就不去了,虽是生死之谊,但佛门圣地却是容不得我,你们一路走好,好自为之。” 方欣问道:“师父,那我去哪儿找你。” 鬼巫之王道:“你不用再找我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能教你的也教得差不多了,只愿你勤加修炼,别辱没我鬼巫一脉传了数千年的秘法,你有女娲神石护体,天下能伤你的人不多,我也算了确一桩心愿。” 方欣依依不舍的问道:“师父你要去哪儿?” 鬼巫之王豪爽大笑道:“我名为鬼巫之王魔道之尊,如今哪里还找得到几分魔性,便是道家子弟也没有我这样的好心肠,实在有愧了鬼巫之王的名号,所以想要找个地方重展我魔道之尊的本色,不过中华大地只怕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还是漂洋过海为害他方吧,哈哈哈哈。” 林七摇头叹道:“不知道是哪一方生灵又要遭殃了?” 鬼巫之王行事一向干净利落,说走便走,祭起青铜神树迎风而展,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大海的彼岸,一处鄙陋的小村庄里,一株枯萎多年的老树却在这时抽出了新芽,几只红色的小鸟栖息枝头,展开悦耳的歌喉。 方欣眼中含着泪水,低声说道:“师父,一路保重。”虽然鬼巫之王恶名在外,但被镇千年性情大变,相处几月以来,对方欣总是呵护有加,宛如慈父一般关怀备至。方明然多年在外经商,极少和方欣相处。方欣虽然衣食无忧,却总觉得孤独抑郁,和鬼巫之王相处了这些日子,很正常滋生了一点父女情结,见他一走,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失落难言。 一行人离开山谷,悠然自得的朝着位于雪山之腰的黄庙走去。这时魔泉已去,女神峰下再无禁制,王然等人身具丹气,最不济的如宁远飞方欣等人,多少也有一点佛力巫法,走在松软的雪地上键步如飞丝毫不觉得吃力。 祈可和方欣好久没见,亲亲热热搂作一团又说又笑,不时偷偷耳语几句,面色潮红悄悄望向王然。任王然冥思胡想,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有美女在旁,就算是穷山恶水之地,也会别有几分风彩,更何况雪山之间本就风景秀丽,王然等人只觉心旷神怡,连祭出元神都还觉得不够看,唯恐错过了什么奇特美景,就这样一路游玩走向山腰。 远远看见黄庙殿外人头攒动,上百名喇嘛守在庙外,红色的袈裟布满了庙前仅有的一块平地,每人面容肃穆如临大敌。走得更近,数名喇嘛吹起蟒号,沉重粗犷的号声在山间回荡,一群秃鹫在号声的吸引下来到山腰,盘旋在群山之间。王然心里不由一惊:“难道这大喇嘛想要赖帐,不然怎么会摆处这样的架势?” 大宝见识过大喇嘛的手段,心里也有点发怵,上次几名喇嘛就把他和林七逼成那样,这么大一群,吃了他们都说不准,喇嘛可是不忌荤腥的,熊胆蛇胆又是大补。胆颤心惊的说道:“我看还是快点逃吧,反正我们也只是有惊无险,没必要为了一点钱财伤了朋友和气。” 宁远飞笑道:“你们都想多了,以这些大喇嘛的身家和源源不断的收入,就是转世几代也用不完,哪用得着赖帐,怕是来给我们接风的。” 走得更近了,看到喇嘛们面上的恭敬之色,王然才知道宁远飞说得没错,暗笑自己小气了。 这时多吉喇嘛挺着大肚子和桑赞几人一同走出庙外,上前说道:“王兄终于来了,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王然道:“哦,你知道我们还会来吗?摆出这么大阵仗,吓了我一大跳。” 多吉道:“王兄为我教活佛之事以身涉险,我们无不感恩戴德,当然不敢怠慢,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王然严肃的说道:“你不要误会,因为先前你们走得匆忙,我们还没有好好道别,我也正想瞻仰瞻仰黄教圣地,所以顺道来看看,可不是为了你庙中的钱财。”这话虽是说得好听,却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就算大喇嘛反应再迟钝一点,也该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多吉知道这家伙是既想赚钱又想立贞洁牌坊,顺着他的话头笑道:“哪里哪里,王兄得道高人,怎么会是贪图钱财之人?王兄不远千里前来相助,我们还没有好好谢过,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说话间,王然等人已经闻到后面伯传来的阵阵肉香酒香,不由食指大动,他们虽然练了些道法,却还没有到只靠一点人间烟火就能强身健体的地步,还辟不了五谷杂粮,更免不了肉食荤腥。这时早有信徒献上洁白哈达,虽然听不懂他们口中说些什么,却能看出其眼中的尊敬之意,以王然大宝为首,宁远飞叶飞等人不知不觉间又飘了起来,还没有喝酒,便觉得自己的形象突然间高大了许多。 几人假意寒喧几句,见天色渐晚,多吉喇嘛将王然等人领入后堂。桌上早摆好了美酒佳肴,宾客间频频敬酒。酒至半酣,王然悄悄对多吉说道:“大喇嘛,有点事找你商谅。”说着将多吉拖出门外,稍后,两人回到室内,王然兴致高昂一脸喜色,多吉却愁眉不展一脸悔意,先前的酒意一扫而空。几人接着喝酒,过了一阵,王然又依次将以桑赞为首的其他几名大喇嘛拖出门外,回来时总是一脸得意之色,而一众喇嘛却象事先商量过的一样,向多吉投去愤怒又无奈的目光。 大概是因为高原之上天气寒冷的缘故,众人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饭后都有些脚下虚浮,一行人在多吉桑赞等人的盛情款待下逗留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多吉喇嘛粗犷的声音将王然无情的从美梦中吵醒:“王兄,有你一封信。” “信?这地方也能收到信,还是给我的?”王然穿着单衣走出门外,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向下看了看崎岖的山道,道上积雪深达数尺,道旁悬崖万丈,即使有牦牛的帮助,常人想要上来也不十分容易,只有虔诚的信徒,才能仅凭坚定的信念徒步迈上这样的雪山之巅,怎么会有人把信送到这里?王然万分惊讶接过信封,上面没有地址,只有他的名字,看样子是直接送来的,打开看看信笺,洁白的信笺上只有四个字:速去临江。 临江?该是个地名吧,王然念了一遍,觉得有点耳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几百年的光阴,虽然大部份时间是在渡仙幻境修心养性,可闯入脑海的事情还是太多,半年的尘世生活接触的东西好象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脑细胞有点不够用了。 这时其他人也被多吉的大嗓门吵醒,吩吩来到门外,同样也对这么山高路险的地方还能收到信件感到奇怪,更奇怪谁会把找王然的信送到这里来,又有谁知道他来了这里,大概打电话会更容易找到他吧。 “这信是谁送来的?”王然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我的弟子在庙门前拣到的。”多吉回答。王然当然知道不会是拣到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故意把信放在庙前,为的就是不和他碰面,那么送信之人自己多半认识,会是谁呢? 听多吉喇嘛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叶飞好奇的湊过头去,看清信笺上的几个字,脸色微微一变,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一阵,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临江!那不是徐悠的老家吗?”祈可惊呼一声,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末了气急败坏的说道:“坏了坏了,她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让我们去救她,我们快走。”自从遇到王然以来,祈可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危险总长伴她左右,因此看任何事情都觉得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不免有些大惊小怪。 宁远飞看她着急的样子觉得挺好笑,说道:“她一个普普通通小女孩,能有什么危险,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害得我们也跟你担惊受怕。” 祈可不以为然道:“那可不一定,跟这家伙有关系的人都有危险。”他指的是王然,虽然王然对她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得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联想到上次单位同事在苍石老人的关怀下集体“食物中毒”的奇异事件,以及方欣方明宣的遭遇,王然心里还真有些着急。 宁远飞摇摇头:“我想不会,苍石老鬼人在高原,松川家族不知我们的底细,更何况还要面对德拉内尔的疯狂反扑,谁会有闲功夫跟她为难,就算是她,这种时候也该报警,怎么会想到我们,又怎么能找到我们?” 祈可道:“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圈套。” 宁远飞好象早就胸有成竹:“凡事别想那么复杂,说不定另有其人,就算是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听说民间不少地方至今还保留着相亲订婚的习俗,我想徐悠也不小了,而且发育状况非常良好,如果还没人要的话,该被人笑话了,哦对了,我说的发育良没有对比的意思。” ------------ 第一四四章 走进临江 更新时间:2009-11-15 祈可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一脸轻松的笑意:“哦,真是这样吗?象这样充满了民族特色的传统真应该长久保留下去才对,我只能衷心的祝愿她生活美满家庭幸福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多好啊。 宁远飞发现祈可似乎没有领会到自己话中的重点,补充到:“再强调一次,我没有进行对比的意思。” 祈可有些不解:“你说什么?”不过仅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她的脸色变开始发红。 无需宁远飞强调,林七能够理会他话中的含义,在祈可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小心的躲到王然的身后,大宝却还傻傻的微笑,想起熊猫酒仙和他熊家千金的天赐良缘。 “你说什么!”祈可终于发作了,几道冰椎从地上猛刺而出,不过却不是出自宁远飞的脚下,而是来自大宝的脚下。大宝咚的一声,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手脚再也无法动弹。“为什么又是我?”白气从他的嘴里如同云海一样冉冉升起,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谁让他有木棉袈裟护身,林大哥反应又比较快,只有你要好欺负一点。”祈可的心情好多了。 “你们别闹了,这信不是徐悠送的。”方欣皱着眉头说道。真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回事,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胡闹。 “咦,你怎么知道?”祈可有点失望。 “第一,你们说的,她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儿,也不可能把信送到庙门前,送信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第二,如果是她的话,不会说速去临江,该说速来临江才对。” “有点道理,那照你说这是谁干的呢?”祈可点点头。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也不能肯定就和徐悠没点关系,我们还是去看看最好。” 王然叹了口气:“唉,本来还想多吃大喇嘛几天,看能不能把他们吃穷,现在只好放过你们了,可恶的小丫头,害我白白损失,看我见了面怎么收拾她,非在她身上吃回来不可。” 所有人,包括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宝和一心侍奉佛祖的多吉喇嘛都露出了怪异的神情,王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一点其他的意思,连连摆手:“别误会,别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那意思。”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方欣和祈可几乎同时问道。 “算了吧,男人嘛,有点意思是很正常的事,谁不想着意思意思。”宁远飞对王然表示谅解。 “我真没那意思。”也许王然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在得到宁远飞的提示以后,又觉得自己真的有了一点意思,他自己也有些闹不明白了。 和多吉师兄弟几个道别后,王然一行人各展法术飘下山去。行至中途,大宝突然问道:“王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王然想了想:“没有啊,我们空手而来空手而去,能忘了什么?” 大宝一拍脑袋:“就是这样才不对啊,我们不是来敲竹杠的吗,怎么空手就走了,这不是白来一趟吗?白便宜了那些大喇嘛。” 王然虚眯着眼睛,一双贼眼乱转:“笨蛋,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不过我改变计划了,你想你能活多久?” 大宝捂着脑袋:“这个不好说,我家老怪物都活了好几百年了,看样子至少还能再活几百年,我想我也能再活上个几百上千年百,不过想继承家业还早得很,除非想个办法把他弄死?王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林七闻言大吃一惊,一个不留神差点从云端跌落下去。他不知道大宝心里还隐藏着这样可怕的想法,想必是自己把他逼得太急饿得太凶,以至于心理失衡。以后还是应该适当放松一点才行,不然他拿熊家老怪没法子用自己开刀可不是好玩的。 王然也愣了一愣,苦笑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想法,不过那是你的家事,我没空管这些,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修道之人炼丹养气,都可以延年益寿,如果修成仙体还可脱出生死轮回,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我们花的,要照你那饭量,迟早会饿死。” 大宝本来就为了钱财之事被林七折磨得心力交瘁,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烦恼:“那怎么办,总不能靠天地灵气填饱肚子吧,再过两百年我也修不到那个地步,别说饿死,急都急死了。” 王然道:“黄教僧人世代受信徒供奉,财源滚滚生生不息,他们消费低,除了喝点酒吃点肉就没有别的花费,所以我在他们那里存了个定期,穷得发慌时就去他们那里取一点点利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哈哈哈哈。” “定期?” 王然拿出几张借据,得意的扬了扬。林七和宁远飞接过细看几眼,齐声失笑:“如果换了是我的话,情愿砸锅卖铁也把这高利贷还了,免得世代受你剥削。” 王然道:“高利贷落到我的手里,就算想还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样得脱层皮,求上我算他们倒霉,呵呵。” 众人一起摇头,多吉请谁不好,非得病急乱投医拖王然下水,他的余生将会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了,一处富甲一方的黄庙圣地,只怕也会因为他的缘故从此衰败颓废下去,可惜,可惜。 临江市,位处祖国东南,坐落在龙吟山西南山麓,风景秀美气候宜人,向西北而行不过数百里,便是辽阔无际的东海海域。临江市水路发达交通便利,自古商贾云集,多有文人墨客来此游览,他日王然如果不是在渡仙桥头被人所害,也会路过此地。可惜受地形所限,临江城至今还保留着往日的规模,并渐渐的被人们遗忘。 虽然历经数千年风雨,如今的临江城还能依稀能看到昔日的风采,城郊没来得及改建的民居还象百年以前沧桑古朴,静静的小河从城边穿流而过,庄严的佛塔巍然而立,其下烟雾飘渺,不时传出浑厚悠长的钟声,偶有善男信女来此烧香祈愿。 进入城中,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各种现代化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宽阔壮观的广场喷泉如画,各式轿车穿过宽宽的街道,卷起阵阵黄色的烟尘,和先前所看到怡然景象截然不同,急功近利的改建者片面追求城市的现代经进程,完全忽略了城市本身的历史底蕴和人文魅力。 如果不是因为偏僻的城郊还保留着古老的传统建筑,这座城市和其他任何一个从小村庄发展起来的城市没有什么两样,嘈杂而浮躁。 走在这样的城市中,明亮的地砖反射着明亮的阳光,无情的刺痛人的双眼。时值盛夏,象所有的南方城市一样,这座城市潮湿而闷热,即使站着不动,衣服也会很快被汗液浸透,象咸鱼一样粘在身上,人的情绪便也跟着烦躁起来。 王然发现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在这个城市里,现代化的设施可说应有尽有,却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王然放眼四望,该是生气吧?整洁的城市中几乎看不到一点绿意,路旁仅有的一排排小树在烈日下干枯发黄,失去了应有的青翠,既起不到遮阴避暑的作用,也达不到美化城市的效果。更奇怪的是,城中居然看不到几位行人,连咖啡馆中都冷冷清清,是因为炎热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生活节奏太快? 王然在一栋雄伟别致的建筑物前停下脚步,仰首上望:“这是什么?” 叶飞回答:“高楼大厦,你不会连这个都没有见过吧?” 王然道:“废话,你别以为我还象刚出来那时一样没见识,连高楼大厦都没见过,我是问这么漂亮的大楼是做什么用的?即使在苏州也很少有这么漂亮的大楼。” 叶飞笑了笑:“你先别看那边的牌子,我给你几个答案让人猜吧,政府大楼,检察院,*。” 王然上下看了看说道:“看起来都不象,你别跟我兜圈子,快点说,到底是什么,这么大热天我可没兴趣跟你站在太阳底下猜谜。” 叶飞道:“你以为我不热吗,你要不问我还懒得说呢,你眼光还不错,这里什么都不是,就一幢公寓,在临江,这样的公寓多了,这还只是中间档次,要见到高级别墅一定吓死你,大惊小怪!” 王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公寓?还只是中间档次,我以前以为宁远飞的别墅算是不错了,到了这里才知道,他那破地方简直该算是狗窝,这里的人一定很有钱吧,想必遍地是黄金,人都富得流油,难怪徐悠一副大小姐模样,想必都是娇生惯养给宠的。” 叶飞勉强笑了笑:“有钱?怎么说呢,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全中国比临江有钱的城市不多,不过反过来说也行,比临江还穷的城市大概也不多。” 王然道:“你在逗我呢,这话我听不懂。” 叶飞道:“其实很简单,我一说你准明白,不过我的嗓子开始冒烟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下来慢慢说吧,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烤肉了。” ------------ 第一四五章 事有可疑 更新时间:2009-11-16 午后的阳光异常猛烈,几人才从冰寒的雪峰下来,即使是修仙修佛的身体,也觉得有些难以适应,匆匆找了家酒店住下。王然还想着叶飞刚才的话,迫不及待的说道:“现在不成烤肉了吧,快说快说,到底什么意思?” 叶飞刚要回答,宁远飞说道:“你们慢慢聊着吧,我回房打个电话,这么多天没联系,也不知道公司情况怎么样了。” 王然问道:“怎么你不想听听?” 宁远飞道:“有什么好听的,也就只有你才不知道,这种事人人皆知。”说罢不屑的转身回房。 王然懒得理他,催促叶飞:“快说快说,什么意思?” 叶飞道:“很简单,说临江城有钱,是因为它每年给国家上缴的利税够多,投入建设的资金也多,你看看这城市建设,要用多少钱往里扔才行,全国这么多中小型城市,没几个城市有这么大手笔的。” 王然问:“那怎么又说它穷呢?” 叶飞道:“穷的是老百姓,你想想这些钱从哪里来,还不都是从小老姓身上剥的,上缴得多了,城市漂亮了,市里有面子,领导有底气,不过老百姓的日子就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王然道:“你这一说我明白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就这个意思,对吧?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老百姓都没钱,那些公寓修给谁住,总不能让他空着吧。” 叶飞道:“这你就不明白了,看到刚才那广场了吗,就我们过来时见到那个,每年修一次,每年一个样,为什么?因为搞建设总会有预算,预算和实际支出总有误差,误差那一部份跑哪去了,不就去那些公寓了吗?” 王然这回算是真明白了,却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这种事的确是公开的秘密,除了他,世上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呢,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叶飞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工作了一年,还好,只有一年。” 这时宁远飞走出房间,坐到王然身旁,一脸疑惑的神情,托着下巴发呆。王然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宁远飞摇摇头:“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王然不解的问:“既然什么事都没,你怎么这副表情?” 宁远飞道:“就是因为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德拉内尔家族不可能这么好欺负吧,就算是个泥菩萨也该有点土性吧,怎么也该给松川家族一点厉害瞧瞧,他们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王然道:“也许有事,不过我们不知道而以。” 宁远飞点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通常发生这种事上面都会压着,不过如果事情闹得大了的话,想压也压不住,所以我看是真没出什么大事。”宁远飞想了想,突然说道:“哦,还有一件事有点奇怪,松川家族的几家下属公司最近被神秘收购,他们的日子大概越来越不好过了。” 王然道:“那对我们来说不是好消息,我还指望靠他们多捞点呢?” 宁远飞道:“你就别那么贪了,能少点麻烦就是好事,万一事情闹大了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时才是后悔莫及,就这样安安稳稳,从德拉内尔家族身上捞多少算多少吧?” 两人一齐摇头,好象蒙受了多么巨大的经济损失,看得一旁的大宝又妒又恨:“有钱人,真是不一样,一不小心上亿美金的收入还说什么捞多少算多少,唉!” 几人闲坐一阵,等到太阳落山走出酒店。这时街上的人终于多了一点,但还是和其城市规模不相符合,很难想象,这么大一座漂亮城市却如此冷冷清清没有什么生气。不过联想到叶飞先前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了,别说这座城市本来人口就不多,就算多,只怕也都早早逃去了外地,谁甘心生生世世这么受人盘剥。 王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费太多的精神,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跟在宁远飞的身后走进路旁一家普通的饭店。 根据宁远飞的理论,所有酒店做出来的饭菜都是一个味道,绝对吃不出差别,如果想要吃到正宗的当地名吃,最好去路边的小店。他的理论无疑是正确的,看大宝狼吞虎咽眉开眼笑再舍不得放开手中竹筷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其他人大概受了他的感染,也各自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桌上不久便只剩下一些残杯冷炙。 叶飞的目光突然停留在门口,呆了一呆,然后迅速的低下头,王然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正要侧过头去,叶飞急急说道:“别看别看,躲一躲。”不知道是什么人令他如此恐慌,王然强压好奇,侧脸将头埋进饭碗,可惜饭碗太小,还是依稀能看见他面部的轮廓,他该拿个面盆才对。 “叶警官,你好,好久没看见你了。”这是一位老人苍老悲凉略带沙哑的声音,不用扭头,王然也能想象到到他面上的皱纹和愁苦的神情。王然的心底突然一颤,在对方的身上,他感觉到和他有着本源联系的某种气息,那应该是血脉相连才会滋生的感应。 “唔,嗯,我调去外地工作了。”叶飞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恭喜叶警官啊,这么快就升官了。”一位老妇人说道,同样愁苦的声音没有一点喜意,仅仅是礼貌上的寒喧而以。王然直觉的察觉到,她虽然和叶飞谈话,眼睛却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也感觉到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切和温暖。 “哪里哪里,只是调个地方。”叶飞谦虚的说道,语气总有些不大自然。 “叶警官,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老妇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哦,你是说王然吗?没有,没有他的消息,嗯,我想,你们也就不用再等他了。”叶飞吞吞吐吐的说道,到这时候,他想瞒也瞒不下去了,他故意说出王然的名字,显然是在提醒其他人:说话小心一点。 听到王然两个字,桌上的人都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似的将目光投向王然,不过很快,他们便清醒过来,多少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真小,没想到临江既是徐悠的故乡,也是另一个在渡仙桥头坠崖身死的王然的故乡,那么眼前这两位不过中年却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想必就是他的父母了。难怪叶飞从雪峰下来以后一直奇奇怪怪,刚才又表现得那么慌恐,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方欣回忆起当初在渡仙桥头发生的事,细看眼前的两老人,虽然因为儿子的事憔悴得不成人形,但还是依稀能看到王然的影子,心里不由也有些凄楚之意。 众人想明白事情的缘由,很快恢复正常,象没事一样夹菜吃饭,却不约而同躲闪着两位老人的目光,连大宝都突然间开了窍,没有象以往那样犯傻,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老妇人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刻意压抑的哭泣声哽咽着,令人更加难受。叶飞觉得过意不去,又补充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想通了的话,也许会回来的。”不管是谁,都能听得出这仅仅是一句安慰之语,话中没几分诚意,说得那么勉强。 老妇人哭得更加厉害:“叶警官,你是知道的,我儿子是无辜的,他从小老老实实,哪里感做出那种事情啊,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叶飞再次叹气,到临江不到一天,他已经叹了无数次:“这件事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小警察,就算想帮你们也帮不了啊,不过你们放心吧,我已经调去外地,这件事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亲眼见到他,我也会假装不认识,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老妇人听他这么说总算放下心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勉强笑了笑:“那就多谢叶警官了,如果现在的警察都象你这样,我那可怜的儿子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叶飞道:“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而已。” 老妇人道:“对不起叶警官,人老了,动不动就想这些难过的事,让你们笑话了,这些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她跟叶飞说着话,眼睛还是一直紧盯着王然。 叶飞犹豫着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而且,有介绍的必要吗?老妇人一直看着望王然,等着叶飞的回答,叶飞却茫然不知所措。方欣看出众人的尴尬,饭也再吃不下去,露出亲切的笑容道:“你好,我叫方欣。” 祈可等人看方欣已经开了很不好的先例,只能或情愿或勉强的应酬几句,王然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其实他也不用躲,因为他可以很轻易的改变自己的容貌,但却又不愿意这么做,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和他们一脉相连,他的脉膊和他们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王然扭过头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两位老人惊喜的望着王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眼中泪光浮现,双手微微的颤抖,忍不住想要紧握王然的双手。他们的视线缓缓扫过他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他的眼睛,最初的惊喜变得平淡,再变得失望,最后重又变得悲切而绝望。 “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对不起打搅了。”老人不舍的说,然后手拉手佝偻着身子走出饭店。 王然的面孔没有丝毫改变,面对这样两位失去一切仅仅依靠一点近乎自欺欺人的希望活着的老人,他不原再伤他们的心,哪怕只是一点浅浅的希望,一份短短喜悦,也许都能令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更加坚定。 王然也知道,这可能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某些不良后果,不过此时他不想考虑得太多。在这一刻,某种愤怒而狂放的力量在体内滋生,告诉他,为了两位可怜的老人,他应该做一点什么。 但两位老人的表现却让人大吃一惊,也许一年多的时间会让一个人改变很多,也许是德鲁伊的生命祝福令他脱胎换骨,也许王然周身游动的道家丹气令他看起来气质全然不同,也许他眼中的有太多成熟和坚毅,但是,没有人会认错自己的亲身骨肉,无论他怎样改变,他们流着相同的血。 几人随后也回了酒店,却再也没有先前的兴致,各怀心事没人开口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回到酒店大宝终于忍不住问。 “没认出来呗。”祈可不屑的回答。 “应该不会,自己的儿子,怎么变都会认得。”方欣肯定的说。 叶飞叹了口气:“我想他们也许认得出,但是他们不敢肯定,看到现在的你,谁敢相信就是半年前的你,而且就算真的是你,他们也未必敢相认,对吗?” 宁远飞道:“更何况你已经把话说到前面了,就算亲眼见到都会假装不认识,他们又怎么敢多此一举,这不是把自己的儿子往绝路上推吗?”叶飞点点头认可他的话。 王然也点了点头:“给我说说他的事吧。” 叶飞的情绪还停留在刚才的事情里,愣了愣:“谁?” 王然淡淡的说:“王然,但不是我。” 叶飞用力挠挠了脑门,想了好一阵才说道:“你说那个王然啊,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我想你们刚才也看出来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毕业后在银行作个小职员,银行上次查帐的时候查出有人挪用了上百万的公款,然后就查到了他的身上,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逃了,如果他不逃的话,可能也不一定真会把他怎么样,他那么一逃,事情不就全盖在他身上了吗?也真傻!” 宁远飞讥讽的反问:“一个小职员,挪用上百万,你觉得可能吗?” ------------ 第一四六章 暂无标题 更新时间:2009-11-16 叶飞勉强一笑:“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事报上见多了,别说上百万,一个小职员贪几百万都有可能,不过在这座城市里,的确是个笑话,我先前也说过,这城市其实穷,就算有那么一点公款等人来挪用,大概也轮不到他,早有人先下手为强了,看看那些豪华别墅,那些进口轿车,都怎么来的。”说到这里,叶飞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些话,以他国家公务员的身份本来是不应该说的。 方欣回忆渡仙桥头上,年青的小职员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形,愤然道:“那你们还抓他?” 叶飞恢复了平静,淡漠说道:“法律,只相信证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不抓他抓谁,而且我们只管抓人,这种案子不归我我们查,我们没那权力,要不是他跑得够快够远,抓人都轮不到我们。” 宁远飞道:“既然这么说,那他也不傻,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能不逃吗,如果他不逃的话,一个区区小职员,还能怎么样,不过是等着挨枪子儿罢了。” 叶飞无言以对。宁远飞接着问:“那些所谓的证据,都可靠吗?” 叶飞尴尬的笑了笑:“谁知道呢,我也只是个小警察,这种事轮不到我说话。” 宁远飞肯定的说道:“其实你们都知道不是他,对吗?” 叶飞迟疑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这种事我们改变不了,我们只能尽自己的职责,按章程办事,所谓的人情,所谓的良心,在法律面前没用。” 宁远飞接着问道:“那么到底是谁?我想你们也知道,对不对?” 这一次叶飞没有迟疑,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答道:“除了王然,我是说那个王然,就只有一个人嫌疑最大,他姓张,是银行信贷部的主任,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机会,听说事发后接受过调查,最后不了了之,那家伙一跑,所有事情都盖在他头上。” 宁远飞道:“怕不是嫌疑那么简单吧?” 叶飞有此无奈,也有些激动:“你怎么老逼我说些和身份不相符合的事呢,我还能一口咬定就是他吗?那家伙不就一个银行主任吗,他能有多少钱,凭什么住高级别墅,凭什么把儿子老婆送到国外?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谁又能把他怎么样?要没有后台,他早下台了,我们又能怎么样? 你们不知道,我在这儿工作了没多久,脊梁骨都被人戳麻木了,现在回来见人还低着头,跟做贼心虚似的。别人老百姓说了,你们要贪,没关系,尽管贪,可好歹也为老百姓作点实事啊,你要贪,贪国家的,别老找小老百姓剥皮啊,我们都穷得叮当响了,你还成天嚷嚷着要上缴利税,还不都是抽我们的血吗? 老百姓勒紧裤腰带作贡献,然后眼睁睁看他们抬手就扔出几个亿,今天修这儿明天修那儿,每年拆一次每年修一次,换着花样来,说穿了还不就是想捞几个吗?修了这么多年,城市真是越修越漂亮,老百性却越来越穷,当官的走了一拨又一拨,政绩突出全都青云直上,你们说,老百姓能不骂我们吗? 其实我也就一个小警察,想贪也没处贪去,关我屁事啊?” 很少见叶飞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也很少见他这么激动这么多牢骚的,王然知道,这些话他已经压心里很久了。见叶飞脸红脖子粗还要接着往下说,宁远飞连忙打住:“别说了别说了跑题了,这些事我们都知道,又不你一个地方这样,很多地方都这样,越是山高皇帝远越没法管,我们说正事吧,说说下一步怎么办?” 叶飞问道:“什么事,什么下一步?” 宁远飞道:“这事既然法律管不了,那我们来管。” 叶飞问:“那徐悠的事呢?” 宁远飞道:“徐悠的事明天再说,反正那封信也不一定就跟她有关,不把这件事办了,有人会睡不塌实。”说着望了望王然。从刚才开始,王然就一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王然,前后相差数百年,遭遇却是惊人的相似,都是遭人陷害,都是在渡仙桥头不慎坠崖。王然看着两位老人离去的身影,不觉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得到自己出的噩耗是怎样的悲痛欲绝?不过还算幸运,自己遇上了李元,没有让父母受太多的苦,这两位老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王然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做点什么,不管怎么说,那人的死也和自己脱不了关系,自己的肉身也得他所赐,对宁远飞道:“是啊,我的确有些不踏实,你说怎么办好?总不能放火烧了他家房子吧,要早个几百年,没准我会那么做,不过现在不会,我是现代人,好公民,遵纪守法,你还是直说吧。” 宁远飞道:“要么我们去找点证据,以你们各位的本事应该不会太难,往检察院纪监委一递就行了,要么我们逼逼他们,让他自己去交待。” 叶飞道:“递检察院纪监委没用,这些人都有后台,不然上次就直接察他了。” 宁远飞道:“上次是上次,这次不是有你吗?让叶南行出出面,给他们施加点压力,应该不难解决吧,他不是常给我们出难题吗,这次也让他费费神。” 叶飞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张关系网上上下下不知道铺得多大,别说递到市检察院,递省上都不一定有用,你以为我叔叔是谁,管得了这么宽?就算他能想到办法,一层一层往下压,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等别人老死了我们也不一定能等到结果。” 祈可失望的说道:“怎么这么麻烦啊,我们还是逼逼他们让他们自己坦白从宽最好,要不装装鬼吓吓他们怎么样?” 众人眼前一亮,这主意虽然有一点小孩子恶作剧的嫌疑,不过却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尽管经过了数十年唯物主义无神论教育,但大多数老百姓对鬼神之说还是有着或多或少的迷信,令人惊讶的事,很多长年定期接受思想教育的人民公朴比老百姓更加迷信,或许是因为本质上他们对自己所谓的信仰有所怀疑,也可能是因为行事不端心中有鬼的缘故吧,而且这种情况在东南一带更加严重,祈可的建议有很大的可行性。 大宝问道:“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到哪儿去的找鬼呢,这年月连驱魔一族都集体退休,找个鬼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祈可道:“没有鬼,妖也行啊。” 大宝一脸喜色:“好好好,我正想好好玩玩,吓人的感觉的确不错。”说着看了看叶飞。 叶飞怒目相视,想起以前被他们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又是气恼又是羞愧。大宝躲过他的目光,不觉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找着个吓得好玩还吓不死的家伙,怎么就让他练成什么鬼天眼了呢,现在轮到他横眉瞪眼吓自己了。 祈可道:“别那么高兴,我没说是你,就你那样还想吓人,弄不好就被别人一棒子打死剥了熊皮挖了熊胆,反而便宜了别人,其实找鬼很容易的,那不就是个现成的。”她指了指王然。 王然夸张的一瞪眼:“别胡说,我那叫元神,而且是修成灵神二丹真气的元神,一不小心就能修成了灵仙位列仙班,和鬼差别大了。” 祈可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以肉身炼气化神,修出来的才叫元神,你那道所谓的元神连肉身都没有,不是鬼是什么?” “就算是鬼,你看那样的鬼能吓得了人吗?”王然后悔教了些她不该学的东西,说道:“算了算了,不就是想找会吓人的鬼吗,我去去就来。”说完一闪身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几道凄厉而阴森的声音同时在众人心中响起:“还我命来,我死得好冤啊,还我命来……”这是港台鬼片中常见的台词,宁远飞等人不知听了多了次,甚至早就能背得滚瓜烂熟,但突然听见,还是经不住全身一颤,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叶飞惊恐之下又抛出一大堆纸符,购买黄纸已经他生活中的主要开销之一,没办法啊,符画的是不少,可一到关键时刻有用的少,只能多备一点有备无患。大宝也掏出了银锤,胆颤心惊的四处张望,照理说他自己是妖魔之身,本来不该怕鬼,可是也没办法,他家老怪物紧跟时代潮流学习先进文化,洞府中一应现代化电器应有尽有,所以大宝从小也接受了不少垃圾电影的熏陶,本能的产生了恐惧。 祈可却在这时笑了,她已经听出那几人的声音。王然突然现出身形,将叶飞的纸符全部收入掌中,细细一看,竟没有一张驱鬼辟邪的,不由苦笑。紧跟着,三道若有若无的幻影也现出人形,当先一人面容亲切神光内敛,隐隐竟有几分道家高人的气魄,身后两名年轻人挤眉弄眼做出各捉怪相,正是祈可曾经见过的鸣崖师徒三人。 ------------ 第一四七章 鸣崖师徒 更新时间:2009-11-17 鸣崖看见祈可,轻轻点头抚须微笑,两个年轻的徒儿躲在身后连做鬼脸,两颗硕大的头颅三百六十度来回旋转四处东张西望,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口中连声赞叹,手舞足蹈一脸掩不住的兴奋。 他们实在闷得太久了,心中无时不刻不留恋着这花花世界,即便修习灵仙,也不过是为了生存得更久玩的时间更长而以。如果不是为了好玩,他们又怎么会受原清谋害一命呜呼魂陷阴煞大阵之中。 祈可会心一笑,原来王然刚才是去找了他们三个,亏他想得出来,这么快便找出几个真真正正阴魂不散的“厉鬼”出来。不过说实话,找这三人出马比他自己亲自现出元神要有用得多,他们虽然也称不上恶鬼,不过吓起人来却绝对不会比世间任何恶鬼逊色。回想当初被这三人吓得全身发抖冷汗直流的情景,祈可再次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些也是你的朋友吗?怎么我一个都没有见过?”方欣看着眼前的鸣崖师徒三人,尽管模样怪异,却并不觉得有多可怕,反而有几分搞笑的嫌疑。细看几人,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或者是听到过他们的声音。 “其实你见过的,仔细想想。”祈可笑着对方欣说道。然后催动体内魔气,在身外形成一道寒雾,整个人消失在寒雾当中。只见那道寒雾扭曲变形现出一道人形,张开血盆大口伸出十根尖锐利爪,朝鸣崖身后两人吐出鲜红的长舌,看那两人惊骇莫名呆了片刻,祈可呵呵大笑。 方欣又仔细看了看鸣崖几人,脑中努力搜索一阵,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看来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上次被他们吓得身体一软就晕死过去,居然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你还真是健忘。”祈可为方欣聪慧的大脑偏在这时候短路感到万分失望。 “吓晕过去?你开什么玩笑?哪里有过。”方欣有了一模模糊糊的印象,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就是你开画展那一次,在学校小礼堂那次,现在想起来了吧。”祈可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记起来了。”方欣终于想起来上次的事:“不过,好象有人告诉我是中学生装鬼吓人吗,不是有人告诉我不过是虚惊一场吗?死丫头,居然勾结外人一起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欣用了拧了一把祈可白嫩的胳膊,直到祈可鼻子眉毛全皱到一起才不甘心的放手。 “谁是外人,你们说谁呢?王然小声的问道。两个女孩一起向他翻开白眼吐了吐舌头,侧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祈可揉着胳膊朝方欣说道:“切,谁让你胆子那么小呢,只是虚惊一场就把你吓成那样,要真告诉你恶鬼登门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弄不好整夜失眠外加精神崩溃,我可不想看你为鬼吓得人憔悴,到那时候万一有人不要你了还不一样会怪在我的身上。”祈可委屈的说:“你以为我愿意吗?这么热闹好玩的事,想找个人说说都不行,全瞒在心里多难受啊。” “我是天生丽质,就算被鬼吓得人憔悴也不愁没人要。”方欣自信的转了个身,面色不改语气怡然,旁边却有人感到身上一阵肉麻。就算她说的是实情,但如此自信如此自夸还是让人有些不太适应。方欣接着说道:“你怕是担心说出来不好自圆其说吧,那时候你一定已经知道了王然的事,就瞒着我一个人,如果把这事照实说了,你又怎么跟我解释王然的事?” 祈可嘻嘻一笑:“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我想他大概也不想让你知道实情,怕吓着了你,听见你那小心肝儿吓得扑通扑通乱跳,有人都快心疼死了,唉,有人对你这么好,你却不领情,我被吓得半死都没人心疼我。” 王然一脸悲切:“天地良心啊,我记得那时有人面不改色心不跳,比我还要镇定自若,我是真不知道该谁来安慰谁才对。” 方欣叹了口气:“可儿,我们相处得怎么样?” 祈可甜甜的笑着说道:“那还用说,除了你和徐悠,我就没有其他的朋友,别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对我又敬又怕,要没有你们两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一定会被活活闷死。”提到徐悠,祈可的语气有些隐隐的忧虑。 方欣道:“是啊,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什么样的事,我们始终都是好朋友,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怕你,我们都没有往心里去,对吗?” 祈可点点头:“嗯,我明白的,以后再有什事我也不会瞒着你了,不过想瞒也瞒不住了,谁让你现在是鬼巫传人呢。”王然心道:“何止鬼巫传人,而且还是苗巫传人,以后麻烦事多着呢,只怕我们想躲都来不及。” 祈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对了,你还应该谢谢他们,要没有他们的话,你的画展怎么可能那么成功。” 方欣疑惑不解:“咦,还有这回事?” 祈可笑嘻嘻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礼堂不是一直闹鬼的吗?从上到下没人不知道的,不过都是半信半疑,看你在小礼堂开画展,都跑来看热闹,要不哪来那么多人,你以为都是来看画展的,错了,是来找鬼的。” 方欣闻言恍然大悟:“哦,我说嘛,怎么可能来那么多人,我也知道他们不是为了看画展来的,学校里那帮色鬼,什么时候这么高的艺术修养了,怎么可能也看得懂我的画了,不过我一直以为她们是为了徐悠的超短裙来的,没想到却是来找鬼的,原来徐悠也没那么大吸引力,呵呵。”说到这里,方欣又有些飘飘然,无论对自己的外形还是艺术修养,她都同样的自信。 方欣朝鸣崖师徒道:“谢谢你们了,下次还想开画展的时候我一定提前请你们去看看场地,免了冷场伤了我的自尊心。” 鸣崖拱手道:“小姐说笑了,上次的事都是胡闹,还好没有吓着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我这里先道个歉,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方欣率真笑道:“这事也不能怪你们,只能怪我胆子小,别人只觉得热闹好玩,偏偏我就吓成那样,真是丢脸。” 从一开始,鸣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方欣左右,仿佛在她的身上隐藏着什么奇异的事物,连他这静修了上百年的巫门长者、如今的修灵之魄也被吸引,这时目光如电紧紧注视着方欣:“敢问小姐贵姓?” 方欣答道:“我姓方,老前辈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方欣就可以了。” “方?”鸣崖问道:“不知方姑娘听说过苗巫一门没有?” 方欣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认真的回答:“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是巫门吗?” 自方明宣死后,她以后一直跟随鬼巫之王学习鬼巫秘法,到现在也没有回过方家,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家苗巫之事。鬼巫之王性情闲散,连本门之事都没有跟她说个明白,自然也不会提到巫门的事,况且他被镇千年,对巫门三宗之争也不太清楚,更不可能告诉方欣其中隐秘。 鸣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久久凝视着方欣,面上阴晴不定,时而凝重时而凄苦,时而又透出些悔意,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王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巫门南北两脉和苗巫间的恩怨纠葛他是完全知情的,照时间来推断,那时的鸣崖还在世间,身为北巫长者的他必然和这事这些瓜葛。 难道他从方欣身上看出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严肃的神情,以他闲客怪客的名号来看,大概平生很难对一件事情这么严肃认真,除非他已经看出了方欣苗巫后人的身份。 记得当初鬼巫之王便是看中了方欣尚开未开启的灵魔心眼,才收她为徒传她鬼巫绝学,难道鸣崖也看出了这一点。据方明然所说,这灵魔心眼是苗巫后人特有的异能,而且不是每代都有,鸣崖应该很自然的把她和苗巫联系到一起。王然暗悔自己先前考虑不够周全,怎么竟让苗巫传人和北巫长者见面,这事只怕有些不妙。 王然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很快有了主意,对向方欣说道:“巫门虽然名为一门,其实却又分有南北两宗,原来还有一宗苗巫,不过两百年前已经散了,就和你们那鬼巫一样,早就没几个人记得。”他这话虽是向方欣解释苗巫的内情,其实却是告诉鸣崖闲客,方欣鬼巫传人的身份。 鸣崖果然听明白他话中之意,惊讶的问道:“方姑娘是鬼巫门人?” 方欣不知其间隐情,老实的回答:“我师父叫作鬼巫之王,听他自己说以前是鬼巫之尊,不过现在的鬼巫早就散了,鬼巫门人就只有我一个,他那一门之尊也就只管得了我一人而以。”说到这里方欣不由有些好笑。 鸣崖闻言更是大吃一惊:“鬼巫之王还在人世?” ------------ 第一四八章 两灵闹宅 更新时间:2009-11-17 王然道:“他被青城天师镇了上千年,本来应该魔气尽去魂飞魄散,不过他命不该绝运气不错,被你的宝贝徒弟给救了,现在只有以前十之一二的魔气,看起来比道家子弟还要温文有礼,哪里还象什么鬼巫之尊。” 鸣崖道:“料想那等卑鄙小人救鬼巫之王也没安什么安心,定然有所图谋,不过鬼巫前辈成名千年,早就洞悉世事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大概他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王然笑道:“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这事还全让你说中了,他救鬼巫之王就是为了破去你那九幽阴煞大阵,否则怎么会去管鬼巫之王的死活,他自己都快要保不住了,鬼巫之王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是将计就计而以,他见你那阴煞大阵设置奇巧凝聚阴魔之气,对他修行大有好处,进去就不愿再出来,苍石老鬼不知其中奥秘,以为鬼巫之王也被困阵中,迫于无奈只能逼我入阵救人,我破去阵法,鬼巫之王自然只能跟我一同出阵,反而和他反目成仇,还夺走了他那块苍石,以后他那名号是再也不好意思叫得出口了。”说到这里王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口,补充道:“不过那块苍石原来是上古女娲被天所用的神石,现在已经被方欣以鬼巫之法炼成了五色神石。” 鸣崖对此不以为意:“这也是天意,我身怀神石近百年,却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女娲神石,暴殄天物真是罪过,现在能够物有所归,我大感欣慰啊,可笑我那逆徒心术不正精于算计,每每总是无功而返,反算计了自己。” 王然道:“这话不错,苍石老鬼算计鬼巫之王不成,反让他收了方欣作徒弟,保全了鬼巫一脉。” 鸣崖道:“难怪我见方姑娘身具巫家秘宝,还以为见到了故人之后,原来是鬼巫前辈一身绝学都传了给你,这样一说也就难怪了,想必方姑娘是以灵魔心眼练就的这方神石吧。” 王然暗暗庆幸:“果然看出了方欣的灵魔心眼,幸好自己这么一打岔,让他误以为这都是得鬼巫之王所赐,不然还有许多麻烦。” 方欣暗自佩服鸣崖目光锐利,回答道:“前辈说得没错,不过我那灵魔心眼练习不久,还请前辈多多指点。” 鸣崖道:“你那灵魔心眼乃是天下巫门一等一的绝世之宝,我哪有资格敢说指点二字,不过我看姑娘天资聪慧,自怜一身北派巫术所传非人,只怕我那逆徒伏诛之后就要失传,所以想请倾囊相授传给姑娘,以后再帮我传与巫门后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方欣大喜道:“那太好了,谢谢前辈。”说着跪倒在地。她自从开了灵魔心眼以后,对巫法法术一点即通,越学越觉有趣,鬼巫秘术没用多久便熟记于心,虽然修为不深,但时日一长自可融会贯通,听说鸣崖愿将一身北派巫术尽数相传自然欣喜不已。 鸣崖了却一桩心愿也,呵呵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这事过后,你就抽空来渡仙幻境住上几日吧,以你的资质,大概不用几天连我压箱底的法门都被你学去了。” 王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不知该喜该忧。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等等词汇在脑中飞闪而过。 鸣崖师徒和其他人见过,听叶飞讲明事情原委,三人都颇有不平之意,在叶飞的带领下离开酒店。三人受了渡仙幻境的灵气,短短数月修为大长,这时已经看见实体,虽然足不沾尘身形飘逸,但在王然等人的掩护下,走在大街竟然没人看出异样。他们几人自从遇难以后一直躲在九幽阴煞大阵当中,后来遇上王然,又径直去了幻境,早不知道外天的光景如何,这时看见城中灯火通明一番繁华景象,都是嗟叹不已,两名年轻人还好点,鸣崖闲客就如王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一路走马观花赞不绝口。 没过多久,众人便穿过市中心来到近郊,叶飞在一片别墅群前停下脚步,指中一幢典雅别致的两层欧式建筑说道:“到了,就是那里。” 王然不由叹道:“还记得白天我们所见的那套公寓吗,你说那在临江只算中档,我还有些不信,现在我是全信了,和宁远飞的小窝比起来,这哪算是别墅啊,根本就是皇宫嘛。” 宁远飞不服气的说:“怎么了怎么了,有住的地方没让你睡大街就不错了,别小看我那别墅,普通老百姓不吃不喝干上一辈子都别想买得起,要不是我跟着叔叔沾点光,你跟着我沾点光,就算你是个半仙,也别想住上那么好别墅。” 祈可道:“有什么好得意的,说穿了还是你叔叔的,我要愿意还能住上真皇宫呢。”她说的时叶家世代守护的神宫,别人都以为她在说笑,没人真当回事,只有王然知道其中内情。 宁远飞道:“反正我没偷没抢,也没坑人,比这些家伙强多了,就他那点收入,不是我贬他,每月按揭他都别想付清。” 王然道:“好了好了,说来说去反正也不是你的,我们进去吧,时候也不虽了,早点办完正事早睡觉。”宁远飞深受打击,忿忿不平的跟在他身后。 叶飞:“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千万别让我们白来一趟。” 王然疑道:“这是他家,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叶飞道:“这个你就不懂了,狡兔还有三窟呢,这些人来路不明的钱太多,怎么可能只有一处宅子,还不到处买房买地等着升值,谁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再说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早上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桌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对他们来说,真正的生活也许现在才刚刚开始,想找他们也许去红灯去更容易一点。” 祈可笑着说道:“管他那么多,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发现一到临江你的话特别多,到底是对这里特别有感情呢还是因为对这里伤透了心?” 叶飞好象也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照理说对于自己第一份工作的所在地,每个人都会有些特别的感情,但如果这地方的表现总是不尽人意的话,可能又要另当别论了,叶飞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王然施了道隐身咒,躲过门口保安,带着众人大摇大摆走入别墅区,到楼下停下步子。林七展开七识探查以后说道:“还好运气不错,夫妻两个都在,忙着藏存折呢,我们这就进去吧。” “你进去干什么,就在门外等我们的好消息吧。”王然止住林七,对鸣崖师徒三人拱手道:“那就就有劳几位了,为这点小事害大家跑这一趟,实在感激不尽。” 鸣崖还礼道:“王兄哪里的话,你帮了我们那么大个忙,我们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做这件事既是帮你,也算是替天行道,还可放心大胆溜出幻境透透空气,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就拍这两人胆子太小经不住吓,万一不小心吓死了,反倒对王兄的计划不利。” 王然道:“这种人,吓死便吓死了,就当是为民除害吧,不过我想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还能活得这么悠闲自在,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吓死的,你们尽管去吧。” 鸣崖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带着两名子悄然飘上楼去,他先前只听王然一面之词,本担心误陷好人,但到这别墅一看,心里就信了十分,正正经经的为官之人,哪能住上这好么的别墅,就算银行的公款案和他无关,他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不知做过多少坑蒙拐骗之事,自己怎么做也都无愧于心了。 王然在别墅外祭起一道幻境,任由里面闹翻了天,外边都察觉不到,一切收拾妥当,王然化出无神跟着鸣崖进入室内。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一声带着明显颤音的惨叫,稍稍安静了一会,又传出某种物体和墙壁地砖亲密接触的闷响,显然,有人正在用他身体的某个坚硬部位撞击更加坚硬的水泥建筑,只有被恐惧折磨得丧失了理智的人,才会做这种鸡蛋碰石头的傻事。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王然一脸失望的飘下楼来,边走边摇头:“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叶飞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得把满清十大酷刑全用齐了他才会招。” 王然叹道:“不是说做贼心虚吗,这话的确不假,我才一露面,站在天花板上翻了几个筋斗,他就吓得尿裤子开始撞墙了。” 叶飞笑道:“你别看这些家伙平时作威作福为虎作伥官架子摆得满大,其实全是豆腐做的,要没了那把伞把他们护着一到关健时刻就变得跟兔子似的好欺负。” 宁远飞道:“这种人啊,要放在几十年前准是个伪军。” 祈可道:“作伪军是抬举他了,就他那胆子,顶多也就是个专出馊点子的汉奸,幸好现在是太平盛世,不然不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宁远飞道:“你别看现在国泰民安,汉奸其实也不少,出卖老祖宗把别人当祖宗供起的人还不到处都是。” 叶飞道:“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想出卖都还轮不到我们,既然这么快就解决了,我们就走吧,好好睡一觉,你们不是还急着要找徐悠吗?” 王然道:“别急,再吓一吓他,吓得他神智不清又不能成精神病,让他明天乖乖去自首,早点给我平反。” 叶飞疑问道:“给你平反。” 王然悠悠的说道:“其实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管怎么说,这肉身还是得他所赐,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叶飞道:“这么说来,我其实不也是在帮你吗?而且是违背了我警察的职责,你欠我老大一个人情啊,准备怎么还呢?” 王然道:“应该说是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只是在还我的人情,要没有我的主意,你和琪拉儿能进展得这么顺利?说不定别人都飞走了你还在啃英文书呢。” “也许飞走了并不是坏事。”叶飞悄悄的想。每每想起自己和琪拉儿之间真真正正的异族之恋,他就会联想起爷爷严厉的神情和族人质疑的目光,不知应该如何去面对。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感觉非常良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不是吗? ------------ 第一四九章 同道中人 更新时间:2009-11-18 几人说话间,一道人影从远处疾速而来,径直奔向幻境。王然“咦”了一声:“又来了个同道中人。” 林七闻言细看那人,大约六七十岁年纪,发如银丝面带杀气,身手却极为矫健,丝毫不显老态,奔走之间迅疾如风,但用的却不是道家法术,身上也看不出半点道家仙气,问道:“师兄怎么知道?我看他虽然相貌清雅,但却没什么道基,不象我道家中人。”每每听到他自誉为道家中人叶飞都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个妖怪,却总以正道中人自居,也不怕人笑话?不过现在也想听听王然的高见,叶飞强忍住笑一言不发。 王然道:“你看他既不用隐身之术,也不施障眼之法,直接闯入别墅,门口的保安竟然没有察觉,显然速度极快,快得连肉眼都无法捕捉,除了松川家的石川长老,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快的速度,这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的速度。” 宁远飞说道:“这话不错,我看就是刘翔来了也未必跑得过他,他不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实在是祖国的损失。” 祈可说道:“他要去参加奥运会,不但能拿牌,还能创吉尼斯世界纪录,谁见过这么大岁数老头子还能拿世界冠军的?” 叶飞等着听王然说答案,哪知道这群人又开始胡扯,着急的说道:“你们别打岔,每次就喜欢胡说八道,听王然说说为什么啊?” 祈可道:“就你着急,我们都不急,反正他迟早会说的。” 王然笑了笑:“如果没有丹气为辅,凡人肉身绝对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也承受不了这样的速度,此人一身罡气,一定是修炼了什么奇怪的法门,和我们的大有不同,但一定也是正统道家所传。” 林七问道:“难道又是忍者?” 宁远飞仔细看了看那人的体型说道:“应该不是,这人身高足有一米七五,身体虽然不算强壮高大,但却远远超出了忍者的标准,试想一下,以这样的体型,让他象石川长老那样在墙上挂一晚上,不等别人动手,自己都把自己拖垮了。” 王然补充道:“就我对石川等人的了解来看,忍者好象都学过一些我们的道家法术,但学不得法误入魔道,身上总带些邪气,这人没有,绝对不会是忍者。” 这时那人已经逼近幻境,眼看就要撞上前来,却突然在幻境之下停下脚步,疑惑的向内张望。 “他好象看不透我们这道幻境。”林七看见那人一脸疑惑犹豫不前,显然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明所以,因此站在幻境之前踌躇不绝。王然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他看那人一身武者气机,更加确定不是道家中人,但他又怎么能发现身前的幻境,世上有哪个武学门派的人,会有这样的灵敏触觉? “难道是妖魔界?”那人自言自语,双脚微微开启侧身而立,手中捏了一道剑决,面朝幻境闭目沉思,过了一阵从背后拔出一把古朴的灰黑长剑,剑身龙纹流动,无半点华光,却有一股无形的迫人气势。 祈可惊呼:“他想干什么?” 王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都小心一点。”说罢将祈可方欣两人拉到身后,手中悄悄握住短刀挡在两人身前。方欣心中升起一道暖意,轻轻贴着他的后背,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汗味,心情不觉一荡,侧面挨着他的肌肤,王然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却假装不知,一脸肃然神色。 来人手握古剑,缓缓斜举过顶,久久停在半空,似乎要将全部的力量聚集到剑身。灰黑的长剑渐渐透出银白的光芒,刀尖闪过一点寒星。来人一声轻喝,手中长剑猛的朝幻境斩下,一道银光从剑身透射而出,和长剑互为一体,三尺长剑似又暴长几尺。 “剑气!”王然一声惊呼。话声刚落,长剑已经劈中幻境,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以王然精纯灵丹真气化成可以抵御妖气罡风的道家幻境竟被他一剑破开。 令王然惊讶的并不是他能够施展剑气,精通运剑的武学门派大多都有修习剑气之法,以来人的年龄修成如此剑气也没什么稀奇,但想要以此破去他以道家仙灵之气构筑的幻境却绝无可能,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竟能使出这种闻所未闻的剑气。 幻境一破,王然等人凭空现出身形,那人蓦然一见也吃了一惊,看清楚挡在身前的王然一身道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道家幻境,我还以为是妖魔界的迷魂阵法,得罪了得罪了,在下徐铮风,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王然神色淡然拱手道:“不必多礼,我叫王然。”他自出幻境巧得肉身以来,林七大宝都尊他为兄,而后屡展锋芒,祈可宁远飞等人唯以他马首是瞻,至青城得遇一众道家高人,无不对他行同辈之礼,或以前辈相敬,时日一长,无形中自然而生一道尊荣之气。这时几句话说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严肃穆之气。 徐铮风见他神定气闲言谈间尽显高人之风,知道不是泛泛之辈,行礼道:“我先前察觉此处有厉鬼之气,疑是有那不散的孤魂野鬼作恶,所以前来驱魔除鬼,没想到误破道友仙法幻境,多有得罪了,想必道友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大宝看这老者不用法宝不施道术,只凭一剑之威就破了王然的幻境惊讶不已,插嘴说道:“除什么鬼啊,这鬼是我们请来吓人的,呵呵呵呵。” 徐铮风仔细望向大宝,突然面色一变:“妖怪?道友怎么和妖怪为伍?” 王然看他神情知道他已经看出大宝的底细,笑道:“徐老伯不要见怪,这位是我的兄弟,虽是妖魔之身,却也是名门之后。” 徐铮风勉强笑道:“道友怕是说笑吧,我看道友一身浩然正气,必是有德之士,怎么和这妖魔鬼怪称兄道弟?难道不怕师门责罚?” 祈可身世迷离,既有古蜀皇族血脉,又有一身玄寒魔气,因此打小被人疏远,还差点被叶家三老当作妖魔除掉,这时听他说到妖魔鬼怪一脸不屑,不觉有些气恼,撇撇嘴说道:“谁说道家中人就不能和妖魔作兄弟了,妖魔鬼怪又不全是坏人,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子弟强到哪里去了,你说是不是大宝?” 大宝随声附和连连称是,第一次觉得祈可原来是这样的清新动人,找遍他长白群山,也休想找出这个一个天生丽质一代佳人。 徐铮风转眼看向祈可,竟是一身无形魔气,不想多看又将视线投向其他人,除了宁远飞和叶飞,其他人非妖即魔,就连方欣,都隐隐透出一身诡异,绝对不似道家修为,心中不由万分疑惑。 他看王然叶飞身具道家丹气,若非师出名门,也是世家子弟,宁远飞一身佛光隐现,显是佛门高僧传人,却又为什么和这些妖魔鬼怪为伍? 徐铮风正百思不得其解,别墅中又传出一声嘶哑的惨叫,不过这时惊吓过度,声音再不似先前那样中气十足,好象已经被吓破了胆,连叫都不再叫得出声来。 徐铮风道:“道友的事我不便多说,你好自为之,我去救人要紧。”说罢手握长剑疾射而出。 众人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话声才落,人已经冲出十米开外,就算宁远飞穿起袈裟施展纵地金光之术,反应稍慢也别想拦住他。看他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只怕一进去不由分说拨剑便砍,连王然的幻境都经不住他一剑之威,鸣崖师徒三人更难是他的对手,怕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一起挺身而上。 徐铮风正要破门而入,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身穿蓝玉紫金锁子甲,背负一把天云神木弓,正是王然的元神,他虽然速度比不上徐铮风,但只须意念一动,元神出窍神游四海,却又比除铮风快得多了。 王然伸手拦住徐铮风:“徐老伯别急着动手,先听我说几句话,到时你若觉得有理要杀要剐随你心意,这几道魂魄并非恶鬼,而是……” 徐铮风怒道:“驱鬼破邪本是我道中人的本份,你身为道家子弟,不但不行正道,还与妖魔为伍纵容厉鬼行恶,等我除了这几道厉鬼再听你慢慢解释。” 说罢一剑刺出,剑气有形破空而出,向王然当胸而刺。他这长剑有些古怪,那道剑气似乎专门用于破除虚空,想他身无半点道家仙气,单凭手中长剑就能破除幻境,王然知道自己的元神也未必能经得起他的剑气,不敢大意向旁移动。 叶飞见王然遇险,心中一急,双眼一瞪,两道天眼神剑白光耀眼,击向徐铮风。 他这是本能而为,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等他明白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神光已经到了徐铮风的后心之处,不由大为后悔,这徐铮风虽然性子急躁一点,却也不象是坏人,倒和以前的自己有十分相似,万一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混元天眼之下,就有自己后悔的了,可惜这时后悔也没有用,那神光不似普通法宝想收就收,一旦使出再没有收回的可能。 看来萨尔加和王然都没有说错,就算叶飞不想变强,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的他,也不得不违背心愿变得强大难敌。 ------------ 第一五零章 倚老卖老 更新时间:2009-11-18 徐铮风察觉到身后的异变,正在刺向王然的长剑突然向上挽出一道剑花,顺势斜划而上,向后反劈一剑,不偏不倚击中叶飞两道天眼神光。 别说普通人难有这样的反应,就算有这样的反应也休想作出这样的动作,凡人肉胎血肉这躯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速度,连修了数百年灵仙的王然,看到他的反应和速度都自叹弗如。 叶飞不禁愕然,眼看两道神光到了他身后,竟被他一剑劈中,而且不是象先前的幻境那样被他一剑破开,而是反击而出,向自己迎面射来。以叶飞的修为当然作不出他那样的动作,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出的两道神光刺到身前,竟然无处可避。祈可看见叶飞遇险,毫不犹豫运气寒气在叶飞身前筑起一道冰墙。 如果换作以前,祈可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聚集寒气凝成冰墙,但经过神女峰后一场恶战,众人实力大增,虽然一朝一夕之间不可能体内丹气魔气会有多少增加,但运用起来却更加得心应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合理的方式使用自己的力量。 神剑刺上冰墙,似乎稍稍一滞,却又穿过冰墙继续射向叶飞。那本是完全透明的冰墙,怎么可能阻得住无形的神光,幸好祈可天生的魔气自然融入冰墙,和叶飞道家天眼正好相克,才阻得剑气略有停滞,如果是以道家真气聚成的冰墙,大概不受半点阻碍会直接穿墙而过。 这时大宝的银锤风暴也到了,数十道锤光如流星赶月砸向剑光,在叶飞的身前飞旋着构成一道新的屏障。他一身妖魔之气,出手之间妖气迷漫飞沙走石。叶飞修为不深,混元天眼修成不久,本来天眼威力有限,经过徐铮风长剑反弹之后更是消减厉害,再遇上他的妖气,自然大为吃力,只是堪堪穿过锤光,却再看不到先前凌厉的气势。 林七祭出七灵宝扇,发散乾坤五行神光,想要将最后的一点神剑之光挡在叶飞身外,不过他这件法宝本来就是道家宝物,对同为道家神剑的天眼却没有多大用处。叶飞看见两道微弱的神剑透过神光迎面而来,知道神光已是强弩之末伤不了自己性命,但若是被击中了只怕也会被灼成个三度烧伤,不禁暗叹作茧自缚,暗下决心下次用出天眼赶紧移形换位,免得再受其害。 方欣正好在这时发出了神石,前面祈可大宝两人出手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否则以他初学乍练的一点鬼巫之术,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祭出法宝。女娲神石不分正邪,内具阴阳神光,和林七的宝扇大为不同,飞到叶飞身前迎风而长,象一座小山丘挡在叶飞身前。两道神光全数射入神石之内,神石异光一闪,瞬又恢复原状,但两道神剑已经消失不见。叶飞长长吐了口气,劫后余生自然心有万般感触,越来越体会到生命中朋友的意义。 直到这时,宁远飞才想起应该作点什么,可惜已经没有了他的表现机会,佛门弟子静心苦修,行事为人通常有条不紊,虽是庄严宝相不容侵犯,却似总要慢上几分。 第五十五章问心无愧 叶飞劫后余生怒火中烧,他刚才为救王然才施用天眼,就算事前考虑不周也是事出紧急迫于无奈,但对方修为远胜自己,明明可以一剑破去神光,却非要反激而出,分明就是想要取他性命,未免也太不近人情。既然对方不仁,叶飞自然不义,抛出几张纸符,两道天眼神剑再次疾射而出,不过这一次学得乖了,天眼一出立即侧身移位远远躲开。 还没等他动手,大宝的锤光早如铺天盖地砸向徐铮风,林七本不想多生事非,但见他们都动手了也不好坐视不管,七灵宝扇展开乾坤王行神光,将徐铮风罩在其中。祈可和方欣不甘人后,也纷纷祭起神石催动寒气攻向徐铮风。 徐铮风挥起古剑迎风而舞,轻易破去叶飞的天眼和大宝的锤光,正想要施展神秘的剑气破掉林七的宝扇,突然惊觉身体运转不灵,回视身体,不知何时体外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双手双脚更是厉害,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里,已经终结出一道厚厚的冰柱,宛如几道寒冰铸成的枷锁,困得他动弹不得。这时方欣的女娲神石已经飞到了胸前,徐铮风目不转睛看着那方神石,其中却有无尽的虚空。 “我命休矣!”徐铮风暗呼一声,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抵抗,他这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无法挪动半步,更无法挥动古剑施出剑气。他刚才见到方欣以五色神石破去被自己反激而回的神光,以为是多么厉害的法宝,自忖被这样的神石哪里会有命在,却不知道方欣的女娲神石用于防御神兵难破,但受自身能力所限,用于攻击并无多大用处,不过虚有其表吓吓人罢了。 “住手!”王然赶在宁远飞出手之前大喝一声,手中短刀挥出,在徐铮风身前构成一道三昧火盾,挡住方欣的神石,同是也化去徐铮风一身寒冰。 宁远飞怏怏的将紫金钵收回怀中,极不满意的瞪了王然一眼,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好歹也等他出手之后再阻止也不迟嘛。他不知道,王然正是因为他看想要出手才急急出手阻止,不然等他那佛宝显威,王然也没有几分把握能救得了徐铮风。 “徐老伯,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何必为这一点小事伤了和气。”王然对徐铮风说道。 徐铮风没有理他,一闪身逼到叶飞面前:“你刚才用的是不是混元天眼?”他的动作太快,一身衣衫随着身体的移动刷刷作响,束在脑后的长发挣脱束缚迎风而飘,只见银发如丝,两眼目光如电,又是另一番凶神恶煞的狰狞模样,不过身上寒冰化水滴滴落下,全身上下都被浸透,看来又有几分滑稽,但看了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叶飞一脸愕然:“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叶飞就大感后悔,怎么能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呢,应该一口否认极力耍赖才对,可惜这时已经晚了,对方既然已经确定自己用的是混元天眼,那么自己的家世也瞒不过去了。 果然,徐铮风闻言一脸傲然:“你姓叶?是川中驱魔叶家的后人?” 叶飞听徐铮风一口道出自己家传的天眼,就知道此人非同一般,又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家世,更加肯定他和叶家有些关系,这时后悔也没用,瞒也瞒不过去,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低头答道:“回过前辈,我叫叶飞。” 徐铮风哼了一声:“果然没有看错,叶开来是你什么人?” 叶飞听他道出爷爷的名号,猜想他不但和叶家有关系,看样子还有极深的渊源,心中有些害怕,答道:“那是我的爷爷。” 徐铮风一脸不屑:“没想到,没想到,驱魔叶家的后人竟然和妖魔为伍,还勾结厉鬼作出这种作天害理之事。” 叶飞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不妥,忐忑不安的说道:“前辈不要生气,这事有些误会,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徐铮风怒道:“你一个后生晚辈,我何必听你哆嗦,我这就去找叶老儿,倒要让他给我个解释。”说罢收回长剑转身而去,叶飞本来还想跟他说明白,但他速度奇快,眨眼功夫人已去得老远,这时再想追他已是来不及了,就算追得上,想必他也不想听什么解释,搞不好还会顺手劈上几剑,叶飞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追出几步便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忧虑。 祈可忍不住嘀咕道:“倚老卖老,不就是比我们多吃了几十年饭吗?这么目中无人,还好他不会道术修不成神仙,不然让他活上个几百年,大概就没什么人会放在眼里了,别说妖魔鬼怪,只怕连道家门人都会被他杀得干干净净。” 大宝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他不过就是多吃了几十年饭吗?我每顿能吃几斤,算下来还不比他吃得少,也没象他那么拽的,等我再吃几百年饭修成妖魔道,非把他骨头拆了不可。”祈可闻言扑哧一笑。 叶飞苦恼的扯了扯头发:“麻烦了麻烦了,看样子他跟我爷爷也认识,这下我怎么跟爷爷说呢,不尊长辈可是我们叶家的大忌。” 祈可道:“大不了挨板子喽,你又没干坏事,是他自己为老不尊不讲道理,你爷爷该不会象他那么糊涂吧。” 叶飞不对此话大不以为然:“这个说不准,你知道人老了脑子有时候不太灵光,谁知道他会怎么想,我的生活费现在全靠爷爷垫着,挨板子我不怕,万一断了我的生路可就大有不妙,你知道自从遇上琪拉儿以后我的钱包显得越来越大,几张钞票在里面象鱼入大海一样自由遨游,有时候我真恨不得带上本命尊神出去抢运钞车。”叶飞一边说一边象青蛙一样张开双臂来回划动。 ------------ 第一五二章 料理后事 更新时间:2009-11-19 王然祈可心道:“这你就完全错了,别看那几个老家伙平日里装得一副老态龙钟半死不活的模样,真要动起手来才真是动如脱兔,脑子比你清醒多了。”不过他们也不说破,反正叶飞没事也喜欢瞎想,就让他杞人忧天去吧,总比脑子空着有事没事老想着去什么地方斩妖除魔的好。要说起来,他和徐铮风倒有些相似,一心只想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哪去管什么正邪善恶,如果不是碰巧遇上了自己几人,想必现在还揣着阴阳宝镜满地找鬼呢。 宁远飞道:“我看你不止是想想而以,应该是早就有所图谋了,如果不是你那本命尊神不听使唤的话,大概早有运钞车遭殃了吧。” 叶飞嘿嘿笑道:“我不是还没有构成犯罪事实吗?” 宁远飞道:“要不要我把我宁家的魔灵天尊借给你用几天,到时候给我点劳务费就行。” 叶飞不无讥讽的说道:“别提你那魔灵天尊了,你要能叫得出来我就服你了。”宁远飞没有答话,知道自己的命运并不比叶飞强到哪里去,所谓宁家魔灵天尊,其实也不过是挂名借靠而以,哪里会听自己使唤,不伸手向自己索要人间烟火就算不错了。如果不是为了给宁家留下一件世代相传的宝贝,不如除掉算了,免得说出去被人笑话。 大宝插嘴道:“叶飞啊,我看不如我们把那老家伙干掉算了,现在追上去也许还来得及。” 王然问道:“大宝,你又想干什么?” 大宝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王然的眼睛,勉强笑道:“我看那老家伙保养不错,一身全是精肉,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就便宜了我,让我烤着吃了算了。”说着习惯性的咽了咽口水,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都不免有饥肠漉漉的感觉。 方欣突然对叶飞说道:“我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这老家伙不会去的,不过是说来吓吓你而以。” 叶飞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他那样子气得要死,不拿我出出气只怕会闷出病来,当然能够闷出病来最好不过,如果能活活闷死就更好了。” 方欣道:“既然他那么生气,为什么不直接揍你一顿出出气得了,反正他跟你爷爷熟识,揍你一顿也算是帮着叶家教导后人,你爷爷不但不会生气,感谢还来不及呢。” 叶飞道:“大概因为我是故人之后,所以不便出手吧。” 方欣摇摇摇头:“既然是故人之后,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你,反而怒气冲天跑去找你爷爷算帐,又不是三岁小孩,打架打输了跑去找大人诉苦。” 叶飞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不知道那老头儿发什么神经。 方欣又问道:“你说如果我们继续斗下去的话,他是不是我们的对手。” 叶飞仔细想了想说道:“那还用说吗,刚才他差点就着了你和祈可的道儿,如果不是王然出手救他,只怕一记神石就能打得他七窍出血倒地身亡,他那把长剑虽然有些古怪,发出的剑气能够破邪除魔,连王然的幻境都经不住他一剑,但双拳难敌四手,只要有你的神石在,我们就不怕他的剑气,哦,再加上宁远飞的木棉袈裟,让他砍他都别想得手,王然的短刀灵弓那时候就有他苦头吃了,祈可的寒气冻得他象死鱼一样,一刀一个准,比切大白菜还要轻松。” 方欣摊摊手:“那不就得了,他刚才吃了暗亏,知道拿我们没办法,又不想就此罢休丢了面子,所以才搬出和你爷爷的交情,意思就是说因为你是后生晚辈,所以不和你交手,其实是知道打不过我们,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偏偏你还当真了。” 叶飞听了她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听你一说也是这么回事,可他万一真跑去找我爷爷,我还是吃不了兜着走。” 方欣快要无语了,不明白叶飞怎么就这么喜欢钻牛角尖,正想要再好好劝劝他。祈可狠狠瞪了叶一眼:“白痴,你怎么这么笨啊你?他见到你爷爷怎么说,难道告诉他,我遇上了你孙子,他正在干坏事,我想帮你清理门户,但是他们人多我不是对手,所以找你来诉苦,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啊!”祈可拉长了语调象孩子一样带着哭腔,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一身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王然几人忍不住都笑了,叶飞也跟着大笑起来。祈可说得没错,这些老家伙哪一个不是死要面子的,这种事哪会主动告诉他人,就算有人提及,多半也会装作一脸茫然,自己的确是多虑了,叶飞终于放下心来。 楼上人声渐小,可能主人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当然也不排除被吓得神智失常精神崩溃的可能,那样的结果并不是王然想要的。鸣崖师徒三人面带喜色笑容可掬走下楼来,两名弟子一脸得意之色,好象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又似达成夙愿后的满足。就在刚才短短的一个多钟头里,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下去的意义,也找到修炼灵仙的乐趣和动力。 王然迎上前去:“都做好了吗,没有吓死人吧?” 鸣崖笑道:“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岂不是白活了这上百年,又怎么对得起王兄相助之恩,那两人大概亏心事做得太多,早知道会有今天的报应,没用多久便想通了。” 王然道:“鸣崖兄太客气了,我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总是放在心上。” 鸣崖道:“对王兄来说虽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师徒三人而言却是意义非凡,如果当初没有你帮忙的话,我们还一直闷在阵中不敢出来,说不定这时已经顺了我那逆徒的心意,被鬼巫前辈用来补了身子,哪有今天的修灵之道,别说做这点小事,就算王兄让我们闯龙潭入虎穴,我们师徒三人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王然道:“你要再这么说的话,以后有事我都不敢请你了。” 鸣崖道:“不提了不提了,这种事怎么能够老挂在嘴上,反倒显得我虚情假意了。” 王然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早就觉得肉麻了,只是碍于你的面子不好意思说而以。”鸣崖望向其他人,果然,好象都感觉到了一股凉气,抱着胳膊悄悄搓着鸡皮疙瘩。王然问道:“那人怎么说?” 鸣崖似乎略有难色:“这事我正要跟你说,他被我们吓得够呛,又是请神又是拜佛毫无用处,差点就吓成了神经病,我说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他倒也不笨,立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说明天就去自首,但是有一个条件。” 王然疑道:“哦,还有条件,这种时候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讲条件?他想要什么?” 鸣崖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他有个儿子在国外,让我们不要再找他儿子的晦气,放他一条生路,他那些不义之财大半转移到了国外,大概也够他儿子用上几年了。” 王然不太明白这种事,宁远飞却是见得多了,这种人都不是笨蛋,知道久走夜路必闯鬼的道理,钱财一丰就以各种方式转移到国外,就算事情败露也不过吃颗枪子儿,钱财在手至少还能福泽后人,不至于白活一生为官一场。对鸣崖说道:“那就答应他吧,那些钱是不太可能追得回来了,他儿子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国外,我们拿他没办法,也没必要斩尽杀绝。” 鸣崖点头道:“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已经自作主张答应他了,说句实话,如果没有王兄在旁,我们连幻境都不敢出来,哪还敢往国外跑,途中不知会遇上多少正道门人,哪有我们逍遥自在的机会,他未免也把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看得太厉害了一点。” 王然道:“这就叫做贼心虚,不作亏心事又怎么会怕夜半鬼敲门呢?这事一完,我也了却一桩心愿,终于轻松了一点,找个地方吃点宵夜吧,我们正好可以畅饮几壶美酒。” 鸣崖拱手道:“王兄请便,我们就不去了,这一次出来幻境,再见人世繁华心神不宁,只怕再待几刻就舍不得回去了,还是早点回去静心修炼最好。” 王然恍然道:“鸣崖兄说得有理,为我的事影响你们清修,实在过意不去,我这就送你们回去。” 鸣崖道:“先前说我肉麻,王兄现在怎么又和我客气起来了,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扭头对方欣说道:“别忘了有空来幻境待上几天。”方欣点头应允。 王然哈哈大笑,护送几人回去渡仙幻境,其他人一齐回到酒店。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叶飞便离开酒店前去打探消息。可能是因为对王然的事心中有愧的缘故,对这件事他比其他人更加热衷,要换在其他地方或者换成其他的事情,想必又是一副事不关己何必自找罪受的神情,不到日上三竿舍不得起床。 王然等人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叶飞已经急冲冲的赶回酒店,一脸掩不住的兴奋神色:“终于办成了,那家伙这次彻底完了,等着看报吧。” 宁远飞不屑的说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正常人要是被吓成那样情愿挨枪子儿也不想受活罪,不过没想到他那么积极,我原以为他会先花两天时间安排好后事再去首呢,哪知道今天就去了,大概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做好了安排吧。” 叶飞道:“我想也是这样,那家伙一大清早就跑去纪委坦白交待,别人都还没上班,看见他还以为是来办事的,听他说明情况全吓了一跳,现在听说全市大小相关领导都去了纪委,应该不用多久就会有结果,我们如果走得晚的话,说不定还能亲眼看到他挨枪子儿。” 大宝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祈可和方欣却显然没什么兴趣。 ------------ 第一五三章 神秘信件 更新时间:2009-11-19 王然笑道:“我们来这一趟临江,一不小心就搞了个天翻地覆,这一下该抓的抓,该判日判,该毙的毙,临江市肯定会有一次大换血,老百姓可以轻轻松松过点好日子了,我们这也该算是积善行德吧。” 宁远飞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事情不会象你想象的那么理想,你以为这些领导全聚在一起干什么,就为了个银行主任的案子吗吗?绝对不可能,如果依法办事的话,根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王然问道:“那你说他们聚在一起干什么,难道还想再护他一次?” 宁远飞道:“那当然不可能,别人都自首了,他们再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自讨没趣吗,他们是在商量对策,出这么大事情他们谁都脱不了关系,人人芨芨自危,哪里还敢保别人?你看吧,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牺牲一个保全大局,整件事情低调处理,其他领导顶多也就发表个电视讲话上上报纸,义愤填膺痛心疾首作作样子,接受所谓的内部处理,如果关系疏通到位的话,兴许连这一部形式都不用走了。” 王然惊讶的说道:“不可能吧,现在的报纸不是什么都敢说吗,这么大事情他们就没点兴趣?就让他们瞒天过海?” 宁远飞道:“你错了,报纸不是什么什么都敢说,而是在得到许可的条件下按照主管部门的要求说一些安慰老百姓的话,所以才让你产生了那样的错觉,你有没有见过哪位官员还在接受调查期间就上报的,不都是最后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才让新闻机构发挥发挥他们所谓的监督作用,那些悬而未定最后不了了之的事,你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费过笔墨,又什么时候搞过跟踪调查?” 王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世上有几个人有勇气当着众人的面打自己耳光承认自己的错误呢?能偶而认认错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相比而言,现在的世道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已经定局的时候还能给老百姓透透风,要换在他们那时代,“莫谈政治,莫问实事”几个大字都就把人吓死,说话都得小声点,哪来什么新闻机构,听都没听说过。 王然洒然一笑道:“那也无所谓,我已经很满意了,反正该办的事他们总得办,银行主任这次注定挨枪子儿,我这肉身的仇也算是报了,我终于心安理得心无旁婺,其他的人关我什么事啊。”停了停王然想起件事问道:“对了,这案子一结,那位王然也该平反了,他家能得到多少赔偿,够两位老人养老了吧?” “赔偿?”正在喝水的叶飞被呛了一下,拼命的咳嗽。 “是啊,你们冤枉好人不说,最后还逼死良民,不用赔钱的吗?”王然见他惊成这样有些奇怪,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叶飞道:“你别乱说,是他自己掉下去又不是我们推下去的,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要当时不跳,我们瞄准了给他一枪,兴许还能赔点,不过也说不准,他当时不是挟持人质吗?就算我们开枪也是为了保障人质安全,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打死了活该他倒霉。” 王然的脸色有些郁闷,这事他想不明白,明明是逼死好人,为什么说到后来好象跟他们没一点关系似的,这种事就算放在万恶的旧社会也有些说不过去吧,这是什么狗屁法律程序,怎么尽害好人呢?方欣回忆起渡仙桥头的事,越想越觉得那人可怜,说道:“你们要不把别人逼得那么急,他会那么做吗,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是个人,也太没天理了。” 叶飞看众人的目光一致投向自己,心里不断叫苦,委屈的说道:“你们别都针对我啊,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不关我的事,我就一个小小警察,每月千把块钱薪水,你们以为我是谁啊,管得了这些事吗?程序就是程序,我改得了吗我?再说了,这也不全是我们的责任,那人是跌下悬崖摔死的,要不是王然突然出现在身后,他会吓成那样一不小心掉下去吗?” 这事其他人还不十分清楚,疑惑的看着王然。 王然点点头:“这话是真的,要不是我太过鲁莽突然现身把他吓得坠下山崖,就看他那软弱的样子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多半还是被你们抓回临江吃枪子儿。” 叶飞耸耸肩:“你们看你们看,我没胡说吧,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也就只有他才做得出那种事来,要换了是我才懒得跑,提把菜刀把他全家老小杀得一个不剩,敢害我,让他一家都没好日子过。” 祈可象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叶飞:“哟?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没看出你有这血性,以前被我们吓得连滚带爬的时候怎么连把指甲刀都没见你掏出来过?还菜刀呢!” “不就是随口说说吗?”叶飞嘿嘿笑道:“我想还是抽猴皮筋做个弹弓打他们家玻璃比较适合我。”大宝闻言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王然回首往事,不觉心有戚戚,对宁远飞说道:“叶飞说的没错,这事我也有些责任,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不至于死得那么冤枉,说不定还有逃生的机会,不过死都死了说这些也没用,他如果意志坚定一点魂魄不散我还能帮他修修灵仙,可惜现在魂飞魄散化为尘烟,我们也就只能帮他平平反,你再帮他念念经超渡超渡,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过两位老人家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挺可怜的,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宁远飞呵呵笑道:“怎么,你还要去认亲吗?” 王然道:“开什么玩笑,算起年纪他们该把我叫老爷子才对,又是同姓,说不定还是同宗,我肯开口叫他声老伯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让我怎么去认这个亲,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多别扭啊!” 宁远飞拍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放不下面子,总以为自己活了几百年辈份多高,要不我们都管你叫老爷子怎么样?” 王然长长的叹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有对老爷子这么无礼的吗?你们这些人,不知道都接受了些什么教育,没一个尊老爱幼的。” 宁远飞弯腰行礼道:“老爷子不要见怪,是我没大没小不知分寸,我知错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生气,万一气坏了身子两脚一蹬一命归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家里那几房姨太太交待,我这就去将功补过,帮老爷子把心事了了。” 王然“慈祥”的抚抚宁远飞的额头:“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哪里还生什么气啊,欣慰着呢,对了你知道是什么事吧?” 宁远飞起身打开他的手:“废话,除了帮钱我们还能帮什么,总不能帮他们去领养个儿子吧,反正我们也不缺那几个养老的钱。” 王然提醒道:“钱别太多,够用就行了,不是我吝啬,是担心两个老人家突然有了大笔钞票受不了刺激伤着身体。” 宁远飞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最好,不但钱要不多不少刚好合适,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来处,免得他们找上门来让你丢了面子。” 大宝偷偷的跟林七说道:“还说不是吝啬,你看看他,鼻子眉毛都全拧到一块儿去了,不知道有多心疼呢,今晚他一定会让我们吃素。” 林七斥责道:“不要胡说,师兄如今家大业大,你以为象你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愁下顿,哪会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口里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看看王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说得的确不错,王然本就豪爽大气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如今有了德拉内尔和松川家族的无私奉献家财丰厚更不会不把几个小钱放在心上,但如果他们知道宁远飞花起钱来比王然还要大方的优点,大概就知道王然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表情了。宁远飞出身富贵之家,花自己的钱都从不当回事,又怎么会把别人的钱放在心上,他口中所说的合适,只怕不是别人想象的小钱那么简单。 宁远飞拖着叶飞走出门外,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事情办妥,这一次他倒没有让王然失望用他人的钱充大方,几十万的投资还算恰到好处,但其中却颇费了些周折。王家两位老人每月都能收到或多或少的一笔养老金,有的来自境内,有的来自境外,也许他们至死都不知道这些钱是谁汇的,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的安享晚年了。 王家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有关部门最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如宁远飞所料的那样低调处理还是象王然所希望的那样一网打尽都已经不算重要,不用多久自然会见分晓,关键是王然了却一桩心愿,可以认认真真想想那封神秘信件的事了。 直到这时,包括祈可方欣在内的所有人,都只知道徐悠家住临江,却不知道具体住在哪里,打了无数电话也无人接听,在以往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王然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徐悠就好象突然从地球消失了一样,在科技发达的今天,这种奇怪的事情实在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来她和那封信有关的可能性极大,难道真的是遇上了危险,那么那封信又是谁送来的呢? ------------ 第一五四章 养生美食 更新时间:2009-11-20 所有人细细研究了一番没有得出结论,再次将目光投向叶飞。叶飞坐立不安,苦恼的问道:“怎么又是我,为什么你们现在大事小事全往我身上推,当我是超人吗?” 王然奸笑道:“谁让你身份特殊呢,光荣的为人民服务的叶警官,这种事不找你找谁,难道去求神拜佛吗?再说遇上了敌人我们也指望不上你,除了你那时灵时不灵的本命尊神,我们还能指望你什么?” 叶飞嘀咕道:“我不是还有混元天眼吗?厉害着呢。” 王然正对这件事大感头疼,不以为然的叹口气:“千万别跟我提你那天眼,每次也就能解一时之急,根本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到最后还得我们自己去拼命,如果遇上象徐铮风这样的厉害角色,光顾着救你就够我们伤脑筋了。” 叶飞嚷嚷道:“那也不至于什么杂事琐事都往我身上推吧,我都快成勤杂工了。” 王然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这也是为你着想,让你充分发挥一点余热,免得你跟我们在一起跟多余似的,时间一长产生自卑感,你还年青,要走的路还很长,多点磨炼不是坏处。” 叶飞被他的话伤透了自尊心:“怎么说得我一无是处,好歹我也算救过你吧。” 王然毫不领情:“说穿了还是凑巧。” 叶飞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真实能力,不能总被人看扁,一不小又忘了不能变强的自我约束。指着林七说道:“林大哥七识之术用来找人比我要快得多了吧,你不是可以神游四海吗?不如让我休息休息,跟才跟着宁远飞出门累得半死,怎么也该歇歇了吧。” 王然喝道:“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元神神游不耗真元吗,七识之术有多费内丹你知道吗?眼下情况不明敌我不知,哪能轻易损耗丹气,你不过跑跑腿费点体力,吃顿饭就能补起来,不找你找谁?让你去就赶快去,别那么多废话,不然晚饭没你的份,知道这酒店多少钱一晚上吗,你一个月薪水也就够住两晚上,还是快点出门最好,回来晚了误了正事连午饭都没你的份。” 叶飞摸摸囊中羞涩的口袋,感慨吃人口软拿人手短,正所谓人穷志短,这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王然真的狠下心来饿自己肚子把自己赶出酒店,除了厚下脸皮找以前同事混上几天,就只能睡马路啃馒头一路走回苏州,无奈之下只得老老实实出门。 街上烈日炎炎热浪扑面,明净的大街上找不到一点遮阴之处,叶飞疾步而走,恍如置身于一道巨大的火炉之中,五脏六腑都被来自地表的热气蒸得透熟。宽阔明亮的大街,在他的眼中就象地狱一身的可怕,只有进进出出以车代步的人,才能感受到这样所谓现代化城市带给人的美感,可惜这样的人毕竟不多,大多数人还是更希望一座古朴幽静的老城之中。 隔着洁净的玻璃窗户,祈可小口的品啜着冰镇可乐,享受着丝丝凉气,望着窗外远处狼狈不堪的叶飞:“你确定这么做合适吗?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王然苦笑道:“我本来以为这是找到徐悠最快最好的办法,不过没有想到叶飞竟然穷成这样,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居然在这样的阳光下压马路,对了,叶家的家底怎么样?”王然将目光投向宁远飞林七等人。 宁远飞摇摇头表示对此不太清楚,林七沉吟道:“驱魔叶家数千年基业,随便找几样东西也是个古董吧,不明白叶家老人怎么狠得下心,让自己的后人受这份穷罪,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然神秘的一笑:“我想他大概会有兴趣借点钱花,听说恋爱中的男人最缺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时间,一样就是钞票,时间我没办法,不过钞票倒还有多。” 大宝象是不认识他似的睁大了眼睛:“王师兄你又想放高利贷?” 王然瞪了他一眼:“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卑鄙,我这是救人之急助人为乐,说得更伟大一点是响应号召促进消费,改变中国人的消费观念,买房买车不是都可以按揭吗,凭什么吃吃喝喝就不能按揭了。” 大宝略带不屑的说道:“我看师兄你还是省着点为好,这钱一不小心就会打水漂,看他那样子不象能还得起钱的。” 王然笑道:“这一点就不用你担心了,叶家就他一个独子,叶家三老迟早一命呜呼,就算长命百岁也不可能老霸占着家业不放,叶家迟早都是他的,我命长得很,等得起,就算等得着急,不是还有德拉内尔家庭族吗?” 宁远飞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是说琪拉儿吗?八字顶多也就一撇,你别期望太高,搞不好他人空,你财空,你们两个人财两空。” 王然道:“但如果成了的话,我再活几世都不用愁了,高利润的事情总要冒一点风险,不是吗?” 宁远飞叹道:“你的投资理念不错,比我强一点,我想也许远翔以后交给你比我更加合适,我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实验室里。” 王然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是自然,怎么说我吃的盐也比你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这几百年岂不是白活了。”要说起来,放高利贷的确是他从小到大的一大爱好,可惜总是亏多赚少,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大宝记起先前祈可曾经说过的话,依样画葫芦说道:“倚老卖老!” 王然望向大宝:“对了大宝,听说你最近手头有点紧,想不想要吃顿好的?我听说这里的鱼翅做得不错,你久居长白山,山珍一定吃过不少,想不想过过海鲜的瘾?又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不要委屈了自己啊。” 大宝嘿嘿笑道:“谢谢师兄关心,本人正在减肥吃素,这里的伙食对我来说已经是营养过剩了,再这么吃下去只怕高血压心脏病脂肪肝一样都少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当然如果你要请客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促进消费,但别想让我借钱。” 王然道:“咦,原来是这样,那就这么决定了,为了你的健康,从今天开始全都吃素,直到你减得合适不嫌营养过剩了我们再吃点好的。” “真让我说中了吗?”大宝一时回不过神来。祈可怜悯的看着大宝:“可怜的大宝!” 时间飞快的流逝,不知不觉中,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叶飞恰在这时赶回酒店,非常准时的赶在午饭之前。每一次,只要出示叶南行的特别证明,或者他一个电话,叶飞总能最大程度的得到帮助,所有的事情都能异常顺利的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直到现在,叶飞还不十分清楚自己的亲叔叔所从事的具体的工作以及职位,但他的话总象有着惊人的影响力,手持他一纸证明,就如拿着尚方宝剑一般无往而不利。 只要叶南行愿意开口,各级地方相关部门的官员无不对叶飞以礼相敬,尽可能的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并极力巴结。这一次,临江的官员们表现得更加谦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和银行的案件有着直接的联系,在这种特殊时刻,手持特别证明的叶飞神秘出现引来了种种不祥的猜测,在所有心怀鬼胎的人心中又加种了一颗恐惧的种子。 这一点令叶飞感到了极大了满足,同时也对自己身为警察同为人民公朴却得不到足够尊重的事实感到愤愤不平。 是因为他没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吗? 是因为他的职务太低吗? 都不是! 而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约定了他只能在普通百姓面前展现自己的正义,却不能给其他人带来任何威慑。 如果不是因为对临江市有着一份特别而复杂连他自己都道不明的的感情,不愿和他们扯上太多的关系,如果不是考虑酒店会为他们提供一顿丰盛的大餐,叶飞本可以在官员们的盛情邀请下享受一顿高标准的午餐,或者还能享受到其他的特别待遇,但叶飞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执意回到酒店。 局里的专车鸣起警笛连闯红灯,将叶飞送回酒店。直到这时,叶飞才抬起羞愧的脸庞,下车极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装出一脸笑意和对方握手道别,心中不住的低声咒骂。然后踌躇满志的赶去餐厅,但当他坐上餐桌望见一桌子青青绿绿色彩纷的“美味佳肴”时,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今天星期几?”叶飞忍不住问道。 “星期三。”王然淡淡的回答。 “星期三,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比如说某人的忌日,又比如说什么忆苦思甜纪念日,或者是某个教派的祭祀大典?”叶飞握着竹筷枕着餐桌闭目沉思。 “都不是。”王然夹起一片菜叶放进嘴里,象是品着千年难寻的绝美佳肴细细咀嚼,最后艰难的咽下肚去,露出万分享受的笑容。 “那为什么要吃斋?”叶飞大声吼道。望着桌面悲从心起,一桌子花花绿绿虽然煞是好看,但从上到下就找不到一点荤腥,即使庙里的素席,都比这一桌子油水多。 可怜他辛苦了整整一个上午,饿得眼冒金星满怀期待赶回酒店,迎接自己的却是这样充满了佛家禅意的养生美食,别说只是个世传道家子弟没有剃渡不受斋戒之苦,就算真是和尚道士,见了这样的饭菜只怕也会大倒味口。 ------------ 第一五五章 教唆犯罪 更新时间:2009-11-20 “哦,大宝有轻微的高血压心脏病外加脂肪肝需要减肥,我们也认为天气太热不适合食用太多的高脂类食物,所以为了他的身体健康集体吃素,而且这么大热的天气你在外奔波劳碌,应该也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吧。” 为了更真切的表达自己对叶飞的关怀,王然亲自起身为他盛上一小碗带着浅浅碧绿青幽的菜汤:“先慰劳慰劳你,喝点野菜汤消消暑气,这玩意儿比肉还贵,别浪费了。” 叶飞端起精致的瓷碗小口品啜,滋味清淡略苦,的确能起到一定消暑降火的功效,不过对于自小生长在偏远山间的他来说,这种比肉还贵的珍稀野菜并不稀奇。 在他久远的记忆里,这种生长于山间路旁随处可见的蕨类植物,通常是某种鼻子长长浑身是宝不怕脏不怕苦以自身鲜肉服务于人类的伟大动物的主食,近年来被某些权威人士吹嘘为无污染高营养可防癌治癌减肥益寿甚至包治百病而搬上了高档酒店的餐桌,卖出了不匪的价钱。 王然看见叶飞眉头微皱,说道:“你不要小看了这道野菜,据《本草纲目》记载,此物可以清心明目消暑降躁,解表化湿理气和中,有了这道菜,包你药到病除百病全消。” 叶飞疑惑的说道:“我不知道《本草纲目》是不是真有记载,不过有一件事很肯定,古人解决不了温饱问题吃一点野菜是很正常的事,为了面子,通常也会为自己的窘迫找出一点象样的理由自我安慰。” 王然不置可否,亲切的说道:“慢点喝别烫着,没人跟你抢,喝完了我再给你再一碗。”当然没人跟叶飞抢,除了两位女士吃得还算有滋有味,所有人都手握竹筷望着桌面发呆,不知该朝哪里下手。对于久居繁华都市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偶而吃点野菜改改口味的确是人生一大享受,但如果满桌子放眼望去全是野菜的话,大概没几个人还能提起食欲了。 叶飞艰难的喝完菜汤,飞快的将瓷碗护在手下躲过王然的汤勺,略有迟疑的看着王然:“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王然豪爽的笑道:“说吧说吧,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吞吞吐吐,有话尽管直说就是,只是不要让我太为难。” “借点钱给我!”叶飞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在此之前他已经犹豫了很久,却一直下不了决心,这时在自己的肠胃受到无情的折磨之后,叶飞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冲动。象所有尝试在高利贷身上寻求帮助走出困境的人一样,他也明白自己的决定可能会使自己陷入一个多么可怕的泥沼,但也象所有最终走出这一步的人一样,他也认为自己正在做出唯一的选择,不会因此而后悔。 大宝听了叶飞的话大吃一惊,直愣愣的看着叶飞,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朝火坑里跳,难道他忘记了桑赞喇嘛等人欲哭无泪的凄惨情形了吗?难道他比自己还要经受不住考验吗?事实当然如此,叶飞单薄瘦弱的身体哪能象他一样储存足够的热量。 “没有问题,当然没有问题,你想借多少都行,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客气。”王然喜形于色,突然面色一转,为难的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得先说明白,亲兄弟明算帐,你知道我的钱来得也不容易,就不好听一点都是血汗钱,拼了命赚回来的,大概也不想让我太吃亏吧。” 叶飞狠下心走出这一步,当然早有心理准备:“嗯,我明白,你说的是利息吧,我当然明白,不过你知道叶家的事我现在还做不了主,所以大概会欠上一阵子,但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 王然嘿嘿奸笑道:“叶飞啊,你怎么越说越见外了,难道我还会不相信你吗?你想欠多久就欠多久,我不着急。”心里暗道:“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怕你不还,只怕你不借。” 大宝一个劲暗骂叶飞:“笨蛋,笨蛋,难道不知道利滚利一不小心就滚成无底洞了吗?看你到时候用什么还?卖了你都不够还利息,败家子。” “就这么说定了。”叶飞狠狠将菜汤推到一旁,站起身说道:“我既不需要减肥,也不怕中暑,更不怕油腻,所以要去吃点营养过剩的东西,还有没有人要去的,我请客!” 大宝象坐上地雷一样一蹦而起,口水差点就随着脖子淌到桌上,眼泪花花的看着叶飞:“好人啊!” 可惜叶飞毫不领情,朝大宝摆了摆手:“不行,你不行,你不是正在减肥吗,你不是高血压心脏病外加脂肪肝吗?我不想害了你。” 大宝跌坐原位,有气无力的的哀求:“叶老大,求求你了,我饿得连化成原形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还能减吗?你就让我跟着混上几口吧,大恩大德终生难忘,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叶飞问道:“你能干什么?” 大宝想了想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太出彩的特长,祈可说道:“我看这大恩大德你一定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大宝点点头,又拼命的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叶飞。 叶飞好象对他的惨相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行,想吃好的那就跟我来。”大宝一跃而起,叶飞又补充道:“不过自己掏腰包。”说罢扬长而去,大宝再次一屁股顿上靠椅。 宁远飞林七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在叶飞的身后,祈可和方欣犹豫了一下,悄悄的吐出刚嚼了一半的野菜也跟了上去,王然慢吞吞的走在最后,等待大宝最后的表现。 大宝看了看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又看了看其他人正在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王师兄,我也有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王然道:“哦?终于想明白了吗,你怎么变得跟叶飞一样的客气,想借多少你就直说吧,当然我的条件你是知道的,你大概不希望我的血汗钱打了水漂吧,这可是你自己提醒我的。” 大宝为难的说道:“不过我熊家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大概会让你等得久一点。” 王然道:“怎么你想说的都和叶飞一样呢,不过你们的情况有点不同,叶家三个老家伙哪象你家老怪物那样寿比南山,更不会象他那样死霸着家业不肯放手,所以我想那大概会是一个很长的等待过程,而我的耐性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好。” 大宝不明白为什么在叶飞身上那么轻松顺畅的事到了自己身上就艰难重重,问道:“那怎么办?” 王然看着大宝:“不过呢,我听说你熊家奇珍异宝无数,你回去一趟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吧,悄悄的去,悄悄的来,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一点速成的秘传隐身之术,保管连你家老怪都察觉不出你的气息,当然,这个是免费的。” 大宝听明白王然的话,嗡声嗡气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拿来。” 事到如今他什么也不愿意多想,事实上他也没有足够的体力胡思乱想,填饱肚子,才是人生头等大事。 走出门外的叶飞露出微微的笑意,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熊家的下场大概不会比桑赞喇嘛等人好到哪儿去吧,当然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想到这里叶飞轻轻皱了皱了眉,不过跳火坑也能拖上个垫背的,他总算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很快又高兴起来。 午后朵朵阴云笼上天空,天气终于凉爽了一点,阵阵轻风拂面,带走城中一点湿热闷气,送来一缕洗心涤肺的清爽凉意。在叶飞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位于郊区的一幢电梯公寓,小区内假山林立绿意盎然,喷泉水涌小鸟欢鸣,在这座虽然明亮却又死气沉沉的城市里,构成了一道别样美丽的风景线。 王然沿着喷泉走入小区,穿行在由绿叶籐枝构成的青翠长廊之间,一路赞叹不已。来临江其实没有多久,却似好久不曾见过这样回归自然的迷人景致,就如一个大活人身处墓室之中,哪怕只有一个小时,感觉也会比渡过了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末了王感慨的说道:“看样子徐悠家里的背景也不简单,该在我们这一次的打击范围之内,看看这样的小区,哪是普通人能住的。” 叶飞好象也对徐悠的居住环境感到有些惊讶,摇摇头说道:“那却也未必,我了解了一下,他父母都没有在企事业机关任职,就是普通小老百姓。” 王然道:“不过要照你的说法,小老百姓不是都被你们盘剥得差不多了吗,难道他家是漏网这鱼?” 叶飞连声说道:“你别老扯上我好不好,我也是受害群众,不比他们日子好过多少。” 祈可认真想了想:“真是奇怪,我好象从来没有听徐悠说过好家的事。” 方欣说道:“是啊,我也没有听她说起过,也许是生意人吧,叶飞你怎么不打听清楚一点?” 叶飞一个劲叫屈:“我也没办法,根本就找不到她家人的资料,不过我隐约听人说他父亲对古董有些心得,说不定是收藏家。” 方欣点点头:“这么说来就不奇怪了,听说做一行的非富既贵,住这样的小区只怕还委屈了徐悠。” 几人在徐悠家门前停下脚上步,按了许许久门铃,却无人应声。林七看看左右无人微闭双眼运起七识之后,稍后说道:“家里没人。” ------------ 第一五六章 终有消息 更新时间:2009-11-21 宁远飞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林七万分惊讶:“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又练成了什么佛门玄功?”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这类灵识之术通常极耗真元,别说宁远飞修为不够,就算有这修为,也不可能施展得如此轻松自如。 宁远飞伸开手指,指尖上面沾满了灰尘,指着锁孔说道:“长期有人居住的房屋,锁孔上不可能有这么多灰尘,更不可能这么均匀,你仔细看看。林七细看他的手指,果然说得没错,除了锁心一圈,其他地方的灰尘非常均匀。 祈可看了一眼方欣:“过几天就要开学了,难道她回学校了?” 方欣道:“如果去学校的话早就该到了,为什么她老不接电话?她表姐的电话也打不通,我看应该不会,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大概会有答案。” 叶飞一本正经的说道:“私闯民宅是违法行为。” 祈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叶飞迟疑了一下:“等我去搞张搜查令。” 王然手中运起暗劲,门锁“喀喀”轻响,房门应声而开。“要么你动作快一点,在我们离开之前搞来张搜查令,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站在门前望风。”王然快步走入房内,其他几人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在他的身后。 叶飞仅仅犹豫了一秒钟,迅速窜入室内,朝身后上下左右张望几眼,轻轻关上房门。 象大多数中产阶级家庭一样,徐家的居室整洁而雅致,室内空气有些浑浊,其中透着淡淡的书香,大宝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推开正面的房门,立即被里面的情景所吸引,情不自禁的走进房去。那是徐家的书房,但吸引大宝的并不是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而是橱窗内几排形态拙朴的陶俑。长白山真君洞府收藏颇丰,大宝自幼耳濡目染自然见识不凡,只一眼就看出这些陶俑无一不是汉唐精品,常人难得一见,就是真君洞府内也很难出这样丰富的收藏。 “大宝,你在干什么?”王然厉声喝道。 “随便看看,我随便看看。”大宝极不情愿的把正往怀中揣了一半的陶俑放回原处,佯佯退出门外,却还不时回头贪婪的望去,直到王然一把拉上房门才不心有不甘的扭过头来,一脸道不尽的遗憾。 方欣和徐悠轻车熟路径直走入徐悠的卧室,就好象她已经来过多次一样,而事实上,她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徐家,大概女孩们对同性的卧房都有着本能的敏感和好奇,根本无须指引,便象回到自己家一样的熟悉。 林七敏锐的目光在室内四处打量,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刚才的判断没有错,从房间里的情况来看,应该也是很久没有人住过。”说完目光停留在地板,“不过有人走动过的痕迹,时间不会太长,好象跟我们一样也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找人。” 宁远飞道:“也是从灰尘看出来的吧。” 林七点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宁远飞笑道:“没有,地板上这么细微的差别我看不出来,不象门外锁眼伸手一摸就知道,跟我们说句实话,你以前是不是干过梁上君子的勾当?” 林七玩尴尬的抹了把汗,勉强笑道:“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心中却对宁远飞的话感到怀疑,能注意到那种细微之处的人,怎么会忽略地板上的痕迹,明明经验比我还要丰富,为什么偏偏反过来问我? 方欣和祈可这时走出徐悠的卧室,怀中各自抱着一大堆相册:“反正来都来了,看样子也找不到什么人,看看照片歇会儿吧。”女孩子就是这样,永远不会放过窥探他人隐私的机会,对自己的闺房秘友尤其不会放过。 王然抽过一本相册随手翻了翻,看见徐悠挠首弄姿的娇俏模样,比生活中所见还要大胆奔放,说道:“我知道徐悠一向有点自恋,却没想到自恋到这种程度。” 大宝小心的翻动相册,目光依次从画面上扫过,一页都不肯错过,甚至有时还会仔细检查相册中间有无夹层,众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都大感惊讶,过了一会才听大宝略带遗憾的说道:“我听说自恋的女孩都有拍写真集的兴趣,为什么一张都没有。” “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浪费时间。”王然赶忙把手中的相册扔到一旁,从祈可手中夺过其他的几册,迫不及待的翻看。 祈可翻了翻白眼,对方欣说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他都被宁远飞带坏了,以前单纯的一个人,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子?” 宁远飞无辜的分辨:“别什么事都跟我扯上关系,我虽然口里时常胡说八道,内心纯着呢,你就找不出比我更纯的人,他长大了,天性也就慢慢暴露出来,跟我没关系。”口里虽然这么说,却以比王然更快的速度翻看从方欣手中夺过的相册。 方欣无奈的摇摇头:“你们别激动了,就算有也只供内部人员欣赏,哪能让你们看到。” 王然失望的放下相册:“早知道会这样。”随即又两眼发亮低声问道:“这么说来你们一定已经看过了,身材怎么样?” 方欣和祈可两人一起转过身去,再不肯理他。 叶飞的目光停留在王然抛在一旁的相册上:“咦,真是怪了,她怎么去过我家的祠堂?难道我们是亲戚?”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打开的相册,果然,画面中心是幼时的徐悠,虽然和现在相比有不小的差别,但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到她自信满满极度张扬的个性,背面却是一座古老的祠堂,红墙碧瓦掩映在林荫之间,看上去古老而苍凉。王然道:“别以为只有你叶家才有祠堂,天下所有的祠堂都是一个样子,那该是徐家的祠堂。” “难道回老家了?”祈可自语道。 “很有可能,也难怪电话一直打不通,看景致徐家的祠堂应该建在群山之中,电话收不到信号很正常。”方欣道。 “那我们出发吧,趁着天色还早夜风凉爽早些动身,看那地方应该风景不错,正好洗洗这一身尘土,待在这座鬼城市,跟坐牢差不多。”王然起身。 “等我们收拾收拾。”方欣和祈可手忙脚乱的收拾相册。 “别收拾了,就这样放着吧。”王然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万一方欣回来看见还以为遭了贼呢,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方欣不安的说道。 “她如果没出什么事让我们虚惊一场白为她担心一回的话,我们也让她虚惊一场,这样才公平。”王然说道 “说的也是,我们都快为她急死了,也该让她着点着急才行,我们走吧。”方欣放下相册欣欣然朝门外走去,这种事祈可当然也不甘人后,不过为了使现场看起来更有真实感,她不是放,而是扔。 王然走向房门,突然转身扭头对方欣和祈可坏笑着说道:“你们先别急,等我们出去以后你们把她写真集也拿出来,全摊开放在桌上,再挑几张比较精华的带走,那样应该更有真实感,一定能把她急得直哭,呵呵呵呵。” 祈可作了个鬼脸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想趁我们不小心把那几张精华的偷出来欣赏欣赏,才不上你的当。”尽管语气中对王然极度不屑,脚下却没停,兴冲冲的跑进徐悠的卧室,方欣有些迟疑,看祈可的兴奋神情又有些无奈,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过了好一阵,祈可和方欣才吃吃笑着走出房门。“藏好了吗?”“放心吧,谁也别想偷到手。”“看不出那丫头身材这么好,看得我都心动了。”“嘻嘻嘻嘻,难怪你老想吃她豆腐。”两个女孩小声的说笑,却一字不漏的传入王然的耳朵,听得内心如蚂蚁在爬似的一阵发痒,这根本就是另一种勾引嘛。王然悄悄运气丹气,桌上的遥控器径直飞入他的手中,看看没有人发现,王然又让它飞回原处,得意的笑了。 王然锁好房门,对叶飞说道:“对了,徐悠的老家在哪儿?” 叶飞一脸茫然:“我怎么会知道。” 王然道:“我当然知道你不知情,这不是正在问你吗?” 叶飞明白他的意思,痛苦的高呼:“为什么又是我?” 王然笑道:“谁让你身份特殊呢,唔,我突然觉得肠胃不太舒服,又想吃点斋了。” 叶飞咬咬牙:“行,算我倒霉,回去我就辞职,这工作根本就不是人干的,到哪儿都受人欺负。” “你们是找徐家的人吧?”对面的房门突然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问道。 方欣道:“哦,是的,我们是徐悠的同学,请问你知道她去哪儿吗?” “他们一家全回老家了。”中年男子挤出门外,他的个儿不高不矮,体形极为壮实,看模样诚肯忠厚,似乎还带着点憨态。 ------------ 第一五七章 徐家族长 更新时间:2009-11-22 “请问你知道她老家在哪儿吗?”徐悠看这人外表忠厚有些好感,接着问道。 那人回答:“向西,进山,有个村子叫徐家村,开车大概要六个小时左右。”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听到徐悠的下落,怎么先前就没人想到找对面邻居打听打听呢?众人都轻松下来,叶飞更是大大松了口气,不用担心被王然再折磨一次。方欣欣喜的连声说道:“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我们正为这事着急呢。” 祈可问王然:“既然她是回了老家,也就没什么危险,我们还去不去?” 王然道:“去,当然要去,也让她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她。” 中年男子懒洋洋的说道:“不过一般人不知道那地方,你们去了只怕也找不到。” 方欣突然觉得眼前男子的表现有些怪异,疑惑的问道:“是吗?那你怎么又知道呢?” 那人答道:“很简单,因为是我送他们回去的。” 方欣道:“那就麻烦人再送我们过去怎么样?” 那人有些为难:“其实也不麻烦,不过几个小时而以,不过道路不平山道难行,我的车新买了没几天,所以………”方欣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奇怪了。 王然老早隐隐明白他的意思,这时更加清楚原来是敲竹杠的。没想一心敲他人竹杠,到了这里却要被别人宰上一把,不过看这人外表忠厚老实,应该不会太黑,当下大方的付了车钱,几人鱼贯下楼。 一辆破得离谱的老爷车驶出车库,在王然等人身停下,浓浓的尾气浊烟熏得人一阵发晕,大宝正要发作,看见中年男子从车中伸出头来:“上车,都还愣着干嘛?” 中宁远飞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你新买了没几天的车,你不会每天都在月球上开吧?”他一直以为自己那辆被王然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宝马算是车中的极品,却没曾想到世间还有比那更破的车,难能可贵的是,这车居然还能开。 那人不以为忤:“我只说是新买了没几天,没说是买了新车没几天,如果是新车的话,别说就这点钱,你再给我添两倍我都舍不得去,要不是看在邻里友好的份上,当初我不不愿意送徐家回去呢,这城里就没人舍得把车开到那路上开,你们去不去,如不去趁早说明白免得浪费我时间。” 王然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怪自己先前没有听个明白,钱又交得太早,更担心除了他真的就没有其他人认得去徐悠老家的路,只能乖乖上车。上车后王然默不作声,认真总结了两点:“第一,新买和买新完全是两个概念,第二,在确定是新买还是买新之前,千万不能交钱。” 汽车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频率颤动驶出城去,几小时后停靠在一座青山脚下,这时除了车还没有散架,车上众人连骨头都快要散了,也真难为了司机,居然还要原路一直颤回去,就算是钢铁之躯,怕也会颠出一身铁锈。王然看看时间,刚好六个钟头,其实道路并不象司机所形容的那么崎岖难行,但以他那辆老爷车来衡量,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车的确不亚于月球表面的艰难程度。 等王然等人全部下车,司机调转车头向城内颠去,后视镜里,露出神秘的微笑。 一道金色的彩霞映在天边,密林深处,几道炊烟袅袅而上,透过林木的缝隙,隐隐可见几幢灰暗的民居,山林间传来一阵鸡鸣狗吠之声,空气中透着浓浓的乡土气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在枝叶间显现出红墙碧瓦的一角,远远看不太清楚,应该就是在徐悠照片上曾经见过的徐家祠堂。 王然等人沿着林间小道漫步上山,在祠堂外停下脚下,祠堂内光线晦暗不明,只能隐隐看见两道人影。王然站在祠堂外踌躇不绝,一道清亮的声音从祠堂内传出:“有朋至远方来,不亦说乎,请恕我腿脚不便,不能亲迎贵客,各位自己进来吧。” 王然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怔,这人声音清亮中气十足,不象是普通人,听他话中之意,好似早就知道有人会来,看来徐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那封信多半和徐悠有关,先前的担心并不是虚惊一场,王然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众人一齐走入祠堂之内,看清里面两人,不由齐声惊咱。正面一人盘膝而坐,年纪看似二十出头,又似三十有余,相貌清秀儒雅,和徐悠有几分神似,却是面色苍白一脸病态,虽是夏日酷暑,膝上却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看见王然等人似乎有些欣喜之意,却也掩不了疲惫之态,胸口微微起伏,好象就因为刚才说了那几句话,已经耗去他太多的精神。 另一人满头银发相貌清矍,一身黑衫背悬三尺古剑,正是昨晚曾经交过手的徐铮风。叶飞终于相信方欣说得没错,象那种丢脸的事,他怎么好意思自己说出去,又怎么好意思找叶家三老诉苦,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以,却又想不明白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叶飞开口问道,问完又恍然大悟的自语:“哦对了,你姓徐,原来也是徐家的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识得自己人,先前的事是一场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铮风哼了一声:“少跟我套近乎,没想到你们还敢找到这里来,看样子是存心跟我姓徐的过不去了。” 叶飞道:“您老不要误会,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你,如果知道你也在这里的话,打死我也不会来,我们是来找人的。” 徐铮风道:“到了这里就容不得你们撒野了,先前的帐我还没有好好跟你们算过,你们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以多欺少。”说罢拨出背后长剑,一道剑气贯注剑身,长剑闪动一抹华光。 祈可轻轻摇动玉铃,飘逸的转了个身:“以多欺少的事我们可做不出来,不过如果你想以老欺少的话,我们也没办法,不然你再多等几年,等我们长得跟你一样老了再动手,那样最公平。” 这时祠堂中的年轻人对徐铮风厉声喝道:“住手,你是我的客人,这几位也是我的客人,不要在我的祠堂闹事。”不要看他年纪轻轻,话语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不容侵犯的气势,徐铮风似是对这年轻人颇有忌惮,闻言愣了一愣,恨恨的收回长剑,瞪了祈可几眼,祈可不甘示弱,鼻孔朝天用力哼了一声。 年轻人会心一笑,对王然说道:“你们是为了徐悠的事来的吧?” 王然不置可否,问道:“那封信是你送的?” 年轻人点点头:“徐悠是我堂妹,我叫徐铉,是徐家这一代的族长。” 方欣急切的问道:“徐悠在哪儿,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铉没有回答,对徐铮风说道:“我跟这几位朋友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我已经让人安排了食宿,你一切自便。”徐铮风愣了一愣,知道他有事不想让自己知道,满脸怒容却又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退出祠堂。他的年纪不知道比徐铉大了多少,但身份有别却也不得对徐铉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想他平日里唯我独尊目中无人,这时却要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使唤,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 走出祠堂之外,徐铮风才愤愤的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既然你有急事,我也就不多打搅了,不过我刚才说的事还望你仔细斟酌斟酌,免得天公不作美毁了徐家祖宗传下来的基业。” 徐铉抬手虚点一指,王然隐隐看见一道无形剑气,徐铮风的束发应声而断,一头银发全数披在头上。徐铉朗声说道:“您老一路走好,我腿脚不便恕不远送。徐铮风又惊又怕掉头远去。王然看出,徐铉所使的是和徐铮风一脉相承的剑气,但却比徐铮风还要精纯,以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练成这样的剑气? 祈可看着徐铮风的背影说道:“这老头子好大的脾气,他来这儿做什么,也是想找麻烦吗?” 徐铉道:“一点徐家的家事而以,你们不用管他,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我这里找麻烦。” 祈可问道:“对了,徐悠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铉道:“她失踪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十分清楚,所以才请你们来,也许你们可以帮我解开这个迷团。” 王然道:“那封信果然是你送的,为什么搞得这么麻烦,害我们提心吊胆。” 徐铉满怀歉意说道:“我自小有病腿脚不灵,那封信是我差族人送去的,之所以费这么多周折,也有我的苦衷,这事说来话长关系重大,我不想走漏消息,只好麻烦你们亲自跑一趟。” 众人没有说话,等着他往下说下去,徐铉看着王然道:“你就是王然吧,我常听徐悠提起你,她的眼光的确不错。”说到这里似有些力不从心,停了停接着说道:“这次的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了,希望你不要推辞,咳咳!”徐铉病情不轻,才说了几句话,便忍不住不停咳嗽,苍白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血色,却又病态更浓。 ------------ 第一五八章 破魔真气 更新时间:2009-11-23 王然精研道法,闻声观色,知道他虽然中气十足,但这病却是先天所得,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只怕也救不了他的性命,轻声说道:“你慢慢说,时间还早。” 徐铉又咳嗽了几声,笑道:“时间虽然还早,我却时间不多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这病自娘胎得来,能活来今天已经实属不易,如果不是运气好,怕早就去见了阎王爷,我死了不打紧,只是徐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只怕就会毁到我的手上,实在有愧先祖啊。” 王然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想得太多。” 徐铉道:“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就当是帮我这将死之人达成心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王然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尽管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不负重托。”祈可等人本以为他会听明白是什么事才作出决定,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了决心,虽然豪爽大气,却也未免有些草率,宁远飞却早就见怪不怪,如果王然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那他也就不是王然了,更不会是一体双修的王然。 徐铉歇了口气说道:“我徐家本是岭南第一大世家,传到我手中已经有数千年历史,历代人才辈出家世显赫,可惜到如今家道中落人才凋零,竟然由我这半残废主持族中大事,实在有辱了徐家千年美名。” 叶飞这时突然醒悟过来:“岭南徐家,驱魔世家!难怪徐老儿认识我爷爷。” 徐铉呵呵笑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们岭南徐家和蜀中叶家,同为驱魔一族,本来就是世交,可惜徐家如今家道中落,竟连同为驱魔一族的叶家都快把我们忘了,刚才我使的那道无形剑气你们已经见到了,那便是和叶家混元天眼齐名的破魔真气,纯以本身精元炼成,历代择人而传,若是天赋不及,传了也不过是暴殄天物受人嘲笑而以,徐铮风不过学了一点毛皮,仗着一把太阿古剑施展出破魔真气,自以为天下无敌,在我看来,不过是邯郸学步而以,哪里学到半点破魔真气的精髓。” 王然惦记着他要求自己的事,问道:“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铉道:“这就是我要求你的事,破魔真气传到我这一代,只剩下我一个传人,可惜我命不久矣,眼看徐家祖传和心法就要失传,所以想请你代我传给徐悠,其实她比我更适合学这道真气,只是徐家的破魔真气素来传子不传女,所以才让我占了这个先机,但事到如今,除了她我也想不出更适合的人选。” 王然道:“既然这样,你就把心法秘笈交给我吧,等我找到徐悠一定代为转交。” 徐铉道:“哪里有什么心法秘笈,徐家的破魔真气向来都是口传心授,只能委屈你先学会了这道心法,再教给徐悠。” 王然道:“这可不行,既然是你家不传之秘,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学,不如等我找回了徐悠你再亲自教她吧。”王然虽然贪心,但对这种门派之别看得却极重,知道这种关系到别人家庭兴衰的秘法还是不学为妙,免得多惹是非。 徐铉长叹道:“你看我这样子还能活几天,只怕等不到徐悠回来就会一命呜呼,如果你执意不肯的话,我只能传给徐铮风了。” “什么,传给他?”叶飞祈可齐声惊呼。 叶飞对徐铮风总有些心存顾忌,这时虽然知道他碍于不面子不可能找叶家三老诉苦,却担心他私下找自己麻烦,想他不过学了点毛皮就已经让自己招架不住,如果真的学会了徐铉的正传破魔真气,自己哪里还可能是他的敌手,只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连声反对:“不行不行,不能传给他。”祈可也连声阻止,她倒不象叶飞对徐铮风有那么多多忧虑,只是本能的感到反感。 徐铉无奈的说道:“但王兄执意不肯帮这个忙,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总不能把徐家祖传的绝学带进棺材里去吧,除了徐悠,就只剩下徐铮风了。” 王然问道:“徐铮风到底和徐家什么关系,我看他虽然对你心存畏惧,却不受你的管制,不象是徐家族人。” 徐铉道:“岭南徐家已有数千年历史,后人多有有迁徙分布大江南北,因此也就有了分宗和本宗之别,我这一支,就是徐家的本宗,千百年来一直谨守祖讯不敢离开故土,但其他分宗遍布各地,有的早已忘了祖宗的教训,有的还记得徐家的家族渊源,徐铮风那一支便是其中之一,居然还会一点破魔真气,靠着那把太阿古剑也将分宗维持到现在,倒也是不容易?” “太阿古剑,那么是传说中的太阿古剑,值不少钱吧?”大宝的眼睛又开始放光,可惜这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还会关心这种事。 王然问道:“那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想要认祖归宗吧?” 徐铉道:“你认为呢?” 王然笑了笑:“大概就是为了你们本宗的破魔真气吧,我看他醉心武学,对你们本宗独霸破魔真气早就忿忿不平,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徐铉道:“你说得没错,他知道我时日不多没几天好活,所以以祖宗之名逼我把破魔真气传给他,偏偏我还真没有对策,实在不行也就只能传给他算了。” 叶飞急忙说道:“千万不要,这老头儿就学会一点皮毛都已经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看谁都不顺眼,提着把破剑到处惹事,真要让他学会了你正宗的破魔真气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连正道中人都会跟着倒霉,你徐家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徐铉道:“我何尝不知道他的秉性,所以才请王兄前来,但如果王兄执意不肯帮忙的话,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时日不多,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上几天,与其眼睁睁着着祖上代代相传的破魔真气失传,倒不如把它传给徐铮风,怎么也说也是我徐家的后人,他学会以后行善行恶都不关我的事,只求问心无愧不至于蒙着脸去见祖宗就行了。” 王然苦笑道:“你是在逼我?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你也不会告诉我徐悠的下落。” 徐铉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咳嗽了几声:“徐悠生死未卜,如果不快点找到她,只怕不堪设想,如果不学这道破魔真气,你找到徐悠也没有用,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王然道:“那是你徐家的人,你都不担心关我什么事,我们回去吧。”他渐渐有些明白,这道破魔真气也不是白学的,学会以后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徐铉说得这么严重,只怕不是会是好事。 王然走出几步,只听徐铉叹息道:“那就恕不远送了,咳咳,害王兄白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方欣刚才也听他话中别有隐情,问道:“是不是方欣有什么危险?” 徐铉颓然说道:“不提了不提了,我这样子想救也救不了她,只能听天由命了,唉!” 王然走到门口,宁远飞几人齐齐起身,却没有一个人迈步,方欣和祈可则连动都没舍得挪动一寸,知道他们不愿意坐视不管,王然只好又折回身来:“算了,我斗不过你,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却有些手腕。” 徐弦淡淡的说道:“从我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没别人长,所以也比别人要早一点懂事。”这话虽然说得平平淡淡,却别有几分凄凉之意,连王然都不禁有些感慨,果然天妒英才,以他如经年纪,就能炼成那么厉害的破魔真气,转瞬却又要魂归九泉,老天爷真是造化弄人,不知道自己当初壮志未酬身先死,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 王然道:“我们事先说明,不是我想学而是你一定要教,就算我学了以后拍拍屁股走人你也别怪我不讲道义。” 徐铉淡然道:“如果你真是那种人的话,就算我白活了一场,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王然有一种错觉,自己其实一早就被他吃得牢牢的,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连徐铮风的突然出现,都有些作秀的可能,但王然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徐悠吗?王然向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这是别人祖传秘法,你们就别听了。”心里暗想:“我一个人听了可能都会后患无穷,其实是不想拖你们下水。” 大宝本来也想听听徐家秘传破魔真气,虽然自己不一定学不了,但拿回家在老怪面前挣挣表现,兴许能够骗点零钱花花,听王然这么一说又不得不极不情愿的走向门外。哪知道徐铉却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这破魔真气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如果没有机缘,就是我手把手的教了也不一定学得会,如果有这天赋,不过一点即通而已。”说罢念了几句真言。 ------------ 第一五九章 破魔之基 更新时间:2009-11-24 王然有些惊讶,这几句真言听起来有些耳熟,虽然感觉比较玄妙,其实也只不过是道家筑基的法门而已,如果凭这几句真言就能炼成破魔真气的话,恐怕自己早就修成了大罗金仙! 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叶飞惊呼出声:“这不是我叶家的天眼吗?你怎么会知道的?” 徐铉笑道:“徐家和叶家是师出同源本是世交,心法有些相似在所难免,但即便我对你叶家的心决了如指掌也施展不出你叶家的混元天眼,而我徐家的破魔心决你叶家当然也不会陌生,却永远都别想学。” 徐铉接着说道:“听好了,这就是我徐家的破魔心决。”话音刚落,左手食指微台,一道无形剑气射向木门,以王然的眼力,都只看见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屋外传来一声轻哼,有人软软的跌倒在地,再看木门,竟然没有一点痕迹,这是什么样的功法? 王然不禁万分佩服,以气成剑本是道门秘术,众多道家门派多有修习,如蜀中峨眉飞剑宗便精通此类以气成剑以气御剑的玄妙法门,但要运用剑气透门而过伤人无形,却不在门上留下痕迹,他却从来不曾听说,也只有徐家才会这样的秘术。 徐铉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把破魔真气传给徐铮风了吧,象这种心术不之人,哪配修习这样的绝学。” 叶飞道:“就算没这件事你也没有传给他。” 徐铉道:“我只知道他贪图破魔真气已久,却没想到他会使出这种手段,不知道他给了什么好处,连我本宗族人都被他收买。” 王然道:“这种事自古有之不足为怪,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呢,现在没有旁人了,你接着说吧。” 徐铉道:“你想听的话去找一本《太玄经》,我要说的全在上面。” 王然失笑道:“你在开玩笑,我虽是道家门人,对武学也有些了解,凭那几句经文别说练成破魔真气,就连寻常剑气都别想修成。” 叶飞道:“那也不一定,我的混元天眼就是这么练成的。” 王然更无法理解,他们怎么可能循着这些寻常道经练成混元天眼和破魔真气,难道是引经据典却又触类旁通另辟奚径,或者是叶徐两家另有奇妙法门。 徐铉轻声道:“刚才那几句心法不过是道家入门筑基之法,常人学了不过延年益寿,其实没有太大用处,但放在我们驱魔世家手中,却别有一番妙用。” 王然大感兴趣:“哦,还有这种事吗?说来听听。” 徐铉道:“徐家的破魔真气和叶家的混元天眼一样各有千秋各有决窍,他叶家的天眼,若没有道种天生,穷究一生也休想有所成就,而那所谓道种天生,其实也是他叶家血脉相承的一种异能,叶家以外的人是不会有的,就连你一体双修也别想学会。” 王然叹道:“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叶飞修为浅薄却能使出那么高深的天眼,原来是因为他天生异能,就算不炼这些道家功法,时机一到也可使出那道天眼对吗?” 叶飞喜道:“早知道这样我何必苦练什么道法心经,有这道天生的混元天眼不就万事大吉了吗?真是白费力气。” 徐铉道:“那却未必,这几句真经虽然只是入门筑基之法,如果用于炼气修仙远不及其它诸经,但用于调理经脉却有奇效,如果经脉不顺气血不畅怎能使出那么雄浑霸道的混元天眼,就算勉强使出可能也是伤人一千自伤八百,没几分用处。”说完直视叶飞说道:“你修为不够,侥幸之下使出混元天眼,其实自身经脉已经受损,如果再不勤加修炼的话,天眼更强,你的经脉受不住其中磅礴之气,可能会成废人一个,那时华佗再世都救不了你。” 叶飞听了暗暗心惊,难怪最近老觉体内针扎似的疼痛,原来自己已经深受天眼所害,等徐悠的事一完一定要回川中老家,请几位老爷子帮帮忙才行。他现在生活在爱情的甜蜜之中,对生命也格外珍惜。 王然道:“那你们徐家的破魔真气是不是也要这样的天生异能,我学了岂不也是白学。” 徐铉道:“那却不然,我们徐家的破魔真气代代相传,需以前人的真气为引,逆转阴阳颠倒黑白,后人自己融会贯通才能有所斩获,否则学了心决也不过知其毛皮而以,这也是徐铮风来找我的原因,如果我一死没了前人真气为引,破魔真气也就再不会有传人了。” 王然自语道:“逆转阴阳颠倒黑白?听起来似乎有些凶险。” 徐铉微微一笑,轻轻握住王然双手,两道真气破指而出。王然全身一颤,只觉两道真气逼入体入,游走于经脉之中。常人修行丹气,通常有阴阳之性,如李元亲授的昊天真阳丹气便是极阳真气,若不是他先天九阳之体,根本修炼不了这样的极阳之功,即便如此,也曾有过几次走火入魔之危。而祈可的寒气,便是天生的极阴之气,和他的天生阳气相好相生相克。 阴阳虽然有生克之理,但凡人受肉身所限,练了极阳真气通常就无法再修炼极阴功法,反之亦然,除非炼虚合道顶聚三花胸怀五气,直至打破虚空脱胎换骨成就不灭金身,才有这种可能。但令人惊讶的是,徐铉这两道真气却是一道极阴一道极阳,显然,他不修仙法道术,更没有修到破碎虚空的境界。 如果不是巧遇祈可受了她几次先天玄寒,正巧王然先天九阳之体,恰好和祈可天生相生相克,只怕这极阳极阴两道真气一入体内,就会经脉错乱走火入魔。王然也算是天赋异秉,又有许多奇遇,才能受住这样两道真气,但徐铉不过凡人肉身,却能炼成这两道全然相克的真气,实在是匪夷所思。 王然收摄心神,灵台一片空明,神眼内视,全身经脉清晰可见,只见一红一白两道真气游走奇经八脉,两道真气在体内水*融,全身每一处经络,经过这一番炼灼,比以往更加流畅自如,如果以本门心法进行修炼,没有百年之功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但王然知道,这还只是筑基之法,真正的心决还在其后。 等阴阳两气完全融会贯通,融入他身体的每一道经脉。一道强横无匹的剑气从徐铉指间刺入王然经脉,正是无形的破魔真气,王然虽然明知其后才是真正的心决,却没想到他会把破魔真气直接刺入自己经脉,就连以仙灵之力构筑的幻境都经不起徐铮风学不得法的破魔真气,肉身经脉又怎么可能经受得了徐铉的宗家正传。王然的身体本能的作出反应,一道昊天真阳丹气应势而发,向徐铉的破魔真气迎面撞去。 王然的身体忽的一轻,真阳丹气就如同撞上一道软絮,被消减得无影无形,原来在徐铉相横无匹的破魔真气之后,竟然还隐藏了一道阴柔无形的真气,消减了他的真阳丹气。徐铉厉声道:“紧守元神,虚游混沌!”王然微微睁眼,徐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张脸变得惨白无色,知道此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稍有不慎不止自己,连徐铉都有性命之忧,于是不敢大意依言屏息凝神,心神陷入无尽虚空之中。 徐铉破魔真气所到之处,王然一身经脉尽碎,但其后阴柔真气所过,经脉瞬又恢复原状。尽管元神虚游,王然还是感受到一身巨痛,比上次修成三昧之体的时候还要痛苦,但他此时已有经验,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即使没有寒冰宝玉相助,也能应付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徐铉收回双手,身体忽的一软跌坐下去:“好了,王兄不愧一体双体,居然这么快就筑成破魔之基,想我当初足足忍受了三天天夜的折磨,才有这样的成就。” 王然只觉遍体轻盈,体内空空如也,竟似没有一点真气。神眼内视,体内经脉竟似完全透明,若不细看,真以为经脉被他的破魔真气击得粉碎。王然试着运行丹气,一道丹气由丹田内喷涌而出,他是九阳之体,炼的又是昊天真阳丹气,这时丹气运行之间却似再难分阴阳,阴阳之气在他体内完全相融相生。王然将数百年丹气运行于经脉之中,以往这时总觉丹气充盈贯注四肢百骸,此时却如溪入大海平静无澜,这才知道徐铉刚才已经将他的经脉完全改造,也只有这样的经脉,才能承受破魔真气的巨大威力。 徐铉休息一阵,又恢复了一点生气,对王然说道:“你初窥门径,一定觉得体内真气不分阴阳,以后修为渐深,便会阴阳重生,等你将这道破魔真气修到化境,就能完全理会阴阳相生阴阳相克的道理,到那时阴阳随心自由施展,再不受肉身所限。” ------------ 第一六零章 三妻四妾 更新时间:2009-11-25 王然好奇的问:“那么你现在修到了什么境界?” 徐铉惭愧的低下头:“我天资愚钝,每日勤学苦炼,到如今也只到了阴阳重生的境界,可能这一生也别想阴阳随心。” 王然问道:“那你家有没有人修以阴阳随心的境界?” 徐铉道:“那是自然,徐家千百年来人才辈出,修成阴阳随心的至少也有二三十人。” “什么!过去几千年才这么几个人炼成,不是比修仙还难吗?”不止王然,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有叶飞不以为然,他叶家的混元天眼数千年来也没有几个人练成,本来就比炼气修仙要难得多了,不止要养精炼气,还要天赋异禀,稍有不慎更会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叶飞有点淡淡的悲哀,早知道这样不如老老实实学些咒语符箓要安全得多。 王然试运真气,奇经八脉竟是从未有过的畅通无阻,但刚才那钻心之痛还隐隐藏在心底。突然问道:“你那伤病不止是天生,和炼这破魔真气也有关系对吗?”以王然双修之体又曾受过三昧火灼之苦都差点受不了他那破魔真气的折磨,普通人怎么可能经受得了,又怎么可能不受其所害? 徐铉点了点头,有些羡慕的看着王然:“也只有你一体双修三昧之体才会这么轻松,凡人肉身,哪经得住这逆转阴阳颠倒黑白之苦,我们徐家的传人通常先练道气,等筑基有成巩固经脉之后再学破魔真气,即使这样也常有人受不了强横真气经脉碎裂而亡,我因为先天体质不佳,自知阳寿有限,所以没有炼过任何道家功法就学了破魔真气,自然更加经受不住,没有走火入魔死于非命已是大幸了。” 王然道:“这么说来,你的病不止天生,还和后天修炼破魔真气有直接关系,应该还有治。” 徐铉洒脱的摇了摇头:“只要能炼至阴阳随心的境界,当然肉身重铸百病全消,可惜我炼功太急自损经脉,如今真气越强自损越重,只怕还没有炼至阴阳随心就已经经脉尽废,但为了一线生机又不能不炼,也不知道我那先天的疾病却不能让我等到那时候。” 祈可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你明天就炼成了,不用想得太多。” 徐铉呵呵笑道:“是啊,说不定明天我就百病全消生龙活虎,人生百年生死祸福自有天意,何必杞人忧天?”王然暗暗摇头:“也只有祈可才会这么说,修行之人对自己的修为境界无不心知肚明,非得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不象佛家有顿悟之说,徐铉这病,除非另有奇遇,不然就算华佗再世扁鹊重生都无药可救。” 徐铉接着说道:“王兄筑基已成,为什么不试试破魔真气?” 王然愣了愣:破魔真气?刚才不过是筑成破魔之基,还没有半刻修炼怎么使得出破魔真气,难道徐铉兴奋过度忘了这一点?但看徐铉平淡自若,毫无兴奋过度的迹象,便硬着头皮催动丹气。几乎只是意念一动之间,一道莫辨阴阳的真阳丹气破体而出,发出“哧哧”剑风,王然惊讶莫名,细细凝神内视,这才发现在真阳丹气之下,竟还隐藏着一道细细的凌厉丹气,至真至纯却又无形无倚,如果不是他修为已高元神内视,根本就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记得徐铉先前所说,修炼破魔真气,需以前人真气为引,后人融会贯通,若没有前人相助,后人永远无法领会其中精髓。知道这就是徐铉所谓气引,也明白为什么说徐铉一死,破魔真气也会失传,正是因为这道气引。只要有了这道气引,就是寻常的道家丹气也能发挥出令人咋舌,如果能将它完全融入丹田,不知道自己一身丹气会强到何种程度。想到这里王然一阵兴奋。 徐铉拍掌道:“恭喜王兄,居然一点就通,你果真是我徐家……”说到这里突然停下。 祈可好奇的问:“徐家什么?” 徐铉道:“当然是徐家破魔真气的不二人选,徐铮风虽然一心想要学这破魔真气,可他所学太杂,只怕也禁不起筑基之逆转阴阳之苦,徐悠起步太晚,还望王兄以后传她时万分小心,如果她天赋不及,不传她也罢。” 王然有些不明白:“不传给她?那徐家的破魔真气不也算是失传吗?” 徐铉笑道:“失不失传,王兄自有主见,这时一切都随你心意了。” 王然更不明白,祈可哼了一声:“真笨,你如果娶了她,那不就不会失传了吗?早知道他传你这破魔真气没安好心,你现在不想学都不行了,都使出来了,呜呜呜呜……”说到这里祈可又是悔恨又是悲哀,早知道这样早点跟着王然出门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唉,都怪自己心太好,中了别人的圈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听徐铉话中之意,好象也并不认为祈可真能学会破魔真气,那后面的事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了,王然想跑都跑不掉,而且,他为什么要跑呢? 王然严肃的说道:“不要胡说,我想传给徐悠的后人也是一样,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祈可一脸喜色:“你真的这么想?” 王然呵呵一笑没有答话,三妻四妾在他看来是最合理不过的事,除非对方长得实在不敢恭维,否则坐怀不乱的事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办到。祈可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也就是说说而以,唉,男人啊!” 王然见祈可并非十分不悦,心中一阵暗喜,看来现在的人也不象传说中的那么自私,这事还是有商量余地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那真比做神仙还要舒服啊! 王然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幸福温馨的景象。 仙临沧州光宗耀祖的希望看来是不太现实了,换个人生目标也许会好一点…… 没在这问题上多费功夫,王然想起件事问徐铉道:“既然你这破魔真气需以前人真气作为气引,那不知道第一位炼成这道真气的前辈又是怎么炼成的?难道是神仙传的吗?” 徐铉笑道:“几千年前的事了,我怎么会知道。” 祈可突然想到了叶家世代守护的神殿,那一方红色神石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叶家世代相传的玄功恐怕和那块神石也有些关系,所谓异能,大概也不会是凭空而来那么简单。那么徐家同为驱魔一族,这种非得由前人真气相传的破魔真气,会不会也是来自这一类宝物。想到这里,祈可问道:“不知道徐家是有是有什么家传的宝物,比如说神石啊什么的?” “没有。”徐铉果断的回答,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但仅是一闪而过,除了王然没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细微的变化,王然知道他这话不尽不实,但那是他族中之事,自然也不好多问。 “那就有些奇怪了。”祈可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们不是很关心徐悠的下落吗,现在怎么没人提起了?”徐铉道。想要岔开话题吗?王然更加确定徐家象叶家一样藏有自己的秘密,有机会一定要问个明白。 “哦,我们还真的差点忘了正事,你让我学破魔真气我也学了,就算你让我去死也不好意思说半个不字,现在可以说了吧?”王然道。 徐铉掏出一份地图,在一片蓝色的海域轻轻一点,众人的目光停留在他手指所在的地方。“那不是日本海域吗?”宁远飞惊讶的说道。 徐铉收起地图:“是日本海域还是中国海域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可以确定,徐悠在那里不会有错。” “她怎么会在那儿?”方欣问道。 “被绑去的,也许是被骗去的,见到她你们自然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里?” “徐家自然有徐家的办法,如果什么事都蒙在鼓里被人当猴耍,岂不是徒有虚名。”的确,能和驱魔叶家齐名,徐家必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宁远飞起身来回踱步,末了才说道:“那地方的确是日本海域,不知道徐悠怎么会去那里,我们要去的话可能有些麻烦。” 徐铉道:“王然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都不能去,去了也没用,只会坏事。” “什么?”方欣和祈可齐声惊问。 王然道:“他说得没错,这种事人多反而坏事,还是我一个人最合适。” “为什么?”祈可不乐意的问道。 王然指了指宁远飞:“德拉内尔的事拖着太久,我不放心我的钱,所以你不能去,再说就你那点修为,自保有余御敌不足,万一出了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梁静交待。”又对方欣祈可说道:“你们快要开学了,大概想去也去不了吧。”王然正要望向大宝和林七,大宝舞动胖乎乎的大手:“王师兄你别说我,我不去。”林七自知本事低微,无非应变能力稍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一句话都不说,王然也懒得提他。 ------------ 第一六一章 飞离临江 更新时间:2009-11-26 叶飞看众人都不能去,祠堂中只有他一人呆立原地,虽然王然已经说了就他一个人去,但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那就只剩下我了,不会又因为我身份特殊吧,你知道我的天眼炼成不久还会自伤经脉,如果不及时医治后果不堪设想,我那本命尊神又时灵时不灵,所以……” 王然打断他的话:“如果让我带上你的话,我不如带个女孩儿去要好点,反正都是累赘,但别人至少可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你呢?” 叶飞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气气恼,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那就好,那就好。” 祈可道:“不过你一个人去,我总有些不大放心。” 徐铉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他找好同伴了。” 宁远飞问道:“哦,不知道有谁比我们都要合适,想必也是为前辈高人吧。” 徐铉道:“这人却算不上什么前辈高人,不过比你们都要合适。”说罢拍了拍手,片刻功夫,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脚步无精打采的从堂后缓步而出。 “林木!”宁远飞惊呼一声,这人五短身材一身肥肉,不正是松川家族的林木是谁。 林木抬起头,看见宁远飞等人眼前一亮,随即又重新低下头去,显然受了什么打击藏着什么心事,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你怎么会在这儿?”宁远飞问道。既然林木在这里,样子如此狼狈,那松川家一定出了大事,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林木没有回答,徐铉说道:“前日里我见他被人追得着紧,所以出手救了他,原来和你们相识。” 宁远飞试探着问道:“被人追得着紧吗?我知道你对中国功夫和空手道都颇有心得,普通人大概很难是你的对手,什么人对把你追得那么着紧,难道是吸血鬼?” 林木抬起头一脸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宁远飞神秘的笑笑:“我们知道的事比你想明的要多得多了,松川家这次想必吃了个大亏吧,吸血鬼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神原政次死了吗,还有那些忍者呢?” 林木看看宁远飞,又看看王然,再望向其他众人,幡然醒悟道:“原来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松川家的笨蛋一直被你们当猴耍了。” 宁远飞看他一脸怒色,却不象是仅仅针对自己几人,重复刚才的问题:“松川家的笨蛋怎么样了,神原死了吗?” 林木咬了了牙:“都跑了,那些王八羔子,见石川那老头儿去一夜没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妙,收拾东西全跑了。” 祈可突然觉得这个矮胖的中年人也挺可怜的:“那你怎么不逃?” “贪念害人!”林木满怀悔意说出这句话,“神原政次走之前把公司全部事务委托给我,我虽然见情势有些异常,但只因一个贪念也没有多想,直到德拉内尔家族的红头发杀上门来才知道事情不妙,于是仓惶出逃,如果不是遇上了徐家族长,只怕这时已经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作了神原的替死鬼。”说罢又叹了气不无忧虑的说道:“现在他们已经认准了我,我该往哪逃呢?” 宁远飞道:“那也只能怪你笨,连世传的武士忍者都逃了,你还傻乎乎的不知进退,别人不找你找谁?” 林木挺着大肚子叫屈:“我哪知道他们的底细,也是这些天来静心揣摩,才明白了一点,如果不是你一句话,我还不敢肯定他们是嫡传武士,以往听到松川三杰,只以为是剽窃古人尊称,这才知道原来是世袭称谓。” 宁远飞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的脚力倒也不错,居然让吸血鬼一路追你到了这里。” 林木苦笑道:“如果单凭脚力,只怕我连苏州城都逃不出来,幸好我早知事情不妥作了安排,乘飞机直飞东南,却没想到那家伙连飞机都能追得上,太可怕了。” “宁远飞细细的打量林木:“不错不错,我知道徐铉为什么会选中你了,就说到未雨绸缪这一点,我们都比不上你。” “选中我,什么意思?”林木好象还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待会徐铉自己会告诉你的,对了,追你那家伙是谁,这么好耐性?”宁远飞问道。 “名字我记不得了,就是德拉内尔家族最壮的那位红头发,你说就他那体形,怎么飞得起来呢,也不怕掉下去摔成肉泥。”同样的体型,林木连多走几步都会累得气喘吁吁,而对方却能振动双翅翱翔蓝天,林木当然极不平衡。 “原来是布鲁斯,那么飞往南方的某航班惊现不明飞行物,你也见到了吧。”宁远飞记得前几天在报纸的一小角曾经见过这样的报道。在一个连ufo都非得从现实角度进行全新诠释、解释为已知飞行物的某种特殊飞行形态或特殊视角效果的新闻环境中,能作出这样的报道实属不易,尽管只是小小的一角,已经足以令宁远飞记忆深刻了。 “什么不明飞行物,那就是吸血鬼,该死的布鲁斯。”林木心有余悸的说道。 “该死的布鲁斯最后死了没有?这种血族异类,落到驱魔一族的手里怕没有什么好下场吧。”宁远飞问道。 林木望向徐铉,徐铉道:“我虽是驱魔一族的传人,却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以破魔真气伤了他双翅,关了他几天,后来便让人救走了他。” “哦,被人救走了,是谁来了,范加吗?” “这我就不知情了,只看见来人一头金发,背后两只金色大翅,一身尊荣之气,显然不是寻常血族,看来不似恶类,我和他对了几招,以破魔真气和他斗了个平手,干脆落个顺水人情让他救去算了。” 大宝插嘴道:“我看他不似恶类是假,你也斗不过他才是真的吧。” 徐铉转身面对祠堂,目视祖先灵位说道:“岭南徐家,若是一贯恃强凌弱,或者执意以弱击强,又怎么能生存到现在,如果你想以妖怪之身长存于世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得连驱魔一族都不敢伤你分毫。” 这道理其实大宝早就知道,他家老怪能和众多以除妖降魔为己任的所谓正派人士交言甚欢,不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可惜以妖魔一己力,要想得到众多道家门派的尊重又谈何容易,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宁远飞问道:“林木虽然拳脚功夫不错,但不会一点奇门异术,这一趟恐怕有些凶险,你确定让他陪着去不错吗?” 徐铉道:“拳脚功夫不错就足以自保了,以你们的奇门异术,去了只怕更多凶险,反而还不如他,何况他在外行走多年,精通两国文化,遇事比你们要沉稳得多,我不会选错人的,我想,林先生大概也不会让我们失望吧。”徐铉目光投向林木,虽是一脸笑容,眼中却透出一股杀意。见面这么久,众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身为一族之长的三威严,心里都不由自主狂跳一下。 “到底是什么事?”林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在徐铉的目光下深深的低下头。 “我有个办法让你脱离血族的追踪,但你要去一个地方,帮我做一件事。”徐铉的话有些冰冷。 林木欣喜的问道:“去哪儿,做什么?” 徐铉指着桌上的地图,在一片蓝色的海域划出一道圆圈。林木的笑容僵在脸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不去。” 徐铉道:“先别说得那么绝对,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条件。”说着对王然等人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已经安排好食宿,都是些粗茶淡饭委屈各位了。” 王然知道他有事要私下和林木说,带着其他人走出门外,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目光直视徐铉,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徐铉回视王然,深遂的眼睛如黑夜中无尽的虚空:“既然我要瞒着你们,又怎么会愿意说出来,你认为呢?” 夜,已经很深了,路,却还很长。 第二天一早,众人被巨大的轰鸣声吵醒,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山后一片平地之中,巨大的螺旋桨搅起一阵黄沙。 叶飞知道先前对徐悠家产来路不明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以岭南徐家的财力,别说一套小小的电梯公寓,就算买下整座临江城应该不是难事。 照理说他蜀中叶家也该有这样的财力,可是想到自己沦落到靠借高利贷为生的悲惨境地,叶飞禁不住悲从心起,这时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琪拉儿,也许她可以帮自己走出困境吧。尽管依赖女人的男人素来被世人所不耻,但在这种情况下,琪拉儿成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可能不是琪拉儿帮助他走出困境,而是被他拉进绝境之中。 宁远飞、林七方欣等人和王然徐铉一一道别,其间和王然自有一番依依惜别情意绵绵不舍之意,昨晚林木的异常表现更让他们确信,王然将要去的地方艰险重重危机四伏,但事已如此多说无益,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王然一路当心。 而后,几人乘飞机飞离临江,一路向北而去。 王然久久的挥动手臂,很奇怪并没有他们那样生离死别的凄楚之感,反倒有些莫名的兴奋,他天生就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 晤,月底上架。 ------------ 第一六二章 无法理解 更新时间:2009-11-27 徐铉对王然说道:“此去向西,不足四百里就是海边,那里有船等着你们,你们去了以后自然有人来接,我就不送你们了,一路小心。” 林木这时已经想通了,再不象先前那么萎靡不振,更没有了先前对目的地的恐惧,反而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似是得到了某种解脱,跟在王然身后。不知道徐铉和他谈成了一个什么条件,会使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王然望着直升机飞离后的空地:“怎么我不能享受一点特殊待遇吗?” 徐铉淡然一笑:“你需要吗?” 王然回以会心一笑,就算有,他也宁可自己去,不至于让人象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看,虽然科技进步经济发达,但那样一架直升机无论飞到哪里,都会惹来人们驻足观看,以他的性格还不喜欢这种张扬的表现。见王然没有动身,徐铉问道:“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问?” 王然道:“其实只要告诉我徐悠的处境,我一定会去找他,就算我不想去,几个女孩儿也会逼着我去,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学那破魔真气呢?” 徐铉道:“为了让你活得久一点。” 王然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地方有太多危险,即使你没有明说,所有人都能听出你话中之意,但我知道没这么简单,也许我不够了解你,但我知道,明知有生命危险你不会让我去,你不是那种拿别人生命冒险的人,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铉注视着王然,过了很久才点头说道:“你很聪明,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临死前的一个愿望。” 王然的心情有些沉重,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挠了挠头:“我想问问你,对男人三妻四妾怎么看?” 徐铉装作无比遗憾,然后哈哈大笑道:“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大概我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抱膝了,那些世谷理念又怎么管得了象我这样的闲人,哈哈哈哈!”说到女人,仿佛天下间的男人都是一门心思,不管是道家子弟还是驱魔传人,都不会有例外的。 王然点点头:“你会有那一天的,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徐铉催促道:“快去吧,去得晚了也许就见不到我那妹子了。” 王然紧紧握住徐铉的手:“请多珍重。”说罢拖着林木凌空飞渡而去,林木还不十分清楚他的底细,吓得紧闭双眼一身肥肉乱颤,以为自己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又落入别的吸血鬼之手。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蔚蓝的天空,徐铉缓缓摊开掌心,一枚椭圆的药丸洁白如玉,隐隐透出甘醇药香,原来是王然昨晚死缠烂打用足了糖衣加足了炮弹从大宝手中夺来的还魂金丹。上次熊家老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精心炼成三枚还魂多丹,一枚用来救了大宝性命,另两枚交给大宝随身携带。不过现在其中一枚已经充抵了林七的饭资,另一枚用来还了王然的利息,再这样下去话,大宝连最后的一对护身银锤都不知会落到谁的手中。徐铉珍重的将药丸收入怀中,轻轻咳嗽几声,缓缓朝祠堂走去,背影再无昨日的半分英气,刹那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炙热的海风迎面滚滚而来,远远便能闻到浓浓的海腥,林木似是对这样的气味非常受用,用力抽了抽鼻子,吮吸来自大海充满生机的气息。明媚的阳光下,深蓝的海面卷起点点浪花,泛起道道白沫,一艘小型游艇停靠在海岸,随着海水的波动上下起伏。 王然见四下无人,轻轻的飘落地面,带着林木朝游艇走去,脚下的细沙松软异常,他们却只在沙滩上留下浅浅的脚印。游艇上,一道人影朝他们用力挥了挥手臂,然后跳下游艇,稳稳的落到码头。王然暗暗叫了声好,游艇距离码头还有几米距离,那人脚不沾尘跃上岸边,身手轻巧敏捷远胜常人。走得近了,王然才看清那人极为面熟,原来正是开车送他们前去徐家祠堂的司机,难怪他人临江一路颠到徐家祠堂却没有露出丝毫疲态,原来是深藏不露。 那人走上前来,恭敬的向王然点头致意:“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航,王兄一路顺风。” 王然问道:“怎么你不去吗?” 那人答道:“我还要赶回去复命。” 王然道了声谢,纵身而起飘上游艇,林木熟练的解开缆绳,游艇又随着海浪身后荡了一荡,王然正在猜想林木会怎么上船,需要不需要帮他一把,却见他一手握住缆绳用力一荡,肥胖的身体跟着缆神荡上半空,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如风中落叶翻身上艇。 王然叫了声好,对林木刮目相看,先前只知道他会些功夫,却没想到如此了得,别说宁远飞等人比上他,说到拳脚功夫只怕自己也胜不了他几分,徐铉谁也不选偏偏选中了他,的确有他的道理。 王然问道:“你的功夫在哪儿学的?” 林木的神色有些黯然:“都是跟我义父学的,据他所说这是传自武当的功夫。” 王然知道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有继续往下问下去。上了艇王然才发现,船上空无一人,诺大的游艇,除了他和林木两人,再找不出其他船员。林木看出他的疑惑说道:“徐族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去。”虽然徐铉不在身边,但说到徐铉他还是一脸崇敬之色,日本人崇尚强者的性格,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难怪刚才那人见到两人就下船离开,原来都是徐铉事先的安排。王然走入驾驶室,望着大堆的仪器发呆:“你会开船吗?” 林木自负的说道:“当然,我的祖父是渔民,刚回日本的那几年,我很多时间是在渔船上渡过的。” “哦?你不是因为松川家族的缘故才回去日本的吗,怎么又做起了渔民?”王然问道。 “不,我回日本是因为祖父病重的缘故,那时我的义父已经去世,祖父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了解到我的下落请有关方面出面接我回到日本,现在想起来大概还是因为松川家族的关系吧,几年以后我的祖父去世,我的生活过得很窘迫,不知道该回中国还是继续生活在日本,松川家族正好在这时给了我一个改变生活的机会,不然我现在仍然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渔民,也可能早就死在了大海里。” “所以你为松川家族做事也算是知恩图报了?” “可以这么说吧,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生存,生存得更好一点。” “那为什么不把宝藏的下落告诉他们?” 林木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恍然大悟,四川老家发生的事,他们一定也知道了,或许他们就在现场,答道:“松川家族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怎么去处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能够在松川家族求到一口饭吃,仅仅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罢了,当然不会太早把自己送进垃圾场。” 和这样的人成为同伴,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还事?王然随手转了转舵盘:“这种船你也会开吗?” 林木笑着说道:“在徐家的这段日子里,我每天所做的就是被逼着翻看这艘游艇的资料,相信他们的工程师都未免比我更了解这艘游艇,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才知道徐族长早就为我安排好了差事。” 王然道:“除了拳脚功夫,会开船也是你的利用价值之一,徐铉就是为了这两点看中你吗?我想徐家要找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难,为什么非得要选你呢?” 林木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我们要去的地方,距离我的家乡很近,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一片海域。” “你的家乡?” “嗯,或者说是我祖父的家乡。” 王然拍了拍脑袋:“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你口中的家乡总让我感到迷糊。” 林木深沉的说道:“我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中国人,早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我们两家的长辈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的父亲和母亲也顺理成章的成为青梅竹马的一对,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我想那会是一段很美满的异国婚姻,但战争毁了这一切,毁掉了友谊,也毁了我。” “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的深厚友谊?可能吗?” “站在民族和国家的角度来看,这种事的确不太可能,但如果是纯粹以个人的身份,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人性没有那么卑劣,个人和个人之间也不会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不一定非得兵弋相见。”林木肯定的说道。他和义父之间的故事,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日本国籍,作中国人很丢脸吗?”王然对此事一直无法理解。一个自幼由中国人抚养,在中国的土地上茁壮成长的人,无论他的血统怎样,都不应该背弃这片土地,更不应该投入敌人的怀抱。 ------------ 第一六三章 一艘游艇 更新时间:2009-11-28 新书《神武纵横》已经发布,敬请支持! 地址:book. b a o s h u 2 . c o m/book/42395.html ==================================================== “当然不是,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传大的民族,我想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为自己祖国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感到骄傲。”说这话时,林木的神情异常庄重而自豪,比王然所见过任何一个说到这句话的人都要自豪。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历史代表过去,文化也属于过去,人们只认可强者,现实中的强者。”说到这里,林木的神情竟有一丝痛楚,崇尚强者是他天生的准则,那么成为强者或者强者中的一员是否也是他的希望?他的希望成为了现实,成为了他所认为的强者中的一员,却并没有带给他足够的自豪,更无法抹去他心中的愧疚。 “因为日本比中国富有,因为他们能给你钱?” “不,你错了,难道你会因为自己的母亲贫穷而嫌弃她吗?我不会。” “你的话好象前后矛盾,我听不明白,难道不是因为现实中的日本比中国更加富有,你才加入日本国籍的吗?”王然认为林木只是在找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吗,?你知道是什么让人变成真正的强者吗?又是什么让一个国家变得真正的富有和强大?战后的日本一片废墟,并不比中国强上多少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大大超过中国?” 王然摇摇头,这种事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愿去想,这种事已经超过了他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思维。 林木单手按着自己的左胸:“因为这里,这里流动着祖先的血液,印上了祖先的辉煌,在这里你能听到祖先的呼喊,只有当所有人都聆听同样的呼喊,所有人都牢记先人的荣誉,才有可能铸就一个伟大的民族,才能谱写属于自己的辉煌。” 王然似乎有一点明白了。是什么让一个民族落后,是什么让一个国家走向衰落,当个人的贪念战胜了对民族的忠诚,当个人的利益凌驾于祖国的利益,还有什么可以挽救民族的命运,还有什么可以挽救自己的命运。临江市的所见所闻一幕幕在脑海中回闪,他知道,他无法去改变,就如几百年前他无法改变倭寇入侵的事实一样。 林木久久注视着王然,情绪有一点激动。“对了,你刚才说的原因,只有这几点吗?我真不明白你的拳脚功夫到底有什么用,会比道法仙术更有用吗?”王然转移话题。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听徐族长说在那里拳脚功夫的确比仙法道术更加实用,其实他选中我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哈哈哈哈!”王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以林木一贯为人处世的风格来说,说到他不怕死还真有些难以置信,就象说宁远飞天性纯真一样的好笑。 “对于一个被侵略国遗留在被侵略国家的孤儿来说,生死的事我从小就经历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但我必须装出怕死的样子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 王然开始有些喜欢林木了,至少他敢于承认侵略的事实,这一点比其他的日本人要强得多了,或许是因为他有一半中国血统的原因,他能够更客观的看待那场战争,不站在任何一个民族的角度。 林木接着说道:“你们并不尊重勇敢的人,那样的人只会招来你们更大的仇恨,不过你们喜欢同情弱者,真是好笑,就是你们眼中值同情的弱者,却常会成为你们最大的敌人。” 王然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面对强者,我们所做的往往是自欺欺人夜郞自大,而面对弱者,尤其是卑鄙的弱者,我们却总是表现出过份的宽容大度,历史证明,真正带给我们伤害的,往往并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曾经接受过我们无数帮助的朋友。最无法理解的是,在自己的伤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愈合之前,我们又会给所谓的弱者以新的帮助,仅仅是为了证明我们天朝上国的仁爱,证明我们古老民族的友善。这样的悲哀,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游艇已经驶出近海,四周再看不到陆地,只有一望无际的碧蓝,和翻涌而至的波滔。享受着掠过脸颊带着腥热的海风,王然舒服的伸了伸懒腰,感觉心胸也和大海一般广阔无边,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压抑都被远远抛开。不知道前面的旅途还有多久,但一定会是一段轻松愉快令人回味的旅途,如果方欣和祈可也在的话,应该会更加值得回味吧,能加上徐悠就最好了。 “对了,你为什么愿意来,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知道这趟行程的危险程度吧?”过了很久,王然问道。他记得很清楚,昨晚林木在听到徐铉的提议之后吓得脸色大变,显然极为恐惧,为什么一夜的时间就完全转变了态度? “嗯,我想除了我没几人愿意去那儿,那是不祥之海。” “那为什么还要去?别告诉我是因为你不怕死,就算你真不怕死,应该也不愿意作无谓的牺牲,也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崇尚强者,对徐铉崇拜得五体投地言听计从,你没那么蠢,更不要说是为了报答徐铉的救命之恩,受人之恩涌泉相报我听说过,但舍身相报就没什么意义了。”停了停王然接着说道:“以徐铉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对你进行人身威胁吧?”。 “这是一笔交易,他答应帮我救出儿子,我甘愿冒这个险。”林木简单的回答。 “你相信他?”王然清楚的记得,林木的宝贝儿子是在丹羽平秀的手中,丹羽平秀本身的实力高深莫测,连王然都不知虚实,更可怕的是,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可以和松川家族抗衡的神秘家族,能和拥有众多嫡传武士和忍者的松川家族对抗,这个家族绝对不止拥有强大的财力那么简单,其后必然也隐藏着令人惊叹的武力,想要从他们的手中救人绝非易事,更何况徐铉的身体状况不佳,这事难度很大,徐铉怎么敢做出这样的承诺? 林木看着前方无尽的海面:“这个世界上可以信赖的人不多,我相信徐铉就是其中之一,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博。” 王然突然问道:“那么我呢?” 林木想了很久,扭头注视着王然说道:“如果我们是朋友,相信我再找不到比你更值得信赖的人,可以托付生命的人。” 王然不由豪气勃发:“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现在我们是同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你一定会活着见到自己的儿子,我相信徐铉不会食言,我也不会。” 林木面无表情扭过头去,王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眼里闪动着一点泪花,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朋友两个字,也许就是人世间最大的奢望,在背弃他人的同时,他自己也被人遗弃。 监视窗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绿点,发出短促的蜂鸣声,王然紧张的问道:“那是什么?” “应该是巡逻艇。”林木冷静的回答。 “被发现了吗?” “绝对不可能。”林木肯定的说道。 “要不要避一避?我可是三无人员,全身上一找不到一份证件。”王然不希望在这种时候惹上太多的麻烦,其实他更情愿一路驾云而去,途中会少许多周折,但既然徐铉执意让他乘船,他当然也不好违背他一番好意,这时发现有巡逻艇才微微有些后悔。 “不用担心,距离还很远,这艘游艇安装了最先进的反雷达系统,他们没那么容易发现我们,而且我们手续齐全,发现也没关系。”林木不以为然的说道,他是外籍客商,通常情况下都能受到过份的礼遇,久而久之自然养成了一些优越感,根本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我看还是能避就避,免得多费口舌浪费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临江以后,王然对那些所谓的执法人员或相关工作人员产生了本能的反感,有时连看着叶飞都不那么顺眼。 林木转舵加速,游艇拉开一条白浪向前驶去,小绿点很快消失在屏幕之外。林木说道:“这艘游艇安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动力系统,别说一艘巡逻艇,就算遇上军舰都不一定跑得过我们,除非遇上潜水艇,你大可以高枕无忧。” 王然羡慕的望着那一堆令他眼花缭乱的电子仪器:“我一直想买军舰买飞机,不过不太现实,能买这么一艘游艇也不错,买这种游艇要花多少钱?” 林木说道:“你可以节省一笔开支了,这艘就是你的。” “我的?”王然又惊又喜。 “你以为徐家还好意思收回去吗?以他们的家业,这么一艘游艇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以。” 王然欣喜万分,在船舱甲板四处走动,初上游艇时还觉得没什么稀奇,无非就是一艘游艇而以,这时却格外小心,连脚步都放得格外轻巧,生怕一不小心踩坏了属于自己的财物,长到这么大,这应该是他收到价值最高最趁心如意的礼物。 ------------ 第一六四章 幻境传闻 四处转了一圈,王然越看越觉得满意,回到驾驶室对林木说道:“如果能改装成军舰就最好不过了。” 林木仔细想了想,眼前一亮:“好象工程师的确有这样的打算,我曾经仔细看过设计图纸,发现游艇上有许多空间设计很奇怪,听你这么一说,好象真有改装的可能,不过你别期望太高,就算能改装,也顶多能和装备落后的小股海盗对抗一时,别希望他能和大型舰艇正面交战。” 即使是这样,也已经令王然的梦想得到极大满足:“打倭寇怎么样?” 林木对他的称呼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有一半的日本血统,而且还加入了日本国籍,王然未免也表现得太不尊重了。但两国之间积怨已深,就象日本人极不尊重的称中国人为支那人一样,作为一名中国人来说,称呼日本人为倭寇的确也不过份。林木说道:“如果是几百年前,别说日本,世界上没有任何舰队会是你的对手,但现在,我看还是打打海盗过过瘾吧。” 这样的说词没有对王然的热情造成任何打击,反面更加兴致高涨:“这年头还有好盗吗?” 林木说道:“世上总会有人填不饱肚子,也总会有人为了财富铤而走险,所以所谓的正义不一定有永恒,但是罪恶一定有。” 王然兴冲冲的问道:“哪里海盗最多?” “马六甲,离这儿不是太远,前不久还有一艘日本拖船被他们打劫。”林七熟练的转舵驶回正确的航线。 “哦,这么说来他们是好人了,先放过他们吧,等我心情不爽的时候再去试试火力。”王然沉吟着说道,林木彻底无语了。 王然异常兴奋,在驾驶室内到转着圈子,不住东张西望,考虑在什么地方安上一门机关炮最合适,对林木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改装得漂亮一点,火力大一点。” 林木愣了愣,过了好一阵才犹豫着问道:“你有钱吗?” 王然顿时泄了气:“暂时还没有。” 林木抹了把汗:“那就好那就好。”虽然他对这艘游艇了如指掌,虽然他的航海知识和王然相比勉强可算丰富,虽然他也对武器枪械略有了解,但坦白的说,这件事有点超出他的能力之外了。 王然沉默了一阵,重又自信满满:“不过很快我就能有钱了,所以你先着手准备。”林木知道他指的是德拉内尔家族,了解他的自信并非盲目,没有了松川家族在中间作梗,远翔和德拉内尔会很快达成一致,那时的王然也许真的会有这样的财力。自始至终,林木对这件事都非常了解,再次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的时间在沉默中度过,王然完全沉浸在美好的憧憬当中,幻想着炮声隆隆水柱冲天的壮观景象。而林木,却为同样的事伤透了脑筋。 遥远的天边终于出现一抹金黄的色彩,其间有隐藏有丝丝绿意,在大海中航行多时,突然见到这样的一线生机,任谁都会忍不住欢呼雀跃。林木指着那一抹金黄:“那就是我的家乡,哦,我祖父的家乡,很美的地方。”说到家乡,每个人都会露出亲切的笑意。 游艇朝着那片金黄飞快驶去,平静的海面却突然涌起剧烈的波滔,船身在波滔中不住的晃动,海水翻滚着涌上甲板,飞溅着洒进驾驶室,王然有些茫然。林木紧张着握着舵盘,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海面:“快要到了。” 王然极目远眺,顺着林木的目光望去,前方仍是无尽的海面,一道巨大的旋涡在前方卷起阵阵惊天骇浪,林木驾驶游艇朝旋涡中心疾冲而去,看得出,他非常紧张,紧咬着牙关,面部肌肉拧成一团扭曲变形,汗珠顺着面颊滴滴下落。 “你怎么了?”王然看他样子有些骇人,忍不住问道。 王然的话稍稍缓解了林木的紧张情绪:“这片海域被当地渔民称作死亡之海,凡是进入这片海域的渔船没有一艘能回去,我以前捕鱼时曾经靠近过边缘地带,九死一生保住一条小命,渔船差一点被完全摧毁。” “那你还不调头,不要命了?”看着那道巨大的旋涡,王然也有些惶恐。 林木苦笑道:“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现在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是那种表情了吧。” 游艇接近旋涡的边缘,林木紧握舵盘,操纵游艇沿着旋涡边缘小心的向中心切近。王然注视着旋涡中心,眼前出现一片若有若无的虚影,象海市蜃楼一样悄悄的浮现于惊滔骇浪之上,如果不是他的元神之眼,几乎看不见它的存在。王然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是一道和道家幻境异曲同工的虚幻之境,海面上的巨大旋涡,只是这道幻境的最外一道屏障而以。与此同时,王然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气机,如同一道绵绵不绝的磁场,牵引着他体内的道家真气。虽然绝对不会对他的身体构成任何伤害,却也迫使他无法自如的运行真气施展道法。 难怪徐铉会执意让他乘坐游艇来到此地,也难怪他会说拳脚功夫比道法仙术更加有用,因为在这里人们根本无法自如运行道家真气,只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血肉之躯的所有潜力。不知道穿过幻境的边缘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如果仍然无法运行真气的话,是否连元神都无法祭出,那么他的一体双修也再无半点用处。 不过有一点王然可以肯定,徐家的破魔真气一定可以自由施展,因为那本来就不是精气所化的道家真气,而是先天之气,这也正是徐铉逼自己修习它的原因,原来徐铉早就知道这里面的异样。选择林木也就很好理解了,相比其他诸人,他的拳脚功夫至少自保无虞,不用去担心他的安危。 游艇顺利穿过旋涡的边缘进入中心,深蓝的海水在船边飞速的旋转,几乎迷失了人的眼睛,旋涡的中心,象一张大口,无情的吞噬着身边的一切。游艇失去了控制,所有的仪表都飞快的毫无规律的转动起来,游艇似也如那些仪表一样,沿着旋涡飞转。 林木仍然死死握着舵盘,似乎努力想要把握住什么重要的东西,舍不得放弃。王然知道,他想把握的是自己的生命,也许他说的是真话,他不怕死,但他也有留恋。儿子,大概是他他在世间唯一的留恋,在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之前,他还舍不得死。 但是王然错了,让林木留恋的不止是他的儿子,还有王然自己。如果同伴作出了让自己活着的承诺,那么自己更不应该轻易放弃,不应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托付给他人,成为他人的累赘。这是林木的思维方式,也是他的父亲,他的祖父所特有的思维方式,也许和王然等人相比,他们几乎完全不懂得如何互助,但他们会努力做好自己的一切,不让跌倒的自己成为同伴前进的障碍。 不为他人带去麻烦,在他们看来才是帮助同伴最好的方式,即使那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外,他们也会乐此不疲。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想法是愚蠢的,不动得互相帮助团队怎么可能获得成功?但在一个庞大的社会机器当中,这样的思维方式却能最使这台机器长期保持高速而稳定的运转。 “放手吧,不会有事的,我们死不了。”王然靠着船舱坐下来,伸长了腿,懒懒的用交叉的双手枕着头。对于从未见过大海,甚至仅在怒龙江上乘过一次货船的王然来说,这样的景象可称触目惊心,但在运不起道家真气施用不了道法的情况下,任何恐惧和担忧都是多余的,除了静观其变不会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单凭个人的力量,无论他有多么强大,即使是能将人体潜能发挥到极致的叶家和徐家,都无法和这样的大自然的力量相抗衡。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幻境,单以个人的能力,哪怕是神仙也筑不起这样可怕的幻境。这也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怒海狂涛。 林木松开舵盘,在王然对面坐下来,王然的冷静和洒脱令他大感惭愧,也许真的有些紧张过度了。“你猜旋涡里面会有什么?”林木突然问道。游艇正处于旋涡中心,沿着旋涡边沿随着水流的方向转动,朝旋涡深处转去,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高速流动的海水发出一阵呜呜的呼啸之声。 “按照通常的情况,应该有青山绿水碧瓦朱檐,或者是古墙院落小桥流水,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几个人间仙子。”王然虚眯着眼睛幻想着书中才能见到的美丽景象。其实在几百年前的南行途中,他曾经见到过那种宛如人间仙境的世外桃源,可以如今除了幻境,大概再也找不到那样动人的风景。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还玩笑。”林木不以为然的望向窗外,这时再也看不见明朗的天空,四周只有深蓝幽暗的海水,偶而跳跃出几点白色的浪花,宛如闪烁在幽蓝夜空的点点星辰。 “你有没有听说过幻境,虚幻之境?”王然问道。 ------------ 第一六五章 安静观察 林木摇了摇头。王然说道:“那么神仙呢?” 林木这次点头说道:“当然听说过,从小听到大的,以前我以为那只是传说,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的一种向往,不过现在我认为世上真的有神仙,你想想,连吸血鬼都有,还有能够轻易和吸血鬼对抗的驱魔一族,怎么会没有神仙?” 王然道:“那就对了,修仙者到了一定的层次,就可以用自身仙灵之气筑成幻境,由外而看或是透明无形,或是千奇百怪,但其中却是别有洞天。” 林木又朝外张望几眼,游艇仍在旋涡中不断下沉,但身处游艇之中却丝毫感觉不出任何颤动,甚至比行驶在平静海面还要稳定,如果不是向外张望的话,根本就感觉不到游艇的运动,身处其间象是完全静止了一样,这样的情况和他先前的想象全然不同。“你的意思是说,这旋涡的深处就是虚幻之境,那么里面住的就是仙人喽?”林木迟疑的问道。 “那却不一定,并非只有仙人才能筑成幻境,只要有仙灵之气都可以筑就成幻境,幻境中所住的也并不一定是仙人,凡夫俗子受高人指引也可以进入幻境,这里还只是幻境外围,其中的情形我也想不明白。” “那么你应该也可以筑成幻境吧,就象眼前的这个一样?”林木早知道王然不是常人,废话常人能象他那样满天乱飞吗?但却猜不透他的真实身份,是吸血鬼?驱魔一族?妖魔?还是其他?这时看他到对幻境如此了解,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就算不是仙人,也该算个半仙吧。 “我的确可以筑成幻境,但却筑不成这样的幻境,就算是仙人,单凭一己之力也难以筑成这样的幻境,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仙力所筑,而是老天爷巧手所成。”王然沉吟着说道。他实在想不出耗费巨大真元构筑如此幻境的理由,如果仅是为了避开凡俗尘事,只须象渡仙幻境那样就可以,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你果然也是修仙之人。”林木似是大感兴奋,明知身处幻境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对王然变得异常恭敬:“不知道我这样子能不能也修炼成仙呢?” 王然细看林木几眼,摇了摇头:“你资质太差,无论怎么潜心修炼都休想成仙,无非比别人多活几十年而以,还是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的练武强身吧,反正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没事少胡思乱想。”说实话,林木虽然年纪不少,可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并没有显出多少老态,王然和他随口闲谈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林木不由大感失望,成仙成佛,大概是每一个自幼接受传统东方文化的人年少时的梦想,即便人到中年,这种梦想还是会隐隐的在脑海中浮现。王然看他沮丧安慰到:“不过也不一定,你如果想修,我可以教你修成灵仙,这个我在行,包你一点就通。” “灵仙?”听到其中也带个仙字,林木有些兴趣。 “就是死后魂魄不灭修成仙道,虽然是仙之下品比人仙有些不如,但也算成仙,可以尽享天地灵气,遨游九洲之地,比凡人要强得多了,而且比水火不伤百毒不侵,比人仙之道还多了些好处。”说到这事王然算是深有体会,有时还暗自庆幸丢掉小命修了灵仙,不然哪来这么多奇遇。 “那也不错,怎么修?”林木越听越感觉趣味无穷。 “很简单,我先杀了你,或者你自杀也行,但一定要心事未了魂魄不灭,才有修习灵仙的根基。” “什么?等我老死了再修不行吗?”林木还没想这么早死。 “到那时候你了无心愿,魂魄离体即灭,还修什么灵仙,不如找宁远飞来帮你超渡更好,早奔西方极乐早投胎。”王然没好气的说,又想修仙还要怕死,这种人孺子不可教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几百年前让他明知死后可以修炼灵仙,大概也舍不得这花花世界。 林木正在迟疑不决,王然突然说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林木记得很清楚,除了他和王然,船上绝对不可能第三个人,这件事徐铉事先交待得非常明白,他不可能说谎,也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上船后林木也简单进行过检查,确定没有其他船员滞留在船上,就算他的判断会出现错误,王然不会,他不是也仔细搜寻了一番吗?对王然的道术仙法林木还不是十分了解,但他既然这如沉稳自若,自然有他的道理,没有几分真才实学不会如此大胆。 难道来人是从海中凭空冒出来的吗?只有这一个解释勉强还算合理。他没有怀疑王然的话,一个人对他人的看法往往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他知道,王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一道轻柔的笛声透过船舱,王然心中一懔,这道笛声蕴含着某种催人入眠的魔力,很容易让人陷入迷茫的虚幻之中,和祈可的天音铃有些相似之处,但祈可的天音铃专用于蛊惑魔心,这道清雅的笛音却对常人有着难以抵抗的魔力。王然斜眼看去,林木显然受了这道笛音的影响,眼中闪出茫然之色,但他长年练习武术,毅力也远胜常人,还没有在对方的笛声之下失去知觉。林木用力甩了甩头恢复清醒,撑起身体想要走上甲板。 “别动身,假装睡着静观其变。”王然的声音在林木耳边响起,准确的说,是在他的心中响起。林木依言闭上眼睛,全神全贯倾听门外的动静。他的呼吸均匀悠长,就和熟睡中的人没什么两样。 笛声持续不断,声音轻柔悦耳,如同母亲在耳边低声的吟唱,王然惬意的伸展身体,闭上眼睛,元神之眼却在这时蓦的睁开,展开六识看见驾驶室外的景象,船尾的甲板上,两道瘦长的人影悬空而立,其中一人手握一支精巧的横笛,吹奏出宛如天赖的乐声。王然心中暗喜,此时身在这奇异的幻境之中,体内仙灵之气无法自由运转,如果是寻常炼气化神的道家子弟,既无法运转真气,自然也用不了元神六识之术。但他却是以修炼灵仙之体巧获肉身再炼精气神,元神和肉身既是一体又可分修,元神不受身体所限,虽然此时元神也如肉身一样无法运转灵丹真气,却能发挥出元神固有的优势。 过了很久,那两道人影沿着甲板向驾驶室走来,游艇在旋涡中高速的旋转,船外流动的海水发阵阵阵呜鸣之声,他们却似浑然不觉,对他们而言,身外的一切仿佛都是静止不动的。两人在驾驶室外停下脚步,笛声也同时停下。 两人身体象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进入驾驶室,身形朦朦胧胧飘飘荡荡无比的诡异,王然联想起鸣崖师徒三人也是这样的形态,难道这两人也是无体游魂?来人细看王然和林木几眼:“原来是个富家子弟,倒让我们虚惊一场。”说罢松了口气,身形微微一晃现出实体,原来他们刚才用的是化形之法。如果是寻常人等,就算不被他们的笛音所惑,见了他们刚才所化的虚影,可能也会被吓得神智不清,看来他们很小心不愿意让人见到自己的真实面目。 两人的影象进入王然的元神之眼,转瞬又在林木的脑海中生成一副一模一样的图象。这也算是修行灵仙的好处之一,连当初鸣崖师徒三人的游魂之体,能力稍强都能在常人的脑海中形成幻象,王然更不会例外,这是元神本身的能力,就算不能运转半点灵真气,也能运用自如。 幸亏林木不久前知道王然的底细,否则一定会大吃一惊。林木看那两人穿着怪异,有些象日本和服,又象汉唐古装,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服饰,听两人说话更觉得诧异。这里靠近日本西海岸,缔属日本海域,因为屡有奇异现象发生,所以少有海轮驶过,即便有,基本也是为生计所迫的日本渔船。但那两人说的却明明是中文,虽然发音似乎有些不纯,但千真万确是中文不会有错。 来人俯下身,仔细观察王然和林木两人,大概是确定两人受笛音影响已经进入梦境,才缓缓起身。其中一人问道:“现在怎么办,还是象以往那样吗?” 另一人想了想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送他们回去说不定会引起外界的注意,上面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我看还是先带他们回去,等事情过了再说吧。” 两人回到舵盘前,所有的仪器都已经恢复正常,旋涡巨大的引力也对游艇失去了作用。其中一人操纵游艇,沿着碧波徐徐而上。不久,一缕阳光从天空斜洒而下,温暖和煦却又清爽洁净,空气中没有一点杂质,就如同回到了万里林涛的怀抱之中。王然猜得没错,这果然是幻境,而且是上乘的仙灵幻境,只有老天爷的鬼斧神工,才能筑成这样的仙境。到了这里体内的丹气就象被套上一具沉重的枷锁,完全僵在丹田之中,只有那细细的有缕破魔真气,自游的在经脉中游弋。 游艇微微一震停了下来,两人俯身扛起王然林木两人,王然不敢大意收起元神,仍由那两人扛着自己走上岸去。 ------------ 第一六六章 失落古城 王然的体型虽然不算高大,但也算健康强壮,林木中年发体一身赘肉甚是肥胖,那两人将王林两人扛在肩头却毫不吃力,脚下步伐异常轻灵,行走在松软的沙滩也竟也足不沾尘。通常没有三四十年的苦心修炼常人难有这样的武学修为,但看那两人,其中一个大约三十开外四十不到,另一个却只有有二十几岁年纪,就算从出娘胎开始练起,能有这份功底也着实不易,王然不觉有些惊讶。 两人奔行片刻放慢速度,最后终于停下脚步,将王然和林木轻轻放下地来。“就这样了吗,需不需要再让他们好好修养几天?”其中一人问道。 “听了我的安魂笛音,应该足以让他们美美睡上好几天了,那时再看他们是否愿意回去,这些年很少有人敢靠近武神城,我们的人手有些不足,如果他们愿意留下来也不错。”另一人答道。 “这两个人?留下来会有用吗?”先前一人疑惑的问道。王然自信的认为,他这句略带贬义的话完全是因为林木的体型有感而发,却不知道对方对身体“虚弱”的富家子弟同样没有多少好感。 “我们看他们筋骨不错,想必平日里经常锻炼,应该有点用处吧。”那人回答。王然暗竖大姆指,心中暗赞:有眼光,有眼光,这你都能看得出来,何止经常锻炼,已经锻炼了好几百年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紧跟着是几个人踩过木板急促的脚步声。“发生什么事了?”年长那人不悦的问道,语气中透出一股无形的威慑力。 “回大人,鹿岛新当流的人和新阴流的人又打起来了。”一人战战惊惊的回答。 “你们去吧。”那人放平语气说道,回话的人如临大赦飞快的跑开。 “不就是打架吗,听说每次都会出这种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年轻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如果普通人打架的确没什么好看,我们也早就看腻了,不过这两人的对决却应该看看。”年长的人回答。 “哦,为什么?” “去看看你就知道了,对你很有好处。”那人说着走出门外,对地上的王然和林木两人再不理会,显然对自己的笛音极有自信。 年轻人略有迟疑,但还是紧跟其后跑了出去。等两人轻轻的脚步声去得远了,王然睁开眼睛,林木恰好也在这时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一跃而起。这才发现所处之地原来是一座精致的小木屋,墙上的小窗射出几缕阳光,隔窗而望,前面便是蔚蓝的大海和金色的沙滩,数十艘海船在港口外一字排开,景象甚是壮观。但令人倍感疑惑的是,其中既有大型的豪华游艇,也有古老的轻帆渔舟,竟然还有十来艘简陋的木质舢板掺杂其中,不知道这么简陋的小舢板是怎么通过幻境外围的巨大旋涡的。 两人再看脚下,难怪刚才落地之时觉得绵软舒服,原来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芦苇草席,手工极为精巧,上面还编织着动人的水鸟图案,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仿佛活了一般,令人爱不释手,即便在极富民族特色的特产商店,也找不出这么上乘的芦苇草编。 林木贴着木门聆听门外动静,确定外面空无一人走出门去,回头看王然却还站在原地发呆,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王然蓦的惊醒过来:“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给朋友带点什么礼物回去,我看这方草编精致绝伦质地上乘一定价值不菲,如果能顺便带回去的话又省下一大笔银子。” “什么,你想背着草席去救人吗?”林木真有些看不懂王然了,舍得大把洒钱改造游艇,却舍不得花钱买一块草席,不愧是仙人,连消费观念都跟常人不太一样。 “唉,可惜用不了道术,不然哪里需要背在身上,可惜可惜。”王然万分遗憾的望了几眼地上的芦苇草席,“如果真的背在身上会是什么情景呢……唉!”王然摇摇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跟着林木溜出门外。 到了门外,两人不约而同一呆,眼前竟是一座雄伟高大的城郭。身处城下向上张望,只见城郭依势而建平地而起,上下不知分了几层,其中街道纵横小巷迂回,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还好位于城郭中心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让身处其间的人不至于迷失方向。 城门高约十米,上书几个隶书大字:武神城。城门口处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象先前那两人一样,这些人也穿着各色奇装异服,不知是哪国哪朝人士。对他们的服饰林木始终看不明白,王然却是见怪不惊,那和他那时代的礼服有些相似,虽然不尽相同,却也大同小异,看着不但不觉惊讶,反倒有几分亲切之感。 古老的建筑,古老的服饰,这分明就是一座失落的古城,或是被人们遗忘的世外桃源。 进入城中,走上宽阔的青石街面,街道两旁人声鼎沸酒旗招展,烫金的汉字店招异常醒目,放眼望去,入目皆是典型的东方面孔。王然宛如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古城,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满怀亲切,林木却是一路惊叹不绝。 “真是奇怪,真是奇怪。”王然一路走一路自言自语。 “什么奇怪?”林木不解的问。 “怎么就没人多看我们几眼呢?”王然疑惑的问。 “为什么要多看你几眼。”林木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字:自恋。 “你说如果在这城里随便找个人扔到苏州大街上去,会是什么后果。” “大概会有人多人围观吧。”林木说道。 “对啊我也这么想,那为什么就没人多看我们两眼呢,难道我们还不够怪吗?”王然道。林木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两人,的确,相对来说他们身上所穿的才是真正的奇装异服,却没有一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没走多久,两人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团,踮着脚尖向内观望,原本喧闹嘈杂的街道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偶有人发出一两声杂音,便会招来旁人怒视的目光。“难道这里也有卖艺的?”王然对上次在吴县卖艺惨遭围殴的经历一直耿耿于怀,只以为自己学艺不精不知其中决窍,这时正好看看别人的手段解开心中疑团,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却被林木一把拉住。 王然这时才发现,原来带他们上岸的两人也拥在人群之中,聚精会神注视着场中,所以没有发现他们两人。两人随后闪入身后小店。“两位客官,楼上还是楼下?”一声经典的吆喝在两人耳边响起,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手拿抹布站在两人身后。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景象,王然倍感亲切,虽然在电视中偶然也能见到这样的情景,却哪有这样的原汁原味。 “楼上,来壶好酒上几样小菜。”王然几乎是习惯性的喝道,大摇大摆向楼梯走去,好多年没当过如此正宗的大爷,连走路都觉得份外有精神。 “楼上两位……”小厮拉长了语调吆喝道。 “你有钱吗?你知道这里是收纸钞还是现银?”林木小声的问道。 “哦?”王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得意望形,竟然忘记了最关键的问题,不过随即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知道我为什么要坐楼上吗?因为那里没人死盯着你,吃饱喝足往窗口一跳,一切搞定。” “听起来你好象很有经验。” “那当然。”王然得意的笑了。他没有说谎,这件是他自小便是作惯了的,没有半点不安,更不会有半点紧张。 两人上楼选了个临窗的小桌坐下,小厮手脚麻利已经上好酒菜。王然满上一杯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那小厮得意的说道:“客官是第一次来这武神城吧,我们的杜康老酒远近闻名,长柜的是酒仙嫡传后人,走遍天下再也找不出比我们更好的杜康酒。”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王然摇头甩脑又干了一杯,他所知诗句不多,但恰恰记得曹孟德这几句诗文,顺便掉掉文,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再招呼你。” 小厮唯唯诺诺退下楼去,王然两人悄悄向楼下张望,只见一高一矮两名年青人手握刀柄迎面而立,目光紧锁对方,原来刚才那些人所说的打架就是这两人了,不过看样子哪里是打架那么简单,分明就是生死之搏。围观人群屏息凝神,目不转睛望着阵中两人,但那两人却不敢稍动,似是在等待最好的出手时机。 又等了一阵,那两人还是没有出手,围观者已经有人极不耐烦,低声咒骂转身离去,王然去看得兴致勃勃,这两人气势沉稳神态自若,看来都不是泛泛之辈,若以武学角度来看,都是年轻人中难得一见的高手。 “你看谁会赢?”王然看了一阵看出点眉目,突然问林木。他这时知道林木的武学修为其实也不低,却不知道究竟到了何种境界,有意试他一试。 ------------ 第一六七章 武神道场 林木也象他一样关注着场中动静,却看却越觉得心惊,面色变得异常凝重,听他发问沉吟一阵,说道:“我看那矮个儿胜算要大一点。” “哦,为什么?”王然大感兴趣,林木所说的和他想的正好一致。 林木说道:“我只是猜想而以,本来不想班门弄斧,你既然问了我也就直说,说得不好还请多指教。” 王然不耐烦的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快说快说。” 林木说道:“其实这两人修为难分高下,剑势气魄都在仲伯之间,如果都以竹剑互为切磋一定分不出高下,但若是生死决斗,照我看那高个儿必败不疑,他剑势慎密,气魄沉稳,显然师从名家学剑,但不知为什么剑势中隐含破绽,如果双方着力相差悬殊还没什么,但如果和同级别的对手较量,大概逃不出对方的眼睛。” 王然道:“哦,那另一位呢?” 林木道:“这矮个儿却和他全然不同,剑势开阔大气,一身破绽全开。” 王然道:“既然破绽全开,那死的机会岂不是更大。” 林木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觉得他取胜的机会更大,如果不是故意破绽全开迷惑对手,那他学的必定是一击必杀的剑法,出手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出第二剑的机会,本来我先前还以为那高个儿用的是诱敌之计故意留下一点破绽,但如果面对的是一击必杀的剑法,那他只会反害了自己的性命。” 王然听了他的话呆了一阵,才赞叹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眼力,我先前真的是看错了你,如果早些能遇到你的话,我该拜你为师才对,功夫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水平。” 林木谦虚的说道:“你过谦了,如今就算有十我加起来,大概也不是你的对手。”王然笑而不答,如果加上道法仙术,别说十个林木,就算有一百个他也不一定放在心上,单凭他那三昧仙体,林木就别想伤得了他,但如果单说武技,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胜林木多少。 “说得好,说得好,两位火眼金睛一看便透,实在让人佩服。”旁桌传来轻轻的掌声,两人闻声望去,原来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看他印堂宽阔中气十足,显然也是习武之人。 王然拱手道:“老丈失礼了,我们胡言乱语搅了您老雅兴,抱歉抱歉。” 老人拱手还礼道:“小兄弟不必多礼,我和两位也是一般的看法,你们知道场中这两人是什么人吗?” 王然道:“还请指教。” 老人指着场中两人说道:“那矮个儿是鹿岛新当流的传人,鹿岛新当流又被称作一之太刀,所用剑法追求纯粹的一击必杀,一剑即出便很难再有出第二剑的机会,开山祖师名为冢原卜传,曾经担任大将军足利义辉的剑术老师,他将冢家家传的太刀术与长威斋的神道流融合而创鹿岛新当流,卜传一生与人真剑决胜负19次,上阵39次,据说从未有过败绩。”王然两人望向场中,矮个儿年轻人浑身透出一股无形的杀气,已将全身精力凝聚一点,可以想象,一旦拨剑出手,是何等犀利难敌的一剑。 老人接着说道:“那高个儿是新阴流的传人,新阴流本是全日本最大的剑术流派,创始人名叫上泉信纲,被尊为一代剑圣,日本剑道初级、上级、免许皆传的等级制度就是由他最初确定的,他还首创以竹剑提升弟子剑术实力,再逐步传授更高技巧的剑道授业体系,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伤害,直到今天,日本的剑道仍然沿用他的那套体系。” 王然这时说道:“这大概也是新阴流能成为全日本最大剑术流派的主要原因吧,不用受伤却能学到上乘的剑术,这种好事谁不想呢,我想当时众多的青年子弟无不对新阴流趋之若骛,可惜这样教出来的徒弟剑法虽好,难免总会养成一些坏毛病,没有了性命之忧,也不用担心失败的后果,谁还会注意去保护自己?” 老人说道:“最初的剑道弟子身处乱世,时常会有生死之决,倒也没有这么严重,不过新阴流发展到今天太平盛世,这种情况也就不可避免了,你说得的的确有些道理。” 王然道:“一个是一击必杀的凌厉剑法,一个是从无性命之忧的花拳绣腿,我想决斗开始之前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老人道:“凡事有其利必有蔽,新阴流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套修行体系铸就了新阴流往日的辉煌,却也注定了它衰亡的命运。” 几人将目光投身街道,场中两人终于出手了。结果和他们预想的一样,新阴流的传人拨刀疾斩,划出一道眩目的刀光,在他挥剑的那一瞬,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王然摇了摇头,这样花哨的剑法仅仅适合于表演,用于实战没什么用处,除非他想用刀光晃乱对方的眼睛。 几乎在他拨剑的同时,鹿岛新当流的传人也动了,却不是拨剑,而是身体向前疾冲半步,仍由对方的刀光劈向自己脖颈却无丝毫惧色,握着刀柄的手这时才挥刀疾刺,刀锋所指之处,正是对方的死角,无论对方反应有多快,都不可能回剑封挡,而且他的身体已经随着斜斩而过的长刀前移,连闪身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对于习惯用竹剑对练的他来说,何尝遇到过这样的攻击,就算有,大概也早就被忽略过去,哪会放在心上。高个儿面如死灰,虽然长剑沿着他预想的线路斩向对手,但他知道自己输了,在他的剑斩中对手之前,自己的身体会被他的长剑完全刺穿。 眼前突然一花,高个儿的身体身侧横飞出去,长刀当的一声跌落在地。场中竟然多了一人,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在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美,那是女性特有的阴柔之美,但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别扭,反倒产生了另一类的吸引力。矮个儿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手上,手足无措不知该进该退,愣愣的望着他。 “无刀取!你是什么人?”良久,矮儿儿才咽了咽口水问道。 来人将长刀递回到他的手上,转而对高个儿说道:“你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高个儿又是羞愧又是愤怒的望着他,猛的将长刀一折两断抛到地上,转身向城外走去,来人随后也挤出人群。 “你到底是什么人?”矮个儿再次问道。 “或许你也该回去了,除非你不想活下去。”来人脚步未停,背对着他说道。远远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来人在车前停下脚步,恭敬的说了几句什么,马车向前驶骈,那人紧紧跟跟在车旁。 矮个儿呆了一阵,目视他们离去,将长剑插回剑鞘,坚定的朝城内走去。 “居然有人能把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练得如此炉火纯青,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王然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叹道。转过头才发现林木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想了想蓦然醒悟过来,刚才那年轻人原来自己见过,正是从远翔实验室盗去寒蝉金丝的丹羽平秀,难怪觉得他有些眼熟,也难怪林木会是这样的表情。虽说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但林木见到仇人的心情更多的却是无奈,对方不止精于奇门异术,武学修为更远在林木之上,看来徐铉对他的承诺也很不容易实现啊。 “那叫无刀取,也算是日本剑道的一个流派,是柳生新阴流的秘术,能以空手制住对方的利剑,和空手入白刃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因为日本剑客惯使长剑,所以这门功夫使用起来危险性更大,即便是首创这门功夫的柳生石舟斋,也不敢轻易使出这招,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老人说道。 王然点头称是,对林木说道:“别多想了,我们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坐下来喝酒。” 林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却掩不住愁苦之色。 老人这时说道:“我该回去了,我们武神道场再见。” 王然奇怪的问道:“武神道场?” 王然对道场二字不太陌生,佛家子弟将清净修行之处誉为道场,那是佛门子弟抛除杂念潜心修心的场所,凡世俗人在丧葬礼仪中为逝去的亲人操办法事祝其早日轮回,也叫道场,当然就少了些清净多了些嘈杂,但庄严肃穆的气氛不变。 不过这一切到了日本人的手中就变了味道,道场成了开馆授徒学习武技的场所,或许日本人认为,道场是一个专心学习武技的地方,同时也是人生走向死亡的另一个开端,武神道场,大概就是武神城里的人学习怎么去找死的一个地方。 这样的解释很有道理,王然为自己特殊的理解感到得意。 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自己找死觉得不过瘾,想要找个外人帮忙? 王然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 第一六八章 武神祭祀 老人看他神情时惊时喜有些怪异,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们不是来参加武神祭的吗?” “武神祭?”王然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听说过,是什么东西?” 老人面色一寒,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老人神色一变,先前的和蔼慈祥荡然无存,须发皆张威势逼人,两眼目光如电视线直刺王然,王然心里有点发虚,本就来路不明,生怕一语泄露天机,脑子飞快转了几转,回答道:“我们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不过一时不慎走失了。”他本来不擅撒谎,不过出来幻境以后撒谎的机会越来越多,他的反应也跟着越来越快,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表容不改心跳如常,谁都无法从他这几句话里听出异样。 老人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点,但依然威势不见,对王然的话半信半疑,问道:“不知你们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在这城中住了一生,其他的不敢说,人倒认识不少,也许能帮得了两位。” 王然正要答话,林木抢着说道:“我们的朋友是神原家的人,您老不用费心,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待会自己问路过去。”林木的视线飞快的从街道上收回。王然没敢再多说一句,林木是个谨慎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老人莫测高深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手抚长须说道:“原来是神原家的朋友,那我就不用为你们担心了。” 王然赶紧说道:“多谢老丈好意,您老请行吧。” 老人正要离去,想了想又说道:“那武神祭乃是武神城的一大盛会,又被称作武神大会,每隔二十年举办一次,各大剑道流派的顶尖高手会在祭典上切磋技艺提升修为,是难得一遇的好要会啊,我看两位也是习武之人,为什么不也去试上一试?” 王然闻言一喜:“原来是比武大会,我还真有些兴趣。”他先前看两人动手早就觉得手脚发痒,现在听说有这样的好事自然不想放过。想他一身祖传武艺,又是武状元出身,可惜自从学了道家丹气哪里还有什么动用拳脚的功夫。这座岛上无法运用道法仙术,全凭本身功夫,正合了他的心意,这时一脸喜色。林木看他动了心连使眼色,王然蓦的清醒过来还有正事在身,无奈的说道:“我们这次前来是受朋友之邀,这样贸然而去恐怕对朋友不敬,还是先跟朋友商量一下比较好。 老人又说道:“若能在武神祭上一举夺魁,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件异宝,那可是千万习武之人终身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两位不妨认真考虑一下。” 王然出身富贵之家,而后跟随李元学习仙法,出了幻境又有许多奇遇,还有什么样的奇宝没有见过,听了老人的话心底不屑,但总不免有些好奇,那本来就是人的天性,而一想到拳脚相见刀光剑影的酣畅淋漓,王然更加心动。 老人早看出他的心意,从怀中掏出两块木牌说道:“武神道场设在城西,明天就是开场之日,如果你们想通了,凭这两道令牌自可出入无阻。” 王然道了声谢将木牌揣入怀中,看老人正要走下楼去慌忙叫住。老人回头道:“哦,还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王然尴尬的说道:“我们走得匆忙,身上忘了带钱财,不知老丈能不能好人做到底……” 老人失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有这两块武神令在手,走遍武神城万事无忧。”说罢朝楼下走去,临近楼梯,老人放慢了脚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回头对两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来武神城是为了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武神城不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如果成为武神祭最后的胜者,武神城中也没有你们办不到的事。” 王然怔了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朗声笑道:“自己去想吧。”说罢飘然而去。 王然呆了半晌,直觉老人的话中别有深意,却又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等老人下了楼,王然才对林木说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他知道林木刚才和老人的对答必有原因,也发现了他眼中一丝不安的神色。 林木低声说道:“松川家的人。” 王然惊讶的问道:“他们也来了武神城?” 林木略作沉思:“听那老人说各大流派的顶尖高手都会来武神城,松川家族是武士世家,来了不算怪事。” 王然觉得有些不妙:“看样子这武神祭是去不成了,万一被人认出你来的话,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林木坦然笑道:“没那么严重,来这里的松川成员都是家族的高层,连神原政次见了他们都得恭恭敬敬,又怎么会认识我这种小角色。” 王然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他虽然不知那位老人是什么来头,但看他气态不凡不似常人,料想所说不假,也就不再为钱财所困,心安理得又叫了几道小菜一壶美酒,直到日近黄昏才走下楼去。 小厮见两人终于下楼满脸堆笑迎上前去:“两位客官,天色已晚,不如住一晚再走。” 王然正不知该到哪儿去,闻言喜道:“也好,给我安排一间上房。” 小厮一脸笑意却没动身,王然这才想起还未结帐,肆无忌惮掏出木牌往掌柜桌上一摔。他虽然也不是十分肯定那老者说的一定是真,但当年吃惯了霸王餐哪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暗想实在不行就闹事打架拍屁股走人,只要动作够快,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小厮这干柴模样,还经不住他一拳之力。 哪知道那小厮一见这方木牌顿时变了脸色,用发颤的双手拾起木牌恭敬的递回到王然手中:“小的不知道两位是城主的朋友,该死该死。”说完连打了自己两个巴掌,连滚带爬领着两人象后走去。客栈后面,原来还有一个庭院,虽然不大,却张罗得干干净净朴朴素素,院中种了些不知名的小花,透出素雅的花香。 王然随后走进院子,疑惑的问道:“你刚才说的城主是什么人,难道就是刚才才那个老头儿。” 小厮再次变了脸色,回答道:“城主当然就是这武神城的城主,据说他的剑法当世无双,尽得一代剑圣宫本武藏真传,是全日本第一高手,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常人能见他一面都是天大的福份,没想到我有眼不识泰山,竟连城主大人都没有认出来,实在该死。” 王然见他好象还想抽自己嘴巴,连忙一把拉住:“别抽了,我对这城里的事不熟,明天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你抽坏了自己我找谁去。”通常酒馆客栈的小厮都是万事通,找他们打探消息万无一失,王然深知其理。 那小厮为二人整理好床铺,一脸悔意口中不断自责走下楼去,王然揣摩着那方木牌,想到明天就可以再展英姿,心情激荡无法入眠。 窗外夜色苍茫海涛拍岸,王然小酌微醉,不觉有些昏昏沉沉,却难以进入梦乡,还沉浸在白天两名剑客对决的兴奋之中,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人头攒动的校武场,仿佛又看到了飘扬的旌旗,听到如雷的呐喊。 “对了,那个叫什么剑圣的是什么来头,听起来好象很不一般啊。”王然回忆起小厮说道一代剑圣时难以掩盖的敬仰之情,好奇的问。他知道,林木也没有睡着,他和自己一样的兴奋,原因却不完全一样。 “你说的那人名叫宫本武藏,是日本历史上最伟大的剑客之一,据说他天生神力,从十三岁出道开始,历经六十余场决战未尝败绩,创立二天一流,被后人誉为一代剑圣。”林木回国后加入日本国籍,因此费了些功夫精研日本文化,对宫本武藏的传说并不陌生。 “六十余场决战未尝败绩,这怎么可能,难道他的剑法已经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王然惊叹道。也许常人会认为获得这样的成就并不困难,只要稍加修练,普通人提把菜刀上街也能轻松砍翻几人,砍翻六十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王然却知道,不同层次的修为,也将面对不同实力的对手,想要六十场不败并不容易,而且,既然被誉为一代剑圣,相信宫本武藏也不会是在大街上砍人而成名的吧。 “那也未必,这些只是传说,到底有多少场决战旁人也未必清楚,但他一身从未和当时的顶尖剑客交过手,这却是真的。”林木说道。 “那他还配称作剑圣?”王然顿时倍感无味,不屑的说道。虽然不是在街上砍人,但是战胜比自己弱许多的对手也并不见得光荣,这个剑圣原来有些水份。 “宫本武藏被称作剑圣并不只因为他的剑法,也因为他的个人修养,据说此人不止剑法高明,对书法绘画雕刻等人文艺术造诣也很深,对中国的四书五经及阳阳朱子儒家思家也颇为精通,是当时一代奇人,世人这么说他,说即便他手持一根火柴,人们还是会尊他为剑圣。”林木说得这里露出和小厮一模一样的神情。 “原来打败几个没用的对手,再学一点四书五经就可以成剑圣,看来我也有这个机会。”王然不无讽刺的说道。 ------------ 第一六九章 所谓之道 林木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无奈的说道:“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根本不懂剑道。” 王然看出林木的无奈,觉得有些得意,继续打趣道:“剑道!你说的剑道我应该见过,就是两个拿着把竹刀对砍对吗?听说日本的剑道还分了许多流派,但在我看来,所有的人用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招式,除了砍还是砍,也不知道你们那流派是怎么分出来的,是按身高还是按体重?或者按长相?” 林木哪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戏谑之意,认真的说道:“其实剑道的精髓不在于剑,而在于道,剑道的修行,就是通过刻苦的训练,令自己的判断力,反应力和爆发力达到最佳状态,完全激发出人体的潜能,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心力的修练,有什么样的剑心,就会有什么样的剑道,虽然他们的招式看起来一样,但其内涵是不一样的,只有和他们交手的时候,你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异,这样你该明白了吧。” 王然当然明白,身为修道中人,他哪能不明白简简单单一个“道”字所蕴含的丰富内涵,那其中已经包含了宇宙中所有的道理,修道者终其一生,所寻求的其实也就是这一个“道”字。王然说道:“我当然明白什么叫道,我不明白的是什么叫剑道,明明用的都是刀,偏偏要叫做剑道,不是应该叫刀道吗?” 林木愕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跟王然说不清楚了,明明用的是刀,为什么偏偏要叫剑道,事实上在日本,刀和剑还是有区分的,双刃的才叫剑,单刃的叫刀,和中国一样,可几乎所有的所谓剑客,用的其实都是刀,林木很难自圆其说,剑道刀道又关他什么事啊?“其实我也不懂剑道,刚才那番话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如果你真想弄明白的话,明天到了武神道场,向武神城主去问个明白吧。”林木说道。 说到这里王然有些隐隐的忧虑:“你提到这件事我有点担心,你说带我们上船那两人回去见我们两个跑了会怎么做?也许明天一早就会在客栈门口我看我们两人的通缉画像,武神祭我们也就不用去了,还是先想想怎么逃命要紧。” 林木摇头笑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哦,你怎么知道?”对于林木的自信王然表示怀疑。 林木打住话头卖了个关子:“你大概忘了那两人在游艇上的对话了吧。” 王然对他的藏头露尾的坏习惯深恶痛绝,催促道:“快说快说。” 林木不急不缓的说道:“他们为什么带我们回岛?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怕我们回去了引起麻烦,他们也会受到责罚,既然是这样,他们又怎么敢把我们出逃的事张扬出去,现在多半想方设法要把这事遮掩过去,就算当面看见我们只怕也会装作不认识。” 王然赞许的看着林木:“没想到你看事这么透彻,如果换了是我多半也会这么做,你大概也做过这种事吧。” 林木笑道:“这本来就是所有人的通病,我当然也不会例外。” 王然啧渍啧惊叹了几声,说道:“为什么这次不说是我们中国人的通病?好象在我们身上找茬是你的一大僻好吧。” “其实在我们身上找茬不也是你的一大僻好?” 林木说道:“也许我以前的话令你感到不满,对此我非常抱歉,但你知道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不过种瞒上欺下的行为并不只你们才有,我们也有,这是所有民族的通病,高压之很少有人敢于主动承担后果,东方民族表现得尤其严重,这大概跟我们成王败寇的思维方式有关,我们从来不看事情的过程,从来不考虑事情的特殊性,我们的眼里只有最后的结果,所以才会有人不择手段去隐瞒自己的错误,甚至因此造成更加严重无法挽救的后果。” 王然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故意安慰自己,虽然他对日本人处理此类事情的风格不太了解,但毫无疑问,瞒上欺下正是我们一贯的作风。“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改变,至少,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王然说道。 林木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两眼,到嘴边的话犹豫了一番,但最后还是说出口来:“大概很难,你们应该是世界上最喜欢开会的民族,你们把习惯于把工作的大部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会议上,但是很遗憾,你们的会议总是报喜不报忧,每个人争先恐后的自我吹捧,却从没有人愿意真正的提出问题指出错误。” 王然纠正道:“那也不尽然,事实上就我的了解这种情况正在改变。” 林木道:“你说的大概是极少向外界公开的内部会议吧,我承认你说的没有错,但那也仅仅是指出问题,其目的大多也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更大范围内的掩盖问题,难道不是吗?” 王然无言以对,干笑道:“还没说几句,你的矛头又指向我们了。” 林木叹息道:“对不起,我又说得过份了。” 王然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我正在了解你为什么要背叛生你养你的土地,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两国之间再次发生战争,你会站在哪一边?” 林木没有丝毫犹豫,似乎已经不止一次深深的思索这个问题,坚定的说道:“我不会忘记生我养我的土地,我也不认为自己背叛了它,至少我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它的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这一晚,两人整夜再没有说话,但王然知道,林木一直不曾睡着,林木也知道,王然一直微睁着双眼。 清晨时分,嘹亮悠扬的号角声将大地从沉睡中呼醒过来,世间万物都在清爽的晨风中舒展它们僵硬的身体,花儿展开柔嫩的花瓣,上面滴下晶莹的露珠,小鸟展开悦耳的歌喉,振翅飞上树梢。 王然和林木睁开双眼,看见对方清澈明亮神采飞扬的双眼,那里面没有一点沉睡初醒的浑浊,却比以往多了些看透世事的通达。 以他们的功底,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的睡眠,经过那一番对话,他们也很难真正的得到一个甜美的梦境。 人的生命其实很长,每个人都在不断的成长,不断思考一些新的问题。 两人下楼吃了些早点,在小厮的带领下朝武神道场走去。小厮似乎还没有走出昨天后悔遗憾的阴影,一直面带苦色,直到走近道场,听到从中传来的阵阵人声,才稍稍露出一点兴奋的神情,每个人到了这里都会觉得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被其他人感染,心情豁然开朗。 武神道场位于城郭西边,规模宏大气势不凡,占据了城中面积最大的一片平地。道场中间筑有一座高台,四周空地当中零零散散搭建有几处看台,装饰华丽绝非普通人可以使用。放眼望去,王然依稀看见了昔日京城中校武场的影子,但却要比校武场更加巨大。这时道场中已经来了些看客,选好最佳的位置,王然终于见到和自己一样的“奇装异服”,心里稍安,这些都是来自幻境之外的人,看衣着打扮,神态举止绝对不是普通百姓,即使不是政坛高官,也是富豪商贾,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小厮看出王然惊异之色,说道:“据说这里是先有武神道场,而后才有武神城,最初的武神城,不过是道场之外的一道屏障而以,武神城经过历代城主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但道场却保留着最初的模样,一点没有变过,武神道场每二十年开一次,名义上是为各大剑道流派提供一个相互交流切磋技艺的机会,其实却是为了确立各大家族的地位。” “确立家族地位?”王然和林木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的,每一个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势力,暗中得到某些流派的支持,当然也为这些流派的生存提供经济上的支持,所以流派的实力对家族在商坛政坛的地位有着绝对的影响,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人,就是日本佐竹财团的执行官和日本上议院的议员,不要看他们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都恨不得把对方斩草除根,如果没有武神祭,不知道日本会乱成什么样子,可能又会重新回到诸候割据的战国时代。”这小厮果然是万事通,一道武神道场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说得口沫横飞,好象这武神城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林木问道:“那这么说来,武神祭对日本的政治经济也有着绝对的影响喽?” 小厮答道:“的确如此,事实上日本的政治经济一直受到这些家族的影响,或者说是操纵在他们的手中,武神祭不止决定了他们的地位,也维持彼此间的平衡,当然间接影响着整个日本的一切。” ------------ 第一七零章 仪式开始 原来武神祭还有这么重要的意义,王然明白了一些,问道:“那边几座看台好象是特别准备的吧?” 小厮道:“听说那也是自古就有的,是武神祭的一大传统,专为几大世家特别准备的看台,旁人是不能占用的。” 林木问道:“不知道是哪几大世家有这么大的面子,连上议院的议员都要站着看,他们却能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 小厮答道:“据说以前只有橘氏、源氏、平氏和藤原四大传统贵族,但现在都已经没落了,战国后又多了松川、织田、武田和毛利几家。”说话间,一位身着和服面容枯槁的老人在随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爬上高台,那应该就是四大传统贵族中的一位了。 王然听到松川和织田两家,心里暗暗点头,难怪松川家族有那么大的财力,原来和他们背后的剑道流派支持也有关系,而织田家能和松川家正面抗衡,想必实力也不容小视,问道:“不知道现在谁的实力更强一点。” 小厮道:“其实战国后的武田和毛利家族也已经走向没落,真正的决战毫无疑问会在松川和织田家展开,二十年前的武神大会上,松川家占了绝对优势,但现在的情况不太明朗,听说他们近来出了些问题,织田家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应该不比当年了,我听说二十年前的织田家为了雪藏实力并没有倾尽全力,这一次应该不会让松川家那么轻易获用胜了。”听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更加看好松川家族。 王然联想到最近松川财团属下的公司接连被神秘收购的消息,突然间醒悟过来,除了织田家族,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有,也没有必要和强的松川家族正面冲突。织田家雪藏实力卧薪尝胆,为的就是等待机会,既然他们已经动手,当然不会给松川家任何还手的机会,这一次武神祭有些意思了。这座武神城果然也不比寻常,连一个小厮都有如此精僻的见解,不知城主又该是怎样一个人,他让自己两人来参加这次武神大会,是否也另有深意,王然有点怀疑。 一辆豪华马车驶进道场,雄健的骏马“啾啾”长鸣,停靠在一座看台之下,正是昨天曾经见过的那一辆。丹羽平秀面带微笑,随侍在车旁。“那是谁家的马车?”王然问道。 小厮惊讶的张大了双眼:“你居然不认识织田家的人吗?” 林木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早已猜到了丹羽平秀和织田家的关系,但却不敢肯定,也不愿意去肯定,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心情更加压抑。和他相比,丹羽平秀太强大了,他根本不可能是丹羽的对手,而且他的敌人也并不是丹羽平秀,而是整个织田家族。这不是他和织田家的矛盾,而是两大家族之间的战争。织田家族那么做,只是为了削弱松川家的实力而以,他,只是一颗小小的无足轻重的棋子。 一位身着华丽和服头罩面纱的女人走下马车,在旁人的掺扶下走上高台。这时道场中再次响起悠扬的号角之声,十几名身携长刀的青年男子面容严肃走向高台之后,在他们的脸上,王然看到浓浓的杀意。“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不要给织田家丢脸,我们苦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格外动人,但从中却听不出她的年龄。 “是,我明白的。”丹羽平秀鞠躬转身而去。 “还有,我会遵守我的承诺。”女人补充了一句。 丹羽平秀脚步略停,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继续向高台走去。王然和林木也紧紧跟在其他人身后向前走去,两人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刹,另一道年轻柔美的身影走下马车登上高台,坐到老妇人的身旁。 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腥咸的海风带来勃勃的生气,但就在这样充满生命魔力的阳光和海风之中,却有人要不幸的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为了自己所追求的道,也为了流派的荣誉,更多的,却是为了家族的地位。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为此而骄傲。 高台之下已经挤满了前来观战的人群,在这里,王然见到了更多的奇装异服,那是来自日本国内的家族代表,也看到了自古相传只有在盛大节日才会出现在的古老礼装,那些是武神城本地的居民。无论是谁,在这里一律平等,除了遵照传统身居看台的几大世家,没有人能享受到任何特权。 城中的塔楼上传来一声浑厚的钟鸣,余音回荡久久不绝,几名身着古老礼装手持礼器的老者缓步走上高台,沉声宣唱祭文,伴以令现代都市人难以接受的奇异舞姿,既然是武神祭,当然少不了这样的古老礼仪,尽管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武神祭究竟是为谁而祭,但几名老者依然面色庄严不知疲倦的跳着舞着,令人浑身发寒。好在时间不是太长,没有让王然接受太多的折磨,随着武神城主一声号令,道场中锣鼓齐鸣,决定流派命运和家族地位的武神大会终于开始了。 王然和林木手持令牌来到台下,一名剑客打扮的青年男子迎面而来,见到王然和林七不由一怔,神色甚是慌张,等看到两人手中的令牌更觉惊讶。王然拱拱手笑道:“谢谢你带我们上岸,现在麻烦你领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那人想不明白王然两人的来历,但见了武神令牌不敢怠慢,慌忙领两人来到高台一侧,那里设有专为参加武神大会的剑客准备的席位,对面,和他们遥遥相视的,就是他们第一回合将會面對的對手。 那人一切安排妥當,恭敬的對王然說道:“我叫佐佐木,有事請盡管吩咐。”說罷面帶疑惑轉身離去。 在高臺的另一面,王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還有丹羽平秀“嫵媚”的微笑,一身輕便勁裝打扮的他,更是“婀娜多姿”,顯出一種陰柔之美,潔白的面龐,精致的五官,一顰一笑都散發出一種奪人心魄的魅力,連同為男人的王然見了都忍不住有些怦然心動。 “阿彌佗佛,罪過罪過。”王然將臉扭向一旁,聽到林木握緊雙拳傳出的喀喀之聲。丹羽平秀也看見了對面的林木王然兩人,微微有些驚訝,看見王然以後稍稍明白了一點,微微露齒一笑。王然從未見過這樣潔白牙齒,也沒有見過這樣“清純可人”的笑容,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地,才能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對一個男人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難道是因為自己已經將徐家的破魔真氣練到了陰陽合一的境界,果真連陰陽都分不清楚了嗎?王然只能將一切歸罪於徐家那奇異的破魔真氣。 林木緊閉牙關,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王然悄悄拍了拍他的手,低聲道:“別那麼激動,他是徐鉉的,還輪不到我們。” 林木點點頭,情緒放松了一點,怒視丹羽平秀一眼,扭頭望向場中。 道場中靜寂無聲,一名身著寬松長袍的神官緩步入臺,舉目四顧,面容肅穆,如沉聲吟唱般念到:“第一場,藤原家?中條一刀流?中條清澤,對……”神官拖長了語調卻沒有接著念下去,顯然,這也是儀式的一部份。 林木“咦”了一聲說道:“看來第一場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可以閉上眼睛養養神了。” 王然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 林木答道:“通常盛大活動中第一個出場的都代表著一些特別的意義,但實力卻不是最強的。” 王然想想的確有這回事,問道:“那這兩人代表什麼特別意義。” 林木說道:“藤原這個姓氏是日本傳統的四大貴族之一,你已經知道了,這個家族幾百年前就走向衰落,今天已經淪落為一個名見經傳的小家族,而中條一刀流是日本最早的劍術流派,我們現在所知道很多古老劍術流派,如富田流,一刀流,無刀流等等都是沿著中條一刀流的思想創建的,它的開山祖師名叫中條長秀,算是有史可查最早成立劍道流派的劍術家,不過古老的東西未必就是好的強的,現在的中條一刀流也象藤原家族一樣走向沒落,僅僅空有一個祖傳的榮譽而以,由他們的人首先出場,顯然是表示對傳統的一種尊重,沒有什麼好看的。” 隨著他的話聲,一名身材修長容貌清秀的年輕人走上高臺,看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眉宇間還顯露出一些稚氣,身上穿著華麗異常的禮服,長長的衣角直拖到地,隱隱露出一雙白襪,讓人不明白他究竟是來參加劍術比賽還是來參加婚禮的。 王然道:“我想你說得沒錯,這家夥衣著光鮮腳下虛浮精氣不盛,大概根本沒有在武學上多下功夫,心思全放其他地方去了,如果武神大會上全是這種人的話,我想我們也沒必要看下去了。”說罷又不甘心的自語道:“為什麼我的對手不是他呢?把這種家夥打趴下真是人生一大樂趣啊。” ------------ 第一七一章 剑道决斗 等这名年轻人走上高台,神官才接着念下去:“对,伊达家?鹿岛新当流?冢原不二斩。” 王然沉吟说道:“鹿岛新当流,听起来有些耳熟。” 林木说道:“当然耳熟,昨天我们还看过他一场决斗。” 王然恍然大悟:“听,原来是他,他的名字倒是不错,的确不用第二斩,也没有第二斩的机会。”前日见过的矮个儿板着面孔,步伐坚定的走上高台,朝对手躬身行礼,但眼神中却分明是极端的不屑。和这样徒有虚名的对手作战,令他感到极大的污辱,但出于礼节,他还是不得不对自己的对手表示尊重。他不知道,这种好事有人盼还盼不来呢。 神官宣布第一场正式开始,然后缓缓退下高台,两名年轻的剑客再次面对面躬身行礼,后退几步手按刀柄,两眼锁定对手。 王然两眼微睁等着他们两人去后面换装,却见他们手按剑柄凝神对视,一点没有换装的意思,不禁惊讶的问道:“不是剑道比赛吗?怎么不带护具不用竹剑?” 随侍身后的小厮惊愕的问道:“怎么您不知道吗?武神祭从来都是这样,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来观看。” 王然连声哀叹:“这哪里是什么剑道比赛,根本就是拼命嘛,难道非要死几个人他们才能安心吗?那家伙怎么不跟我们说明白一点,我上当了,上当了。” “不是死几个人!“小厮郑重的说道:“按照古老的传统,武神祭上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失败者就算不死在对方的剑下,也会切腹自杀,不过听说最近几次的情况好了一点,每次都能有两三个人活下来,因为切腹的没有了。”说到这里小厮有些失望,在他们看来,切腹也应该是武神祭的一大传统才对。 “完了完了。”王然重重的拍了一下额头,试探着问道:“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没有了道气仙法,他不知道自己的半仙之体是不是也能经受住刀剑的考验,他也没兴趣去尝试。 小厮鄙夷的看着他:“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的话,最好还是努力去击败你的对手,相对来说,现在武神城的人比起以前要宽容多了,能够容忍失败者,对他们保持尊重,但对于不战而败的懦夫,我想大概就没那么宽容了。” 武神城位幻境之中,其本身就有许多奇异之处,有这样的武神大会根本不足为怪,王然只能哀叹:“不知道是谁定的这鬼规矩,存心害死人。” 小厮道:“为了确定各大家族的地位和平衡相互间的力量,也为了证明流派的实力,死几名剑客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用竹剑进行比试的话,很多流派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真正的强者未必就能脱颖而出,武神祭也就没什么看头了。”王然暗暗点头,他这话说的不错,杀人的技巧和比赛的技巧完全不同,如果用竹剑进行比试的话,崇尚一击必杀的日本剑道本身就失去了自己特有的魅力。 林木接口道:“我想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很多弱小的家族自知没有和大家族抗衡的实力,所以也不愿意在武神大会上无谓的消耗本来很弱的实力,但如果改用竹剑进行比试的话,大概很多人都会有兴趣来赌上一把碰碰手气了。” 小厮道:“也不完全是这样,一两名剑客的死也并不一定会对家族的实力造成决定性的影响,如果有机会的话,就算赌上性命,还是会有许多家族和剑客会来试一试,但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参加这次武神祭的剑客除了你们一共有十七名,昨天走了一位还有十六位,无一不是从数千名剑客中经过剑术比试精选而出、代表家族年轻一代中最强实力的顶尖剑客,那些弱小的家族通常没有这个实力,就算有,也未必舍得拿自己最强的年轻剑客来冒这个险,因为那毕竟是他们家族未来的希望。” 王然道:“那么也就是说只有实力强大的家族才有机会来参加武神大会,也总有家族会在大会上遭受失败的命运,最后的结果不就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吗?那些弱小的家族岂不是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 小厮道:“总会有弱小的家族强大起来,也总会有强大的家族衰落下去,武神祭的目的不过就是确定谁应该会淘汰,谁应该重新在主流社会占据一席之地而以,伊达家便是这样经过数十年养精蓄锐重新崛起的家族,冢原不二斩被称为鹿岛新当流有史以来最强的剑客之一,除了生在乱世不时不为了生存去拼命的剑客,已经很少人有他那样凌厉的剑术了。” 王然将目光投向台上,冢原不二斩两腿微分,右手轻握刀柄,长刀遥指对方,全身所有的劲力贯注一点。和通常所见的剑势不同,他的步伐踩得太实,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躲闪防御的机会,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所需要的,仅仅是一刀。 冢原不二斩冷冷注视着自己的对手,他的脸象钢铁一样坚毅,静静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没有能通过的眼睛看到他的思想,这一刻的他已经没思想,他就如一尊历经风雨的石像,拥有的只是的无比坚定的信信念。时间过和很慢,人们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对手在他死神般的注视下微微的发抖,热汗浸透了他的全身,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他还不想死,他的内心并不象他清秀面容所表现的那么坚强,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不曾经历。不二斩的长刀,终于疾斩而下。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一道美丽的弧光,听到长刀劈过人体后的声音。刀光甚至刺痛了人的双眼,一切散去后,冢原不二斩已经回刀入鞘。他的对手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先前握刀的姿势,他的刀只挥出一半就凝在了半空,永远的凝固。一切都结束了,很短暂,但给人的感觉却似过去了很久。 冢原不二斩朝对手深深的一躹躬,悄悄向高台一侧的丹羽平秀投去挑衅似的目光,血红的色彩在眼中一闪而过,面无表情走走下台去。直到这时,中条清泽才露出快意的一笑,身体颓然而倒,丝丝血雾从胸至腰喷洒而出,淹没了他整个身体。他终于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见到了最上乘的剑道,也赢得了祖先赐予他的荣誉。 道场中爆发出一阵掌声,其中也夹杂着隐隐的叹息之声,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所希望的,但还保留着一点良知的内心难免总有有一些不安。王然的脑海中回闪着中条清泽最后的笑意,叹了口气说道:“难怪他会穿成那样,他根本就是来寻死的,他死得很漂亮。” 小厮道:“四大贵族中,他是最好的剑客,为了维持贵族的荣誉和武神祭的传统,总会有这么一个牺牲品,也只有他,才勉强有资格代表家族中武神大会,他的死本来就是早已注定的,如果第一场见不到血腥的话,一定会让人大失所望。” 林木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怜悯:“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不会杀掉他,可怜的年轻人。” 王然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大概也是象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吧。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也不会,不过那个叫不二斩的家伙也没有选择,他的剑法就是用来杀人的,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被对手杀掉,哦对了,那到底该叫剑法还是叫刀法?” 林木笑了一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为什么让他遇他这么强劲的对手,难道就没有比冢原不二斩更弱的对手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武神祭的实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想我们还是考虑选择怎样一个既不太丢脸会引起公愤又能全身而退的办法。” 王然问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打退堂鼓,原来你的意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不过虽然这家伙很强,也未必就是我们的对手,你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林木道:“我不是害怕,只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博,这样的决斗中生死只是一线之差,实力强的人未必就能活到最后,我老了,没有把握一定能抓住生死的一瞬。”的确,虽然他没有表露出太多和他年纪相符的老态,但和其他年轻的剑客相比,他真的是老了,至少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对杀戮的向往,更多的却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亲人的怀念。 那小厮似是很担心他们中途弃权,他对这两位神秘的客人非常好奇,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们的真实实力,连声说道:“你们不用过于担心,既然冢原不二斩被誉为鹿岛新当流有史以来最强的剑客,当然有比他更弱的,不过按照武神大会的传统,为了保证决斗的公平性,为了让所有人见到最强剑客间的对决,所以通常第一轮都是由实力更强的剑客对最弱的对手,否则第一轮就有可能淘汰掉那些超强的剑客,无论对家族还是对流派而言,或是对我们而言,都不公平。” ------------ 第一七二章 第二场次 “可能最重要的还是对你们不公平吧。”王然笑道:“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在他们的眼中是什么水平?” 小厮细这才留心去看公布在高台之下的对阵表,惊讶的说道:“你的对手是井蛙流平法的前田益行。” 王然想了想郑重的说道:“井蛙?就是井底之蛙吧,这个流派的创始人想必非常谦虚,剑法一定也有其独到之处。”为了能更好的和小厮进行交流,他不得不放弃在刀法和剑法问题上的过多讨论,反正就是一种杀人的技巧而以,谁规定使刀的不能用剑法,谁又说使剑的不能劈砍? 小厮道:“的确如此,井蛙流平法被称作日本剑道流派的集大成者,是在吸取其它各流派的精义后诞生的,他们的剑法几乎融合了所有著名流派的优点,如果能将这种剑法练至化境的话,大概世间再也难寻对手了。” 林木叹道:“可惜即便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天才,又有谁能作到这一点,能完全掌握一门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学会所有的剑法,更何况某些剑流的精义本身就有矛盾,很难融会贯通,我看这个流派也强不到哪去,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王然深有同感:“如果真有这样的天才,又何必再去融合其他流派的优点,不如针对其他流派的缺点自创流派算了,再学点四书五经木工雕刻,一不小心也能混个剑圣来玩玩。” 林木道:“没错,这样看来,井蛙流平法的剑术从理论上来说堪称最强,可惜没人能真正的学到其中精髓,其他流派的传人究其一生都难以真正领悟的剑道精髓,他们却想要百川纳海完全包容吸收,本来也就是井底之蛙的想法,所以你的对手应该是很弱的,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精。” 小厮没有反驳,事实上这是公开的秘密,他们的分析完全是多此一举,尽管分析得很有道理。接着对林木说道:“你的对手是荒木流的荒木重铃。” 林木说道:“这个流派我听说过,创始人荒木又右卫门被称作日本三大复仇者之一,所以这个流派也被称作复仇的流派,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曾经是一个很强的流派,可惜荒木又右卫门在完成三十六人斩的壮举之后不久便因病去世,所以流派的精义也就失传了,在如今这样的太平盛世,一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流派应该早就灭亡了,不知道怎么还能生存到现在?” 小厮道:“那是因为这个流派诞生了一位被称作天才的荒木重铃,让人重新记起世上原来还有一个可怕的复仇荒木流,可惜这位天才也没有学到荒木流真正的精义,仅仅沿着祖先走过的路再走了一遍而以,他自小学习柳生新阴流的剑术,结合祖先遗留下来几页残缺不全不知真假的剑义,重创荒木流剑术,在他的剑法中据说还掺杂了一些西洋剑术快速空刺的攻击特点,能够更大限度的将人体潜能发挥到极至,但这样的荒木流已经和你知道的那个完全不同了。” 林木道:“听起来也是个很强的对手啊。” 小厮道:“如果他能够再练上十年的话,会是一个很强的对手,不过他太心急,太想重振荒木流昔日的辉煌,偏偏又生不逢时,武神祭每二十年才有一次,那时的他已经四十来岁,没有了参加武神祭的机会,所以他不得不过早踏入武神道场,如果他早生十年的话,这一次的武神祭也许就是属于他的,晚生十年的话也有机会,但这一次他没有。”小厮说完看着林木:“不过幸好他遇到了你,如果遇到其他人的话,要么第一轮就被杀死,要么侥幸进入第二轮,结果还是被杀死。”看得出来,小厮对这名年轻的天才抱有好感,不希望他得到和中条清泽同样的命运。 林木好奇的问道:“好象你对我很有信心?” 小厮肯定的答道:“能得到武神城主令牌直接进入武神祭的人不多,连他都这么相信你,我怎么敢怀疑呢。” 王然这时问道:“你说到这里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既然武神祭的目的是确定家族和流派的地位,象我们这种无门无派又没有家族支持的人怎么能够参加。” 小厮道:“日本剑道传自中国,在不断吸取他人经验的基础上自成一派,每届武神祭都会邀请几个象你们这样的神秘客人参加,为的是更好的学习其他剑术的精髓,让日本的剑道变得更强。” 王然叹道:“原来是这样,我觉得我们更应该退出了,日本人变强了对我们并不是好事。” 林木道:“与其敝帚自珍,不如也去学学别人的优点,闭门造车的人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击败。”王然点了点头,就算没有他们,日本剑道还是会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那本来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大优点,想要战胜他们,不应该寄希望于他们停滞不前或是变得更弱,而是努力想办法让自己变强。 这时中条清泽的尸体已被抬下高台,血迹也被清理干净,神官走上高台,沉声吟道:“第二场,松川家?萨摩示源流?松川竹千代,对,山本家?富田流?越前佐之助。” 林木悄悄低下头说道:“你看清楚了,这人便是松川家族的下一代家主,非常神秘,我在松川家这么多年,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实面目,原来他闭门不出是在潜心学习剑法,武神祭对于众多日本家族而言果真有着重大的意义,萨摩示源流是历史上最奇异的流派,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不曾有过比他们更为凌厉凶悍的剑法,那完全是应用于战场的技巧,和其他流派用于一对一决斗的剑法完全不同。” 一名身材高大异常强健的年轻人出现在台下,线条分明的五官无形中透出几分傲然霸气,也流露出几许狰狞,王然的身材并不算矮,但和他相比却差不多矮了一头,没想到在日本人中间也能找到这样的大个儿,优良的家族遗传和一杯牛奶的效果的确不容小视。 不远处松川家族的看台上下传出一阵整齐划一的的掌声,就和松川竹千代的面部表情一样机械而僵硬,也象他们的民族性格一样沉重而压抑。松川竹千代不急不缓走上高台,他的步代稳定,每一步的跨度都似用直尺量过般的精确,不会出现丝毫偏差,从他不重不轻的脚步声判断,其中所用的力量也令人惊讶的均匀,他懂得怎样最好的保存自己的体力,更懂得怎样合理的使用力量。王然有一种感觉,这人是一部作战的机器,他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 他的长刀抱在怀中,那是一把毫不起眼的兵器,细长的刀身呈现浅浅的弧形,完全隐藏在漆黑破旧的刀鞘之中,看不出一点锋芒,但王然却明显的感觉到,在这把刀上,带着一丝奇特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那是死亡的气息,只有饱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武器,才可能带有这样的气息 林木也察觉到这一点,低声说道:“他的刀,很奇怪。”多嘴的小厮却在这时安静下来,他感到莫名的恐惧,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松川的对手,是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剑客,外形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特别的只有他的刀,华丽的刀鞘展现出精致典雅的弧线,只有寻常剑客所有佩刀的一半长短,和王然的越前康继差不多长短,看他步伐轻盈身手敏捷,用这样的短刀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小厮这时才缓过气来,介绍说道:“这人是富田流的传人,富田流被称为小太刀之流,所用兵器短于其他剑客,所以需要更快的速度和更敏捷的动作,只有经过异常艰苦训练的人,才能掌握富田流剑术的精髓,寻常的剑客最不愿意碰上两个流派的对手,一个是大小二刀流,因为无法适应他们有异常理的大小双刀剑法,另一个就是富田流,因为寻常剑客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快如闪电的节奏。” 王然好奇的问道:“那么这一场松川家的少爷有些危险了。”其实心底,王然对自己的说法不以为然,单凭气势,松川竹千代已经完全压倒了对手,胜负应该早在预计之中了。 小厮神秘的笑笑:“看谁的速度更快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台上,两名气质迥异的年轻人相互行礼,一人气势威严,一人形态飘逸。松川竹千代后移一步,长刀缚在背上,反手握住刀柄,双目锁定自己的对手。 越前佐之助手握短刀,感觉到来自对方强大的压力,在对方长刀的笼罩下,他几乎找不到可以移动的空间,所有的方向都被松川竹千代牢牢封死,连细细的晨风,都被阻隔在他的刀势之外。 虽然长刀还没有出鞘,越前佐之助却已经感到其中浓浓的杀电。在对手强大的气势之下,越前佐之助完全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他的身体僵在原处动弹不得,额前的几线长发被细密的汗珠浸湿,软软的覆在额头。 ------------ 第一七三章 一刀之利 松川竹千代怜悯的看着他,就象凶恶的豺狼看着一只误入陷井无处逃生的兔子,他知道,不用多久,他眼前的对手将失去年轻的生命,以鲜血换来身为剑客的荣耀。他的长刀缓缓的脱出刀鞘,露出短短一截雪亮的刀身。越前佐之助的手有些发颤,虽然旁人没有发现,但他却能感到发自内心的一阵寒意,身体似也有些不受控制。他被对方的目光所激怒,他可以接受失败被对方的长刀斩杀的命运,却无法忍受对方怜悯的目光。 越前佐之助终于展开步伐疾跃而出,短刀的光芒被他的迅捷的身影完全掩盖。他无法再等待下去,松川的气势已经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在对方的长刀出鞘以后,他便没有一分取胜的可能。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向侧射出,快得让人的肉眼难以捕捉,但他只迈出一步,仅仅只有一步。 松川竹千代的长刀劈出一道闪电般的刀光,就象平地而起的惊雷,瞬间穿透越前佐之助的身体,将他牢牢的钉在地面。王然被眼前的刀光惊呆了,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凌厉的刀法?那真的是人力所能达到的速度吗?没有人能躲过他的刀势,即使是自己,也很难。 越前佐之助的身体凝在原处,似乎不可置信的回望一眼,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缓缓的从中断成两截倒在台上,鲜血瞬间涌上整个高台,整个武道场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令人作呕,有人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鼻孔,重重皱起了眉头。小厮的胃中一阵翻涌,快速扭过头去,血腥,并不象他期待中的那么令人兴奋。 松川竹千代早已收刀回鞘,直到此刻,还是没有人看清他那把长刀的样子,只在刚才出刀的那一瞬,才从中透出隐隐的黑气,王然隐约记得,自己曾经见到过类似的黑气,应该是在伊贺忍者的身上,但隐藏在松川刀中的应该更加强烈,远非石川等人可比。那不是一般的刀气,而是某种邪恶的力量。 所有的人似乎都被他这一刀惊呆了,张着嘴发不出声来。 过了很久,台下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可悲的人,难道他们真的就对杀戮有这么浓厚的兴趣?”王然暗暗哀叹一声说道:“如果所有人都是这样一刀必杀的话,不用等到天黑就能决出最后的胜者了。” 林木道:“我看未必,你仔细看看松川竹千代,他赢得其实并不轻松。” 王然放眼望去,果然,刚才那一刀也耗去松川太多的精力,他在那一刀中倾尽了全力,脸色变得有青白,脚下的步子也不再那么精确,沉重得让人感到压抑。也许在旁人眼中看来他和越前佐之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剑客,他可以轻易的战胜对手,但无论对手是谁,他都会倾尽全力,这才是萨摩示源流的精义,每一刀都要爆发出身体最强的力量,不能有一刻的松懈,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成为最优秀的剑客。 松川竹千代走下高台,王然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微微的轻颤,他的身体消耗比王然想象的还要厉害,也许他并不象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几名部属上前想要搀扶,却被他粗暴的推开,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松川家的看台。这是他生命中第一场真实的决战,他要让自己拥有一个完美的胜利。 越前佐之助的尸体被抬下高台,几名武神城的护卫迅速的清理高台,王然和林木都没有说话,心中还回忆着松川竹千代刚才那雷鸣闪电般的一刀。尽管仅仅是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但脑海中的印象却如此模糊令人难以捕捉,象是埋藏在脑海深处的一个记忆,又象是前世轮回的印记,根本无法去揣摩。他们想到了一个共同的问题:如果面对这一刀的是自己,有没有躲过的机会,在松川的刀势之下,也许连弃权的机会都没有吧,那么,以硬碰硬呢?也许那才是唯一的选择。 直到神官念到林木的名字,他才从深深的思索中清醒过来,有些茫然的走向高台。“你想空着手去比剑吗?即使空手入白刃是你的强项,至少也该背着把刀以防不测吧。”王然叫住木递上随身携带的越前康继,先前被佐佐木几人扛上岸时对方竟没有仔细搜身,这些家伙也未免太自信了一点,大概武神城中的日子太平淡太过安稳了,连城中的守卫都这么不负责任。其实以武神祭在日本家族心目中的神圣地位,又有谁敢在武神城闹事?这些守卫的表现应该算是不错了。 林木听了他的话呆了一呆,这样上场的确有些不妥,但看着王然手中的短刀,却没有伸手的意思,苦笑着说道:“越前康继,如果让我带着这把刀上场的话,我看还是空手入白刃好点,至少不用担心成为众矢之的。” 王然蓦的醒悟过来,这是来自神原政次的日本名刀,在场大多数人恐怕都会认识,松川家的人更不会陌生,以林木的特殊身分怎么敢带着这把刀上台,对松川家他现在也是避之不及呢。正在这时,佐佐木飞奔而来,对王然说道:“这是大人命我送来的东西。”说罢递上两把长刀。 “知这我心者,城主大人也。”王然掉了句文一把抽出长刀,只觉一股迫体寒意。“好刀!”王然脱口赞道。日本的铸刀工艺闻名于世,这两把虽然不是什么名刀,却显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远非寻常刀剑可比。 林木接过长刀拨刀出鞘一指轻弹,刀身微颤嗡鸣有声,随手挽了一道剑花,也跟着称赞一声“好刀”,回刀入鞘直向高台。王然在身后大声问道:“你不是不懂剑道吗?” 林木握刀在手豪气顿生,长声笑答:“但是我懂剑法。” 没有人对林木的上场表示异议,作为武神大会的传统,人们已经习惯于从他人身上学习更为精妙的剑术,即便这个人和其他剑客相比,似乎稍稍老了一点,也稍稍胖了一点,但没有人会怀疑武神城主的眼光。 他的对手走上高台,庄重的向林木鞠躬行礼:“您好,我叫荒木铃重,是荒木流的剑手,能和您交手是我毕生的荣幸。”年轻人的话明显比其他的剑客多了一点,却也更显真诚了一点。林木神情严肃的还礼,相比王然他更适应这种虚伪而烦琐的礼节,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林木左手掐了一道剑决,右手单手握剑马步斜踏燕舞回翔,口中轻声吟道:“慧剑启于真晶里,入影随形入太虚。”如果说以前的林木还略显老态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了昔日的活力,没有人敢怀疑他在他的身上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力量。 通常日本剑客双手运刀,以寻求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很少有人会象他这样使出单手剑式,但他的对手是兼学东西之长以重振复仇之荒木剑道流的荒木铃重,对中华剑术也不陌生,见到他轻灵飘逸的剑势心中一凛,知道遇上了劲敌。 荒木铃重举起长刀,刀锋闪过一抹寒光,由上直劈而下。他对中华剑术有一定的了解,看林木的剑势知道他剑走轻灵,虽然他的体型和他剑势并不相符,却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和林木纠缠,只求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将林木压倒,但这样的剑法也并不是他最擅长的剑式。 “急躁的年轻人。”林木一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的双眼,看到他眼中突然高涨的杀意心中不由暗叹,幸亏是遇上了自己,如果遇上其他人的话必定没有活命的机会。林木身体微微一侧,竟在间不容发之间躲过对方的刀锋,刀锋贴着他的身体击向空处,传出阵阵寒意。林木侧身避过他的疾斩,反手一刀点中他的刀身,顺势一抹一带。 荒木长刀倾力而出,身体也跟着迈进一步,对方的身影却在这时突然一晃从自己的刀前侧身而过,没想到他那么肥胖的身体却能作出这么敏捷的动作,荒木的长刀就象击中一道软软的飞絮用不上劲道,只觉异常难受。荒木暗叫一声“糟糕”,心里升起绝望的悔意,面色在瞬间变成一片死灰。 他知道,在这样的决斗中,没有人会给他第二刀机会,下一刻,对方的长刀会毫不犹豫的劈开他的身体,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会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更无法去格挡躲闪,他的确不应该来的。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原来,活着一件那么美好的事,幼年时的美好记忆和年少时的青春悸动浮现脑海,荒木的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悔意。 但预料中的劈刺并没有到来,恍恍惚惚中,荒木只觉手心一震,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斜,手中的长刀如同被卷进一道巨大的旋涡,被牵扯向前,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被跟着扯向前方。荒木的心中再次升起浅浅的希望,他还有最后一丝机会。荒木的手紧握刀柄,所有的力量集在一点,但就在这时,手心却传来更加猛烈的冲击,感到一阵被撕绞的疼痛,身体如同撞上一道坚硬的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跌出去,仰面朝天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长刀脱手而出抛向天空,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 第一七四章 面露得色 一刀,他们仍然只用了一刀便决出胜负,但却没有人血洒当场。荒木握住剧痛的手腕,呆呆的望着林木,直到现在他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被人击飞武器很正常,但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击飞对手的长刀却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之外,他是怎么做到的? 台下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没有见到鲜血淋漓的场面,他们应该会很失望吧,但真正见的时候他们又会感到无法接受的恶心和厌恶,人,真是奇怪而矛盾的动物。林木回刀入鞘对荒木行了个礼,摇摇头向台下走去。荒木习惯性的鞠躬行礼,呆了一阵,茫然的跟在林木身后走了下去。 “这就是武当太极剑法吗?真是漂亮!”王然迎向林木由衷的赞叹。 “惭愧惭愧,这算不上武当剑法,我学到的只是一点剑意而已,就是剑意也只学了点毛皮,班门弄斧让人笑话了。”林木谦虚的说道。 “学剑本来学的就是剑意,剑招不过是个架子,如果你这只算是毛皮的话,我那又不知该算什么了。”王然自我解嘲似的笑道。上一次面对身怀异术的丹羽平秀,王然只看到林木的软弱无助,这一刻才看出他的真实实力,如果单论武学修为的话,他其实并不比自己弱上多少,只是他的对手太强而掩盖了他的光芒罢了。 没办法,人们的目光总是更多的投射在强者的身上,而忽视弱者的存在,这一点很危险,因为常人眼中的弱者往往会给人带来更大的危险,王然隐约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 林木还要谦虚,台上传来王然的名字,因为刚才的场面太过文雅,才清理过的高台仍然一片洁净,王然也更早迎来属于自己的战斗。 王然懒洋洋的走到台上,拨出长刀轻轻弹动刀锋,长刀微颤传出龙吟之声,“好刀,好刀!”王然无视对手的存在,再次发出赞叹之声。他的对手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面对决战这么轻松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果对方是一名日本剑客,他会为对方决战前的无礼感到愤怒,但很遗憾,对方是中国人,所以他不能要求王然象他一样遵循剑道的礼仪,不过身为日本剑客,他必须遵循,真让人感到无奈。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行礼,然后开打。”王然看对方的身形动作便知道先前对这井底之蛙的猜测没错,什么都想学,偏偏什么都学不好,对付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以,但王然也没有因此大意,只要对方手中握有武器,哪怕是个小孩都有杀伤力,他还不想那么早死,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样一个对手手中。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王然记不清是哪一位名人的至理名言,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他的内心并不象表面上那么轻松惬意,他的刀更不会。 前田益行鞠躬行礼,然后高举长刀摆出一个剑势,将他所有的精力注入刀间,力求人刀合一。“好象除了松川家的少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剑势,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有点新意呢?”王然突然问道。 前田益行愣了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难道不是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长刀最强的威力吗?有谁会去思考这样的傻问题?其实是有的,那些自创流派的一代剑豪,不就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剑心剑势吗?不就因此铸就仅属于自己的辉煌吗?不过他显然不是那样的人,他只知道严格的遵从所谓流派的精髓,不断的学习,再学习,却因此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这种时候分神可不好?如果你不想死得太早的话,最好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王然突然说道,趁着前田益行发愣的机会长刀飞快弹出,准确的敲中他的刀身。前田益行吃了一惊吓得疾退一步,紧紧握住刀柄,台下人不由自主的摇头,胜负看样子已经分出来了。王然这才如对手一样举起长刀,但步伐却明显不同,重心完全靠前。 前田益行蓦的清醒过来,再次向王然鞠躬行礼,王然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又牢牢的闭嘴。如果说几句话就需要反复鞠躬的话,这场比斗到明天都不会结束,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句话也不主,难怪其他的剑客没那么废话,原来是这个原因。 等前田益行摆好架势,王然毫不犹豫的长刀疾斩,他不能再说多废话给对手鞠躬的机会了,还是早点结束比较好,时间已经不早了,中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些隐隐的刺痛。前田同时也挥动长刀,对于追求一击必杀的剑客来说,更早击中敌人才是王道,任何防御都会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但他的刀光只劈出一半就猛的一顿,王然的长刀不是劈向他的身体,而是径直劈向他的长刀,脆响声中火花四溅,王然的刀锋再次准确击中前田的刀身。一股巨力传来,前田的身体随之一震,几乎握刀不稳,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太可怕了。前田的脚步不由自主后移几寸,刀势随之一衰,但还没有结束,王然的刀身反弹而回,手腕轻摇,刀锋划过一道细小而美妙的弧度,更加猛烈的击向前田的刀身。 前田避无可避,只能挥刀正面相迎,这次的力量更加猛烈,两刀相交之后,前田蹬蹬蹬后退几大步,王然顺势挺身而上,手中的长刀向前田当头斩下,前田的双手被震得一阵酸麻,咬牙横刀而上。“叮当”一声脆响,前田手中的长刀断作两截,王然的刀锋不偏不倚停留在他的脖颈之侧,刀身稳丝不动,位置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外,只要再多上一分,前田利行就不免血溅五尺。 早在王然挥刀连击的时候,台下就响起阵阵掌声和喝采声,但其实,真正体现王然的实力的就是最后一刀,既要斩断对手的武器,又要精确的制住对方要害,还不愿伤他性命,难度远比仅有匹夫之勇的长刀力斩要大得多了,不过明白这一点的人并不太多。 “不堪一击!”王然收回长刀,轻蔑的望了前田益行一眼,快步走下台去。 “这是什么剑法?”前田问道。他没有因为王然的轻蔑感到愤怒,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在王然的面前,他的确不堪一击,这是强者对弱者的轻蔑,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他也会对比自己更加弱小的对手表现出同样的不屑。 “你还真是井底之蛙,这不是剑法,是刀法,王家鬼头刀法。”王然回头说道。 “王然……”道场中似乎隐约传来细细的欢呼,立即被如雷的掌声所掩盖,同样没有见到血腥,但人们却为王然的刀法所震撼,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剑法,纯粹的力量和速度,压倒一切的可怕气势。王然举目四望,无法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任何熟悉的面孔,人实在太多了。难道是听错了吗?王然疑惑的自问。但很快又排除了这个可能,就算无法自如运转真气,王然也确信自己绝对不可能听错,他对自己的听力一向自信。 带着疑惑回到台下,王然再也无心观看后来的决斗,一心想着刚才那声欢呼之声,会是谁呢? 后面的决斗略显平淡,一名手使长短双刀的剑客和一名腰悬奇异长刀的剑客分别毫无悬念的将自己的对手斩于刀下,失败者命丧当场。 最后出场丹羽平秀更是毫无悬念的以空手制住对方的长刀,迫使对手弃刀认输,对王然和林木至以亲切而妩媚的微笑之后走下台去,再次令王然一阵心悸。毫无疑问,他的无刀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即使柳生石舟斋重生,也未必会有这样的修为。但他精湛的技艺却并没有得到台下观众更大的热情,这一界武神祭典令他们大感失望,第一轮结束后,失败者中竟然有三人没有丧命,对于期盼着血腥渴望杀戮的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不理想的开局。 第一天的决斗在所有看客失望的眼神中结束,人群散去后,王然带着林木走向客栈。败在林木手下的荒林木铃重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躬着腰低着头模样极为恭敬。 “我们顺路吗?”走出很长一段,王然终于忍不可忍停下身直视荒木铃重。他已经习惯被他人跟在身后的感觉,那能让他感受到一种领袖千军时才有的豪迈,但却不习惯被一个陌生人死死跟在身后,那只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潜藏的不知名的危险。 “不是。”荒木摇摇头。 “那么你是想要报仇?”王然的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道杀机,尽管他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闻到血腥以后,凶猛的野兽通常会产生本能的兴奋和某种欲望,作为大自然的一员,人类也同样保有这样的天性,王然不自觉的受到武神祭的影响。 荒木再次慌乱的摇头,王然的目光令他感到恐惧,他已经见识过王然的刀法,那绝对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王然极不耐烦的喝道,刚才那一声欢呼到现在还纠缠着他的思绪,他的脑子有点乱。除了徐悠,他再想不出其他的人,但如果是她的话,为什么不现身呢,非得让自己想破脑袋吗? 荒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教我剑法。” “是刀法。”王然再次不屑的说道,面露得意之色,一道自豪感油然而生,但很快,他的自豪感就被击得粉碎,因为荒木请求的对象不是他,而是林木。 ------------ 第一七五章 刀法弱点 林木没有理他,快步向前走去,荒木快追几步,再次跪倒在他的面前:“请教我剑法。” 林木绕道而行:“我的剑法不是最强的,如果想学剑法的话,去找其他人吧。” 荒木双膝跪地而行飞快挡在他的身前:“但您的剑法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学剑二十年,今天才真正见到真正的剑法。” “是刀法。”王然再次小声纠正,受到强烈打击的内心极度不平衡。 “哦?”林木终于停下脚步,饶有兴味的看着荒木。 “想学剑为什么不找我,难道我的剑法还不如他吗?”为了弥补刚才所受的打击,王然插嘴说道。为了更好的配合对方的思维习惯将荒木引上一条他认为正确的修行之道,屈尊将口中的刀法改成了剑法。 “不,您的剑法很强,但那种为杀而杀的剑法并不是我的追求。”荒木俯首说道。 “为杀而杀的剑法,难道学刀学剑不就是为了杀人吗?这家伙一定脑子有问题。”王然小声的嘀咕。 其实他隐隐明白荒木的意思,剑法有很多种,有杀敌致胜的的剑法,也有不杀有胜的剑法,如所谓仁者之剑,王者之剑,那都是不杀而胜的剑法。不过王然不认为“愚蠢”的荒木真能明白这么“高深”的道理,更情愿将他怪异的想法归结于他的大脑和神经系统产生了某些故障,以至于思维出现混乱。 自尊心没能得到满足,王然闷闷不乐的朝客栈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城中一片宁静安祥,只有远处的海潮,不知疲倦的击打着岸边不知屹立了多少个世纪的岩石,发出阵阵轰鸣之声。位处幻境之中的武神城四季如春花开似锦,但在这样的深夜海风掠过还是不免有一丝凉意。客栈后院门外,一道黑色的人影久久长跪不起,烛光下,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神情坚定而执着。 在经历过死亡的瞬间,荒木铃重更加明白生命的重要,同时也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不同的意义,而他,将会坚定不移的追寻属于自己的剑道,不杀而胜的剑道。 “还没有睡?”翻过身,王然看见林木神光流转的双眼,眼睛里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嗯。”林木的声音有些黯然。 “你在担心丹羽平秀的事?”王然了解林木。再一次见到丹羽如出神入化的无刀取,林木怎能不忧心忡忡,上了一点年纪的人,想的事情总是很多。 “是的。”林木没有否认。 “别想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单凭武功剑术,我也不是。”王然不想打击林木,但他说的是事实。丹羽平秀能看透对手的剑势,但绝不止是剑势那么简单,他真正看透的,是对手的剑心。 “他的无刀取并非无技可破,任何武技,无论多么完美,都有缺点。”林木沉吟着说道。 “但破了他的无刀取也没有意义,他是剑客,除了无刀取还会使刀,你了解他的刀法吗?”王然承认林木说得没错,但他们的对手并不那么简单,王然绝不相信丹羽擅长的武技仅有无刀取一项,织田家的真正对手是松川竹千代,在遭遇他之前,丹羽怎么可能完全暴露自己所有的实力?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松川竹千代不也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吗?没有人见到他的刀,那该是怎样的一把杀人利器。 “但只要我破了他的无刀取,他就会用刀。”林木肯定的说道。 “这又有什么意义,到那时候你再来寻找他刀法中的弱点吗,你确信他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在你临死的时候发现对手的弱点,又能怎么样?”王然有些不明白林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你有。”林木认真的看着王然。 “这件事不是已经交给徐铉了吗?你在怀疑他?”王然转移话题,他明白林木的意思,他情愿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去寻找丹羽的致命弱点。但王然又有些不明白,对于徐铉林木应该比自己更加信任,却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思。 “如果能让他更轻松一点,更安全一点,我为什么不去做呢?如果有让同伴更好的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冒险?” “你的想法很奇怪,或者说很伟大,但是我不认同。”王然对林木越来越感到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宽容博大和狭隘自私两种截然不同的民族血液融汇在一个人的身上,会铸就怎样奇怪的性格和品质? “还有一个原因,只要成为武神祭最后的胜者,武神城中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我想你也一直牢记着这句话吧。”林木侧身睡去,他的呼吸绵远悠长,但王然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睡着,相比常人,林木的信念其实更加坚定,他不知道林木会做什么,会怎么做?他们的话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夜里却传得很远,庭院中的人影起身,目视远方的黑暗,聆听海浪的潮声,快步走出院外。 天明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王然打开房门,小厮一脸急切的守在门口:“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哦,什么事?”王然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问,对小厮打搅自己的美梦极度不满,出什么大事都跟他没关系,这是武神城不是苏州,他的任务是要救人而不是维护世界和平,乱一点未必就是坏事。武神祭,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小插曲。 “昨天夜里,进入第二轮的北条家和朝仓家宣布弃权,二天一流的宫本流云和心形刀流的伊庭弥轩失去了比赛资格,剩下的只有六个人,真是可惜,见不到剑圣宫本武藏嫡传的大小二刀剑术。”小厮不无遗憾的说道。 “很厉害吗?”王然不无讥讽的问道。他并不真的将宫本武藏的传说当回事,虽然充满了传奇色彩,但一生从未和顶尖高手较量而凭借个人修养成为剑圣的事实,却也不得不让人对他的剑法产生怀疑。 “宫本武藏的剑流名叫二天一流,又被称作有名之无名的剑道,虽然创立流派的人很出名,不过流派的精义外人却无从知晓,后世也没有出过什么象样的剑客,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林木起身说道,同样也是一脸不屑。 “那却不一定。”小厮连声说道:“这位宫本流云不一样,据说也是天生神力,自十二岁成名,从来未逢敌手,和林崎流的田宫一鸣并称为当世不败的两大剑客。” “这么说来,有人运气不错,躲过这么强的对手,是谁这么好运气,是我吗?”这才是王然关心的问题,虽然他自小对打架兴趣浑厚,但说到动刀子拼命却没那么热衷。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少了一次丢命的机会,但同时也是不不幸,没有更多的机会活动活动筋骨。至于说到大小双刀,他其实没什么兴趣,不就是两把刀吗,他见得多了。更何况打心眼里说,他对用刀的所谓剑道是不怎么看得起的。 “唔……”小厮想了一下:“你的对手是心形刀流的伊庭弥轩,松川竹千代的对手是宫本流云,你们这一轮都不用比了,林木先生的对手是林崎流的田宫一鸣,那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啊。”小厮似乎极为兴奋,不过又对另两人的退出感到失望:“居然会有人弃权,这在武神祭的历史上是重未有过的事,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是吗?原来我的运气也不错,那我再回去补会儿懒觉。”王然困倦的点了点头,不由分说关上房门,却没有回到床上,而是静静的坐在窗前,贪婪的吮吸新鲜而充满生机的空气,淡淡的草香花香随着风儿四处传送,除了在幻境,已经很难再闻到如此动人的清香了,思路也变得格外清晰。 王然思索着小厮带来的消息,武神祭的目的不是为了确定家族的地位吗?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怎么可能放弃。除非,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或者是事实让他们知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不愿作无谓的牺牲,但就这个民族的个性来看,这样的的可能性不大,即使玉石俱焚,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王然隐隐约约想到了一点,却又无法确定,不觉有些烦躁,目光投向窗下。 跪在院内的荒木铃重已经不见了踪影,院内的泥地上还残留着两道浅浅的印记。“这么没有耐性吗?”王然有些失望,如果他能坚持下去的话,林木也许真会传他一点武当剑意,足以令他获益非浅。 王然渐渐的了解林木,知道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相反,他其实很脆弱。也许他所尊崇的民族性格是极度自私的,但就他本人来说,其实比很多自誉为慷慨民族的人更加大气,至少,他懂得怎样为同伴作想。 这样的人其实做朋友也不错,王然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 第一七六章 实力差距 城中塔楼钟声响起,该是出发的时候了,林木已经整装待发。王然仔细抹拭长刀,经过昨天一轮猛击,刀锋竟看不出一点痕迹,果然是把好刀,也许就在明天,它将会第一次品饮敌人的鲜血,王然有些莫名的兴奋。 道场内外已经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对本届武神祭既感失望又觉期待。第一轮三人幸存的事实改写武神祭的传统,而两大家族弃权的事更令人无法理解,也许武神祭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人们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如此盛大的节日。因此他们对于接下来的比赛更加期待,更渴望见到喷洒的血雾,闻到浓浓的血腥。 但对于今天的决斗,他们却不敢有所奢求。精通中华剑术仁者心肠的林木和擅使无刀取的丹羽多半要让他们失望了,看客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的对手,希望他们能让决斗变得更精彩更刺激一点,能够用他们的长刀和敌人的鲜血为本次武神祭写上最精彩的一笔。 神官再次宣读长长的祭文,而后迈着老迈的双退离开高台。丹羽平秀和冢原不二斩走上台去,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丹羽清楚的知道,日本人没有同情弱者的习惯,所以掌声本该是送给强者的,但今天那掌声却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他们心目中的弱者冢原不二斩。只有寄希望于不二斩,他们才有机会看到令人激动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这多少令他感到浅浅的悲哀,可怜的人们,他们又要失望了。 “我们又见面了。”丹羽平秀柔柔的笑道。 “是你做的吗?”不二斩直视丹羽双眼问道,掩饰不了内心的熊熊怒火。他没有说是什么事,不过丹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除了两大家族神秘弃权的事,还有什么能令心如铁石的不二斩如此愤怒,那是所有剑客的耻辱。他的怀疑不无道理,如果没有意外,两大家族怎么可能放弃,又有谁有这个实力令他们发生意外,除了松川家族,就只有织田家族。如果丹羽猜得没错的话,不二斩应该也遇上了同样的意外,但他仍然坚定的站在自己面前,那是为了剑客的骄傲。 “不是,你认为我有必要做那种事吗?”丹羽反问,朝着不二斩鞠了一躬,这不是一位强大的对手,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丹羽的笑容坦率而真诚,有谁会怀疑这样一个几乎纯净得一尘不染的年轻人? 不二斩朝丹羽深深鞠躬,缓缓拨出腰间长刀,刀尖斜指而上,刀锋正对丹羽。 丹羽神定气闲:“你没有取胜的把握,还是放弃吧。” 不二斩没有说话,双眼凝视着丹羽身后,很远的地方,他的眼神一片空灵,但丹羽的任何举动,甚至睫毛微微的颤抖,都逃不过他的心神。不二斩久久的轻握刀柄,刀锋异常稳定。他的身上涌起浓浓的杀意,薄如蝉翼的刀锋在风中微微的颤动,发出细细的嗡鸣。晨风掠起他的衣衫,风中的不二斩,就象一尊远古的雕塑般巍峨不倒。 丹羽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庄重,这时的不二斩,再无是他所了解的那一个,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不二斩展现出远远超出他本身的实力,强大得难以战胜。他已将全部的心神溶入刀身,他所等待的,便是自己气势最盛而丹羽气势最弱的那一刻。丹羽开始认真看待自己的对手,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只有在这样一对一的决斗中,他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潜能。 道场中寂静无声,所有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望着台上两人,不二斩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也不会给自己第二斩的机会,胜负只在瞬息之间。丹羽所等待的,也是同样的一个瞬间,对手最强的那一刻,也是他出手的最佳时候。 一片落叶随着轻风翻腾飘飞,不偏不倚落上丹羽平秀的肩头,却似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水面,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被落叶所吸引,心神不禁一岔。不二斩一声大喝,手中长刀终于疾斩而下。朝阳下留下一道光的残影,空气被刀锋撕裂,发出嘶嘶风声。 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刀势,但在丹羽的眼里,他的刀势却缓慢无比,他甚至能看清刀锋切过空气时产生的一道激流,偏偏却无法躲避,不二斩雄浑的刀势已将他完全笼罩,任何方位都是死角。 刀锋劈出一半,也许只需要眨眼间的功夫,他的刀就会毫不留情的穿过丹羽平秀的身体。丹羽的双手完全放松,就如同浸泡在温凉清澈的泉水,每个细胞每一根汗毛都敏感的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只有这样的放松才能令他把握住那决定生死的一个瞬间。他没有动,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短暂的零点几秒时间里,丹羽根本无法去思考,但他的身体知道该什么时候运动,该怎么去动。只有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才会有这样灵敏的反应。 人们的视线中出现一道半圆形的光影,那是刀的残像,象无数把长刀重叠在一起,最后一把停留在丹羽平秀身前,却突的顿住,就象被一道坚硬的铁钳牢牢夹住,再也无法下压一寸。丹羽的双手,紧紧夹住刀锋。在不二斩刀势最盛的那一个刹间,他出手了,因为这也是刀势由盛转弱的一个瞬间,只有这抓住这一瞬,他才能制住对方的长刀。 不二斩的脸色变得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丹羽平秀,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谁能有这样的神力,竟能在他刀势最盛的时候以双手之力制住他的刀势,望着丹羽平秀洁白俊雅甚至带着十分女子气的面孔,不二斩的信心在那一刻崩溃。 他没有试图夺刀,刚才那一刀已经耗去他全部的力量。丹羽顺势一引,不二斩的身体不受控制前跌一步,长刀脱手而出,象几天前一样,再次稳稳的落到了丹羽平秀的手中,丹羽微微一笑,将长刀递回给不二斩。 不二斩喘了口气,缓缓起身鞠躬道:“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我还没有取胜的机会,但有一天我会让你败在我的刀下。” 丹羽平秀弯腰还礼走向台下,直到这时,道场中才爆发出如雷的掌声,虽然没有人倒在对方刀下多少让人感到失望,但能见到这样的对决也足以让人觉得欣慰了。 “等一等,希望您能给我一次交手的机会。”一声略显稚嫩却又异常执着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道场中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望向高台。丹羽平秀转身,看见荒木铃重殷切而热烈的目光,他的腰屈成九十度,等待丹羽的回答。 丹羽没有理他转身继续走向台下,荒木紧追几步挡在他的身前:“请接受我的挑战。” 台下一个强壮的五短身材的中年人起身骂道:“混蛋,你在干什么?” 小厮伏在王然林木两人耳边轻声说道:“这人是浅仓家的家主,也就是荒木流所依附的家族,见到自己家族的剑客作出这种事情他一定觉得很丢脸。” 王然觉得有些好笑,荒木的行为再次证明了其大脑和神经出现问题导致思维混乱的可能,笑道:“这个白痴,连我都为他感到丢脸。” 荒木对着台下鞠躬至歉道:“很抱歉,身为一名剑客,不能战胜自己的对手,也不能光荣的死在对手刀下是我的耻辱,我想找回自己身为剑客的尊严,即使用自己的生命。” 中年年骂道:“混蛋,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荒木再次致歉道:“您无法理解我的感受,剑客生来就是为了战斗,请给我这样的机会。” 丹羽望向高台后方,通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武神城应该采取一点行动才对,但今天他们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难道他们也希望发生一点这样的意外吗,希望给前来的贵宾们更多的刺激吗?的确,这一届武神祭太平淡了一点。如果他是看客的话,或者也会希望出现这样的意外吧。 丹羽平秀看见武神城主果敢的面容和睿智的眼神,他并没有作出任何决定,直到平静的道场再次响起为荒木的欢呼,武神城主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示意身后的神官,丹羽知道,自己将不得面对荒木的挑战。果然,神官走上台来对丹羽说道:“城主大人不反对这次挑战,但是您可以选择拒绝。”他的话虽是说给丹羽,却一改前面低沉吟唱般的语调,声音洪亮清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丹羽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无论是为了织田家的荣誉还是为了自己身为剑客的骄傲,他都不能拒绝。 “我接受你的挑战。”丹羽有些无奈,对荒木行礼说道。他有一种直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陷井,无法预知的危险正在等待着自己,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杀机。“如果你想用死来证明自己的尊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丹羽悄悄的对自己说。 “非常感谢!”荒木直起腰,拨出腰间长刀。 两人相互对视片刻,荒木挥刀疾攻,和其他的剑客相比,他出手的时机似乎太早了一点,他的心神还没有浸入刀间,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而他的刀势,也不是象通常所见的那样从上至下而斩,而是由下斜撩而上,每一刀都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轻巧圆滑的击向丹羽身前要害,偶而夹杂着几招西洋击剑的疾刺。 他的剑势并不强,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无法跟传统的日本剑道相比,但却收效明显。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击败丹羽,而只是想要逼迫他拨刀自卫。 ------------ 第一七七章 奇特能力 他的剑势令丹羽平秀异常难受,经过千万次磨炼,他将无刀取练至化臻,根本无虚思考,甚至无需双眼,仅赁感觉便能以双手制住对手的长刀,但同时,他也适应了日本剑道的剑势,在那种由上直劈而下的剑势中,敏锐的把握对手由盛转钝的一个瞬间,依靠远超常人的判断和反应,几近本能的制住对手的武器。 所以在面对荒木这种九虚一实刀刀路走偏锋的剑招时,他经过无数训练所成的条件反射也变得有些迟钝,只能靠着灵活的步伐和身体躲避对手的刀锋。 “他在干什么?”王然看出荒木的招法有些奇异,和他们所追求的一刀必杀全然不同,倒和中华武术中华丽的招术有些相似。 “逼丹羽出刀,如果丹羽一直这样躲下去的话,就算不被他击中也会被他拖垮,他比对方更耗体力。”林木答道。 “逼丹羽出刀?为什么?”王然不解的问:“难道,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我想应该是吧。”林木叹了口气,面对这样一个执着的年轻人,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为了学习剑法而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值得吗?林木并不完全了解荒木的内心,他要做的并不完全是学习他人的剑法,而是想要追寻属于自己的剑道,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他愿意去赌博,却未必一定要压上自己的生命。他很执着,但不愚蠢。 场中情势象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在经过对手一连串的疾攻之后,丹羽的步伐不觉有些迟滞。传统的剑客追求一击必杀的剑道,胜负往往就在一刀之间,决斗双方会通过很长时间的准备将精神和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出手的那一刻,便是他们的颠峰时刻,一刀之后,他们的气势和身体也会随之而衰,这样长时间的游对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 丹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无谓的消耗了太多的体能。 “嗤嗤”两声轻响,荒木的长刀如同利剑一样刺透丹羽平秀的衣角,他的身体感到微微的刺痛。荒木并不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惋惜,他很清楚,以现在他和丹羽的状态,他还没有将丹羽斩于刀下的可能,这也不是他的目的。但如果情势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丹羽最终会败在自己的刀下。 丹羽也很清楚这一点,擅长无刀取的他比其他剑客更不适合长时间作战,因为他需要比对手更好的身体状况,更佳的判断力和反应力,他终于拨出了长刀。就在这时,荒木突然改变刀势长刀由上劈下,这才是人们熟悉的剑法。 他的时机选得很好,丹羽手中有刀,当然再使不出他最擅长的无刀取,除了刀法,他别无选择。终于可以见到丹羽的刀法了,荒木的内心充满了期待,同时也作好了战败的准备。他不会真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这一战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林木了解到丹羽的剑法,他的目的很快就能达到了, 丹羽的眼中闪出一道冷色,再看不见他惯有的“柔情似水”,刀锋一转沿着同样的弧线改变方向刺向荒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举起长刀和荒木对斩显然是不可能的,他选择了最合理的攻击方式:刺。 他的刀势明显快于荒木,刚才躲闪的过程其实也是蓄势而发的一个过程,这时的他如才出牢笼的猛兽,长刀刺出有雷霆之威势不可挡。他的刀会在荒木的刀锋斩到之前刺穿对方的身体,所有人都看出这一点,荒木自己也很清楚,但他没有收刀,也没有躲避,而是身体微移迎向丹羽的快刀。 “无往心剑流!”不知是谁惊恐的高呼一声。那是抱定必死决心,为了荣誉甘愿和对手同归于尽的可怕剑流。 王然的目光一直紧紧注视着场中,见到荒木的身形和手中的刀势不由心底一凉,他也看出这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他移动的位置正是丹羽长刀正刺的位置,丹羽的长刀会刺穿他的胸膛。但并不是丹羽的刀刺向他的胸膛,而是他将胸膛主动迎身对方的刀尖。那时,丹羽的长刀会受到他胸骨的阻碍和钳制,很难将他一刀毙命,身体也会因此受到影响难以躲闪他的刀锋,势必会倒在他的刀下。 原来从一开始荒木的目的和是和对手同归于尽,所以他才会以诡异的刀法逼迫对手拨刀,并在对手拨刀的那一瞬间改而使用传统的刀势,迫使对手采用疾刺的刀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是多么可怕的同归于一尽的刀法,真正可怕的并不是他的刀法,而是他的思想。 大概没有人能躲过他这样的刀势,虽然他并不是一位很强的剑客,但无论是谁,面对这样一位报定了必死决心并为之精心筹谋的对手,都很难找出应敌之法,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弃刀,但丹羽会这么做吗? 也没有人怀疑荒木同归于尽的决心,他先前那番为了剑客尊严而甘愿赌上生命的豪言壮语已经深入人心,连一向以心思慎密著称的丹羽平秀,在这样的瞬间都不会去思索他那番话的真实性。但不管他是否怀疑,都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博,武神祭对荒木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丹羽却非常重要,他绝对不愿意这样死去。 王然注视着丹羽的眼睛,他的眼睛在荒木移动身形的一瞬闪过一丝惊色,但立即恢复原状,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美。荒木的动作滞了一滞,长刀停在半空,整个身体突然僵住,然后才无力的向丹羽劈下。 王然注意到,直视荒木的丹羽平秀,两眼闪过一道妖媚的异色,那是如钻石般闪亮的五色光芒,却能将人带入无尽的虚空,短暂的迷失其间,就在他眼中神光闪过的时候,王然的心中突然战意全消,而荒木的剑势同时变得绵软无力。 这是什么异术?王然可以肯定,在刚才的那一刹,丹羽平秀使用了一种奇特的能力,影响到荒木的心智。象荒木这样的剑客,意志精神远胜常人,绝不会那么容易受到他人的影响,更不会轻易被人控制,但丹羽做到了,这是一种很强的法术,而且不受幻境所限,原来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荒木的长刀劈中丹羽的肩头,准确的说,是软软的落到他的肩头,然后颓然脱手。而与此同时,丹羽的长刀却准确的刺中了他的胸膛,不过就在刀尖触及胸口的那一瞬间,荒木的身体微微向右侧移几寸,以他现在的状况,这是他唯一能做的。鲜血从胸前喷洒而出,荒木脚下一软跪到在地,捂住胸口的指缝中渗出细细的血珠。“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你的剑术。”荒木重重的咳嗽几声,露出胜利般的笑容。他年轻的身体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得出话来。 没将将对手一刀致命,丹羽平秀显然非常遗憾,但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再补上一刀,只能恨恨的怒视荒木几眼,转身离去。 刚才的战斗耗去他太多精神,面色有些疲惫,离去的身形略显萧瑟。 高台一侧,松平竹千代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荒木的挑战,真正得益最大的应该是他,因为他在武神祭中最强的对手,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实力无一保留的暴露在他的眼前,而他,还完全隐藏在黑暗当中。 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荒木势如破竹的刀势会在短短一个瞬间变得软弱无力,又怎么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丹羽一刀刺穿?丹羽神秘的刀法并不象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强悍,却偏偏在形势最不利的时候击败了占据上风的荒木铃重,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而疑惑,台上台下死一般的寂一般的寂静。 荒木被抬下高台,王然和林木几步上前,探了探他的脉膊,长长松了口气,丹羽的刀没有刺中他的心脏,仅仅刺入他的胸膛,便被他的骨骼挡在身外他强健的身体还不至于在这样的打击下失去生命的气息。 “为什么这么做?”林木摇头叹息。其实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他和王然都很清楚,荒木这么做的目的无疑是为了学剑,但为了这一目的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底值还是不值。 他们也不是笨蛋,这时当然也看出荒木那番豪言壮语只是迷惑对手,令对手失去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勇气,事实上在丹羽拔刀的同时他就作好了侧身的准备,否则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毕竟这其中也有相当大的风险,如果稍有不慎,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就是一具生气全无的尸体。 “咳咳。”荒木喷出一口血沫,重重的喘息,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林木俯身贴近荒木唇边,听到他细若蚊蚁的声音,脸色突然一变,呆呆的怔立当场,久久无语。 ------------ 第一七八章 拔刀之术 荒木滚落担架,跪在林木身前:“请教我剑法。” 林木扶起身前的年轻人沉声说道:“就算你学了我的剑法,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不去学习更强的剑法?” 荒木俯身于地:“但那是我所追求的剑道,会杀人的剑道未必是最强的剑道,最强的剑道也不一定用来杀人。”受伤之下,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期盼的神情看来竟有几分狰狞。 林木沉默片刻,扶起荒木说道:“就算我肯教你,现在你这个样子怕是什么也学不了吧。” 荒木一脸喜色:“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林木笑道:“养好伤来找我。”说罢转身离去,荒木转身翻上担架,伤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的面部肌肉扭曲变形,却依然保持着欢快的笑意。 王然紧追几步跟在林木的身后:“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林木道:“他告诉我丹羽平秀所用的剑法。” 王然道:“看来我们先前猜的没错,他真是为了我们昨晚的谈话去的,但是他看出丹羽的剑法了吗,我倒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用什么剑法,而是一种奇特的法术。” 林木认真的看着王然,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你说的没错,他用的是一种术,名叫二阶堂平法,虽然是术,但仍被归为剑道一流,大概是历史上最奇特的剑道流派,这门流派修炼的最高境界称为心之一法,能以纯粹的精神力牵制和束缚对手的刀势,即使最强的剑客,在他们的面前都无法完成自己的杀招,那时他们再以凌厉的杀气压倒对手,轻松的完成致命一击。” 王然回忆刚才起丹羽平秀奇异的眼神,深有同感的道:“应该是这样没错,如果丹羽平秀一开始就使出这门异术的话,荒木最后的结局绝对不会是被对手刺穿胸膛那么简单,会在毫无抵御的情况下被丹羽一刀劈成两半,幸好他采用那么奇怪的攻击方式,每一步都占有先机,一开始就以九虚一实的反劈刀法令丹羽陷入被动,迫使他出刀,而在丹羽拔出长刀无法施展无刀到的时候立即改用气势最盛的直劈,迫使他使用最合理的直刺,然后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即便在丹羽最后迫于无奈施展异术的情况下,他也早一步作好了逃生的准备,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 林木接着说道:“关于二阶堂平法有一个传说,完成这门术的一代剑豪松山主水大吉,在战场上曾以目光令所有敌军的武士首领失去战意,使自己的军团不费一刀一剑,安然通过敌军的封锁线,当然这仅仅是传说。” 王然道:“也许这个传说是真的,如果能将这种法术炼到极致的话,完成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难事,好象巫门中也有人修习移魂之术,和这种术有相似之处,但在完全不能运行丹气的幻境,想要施展出移魂之术不太可能吧,他是怎么办到的?” 林木道:“他所修炼的是纯粹的精神力量,也是身体潜能的一种特殊形式,和你所说的大概有些不同吧。” 王然点了点头,林木所说纯粹的精神力量,和自己体内的破魔真气有些相似之处,都是人体先天本元之气,不受幻境所限也是有可能的。难怪有人能以武入道,道家修行是以天地灵气改造自身突破天地所限最后修成大道,而以武入道是通过刻苦的锻炼突破自身极限,同样也能悟出天地之道,原来想要成仙也并非只有修真一途,古人常以修真成仙,大概是因为这门法子最为安全最为轻松的缘故吧,就算修仙不成,也能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何乐而不为呢?比动刀动枪要轻松得多了。 想到这里,王然更感觉到丹羽的可怕之处,说道:“和这样的家伙对决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啊。” 林木目视声中低声道:“也许吧,该我出场了。” 王然望向高台,一名身体高大强壮的剑客抱刀而立,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的站立,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象一座高山般令人无法逾越。一刀深深的刀疤从他的眉梢直拉到嘴角,更显出几分狰狞。 他的气息平和,刀身没有一丝杀意,连人带刀平静得象山间巍峨不动的巨石,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王然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细细体会过武神城主赠给自己的长刀,也能想象其他剑客所用的长刀。象这种背后均有大家族支撑的顶级剑客,所用武器绝非凡品,无不出自名字之手,每把刀都带有自己的灵气,通常那是杀气,在经过血液的洗礼之后,刀身杀气更浓。 高级别的剑客和低级别的剑客对决,往往只凭杀气便能击溃对手的意志! 而此时,台上的大个儿斩竟然杀气全无,连手中长刀都平静如水,似是他的刀已经完全融入他的心神,而他也已完全融入怀中长刀。所有的杀气都被完美的隐藏起来,难道他已经练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你不是他的对手,弃权吧。”王然久久的注视台上的剑客,终于无奈的说道,单凭气势这一项,林木就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能完全领悟武当太极剑法的精髓,对付这样的敌人应该不在话下,但如果那样的话,他大概也不再是普通的剑客,而成为修真者中的一员了,只有悟出天地之道的人,才能真正领悟太极剑法内练阴阳剑神合一的奥义。 “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你看清楚了。”林木自信而坚定的走向高台。 王然暗骂一声愚蠢,佯佯的回到坐席,小厮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您看仔细一点,如果林木先生失败的话,您的下一位对手就是他。” “什么?”王然握着水杯的手凝在半空,望着林木宽厚坚实的背影,知道他为什么会去了。“无论多么强的剑法,都会有缺点,只要有缺点,就可以被打败。”林木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王然看着台上坚若磐石不可一世的壮汉,他的身形神情都和松川竹千代有七分相似,不同的是,他比松川更加更成熟更加老练,如果说松川天生是一部作战的机器,那么他,就是一部经过磨过效率更高的机器。 不同于松川走上高台时的锋芒毕露,他的气质沉稳而凝重,只有经过无数生死之决的人,才会有这样独特的气质。 王然可以肯定,他所使用的是和松川类似的纯粹追求速度和力量的刀法,但也许,他比松川更加可怕。 他已静静的将长刀悬于腰间,左手姆指微触刀锷,右手轻握刀柄正视林木,却未象其他剑客那样拨出长刀,他的刀久久的隐藏于鞘中,却带给人更大的压力。 再看他的刀,明显比其他剑客所用的要长出一段,几乎拖到地上。这样的长刀斩劈之间应该很费体力,更发挥不出任何灵巧的优势,但可以想象,以这样的长刀劈斩出的的强横力量也远非其他剑客可比,也只有这样的壮汉,才适合使用这样的长刀。王然看了看台下的布告,低声问道:“林崎流拨刀术,这是什么什么剑法?” 小厮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壮汉,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最精彩的瞬间,低声答道:“那是拔刀与攻击一体的剑法,因为拔刀与攻击一体,所以对手很难把握他的攻击时机和攻击线路,而由于刀身更长,所以在作弧形斩劈的时候速度力量也远远强于其他剑客,在无法预知进攻时机和攻击线路的情况下,即便是对攻,对手也很难在他们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力量下赢得胜利,台上这人名叫田宫一鸣,就是和二天一流的宫本流云并称为当世不败两大剑客之中的一位,自出师以来,与人决战四十九场未尝败绩,而且无一不是完胜对手。” 所谓完胜,在王然的理解中应该就是一刀毙命。 通常说来,拔刀与攻击一体的招式由于刀鞘的阻碍,以及出刀方位的限制,速度不可能快于从上劈下的刀法,只有当剑势展开以后,更长的刀身在作弧形劈斩时才能获得比其他剑客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力量,但高手对决,显然不可能获得这样机会。 那这种剑法的关键其实不是刀势展开以后的速度和力量,而是拔刀瞬间的速度与出刀的线路,刀锋出鞘那一刻的速度,才是这拔刀术真正的灵魂所在,林木是不是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呢? 王然隐隐有些担忧。 林木拨出长刀,双手握刀轻轻一振,摆开一个剑式,严格说来,应该是刀势。这并不是他最擅长的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的太极剑意,而是不折不扣的刀法,王然所惯用的刀法。王然暗呼一声不妙,他知道林木想干什么。 了解敌人,找到敌人的缺点,这就是林木想要做的,但对他自己而言,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改用刀法的他别说一分,连半分取胜的把握都没有,他只是想要让王然看清楚对方的缺点,尽管这么做很有可能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 第一七九章 剑术奥意 田宫一鸣当然也不会忽视这一点,但在他的面上却看不到任何异样,依旧如先前一样严肃冷漠。他尊重他的每一个对手,他的内心如一块完全凝固的坚冰,无论对手有怎样的举动,他都不会有丝毫动摇,这正是他能完成四十九人斩无一落败的唯一原因,他不会对任何对手掉以轻心,无论他是强是弱。 林木一声大喝,手中长刀斜斩而下,发出呜呜的风声。看见他的刀光,王然终于松了一口气。显然林木跟自己所想的一样,在不明白对手出刀线路和时机的情况下,任何想和对手比拼速度力量的想法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他的刀锋并不是斩向田宫一鸣的身体,而是斩向他的身前之地。如果田宫一鸣出刀的话,最初的几寸线路总是固定的,必定会撞上林木的刀锋,在这种情况下,林木直劈而下的刀势在力量上肯定会占有一定的优势。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想到这一点的应该也不止王然和林木两人,相信也曾有人作过这样的尝试。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看透被人击败,林崎流拔刀术怎么可能生存到现在,又怎么获得了比以前更强的生命力。事实上林木的作法有很大的漏洞,只要对手避开他的刀势,在他气势衰竭的一刻拔刀攻击,他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身体会完全暴露在对手的长刀之下,最后的命运也可想而知。相信林木也明白这一点,但他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他的理由。 虽然林木的刀法无法和王然相比,但他精通武技触类旁通,使起刀来也不逊于人,一刀斩出残影闪现刀光弥漫,刀尖竟似散出丝丝刀气,将田宫一鸣笼在刀下,不管对手从哪个方向出刀,都很难突破他明攻暗守的一刀。而如果田宫不拔刀的话,就会完全被他的刀气所淹没。他必须出刀,唯一的选择就是出刀的时机,那才是胜负的关键。 田宫依然稳如泰山,双眼凝视林木脚下身前几寸之处,似对袭来的长刀毫无知觉。王然的心有些抽搐,林木的刀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防御点,他的速度与力量都已开始衰竭,现在即便击中对手的身体,也无法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而且对方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被人击中,如果田宫一鸣现在出刀的话…… 田宫左手姆指微微推动刀锷,右手突然拔刀而出,一道洁白的刀光从下往上斜劈而出,和林木的刀锋交击一处,发出一声两金相交的鸣响。林木情知不妙,这一刻正是他刀中气势由盛转衰最弱的一刻,却是田宫一鸣气势最强的一刻,他果然把握住了最好的时机。而两刀相交的部位,也是林木力量最弱的一点,反之,却是田宫力量最强的一点。不愧被人誉为不败的剑客,他的反应力判断力都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人体的极限 没有意外,也没有可能,在这种时候绝对不会奇迹出现。林木的长刀从中而断,对方的刀光竟没有一点迟滞,由下斜劈而上,突然变势反刀从林木左肩斜下疾斩而过,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改变刀势而且如些顺畅,王然真正感到对手的可怕,他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完全的融合,他是用自己的灵魂在运刀。 林木的身体向后倒飞腾空而起,直直落下高台,一丝血雾却弥漫在台上。很明显,他不是被对手的长刀击落高台,而是在那之前便发力后跃躲避对手的刀气,否则以田宫一鸣刀中的力量,势必将他劈成两断,绝不是斩落高台那么简单。和荒木一样,他也没有作好牺牲生命的准备,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要让王然了解对手的真实实力,却不知道是受了荒木的启发还是早作好了打算。王然稍稍松了口气,林木的姿势虽然算不上优美,却能有效的卸去对手的力量,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宫目视林木跌落的地方,轻振刀身,点点鲜血洒落地面,这才纳刀入鞘,阴沉的脸上长长刀疤不自觉的跳动扭曲,朝林木落下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走下台去。与人决战五十场,只有这一场没能将对手斩于刀下,连袈裟斩都只能令他身受重伤,而且对手用的还是并不擅长的刀法,他对林木不由有些钦佩。 王然一个箭步从人群人穿越而出,林木单手紧紧压住自己的伤口,鲜血从长长的刀痕中喷涌而出,脸变得死人一样的青灰,嘴唇青紫没有一丝血色。林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清楚没有?”没想到林木说的第一句话,王然愣了一愣,有些莫名的感动。 王然飞快的为林木止血,苦笑道:“就算没看清楚,我也不能让你再去死一次吧,看清楚了。” 林木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晕了过去。 佐佐木这时才带着几个人抬着担架飞快跑来,检查完林木的伤势庆幸的说道:“还好,只伤到胸骨,没有性命之忧,不幸中的万幸。”停了停接着说道:“到现在为止除了他还没人能在田宫的刀下保住性命。” 王然突然说道:“也许他没有死对你们来说才是真的不幸吧?” 佐佐木一脸愕然:“你说什么?” 王然坏笑着说道:“这一次武神祭死的人太少,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感到失望吧,你们大概也觉得不够热闹吧。” 佐佐木深深的注视着王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明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失望了。”他的目光追随田宫一鸣离去的身影,面色阴晴不定。 佐佐木短暂的沉默,露出微微的笑意,低声说道:“我很期待。” 佐佐木带人抬着担架先行离去,道场人群渐渐的散去,一边走一边失望的低声谈论。王然收起笑容,面上闪过一线杀机,体内的热血开始澎湃,缓缓的从高高的看台下走去。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人群纷纷心生惧意,向四周散开。 一群飞鸟盘旋着飞过头顶,它们已经习惯了武神城中宁静安祥的气氛,见到如此的人群也不觉得恐惧,好奇的睁大它们圆圆的双眼,拍动翅膀欢腾着飞过人群。一只盘旋在天际的苍鹰突然俯冲而下,飞鸟天生的感觉到来自上空的危险,慌忙四散逃开,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慌不择路,竟然径直扑向王然。其他的小鸟都已经逃得远了,只有它还滞留在道场,苍鹰象利箭一样直刺而上,一双尖锐的利爪抓向无助的小生灵。 王然的手如闪电般刺出,数道白芒闪过,空气中漆黑的羽毛和鲜红的血液四处飞散,当他收回长刀的时候,天空中的王者已经成了一堆碎片。小鸟似乎感觉到他身上可怕的杀气,通的一声落到地上,所有的羽毛都在不住的颤栗。直到王然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它才从新振动翅膀飞入蓝天。 在它短暂的生命里,这会是最恐怖的一刻。 林木的伤势并不太重,他的刀法虽然没能战胜对手,却有效的封住对方最强的杀招,受伤之际的身形疾变也使他免受最强的伤害,他很聪明,关键时刻选择了最好的逃生之术,应该说,这一切应该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了。荒木向他学剑是明智的,他们本身就是同一类的武者,也许他们注定无法成为最强的剑客,但一定是所有剑客中活到最后的。 不过林木还是受了伤,而且失血严重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入夜才睁开眼睛,眼前是荒木忧虑的目光,见到他醒来面露喜色:“您没事了。”荒木是真为林木的伤势感到忧虑,此刻也真的感到喜悦,他还年轻,还没有学会太多的虚伪。 “你都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别忘了我答应你要教你剑法。”看得出林木还有些虚弱,但说话间却有些难得的豪气。在眼前的年轻人身上,他隐约看到了儿子的影子,同样青春勃发的朝气,同样真诚清澈的眼睛,或许这才是他愿意教他剑法的真正原因。 荒木大喜,当下跪倒就要行师徒之礼。林木正颜道:“我虽然教你剑法,却是因为朋友之谊,如果你要行这礼的话,我就不教你了。”朋友间深厚的友谊许多时候比师徒间的关系更加牢固,饱经世故的林木明白这个道理。 荒木讪讪的起身。林木接着说道:“我现在就教你剑法,但学不学得会就靠你自己了。” 荒木迟疑着说道:“您重伤未愈,等你身体好了再教吧。” 林木挣扎着撑起身体,靠在床头说道:“不用,我要教你的只有一件事,把你的刀拿来。” 荒木恭敬的递过长刀,林木接过长刀,强忍胸口巨痛,将刀靠在床沿,猛的用力压下,长刀一折两断,荒木大惊失色,却又不敢多言,林木倒倒刀柄,将剩下的半截断刀递回荒木:“这就是我要教你的剑术。” 荒木接过断刀,呆立床前,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很久很久以后,才蓦的睁开眼睛,眼中明光一现,好象明白了一点,却又难以深明其义。 ------------ 第一八零章 完美刀法 “好象你已经明白了。”林木见到他眼中的喜色问道。他没想到荒木这么好的悟性,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当年他可是学剑三年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明白了一点点,谢谢!”荒木深深的致谢,也许他暂时还无法完全明白林木所谓的剑意,但他还年轻,总有一天会明白,会成就自己的剑道。 夜已经很深了,荒木行礼后退出门外,林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扪心自问:“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王然盘膝而坐一夜未眠,心神陷入无尽的虚无之中,却又保有一丝清明,体内真气迟滞不行,仅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破魔真气在体内自行流转,那是徐铉强加于他体内的先天之气,不受幻境所限,但也令他难以捕捉,更难以操控,王然试着以昊阳真气之法运行破魔真气,那道真气却如游鱼入海飞鸟归林,丝毫不受他的控制,王然不禁有些气馁。 徐铉只将自身破真气灌输给他,却从未教过他运行之法,在幻境之外以破魔真气为辅运行昊天真阳丹气,还能使出一道破空剑气,虽然气息不纯,却也多少有几分威力。而这时昊天丹气不畅,破魔真气再也发挥不出任何威力,就如一道流动的泉水隐藏在体内,根本无法去把握。王然有些疑惑,徐铉教他破魔真气,难道不正是为了应付幻境中的禁制吗?如果不能使用的话,学了又能有什么用处? 高塔上钟声响起,又该出发了,今天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呢?王然仔细的擦拭刀身,锋利的刀锋不经意间掠过他的指间,传来一阵刺痛,王然的内心本能一紧,一道微弱的破魔真气破体而出,击中刀身发出一声轻鸣,一条血线沿着长刀直透刀尖,在刀尖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血花。王然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重新兴奋起来。 道场中人头攒动,人们翘首期盼窃窃私语,掩不住脸上激动的神情。这也许会是本届武神祭最重要的一天,甚至连最后的决斗都无法和今天相比,因为至少会有一名顶尖剑客在今天的赛场血溅五尺命丧当场。面对完全以速度和力量取胜的林崎流拔刀术,面对完成五十场决战未尝败绩四十九人斩的田宫一鸣,鲜血已经成为决斗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同样的,被誉为最强无敌的萨摩示源流剑术,神秘而强大的松川竹千代也不会让战局平淡收场。 这一天,注定将会是血腥的一天。即使他们不愿意,也不可能改变最后结果。 王然还如前次一样平淡的微笑着踏上高台,但在他的身上,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无法捕捉的浅浅杀气,离高台越近,他的杀气越浓,在他走上高台的那一刻,他身上无形的杀气已经笼罩了整个高台,笼罩着他的对手,弥漫在整个武神道场。 他的对手,强壮的田宫一鸣早已怀抱长刀屹立台上,人刀一体平静如水,如一块屹立千年的巨石一样生机全无。他总习惯于早对手一步来到决斗场,很多时候,在对手到临之际,就已经被他蓄势已久的气势所压倒,不知不觉中失去战意,这就是他的谋略,制敌于无形。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而且充满矛盾的对手,炼精养气无为而修的王然,本该是静若止水一身昂然恬淡之气,但此时,在他的身上却爆发出浓烈的令人恐惧的杀气。在他走上高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的压迫感,感觉空气在那刹间变得很冷,连刺眼的阳光,都变得冷冷的,人们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潜意识的想要逃避他逼人的气势。但同时,人们也感到久违的兴奋,这才是他们想要看到想要感觉到的最强的杀意,他们想要欢呼,想要呐喊,却张着嘴一个字也呼不出口。 他的对手,以完成四十九人斩而闻名于世的田宫一鸣,却恰恰相反,在他的身上找到一丝杀气,甚至找不到一丝属于活人的生气,也许他早已死了,他的心早已突破了生死之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完成那样一刀致命的刀技。就连他的刀,那把曾经饱尝无数对手鲜血,夺走无数敌人生命的长刀,都象他一样的平静。他的杀意完全被隐藏在他已死的内心,不断的被压抑,只有在他出刀的那一瞬,才会象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泄而出,无情的吞噬世间任何生灵。 王然缓缓的拔刀斜举,那是和林木同样的刀势,同样的长刀。但在他的手中,却象一把斩破天地的神兵,给了对手无穷的压力。无论林木的刀法如何精湛,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不属于刀而属于剑,剑中有仁者,有王者,却没有霸者,而刀,却是天生的霸者,也只有王然,才能如此真实的体会到刀的含义,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潜藏着同样的霸气。 田宫一鸣的心脏平稳的跳动,没有因为身外巨大的压力而畏惧而退缩,只有更强的压力,才能令他发挥出更强的实力,他和不二斩是同样的剑客。现在正是他状态最佳的一刻,他的双目直视王然身前数寸之地,却看不到王然的存在,此刻,他只用心去感受。他的心灵已经完全融入刀间,融入无尽的虚空,在他的心中,只有浓浓的杀意,只感觉到来自对手的杀意,再没有其他。 王然挥刀疾斩,和林木同样的刀法,同样的线路,唯一不同的只有速度,人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人们甚至看不到他挥刀之际的残影寒光,视线里,他的长刀似乎还停留在原处,但却能感觉到他朝对手挥出的杀气,那道杀气似乎不只是袭向正面的田宫一鸣,而是袭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由一寒,忍不住想要各后退去,甚至有人忍受不了从他身上和刀尖透出的凛冽杀气,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刀法不一定就能杀人,能杀人的也未必只是刀法。现在,也正是王然气势最盛的一刻,气势其实也可以杀人。 田宫一鸣看不透不到他的刀法,但却能捕捉他刀间常人无法把握只有恐惧的杀意,因为他用的心,而不是眼,这样的感知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杀意也是会变化的,有强有弱,和对手的刀势一样。田宫一鸣左手姆指轻推刀锷,右手刷的拔刀而出,用的也是同样的刀法,同样的线路。 田宫没有想过,王然本不该使用和林木一模一样的刀法,但他为什么偏偏用了,是因为极度的自信,还是因为另有杀着?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他的反应是本能的,他的身体会选择最合理的方位,最合理的速度,最合理的力量,最合理的线路,所以他的刀沿着同样的轨迹斜劈而上。 一片白色的光芒在两人中间爆出,完全将他们包围其中,只有点点火星,照亮他们精光闪闪的双眼。两把长刀交击一点,还是上次的一点,几乎没有丝毫的差异。王然心中一凉,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还是低估了对手。他原以为自己的刀势和速度远胜于林木,在了解对方的刀法和线路之后,可以完全的封住对手的刀势,迫使对手无法施展最强的杀招。应该说,林木选择了最为正确的攻击方式,所欠缺的只是速度和气势,而他,却拥有这两点取胜的关键。所以王然才会选择和林木一模一样的攻击方式,因为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但是他错了,错的不是他的自信,而是他低估了田宫一鸣的实力。田宫在刀法一道的造诣远远高出他的想象,他的刀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也许还没有到达心刀合一的最高境界,却能发挥出身体最大的潜能。凭借超一流的判断力和反应力,令人惊叹的速度和力量,田宫一鸣的长刀再次不可思议的击中了同样一点,同样是他刀势最盛速度最快力量最强的一点,也是王然最弱的一点。 王然能够想象到将要发生的一切,他的刀会在对手的刀锋下一劈两段,即便名将铸造的宝刀,也很难经受住这样的致命一击,而对手的长刀,却会顺势而发,沿右肩变向斜斩而下,那是林木曾经的遭遇,他并不陌生,但他没有林木的觉悟,也没有作好逃生的准备。 生命就这么结束吗?王然的脑海中出现短暂的黑暗。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一身道气,也忘记了李元的保命金符,在走上这座高台的那一刻,他已经纯粹的变成一个全力想要致对手于死地的剑客,他的心中只有长刀和鲜血,还有死亡,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田宫的长刀如王然所预想的那样斜劈而上,接下来,他会在王然的右肩变向斜下袈裟斩,一刀将对手斩于刀下。 为什么他会选择这样的攻击方式,而不在劈断对手长刀的同时进行攻击,那才是效率最高最完美的刀法。是因为对手长刀已折,所以他要选择最完美的方式完胜对手吗? 对于以一击必杀最高目标的剑客,这样的刀法是有是有些多余? ------------ 第一八一章 错看对手 王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不!这样的刀法其实是必然,为了以最强的速度和力量集中一点击斩对方的长刀,他的攻击方位和线路决定他必须选择这样的攻击方式,他需要一点很短的时间重新调整气息,以发出最强的杀招。王然似乎听到对手轻轻的呼吸,他在换气,他还没有将拔刀术练到最强,也许这样的刀法根本就不可能练到最强,即使超越人体的极限都不可能,因为没有人可以完全脱离肉体的限制。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王然的身体身上划出,他感觉到来刀身浓浓的似乎带着血腥的杀气。 这就是田宫的弱点,在战斗中他无可奈何的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也许仅仅是零点几秒的时间,但却是决定生死的零点几秒。断刀还在手中轻颤,谁说断刀就意味着失败,难道半段长刀不同样也能斩杀对手?即便是同归于尽,也比被对手完胜一刀斩杀更强,死有什么可怕,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何妨再死第二次?王然的眼前豁然开郞,明媚的阳光下,对手的身体清晰可见,断刀的缺口处反映着阳光,射出一团刺目的白光,停留在田宫一鸣起伏的心脏。决斗,还没有结束。 王然挺刀疾刺,刀芒去若流星,甚至连他自己都在冰冷的刀光中迷失了双眼,他没有去看田宫的刀锋,但他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刀势正在变缓,他不可能在刀势最快的时候变向,他需要调整,现在,应该是他最慢的一刻。尽管如此,想要凭借半截断刀在对手斩中自己之前刺穿对手的心脏,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也许最后的结果终归还是同归于尽吧,但现在看来,那样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王然忍不住笑了,突破生死之后,还有什么是不值得人会心一笑的。王然的身体突然一震,一道巨大的气流沿着他的经脉象迅猛的洪水一样流入他握刀的掌心,即便是经过改造的经脉,都几乎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传来一道巨痛,那是重未有过的巨痛,王然一声大喝,身体象一道闪电般疾进,在那短暂的瞬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而他的刀,却在这时脱出他的掌心。 王然的断刀刺进田宫一鸣的胸膛,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鲜血,顺着血槽如利箭一般飞射而出,王然的手依然紧握着刀柄,没有人知道,在刚才的一瞬间断刀曾经脱离他的掌心,准确的刺穿田宫的胸膛。与此同时,田宫一鸣的刀也落在他的肩头,但仅仅是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田宫的身体僵在原处,握刀的手依然沉稳,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力量和生命,正在飞速从他的体内流走,他的眼前一片空白。他至死也无法明白,王然的断刀怎么可能会快过自己,自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去知觉?他的脸上还着永远的疑惑。 没有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田宫一鸣斩断了王然的长刀,而王然,却将田宫一鸣刺杀于半截断刀之下。什么人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又有什么人,会使出这样怪异的刀法?也只有王然,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武者,才有可能完成这样的奇迹。 更没有人知道,在王然以半截断刀刺透田宫一鸣之前,一道无形的强横气流已经将他的心脏击得粉碎,事实上在刀锋入体之前,田宫一鸣已经失去了生命,真正决定胜负的,其实也就是在那一刻。 “你最强的地方,就是你的身体已经和你的刀融为一体,你唯一的弱点也是,你的身体和你的刀融为一体,所以你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王然缓缓的抽出断刀,冷冷的走下台去。良久以后,田宫的身体重重的摔落地面。台上,飞溅起浸染着鲜血的尘埃。至死他也无法明白,人刀合一,难道不是身为剑客最高的追求吗? 不知道有几个人听清楚王然的话,也不知道有几个人真正明白他的话,但至少有一个人听清楚了,若有所思的手握刀柄向远处海边走去,刀鞘中,是一把只余半截的断剑。接下来的决斗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要追求的是属于自己的剑道,在那之前,他要放弃很多。 王然走上位于高台一侧的剑客席,坐上唯一的座位,在高台的对面,也只剩下唯一的座位,会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是强大难敌而又神秘莫测的松川竹千代,还是精通异术的丹羽平秀?谁将成为自己最后的对手,又是谁将成为下一个倒在自己刀下的人? 在看透生死之后,王然充满自信。他终于领悟到破魔真气的真谛,每一个修炼破魔真气的人,从修行的第一天,就必须经过死亡的考验,对于一个普通人甚至是筑有道基的人来说,真气入体改造经脉的过程其实也就是一个死亡的过程,除了自己,大概只有极少一部份人才能通过这道考验。所以他们早已看透生死,也唯有这样,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们才能于生死之间发挥出人体最大的潜能。如果说叶家的混元天眼是一道仁和之气的话,那么徐家的破魔真气,就纯粹是一道杀戮之气,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抛开不顾的人,又怎么可能使出仁和的剑气。 阴阳不分混沌不开的破魔真气,本身也就是生命初始之前的本源之气,生命初始之前会是什么,就是死亡。 王然从思索中清醒过来,松川竹千代和丹羽平秀已经走到台上凝神相对。台下观众现在才从上一场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决斗中回过神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台上两人,期待着更为惨烈的场面,当然,他们所期待的松川竹千代,而非擅长空手制敌的丹羽平秀。 “我们终于碰面了。”丹羽平秀两手怀抱,淡淡的说道。 “我想这是唯一的一次,你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松川竹千代高傲的望向丹羽。 “萨摩示源流无愧于最强无敌的剑流,能和你交手我非常荣幸。”丹羽平秀由衷的说道,对自己的对手充分表达着敬意。 “能和柳生新阴流有史以来最强的剑客交手,我深感自豪,你的无刀取应该是新阴流史上最强的无刀取。”松川竹千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夸赞对手,虽然话语中极至尊崇,神情却依然冷漠无情。 “为什么那么做?我想弃权的两大家族现在应该已经加入松川家门下了吧。”丹羽问道。 松川竹千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遥望远处突起在云雾中的山峰,良久以后才收回视线缓缓的说道:“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你最强的技法并不是柳生新阴流的无刀取,而是二阶堂平法的术,我最强的也不是萨摩示源流的剑法,而是我手中的刀。” 丹羽平秀对此并不怀疑:“所以你不愿意让你最后最强的对手见到你的刀,我当然也不愿意让别人了解我的术,我们都在掩饰自己真正的实力。” 松川道:“你很聪明,这一点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了,所以决斗还没有开始,你已经输了,因为我了解你的术,但你并不了解我的刀。” 丹羽道:“为什么不连其他人一起除去呢?留着不二斩大概是希望能过他来了解我的真正实力吧。” 松川露出宽慰的微笑:“的确如此,虽然不二斩让我失望了,不过很幸运,荒木家的小子竟然作出了那样的事,我没有想到他能逼你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大概你也没有想到,我们都小看了他。” 丹羽恍然道:“原来这并不是你的刻意安排。” 松川反问道:“谁会把希望寄托在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家伙身上呢?”幸亏荒木铃重此时已经离开道场,否则说不定又会有一场新的挑战,不过这一次以他的身体状况大概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丹羽道:“那么其他的人呢,为什么还让他们留下?” 松川轻蔑的说道:“你认为他们会对我构成威胁吗,你才是我唯一的敌人。” “田宫一鸣也不会对你构成威胁吗?” “他是一个很强的剑客,但他没有一把很强的刀,所以他会死,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死得这么早。” 丹羽再次露出“动人”的微笑:“我明白了,大概退出是我最好的选择。” 松川傲然说道:“如果你想活得更久一点的话,这的确是你最好的选择,但是我想你的家族大概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吧,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不过很遗憾,最后他们还是会失败,我想你的死会让他们更清醒一点,和松川家对抗永远不会有结果。” 丹羽道:“也许你忘了一件事,在我以后,你还会有一位对手,即使我无法战胜你,但你强的一面也会败露在他的面前,没有了秘密的你,未必就会是最后的胜者。” 松川不屑的说道:“他吗?他的确很强,但我了解他的刀法,他还不至于对我构成任何威胁,我唯一的敌人就是你。” 丹羽爽朗的笑了:“或许,你看错了他。” 王然注视着松川,嘴角扯出浅浅残忍的笑意,在心底暗暗的说道:“是的,你看错了,所以你也会失败。” ------------ 第一八二章 挑衅意味 松川竹千代对丹羽平秀的话未置可否,但显然透出几分不屑。王然怎么可能会对他构成威胁?事实上,遇上这样的对手才是他真正所期望的,那会让他感到更加轻松。 他们所使用的是同样的刀法,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更凌厉的气势,就是取胜的全部,在这一点上王然甚至不比田宫一鸣更强,他能战胜田宫,完全是侥幸而以,因为他已经看透了田宫的全部。 而自己不同,自己拥有田宫所没有的,神秘的战刀,那是王然永远去了解和战胜的。 松川竹千代终于举起了他的长刀,修长冷峻的刀身高举于右肩之上,刀锋斜指而下,阳光下,细长的刀影撕破了丹羽平秀的身体,封住了他所有进攻的路线。 无论从哪个角度进攻,丹羽都无可避免的会遇上他的长刀,在他无以伦比的力量之下,即便是对攻,都无法避免被他连人带刀一劈两段的厄运,想要战胜对手,唯一的可能就是拥有比他更快的速度,但显然这样的难度更大。 最为重要的是,松川手中所握的,是一把神秘的无坚不摧的长刀,丹羽不会怀疑这一点。 丹羽仍然没有拨刀,双手轻松的放在身体两侧,却不是他惯用无刀取的起手势。他很清楚双方在剑道造诣上的实力差距,仅凭气势他就能感觉到,即使松川手中所握的是一把普通的长刀,以他的无刀取也根本不可能制住对方的长刀,更何况是这么一把被松川如此依赖的神秘武器。他唯一可以使用的,唯有二阶堂平法的术。 丹羽平秀的眼神变得清澈而空洞,黑白分明如婴孩般纯净的眼眸中,迸射出一道凌厉的气息,第一次,在他清秀的脸上出现如此具有男子气的阳刚之气。 他的微笑凝固在脸上,所有异样的阴柔之美都从他的身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强横的霸气,不是让人恐惧的凛冽杀气,而是让人顶礼膜拜的王者霸气,任何对手在这样的气息面前,都会失去战斗的意志。 二阶堂平法被归于剑术一流是有原因的,虽然手中无剑,心中却有浓浓的藐视天下群豪的强盛剑意。 丹羽的手缓缓的移向刀柄,很慢很慢,也许他的手根本就没有动,动的只有他潜意识的一点心念。他的术还无法完全消松川的战意,但只要松川的心神有微微的动摇,即使只出现一点点空隙,他的刀便会挟雷霆之威将对手斩于刀下。他的拔刀术还无法跟田宫一鸣相比,但斩杀一名精力分散的对手,已经足够了。 丹羽平秀久久凝视着松川的双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但他没有出手,他还在等待。 决战前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战场中总有人会在长久的对峙中开始动摇,有谁,能在举世无法的奇异剑术中永远保持浓浓的战意?也许在此之前没有人可以做到,不过松川做到了,动摇的人不是他,反而是精修二阶堂平法制敌于无形术的丹羽。松川的刀依然稳稳的斜举于右肩上方,他的心神就如钢铁铸就一般坚不可摧,也象屹立于浪峰中的巨岩历经千万年潮水冲击依然巍然不倒。 “这是什么样的对手?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坚韧的意志?”丹羽的心神不由一岔。 “你已经输了!”松川突然挥刀下斩,刀锋如流星般划过长空,又如陨石般落下地面,那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速度,也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力量。王然的手心不觉渗出了冷汗,松川竹千代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他对自己的轻视也并非狂傲自大,使用相同的刀法,松川的力量和速度却远非他能比拟,战胜他,的确比战胜其他剑客更加容易。 “也许没有。”丹羽冷冷的笑了,右手突然拔出长刀,一道迅捷的光芒向松川竹千代横向一刀斩去,用的是从拔刀术延伸而出居合斩剑术,被称作横一文字,原来所所擅长的剑法是这个。无刀取和拔刀术有一个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对出手时机及速度力量的控制,因此他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剑法,也只有这样的剑法,才能更好的发挥出他的优势。 丹羽清楚的知道,二阶堂平法的术根本无法压制松川的战意,他既然敢站到自己的面前,一定有相当的把握能克制自己的术。而单以刀技而言,丹羽也必败无疑,他学的东西太多,关心的事也太多,不可能象松川那样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剑道。想要取胜只有唯一的办法,那就是令松川有刹那间的失神。所以丹羽的双眼流露出疑惑而迷茫的神情,集中精力应付他二阶堂平法术的松川在那一刻也本能的放松心神,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丹羽的长刀横向劈出,刀身无可避免的迎向松川疾斩而下的刀势,强弱对比一目了然,大概很少有人能以这样的线路和松川凌厉的刀法相抗衡,但丹羽不同,他有一双能够制住对手最强刀势的手,有一副能将人体机能发挥至极至的身体。如果说松川的萨摩示源流是所有剑流中最具力量的流派,那么柳生新阴流便是最具技巧性的剑流。 火花飞溅中,丹羽平秀的刀准确的架住松川的长刀,历史中,曾有无数武士想以这样的刀法抵挡来自萨摩示源流剑士的进攻,但结果只有一个,在对手强大的力量之下,反弹而回的战刀会毫不留情的击中主人的身体,夺走他们不幸的生命,那便是传说中无坚不摧的棋盘斩。但今天,历史在丹羽平秀的手中改写,他稳稳的架住了对手的长刀,以最合理的线路、速度与力量格挡住松川竹千代的致命一击。 两刀长刀紧紧的咬在一起,金属磨擦发出格格的轻响,分外刺耳难听。松川竹千代高大的身躯无情的向下压来,丹羽终于看清他的长刀,和通常的太刀相比,它的刀身修长挺拔略显呆板,却又比常见的刀长出将近半尺。刀身清亮如玉,散发着冰寒的凉意,却又浅浅的隐藏着一丝淡淡的血红。 丹羽感受到一道异样的气息,不止是他,在松川挥刀而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道冰凉的寒意刺透自己的心脏,有一丝轻轻的绞痛。只有在宁静无风的夜里,身处远古的战场,倾听脚下深处千年前无数怨灵的哀嚎,才会感受到这样的寒意,和这样的痛。 丹羽心中一惊,突然撒手向后撤去,这也是他身体本能的一部分,没有原因,他的身体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作出最正确的动作,尽管那也许并不是他心中所希望的。就在他手离刀柄的那一刹,手中的长刀蓦的断成两段,松川竹千代的刀斩断他的长刀,同时也斩碎他的战意,撕破透明的空气,一刀切入高台上厚厚的青石,石屑飞射尘土飘扬间,刀身发出轻声的嗡鸣,弥漫在刀身的红雾悄然隐于刀身,静静的完全没入冰冷的长刀。 丹羽的衣衫在对方凌厉的刀气之下从中破开,一道浅浅的血痕沿着他的颈部一直延伸到下腹,鲜血渐渐渗出他的皮肤,顺着细长的血痕向下滴落,在青石的高台上描绘出别样的妖艳。“我终于见到了你的刀,它叫什么名字?”丹羽苍白的脸上重新写上他经典的笑容,微微合拢衣衫,似乎感觉到不到一点痛苦。 “蜻蜓魔神一字切!”松川缓缓的收起长刀,轻轻擦拭刀身,明快的刀身依然光洁如新,看不出一点血迹,甚至连飞扬的尘土都无法附着其上,才落上刀身便又轻轻的向外飘去,这把刀好象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会和世上的任何事物建立起任何的联系,只有在出刀前的那一刹,它才属于它的主人。 “战国时代曾经有一把名枪,名叫蜻蜓切。”丹羽沉吟着说道。 “现在它的名字叫做蜻蜓魔神一字切。”松川的目光怜惜的抚过手中的长刀,似是注视着一位温柔多情的恋人。 “能够败在这样的名器之下,我很荣幸。”丹羽平秀深深的鞠躬,却不是朝向他的对手,而是朝着那把冰寒的长刀,事实上,他所参拜的也并不是这把闪亮的长刀,而是一把传说中的绝世名枪。 松川竹千代纳刀入鞘,远远的朝王然投来轻蔑而又挑衅的一瞥,眼中神光涣散,步伐沉重的走下台去。 人群不舍的散去,王然静静的呆坐原处,看着每一个人离去的身影,直到道场中空无一人,空旷得令他感到可怕,才朝着金色的海边走去。在松川出刀的那一刹,他终于再次见到熟悉的黑暗之气,绝对不会有错,那是和石川等人身上所流露的一模一样的黑暗之气,但却更加浓烈而阴寒。 在这把外形刚正不阿的刀上,潜藏着人类所有的哀怨和仇恨。 ------------ 第一八三章 大大装逼 它们被隐藏被压抑,在黑暗中怒吼,只有在脱离刀鞘束缚的那一刹,才会得到彻底的暴发,展现出人类天性中另一种可怕而强大的力量。这就是松川竹千代的秘密,他拥有一把能将仇恨力量发挥至及至的刀。仅靠肉体的力量,即便突破了生命的极限,又要怎样才能战胜这样的武器?在王然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王然没有失望,更没有绝望。林木说得没错,无论多强的对手,总有他的弱点,只要他有弱点,就会被人击败,任何人都不会例外。几天来的事实告诉他,不仅最强的人会有弱点,而且他的弱点往往也就是他最强的一点。 松川最强的一点是他拥有一把充满了仇恨力量无坚不催的长刀,他的缺点也在于此,他太依赖他的刀,他的自信也完全来源来他的刀,他的内心并不象他的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手段保护自己的秘密,战胜了他的刀,其实也就战胜了他本身。如果能够克制他的武器,那么他将不战而败。但是,想要克制他的武器有那么容易吗? 一道人影挡在王然的身前,就象幽灵一样突然平空出现。王然下意识的手握刀柄,这才看清原来是丹羽平秀,他受的伤不重,看起来风采如前,略带苍白的脸更显几分柔美,如果不是刚才被松川一刀划开衣衫让人见识到他的庐山真面目,王然真有些怀疑他的性别。不过见到了也并不是好事,这让王然的内心更加惊惧,为什么每次见到丹羽总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王然强作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在找我?” 丹羽靠近王然一点,象老朋友一样贴近王然:“有人想要见你。” 王然浑身不对劲,悄悄侧了侧身:“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王然本想拒绝,但又对丹羽心存恐惧,担心他更近一步的亲密举动,连忙说道:“带路吧。”原来自己没有太大的问题,王然对自己身体本能的不安感到庆幸。 海岸上,一幢古老的木屋面孤独的朝大海,象一位古稀老者凝神久久凝望着西方太阳落下的地方。阳光拉长了木屋的影子,更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憔悴。 丹羽当先走进木屋,王然紧随身后。室内光线明亮,海风从透窗而入,带来特有的腥咸。一道雅致的竹制屏风将木屋分成两半,王然听到细细的呼吸声,显然屏风后还有人,那当然是想要见自己的人。 王然有几分不悦,他不喜欢隐隐藏藏的人,对方这样的作法没有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如果换在以前,也许王然拔腿就走,但今天他没有,因为他知道那样的话丹羽平秀一定会伸出他白嫩的小手热情挽留,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你就是王然?”这是一名女子优雅恬静的嗓音。从她的声音王然无法分辨她的年纪,她的声音有着未经世事小女孩特有的纯美悦耳,却也着久经风霜成熟女子独有的妩媚动人,甚至还有几分历经沧桑老人才会有的淡然安宁。 “是的。”王然答道。很奇怪,只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就本能的对对方产生好感,没来由的觉得格外亲近,就象面对一位很久不见的亲人,先前的一丝怒意也跟着烟消云散。 “你击败了田宫一鸣,很了不起。”对方的称赞很平静,但却令王然感到一阵自豪。 “你过奖了。”王然的得意神情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 “你的下一位对手,也是最后一位对手,是松川家的竹千代。”她的声音总是这么平静。 “是的。”王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么多废话,如果不是她特别的声音令自己心生好感,他真不想再跟她哆嗦下去。 “你想怎么做?你要面对的是一位可怕的敌人。”她终于问道了正题,这也正是王然想要问自己的。 “这和你有关系吗?”王然不由反问。 “我只是想了解。”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真切。 “唉,我也不知道,也许放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这是王然心底真实的打算,如果想不出战胜对手的办法,他情愿放弃。王然并不是一个喜欢轻易在陌生人面前剖析内心的人,但此刻,他毫无隐瞒。 “这正是我见你的目的。”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真诚而严肃:“我想和你达成一个协议,战胜松川竹代。” “哦?”王然愣了愣,他明白武神祭对织田家族有特别的意义,即使他们失去了最后获胜的机会,也绝不愿意自己最大的敌人成为胜者。“那么我能得到什么?”王然习惯性露出贪婪的笑容,他有一点动心,但一想到松川可怕的邪刀,他贪欲的火焰立即熄灭。 “你想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什么?”王然不由自问,他真正需要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女人自信的说道。 王然不怀疑她的话,织田家族有这个实力,也许任何世间凡人的任何要求他们都能满足,但他是凡人吗?他对仙道的追求他们能完成吗?如果能的话,织田家族还需要为战胜松川家族而伤脑筋吗? “我需要的其实很多,但我不会去参加一场毫无胜算的决斗。”王然委婉的说道。 “那么,你决定弃权?”女人的声音有些失望,有些落寞。 “没有,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作出怎样的选择,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答复你,我不会为了一个协议去决斗,不会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王然起身。 “也许您可以再考虑一下。”丹羽起身急切的说道。 “会的,我会的。”一见丹羽起身,王然方寸大乱,先前的镇定自若荡然无存,飞一般跑出木屋。跑出很远,确定他没有跟在身后才停下重重的喘气。 夕阳下金色的沙滩很美,王然望着辽阔无边的大海,心胸也变得如大海一样广阔,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到身后,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向海边。一道年轻的身影面朝大海凝神而思,海水浸过他的膝盖,他却浑然不觉。走得近了,王然才看清,那人竟是一心求剑的荒木铃重,在他的手中,稳稳的捧着那把只剩半截的长刀。 “你在做什么?”王然停声问道。 “学剑。”荒木没有回头,认真的回答。 “哦?林木已经肯教你了吗?”王然略有惊讶,以林木现在的状态,连动身恐怕都异常辛苦,又怎么能教他剑法,哦对了,他教的是剑意。 “是的,他已经教了我。”尽管神情平淡,荒木的话中还是有些掩饰不了的欣喜之意。王然喜欢他的性格,和众多同龄人相比,他更加真诚。 “他教了你什么?”王然好奇的问道。武当剑法天下闻名,虽然林木所学的只是剑意,但武当剑法的精髓其实就是剑意,空学剑招已经落了下乘。 “这就是他教我的,看了你和田宫的对决我明白了一点,但还不是完全明白。”田宫递上手中的半段长刀。 “你的刀怎么断了?”王然接过长刀,更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虽然道家中人修习玄门功法好打玄机,往往让人难知其意,但现在的荒木,似乎比道家中人还要更玄了一点,连王然都有些茫然。 “这是林木先生折断的,这就是最深奥的剑义。”荒木终于完全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无比欣喜无比期待的说道。很明显,他对林木所教的所谓剑义由衷钦佩,更明显的是,他根本不懂,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神情,至少王然是这样认为的。 “的确,这就是最深奥的剑义,中华武术博大情深,也许要用去你一生的时间去领会,千万不要急功近利,好好努力吧!”王然递回断刀,强忍笑意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说道,然后飞快的离开海滩,面部肌肉在经过长时间的压迫之后终于彻底的解脱出来,露出嘲讽的笑意。 这就是最深奥的剑义吗?大概只有象荒木这样对剑道异常痴迷的人才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他已经因为自己执着而又无法实现的目标被折磨得神智失常,即使林木折断一根牙签给他,他也会认为这是世界上最深奥的剑义并用一生的时间去理解。当然,也不排除他另辟蹊径揣摩出一套独特剑法创立流派的可能,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既然连用刀的技巧都可以叫剑道,那么用牙签的技巧为什么不能叫剑道?但这样的流派该叫什么名字呢?是叫荒木牙签流,还是叫半断牙签流? 走得远了,王然终于大声的笑出声来:可恶的林木,就算是因为门规所限不愿把武当剑法传授给外人,也用不着这样戏弄人吧,多好一个坦率执着的年轻人,就这样被他毁了。王然忍不住为荒木叫屈,但在内心深处,他却隐隐约约的感到,林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推开卧房的门,王然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林木挺着大肚子斜躺在竹榻上,看起来虽然有些疲惫,但精神却是不错,看来脂肪多也有脂肪得的好处,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 第一八四章 阴阳之师 “这么快就没事了吗?我原以为你会躺上半个月。”王然的笑容停留在脸上,目光上下扫过林木的身体,除了失血后正常的疲倦,他的身体状况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林木的生命力比他想象的更加顽强,以他的年龄来说,能有这样的体质实在令人惊叹。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林木笑了笑,接着问道:“听说你斩杀田宫一鸣?” “嗯,很可惜你没有亲眼见到。”王然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不是一场轻松的决斗,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其中的凶险,言语根本无法说清。 “听说丹羽平秀输了。”看得出,说到这事林木不免有些失望,一直以来,他们都把丹羽平秀当作共同的最后的敌人,并努力去了解他的弱点,但是没有想到,他失败了。 “是的。”王然了解他此刻的心情,一直努力要战胜的敌人,却突然败在别人的手中,而他们,却不得不面对另一个神秘的对手,当然会感到失望。 “那么你的最后一个对手是松川家的竹千代,号称最强无敌最凌厉的萨摩示源流。”林木也在重复同样的废话,但声音却沉重得令人窒息,这番话说在他的口中,就多些令人深思的意味。 “是的。”王然本来轻松的心情因为林木的缘故又重新沉重起来。 “放弃吧。”林木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这种时候要我放弃?”王然万分惊讶。他本以为说出这句话的人应该是他,却没有想到是一向坚定执着的林木,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会放弃吗? “他有一把好刀。”林木道出原因,眼神中带着些恐惧。 “蜻蜓魔神一字切!很奇怪的刀,充满了邪力。”王然道。 “日本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位忠勇过人的武将,名叫本多忠胜,身经大小战役五十六回毫发不伤,被世人称为战国第一猛将,鬼之平八,德川四天王之一,他所使用的长枪,就叫做蜻蜓切,因为落在枪尖的蜻蜓会被枪尖一切两断两得名。”在日本,本多忠胜被视为武勇的象征,甚至被誉为八幡大菩萨的化身,回到日本后林木不止一次听过他如同神话一样的传说。 “你的意思是说,松川手中的蜻蜓魔神一字切就是往日的名枪蜻蜓切,他们把枪打造成了刀?”王然不解的问。象那样的绝世神兵,被打造成战刀分明就是暴殄天物,但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只能证明一件事,打造成刀的蜻蜓切对他们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武神祭,武神祭只是这件神兵利器以新的面目重现于世的第一个舞台。 “松川竹千代的母亲出自本多家,是本多家一脉单传的后人,蜻蜓切是他家传至宝,他怎么做都无可厚非?” “我曾经见到几百年前的倭刀。”王然沉吟半晌说道。他本来想说的是“几百年前我曾经见到倭刀”,但为了方便林木的理解,不得不改口。王然接着说道:“似乎那时日本的冶金技术比现在还要先进,如今的刀无论韧性刚性都无法和那时的名刀相比。” 林木道:“这很正常,因为战乱的关系,很多先进的技术都失传了,事实上,从中国秦始皇陵出土的宝剑,其制造工艺不也高于现有的水平吗?” 王然点了点头:“但即便如此,把那样的名枪打造成刀似乎也不那么合适吧?” 林木严肃的说道:“他们所需要的,并非是那把枪的实质,而是那些死于枪下的亡魂。” “亡魂?” “是的,亡魂,本多忠胜一生经历大小合战五十六场,曾有多少武勇之士死在他的枪下,滚烫的鲜血和不散的亡灵长存于世,被枪中的英武之气永远囚禁,那才是他们想要的,那些忠勇的怨灵铸就了蜻蜓魔神一字切不坚不摧的锋利,同时也成就了它刚直不阿的特质,更赋予他的主人来自异界的强大力量,松川竹千代怎么可能经受住丹羽平秀的术,靠的其实也珔是这把刀。” 王然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难怪那把刀的样子怪怪的,全无常见日本刀的圆润流畅,线条呆板刚直,大概是因为铸剑师也无法改变蜻蜓切本身的特质,你好象突然明明白了很多事啊。” 林木淡然而笑:“自从来到这里,我的确了解到许多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的事,大概想法也有所改变了吧,我已经不再以常人的角度去看待事物。” 王然试探着问:“所以你教了荒木那种奇怪的剑法?” 林木道:“那不是剑法,是剑意,中华武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荒木永远不可能学会,所以我只能教他剑意,他心中杀意淡然,却拥有一把带着杀气的刀,他所渴求的剑道是不杀而胜,学习的却是一刀致命的刀法,因此他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唯有折断长刀彻底放弃原有的刀技杀意,才能真正把握自己的剑心。” 王然叹道:“看来我先前错了,原来你有学道的天赋,而且比我还要强。” 林木自信的说道:“如果不经历过生死的一战,我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现在如果再让我和田宫一鸣对决,大概结果就完全不同了,我不会再用你的刀法,而是彻底的战胜他,帮你除掉挡在前面的敌人。” 王然苦笑道:“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也许是你,也许是我,最终面对的敌人还是松川竹千代,更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蜻蜓魔神一字切。” 林木的神情有些沮丧:“放弃吧,那样的刀是无法战胜的。” 王然沉默良久,洒然笑道:“也许他的刀难以战胜,但我需要战胜的并不是刀,而是人。” 林木看他的神情心情莫名的轻松下来:“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王然点了点头:“先前我一直钻了牛角尖,总认为战胜了他的刀也就战胜了他本身,但是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战胜了他,也就战胜了他的刀,松川很强,但他太依赖他的刀,为了保守刀的秘密,他用一些特别的手段逼迫其几个流派的对手退出武神祭,松川很骄傲,他一直认为自己最后的对手就是丹羽,所以在战胜丹羽之后,他对刀的秘密也不再那么重视。” 林木道:“其实他最后的对手是你,最强的对手也是你。” 王然有些失望的说道:“但他好象并不那么认为,也许他并没有看到我最强的一面。” 林木摇头道:“不会,他之所以忽视你的存在是因为你和他用的是同样凌厉的刀法,他了解你的刀法,无论你有多强,甚至强过了他,但你没有一把可以和他抗衡的刀,所以他可以无视你的存在。” 王然大笑道:“所以他注定会失败,因为我了解他的一切,但他,却并不象他自以为的那么了解我。” 林木道:“或许连我都不了解。” 王然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你就会了解了,明天你应该有力气走到道场吧。” 林木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王然的脸色突然一变:“什么人!”身体后纵而出,穿过木格纸窗飞射而去,一道矫健的人影象幽灵一样飞快的朝庭外奔去,身形飘乎不定,只见人影几晃,已经到了庭院门口。 这么快的速度,难道又是忍者?王然随后追出,却跟不上他的步伐,看着他的背影自问。来人衣袖宽大长袍拖地,色彩明艳如彩蝶飞舞,绝对不是忍者的紧身打扮,也绝非剑客的轻爽装束,但除了训练有素的忍者和剑客,常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就王然对大和民族的了解,再找不出其他的可能。 那人已经到了门口,身形一晃就要穿门而出,在无法运行真气的情况下,王然对他的速度自叹不如,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向外跃出。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刀光闪过,由门外向内劈来,有谁会有这么凌厉的刀法?事发突然,王然吃了一惊,身上不由自主的一寒,如果换作是他的话,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遭遇这样神出鬼没的一刀,即便能保住性命,也难免会身受重伤。 但来人却在刀光间闪身而过,间不容发之际躲过致命一击,仰身向后飞落,仿佛他的身体根本不受重力所限,又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带着他在风中滑行,大袖飘摇长衫舞动,来人重新回到庭院中间,原来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面色沉稳气态闲定,别有一股飘逸洒脱之气。王然感觉到异常的熟悉,他的身上有修道中人特有的气质,却又显得神秘而诡异,他修行的应该不同于中华道家之术,但又有相似之处。 荒木凝重的身影从门外黑暗中走出,久久注视着那名年轻人:“原来是松川家的阴阳师,没想到在这里你仍有那么敏捷的反应。”荒木好象认识眼前的年轻人,熟悉的说道。 ------------ 第一八五章 式神小术 他的手中半段长刀寒光闪耀,再无昔日的凛冽杀气,但荒木神定气闲俨然一副大师之气,却带给人难以言喻的压力,看样子他正在领会不杀而胜的剑意,走上属于他自己的剑道,当他完全消除心中的杀意以后,必将重振荒木流的剑道,却未必是复仇的荒木流,现在的他,即使手中长刀只余一半,仍然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年轻人笑了笑:“原来是荒木家的无耻剑客,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杀不了我,你实在有愧荒木流的威名。” 荒木面色依然不愠不火,连杀人的意念都没有了,他又怎么会为对方一句话而动怒。“从今以后,再没有复仇的荒木流,只有破除杀意,以半断长刀扬名于世的荒木铃重。”荒木铃重认真的沉声说道。 “你想要抛弃祖先的剑道,开创自己的流派,一个失败的无耻的剑客?哈哈哈哈。”年轻人发出一阵狂笑。 “复仇的荒木流早就成为历史,没有了仇恨的荒木剑客也成为历史,我在追寻自己的剑道。”荒木铃重冷静依然,如今的他,全然不见他本该有的年轻气盛,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他的冷静连王然都感到恐惧。无论是谁,面对这样沉稳的剑客,都会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如果你没有死的话,也许真的有机会开创一个新的流派,但很不幸你遇到了我。”年轻的阴阳师身形一晃,如彩蝶飘舞般攻向荒木,宽大的衣袍中,看不清他的身体,只能见到一团桔红的火焰,燃烧着向荒木裹去,谁知道在这团火焰中隐藏着什么。 王然轻轻纵身跃向院墙,临近墙壁时伸足一点,身体飘上院墙,坐在墙上封住年轻人逃跑的路线,也许荒木还没有完全理解林木的剑意,但对付眼前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王然是这么想的。 “这人是阴阳师,传说中拥有神秘而强大的灵力,能够操纵灵鬼驱除妖魔,很象中国民间的术士,他们学习传自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但接合日本民间自古流传的巫术,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在日本历史上曾经拥有极高的地位,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种人。”林木走出房外,在墙下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中的阴阳师。 在他的印象中,神秘的阴阳师大多存在于古老的传说或是艺术的舞台,或者隐居在偏僻的神庙,却没有想到在武神城就隐藏着这样神秘的人群。看他的身手敏捷异常,丝毫不比多年修炼剑法的荒木逊色,原来除了灵力法术,阴阳师还有其他的防身之术。 “如果是依靠巫法秘术的话,在这种根本无法运行真气的幻境,大概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吧。”王然想了想说道。 “也许吧,但是看他的身手也不错。”林木道。 “如果只凭身手的话,剑客或者武士应该比他更强,松川家何必派出一个阴阳师呢。”王然自言自语的问道。林木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王然的话很有道理,这名阴阳师可能也不止是身手了得那么简单。 年轻的阴阳师身法诡异,似乎悬浮于空气中飘摇不定,刮起一道桔红的旋风卷向荒木。荒木身体不动,断刀橫于胸前,直到阴阳师逼到身前,从大袖中伸出一双晶莹如玉的纤纤细手,才缓缓的递出刀身。阴阳师手中空无一物,手指光滑细嫩,甚至比婴孩的手还要柔嫩,皮肤似乎吹弹可破。但就是这样一双手,却毫无顾忌的抓向荒木的刀身。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的手中隐藏着可怕的秘密,以荒木的反应,当然也不会忽略这点。 荒木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手腕微微一抖,刀锋向上斜翻,虽然长刀被折两断,但刀锋处仍然锋利异常,阴阳师的手却不偏不倚的抓向他的刀锋。荒木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就在对方手指接触到刀锋的那一刹引刀划出一道半圆,将对方的手带向一侧。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双方的动作都奇快无比,但荒木的动作身形轻松自然,运力之间分毫不差,刀势之间没有一点日本剑道常见的锋芒毕露,却有十分武当剑法以柔克刚的轻灵飘逸,他果然已经明白了一些。 对方的手指一接触刀身,荒木立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刀身向自己涌来,如果是在两天前,他必然会因为经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击手腕断裂长刀脱手,但此刻他的剑势再不以杀人为目的,只是借用刀势将对方的力量引上一侧,手中所用力量自然小了许多,稳稳的将对方的手掌牵向一旁。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感受到手腕一阵疼痛,几乎握刀不住。 荒木没有感受过松川竹千代和田宫一鸣的力量,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阴阳师绝对有不逊于他们的力量,只有超越了人体的极限,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或许他们都做到了这一点,不过用的方式截然不同。 荒木卸去阴阳师手中的巨力,这时本该是挥刀反击的时刻,但他却在这一刻弃刀,身体迅速的向后疾退。这不是剑客间的对决,而是一名剑客和一名身怀奇术的阴阳师间的对决。在剑客的对决中,刀就是唯一,最强的刀势是取胜的关键,失去这一点的人将无可避免的接受被对方斩杀的命运。而此刻,他的对手是阴阳师,他的武器也不是刀而是一双比刀更加可怕的手,即便一只手被他引向一侧,另一只手依然具有可怕的杀伤力。 王然暗叫了一声好,能这么冷静的分析形势,荒木迟早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剑客。王然双手在墙壁用力一按,双脚用力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跃上半空,朝阴阳师俯冲而下,手中,短刀越前康继冷光刺眼,发出尖利的破空之声。 就在荒木弃刀后退的那一瞬,年轻的阴阳师从肋下穿出他另一只手,以违背人体身理结构的角度击向荒木,他的手指如刺刀般尖利,散发出浅浅的血腥,没有人知道在他的指尖蕴含着什么,但王然相信,就算是钢铁的墙壁,也会被他雪白的五指洞穿。 荒木的反应很快,速度也很快,却快不过对方的速度。阴阳师的手指触到荒木的胸膛,,只要再过一秒钟,就会象刺穿一块豆腐般轻松的刺入荒木的胸膛。荒木一声大喝双目圆瞪,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止住他前刺的势头,但他所握住的已经不再是一只人类的手,而是一柄坚硬冰冷的钢枪。 王然的刀终于到了,尽管只是一把长不过一尺有余的短刀,却爆射一道洁白的气芒,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阴阳师。阴阳师面色一变,刺向荒木胸口的手掌猛的回撤,身体飞旋远远逸出躲过王然的刀气。 荒木双手鲜血长淌,手掌上的皮肤竟被对手拉得破裂,软软的垂在掌缘。荒木久久的凝视着阴阳师:“式神,你用的是式神,人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阴阳师阴邪的笑了:“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犬牙之神,悍神中最强的犬牙之神。” 荒木低下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式神,任何阴阳法术都无法在这里施展,你怎么可能召唤式神?” 阴阳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久久的看着王然手中的短刀。 “我明白了,你就是式神,式神就是你。”荒木猛然醒悟,抬起头说道。 “哈哈哈哈!”阴阳师爆发出一阵狂笑。 草丛中蟋蟀的鸣声嘎然而止,扑火的飞蛾放弃本能的追求,隐身于黑暗之中,连海浪似乎都感觉到了恐惧,悄悄的扑向宁静的海滩。漆黑的夜空中阴云密布,遮住所有的光明,将人类久久的桎梏在无声的黑暗之中。 阴阳师仰首狂笑,很久才停下笑声:“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秘密,那么我也久不能让你们再继续活下去了。”阴阳师双臂长伸,全身笼罩着浓浓的邪气,随着湿冷的夜风缓缓浮起。 “为了进入幻境,你竟让式神吞噬了你的灵魂?”荒木略带几分怜悯的说道。通常灵力较低的阴阳师在召唤高级的式神时,常会受到式神的反噬,被称为逆风,而这人,却是自愿受式神反噬之苦,身体灵魂处于永远的黑暗和痛苦之中,荒木不由不为他感到惋惜。 “式神拥有我的灵魂,我拥有式神的身体,我已经是等同于神你存在,象你这样无知的人,怎么可能理解神的意义。”阴阳师轻蔑的说道。 “不是等同于神的存在,而是等同于魔鬼的存在。”王然冷冷的说道。他先前对式神的概念一片模糊,但听两人对话也大致明白了一点,那应该是妖魔鬼怪一类的东西,被略懂道法、修炼巫术的阴阳师召唤收伏为其所用。 这种事在道家眼中并不稀奇,古时道者常以通灵的珍禽异兽充当坐骑,用的便是此类法术,但又有本质的不同。道家伏妖去其魔性,而阴阳师却是单纯的借用所谓式神的魔力,也因此才有反噬一说,道家中人伏妖就算不成,也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反噬的情形。 ------------ 第一八六章 不幸撞到 幻境中无法运行丹气施展道法,必然也不能使用阴阳之术,这名阴阳师为了在幻境中召唤式神,竟然甘愿被妖魔吞噬,偏偏还保留着自己的灵魂,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受那样的痛苦?武神祭难道对他们真的就那么重要? 王然看着眼前的阴阳师,在他的眼中再看不到先前的明亮清澈,只剩下嗜血的疯狂和无尽的黑暗,他的灵魂已经和式神的灵魂融为一体,再不是先前的阴阳师,也许就称他为恶魔更加合适。借尸还魂恶鬼上身的事王然听说过,也曾有过亲身经历,但人魂上魔身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有道法在身,这样一个妖魔应该不成威胁,但现在道法全无,单凭血肉之躯和这样的妖魔相抗,即便只是一个寻常妖魔都绝非易事,更何况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妖物,王然心里也没底。但看那阴阳师为了寻求所谓与神同等的存在,竟甘愿忍受妖魔噬魂之苦,这妖魔只怕也非同寻常。 幸亏如今明白了破魔真气的奥秘,王然多少有几分把握,纵然不能大败对手,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难事,王然举起短刀立于左胸之前,刀锋面朝敌人。 “这是神原家世传的越前康继,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是什么人?”阴阳师久久的凝视王然手中的短刀,终于肯定那就是传说中的曾经供奉于神宫的名刀越前康继,疑惑的问道。 “原来你也认识这把刀,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的敌人。”王然道。 “神原政次已经死在你的手里了吗?”阴阳师接着问道。 “嗯?”王然愣了一愣,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神原已经把这把刀送给了自己,神原也没有回到日本,否则他不会有这样愚蠢的问题。 “你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剑客,竟能在武神城中施展出如此强劲的刀气,难怪连神原君都死在你的手下,我一趟行程看样子是正确的。”阴阳师庆幸的说道。 “是松川竹千代命令你来的吧,他原来并不象表现得那么自信。”王然说道。 “任何和松川家作对的人,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你受死吧。”阴阳师翻动手掌祭起手印,口中念动九字真言。 “受死的人应该是你。”王然森然道。既然松川竹千代已经开始重视自己,那么就不能让眼前的阴阳师活着离开,知己知彼是他唯一的优势,绝不能松川知道自己的底细,王然舒展身体,短刀微微前递。 庭院中突然刮起一道狂风,飞沙走石中,阴阳师的身体开始蜕变,身形扭曲变形暴长而起,口中长出尖利的獠牙,闪动点点水光,宽大的神袍被突起的肌肉骨骼撕裂,发出嘶嘶的声响,晶莹白嫩的双手变成钢铁般的利爪,发出晦暗的幽蓝光芒,这就是式神的原形,被称作悍神最强的犬牙之神。 化身为式神的阴阳师前臂着地,屈着身体象凶残的恶狼一样朝王然飞速冲来,临近身前时纵身一跃,居高临下向王然凌空扑击,双手斜向拉出十道蓝色的毒光,在空中交叉出炫丽的反十字星芒。 王然心神宁静波澜不惊,双目紧锁他的利爪,手中短刀微微侧过肩头,直到他的利爪触到自己胸前的那一刻,才突然反手劈出短刀,破魔真气在瞬间流过他的身体,凝聚在他的右臂,随着呼啸的刀风破刀而出,长不过一尺的有余的短刀融入一道无形的刀气之间,刀身似也暴长几尺,四周的空气被刀气撕破,隐隐约约显出一道近有两米的无形刀影,将附身妖魔的阴阳师完全笼罩其中。不管是人是魔,都不可能经受住这样强横的刀气,王然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将面前的敌人斩成碎片。 这时的阴阳师来势已是强弩之末,他凌空而击的速度和力量已经发挥到极致,也因此失去了躲避的可能,也许他认为在这样的攻击这下,面对一个普通人,即使他是一位优秀的剑客,也无须躲避。但是他错了,在他看到空气中隐现的透明的刀形时,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王然的刀气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那不是寻常的刀气,而是以奇特真气灵力形成的无形刀气,拥有撕裂开地的巨大威力。阴阳师蓦的脸色一变心底一寒,在他仅有的一点属于人类的灵魂中,还保留着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没有人能在这里使用任何真气灵力,也不能能使出这样的刀气,除非他有一把象蜻蜓魔神一字切一样充斥着无数怨魂恶灵的利器,王然手中的越前康继虽然是一代名刀,但也只是凡间利器,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刀气。难道,他也象自己一样拥有式神的神体和人类的灵魂?阴阳师来不及多想,王然无形的刀气已经到了眼前,他交叉双臂护在胸前,挡住王然的致命一击。 一声金属特有的清脆鸣响之后,阴阳师的双臂沿着交叉点齐齐断落,身体在巨大的撞击下倒飞出去,一双断臂跌落尘埃,幽蓝的光芒渐渐褪去,在尘土中恢复它们先前的模样,却再不是一双如婴孩般柔嫩的细手,它们飞快的衰老干枯,失去了鲜活的色彩,最后混杂在泥土中消失不见。 阴阳师双臂的伤口处,没有流出一滴血液,就仿佛他的身体也和那双落地的手一样干枯,没有半点生机。他的伤口缓缓的愈合,骨骼喀喀作响向外突出,长出一双崭新的利爪,闪动着比先前更加明亮的幽幽蓝光。 阴阳师伸出鲜红的长舌,甜动尖锐的爪尖,嘿嘿嘿嘿的笑了:“没想到除了我还有人能在武神城施展异术,武神城的命运也该结束了吧,可惜,凭这样的刀气还杀不了我,下一刻,我会让你尝到失去双手的痛苦。” 阴阳师发出凄厉的狼嚎,俯身再次朝王然扑来,他的脸也在这时变形,露出鲜红的长舌和散发着腥气的大嘴,似乎想要将世间的一切全部咬碎吞没,他的长牙象利剑一样向外突出,这也是他的武器。 王然挺刀疾刺,破魔真气透出刀身射向变形的阴阳师,阴阳师灵巧的躲过透明的刀气,舞动他的双爪。王然反劈三刀,三道平行的刀气在身前形成一道无法穿透的幕帐,朝阴阳师迎面而去,飞速前行的刀气卷起地上的泥沙,迷蒙了人的眼睛。 阴阳师再次被刀气劈中,挡在身前的双臂再次被斩断,但是很快,一双崭新的利爪也再次从断口处长出,完好如初甚至比先前还要坚硬。王然的心里有些发怵:这是什么怪物,竟有如此可怕的再生能力,连破魔真气都伤不了他的性命,如果一直这么斗下去的话,虽然破魔真气生生息息源源不绝,但自己的身体总会有疲惫的时候,只怕迟早会被这个怪物连骨头一起吃掉。 王然将长刀斜举右肩之上,这是松川竹千代萨摩示源流的刀势。王然不懂剑道,也不懂剑道修习中最重要的心力,以及由心力所决定的剑道奥义,他只知道一点,这样的姿势是将速度与力量发挥到极至的姿势。他手中的短刀只有一尺出头,以这样的姿势高举于肩看来有些好笑,但不管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都笑不出来,破魔真气融入刀身,这样的短刀能劈斩出不逊于任何长刀的威势,这绝对会是惊天动地的一刀。 任何生灵的再生能力都是有限的,即使是顶聚三花胸怀五气的不灭金身,也难逃天劫噩运,免不了灰飞烟灭神形共损,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魔物,王然不相信在被劈成碎片的情况下他还能重获新生。 王然一声大喝举刀疾冲,这一次他没有等待,夜色中,他举刀的身影如巨人一样不可战胜。他用的是最具杀伤力的刀势,需要的是最强的气势,如果是普通的对手,在这样的气势之下都有可能失去抵抗的意识。阴阳师也不例外,他还没有失去战意,却感受到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重压力,王然的身上突然间充满了令人难以抗拒的威慑力,他的心在发抖,但狂暴的原始野性也同时被激发。阴阳师长嚎一声,俯身朝王然迎面而撞。 王然的刀朝阴阳师当头斩下,空气在破魔真气的涌动中扭曲变形,身外的空气被无情的逼迫挤压,沉重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阴阳师的身体在也在空气中扭曲,看起来即使王然不用出刀,仅凭刀气也能置他于死地,强大的破魔真气有如一道坚固的牢笼,已经将他牢牢的困在其中,他所等待的,只是被王然一刀两段的命运。那样的他还能拥有象先前一样的再生能力吗?即使有,王然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会把他完全切成碎片。 王然感觉到刀身切入人体时的快意,一道血箭喷涌而出,和王然预想的一样,拥有妖麽之身的阴阳师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强大,他的体类仍然流淌着滚热的鲜血,在受到强大的破魔真气全力一击时,他耐以生存的再生力也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这不过是一个低级的魔物,即便是悍神最强,也改变不了他低微的身份,更没有因为吞噬了阴阳师的肉体融入了他的灵魂而变得更加强大,他唯一值得自豪的是,能以妖魔身之身进入无法动用半点真气的武神城,可以在一群强大的凡人面前彰显示自己身为妖魔的强大。 但是很不幸,他遇到了王然…… ------------ 第一八七章 无法感知 就在刀芒迎面斩下的瞬间,阴阳师蓦的侧头耸肩,躲过致命的一击,王然的刀沿着他的肩头切入身体,却没能将他一斩两片,刀身陷入他的身体,去势为之一顿。阴阳师充斥着恶臭的利爪在眼前晃动,这样的伤害还不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他拥有所有式神中最强的身体强度和顽强的生命力。 化身为魔的阴阳师还有反击的能力,而王然的刀还陷在他的体内,如果他这时趁机反击的话,就算拨刀回护也来不及了,不知道被这样的毒爪击中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看荒木萎顿的神情,王然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的冲动,单手护在胸前。心念转动之间,破魔真气象潮水一样涌上左臂,生死关头,真气爆发出令人惊诧的威势,一道无形的真气沿着左臂迸出体外,虽然没有实质,也发出沉闷的风声,象是屹立山间的巨人发出雄壮的呼嚎。也许这才是破魔真气的实质,即使通过名刀透射出去蕴含着破魔真气的刀气,都没有这么可怕的气势。 无论他是人还是魔,都不可能经受住这道强劲的破魔真气,这其实比王然的刀更加可怕。阴阳师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王然发出凌厉刀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样的真气并不是他的身体所能承受的,王然只是还没有找到最好的使用方式而以。 所以他的利爪并没有击向王然,而是反手格向王然的短刀,“哧”的一声轻响,他的手臂再次被切断,锋利的充斥着破魔真气的越前康继,象切开一块松软的豆腐一样轻松的切断他的手臂。但同时,陷在他体内的短刀在他和王然的联手之力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离开他的身体。红影闪动,阴阳师的身体向侧移出,却不是单纯的逃逸,而是扑向院墙下的林木。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以王然的强大实力,他即使反击也是徒劳无功,他的身体不可能经受住发自王然体内本源的破魔真气。荒木虽然受伤,却没有完全失去反击的能力,毕竟,每一名有资格参加武神祭的剑客都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坚韧意志,阴阳师还不想和敢于使用同归于尽刀法的荒木作一场没有胜者的战斗。 他选择了受伤最重的林木,林木身后的院墙是他唯一逃生之路,而为了有足够的体能逃回驻地,他必须用活人的鲜血和灵魂来祭奠自己所寄居的悍神。杀掉王然已经成为不现实的奢望,他该做的,是让他的主人了解对手的真正实力,这才是他真正的使命。 林木手无寸铁,失血过重的身体在短期内没有复原,伤口隐隐作痛,别说施展拳术和阴阳师纠缠,就连移动几步都觉得格外吃力。眼见阴阳师攻到身前,林木一脚后移紧握双拳,身形巍然不动,隐隐有几分高手风范。但只有林木自己知道,胸前的伤处无情的折磨着他,他的手中提不起半分力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和人动手,更何况他所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妖魔,别说动手,想逃都很难。 王然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冲天而起,扑向林木的身前,手中的短刀脱手而手,象离弦的飞矢凌空射向阴阳师,速度快得连王然自己都难以相信。“哧”的一声,短刀透胸而过,阴阳师身形一滞,胸前喷出一道血箭,脚下踉跄几步,发出一声巨吼挥动剩下的一只利爪刺向林木的胸膛。世间竟有生命力如此顽强的魔物,连这样的伤害都不能置他于死地,王然暗暗心惊。 林木一动不动,双手轻轻划动一道圆圈,如果在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即使无法战胜眼前的妖魔,但林木自信凭借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也能避过他的锋芒,暂缓他的逃亡之势,但现在,林木知道这样的做法无异于送死,他手中连四两之力都没有,空有一个架子而以。王然恰在这时落到林木的身前,脱手而出的短刀为他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尽管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也已经够了。 王然双手紧握阴阳师的手臂,象一把钢铁铸成的巨锁,锁向那只蓝光闪耀的利爪,用的正是王家祖传三十六路鹰爪功之神鹰铁缚。他的手,已经不再是那双拉一石硬弓舞百斤大刀的手,也不是以家传大力鹰爪功扬名沧州的手,却是一双流动着破魔气的手。阴阳师的利爪被他牢牢锁住,丝毫动弹不得,骨骼发出声声脆响,碎成了碎块。也许连坚硬的花岗岩都经不住他双手合握之力,阴阳师更逃不过手骨寸断的噩运,虽然他是魔物,但终归还是有血有肉的实体,只要是实体,无论多么强硬,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这就是你所说的,等同于神的存在吗?”王然不如讥讽的问道,手中逐分加力,阴阳师的手骨至肘以下完成碎裂,象一只无骨的鱼,软软的耷拉在臂上。 阴阳师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眼中闪出兴奋的神情。难道附身于妖魔的人在临死前会有这样的表情?只有深受折磨的人在临死之前才会有这样的表情,眼前的阴阳师虽然饱受式神噬魂之苦,但显然并不属于此类,他还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依然认为自己是等同于神的存在,也许他永远不会得到解脱,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在他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清楚自己将要承受的痛苦和一生的命运,他不需要解脱。 王然知道情况有些不妙,眼前的犬牙之神并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魔物,谁知道他还会有怎样的异术。王然猛的撒手回退,却发现双手竟牢牢的吸附在阴阳师软软的臂上,再也脱离不了,原来并不是自己锁住了他,而是他锁住了自己。 阴阳师的手依然绵软无力,握着它,象握着一段失去生命散发着恶臭的毒蛇,令人一阵恶心。但他的手指却突然张开,尽管前臂筋骨碎裂如齑粉,但他的利爪却和先前一样锐利坚硬,而且瞬间向前暴长,直直刺向王然的胸膛。 王然本能的向后疾退,但阴阳师的手臂和他牢牢粘在一起,象生长在一起一般,拖动着他的身体跟随王然的步伐移动,他的利爪,也仍然毫不迟滞的刺向王然的胸膛。王然聚起破魔真气,想要护住胸膛,但这道游离于体内的真气根本不受控制,仍然不依不挠沿着阴阳师碎裂的双臂向前袭去。和叶飞的混元天眼一样,徐家的破魔真气和所有的邪力天生对立,这时受到阴阳师体内的邪气的吸引,全数侵入阴阳师的体内,却又无法立即结束他顽强的生命。 阴阳师的手臂变得冰凉,如果说刚开始接触到他时还能感到一点属于人的气息的话,那么现在的阴阳师全身冰凉,再找不到半分鲜活气息,他的眼神迷茫而疯狂。王然知道袭入阴阳师体内的破魔真气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止损伤了他的肉体,也击溃了他的神经和意志,被压抑的属于妖魔的思想苏醒过来,他被吞噬的灵魂就要完全被魔化,那时的他,再也无法恢复属于人类的思维。 阴阳师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在他残存的最后一点神智里,还保留着一丝清明,还记得自己此行的任务。如果不能把消息及时的报告给松川竹千代,那么杀掉他将来的对手就是唯一目标,也是最好的结果。他从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他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神一般的永生,而以后,他也无法用人的思维去感知这一点。但是此刻,濒临死亡他感受从未有过的快意,其中似乎有隐含着一点无奈。 王然止不住阴阳师的前刺之势,他的双手被对方牢牢的粘住,而胸口却又聚不起一点破魔真气,一丝都没有。现在的他,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两样,至少,他胸前的皮肤、肌肉、骨骼和常人一样的脆弱。王然感觉到对方指间的凉意,听说人在临死前会感到遍体寒意,就象坠入千年的冰窟一样,那么,对方指尖所携带的就是这样的寒意。 恶魔的利爪刺透胸前的衣衫,王然看到阳阳师那张变形的脸上流露出残忍的笑意,虽然已经不再是一张人类的脸,但却保留着仅属于人类的神情。因本能而选择血腥的动物或者妖魔,绝对不会有这样残忍而又快意的笑容。 王然感觉到冰凉的寒意,触觉似乎也变得麻木。很快,阴阳师的尖爪就会刺入自己的肌肤,不知道那进时候是否会是怎样的疼痛?或者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王然突然想到了李元临行之前留给自己的保命金符,其中一道在初得肉身飞身下崖的时候化作仙鹤救了自己一命,应该还剩下两道才对。 但是很奇怪,随着自己修成三昧之体,余下的两道金符似乎也在自己的体内沉睡,无论他怎样默念咒文,都无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难道非得再来一次失足落崖的惨剧,才能重新唤醒沉睡中的金符吗? 王然忍不住想笑,却笑不出声。 ------------ 第一八八章 灵魂之弓 胸前传来一声轻碎的脆响,那是某件事物断裂破碎的声音,也许就象人的骨骼一样。他从来不曾听到过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却不止一次听到过他人筋骨寸断的声音,就在不久之前,他还隐隐听到过阴阳师的手臂在自己手中断裂的声音,不过更多的,还是他们忍受剧痛时的哀嚎。 王然可以肯定,碎裂的并不是自己的骨骼,他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也没有真正的麻木,阴阳师幽蓝的利爪停在了胸前。 一片深红的巨大迷雾笼罩着王然,也笼罩着身前正在最后一搏的阴阳师。他的手凝在原处,无法向前刺动一分。红色的迷雾在王然的身前分裂开来,象十只巨大而又飘渺的手指,渐渐现出实体,竟是两只巨大的红色手掌,其中一只紧紧扣住阴阳师向前刺出的利爪,令他动弹不得,令一只聚指成刀,向他的手臂全力切下。 没有一点声响,阴阳师的手好象被浸入流动的熔岩,无声的从中而断,在破魔真气下受创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王然感觉到手上一轻,失去身体的利爪象先前被斩落的一样,迅速的干枯萎缩,就在他的手中完全消失。 王然仰面而视,那团红雾在空气中缓缓的流动,渐渐凝聚出一道人形,露出朦朦胧胧的面庞。难道是保命金符,王然很自然的想起了叶飞的本命尊神,莫非师父留给自己的也是那样一道护身尊神?谁知道所谓保命金符是什么,既然可以是仙鹤灵兽,为什么不可以是护身尊神? 王然睁大了眼睛,迷雾中的面孔越来越清晰,五官身形一览无余,王然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那绝对不是什么护身尊神。迷雾中是一张线条分明有如大理石雕刻的面孔,深邃如蓝色大海般的双眼,挺直坚毅的鼻梁,自信张扬又略带邪气的笑容。此时,这份笑容里又多了几分其他的东西,应该是重获新生的喜悦。 “安德烈!”王然惊呼出声。尽管只是一道幻象般的迷雾,但王然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死在他手下的吸血鬼安德烈。王然不会忘记他那张带着点邪气却又充满迷人魅力的脸,不会连自己初出幻境后的第一个对手都忘记,对那时的他而言,安德烈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虽然最终被自己的灵丹真气击灭,但也几乎完全毁掉了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侥幸遇上神秘的德鲁伊,也许自己有幸可以再修一次灵仙。 “亲爱的朋友,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您不知道我是多么期待着这一天。”安德烈终于露出真诚的微笑,那是血族特有微笑,高贵亲切又带着些神秘,能够轻易赢得别人的信任。 不过王然已经见到过太多同样的笑容,有了些免疫力,并没有被他的笑容所迷惑,后退半步双拳微握。见到王然本能的作出了防御的姿态,安德烈反应自己刚才那句满怀真诚和喜悦话在某些特定的时刻、面对特定的对象会有一些仇视的意味,他的脑海里回闪过王然神秘而强大的圣光,心生恐惧连声说道:“请不要误会,亲爱的朋友,我们不再是敌人,永远不会,因为我新的生命完全依赖于你的存在,所以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朋友,也许对你来说不是,但对我来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王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理解安德烈的话,但至少有一点不能否认,他刚才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自己大概已经被阴阳师当胸刺透,就这一点来说,安德烈对自己好象并不有什么敌意。而且现在身处幻境,以他的情况根本不能把安德烈怎么样,尽管安德烈好象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还和以前一样对自己心存畏惧。“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王然疑惑的问道。 安德烈无奈的摊摊手:“这样的结果大概令你感到很失望,我也觉得非常失望,对一名尊贵的血族来说,死亡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你知道我们的生命太长了,有时候长得令人感到厌倦,不过就象这世界上所有的生物一样,我们也没有死亡的勇气,我本以为在你的圣光之下自己会得到一个最安宁的死亡,那是许多古老血族共同的愿望,可是非常遗憾,在你受到德鲁伊祝福的同时,我也非常幸运的得到了大地母亲的慈爱,拥有了不死的灵魂,可是天堂的大门因为我曾经不死的鲜血而关闭,地狱因为我在生命最后时候的动摇也拒绝了我的忠诚,我只能继续留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在失去了不朽的生命以后,我竟然得到了另一种生命,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王然苦笑:“原来德鲁伊的大地祝福竟是不分善恶的,其实你的运气不错,很多人想活活不成,你却是想死也死不了。” 安德烈道:“德鲁伊公平的看待世间的一切,在他们看来,自然界中原本就没有善恶之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生存的法则,他们所要做的,仅仅是维持万物间的平衡,让世间的一切都遵循自然的法则,仅此而以。” “那么,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然不解的问道。经历过这么多事,王然最初面对血族时那种特有的厌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得没错,任何各族的存在都是自然的选择,虽然相互间会有矛盾或是仇视,但其实没有善恶之分,在动物的眼中,人类难道不是地球上最邪恶的物种吗。 不过安德烈的生死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就属于一个完全不同的种族,很多事情都无法用人类的常识去理解,王然的好奇心虽然很强,这时候却没有兴趣去研究他的生存方式或者行为艺术。他更关心的是安德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偏偏那么巧救了他一命。要知道幻境并不是任何生灵都能进来的,阴阳师为了在幻境中施展灵力不得不将自己的灵魂和式神的身体融为一体,并为此遭受巨大的痛苦,那么安德烈又是怎么来的? 安德烈望着王然没有说话,似乎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一定的难度。王然细想片刻恍然道:“你一直跟着我?” “不,不,不!”见到王然略有不安更加凌厉的眼神安德烈连声否认。 “那是为什么?”王然其实也不愿意接受一直被一个吸血鬼的恶魂尾随身后的事实,那种会让人有些不安,安德烈的连声琐认令他稍稍心安,却又觉得更加迷惑。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安德烈神秘的笑了笑,朝着身后浓浓的如梦幻一般的迷雾挥了挥手,一把大弓出现在他的身后,如果王然没有看错的话,那正是林七以自身内丹之力为自己炼制的那把灵弓。 灵弓稳稳的立在安德烈身后,如以往一样晶莹剔透流光异彩,通身散发着灵动飘逸的仙灵之气,弓弦闪耀出点点鳞光,但和以往不同的是,洁白的弓身隐隐透出红色的光芒,如傍晚金色的夕阳,在弓身处浮起一片火红的晚霞,这难道真是自己的灵弓?王然有些不敢相信。 这把灵弓取材于树高百仞通达天地的天云神木,先以林七妖魔内丹炼成灵器,再以王然自身灵丹真气日夜焠练,早就不再是寻常灵器,常人根本无法施展,就算是同为修灵之人,不重新炼过也休想施展这把灵弓。但此时它却脱离王然的控制,悄无声息的守护在安德烈的身后,王然可以肯定,在安德烈和灵弓之间一定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你一直附身在灵弓之内?”王然问道。 “这把弓叫做灵弓吗?真是一件神奇的武器,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这是一把专为灵魂制做的武器,它能使人类脆弱的灵魂变得异常强大。”安德烈羡慕而又怜爱的看着灵弓。灵弓似乎有了意识,突然飞到安德烈的身前,安德烈轻轻的抚摸弓身,象是动情的抚摸情人的身体,又象是慈祥的抚过幼子柔嫩的肌肤,接着说道:“准确的说,我不是附身在灵弓之内,而是躺在它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仅仅属于灵魂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快乐,在那之前,我一直陷在一片无尽的朦胧之中,几乎完全丧失了自我,直到这件神秘的武器出现。” “灵弓的怀抱?”王然回忆起安德烈在自己那时还应该被称作微弱的灵丹真气下瞬间殒命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我的了解,我的灵丹真气,也就是你们所见到的和圣光一样的力量,正是黑暗一族天生的克星,你也正是被这样的力量所击败的,而这把灵弓内充满了这样的真气,你怎么可能附身在灵弓中,而且还能享受所谓灵魂的快乐?”王然从不认为灵魂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是一种快乐,相比而言,人类的喜怒哀乐或者痛苦,那才是作为生灵真正的快乐。 ------------ 第一八九章 一箭射杀 “的确,那曾是我天生的克星,当我还是黑暗一族的成员的时候,的确无法抵御这样的力量,但是你的圣光摧毁了我不死的身体,却也同时净化了我的灵魂,在伟大德鲁伊的帮助下,我经过净化的灵魂得到了永生。”安德烈庆幸的说道。 “那么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你还有其他的朋友嫌自己活得太长太苦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劳再辛苦一次。”王然坏笑着说道,佛门普渡众生,自己这也算是普渡众生吧。 “不是每一个血族都有这样的好运,你可能并不知道,血族拥有世界上最顽强的生命力,没有人能知道我们能活多久,如果愿意的话,那也许会是不死的生命,但我们的灵魂却异常脆弱,没有人象我们一样脆弱,失去了不死的肉体,我们的灵魂也会瞬间消失在无垠的宇宙,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才会拥有如此奇怪的生命。”安德烈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 “可是,你还活着,或者说你的灵魂还活着,为什么他们的灵魂不能得到净化?我是很愿意帮助你们这些迷途的羔羊的。”王然伟大的自语。 “那可能是因为我还保留着幼年时最纯真的记忆,你的圣光和教廷的不同,教廷拥有的是毁灭的力量,那里面充满了仇恨,会彻底毁灭我们的肉体和灵魂从某种意义上讲,教廷的力量比我们更加邪恶,虽然我们会夺走人类的生机,却同时给予他们另一种永恒强大而且理智的生命,令人类摆脱死亡的威胁。 而你的圣光很奇特,和我们的力量有些相似之处,我们在夺走人类灵魂的同时赋予他们不死的身体,你在摧毁我身体的同时也给了我崭新的灵魂,也许才是真正圣洁的力量,生命最本源的力量,虽然对我们的身体有着可怕的伤害,却能令我们的灵魂得到完全的净化,并在德鲁伊的大地祝福下得到新的生命,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在内心深处保留着所有生物共有的最单纯的记忆。”安德烈缓缓的说道。显然,他对此也不是非常的肯定,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 王然认为他的解释很合理,如果每一个丧生在自己灵丹真气下的黑暗一族都能得到经过净化的灵魂,那么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必定不些安德烈一人,所有在高原上失去生命的黑暗骑士都会骑着战马出现在平静的武神城,可怜的阴阳师一定会被他人斩成肉泥。想到阴阳师,王然放眼望去,那家伙居然还没死,伏在地上苦苦的挣扎,真是一个顽强的妖魔。 被他称赞不是坏事,但被他把自己的灵丹真气提高到一个和血族同等的高度,王然只能苦笑:“这么说来,我其实并没有真正杀掉你,反而让你获得了重生。” 安德烈再次露出他特有的笑容,迷人的笑脸下隐隐的浅浅的阴邪:“不死的血族,尊贵的黑暗议员已经死了,重生的是一个重新张开双眼看透世事的灵魂,我想我应该象您表达最诚挚的谢意。”安德烈单手抚胸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然受之无愧,得意又无不失落的说道:“可惜祈可不在身边,真应该让她看看我是一个多么纯洁无瑕的人,连邪恶的吸血鬼在我的身上都能得到如此纯净的灵魂,并能获得崭新的生命,她对我的看法全是误解,事实上我没有因为宁远飞有一点改变,还和以前一样直率纯结。” 安德烈连忙说道:“我想您误会了,我想真正令我获得重生不止是因为您的缘故,你仅仅是净化了我的灵魂,如果没有德鲁伊的大地祝福,我依然会象尘土一样消失在广袤的大地,而真正令我以生命的形态出现在你面前的是这把神奇的灵弓,当我从朦胧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灵弓之中,四周全是洁白的圣光,就象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冰雪城堡一样,灵弓中蕴含着世上最纯洁的气息,可以净化世间的一切,内心所有的贪婪邪欲在它的光芒下都会烟消云散,变得和天使一样美丽。” 王然失笑道:“天使一样的美丽,真可惜,虽然我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使,可是也知道传说那是一些面容俊俏身着白袍背后长着可爱小翅膀的家伙吧,好象天使和你的外形相差甚远吧,你现在的样子,说实话还不比你以前。” 安德烈痛苦的说道:“这都是因为鲜血,在您的身上有一道奇异的血液,拥有无尽的邪力,这道血液让我摆脱了灵弓的束缚,也改变了我的样子,让我再次拥有强大的力量,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灵魂并没有改变。”王然对他的话感怀疑。 “奇异的血液?”王然记起阴阳师的利爪几乎刺入自己的身体,那时曾听见一声碎裂的轻响,难道受伤了吗?王然伸手入怀,感觉到一丝轻轻的伤痛,阴阳师的指间还是刺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下道浅浅的伤痕,在伤痕以外,王然触到一片冰凉的碎片,拿出看时,原来是几块红色透明的薄薄晶片,宛如一片片无暇的红色水晶。 “这是什么?”王然凝视着手中的晶片,过了很久才想起,这是从鸣崖九幽阴煞大阵中得来的阵引――以鸣崖自身精血凝结而成的凝血珠。而现在,碎裂的凝血珠已经通过自己的血液融入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血液一起在体内流动,充斥在全身的每一个部位,再也无分彼此。 鸣崖临终血施用血爆之术,一身功力怨气全部聚集其中,又在阴煞大阵中凝聚上百年极阴邪气,自然绝非凡品,记得鬼巫之王曾经也对这粒血珠大感兴趣,想靠其中的邪力恢复自身魔力,却因为自己破去阵法没有得逞,那时不知道凝血珠有什么有用处便带在身上,后来也忘了还给鸣崖,没想到最后却被吸血鬼捡了个便宜。 “原来是这样!”王然有些失望:“不管怎么说,难道这不是我灵弓吗,你所说的那道可以消除内心所有贪念邪欲的圣洁光芒,不也是我的灵丹真气吗?你能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劳,如果没有我的灵弓,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怀疑:如今的灵弓显然已经和安德烈建立起亲密的联系,自己还以象以前那么操控自如吗? 身受重伤的阴阳师象受伤的野兽般伏在地上,他的双手再次从断处长处,却再也看不到那种幽蓝冷峻的光芒,也没有了死亡的冰寒,他的再生能力也就仅此而已,无论多强的身体,再遭受到这么之次强烈的打击之后,也不会再有多少活力。他的身体微微的起伏,突然起身跃向院墙。 极度的痛苦令他恢复了一点意识,将他的灵魂从迷失的深渊拖回人世,他不知道安德烈到底是什么,只知道那是和式神一样的超自然生物,甚至是比式神还要可怕的邪灵,以他的能力根本不是安德烈的对手,除了逃走,他再没有其他的选择,连同归于尽都成为妄想。 王然没想到阴阳师重伤之下还能有这么好的爆发力,看他伏在地上的样子以为不过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没料到他会突然逃跑,眼看他已经跃上高墙,这时短刀还落在地上手无寸铁,以他的凡人的身体还无法追上妖魔蓄势已久的速度。心念稍动之下元神出窍,正要追出,才蓦想起幻境中连灵丹真气都无法运转,就算追上也于事无补。 “想逃吗?嘿嘿嘿嘿……”安德烈发出阴沉的笑声,身形晃了一晃突然消失不见,灵弓也跟着平空消失,王然眼前一花,灵弓回到了元神手中。弥漫在空气中的红雾汇集成细细的一线,从天地间迅速融入灵弓之中,夜色里再看不到那血一般的腥红,而以前洁白的弓身却同时变得似鲜血一样的红,又象水晶一样的透明,闪动着红宝石般的光芒,只有弓弦还保留着以往的晶莹洁白鳞光点点。 王然下意识的拉动弓弦,弓身轻颤,激出一圈红色的光波,虽然没有半点灵丹真气,弓弦却发出清脆的鸣响,一团红雾包裹着一支洁白的长箭疾射阳阳师身后,象撕破夜色的流星,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在箭尖触及到阴阳师后背的那一瞬,洁白长箭猛的从中爆开,闪耀出一片白色的星光,安德烈血红的身影出现白色刺眼的星光当中,象是笼罩在圣洁光芒处的天使,当然,他的外形和天使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两只尖锐的利爪突然出开阴阳师的背后,毫无迟滞撕开他的背心,安德烈的身体一闪再次消失不见,当他重新现出身形的时候,已经到了阴阳师的面前,他穿过了阴阳师的身体,双手象锋利的刀片一样切过阴阳师的身体。 ------------ 第一九零章 静待明日 安德烈回过头,目视呆立原地的阴阳师,再次发出阴郁邪恶如同来自地狱的笑声。阴阳师呆呆的看看安德烈,又低头看看自己,似乎很久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出现一条条细细的裂纹,无数血丝从裂纹中滋滋射出,身体蓦的碎裂开来,象碎裂的瓷器一样变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身体的碎片跌到地上,血液迅速的渗透于泥土、挥发于空气当中,他的身体萎缩成一块块僵硬漆黑的肉干,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至死,他都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实,想象中等同于神的不死的存在,竟然这么轻易的被人击败,被人彻底的毁灭。 王然目瞪口呆的握着灵弓,眼前的景象太过恐怖血腥,连他都觉得有些难受,胃中忍不住的翻涌。虽然在高原雪峰之下他曾经历过更加惨烈悲壮的战役,但却不曾有过这样血腥而诡异的场景。安德烈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杀掉敌人,但是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也许他真的不再是以前的血族,但他改变不了身为血族的天性――对鲜血的向往,被净化的灵魂或许改变了以往的思维方式,却改变不了他的天性。 灵弓中传来一阵奇特的感觉,似是某种轻声的呼唤,又似朋友间亲密的呓语。王然惊喜莫名,这把灵弓已经有了灵魂,其中融入了安德烈的意识,也拥有它自己的思想,再不是以前的那把寻常的灵器。记得灵弓最初炼成之日,王然就感觉到其中缺少了一点什么,和他的灵甲灵刀相比,缺少的正是所有仙家法宝必不可少的灵气。 李元以自身灵气为火,以天地为炉,毕生也只炼成两件拥有灵识的灵器,以林七的能力能炼出灵器就已经实属不易,自然无法为灵弓铸入灵识。无论他以自身妖魔内丹炼成的灵器多么精美,或是威力多么强大,终究没有自己的灵识,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而此时的灵弓,终于有了自己的灵魂和思想,可以和世间任何一件灵器比美,甚至更加厉害,因为这里面还融入了一位强大血族的意识。 “很久没有这么令人愉快的经历了。”安德烈伸出血红的长舌舔动手指。他并没有实体,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只是红色的虚幻,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但他阴邪而愉悦的神情,还是那么真实令人感到身上一阵发寒。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想机会还有很多,也许到时候你会为自己的重生感到无比后悔。”王然坏笑着说道。在拥有一件更加强大的灵弓的同时,他也拥有一位可靠的盟友。安德烈在灵弓中得到了重生,他的灵魂激活了灵弓的意识,而灵弓也给予他新的身体,他和灵弓的命运已经牢牢的系在一起。换句话说,他和自己的命运也同样密不可分。 “即使我后悔又能怎么样呢?我的生命就是无数的巧合,是造物主的恩赐,事实上你和我一样清楚,我新的生命依赖于这把神奇武器的存在,当然也依赖于你的存在。”安德烈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很快又两眼放光的说道:“不过,你的敌人会令我的存在更加真实,那真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啊。” 看着安德烈憧憬的眼神,王然开始怀疑,他的灵魂真的得到了净化吗?或者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也许有的敌人是你不愿意见到的。”王然说道。 “你是说黑暗骑士吗?他们好象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吧。”安德烈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哦?这个你也知道?”王然露出夸张的惊讶神情,又恍然说道:“你一直躲在我灵弓当中,知道也没什么奇怪了。”王然有点隐隐的不安,被这样一个怪物附在身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可怕是自己无论做什么有什么生理反应只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但他现在已经和灵弓建立起微肃妙的联系,好象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可行的办法解决这一难题,难道要毁了灵弓吗?王然还下不了这样的决心,也不舍不得扔掉这么一位可靠的关健时刻可以救命的盟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甚至比李元的保命金符还要可靠。 “哦不不不,灵弓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无限的空间,在里面我根本无法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事实上,我一直在灵弓中无力的游荡,就象传说中等待转世轮回的游魂,直到你身上奇异的鲜血赋予我新的力量,我才真正的获得新的生命,我之所以知道你和黑暗骑士间的战斗,是因为我感受到他们击入你身体死亡的力量,只有黑暗骑士中那些最强的战士,才拥有这样的力量,你遇到了谁,是梅塞尔加,还是萨尔加,或者是同样拥有黑暗力量的龙枪骑士?” 安德烈的话多少缓解了一点王然的不安情绪,也许他回到灵弓依然会象以前那样在无限的空间游荡,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说的没错,是影子骑士萨尔加,那么,你也拥有同样的力量,或者说你了解那种力量?”王然饶有兴味的问道。 “不止是了解那么简单,血族对那样的力量有着惊人的抵抗力。”安德烈自豪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王然隐隐记起一件事,高原之战中,黑暗骑士的死亡力量的确曾经刺入他的身体,令他短暂的失去抵抗能力,但很快,那样的力量便消失在体内,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和安德烈有些关系。 “亲爱的朋友,也许你还不知道,高傲的血族和不可一世的黑暗骑士是永远的敌人短暂的朋友,我们因为共同的利益成为伙伴,却永远视对方为最大的敌人,所以我们无时不刻不在努力的了解对方,甚至比亲密的朋友还要了解自己的对手,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的帮助,黑暗骑士军团的指挥官或许早把你带下了地狱,对你来说那可不是一个美妙的地方。”安德烈的话证实了王然的想法,果真是他化解了黑暗骑士的死亡力量,虽然即使没有他的存在自己也并不畏惧强大的黑暗一族,但有了他的存在,再次面对黑暗骑士的时候自己又多了几分把握。 “嗯,现在我有一点明白了,尽管你已经不再是以往的血族,也不再是黑暗圣殿的什么议员,但是和黑暗骑士对抗仍然是你所期待的吧。”王然心领神会。安德烈获得的是重生而不是新生,他仍然保留着以前的记忆,更保留着对黑暗骑士根深蒂固的反感和仇视,这一点对自己而言并不是坏事。 “是啊,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啊,许总有一天黑暗骑士会从地球上消失,血族才是最强的黑暗一族。”安德烈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向往:“不过现在,我想我应该回到那温暖的地方了,这里似乎并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安德烈皱起眉头,凝神说道。 “你的感觉很敏锐,这里有一道强大的禁制,任何身怀异能的人都无法在这里施展,当然你们是例外,快走吧,我可不想惹来什么麻烦。”王然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状。“对了,你不会趁机偷窥吧,我可不希望自己的隐私完全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之下。”王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即使我希望的话,大概也没有这样的好运,我说过,对我来说这弓神奇的灵弓就是一个无限的空间,身处其中我根本无法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所幸的是我能够感知,你身上奇异的血液和我的生命紧密联系,我能够感知到你的痛苦和恐惧。”安德烈神秘的笑了笑:“当然也许还有兴奋,不过这一点能帮你保住性命,至少我已经救过你一次。”安德烈诡异的笑笑,由红色血雾幻化的身体汇集一线,隐入灵弓之中。 “看来我又有了一道保命金符,就算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了,这家伙大概不会愿意陪着我一块去送死吧。”看得出来安德烈很满意自己新的生命,王然得意的想着,元神归窍收起灵弓。 院落里海风拂面花香扑鼻,阴阳师碎裂的身体早已完全消失在尘埃之中,安德烈身形全无,院里一片宁静,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荒木面色渐渐恢复红晕,多年艰苦的训练使他拥有远胜常人的强健体魄,能经受住任何强力的打击。林木缓缓走到一株正在盛开的小花前,望着那妖艳欲滴的花瓣出神,象是一个习惯于在夜间修行的神秘隐士。他们都听到远无传来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答成共识,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的秘密。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佐佐木带着几名年青的剑士匆匆忙忙跑进院子:“有什么事发生吗?”他问得很有技巧,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却问有什么事发生。这是一个聪明的家伙,他看出了王然几人的心意,自己也不愿意惹上什么麻烦,这种人总是会比其他人活得常一点。 荒木面无表情:“没有。” 佐佐木轻松的吐了口气,望向王然:“真的吗?” 王然反问道:“你认为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佐佐木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就好,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我们还期待着明天能看到一场精彩的决斗呢。” “放心吧,你们不会失望的。”王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一次武神祭和以往少了些东西,因为没有足够鲜血的衬托而失去了以往的魅力,武神城的人一定感到非常遗憾,如果连最后一场决斗都平淡收场的话,人们一定会更加失望。王然走向客房,林木和荒木两人跟在身后。 “为了能在明天看到一场精彩的决斗,我会带人守在门外保证您不受外人干扰。”身后佐佐木说道,“不过,我想你大概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吧。”佐佐木的话中另有深意。 王然的心里微微一怔,好象佐佐木已经发现了什么,这也不奇怪,身为武神城的剑客,幻境的保护者,他不会连这点敏感性都没有。“那就多谢谢了,不过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如果你有什么不测的话,就看不到明天最后的决斗了。”王然转身朝佐佐木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提醒道。 “放心吧,武神城的护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佐佐木同样语带双关。 王然淡然一笑,领着林木两人信步回房。 “你决定了要去?”林木忧虑的问王然。 “当然,要知道很多人都期待着这一刻,说实话我比其他人更期待。”王然豪迈的大笑。 “是什么时候下定了决心,你不是一直在犹豫吗?”荒木有些疑惑。 “如果没有阴阳师的出现,也许到现在我还在犹豫。”王然冷酷的说道。 “如果是因为阴阳师的出现激起了你的仇恨,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为好,现在你应该更加明白,松川竹千代并不是一位普通的剑客,他拥有邪恶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林木心中想到刚才的阴阳师,心有余悸的说。 “不只是因为仇恨,阴阳师的出现的确让我了解到松川更可怕的一面,但也让我明白了另一件事,他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自信,否则就不用派出那样一个怪物来了解他的对手,这就是他的缺点,没有了自信,怎么能把号称最强无敌的萨摩示源流剑法发挥到极至,战胜他并不象想象中那么困难,事实上,很多人都是被他的气势所压倒,但是我不会,想象一下,如果面对比自己更强的气势,松川还能象以往那么一往直前吗,还能有那么凌厉的刀势吗?这场决战一定会非常精彩。”王然自信的说道。 “不过你还是需要一把好刀。”荒木能理解王然的想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既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挑战,有的人一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身为剑客,他更了解松川竹千代的可怕之处,他拥有几乎不属于人类的强横力量,同时也拥有一把无坚不摧能从内心深处打垮对手的邪刀。 “我已经有了。”王然微笑着抽出越前康继,短短的刀身上流出凛冽的杀气。 “什么,你用这把刀?”林木和荒木同声惊呼,一半是因为他居然想用这把长不过一尺有余的短刀和松川那把禁锢了千万怨灵的长刀相抗,另一半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把用于切腹自尽的胁差,危急时刻用于自卫倒无可厚非,但若用于决斗,显然有违他们心目中神圣的武士道精神。 “这把刀有什么不妥吗?”王然对他们的惊讶的神情感到奇怪。 “这是,这是……这是一把用来武士切腹自尽的刀。”荒木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自尽?我又不是武士,为什么要自尽,刀在我的手中就是用来杀人的,当然也可以用来切菜,用来劈柴,反正不会用来切腹。”王然刷的一声收刀入鞘:“没有人会想到我会用这把刀和松川决战,你们想不到,他更想不到,所以他已经输了一半。”王然躺上竹榻:“早点睡吧,外面有人守门我们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明天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着,什么才叫刀法。” 林木和荒木面面相觑,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但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也太冒险了一点,出奇制胜的道理谁都明白,但以这样的方式出奇真的可以制胜吗?这样一把短刀怎么才能施展出压过对手的刀势? 王然很快进入梦乡,传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只有胸怀坦荡无忧无虑的人才能睡得这么香甜,他果真就那么自信?林木和荒木两人皱眉注视着跳跃的烛火,他们反而失眠了。 ------------ 第一九一章 取胜关键 东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火红的阳光很早便洒满大地,给蓝色略还苍茫的天空染上一层金黄的色彩。阳光透过纸窗的缝隙透入室内,驱走夜间的湿寒,一只红嘴绿羽的小鸟用力扑打着窗户,似乎想要将沉睡中的人唤醒,也许,它也如武神城中的人一样期待着一场惊心魂魄的决斗。但此时,小屋里却空无一人。 兴奋的人们也很早来到道场,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作一团,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望向台上,所有的商铺都打烊歇业,除了道场,武神城中大概再找不到其他的人。对于二十年一届的武神祭,久居城中的人本不该有这样的热情,但这一次例外,因为本次武神祭诞生了一位拥有超强战力或者说是邪力的剑客,他手中有一把蕴含着无数怨灵仇恨的能令对手不战而败的邪刀,能从精神上摧垮他的敌人。而他最后的对手,却是一位来自中国的神秘剑客,谁都知道中华大地奇人倍出,日本的许多异术也传自中国,甚至整个日本文化都能看到中华文明的影子,而这位神秘的剑客是否也继承了先祖的古老文明,他是否能抵御住这样的武器? 每个人都在预测,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退出比赛的富豪家族为最后的决斗开出天价的盘口,虽然他们注定在这一次武神祭中无所作为,但却有可能大大的赚上一笔,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因此他们比平常的看客更重视这场决斗,也难免带有偏见的来看待最后的决战。 清瘦的神官走上高台,再次手捧卷轴拖长语音如吟唱般宣读起长长的祭文,今天是武神祭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他又得再等二十年才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他能活到那时的话。没有多少人听懂他在读些什么,也没有人关心这一点,人们的面孔因为兴奋泛起血红,眼神迸射出比面对情人还要火热的激情。决战中的两名剑客各自为他们献上一场惊险的充斥着血腥的决斗,最后的一场,应该会更加精彩吧。 时间过得很慢,对等待中的人来说,一秒钟的时间都显得太长。神官终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台后,松川竹千代怀抱长刀冷漠的走上高台,他依然比对手先一步来到战场,用更长的时间凝聚强烈的气势,刀锋也依然完全隐藏在漆黑的刀鞘中,它也在凝聚着邪力,只有在出刀的那一刻,被封印在刀中的怨灵恶魂才会获得短暂的自由,在那瞬间象压抑千年的火山一样爆发出他们吞噬天地的力量。 远远的海岸走来三道朦胧的身影,金色的朝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碧波银浪的海面。王然轻快的走上高台,露出从未有过的迷人微笑,能有什么,比在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清晨品尝一道口味独特的日本烤鱼更令人感到惬意的呢,虽然那和他心目中的美味截然不同,但重要的是心情,而不是味道。 所以,在林木和荒木两人的脸上就看不到一丝这样的笑容,因为他们没有象王然一样轻松的心情,只有在目光偶而交错的时候,才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到现在他们还是清楚王然是否真有这么大的自信,或者只是他跟自己的一个赌博,赌注就是他的生命。他们相信王然的实力,但却不赞成他拿自己生命去冒险的举动。 事实上他们对王然还不够了解,死过一次的人没谁愿意再死第二次,没有充分的自信王然不会去冒险。 “你的刀呢?”松川望着一身轻松的王然问道。他没有见到王然的刀,难道他也拥有和丹羽平秀一样空手制敌的绝技,想以双手和自己对敌吗?在见到自己的刀法之后,他怎么还敢使用这样的技巧?他知道中国有一门叫做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和柳生新阴流的无刀取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空手入白刃是以双手主动出击制住对方武器,而无刀取却是在对方刀势最强转弱的瞬间把握对手的出击路线空手制敌,被称作白刃入空手更为合适一些。 “这里不是吗?”王然充满讽刺的撩起衣角,露出衣角下短刀的一截。 “什么,胁差!”松川竹千代忍不住发出和林木两人一样的惊呼。王然说得没错,连林木和荒木两人都想不到他会拿出这柄短刀作战,松川又怎么会想得到,见到使用和他相似刀法的人竟然用这么一把水果刀和他作最后的生死之决,松川一定想不明白,现在他的脑子里想必是一片惊疑,说不定还有一点潜藏的恐惧。 但他不应该表现得这么惊讶,这一点令王然感到不解,既然松川对自己如此重视,甚至不惜派出阴阳师来探察自己的底细,又怎么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大意。无论自己有刀无刀,他都不应该说话,更不应该因此分神才对,在松川说话的那一刻,王然感觉到对手的气势明显一弱,显然受了些影响。作为一名顶尖好手,他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除非他仍然对自己不屑一顾,王然觉得有些矛盾。 “我不懂什么叫胁差,但我知道这是一把刀,而且是一把用来杀人的刀,可能你们想不开了用它来杀杀自己,而我高兴了就用它来杀杀别人,反正都是杀人,杀谁还不都是杀?”王然说完看了看松川,又看了看台下,他知道松川不会在这时候动手,尽管他靠着一把邪刀赢得胜利的行径其实并不那么光明磊落,但至少他努力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光明磊落,这一点很象这个民族的天性,也是他们所尊崇的武士道精神的真谛。事物的本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形式。你可以用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去完全一件卑鄙无耻的事,但过程一定要令人信服。 真令人惊讶,台下那些一向将武神道精神奉为金科玉律的看客居然没有对王然的“不义”之举提出异议,反倒报以热烈的掌声。杀人,在今天成为了唯一,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用什么杀,为什么杀,现在已经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之内了。当然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武神城,事情可能又另当别论了。 王然抽出短刀立在胸前,刀鞘远远的抛到一旁。阳光下,刀身两侧清晰可见的竹纹和梅纹竟相辉映。“越前康继!”松川竹千代再次惊呼,这是神原家的祖传宝刀,同为松川三杰之一的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哦,我差点忘了,这把刀原来的主人名字叫神原政次,听说也不是个不错的剑客,不过说实话他真是不堪一击,听你说这把刀是用来自杀的,难怪他最后会抽出这样的一把水果刀,可惜他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我很热情的帮他完成了他最后的愿望。”虽然不知道神原的实力,但王然知道他是世传的武士,在剑道上应该也有不凡的造诣,而到底有多强,看松川的表情就会知道。 “你杀了他?”松川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声音有些森冷,再无先前的傲慢和轻怠,可以想象,神原的实力非同寻常,否则松川不会变得如些严肃。 “杀掉他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困难,相对来说另一个要麻烦得多,我想对这件东西你不会陌生吧。”王然掏出一块似由生铁铸成的令牌,那是在蜀中神宫之外从忍者身上搜来的。现在王然可以肯定,前去神宫偷取神石的忍者和石川长老等人同出伊贺一脉,松川竹千代应该不会陌生。 “酒井也死在你手里了吗?”松川的语气变得平淡,但显然,他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怒火和惊讶。 “下一个就是你了。”王然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收起令牌,侧转刀锋直指松川。 “丹羽说得没错,你比我想象的更强。”松川高举长刀,一道无形的霸气透过刀身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的气势,甚至比面对丹羽平秀时还要强盛。但是王然知道,他的信心已经动摇,再发不出象以往那么无敌的刀势,这其中也许只有细微的一点差距,但对王然来说已经够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浑厚无敌的刀势出现一个小小的破绽,对松川这样的顶尖剑客而言,这样的破绽就意味着,死! 松川竹千代的身材异常魁梧,即使和高大的荷兰壮汉相比也毫不吃亏,他非常幸运的继承了松川家族和本多家族最优异的基因,王然站在他的面前无可避免的显得单薄而瘦弱,就象迎向一堵厚实的墙壁。事实上很多时候,单凭体型松川便在潜意识里动摇了对手的意志,尽管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的身上,人们可以看到无穷的力量,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但此刻,松川却感受到来自王然的压力,王然就象一座不可战胜的山峰,巍然屹立在他的面前。初升的朝阳拉长了王然的身影,浓浓的黑影完全笼罩着松川,将他整个人投身于无尽的黑暗当中。王然选择了最好的位置,在利用越前康继和酒井的令牌动摇松跟川的信心之后,他的身影再次给予对手心灵上的打击。 对两名实力相当的剑手来说,信心才是取胜的关键! ------------ 第一九二章 报复之事 松川终于劈出长刀,他不能再等待下去,虽然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他的气势还没有到达最强的顶峰,但他必须这么做,王然已经把握住先机,他的战意正在不知不觉中被瓦解。长刀出鞘的那一刻,王然似乎隐约听到千万怨灵的呼吼,在高原的战场,他曾听到黑暗骑十和十字军发出过同样雄壮豪迈的呼吼,这是属于战士的声音,即使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而他们在战场中的怒吼却永远在天地间回荡。 松川的内心在疑惑,以这样一把短刀,王然到底会使出什么样的刀法,会是象小太刀一利一样迅捷凌厉的刀法还是象二刀流一样诡异的刀法。在以前,他从来不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他所做的只有一件事,用最强的刀势压倒对手,无论对方使用什么样的刀势,都逃不过最后被斩的命运,他的刀势会散发出死亡的光辉,完全将对手笼在其中,没有一寸空隙,即使是飞鸟,都休想在他的刀光中找到逃生之处。 生平第一次,松川为对手的刀法所疑惑,他没有意识到,他的刀势再无以前不可一世的强横,一刀之间也并没有凝聚起自己所有的力量,不知不觉中他为自己保留了防御和躲闪的实力。什么样的剑心决定什么样的剑道,他的剑心已经乱了,虽然招式没变,却已经不再是以往的萨摩示源流。台下的看客发出如雷的欢呼,最强的剑道,最强的剑客,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场景,但也有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和上一次跟丹羽的比斗相比,松川明显缺少了一些东西。 王然的短刀微微移向左下,双眼紧紧注视着松川的眼睛,在那里面他看到疑惑。王然露出淡淡的笑容,手中的短刀猛的反劈而上迎向松川的长刀,只有这样的反劈,才能利用短刀发挥出身体最大的力量。王然不懂得无刀取的修炼,却明白它的奥义,对手刀势最盛的那一刻,其实也就是由强转弱的一刻,对剑客而言,那也是最无奈的一刻,因为这一刻他的人,他的刀都被自己的刀势所束缚,没有半分改变的余地,如果在这一刻动摇的的话,他只会令自己陷入绝境。 松川再次感到惊疑,王然应该很清楚,想以这种方式对抗示源萨摩流剑术的人,或者连带刀被一斩两片,或者在对手强大的力量下长刀反弹击中自身,更何况他所用的是这样一把短刀,无论采用怎样的刀法,都不可能把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至,可是他为什么还会这么做?难道在他的刀法之后还隐藏着什么? 松川动摇了,内心深处感到不安,还有隐隐的恐惧。以他的修为和剑心,本不该犯这样的错误,任何有资格参加武神祭的人都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错误,但是他不同,他的道路走得太过平坦,根本不曾经历过真正的考验,所以他的内心其实和常人一样的脆弱。王然说得没错,他的自信来源于他那被称作蜻蜓神魔一字切的长刀,而不是来自他本身。他的刀使他变得异常强大,几乎不可战胜,但同时也成为他至命的弱点。 短刀的刀尖闪过一点寒星,击向蜻蜓神魔一字切的中部,刀身上凝聚了无坚不摧的破魔真气。王然没有刻意催动真气,一切顺其自然随心而发,他正在渐渐的掌握这道真气,这道真气和他昊天真阳丹气全然不同,是一道纯粹的先天本元之气,就象人体的呼吸之气一样,无需刻意去把握,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也许没有了刀的束缚,破魔真气会变更加单纯而凌厉。 两刀相交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朵一阵发麻,飞浅的火光象夜空中千万颗飞落的流星雨一样耀眼迷人,所有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得呆住了。事情和他们所预料的截然不同,王然的短刀既没有被松川斩成两断也没有被反弹而回,被弹回的反倒是松川的长刀,王然的短刀掠过一字切的刀锋,顺势滑向身体右侧。 两人的身体也在剧烈的撞击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王然对此早就成竹在胸,如果他的谋略正确的话,正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一刀之间他们谁也法击败对手,他们的力量旗鼓相当,松川的优势在于他有一刀充满恶灵怨火的邪刀,他则拥有无坚不摧的破魔真气,他们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但他比松川更清楚这一点,这就是他真正的优势。王然的身体顺着反击之力猛的转身前移,化去反击力的同时身体也得到了更强的力量,借力打力本来就是中华武术的精髓所在,王然深谙其道。 短刀由上而下再次劈向松川竹千代,而松川此时才刚刚止住后退之势,他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在他的生命中也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在他的修炼的剑法中,没有一种可以应付这种情况。单以实力而言,松川的确非常强大,但说到应变,他甚至远远比不上荒木铃重,因为相对其他剑客来说,他实在太强了,他只需要劈出一刀就可以结束战斗,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第二刀,更不懂得怎么去防御或是反败为胜。 松川无奈的横举长刀挡在胸前,以他的应变能力,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凭借手中的神兵利器,他暂时还有不败的自信。短刀再次猛烈的撞击一字切,松川一手紧握刀柄,一手挡住刀背,以他双手之力,依然挡不住王然的猛烈一击,那里面不止有王然的力量,还包含着松川自身的力量。松川双脚死死钉住地面,却仍被刀上传来的巨大冲击力击得向后退去。 王然刀再次划过他的刀锋,一字切的刀身已经隐隐现出一道缺口,束缚在刀中的恶灵似乎也感觉到了恐惧,一字切的邪气淡了许多。两次攻击,都准确的击中同一个部位。王然扭转腰身双足一踏,借用刀上的反弹之力高高跃起,身体在半空中急速的旋转,面朝蓝天反手劈刀。 当松川再次见到王然的微笑时,他的刀已经到了眼前,王然身在半空,完全遮挡了阳光,将松川推入一片浓浓的阴影。松川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刀光,还有死亡般的黑暗,他感觉到刀中散发出来罡正无匹的浩然正气。松川猛然意识到,这已不再是当初那把供奉于神宫的越前康继,这再不是一件寻常的凡间利器,和他的一字切一样,这把刀中也融入了某种奇特的力量,难怪王然感用这样的短刀和自己一决生死。松川不知道,那样的力量并不是来自刀中,而是来自王然自身。 不过就算他明白这一点也已经晚了,他的刀势已经完全被王然压制。如果失去了萨摩示源流号称最强无敌的气势,无论多么强的长刀,多么强的剑道,都发挥不出半点优势。松川已被逼入绝境,他不知道这一次王然的刀中会有多大的力量,也没有把握能经受住那样的力量,只能大喝一声横举长刀。 其实他可以选择很多种方式化解自己的险情,同归于尽无疑是其中最好的一种,但是他选择了最勇敢其实也最愚蠢的方式,以硬碰硬,这已经成为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人能抵挡住他号称最强的刀势,更没有想过有人能够将他逼入绝境,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最强的,这时才明白自己犯下一个多大的错误。 王然的短刀再次劈中松川的长刀,同样的位置,截然不同的力量,这一刀中蕴含了王然全身所有的力量,还有来自松川本身的反击之力,以及王然身体疾速下坠旋转的扭力,最重要的是,这其中蕴含着破魔真气先天本元的强大攻击力,尽管除了松川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锋利的刀锋击中一字切中间小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缺口,数道华光闪过,一字切从中断开,一道细细的裂纹在断裂的刀身中蔓延开来,叮叮叮叮脆响声中,整把长刀裂成碎片。王然的刀锋斩断长刀,顺势掠过松川的胸口,刀尖指向坚硬的青石地面,王然的身体也同时落到地面,脸上不改最初的微笑,只是扯动的嘴角多了一丝快意和残忍。 松川笔直的站在高台,手中握着长长的刀柄,刀身早已变成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他的眼神一片茫然,直到此刻,如果不是胸前传来的痛楚,他还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居然有人能毁掉以蜻蜓切及千万战场英魂铸成的神刀,居然有人能击败掌握最强无敌萨摩示源流剑义的他,他无法理解,也再不需要去理解。 在王然的刀尖触过他皮肤的那一刻,从刀尖透出的破魔真气在那瞬间劈断他的胸骨,柔弱的心脏也随既被震得粉碎。良久,一股血箭从他的胸前喷射出来,散开成一道迷人的血雾,松川的脸却在血雾中变成一片青灰,那是死人特有的颜色。 “这是什么剑法?”松川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问,声音中呈现出死人般的空灵,在空气中回荡,他的身体早已经死了,在王然的刀掠过他胸前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他疑惑不解的意识。 “这叫刀法,我的刀法,破魔三连斩!如果你的刀不叫做蜻蜓神魔一字切的话,也许不会有这样的下场。”王然不无讽刺的说道,他没有和死人开玩笑的习惯,但这时他只觉得无比的快意,昨晚遭遇诡异阴阳师的郁闷在此刻一扫而空。报复,很多时候的确是一件能够让人感到快意的事。 ------------ 第一九三章 武神城主 松川望着王然的眼睛,眼神中透出无比怨毒的神情,这是他残留在世间最后的一眼,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王然感到隐隐的不安,他突然感觉到,松川还没有死,还有更大的危险还等待着他。松川的身体笔直的倒下,重重的砸在地面,激起一团浓浓的尘沙,这就是松川竹千代,最强的萨摩示源流剑客,即使是死亡,都展现出无比的霸气。一道血箭从他的后胸喷出,王然的破魔真气竟然完全穿透了他的身体,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刀气。 道场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意外。在此之前,每个人都对在猜测最后的结局,没有人会怀疑,王然也具有获胜的机会,在和田宫一鸣的决战中,他已经充分表现出强大的实力和优秀的反应力和决断力,战胜松川竹千代并非不可能的神话。但他们没有料到王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战斗,他的短刀,竟然完全压得松川没有还手之,也压得在场的第一个人喘不过气来,最后以一种看起来异常轻松的方式斩杀强大的对手。 这才是真正的神话,即便天生神力的剑圣宫本武藏重生,也未必能以这样的短刀劈斩出这么可怕的刀势,但王然却做到了,准确的说,他所发挥出的力量并不完全属于他自己,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的对手,只有强大的对手,才能令他的发挥出更强的实力,这才是他刀法中真正的精义所在。 几名松川家的剑士以最快的速度奔上高台,将松川竹千代抬了下去,临别时向王然投来阴毒的一瞥,王然的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凉意。看他们的样子,分明不止是抬下一具尸体那么简单,难道身受如此重创松川还有复生的机会?但神秘的松川家族,他们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呢,就象诡异的阴阳师,不也创造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以妖魔之身突破了幻境的禁制,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能将松川拖出死亡的深渊,王然不能不这么想。只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如果松川获得重生的话,那会是一名更加可怕的剑客,或者说是一个魔鬼。 王然拖着疲惫的双腿走了下去,刚才的一战没有别人看起来那么轻松,同样也耗费他全部的精力,仅靠着意志支撑着虚脱的身体。这时,台下看客们才清醒过来,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和欢呼,这毕竟是一场万人瞩目的生死决战,而不是一场寻常的剑道切磋,过程并不重要,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懂过程中的斗智斗勇,大多数人只能感受到过程中的惊心动魄,他们更在意的是结果,是血腥,甚至连武神祭确定家族地位的本来目的,他们都已经暂时的遗忘。现在不再是冷兵器的时代,仅靠几名剑客就能决定家族的地位吗?怀疑的人不止一个,也许武神祭早就只是存在于历史的传统,成为各大家族幛显实力的一个舞台,已经走到了被遗忘的边缘,唯一能让人们记得它的就是血腥。 松川家的人离开了道场,一艘游船以最快的速度驶出海岸离开武神城。而此刻,高台上的神官还在宣读长长的祭词,台下的看客也如潮水般退去,剩下的事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兴奋的议论刚才的决战,虽然他们的内心有太多的疑问和惊叹,但这一场决战将会永远的铭记在他们的心中,曾经有一位日本史上最强的剑客和一名来自中国的神秘武者决斗,最后的结果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也许他们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这样精彩的对决。 神官走下台去的时候,台下的看客也已经走得精光。王然不禁苦笑,武神祭最初的神圣光芒早已不在,如今已经沦落为供富豪权贵取乐的角斗场,除了几个真正为了家族地位参战的大家族,大多数人不过是抛开世俗来这里欣赏一场现代都市难得一见的暴力游戏而以,对神官的长篇祭语哪有半点兴趣,除了那些对所谓的民俗学者,大概没有人对他的祭文有兴趣。如果不是身体虚脱无力,王然也不会坐在这里甘受他的折磨,不过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他宛如歌唱般的低声沉吟无疑是一道治愈疲惫的上等良药,令王然想起德鲁伊同样悦耳却更加神秘的吟唱,身体也跟着轻松起来。 佐佐木来到王然身前,鞠躬行礼道:“恭喜你成为最后的胜者,城主大人有请。” 王然休息了好一阵,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伸了伸懒腰:“就算他不来请我我也会去,我记得他应该说过,最后的胜者能得到一份丰厚了奖品吧。” 佐佐木笑了笑,露出羡慕的神情:“我想这正是城主大人请您过去的原因。” 王然展露出他一贯的深沉神情,随既又轻快的笑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要知道这可是用性命换来的。” 佐佐木自信的近乎夸张的说道:“无论你想要什么,城主大人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我相信你见到这件奖品以后,再也不会提出其它的要求了,如果让我来选的话,我甚至情愿放弃世上的一切来换取这件奖品,相信你也不会例外。” 王然听了他的话心情激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佐佐木如此神情一定不会是寻常宝物,谁知道在这样神奇的幻境上,究竟隐藏着多少神奇的事物呢。 王然跟着佐佐木穿城而出,走向幻境之后,林木和荒木两人则自行回去客栈。 远远的听到一阵悦耳的泉水声,叮咚叮咚的声响似一曲轻柔典雅的乐章,抚慰人激荡的心情,所有的杀戮、所有的贪欲都在这一刻平息,王然就象重新回到渡仙幻境一样,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泉水声似乎和人的心跳保持着一至,引领人的内心进入最平和的冥思。 眼前出现一片青幽的密林,阵阵仙灵之气飘浮林间,在树林深处升起一朵朵洁白的仙云,浮上蓝天在微风中悄然散去,充斥在武神城中的每一处角落。王然从未见过如此充盈的仙灵之气,就如同有了实体,几乎触手可及。 王然不禁感慨,在这里修行只怕比在幻境中修行更加事半功倍,如果没有那道强大禁制的话,单凭这充盈的灵气,这洗涤人心的水声,就足以令凡人成仙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修行。 佐佐木停下脚步:“城主大人在里面等你。” 王然沿途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知道这地方该是武神城的一处禁地,当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佐佐木显然级别还差了一点,朝佐佐木点头致谢,沿着小道独自走进林中。 走出不远,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小溪在林间蜿蜒而过,清澈的溪水击打在溪间清亮的河水,发出清脆的水声,浓浓的雾气从水面腾腾升起,其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仙灵之气,刚才所见的弥漫在林间的灵气,原来全部来自这道溪水,也许整个武神城的灵气和幻境都和这道溪水有本质的联系。 一座小石桥横跨水面,桥影在溪水中隐隐约约的晃动,浓浓的雾气在桥边浮过,整座桥如象飘浮在水面,流动在云雾中一般。 一位老人于桥中间盘膝而坐,膝上端放着一把外形拙朴的古琴,老人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清雅的乐声和清脆的溪水声相容相和,王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世间最美的乐声,这道琴音不是发自老人的琴间,而是发自心间,在身体四肢百骸中柔柔的流动,牵动着人的心神。 走得近了,透过那层浓浓的雾气,王然才看清原来这位老者便是前几天见过的武神城主,但那时只觉得他外形清矍精气内敛,这时才发现他竟也有一身洒脱世外的超然之气,和道家常见的仙灵之气有些不同,却是殊途同归。王然暗自惊讶,只怕这位武神城主也已经初窥仙境,虽然用的未必就是道家丹气之法,说不定就是他曾经猜想过的以武入道,不管怎么说,王然确定他的修为必定高过自己。 看明白这一点,王然对这武神城主也变得恭敬起来,上前拱手施礼道:“您老找我?” 武神城主起身还礼:“小兄弟不必这么客气,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王然嘿嘿一笑:“当然是为了我的奖品,我想你不至于食言吧。” 武神城主也笑了:“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等你最后这一战,你没有让我失望。” “你知道我会最后胜出?”王然不由惊讶的问道。连他自己,在昨夜阴阳师到来之前都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系,更没有自信能战胜松川,他怎么会知道? 武神城主哈哈大笑:“如果学了徐家的破魔真气都还不是松川的对手,徐铉那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王然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随即又暗骂了一声该死,这位城主既然身处如此幻境,修为胜于自己,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刀中蕴含的异力,真正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那是破魔真气,又怎么知道徐铉的事。 ------------ 第一九四章 资格问题 武神城主道:“我和徐家有旧,认得这道破魔真气,这世上除了徐铉还有谁会使这门玄功,他教你这道真气,又让你混进幻境,当然为的就是这次的武神祭。” 王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我和田宫一鸣对决的时候吗?” 武神城主道:“在你刚来武神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常人,也知道你不是松川家的朋友,但破魔真气的事的确是和田宫一鸣对决时才发现,也猜到这事和徐铉有些关系。” 王然大致明白了一点,笑道:“你当然知道我们不是松川家的朋友,否则怎么会让我们参加武神祭,最后反而坏了松川家的大事。” 武神城主点点头,怀抱古琴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去吧。” 王然道:“先前我还担心这武神城中能有什么异宝,可以入我的法眼,为了它还差点丢掉小命到底值不值得,但见了这道仙境,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这时两人知根知底,王然说话也爽快了许多,不用隐隐藏藏。 武神城主道:“小兄弟过奖了,兴许这件物事还真入不了你的法眼,也就只有那些一心向武的凡夫俗子才对它趋之若骛吧。” 王然道:“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好奇,真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 武神城主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见一个人,这也是武神祭的传统,每一个在武神祭中获胜的人都要见他,这对你很重要,徐铉让你来的目的应该也和这人有关。” 难道不是为了徐悠吗?王然心底有些怀疑。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麻烦,不过既然是传统,我想说不也不行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石桥,朝着幻境深处走去,越往里走树林越见稀薄,飘散在空中的仙灵之气却更加浓郁,随着浓浓的迷雾四处飘逸。前方的浓雾中,隐隐现出一座精致的草庐,尖顶圆角,几乎和青城幻境中所见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比那座草庐纤巧细致了许多,隐藏在充满了灵气的浓雾中更多出几分清幽古朴,就如传说中仙人打坐养气的世外桃园。 武神城主在草庐前停下,对王然说道:“他在里面等你,你们的事情我不便插嘴,就先走了。” 王然感到事情越来越神秘,无论佐佐木还是武神城主,到了这道幻境的表现都有些奇怪,心中也越加感到好奇,辞过武神城主走进草庐。 草庐中一方矮几,两块蒲团,和王然见过的所有草庐一样简陋朴素,在这样的仙灵幻境见到一座如此草庐并不奇怪,也只有这样雅致的建筑才不至于污染了人们的眼睛。不过草庐中却有一件事物和这草庐、和这仙境格格不入,令王然初见之下为之一愣,那是一位衣着华丽面容皎好的女子,一身雍荣华贵之气,看气质显是名门富豪家的女眷。 从容貌上看,就算未到中年也已差得不远,却保养得极好,皮肤光洁细嫩,眼角看不到几丝皱纹,如果不是眼中流露出饱经事世所独有的神色,王然几乎以为她只不过二十出头,难道武神城主说的人就是她?王然举目四顾,小小的草庐中除了她,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人了。 “是你要见我?”王然迟疑着问。当武神城主说到需要见一个人的时候,他很自然的以为也是和武神城主相似的世外高人,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是的,其实我们已经见过了,先前我不了解你的真实实力,冒犯之处请你见谅。”女人歉意的说道,报以淡淡的一笑,眼角中竟别有一番妩媚。王然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真实意味,同样也充满了吸引。 “原来是你!”王然不由惊呼。这名女人他的确见过,不过隔着一层薄纱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正是织田家族的当代家主细田裕美。 到了这道幻境当中,王然只觉周身通泰,虽然体内真气还是难以活转,却也一身飘逸洒脱之气,尽管和人们通常想象中白须飘飘鹤发童颜的仙人有些不同,但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他隐隐有几丝仙风道骨。织田裕美能进入到这里,显然也不会是普通人,当然也能看出这一点。而王然这时也该明白,织田裕美也绝对不止是一个大家族的当代家主那么简单,她应该也有其他的秘密。 “恭喜你战胜松川竹千代,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达什么协议,但我还是要对你表示感谢。”织田裕美向王然点了点头、上身微微向前倾斜。这应该是中国人表示感谢的方式,如果换成日本人的话,那应该是九十度的大弯腰才对。不过这样反而令王然感觉要轻松了一点,他实在无法适应日本虚情假意程序化的礼节,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累!行礼的人累,受礼的人更累。 “我有些后悔了,其实应该和你达成协议才对。”王然不无懊恼的说道,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那时就答应算了,反正是拼命,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一点回报呢? “我们的协议仍然有效,你想要什么?财富、名誉,还是其他?不过我想这些你大概都不需要了吧。”织田裕美说道。 “的确,我好象什么都不缺,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我会对你说的财富很感兴趣,但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丰厚了家底,说实话就算我在这世上再活上一千年,也不用担心没钱花,至于说到名誉,我想到了这里你应该也了解到我的真实情况,象我这种人,对名誉没有什么兴趣,你还能给我什么呢?”有时候王然自己也为这个问题伤脑筋,他开始了解到血族的痛苦,常人的生命只有几十上百年,所以总希望让自己的生命更加充实更有意义,有人追求物质上的享受,有人寻求精神上的升华,而他们太长的生命反而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这世上总会有你想要的东西,有的诱惑你无法拒绝,我们可以达成另一个协议。”织田裕美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狡黠的神情。“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而且是个比其他人更有诱惑力的美女。”王然不禁这么想,织田裕美一闪而过的眼神似曾相识,是谁呢?也有这样眼神。祈可吗?她总会时常露出这样的眼神,但不同的时,她的眼神中总不可避免的带有些玩笑般的精灵古怪,而不是这样纯粹的藏而不露的狡黠。那么又会是谁,王然忍不住细细端详眼前的美妇人,那容貌那神色越看越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脑子里有些混乱。 “先说说你的条件吧。”王然醒醒神抛开他无法解答的难题。 “加入织田家族,对抗其他的日本家族。”织田裕美认真的说道。 “什么?”王然惊呼出声,他想过很多可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条件。织田裕美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情况,怎么还可能提出这样的条件。象他这种人,本来就该置身世外不理凡俗,混成今天这样也是实事所迫,怎么还可能管这些闲事? “如果我们达成协议的话,我会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你,她是织田家族新的继承人,而你,将会成为织田家的新一代家主,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强大的政治影响力。”织田裕美说道。 对常人来说,这个条件有着惊人的诱惑力,甚至是难以拒绝的,但对王然来说却并非如此。 “好象你还是不明白,现在财富对我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不缺钱,至于你所说的政治影响力,那可能会是普通人的向往,人生不过几十上百年,谁不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可惜我的性命可能会长得连自己都无法想象,所以也不需要,唯一能吸引我的只有美女。”王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你知道这是天性,不过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缺,而且还有点头大,不知道是谁规定一夫一妻的鬼制度,扼杀人性。”王然禁不住抱怨。 “那么你是拒绝了?”织田裕美也忍不住笑了,她开始喜欢王然的性格,尽管他最后的几句话有违世俗常理,更不符合他修道之人的身份,但那的确是天性,没有人能避免,仙人是不是真的就能完全抛开情欲,也只有仙人才知道,不过如果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人,仙人还能称作仙人吗?顶多也就只能叫仙,不能叫人了吧。 王然没有直接回答,问道:“武神城主告诉我每一个在武神祭中最终取胜的人,都有机会得到一件奇宝,但在那之前必须先见一个人,应该就是织田家族的人吧?” 织田裕美点了点头:“是的,因为这样东西和织田家有很大的关系。” “那么是不是我拒绝的话,也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 第一九五章 两名少女 “当然不是,你仍然有这个机会。”织田裕美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我现在回答你,我拒绝。”王然果断的答道。织田家族想和自己达成协议,说穿了还不是为了对抗松川家族,经历过和阴阳师那一战,他更加了解松川家族的实力,和黑暗圣殿的争斗已经很让他头疼了,何必再扯上一个高深莫测的松川家族。王然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无论敌人是强是弱,但绝不希望是一个毫无了解的对手。而说到加入一个日本家族,他更是想都不会去想,几百年前他就把倭寇视为最大的敌人,今天也不会例外。 “也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如果没有我的帮助,那件东西对你毫无用处。”织田裕美道。 王然犹豫了一下,他对其他人口中所说的奇宝本身并无太大兴趣,更多的却是好奇,试探着说道:“如果你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对付松川家族,那么我们可以考虑合作,他们也是我的敌人,就因为我干掉松川竹千代这一点,他们就不会善罢干休。” “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担当起织田家主重任的继承人,一个可以和其他日本家族对抗的人,而不是一个盟友。”织田裕美重复自己的话。 “好象你们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所以迫切的需要找个人来接替你的位置。”王然听得很明白,她说的是对抗其他日本家族,而不只是松川家族,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遇到了一点不小的难题,知道为什么几大家族会在关键时刻退出武神祭吗?因为他们已经在松川家族身上得到了他们所要的,相互间达成了一致,所以现在我们的敌人不止是松川家族,而是由几个强有力的日本家族组成的同盟,甚至就是整个大和民族。”织田裕美的神情有些忧虑。 “这么容易就能拉拢了其他的家族?好象织田家族物的实力也不容小视吧,就在不久前你们还收购了松川旗下的几家公司,他们怎么可能做到。”王然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他们已经做到了。”织田裕美没有详细说明原因,在王然成为织田家的一员之前,她还不愿意让他知道太多的秘密。 “对你们的境况我深表同情,但请恕我爱莫能助。”王然歉意的说道。这是日本家族内部的问题,和他没有直接关系,换个角度说,日本家族内乱对他来说不是坏事,至少松川家在彻底铲除织田家之前,不会在他的身上浪费太大的人力物力。 很奇怪织田裕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神情依旧平静如常,对王然说道:“请你再考虑一下。” 王然正要断然拒绝,织田裕美接着说道上:“时间不早了,这里有全世界最好的温泉,我已经为你安排妥当,也许明早你会改变主意。” 王然听到温泉两个字眼前一亮,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他曾听别人说起过日本的温泉很不错,却一直没有机会享受一次,这么好的事情哪能错过,好歹他也帮助织田家族破坏了松川竹千代来武神祭的目的,应该有所回报吧。而且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他也实在硬不起心肠,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就让她再抱一点希望吧。 草庐背后,一道碎石小道在云雾中盘旋而上,似一道通向天际的云梯,清澈的溪水从山间蜿蜒而下,和小道错纵横在朦朦胧胧的薄雾中,如两条嬉戏的小白龙。几幢精致的小木屋掩映在丛林之间,溪水穿过或浓或淡的云雾,也不时穿过木屋,洁白的水气从木屋中袅袅升起。 织田裕美在最前的一幢木屋前停下脚步对王然说道:“这是我的居所,后面那幢是特意为你安排的,好好享受一下吧,明天我等你的回复。” 王然心中暗想,无论等多久都是一样的答复,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步林木的后尘,加入一个日本家族。其实在心底,王然越来越理解林木的苦衷,对于养育自己的土地,他并非真的背弃,只是因为他有太多的失望,所以才会选择另一片能带给他自豪感的土地。但他的作法也算合理,因为他本来就拥有那样的血统,即使他没有,王然也会站在一个同伴,或者一个朋友的角度去看待他的选择,朋友间不用考虑国籍,也不用考虑太多的仇恨。但不管怎样,王然自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王然朝织田裕美礼貌的笑了笑:“那就多谢了。”充满期待的走向后面隐藏在远远树林中露出一角的小木屋。 推开木门,当先嗅到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花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却如甘甜的泉水流淌在心间,顺着血液流经全身,洗涤着身上每一处细胞,所有的疲劳都在这一刻消失无踪。静静的溪水流入室内,不知又从哪里流走,所过之处升起腾腾雾气,眼前,竟是一个由苍绿山石砌成的浴池。两名面容俏丽清雅的少女迎上前来,笑意吟吟的走到王然跟前。 王然眼前一亮,两名少女大约十七八岁年龄,正是最富青春活力充满动感的年龄,虽然个儿不高,却有着东方人种特有的匀称细致,身体饱满蕴藏着激情,两名少女不止身高一致,连长相都一模一样,青秀脱俗却又不失活泼俏丽,皮肤如牛奶般光滑洁白,俏脸如雕塑般光亮无暇,隐含着笑意。两名少女一起迎上前来,王然微笑着问道:“你们是……” 两名少女以日本人最典型的礼节回报他的微笑,齐齐鞠躬道:“您好,我叫织田安奈,我叫织田杏奈,请多关照。”她们说名字是多余的,王然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如果不是两人这么活鲜鲜的站在面前,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两名少女说着又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细手。 王然吃了一惊:“你们干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清秀可人的面容,王然可能又会习惯性的摸向刀柄。 一名少女樱唇微启,露出两排动人的白玉贝齿:“大小姐吩咐我们来侍候您的,您不会这样泡温泉吧?” 说话音,她的手已经触到王然的衣襟,王然不由自主打了激淋,心中猛然一跳,猜到了她们想干什么。这种美事虽然日盼夜盼做梦时都会梦到,但真要遇上了才知道有多难为情。王然退了半步,整了整衣扣,略有尴尬的笑了笑:“不劳两位费心了,我自己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泉的缘故,他觉得室内的温度有点偏高,令人浑身发热。 两名女孩看了他的窘态都忍不住扑哧一笑,也没有坚持,目不转睛的望着王然,她们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样子,又是另一番活泼动人的可爱模样。 王然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已经被剥光了任人欣赏一般,不敢看她们的眼睛,眼神四处游离,可惜木屋不大,装饰也极为简单,实在找不到什么可看的。僵持半晌,见两名少女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王然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少女娇笑道:“不是都说了要侍候您入浴吗,既然您觉得难为情不让我们帮你,我们当然就不能强人所难了。” 王然无奈的一笑:“就算要侍候,也不用看着我脱衣服吧,好歹你们先出去,让我把衣服脱了再进来。”对这种事他毕竟还是满怀期待的,美女入怀而不乱的事并不是他这种人能做得到的,当然也是不愿意做的,但当着女人的面脱衣服还是令他有些为难。 一名少女笑道:“那还不是一样吗?你看看这溪水清澈见底,还不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听她说得这么直白,王然禁不住有些脸红,心脏以可怕的加速度跳动,耳中清楚的听到自己如紧锣密鼓般的心跳,就算是在高原雪峰面对整个军团的黑暗骑士,或者挺刀迎向松川竹千代气势逼人的邪刀,王然都的内心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激荡。王然苦笑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你们还是先出去要好一点。”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害臊的,还是我们帮你吧。”一名女孩不由分说跨前一步,一双魔掌伸向王然,在王然的眼里看来,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比变形的阴阳师还要可怕。 “不要不要,我自己动手。”王然连声说道,一手捏着衣扣,一手拂向女孩的双手。他见两名女孩面容秀丽清纯,身形纤弱婀娜,生怕出手过重不小心伤了她们,手上没带一分力道,只是软软的拂过身前。 哪知道这女孩双手却异常敏捷灵巧,王然眼前一花,她的双手从自己两手之间穿过,精确无误点住身前衣扣,也不知她的手指怎么微微的一扭,衬衫衣扣应势解开。看她手中也没有什么力道,显然没有学过什么武技,唯独速度惊人下手奇准,好似曾经在这个动作上下过无数的苦功,别说解衣扣,大概让她们捏苍蝇都不在话前,如果去偷钱的话就更不用多说了。 王然不由不对织田家心生钦佩,不愧是有钱有势的大家族,连训练的侍女都如此了得,什么不学就学解衣扣了。 ------------ 第一九六章 湿身诱惑 明知对方不会武技,除了解衣扣的动作异常娴熟可能再无其他技巧,王然更不敢动手,眼看她的手指又要点向第二颗纽扣,王然只能无奈的纵身向后跃去。这一跃用足了力道,身处这道幻境之中浑身轻盈,行走之间足不沾尘身体轻如飞絮,这时全力飞跃,身体如苍鹰展腾空而起,别说这样不懂武技的两名少女,就算同样精通武术格斗的林木都休想跟上他的速度。不要以为王家的大力鹰爪只会手上功夫,鹰击长空的轻身功法也同样不输于人。 那少女看他退得这么快也是一愣,双手点了个空,竟然忘了收回去,还愣愣的放在原处。王然一脸得意,炫耀般的凌空飞转,以更快的速度飞向身后,同时没忘了向两名少投去得意的笑容。心里暗道:想跟我动手,你们还太愣了点,露出这么一手就把你们惊成这样,真要露出点真本事还不把你们惊得呆了过去才奇怪。 王然忽略了一件事,两名少女既然也在幻境之中,奇人奇事应该也见过不少,怎么会因为他这纵身一跃而惊讶莫名,她们所惊的其实是另有其事。 而她们吃惊的面容,看起来却是那么熟悉,一定在哪里曾经见过,王然的眼现浮现出几百年前渡仙桥头两名刺客的面容,也是一样的惊讶难解,突然明白事情有些不妙。可惜这时明白已经晚了点,身在空中根本收势不住,王然感到后背一阵巨痛,身体已经撞上木墙,也不知道这是以什么树木制成的墙壁,比岩石还要坚硬,在他全力一撞之下竟然没有丝毫破损,甚至纹丝不动。反倒是王然自己,被自己的强大的冲击力撞得浑身酸痛,一身骨头象散架一般痛入骨髓,五脏六腑也差点移位,眼前金星乱冒,心里一阵烦闷,如同被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全力击中,就算是金刚不坏之身也难免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他还只是半仙之体。 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王然好久不曾受过这样的伤痛,神经变得异常娇嫩而敏感,一痛之下顿时失了分寸,身体无助的下坠,只觉身上一暖,眼前白色的水花溅起,落进身下的温泉。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王然想起几百年前坠入渡仙桥头的场景,和此时的狼狈模样如出一辙,同样的错误本不该犯第二次,哪知道得意忘形之下又犯了和几百年前同样的错误,还好脚下不是万丈深渊,他也不再是当初的王然,否则只好再修一次灵仙了,不过这里灵气充盈,再修一次也未必就是坏事。 王然直起身子,一身衣衫尽被湿透,只怕落汤鸡也未必有他这么狼狈,王然想要生气,却怎么也气不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痛苦的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木头,怎么比石头还硬?” 少女笑着回答:“叫什么名字我们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种木材很稀有,上千年才能成材,当地人用来造船,在海水中浸泡几百年都不会腐蚀损坏。” 王然背上还有些疼痛,想要伸手揉揉却又够不着,向下蜷了蜷身子,水温不高不低,泡在里面感觉好得多了,说道:“这下你们得意了吧,我终于还是下来了。” 一名少女笑道:“反正都要下去的,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 王然道:“你们出去吧,我要脱衣服了。” 两名女孩这次没有再胡闹,可能看他一身湿透的样子有些好笑,也不想再为难他,一前一后走出门外,末了说道:“那我们待会儿再来服侍你。”说完妩媚一笑。 王然现在是更加分不清楚谁是谁了,也有些心动,但还是固执的说道:“谢了谢了,你们别进来了,这点小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做吧。”他是顺着先前的意思说出这句话,但此时在见到那两名女孩妩媚的笑容之后心情完全改变说完就有些后悔,万一她们真不进来的话可就糟了。 老早就听宁远飞说过日本人有男女共浴的优良传统,堪称全世界所有民族的楷模。虽然对这个民族和国家充满了反感,但对于这个民族的女人,通常人们是激发不了太多的反感或者仇恨的,这一点,从宁远飞所收藏众多精品影碟就可见一斑。而象这样的传统,更从另一个角度引发人们对这个民族的某种欲望――征服的欲望。 记得宁远飞说起这事时一脸的羡慕,如果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好艳福,他一定会因为妒忌整夜失眼。王然有些得意,又有些担心:如果她们这一次真的那么听话不进来了,那可真是一件让人后悔的事,谁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呢。 王然脱去衣裤,靠着山石惬意的斜躺,泉水流过他的身体,温暖而洁净,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花骨朵,在水中伸开柔嫩细腻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就象祈可身上淡淡的体香,王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从未有地的轻松。或许,加入织田家也并不是坏事,至少能时常享受到如此美妙的温泉。但想到方欣祈可,又想到倭寇这一国人几百年前就为之不耻的名词,王然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为了这么一点享乐而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并不值得。 在水中泡了许久,皮肤在高温中泛起一层浅浅的鲜红,如果再泡下去的话,也许整个人都会被泉水融化,但两名女孩却再也没有进来过,王然的身体在泉水的浸泡下变得火烫,心却渐渐的发晾,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后悔,早知道这样不如顺人她们的心意让她们帮着宽衣解带,三人同乐鸳鸯戏水其乐融融,岂不是比当神仙还要快活,想起来都令人热血激荡。 可惜这时后悔也晚了,王然侧耳聆听,希望能听到她们轻碎的脚步声,更希望听到她们清脆悦耳的笑语,可是很遗憾,等了很久,门外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连乡见常有的鸟语虫鸣都没有,这破地方怎么就这么安静。王然有些悲哀,这一次她们果真很听话,日本女人温柔服从的天性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可惜这并不是王然想要的。 王然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明进入冥想,反正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干脆懒得多想,还是老老实实的享受温泉吧。偏偏就在他的内心刚刚恢复平静的时候,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王然心中一阵狂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不受控制的再次沸腾,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泉水,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间跳跃而出。王然这时终于明白修道之人为什么常选择在深山野林僻静之处静心修养了,因为他们比常人更经受不住考验。 甘醇的酒香随着雾气烝发,弥漫在小小的木屋之中,王然的脑子里一片迷乱。以他现在的体质,即便不运真气,也可千杯不醉,但此刻,仅仅闻到这无处不在的酒香,他却醉了。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令他如此迷醉的并不是酒香,而是他早已激荡不已的内心。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没有人会听错,那是薄薄的衣衫从身上滑落的声音。王然的脑海里再次闪过两名女孩妩媚动人的笑容,还有她们匀称婀娜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唯一不同的时,此刻在脑海中出现的是两道极度魅惑的身姿,呈现出牛奶一般白嫩细腻,半遮半掩隐隐可见几点诱人的桃红。这一刻,大概是他一生中想象力最为丰富的一刻,不止是他,换了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刻的想象力都会变得异常丰富。 王然听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感觉到脸上象着了火一样的发烫,身体也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至少某些部位不受。王然深吸一口气,想要平静心跳调匀呼吸,不让自己显得太没有经验太稚嫩,但这显然是徒劳的,男人的本能已经战胜了他的意志,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控制出自己的身体。 柳下惠的传说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怀中的女人太丑,丑得让男人忘记了本能,另一个就是他的身体有一点小小的问题,但对男人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当然,这两种可能同时出现的机率也极大,无数学者用了上千年的时间来论证这一点。 泉水中倒映出一道修长健康的身体虽然水纹晃动,王然敏锐的双眼却能精确的捕捉住她瞬间的完美影象,也许这一刻王然已经完全失去了身为修道之人所有的平静,跟着也失去了他们驾驭自身控制欲望的能力,和所有的凡夫俗子一们的脆弱,抵挡不了任何诱惑,但他的眼睛,却还保留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敏锐,甚至比以往更加敏锐。 这不是刚才的女孩,却比王然脑海中出现的还要完美。洁白的肌肤浸入浓浓的雾气,抹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如清晨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娇艳欲滴,修长结实的大腿充满了青春特有的蓬勃朝气,饱满挺翘的胸部,惹起人无限瑕想。唯一令人感到遗憾是,一层薄薄的细纱适当的遮挡住她美完的身体,却又展露出更多的诱惑,显现别样的风情。 ------------ 第一九七章 人体之美 王然突然想起半青半红的苹果,清脆可口,有一点甜,有一点酸,却更能勾引起人的欲望,永远不会让人感到乏腻。 除了在宁远飞的精心收藏里,王然没有见过任何女人真实而动人的身体,但他敢肯定,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美的的躯体,而这一刻,也该是迄今为止他生命中最美的一刻。王然知道自己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他想闭上眼睛,却又不忍心失去这最美的瞬间,他的眼前一片迷茫,大脑早已失去了理智。 王然闻到浓郁的酒香,一只玲珑精致遍体精光流动的小酒杯递到身前,王然出生富贵之家,家中收藏颇丰,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产于景德镇上等的瓷器精品,如今已经难得一见,但他却对这只酒杯视若无睹,他的心神,被几只比这件瓷器还要光洁圆润的手指牢牢的牵引,视线里再容不下其他。 也许他所看到的其实并不象他所感觉的那么美,但在这样的温泉这样的酒香中,她无疑是世间最美的。 王然茫然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这本来也应该是世上最甘醇的美酒佳酿,但入他口间却如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他早就醉了,这时醉得更加厉害。 王然全身一颤,那柔嫩的双手触到他的肩井,轻轻的揉捏,他的心脏似也被那双手撩拨得起伏不定。丹田中如火如燎,道道热流袭遍全身,一股热血直上脑门,似乎连眼前都只剩下熊熊的火光。王然再也忍受不住,闭上眼睛猛的转身,双手向身后的人抱去,那同样是一道火热的躯体,柔软细腻,又燃烧着激情的火焰。王然听到急促的呼吸,却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呼吸还是自己的呼吸。这就象是一个梦境,比梦境还要美妙,却又无比的真实。 如果这真是梦的话,王然希望这个梦能更长久一点,让他更多的体味这从未有过的动情滋味,但他还是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双漆黑细长浸染着水光更显动人的睫毛,和睫毛下那迷醉的双眼,眼神中隐藏着永远着狡黠和灵动。线条明快的五官,和刚才那两名女孩恬静婉约的温柔俏丽截然不同,却又别有一番健康活泼的诱人活力。 但是,王然却在这时猛然呆住了。 “徐悠!”王然的身体瞬时僵住了,双手还停留在女孩的后背,眼中只有惊讶和不解。怎么会是徐悠?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她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王然知道来的不是先前的女孩,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徐悠,他用力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事实告诉他,眼前这个令自己心神大乱的女孩的确是徐悠,那轻快俏丽的面容,狡黠的眼神,火一般燃烧的青春气息,还有水中倒影中那双修长结实的大腿,除了除悠还能是谁? 王然的目光停留在她无瑕的面容,看见她脸上陶醉而又羞涩的神情,身体又飞快的重新火热起来,连忙移走视线,俯视的视线却不经意间又扫过她的胸前,那最饱满坚挺的部位正贴着他的胸膛,王然的触觉也变得更加敏锐,脸上火辣辣的甚至有些发疼,慌忙将视线投往她的身后,双手却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徐悠微睁的双眼似乎感受到他火一样的目光,露出更加羞怯的神情,面上的红晕更加迷人,连脖颈肩头似乎都染上了一抹绯红,。她的身体忽的一软,顺势倒进王然的怀中,紧紧的靠在王在的肩头,那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特有的羞涩和恐慌,见惯了她平日里肆无忌惮口无遮拦的样子,再看她现在的模样,反而更加动人。 王然感觉到她身体的火热,感觉到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传来一个特殊的信号。自己的身体也传递着同样的信号,即传给自己,也传给对方。他在徐悠柔软的肌肤和灼热的体温中再次迷失,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王然当然也不抵挡不了,如果他能做到的话,他就不会是现在的王然了。 王然的身体无助的向后倒去,也许是因为徐悠的体重,也许是身体传给他的指令。有的事不需要思索,也不需要去学习,身体就是最好的老师,他会唤醒人的本能,教会人应该怎么去做。两道同样年轻同样充满激情的躯体滚落温泉,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花。 泉水浸泡着全身,水花激打在脸上,眼前只看到无数晶莹的小水点。王然却在这时猛的清醒过来,泉水是温暖的,但火烫的身体跌入其间,就仿佛跌入寒冷的冰窟,心神突然间回转过来。 “怎么会是你?”王然重重喘了口气问道。在这一刻多年的静修终于见到一点成效,他的好奇心暂时战胜了本能的欲望,当然只是暂时。他竟然还能克制着自己,不过也有点力不从心,因为他的手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舍不得放开,触摸到她光滑的肌肤,就象触摸着世间最柔软的绸缎,这样的感觉太美妙了。 “你以为会是谁?”徐悠明知故问,她当然知道王然以为的是谁,除了那对双生姐妹还会是其他人吗。 如果说先前王然还对自己的眼睛存有最后一丝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再无半点怀疑,只有徐悠才会问出这么让人难为情的问题。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如果是祈可的话,王然大胆的假设,如果自己怀中的人是祈可的话,温泉中的水会真的变成坚冰,她夹杂着醋意的怒火一定会完全把自己冻成冰棍。但是徐悠不会,她只会露出这样狡黠而暧昧的微笑。 “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然红着脸问。徐悠的身体完全浸入水中,身上那层薄薄的浴巾紧紧的贴在身上,美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又是另一种吸引。 “真是奇怪,美女入怀你居然还会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徐悠似乎真的有些无法理解,对于一贯对自己容貌身段气质极端自信的她来说,王然此时坐怀不乱和刚才判若两人的高尚表现实在是对她自信的极大打击。 “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你怎么能把我和那些世俗之人相提并论,从我进入道家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抛去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为色欲断了我的道基。”王然料到徐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底细,端正面容严肃认真的说道,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言辞浩浩荡荡,除了徐悠所熟悉的英武之气,果真还有几分道家仙意。 “哦?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徐悠故作惊讶,似是对王然的话半信半疑。 “那是你不善于发现,虽然我一直被宁远飞引上邪路,但我出淤泥而不染,一身浩然正气立于天地。”王然直了直身子,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富有正义感,让自己的话更有真实性和说服力,但不受控制的身体让他感觉到某种不适,只好委屈自己重新藏身水中。 徐悠明显感觉到他的“异状”,这时和刚才不同,冷静下来的她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转移视线躲过他的眼神,对王然说道:“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 王然连连点头,他可以想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哪怕再多上一秒,自己所有的好奇心都会被本能的欲望所代替。徐悠道:“那么好吧,我先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王然多少恢复了一点本色,笑嘻嘻的问道:“就这么光着去吗?” 徐悠眼中秋波流动,吃吃的笑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没有意见。” 王然对她的大胆一向吃不消,改口道:“我想还是穿上衣服好一点,不然我就没有心思看其他的东西了。”说完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滴溜溜的四处扫过,眼神却悄悄的从徐悠的身边溜走。 徐悠猛的起身:“我帮你拿衣服。” 王然眼前闪过白嫩的水花,闻到淡淡的体香,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靠了靠,脑袋重重的撞上身后的石壁,“呯”的一声闷响,王然的眼前再次出现短暂的黑暗和闪烁的金星,等他回过神来,只看见徐悠踏出温泉的背影,从背后看去,她修长的身姿更显出惊心动魄的青春诱惑,和刚才柔嫩娇羞相比又是截然不同的健康的美。王然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讪讪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徐悠回首嫣然一笑,手臂巧妙的遮挡住胸前最诱人的部位:“修道之人也是这么害羞的吗,人本来就是光光溜溜来到这世上,又干干净净的离开人世,光着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王然深感委屈:“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修了这么之年,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岂不是白修了,不过我更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光着那叫人体美,男人要光着就叫做暴露癖,所以女人如果在游泳池里不小心跳掉了吊带会引来一片惊叹赞美,男人如果不小心掉了遮差布就会被人群殴。” 徐悠笑道:“你说得也没错,可惜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全看见了,你穿不穿都一样。 王然难为情的说道:“反正还是穿着好一点。” 徐悠拿起王然的衣服,几页冰凉的纸片飘然落下,王然看那闪动的光芒心中一凉,知道不好。果然,徐悠好奇的拾起纸片,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话刚出口,就看见纸面上的画面,因为温泉的缘故显出一丝红晕的脸好不容易才恢复常色,这时重又变得满脸通红:“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王然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抢过衣裤胡乱罩在身上,讪讪笑道:“人体美,人体美。” ------------ 第一九八章 风险投资 徐悠手中手拿的,正是祈可在徐悠卧室翻来来的几张精品写真,虽然祈可对王然的主意不屑一顾,但还是改不了自己爱开玩笑的天性,顺手揣在身上。想想祈可的反应多么敏捷,想从她的身上偷走东西谈何容易,王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手,来到武神城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没想到又回到徐悠的手中,心中懊恼不已。 徐悠拿着照片想了想,恍然道:“哦,你去过我家了?” 王然道:“还不是为了找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你。” 徐悠披上外套,只有一双洁白修长的小腿露在外边,反倒更加诱人,对王然抛了个媚眼扬了扬手中的照片说道:“刚才是谁说抛去七情六欲了,又是谁说出淤泥而不染了?” 王然深深低头躲闪她充满挑逗的眼神,语重心长真情实意的说道:“都说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的,不带几张照片打探消息不太方便,这样做不都是担心你的安危吗,我也是一片好心啊。” 徐悠不愠不火的问:“你用这样的照片打听消息,合适吗?” 王然干笑道:“走得匆忙,没有其他的可选。”口中振振有词,自己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 徐悠问道:“你应该还没有出去打听过吧?” 王然顺口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哪能给别人看。” 徐悠别有深意问道:“可能打探消息是假,自己想看才是真的吧,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给你看真人好不好?”说完轻轻握住衣襟,只需轻轻一滑,王然就可以见到比相片上更加动人更加真实的画面。 王然连连摆手:“先说正事,先说正事。”心中却想,反正都已经看过了,又有什么稀奇。但如此美妙动人的身体,就算再看一千次,一万次,其实也有嫌不足。 徐悠娇笑一声,拉紧衣衫系好腰带,当先走出温泉。转过木墙,原来后面还有几间小小的木屋,最靠近温泉的一间是主人的居室,一床一几布置得极为简单,但却显得素雅别致,居室中却处处透着山野间特有的草木清香,令人神清气爽。也只有这样简单朴素风格独特的居室,才配得上这样的世外仙境。 “你想让我看什么?”王然左顾右盼,没有见到什么奇特之处。 “你好象很着急啊,我以前很少见到你这么着急的。”徐悠暧昧的对王然说道。她说得很准,王然的内心有些焦躁,因为他正在为自己提出的问题感到后悔,那种时候应该什么都不说最好,老老实实做该做的事。徐悠走向后壁,拉开一墙上一块精致的草帘,露出一幅画像。 居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以王然的目力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画面中央是一位相貌威严白发飘散的老者,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海面波滔起伏白浪滚滚,最远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万道霞光映射海面,海天一线处在熊熊的烈火中燃烧。一叶轻帆在老者头顶处露出迎风而荡的一角,显然,老者正架船远行,飞驰在无垠的海面。细看那老者,眼神中精光流动,一身浩然正气,虽然画纸泛黄不知保存了多少年,却依然清晰可见,王然不得不佩服画师技艺之精湛。 “这人是谁?”王然问道。 “这是我的祖先,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和我有共同的祖先,我们应该算是同宗,说起他你一定不会感到陌生,他的名字叫徐福。”徐悠不无自豪的说道。 “徐福!”王然点了点头:“你是说那个带着三千童男童女扬帆出海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徐福?”王然的确不陌生,有关徐福的传说在民间流传极广,他自小便听人说过,也对此人羡慕不已,不过那时羡慕得最多的不是长生不老,而是扬帆出海的豪迈之举。 而在跟随李元修习道法之后,他对徐福的了解又深了一层,中华大地自古多有人炼丹求药追寻仙道,到了战国末年秦朝之初,民间方术盛行,徐福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此人知天文通地理,修习道法精通丹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说服始皇帝派遣三千童男童女百工巧匠擅战武士一同出海前往蓬莱仙岛寻找长生不老之药,从此一去不回。这么说来,徐家的破魔真气也就有些来历了。 “对对对,就是他,你果然知道。”徐悠欣喜的说道。 “知道不知道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个穷亲戚吗,又不是我家亲戚。”王然不以为然的说道。他想不明白,徐悠费这么大功夫想告诉自己的,难道就仅仅是她的家族渊源,几千年前的人了,有点血缘关系没什么奇怪,说不定自己和秦始皇还能有点沾亲带故呢,能说明什么问题?难道是因为她有一个和自己同样修炼道法寻求仙道的穷亲威而和自己拉近距离,以他们两人目前这种虽然没有实质突破却有了肌肤之亲的关系,距离难道还不够近吗?就算更近一点又能怎么样? “因为他不止是我的祖先,也是织田家族的祖先。”徐悠一改她贯有的玩世不恭的神情,严肃的说道。 “什么,织田家的祖先!”王然吃了一惊,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想到,难道织田一家并不是真正的日本家族? 徐悠接着说道:“徐福骗秦始皇说是去蓬莱仙境寻仙、求长生不老药,其实却是漂洋过海到了日本,据说那时的日本还是一片蛮荒之地,说穿了就是土著居民,徐福带来了先进的文化科技,把日本人从原始人变成了现代人,现在日本人生活中的一切,甚至连他们吃的稻米,都得益于我们这位穷亲戚,所以徐福在日本地位极高,被人尊为丰收神、农耕神、纺织神、医药神、冶炼神等等太多了我想不起来的神世代祭祀,而且在日本国内还修建了许多祭祀神庙。”徐悠自我陶醉般的一口气说了许多,停了停接着说道:“不过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在日本留下了自己的子孙后代,那就是现在的织田家族。” 王然听得一阵头大,直到她说到最后一句,才开始有一点明白了,恍然说道:“这么说来,织田家族也是徐家分宗中的一支了。” “的确,徐家传了几千年,分宗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知道就只有徐铮风和织田家族这两支,其他的大概早就没落了吧。” 王然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织田裕美其实应该叫徐裕美才对,真难听的名字。” 徐悠灿烂的一笑“别那么说我堂姐,要让她知道了准跟你没玩,你不知道,她其实是厉害着呢,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原来她是你堂姐,难怪长得那么象,我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王然重重拍了拍脑袋“据我所知,徐家的本宗和分宗一向不合,你来到这里大概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吧?”王然有些忧虑,徐家分宗本宗不合他早就知道,徐悠来到这里和织田家族脱不了关系,不知道织田裕美想干些什么。 徐悠撇了撇嘴:“还不都是为了破魔真气,这件事我也是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的,本来我还不大相信世上会有什么神仙啊鬼怪啊之类的事,不过到了这里我就全信了,徐家只有徐铉会破魔真气,分宗想学就必须得靠他,可他又不愿意传,所以织田裕美就把我给骗来了。” 王然好笑的问:“哦?象你这么狡猾的人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吗?” 徐悠不以为然的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世上有人中奖的好事吗,没有听说过中奖以后可以免费日本七日游外加疯狂购物的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运气,偏偏我有,而且爱贪便宜是女人的天性,看见有免费的午餐难免失去理智,所以我就到了这里。” 王然不知该笑不该笑,也许这果真是女人的天性,就象男人见到美色也会失去理智一样,根本无法改变,问道:“这么说来,织田家族骗你到这里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徐悠一脸春风得意:“那却不是,织田裕美骗我来只有一个目的,让我继承织田家族,你想想这种好事哪儿去找,以后我可就是有钱人,如果缺钱的话尽管开口。” 王然说道:“看样子你那贪小便宜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小心再次上当受骗,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让你遇上了?” 徐悠不屑的“切”了一声:“吃一亏长一智,小便宜我是不会再占了,不过这可是个大便宜,就算再上一次当也是值得的。” 王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么好的事情就白白便宜了你吧,他们总该有点什么条件。” 徐悠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没有任何条件,其实事情很简单,织田家族知道徐家本宗的情况,徐铉的身体状况不佳,他一定为自己找一个传人,不可能眼看破魔真气失传,如令的徐家人是越来越多,可是人才却是越来越少。”说到这里徐悠一脸得色:“除了我,就只有传给徐铮风最合适,但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把破魔真气传给那个老家伙的,剩下的就只有我,织田裕子这也是一笔风险投资。” ------------ 第一九九章 老话重谈 王然道:“这么说来也有点道理,以织田家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她必须要冒这个险,不然单凭一个姓徐的日本家族,怎么也不可能斗得过联合起来的日本家族,最后还是免不了被灭亡的命运,只有依靠徐家本宗的力量,她才能够保住织田家族,这是一场赌博。” 徐悠道:“是啊,就是这样,为了织田家的命运,把所有的赌注全压在我的身上。” 王然叹道:“织田裕美这一宝是压对了,破魔真气的确是要传给你的,不过不是徐铉教你,而是我来教给你,等你学会以后,就算不是为你,为了徐家的破魔真气不至于失传,徐家本宗也不得不全力帮助织田家。” 徐悠惊喜的说道:“原来你学会了破魔真气,那就赶快教教我吧,我常听别人说有多厉害,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能让织田家舍得下这么大本钱。” 王然回忆起初学破魔真气时经脉尽碎时的痛楚和凶险,虽然此时经脉尽复比以前还要强韧流畅,还是不免心有余悸,无奈的说道:“如果不是徐铉用你的下落要胁,我才懒得学这门鬼功夫,你以为是那么好学的吗?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如果那么简单一学就会的话,徐家也就不会只有徐铉一个人会使了,你现在没有半点基础,教你就是害你,等以后筑基有成我就教给你,如果你实在学不会的话,我就教给你儿子,总之这永远是你徐家的不传之秘,我不会私藏的。” 徐悠暧昧一笑抛了个媚眼,语带双关的说道:“不是一回事吗?” 王然愣了一愣:“一回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红着脸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在这种事情上,他永远洒脱不起来。 “对了,织田家族真的就没有一点条件吗?这么轻松就让你继承了织田家积攒几千年的产业?我想为了占这个大便宜,就算让你付出点什么代价你也不会犹豫吧?”王然转移话题。 “要说到代价呢,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我已经付过了。”徐悠吃吃的笑了,眼中春色无边。 这一次王然没有犯傻,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这个?” 徐悠认真的说道:“跟你说真的,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还有些麻烦,最后也不一定就会继承织田家,活这么大第一次看徐铉聪明了一回,知道把你支到这儿来,还把破魔真气也教了你。” 王然问道:“什么大麻烦?” 徐悠红了红脸说道:“其实让我继承织田家业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只有小小的一个。” 王然揶喻道:“不会是要给你找个富家子弟做如意郞君吧?” 徐悠惊道:“咦,还真让你说准了,你也聪明了一次,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不是什么富家子弟,而是这一次武神祭的胜者,这也是织田家族和武神城主的私下约定,连其他的家族都不知情,为了织田家族的生死存亡,织田裕美把能赌的全赌上了,所以武神城主才会让你先来见过织田裕美。” 王然沉吟道:“真的只有织田裕美和武神城主知道吗,怎么我老觉得徐铉也知情呢,不然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这儿来,还一定要我受了半天罪去学那鬼破魔真气?” 徐悠莫测高深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徐家本宗和武神城本来就有一些特别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徐铉了解一点内情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王然道:“织田裕美这一把赌得的确不小,如果我没来的话,你岂不是就得嫁到松川家,织田家族虽然不会灭亡,不过再也不会姓徐了。” 徐悠道:“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织田裕美没有那么冒险,他们预想中的人选其实是那个变态娘娘腔,想要通过两家的联姻笼络人心,哪知道那家伙输了,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不得不嫁给另一个怪物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没有你们捣乱,也许那个娘娘腔也就不会输了吧。” 王然失笑道:“你说的那个变态娘娘腔应该是指丹羽平秀吧?虽然我承认他的外形气质的确有点与众不同,缺了一点阳刚之气多了些阴柔之美,但是好象还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徐悠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王然几眼:“如果不是对你有充分了解的话。”徐悠扬了扬手中的写真,表示此刻对王然的了解更加深刻,接着说道:“我几乎误以为你的性取向有问题,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审美取向不一样,小女孩通常会对外形英俊气质洒脱的女人产生好感,但男人肯定不会喜欢男人婆,同样的道理,男人不会认为和一个娘娘腔的小男人相处有什么不妥,或许还会有点亲切感,但女人肯定是不愿意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过一辈子的,想着都觉得恶心。” 听了徐悠的话王然稍稍安心了一点,说实话,他的内心也有一点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有点失调,怎么会对那样的丹羽平秀产生好感,说道:“可能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话,荒木也就不会向丹羽挑战,松川竹千代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敌不住他的二阶堂平法,织田裕美的确没有冒险。” 徐悠接着说道:“你又想错了,在武神祭之前,没有人知道他居然会使用二阶堂平法,连织田裕美都不知道,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术,在战场上能以心力令对手失去战意,而在生活中却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对他产生好感,尤其是男人,或许他的修炼方式也有点特别,无形中就表现出那种气质,虽然充满了女人才会有的柔媚,就算一切正常的男人,也不会对他觉得反感。” 王然更放心了,原来自己对丹羽平秀的好感还和邞二阶堂平法的术有关,说穿了是受了些法术的迷惑,看样子也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不是对他极大的仇视,大概林木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吧,不知道荒木会不会也是这样?王然没有想过去找荒木证实一下,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他又该感到不安了。“那为什么织田裕美会对他有那么大信心?”王灰不解的问道。 “那是因为在此之前也没有人知道松川竹千代有那样一把古怪的刀,如果只论剑法的话,凭丹羽的无刀到和居合斩战胜他应该不太困难,他们的实战经验差得太多了,哪知道他们一个精通奇术,一个身怀邪刀,事实完全出乎人的意料。” 王然失笑道:“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事,说了半天全是巧合,如果我没来的话,你可就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嫁给娘娘腔怎么都比松川竹千代要好一点吧,那才是一个真正怪物,连我都觉得有些可怕。” 徐悠娇笑着说道:“那却未必,至少,在他的身上还能找到男人气,让自己知道嫁的是一个男人而不是女人,不过呢,我认为嫁给你才是最好的选择。”徐悠眼中电光流过,轻轻的转了个身,薄纱轻舞露出两段洁白,不愧是舞蹈专业,随随便便一个轻柔的舞姿,都展示出夺人心魄的魅力。王然的鼻子有些发痒,感觉有什么东西冲上鼻头一阵温热。 王然用力揉了揉鼻子:“如果我不来的话,为了织田裕美给你的大便宜,你不嫁也只能嫁了。” 徐悠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为了金钱可以放弃自己一生幸福的人吗?” 见徐悠一本正经的样子,王然也跟着认真起来,想了想说道:“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我直觉的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或者说我希望我认识的徐悠不是那样的人,但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有几个常人能经得住考验,什么是幸福,对很多人来说,拥有无尽的财富不就是最大的幸福,对许多女人来说,嫁个有钱人不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小女人,或许也不会例外。” 徐悠说道:“但是我不同,徐家本宗的财富已经足够我挥霍一辈子了,无论谁当家作主,我都不会受半点委屈,所以织田家的财富对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但你还是愿意加入织田家族,继承他们的家产。” 徐悠郑重的说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祖先,因为他们其实也姓徐,还因为你。” “我?”王然愣了一愣,徐悠加入织田家族和自己还有关系吗? “是的,因为你,你的处境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安全,为了远翔公司的新发明,松川家族会不惜一切代价,如果不是因为有织田家的牵制,他们早就大举进攻了,现在有了其他日本家族的支持,他们终于可以放手一搏,如果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德拉内尔家族身上的话,你会后悔的,而现在的织田家族面临很大的困难,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哪里还有闲心顾得上你,但是如果由我来当家的话,情况就会不同了。” “寒蝉金丝对他们真的就那么重要?”王然有些感动。 ------------ 第二零零章 温泉水滑 “德拉内尔家族需要寒蝉金丝,为的是对抗罗马教庭的圣光,那样的圣光对他们有着本质的伤害,而松川家族需要寒蝉金丝,为的就是对抗破魔气,那同样也对他们使用巫术得到强化的身体有本质的伤害。” 王然有些疑惑:“说虽是这么说,但是教庭的圣光并非只有一个人会用,德拉内尔家族面对的是整个教会,而破魔真气不是只有徐铉一人会使吗,为了对付他一个人,松川家族值得耗费那么大的财力人力?甚至不惜和强大的吸血鬼家族作对?” “谁说只有他一个人会使,徐铮风不是也会吗?”徐悠提醒道。 王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织田家族也用其了的方式学会了破魔真气?” 徐悠赞赏的点点头:“聪明,他们的破魔真气当然无法和正传真气相比,甚至连徐铮风借用宝剑发出的剑气都比不上,在徐铉和你看来,那就是一点小孩儿的玩意儿,但对松川家族来说,却有着惊人的杀伤力,两大家族一直依靠自己的异术维持着彼此间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一旦没打破,势必有一个家族会走上灭亡的命运,或者被彻底的征服。” 王然道:“嗯,这一点我能理解,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徐悠沉默了片刻,凝视着王然的眼睛:“很简单,和织田裕美所希望的一样,加入织田家族。”看得出来,在问这问题的时候她也有些犹豫,她知道王然会是怎样的答案。 王然猜到了徐悠会这样说,其实在徐悠投入他怀中的那一刻、在他认出徐悠的那一刻,他就隐约明白了这一点,徐悠的出现不是偶然,肯定和织家族有关,也和那个没有达成的协议有关,只是那时不愿意也不可能去多想罢了。 他也明白为什么织田裕美会给他一夜的时间考虑,因为她知道过了这一夜王然必定会改变心意。“为什么你们一定非要我加入织田家族呢?谁是谁非都跟我没有关系,就算织田裕美有一个姓徐的祖先,那也是日本自己的事,我是中国人,没有必要管他们的闲事,就算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也没有必要非让我加入织田家族吧。” 徐悠能理解王然的心情,如果没有和织田家同样的血统,她也一样对大和民族充满仇视,侵华战争和南京大屠杀的阴影还清晰的映射在每一个中国人的记忆之中,没有人会例外,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除了她和织田裕美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还因为她了解到更多的内情。 “其实早在徐福之前,就有许多中国人漂洋过海来到日本,徐福的到来,只是其中一次规模巨大有组织的迁徙而以,现在的日本人,只有很少一部份保留着纯正的民族血统,大部分人都是中国和高丽人的后裔,甚至连日本四大传统贵族中的橘氏,也以自己华人后裔的身份而自豪,但是,在同化日本民族的同时,来到日本的中国人本身也不断和当地原住民融和,被他们所同化,现在的日本家族,很多都拥有中华民族的血统,但他们早已经把自己当做另一个民族――大和民族,而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只有织田家族还保留着纯正的血统,也保留着身为中华民族的古老传统,这也是我愿意加入织田家族的很大一个原因。” 王然道:“这么说来,织田家族的人还是把自己当作中国人喽。” 徐悠道:“那却未必,他们是日本人,对他们来说,日本就是他们的家园,就里是他们的故土,这一点无法改变,你不要希望他们象热爱日本一样来热爱中国,在他们的心目中,日本的利益永远高于中国的利益,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民族和国家的概念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很重要。” 王然道:“可是我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差别。” 徐悠肯定的说道:“有,至少他们反对以战争方式解决两国之间的问题,在几十年前的侵华战争中,织田家族一直因为反战而受到政府的打击,直到现在,日本国内的许多亲华团体仍然得到织田家族的背后支持,我想如果有一天织田家族能够更加强大的话,也许日本会再一次成为中国的附属国也说不一定。” 王然半信半疑的说道:“你所说的应该也是来源于织田裕美的教说吧,我看不一定可信,别那么相信别人,即便她也姓徐。” 徐悠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自信的说道:“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为了保存家族势力,撒撒谎也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让我成为新的继承人,事情一定会朝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王然道:“听起来的确不错,不过我想织田裕美大概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你执掌织田家的一切吧,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姓的是织田,而不是徐,在他们的心中,除了家族利益还有国家的利益。” 徐悠道:“但是她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知道其他的日本家族会什么会突然放弃武神祭吗,就是因为织田家的政治态度对他们的利益构成了巨大威胁,所以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只要消灭织田家族,日本国内的对华态度将会达成空前的一致,而且他们也将得到更大的经济利益,在这种情况下,织田裕美必须得到徐家本宗的支持,更需要你们的支持,寒蝉金丝就是对织田家族最大的威胁,只要它不落到松川家族的手中,织田裕美就有周旋的余地,凭其他家族的那些剑客,无论他们有多强,都不可能是精通阴阳之术的织田术士的对手。” 王然道:“但是你不要忘了,松川家也有阴阳师,而且也不弱,也许织田家的阴阳术对他们的威胁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徐悠疑惑的说道:“这不可能,虽然阴阳术在日本民间流传很广,但就象中国的道家仙术一样,神汉巫婆虽然很多,但真正懂得修习之法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道家子弟也不过只懂入门之法,靠着一点是似是而非的古书典籍骗人骗财的才是多数,阴阳术来自中国古代的阴阳五行学说,其精髓一直被织田家掌握,松川家族所会的那些也不过是唬弄人的玩意而以,还不足以和织田家的阴阳师对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概织田家也不会支撑到现在了。” 王然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日本阴阳术的情况他不了解,但在中国民间,靠着一点所谓的道法骗人骗财的的确不是少数,不过自己亲眼所见总不可能是假的吧,迟疑的说道:“但事实确实如此,我是有亲身经历的。”于是把前夜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 徐悠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可能呢,听你这么说来,那名阴阳师的能力也不算很差,应该已经掌握了阴阳术的精义,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漏子?这次织田家有大麻烦了,也难怪他们会舍得把这么大的便宜让给我,原来是个烫手山芋。” 王然安慰道:“事情应该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如果松川家族真的有了完全战胜织田家的把握,又何必把好处让给其他的家族呢,织田家可是一块大肥肉,吞下了它,恐怕其他的家族连最后一点幻想都会被彻底毁灭。” 徐悠点点头,很快调整过来:“我想也是,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他们大概也不至于这样害我吧。” 王然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再打击她:“也许吧,只要我能帮得上你,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是让我加入倭寇,实在有些有难。” 徐悠道:“为什么非要说加入织田家族呢,难道不可以说是你掌握了织田家族吗,等我嫁给你,织田家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做都行,要嫌这个姓氏不好听,以后你让他们姓王也没有关系。” “嫁,嫁给我?”王然有点结巴,这只是织田家一厢情愿的想法,除了他,也许任何一个在武神祭上获胜的人都不会拒绝,而丹羽更应该早就知道战胜松川会有这样的好事等着自己,但他还没有作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当然要嫁给你,我们都已经那样了,你不娶也不行。”徐悠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们好象没有怎么样吧,虽然我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但你总不能让我闭着眼睛吧。”王然觉得有些委屈,但心底又有些莫名的欣喜。 “这样好象对我有些不公平,就算你是不小心看到的,但我总还是吃了大亏,至少,你应该让我看回来才对,织田裕美大概跟你说过,这里的温泉是最好的温泉,她说得没错,你不想再试试吗?”徐悠的手再次轻轻的触到王然的衣衫,这一次,王然没有逃避。 “我想问你一件事,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或者是为了你的远大抱负吗?”王然轻轻握住徐悠的手,认真的问。 徐悠怔了一怔,王然的确不象传说中的修道之人那么心如止水,相反,他的内心比常人还要热烈,但他比常人更经得住诱惑,因为他永远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你认为呢?”徐悠贴近王然,将头埋进他的胸膛,眼中再次露出狡黠的光芒。王然的问题令她感到欣喜,这至少可以说明一点,王然还是在意她的,也许她和他的距离相比祈可方欣两人都要远了一点,但时间还很长,此时,他们的距离是最近的。 王然没有再说什么,双手环着徐悠的柔软的腰肢,什么都不用再说,他能够用心和身体去感受,在对方的心跳中和胸前传来的湿热中,他能感受到一切。 小木屋里,传出水花四溅的声响,还有低低的吃笑。里面发生了些什么,将会发生些什么,有谁会知道呢,又有谁会不知道呢? ------------ 第二零一章 山谷悠游 夜色,突然变得很短暂。天明时,山谷间雾气更浓,所有的事物都在云雾间飘动,也许这只是视觉的误差,也许,它们真的在飘动。织田裕美早早的走向山后的小木屋,一夜的休整过后,她容光焕发,仿佛又年轻了好几岁,本来就端庄秀丽的容颜显得更加亮丽,几乎让人无法分辨出她的真实年龄。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她知道自己将得到期待中的答案。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条件,无论王然的内心多么坚定,他都无法抵挡,除了数不尽的财富和令人心动的美女,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感情。王愿意来这里,愿意冒险,其实是因为他对徐悠有着一些特别的情感。也许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仅仅是为了方欣和祈可,仅仅是因为朋友们的期待,他是否会选择来到武神城,是不是早就中途放弃。 织田裕美想起前几天的事,不觉有些好笑,如果早知道王然的身份,她一定不会冒昧的提出那样一个协议,因为王然一定会战胜松川竹千代,也一定会直接或者间接的帮她,至少,他会帮徐悠。 但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她早知道王然的身份,可能也不会给他最后一战的机会,她根本不会给王然参加武神祭的机会,因为丹羽平秀那时是最好的人选,为了能完全控制住在织田家享有极高地位的丹羽一族,联姻无疑是最省事最让人放心的办法。她会以比松川家更强烈的手段迫使王然退出,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不过最后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丹羽平秀居然败在松川竹千代的手中,尽管他使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二阶堂平法,但他还是输了,偏偏王然胜了,而且取胜的这个王然正是织田家需要拉拢的对象。织田裕美觉得自己很幸运,尽管事情多了许多周折,也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巧合,但却始终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她相信,在她的手中,织田家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略显冰凉的晨风中,徐悠穿着淡蓝的运动短裤,朴素纯净的棉质短袖衫,静静的坐在缓缓流淌的溪水边,洁白的脚面敲打出细碎的水花,在她的身上,织田裕美感受到自己逝去的青春活力,那是她这个年龄所特有的,她的脸上还潜藏着一丝红晕,所有的甜蜜和幸福都透过她淡淡的笑意流入旁人的心间,织田裕美不由自主的有些羡慕,徐悠拥有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所期盼的一切,而她呢,却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一切,甚至连最后一点梦想都要失去。 溪流中间的巨石上,王然面向初升旭日盘膝而坐,几只小鸟在他的身旁盘旋,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王然的心已经进入完全的空明,他的身体也和整个幻境融为一体。这个时段是他修习真阳丹气最佳的时候,天地间所有至刚至纯的灵气都在这一刻凝聚,而这道幻境,无疑是最好的场所。虽然他的真气还凝固在体内,但他的心神却比以前更加敏锐。 王然远远便“看”到织田裕美迎面而来的身影,不用元神之眼,也不必七识之术,他的心能够看到外界的一切。王然心念一动,足下微微用力,身体轻轻的标飘下巨石,他没有施展什么道术,只是心随意走完全依靠本能,身体便跟着迎风而起,在这里,他的身体似也不受任何限制,完全顺其心意。王然蓦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道幻境本来就不是用来修炼道家功法的,而是用来提升人体最大潜力的,它能够激发起许多人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能力。 在这里根本不需要任何心法,只要去感受自己的内心,去掌握自己的身体,完全和天地融为一体,一样能修成正果。如果能在这里再待上一百年的话,也许就能直接升入仙境也说不一定,可惜在这里修行的人大概也很难突破那道阻碍无数修真者的天劫,没有经历过凡尘苦难,又怎么度得过天劫,连轮回七世的活佛都已经明白这个道理,王然当然也不会想不明白。 “两位起得可真早,我以为你们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起床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能见到你们,昨晚过得愉快吗?”织田裕美含笑说道。 王然听了她的话有点难为情,徐悠也微微红了红脸,但很快便又变得一惯的坦荡直率:“这好象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吧,裕美姐?”当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会抛去所有的矜持,完完全全的回归本色。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如果过得不愉快的话,也许我可以教你点什么。”织田裕美毫不介意的说道,完全当王然不存在一样。 “那就多谢了,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来向你请教,到时候你可不要藏私哦。”徐悠果真是一副谦虚好学的乖乖女模样,可惜她们讨论的问题实在不是乖乖女该讨论的,王然果真成了透明的。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让他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你,只怕你会后悔自己学得太好身体吃不消啊。”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一齐露出暧昧的笑容。 她们两姐妹说得坦坦然然,就象在讨论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王然却听得分寸大乱。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心情又被她们搅得澎湃起伏,他知道日本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想起来都令人热血激荡。“你一大早过来不会就为了讨论别人的私生活吧?”王然平下心问道。 织田裕美道:“当然不是,我想听听你的答案,我想你已经改变心意了吧。” “没有。”王然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绝对不会加入一个日本家族,不管为了什么都不会,但是……”王然拖长了语气,发现织田裕美并没有露出一点失望的神情,还和以前一样平静自若,于是深感遗憾,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瞒不过她,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得到一个最亲密的伙伴,我会给你们最大的支持,当然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他说的其实和昨天一样,织田裕美所得到的仍然只是一个盟友。但这时他话中所包含的意义却和昨天大不一样,那时的所谓结盟是建立在相互利用基础之上,当存在共同利益的时候,他们会是最亲密的伙伴,但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到对方的生死,而这时的盟友才是真真正正的朋友,为了对方的安危愿意拿自己去冒险的朋友。王然不知道织田家族是否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却非做不可。 织田裕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应该说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她也并不情愿把织田家族数千年的产业交付到一个外姓人的手中,她更情愿相信徐悠,从她第一眼见到徐悠的时候就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失望,她们的体内流淌着同样的鲜血,遵循着同样的准则。“这正是我所需要的,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织田裕美伸出了手。 王然握住她的手,感觉柔滑细腻,甚至比徐悠的手还要柔嫩,轻轻一握,王然立即松开手指:“我想会的。” “那么,开开心心的玩一天吧,我还有事要安排。”织田裕美松手说道。 “不是要去找武神城主吗?他还欠我一件奇宝。”王然道。 “不,今天不用,因为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织田裕美神秘的说道。 “什么重要的事,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徐悠也有些疑惑。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今天就尽情去玩吧,还有,保重身体养好精神,年轻人不要太放纵自己,日子还长着呢。”织田裕美的目光上下扫过王然,又看了看徐悠,那道目光里显然有些特别的意味。 王然真有些怕她了,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再也不敢多问,徐悠听她越说越露骨,虽然生性开朗爽直,但毕竟不象织田裕美那样久经风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再多问,送了她离开。不管什么重要的事,反正不是坏事,两人也就懒得再想太多,开开心心在幻境中四处玩赏。 山谷间风景秀美绿水长流,草木青青百花争艳,浓郁的芬芳随着云雾四处弥漫,令人心旷神怡,两人兴游兴渐浓,漫步山间知不觉走入山谷深处。一条狭窄的山道顺着山势蜿蜒而上,尽头消失在云雾之间,就象通向天际的一道捷径,沿着这里一直往上走,也许就能直达仙境也说不一定。道旁山花烂漫泉水叮咚,一路随处可见成熟山果,两行走多时竟丝毫不觉和疲惫,反倒更加神采奕奕,饿了便随便摘些野果充机,入口清爽甘甜,也是从不曾品尝过的美味。 两人边走边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来到半山之腰,一块巨大的青石横亘在小道尽头,背后是一道参天绝壁,一旁悬空而立,其下便是万丈深渊。经过云雾细雨的洗刷,青石光洁如镜,映着远处湛蓝的海水,石面也呈现在幽幽的蓝。头顶阳光普照,站在青石之上仰首而望,却似能看见天空万点繁星光芒四射,难道这里真的已经脱离凡尘进入天界。 ------------ 第二一一章 婚嫁古礼 王然举目远眺,远处是金色的沙滩碧蓝的大海,海面上银光泛泛,数十艘游船舢板在海浪中起起伏伏。 王然突然“咦”了一声,望着海面疑惑的说道:“真是怪了。” 徐悠随着他的目光远远望去,海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状,问道:“什么怪了,你发现什么了?” 王然指着海边的游船道:“怎么会有三十二艘海船?” 以徐悠的目力,在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清有多少海船,也不知道三十二艘海船有什么稀奇,奇怪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王然道:“昨天早晨我和林木几人都在海边,闲来无事曾经仔细数过,那时的海船,还有这些舢板加在一起一共是三十二艘。” 徐悠道:“那就对了啊。” 王然摇头道:“不对不对,松川家族不是已经离开武神城了吗,怎么可能还有三十二艘?”王然皱着眉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徐悠仔细看了看王然:“我发现你变得比以前细心了,在以前你可能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吧,不过好象也比以前想得更多了,这就叫桤人忧天。” 王然道:“你错了,其实我一向都这么细心,只是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事情而以。”说这话时王然有些脸红,徐悠说的没错,他以前绝对不会这么细心的,什么事都不会往心里去,怎么突然就变了呢?难道这道幻境真的能让人改变这么大,能让人变得象野兽一样的敏感?人本来就是由野兽进化来的,如果这里真的能完全激发起人潜藏的能力,那么恢复一点野兽本能的敏感也不是不可能。 徐悠道:“说不定又有什么人来了。”说完坐上青石,轻轻靠着王然。 王然道:“也许吧,不过这时候会又会有什么人来呢?”伸出手很自然的搂着徐悠的腰肢,心中平静而甜蜜,他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这样的甜蜜,觉得这才是人生真正的乐趣。神仙,能有这样的乐趣吗?如果没有的话,作神仙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作个凡人,王然渐渐对自己追求了几百年的仙道感到怀疑。 山腰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天空群星璀璨银芒点点,远处碧浪滔滔白帆轻舞,怀中佳人如画巧笑兮盼,王然完全沟沉浸在幸福之中。 太阳渐渐沉落西方,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更长。见天时不早,两人漫步下山,来到小木屋时,安奈和杏奈两人早已候在门前,直到现在,王然仍然没有分出两人的差别,虽说世上所有的双胞胎都如同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但通常总有些差别,或者一高一矮,或者一胖一瘦,性格气质往往也迥然不同,或者一静一动,或者一雅一俗。偏偏这两人却看不出一点差异,身材同样的均匀有致,面容同样的纯真无邪,气质同样的恬静婉约,甚至连微笑都是一样的清新可人,以王然那样的敏锐的眼睛都捕捉不到一点差异,也许只有叶飞那样的天眼,才有可能区分出两人的不同。 见两人回来,两名少女迎上前来笑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她们的笑容有些特别的意味,显然暗示着什么。王然不禁暗叹:现在的女孩果然早熟,小小年纪什么都懂了,果然是时代不同了啊。总的说来他对现在这个时代非常适应,但总有一些地方让人觉得遗憾,这就是其中一件吧。 今天两人换了装束,比昨夜所见还要朴素得多,原有的清纯靓丽中又多了几分庄重肃穆,不过说起来,王然还是更喜欢她们昨天的打扮,诱人多了。 “出什么事了,办丧事吗,穿成这样?”王然打趣的说道。 一名女孩奇怪的看着王然,象是见着了什么怪物:“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大喜的日子?”王然和徐悠一起惊讶的发问。 “难道是我堂姐终于想通了要嫁人吗?”徐悠跟着补充了一句。 “你猜得真准,不过要嫁的不是她,而是你。”一名女孩吃吃的笑着说道,笑容还是昨夜的笑容,笑声也是昨夜的笑声,神情却再也不是昨夜的神情,大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就知道没好事,再怎么急也不用急成这样吧,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道还怕我跑了吗……”王然还想再说,却被一名女孩不由分说拖进木屋,当然徐悠也不能幸免,不过看得出来,她的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她也没有想到,织田裕美竟然会这么着急,早上听她说起的时候就有一点怀疑,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在这里操办婚事,太出人意料了。 “别动手啊,我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至少应该让我先想清楚吧,还应该和亲朋好友商量商量对不对,婚姻大事哪能这么草率,唉,你干什么,放开我,男女授授不亲没听说过吗,我可是个出了名的色狼,你们没有听说过有婚前恐惧症吗?”木屋里传出王然无奈的挣扎声,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勇于坦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可惜他的对手也不差,反而笑得更加张狂,真不知道谁才是色狼。 很快,王然的声音变得凄楚而恐惧:“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出去吧,求求你了。”如果祈可在场的话,一定会为王然此时的可怜模样笑出声来,她什么时候见过王然如此恐慌如此无奈的样子。当然,也不排除她怒火冲天寒霜飘洒的可能,武神城也会迎来它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 “哼!就知道你会害臊,如果不是大小姐吩咐,我才懒得侍候你呢。”女孩终于良心发现放开王然,象正要施暴的歹徒突然心头一软放过可怜的误入狼口的小绵羊:“既然你这么害羞,只好请丹羽大人来帮你了。” “丹羽?”王然的心猛的一沉。 话音刚落,丹羽平秀“仪态万方”的走出内室,朝着王然“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悠情愿嫁给松川竹千代也不愿意嫁给丹羽平秀,王然身上一寒心中发麻,朝着正在离去的女孩高声呼道:“别走别走,还是你来好一点。” 可惜他说得稍稍晚了一点,女孩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屏风之后,就象风一样快速闪出王然的视线,传来带着坏意的悦耳笑声,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阴谋,王然心中一凉,丹羽细葱般的手指触到他的皮肤,王然浑身打了个冷战,眼前出现丹羽那双比女孩更加漆黑动人的眼睛…… 时间不长,也许只有半个小时,也许有一个小时,但在王然的感觉里,却象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而且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一个世纪,令人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寒意。 稍后,王然身着黑中扬红的玄色礼服走出木屋,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礼服,服摆极为宽大,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是结婚的礼服吗?怎么看怎么象送葬的服饰,比明朝那时庶人成婚所穿的九品官服还要朴素庄重,和现实生活中所见的大红大紫或是洁白婚纱更是全然不同,找不到一点婚礼中应有的喜庆之意。 徐悠这时已经离开木屋,只剩下王然和丹羽两人,织田家的马车装饰一新停在门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看的婚礼服。”见四下无人王然低声的说道。 “这是苍天之色,世间最神圣的色彩,合五行,顺易理,结婚这么严肃庄重的大事,当然应该穿成这样。”丹羽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是不是也应该行行六礼以示庄重呢?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动物园,我先去捉只大雁去徐家求亲,以示严肃庄重。”王然好笑的问道。 所谓六礼,是中国传统的婚礼形制,据说起源于伏羲时代的“以俪皮为礼”,经过夏商时代的“亲迎于堂”,到周朝发展出完整的六礼制度,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六礼,兴于周盛于秦汉,一直沿用到近代,王然当然不会陌生。据说古人求亲时会去捉一只大雁,王然因此有此一说。 “动物园是没有,不过附近倒有几个池塘,想捉野鸭不难,我看时间还来得及,有没有兴趣?”丹羽平秀开了个小玩笑,随即正色说道:“织田家族一向尊从古礼,但这次的婚事有些特殊,大小姐不希望你们的婚事造成太大的轰动,我的意思是说,不希望引起其他日本家族的警惕,相信你暂时也不愿意其他的日本家族知道这件事,这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压力,令他们更加团结,那样的结果无论对你或是对我们都非常不利,所以我们遵从周礼一切从简,只好委屈你一点了。”丹羽满怀歉意。 “照我看还是不办最好,这样岂不是最安全?”王然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草率,尽管织田家是早有准备,他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婚前恐惧症话并非随口胡说。 ------------ 第二一二章 织田危机 “那也不行,织田家现在虽然由大小姐掌握,但族中还有许多手握实权的长老,如果徐悠没有掌握破魔真气的话,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得到他们的支持,不过有你就不同了,你认为呢?”显然,丹羽平秀也知道了王然学会丹羽平秀的事,武神祭台上的事瞒不过他的眼睛。 “周礼就周礼吧,简单点也不是坏事。”没有热闹王然多少有点失望,见惯了别人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热闹场面,他对自己这一身严肃庄重的打扮实在不怎么适应 不过很快,王然就知道,丹羽所说的一切从简和自己想象中的从简完全不同,依足周礼的“简单”婚礼,并不比他所了解的传统婚礼的繁文缛节更少,虽然条件所限没有前面五项,但就亲迎这一项,就将华夏文明中那个夏字所蕴含的丰富礼仪体现得淋漓尽致。一路乘墨车敬神明答司仪,左叩右拜晕头转向累得不亦悦乎,等他接到打扮得如自己一样严肃庄重的徐悠回到木屋,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如果不是丹羽一路照应,单是一问一答就能将他累得半死,等他将徐悠接回木屋,天色已晚日已黄昏,古时称婚礼称为昏礼,原来是这个缘故。 此时宾客都已到了,只有寥寥数人,除了织田家族的几位长者,便只有林木和荒木两人。所有人都端正面容正襟危坐,唯有林木面有喜色,当然是因为知道了一点织田家内情的缘故,也终于明白徐铉当初为什么那么果断的和他答成一个艰险重重的条件,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亏他还为了此事忧心忡忡,最亏的还是荒木,为了对付丹羽不惜以身涉险,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差点就命丧丹羽刀下。 林木和丹羽平秀尽弃前嫌,看丹羽的目光也全无恨意,却多了些隐隐藏藏的意味,看来他正面临王然几天前遇到的心理挣扎,为自己内心的一份不应该是面对男人时该有的好感而觉得惊讶矛盾。徐悠说得没错,由于二阶堂平法的缘故,丹羽对男人比对女人更有吸引,是因为术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想将术炼成这样,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婚礼庄重大方典雅肃穆,宾客寂静无声,却又令人感到发自心底的震撼,这样的婚礼才是中华民族理想中的婚礼,除了喜庆,作为人生最重要的大事,婚礼一事本来应该拥有更多的蕴意,对于即将厮守一生相濡以沫的两人来说,这一刻应该是人生中最神圣最庄严的一刻,而不应该只有喜庆。王然渐渐的了解这一点,也更怀念那个曾经属于他却再也无法回去的时代。 行过宾客之礼,两人进入寝室,矮几上已经早早摆好一桌宴席,室内只有安奈杏奈两人随侍在侧,除此再无他人。两人洗盥祭祀,象征性的吃过一点东西,举起合卺杯一饮而尽。酒味淡爽清咧,徐悠的脸上却泛起一阵红晕,眉目含情眼波似水:“这就算结婚了吗,真象做梦一样。” 王然却苦着脸,不是为了配合所谓的庄重气氛,而是真的心中愁苦:“我总觉得是不是太仓促了一点,我们好象还不够了解。” 徐悠眼波流转:“有的人厮守一生都不能了解对方,有的人只要一眼,就能把对方看透,我觉得我们已经非常了解了,至少我了解你。” “也是只看一眼就了解了吗?”王然打趣道。 “那倒不是,不过很早我就开始了解你了,还记得吗,有一次你送我和表姐回去,橫穿马路时不小心撞上了出租车,哦,应该说是出租车撞上了你,你没出事,不过车出事了。”徐悠伸出五指,轻轻的按在矮几上,提起手时,热气在桌上印上五个浅浅的指印,一现既没。 “嗯,是有这事,没想到被你发现了。”这件事王然印象深刻,那时他正处在走火入魔的紧要关头,如果不是碰巧遇上祈可,说不定又可以回渡仙幻境从头修炼了。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后来我还跟徐铉说过这事,幸亏他真往心里去了,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有今天。”徐悠道。 “不过我总觉得我们还需要了解。” “一生的时间去了解还不够吗,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徐悠又喝了点酒,脸红得更加厉害。 王然看着徐悠脸上泛起的桃红,心脏呯呯乱跳:“就从今晚开始了解吧。”他的眼光中再次燃烧出灼热的火焰。 但是突然,王然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冷冷的杀机,他的手习惯性悄悄触向腰际,一把镶满宝石的长刀横在腰间,以他的能力,其实很多时候刀是多余的,但不知为什么刀总能带给他安全感,就象一个人潜藏在内心前世的记忆,根本无法改变。 王然心中暗赞,真是一个伟大的传统,结婚时新郞居然还要佩带腰刀,看样子古人大多生活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时代,连这种幸福的时刻都需要一件防身自卫的武器,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有多乱。当然也不排除古代女性比较强悍能令男人心生惧意的可能,王然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除了镶嵌在刀柄刀鞘流光异彩的宝石翡翠,这是一把再平常不过的腰刀,除了在这样的仪式里,这把刀或许没有任何用处,但在王然的手中,它却成为一件杀人的利器。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徐悠注意到王然异样的眼神。就象她自己所说的,她其实很早就开始了解王然,所以他知道这样的眼神绝非桤人忧天。 “嗯,没有,可能有些醉了。”王然笑着说道,眼神撇过徐悠的身后。 “是啊,我也有些醉了,这酒真厉害。”徐悠慵懒的说道,眼神更加迷离,身体也显得疲惫无力,软软的倒向矮几,背后的空间完全暴露在王然眼前。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如果假以时日,她会比祈可和方欣更加可怕,她们两人绝对没有她这么好的应变能力。 “早些睡吧。”王然疲惫的起身,脚下略显虚浮,但就在他直起腰的那一刻,身体却突然弹起,越过徐悠扑向她身后的木墙,手中腰刀应声出鞘,发出华丽的刀光。即便是一把普通的腰刀,在贯注了惊人的破魔真气之后,也会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 一声轰然巨响,能在海水中浸泡数百年不坏的坚硬木板应声而碎,木屑纷飞中闪出一道幽蓝的电光,一把细长的弯刀迎面击向王然的腰刀,一道漆黑的人影也随之跃出墙角。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没有料到王然已经发现他的形踪,更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动手,只能挥刀应敌,他很清楚自己不是王然的对手,因为他曾经见到过王然强悍的战斗力,而他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然,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来。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为了生存,除了挺身应敌他再没有任何选择。 无形的刀气和幽蓝的刀光交击在一起,空气中跳跃着细小的火花,弯刀在脆响声中断成两段,来人的身体早做好了后退的准备,抛去断刀的同时,借着王然刀上的力量顺势倒飞而出,奔向正门出口,在见到王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他的速度很快,王然不敢确定室内是否还有其他敌人,担心徐悠的安危不敢全力猛追,眼见来人已经逃到了门口,想要追也来不及了。但来人却突然硬生生的停住脚步,象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猛然间钉在地面,再也动弹不得。 丹羽平秀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光滑的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一片空洞,任何人看到这双眼睛,都会陷入短暂的无尽的空虚和黑暗之中,失去自己的意识,他的术,比王然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荒木能在他的手中保住小命,真是个奇迹。 “你是什么人?”丹羽平秀带着微微的笑意,声音轻柔动听,宛如年轻的母亲在幼儿耳旁的低语,抚慰一颗弱小而单纯的心灵。很少有人能抵挡他声音中的魔力,但这人却立在原地一语不发,因为他的心早已死亡,不再拥有属于人类的情感。 “他是黑暗骑士。”王然长刀在手,警惕的扫过屋内每一个角落,护着徐悠走出内室。 “黑暗骑士?”丹羽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 “黑暗圣殿最强的战士,也是整个黑暗一族最强的战士。”织田裕美给出了答案,但丹羽却更加迷茫,除了她和王然两人,室内的所有人都是一片茫然,只有林木对黑暗一族略有了解,脸色变得煞白。 “原来你也知道,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如果没有人引领的话,就算是神仙,恐怕也不那么容易通过武神城外的禁吧。”王然放下长刀,接过荒木递来的短刀。荒木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右手微微握着刀柄,刀鞘中只剩下半段长刀,却能斩出比以往更强的刀势,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只有战斗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无论他的剑心怎么改变,这一点无法改变。 “可能武神城出了点问题,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织田裕美眉头紧锁。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随着刀锋划过人体的闷响,更多的惨叫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妇人婴孩的啼哭声,不知道有多少人入侵武神城。“丹羽,你带我们的人上船先走,如果我出事的话,徐悠,将会是织田家新的家主。”织田裕美意识到眼前的危机超出自己的预料,果断的下令。 ------------ 第二一三章 武神城乱 “是!”丹羽平秀没有丝毫犹豫,当先带领几名织田家的长者奔出门外,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几名黑衣人这时已经冲到木屋前,手中握着锋利的短刀,看他们身形矮小,却又异常迅速敏捷,显然不是黑暗骑士,也不是剑客,而是王然再熟悉不过的忍者。 一名黑衣人举起短刀,朝丹羽当胸刺到,丹羽即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躲闪,直到对手的刀似已触到胸前,放在腰侧的手才猛然挥出,一道寒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黑衣人猛的扑倒在地,永远的停止了呼吸,丹羽的刀这时已经回到刀鞘。可怕的拔刀术,织田裕美对他的信任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没有那把邪刀,松川竹千代想要战胜他的确很难。 虽然在那场决斗中他失败了,却改变不了他身为一名顶尖剑客的事实,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许比松川更有威胁,在混乱的夜色中,很少有人能防御这样诡异的刀法。另两名黑衣人看出他的可怕,分别避过他的锋芒,扑向他身后的几名老者,但织田家的人,即使是古稀老者,也不象他们预想中的那么脆弱。 一名老者大喝一声,苍白须发飘扬,一把外形古拙的厚背刀朝着来人当头斩下,用的也是一击必杀没有防御的刀法,这是纯粹应用于战场的刀法,没有太多的技巧,只有无以伦比的速度、力量和压倒一切的气势,对方也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武士,见状也是一刀朝老者当头劈下,但在他的刀劈中老者之前,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对手的刀下分成两段,鲜血狂喷而出,他的上半声直直的跌落尘土,下半身却还顺势前冲,奔出几步才颓然倒下。只眨眼间功夫,几名来袭的黑衣人全部命归黄泉。 荒木的断刀只抽出一半,前面的战斗已经结束。荒木的手久久的停留在刀柄,更加明白一个道理,所有的刀技武技都来源于战争,失去了战火的粹炼,根本不可能得到最强的刀法,如果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就必须追寻属于自己的一种全然不同的剑道,他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门前的敌人已经肃清,丹羽平秀回头行礼道:“小姐,请多加小心。” 织田裕美赞许的点了点头,对王然等人说道:“我们也走吧。” 王然问道:“去哪儿?” 织田裕美道:“去取属于你的奇宝,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前面这些人也是为此而来,或者说,是为了我们而来。” 王然点了点头,越发肯定那是一件与众不同的奇宝,否则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相信以武神城的威名,也这样大举入侵的人也不会是常人,既然连他们都如经重视,自己更不该轻易放过,那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荒木回刀入鞘,看了看林木说道:“我们也要去吗?” 织田裕美道:“你们现在是我织田家的客人,当然要保障你们的安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让你平平安安离开武神城。” 荒木道:“但如果敌人是因为你来的话,跟你在一起岂不是更危险?” 织田裕美道:“如果你细心一点的话,会发现所有的敌人都来自同一个方向,那也正是丹羽赶去的方向,他们会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荒木坚定的说道:“不,身为一名剑客,以他人的危险换来的安全是对我的污辱。” 织田裕美看了看这年轻气盛战意高昂的年轻人,知道他已被战火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原有的理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些不是普通的敌人,你是一名剑客,而不是一名武士,这里已经沦为战场,你可以一对一战胜强大的敌人,但你无法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所以你必须跟我们走,这样更安全。”荒木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他得承认织田裕美所说的都是事实,他的确不是一位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武士,他所学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一对一的决斗,他不需要去考虑身前左右,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敌人,一个敌人就会耗去他所有的力量,无论对手多强多弱,结果都是一样。 “那他们呢?”徐悠看着丹羽几人离去的方向,不无忧虑的问道。 “也许他们都会死。”织田裕美平淡的说道。 “什么?”徐悠惊呼,她无法理解织田裕美在说这句话时的平淡自若,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已很自然的把那些人当做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人,怎么会有人在明知亲人即将失去生命的时候还这么平静,那难怪不正是她需要去保护的人吗?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了家族而战是他们的使命,为了家族而亡是他们最大的荣誉,也是他们毕生的追求,身为武士,这就是他们的命运。”王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但他的心情,也和徐悠一样沉重而压抑。 “原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织田裕对说道。 “我不明白,但是我知道。”王然有结无奈。 几人快步走出木屋,沿着小道进入山谷。此时城中火光冲天狼烟四起,塔楼上警钟长鸣,滞留在街道上的行人四散奔逃,却逃不过众多黑衣人手中雪亮的战刀,躲在家中的人紧闭门窗,却又在烈火的威胁下逃出门外,迎接他们的,是死神的呼喊。 武神城似已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这么长时间竟没有见到一名护卫挺身而出,难道他们被早就隐藏在城内的敌人肃清了吗?武神城的防卫能力怎么可能这么薄弱?就王然对佐佐木几人的了解来看,虽然不算太强,但也绝不可能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敌人完全歼灭,这个可能性极大,以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躲过黑暗骑士致命的一刀,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正在集结实力,象所有的剑客战前所做的那样,等待最好的时机,这是聪明的做法,但城中的居民却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然留意到,城中只有一些前来看热闹的家族剑客和保镖奋起御敌,但他们的实力和来袭的敌人相差悬殊,虽然在一对一的决斗中他们无一不是千中选一的顶尖高手,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他们却显得那么弱小无助,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块围而歼之。不时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地面上随处可见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血液渗入泥土,在地面留下干涸的污渍,血腥却随着海风充斥城中,那是令人作呕的腥咸。 虽然王然一向把这些人当作敌人,但看到如此惨相,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织田裕美健步如飞,顺着碎石小道奔向山峰,看得出她也没有学过什么武技,纯以自身体能奔行多时丝毫不显疲惫,没想到以她的年龄和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还有这么好的体质,王然有些佩服。 这条道路王然和徐悠都不陌生,白天,他们两人正是沿着这条小道来到半山之腰,也是在那里发现岸旁停泊的海船数目有些问题。踏上这条小道,徐悠才知道白日里王然的发现有多么重要,原来早有人潜入了武神城,应该正是松川家族离开武神城的时候,一去一来之间,岸边的海船数目完全吻合,从而麻痹了那些还沉浸在武神祭兴奋中的武神卫士。如果那时能在重视王然的发现,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徐悠有些后悔。 王然越走越觉得奇怪,织田裕美的路线和自己白天所走的完全一样,难道武神城主所说的奇宝就隐藏在这里面,白天自己和徐悠两人沿着这条山道一直走到路的尽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能藏在哪儿呢? 一行人大步前行,渐渐远离武神城,城中的火光在黑夜中显得越来越淡,却也越来越刺眼,厮杀惨叫声在海风的呼啸声中越来越远,也更加刺耳,人们不由怀疑屠杀是否还在继续,或者,那只是暂停在脑海中无法抹去的声音。终于,一切恢复宁静,山谷间只有轻柔的晨雾和叮咚的泉水,所有的杀戮和血腥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即便整个世界都陷入混乱和恐怖,这里,将会成为人类的又一方净土。 山间野花芬芳夜色茫茫,人们似乎御风架雾而行,速度比白天不知道快了多少,没有多久便来到小道的尽头,参天绝壁挡住去路,道旁只有万丈深渊。武神城主一身葛衣,于青石中央负手而立,远远注视着城中的火光,神情平静如常。 “你怎么在这儿,城里不是出大事了吗?”王然猛的停下步子。 “我知道城中出乱你们一定会来这里,所以先行一步。”武神城主镇定的说道,好象并未将城中的骚乱当成一回事,也许是因为他另有筹谋。 “很抱歉这种时候打搅你。”织田裕子深深的鞠躬,这不是日本人那种礼节性的鞠躬,而是真正满怀歉意。 “不要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份内之事,武神城平静了几百年,也该有此一乱了,这件奇宝,我也应该为它找个主人了。” 武神城主单手伸向身后,神情庄重肃穆,缓缓拔出一只剑柄,没错,不是长剑,而仅仅是一只黑中扬红的剑柄,但每个人都受到无形的剑意,剑柄似将它身旁的一切都熔俦成锋利剑身,没有剑身,却又无处不是剑身,天地间的一切都被它的光芒所笼罩,没有人能逃出它无形的剑意。 ------------ 第二一四章 传奇故事 天空中劈出一道明亮的电光,黑暗的天空瞬间变得如白昼般的通明,就在黑白交替的那一瞬间,一道细致典雅的剑影投射在青石之上,隐隐约约飘飘忽忽,但毫无疑问,那是一柄古剑特有的锋芒毕露的身影。 “承影!”王然一身惊呼。没错,这就是传说中十大名剑之一的承影,只见剑柄不见剑身,真正的大隐之剑,却也是十大名剑中最锋锐最优雅的名器。 “原来你也知道这柄剑,可惜落在我的手中,暴殄天物啊!”武神城主点了点头叹口气,对拥有这样的名剑心怀不安。双手微弱剑柄,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闪电的光芒瞬间逝去,再也看不到剑身的黑影,只见到剑柄前端指向身前的青石。轻轻一声嘶响,象一道锋利的剑芒劈开一段老朽的松枝,青石从中而裂,洒出万点华光,投身小道尽头的参天绝壁。 金色的光芒洒上石壁反射向无尽的虚空,万丈深渊之上,投射出金黄朱红的数道霞光,一座高大巍峨的建筑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悬浮在天际,扭曲的光芒渐渐平稳,呈现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十二只惟妙惟肖的神兽雕像隐现于天空,依据十二地支的方位守卫中宫殿四周。眼中晶光流闪,好奇而又警惕的注视着下方众人,就如同鲜活的灵兽一般。 王然抬头望去,越看越觉得惊心,脱口而出:“神宫,这是远古蜀国的神宫。” 这座宫殿几乎和他在叶家世代守护的禁地所见的神宫一模一样,一排朱红的圆柱支撑起整座宫殿,金黄的瓦片闪亮如新,就如同昨天才刚刚建好的一样,檐角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浸染着山谷中特有的丰盈灵气。圆柱上,几条似龙非龙的金色异兽绕柱盘旋仰视星空,口含洁白玉珠似吐非吐,屋檐上,飞燕展翅欲飞,面朝西方似轻声悲啼。宫殿里面,一排金色的长梯拾级而上,通到宫殿的最上方,和蜀中神宫一样,那里也不象通常宫殿一样设有高高在上的宝座,而是一只巨大的神兽雕塑。 这也是唯一和蜀中神宫不同的地方,那不是一只火红的大鸟,而是一只通体洁白身形雄伟神态威猛的斑纹巨虎,侧身扭头俯视众人,如帝王降临君临天下,世间万兽都臣伏在它的威仪之下。 这一次王然径直将目光投向神宫中间,烟雾飘渺的金色香炉之后,同样也是一方古拙的松木神坛,不知经历多少年风尘,仍然保持着松木特有的苍劲朴实,神坛上洁净素雅,只有一方毫不起眼的白色玉石,和蜀中神宫所见的红色奇石一般大小,棱角却更加分明,似乎从未有人在意过这块玉石,也从未有过人用心去揣摩过,或许根本没有人知道它存在的意义,只有王然知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是一条追求力量的捷径,通过它,人们有机会体会到天地间最神奇的力量。 “你已经见过叶家守护的神宫?”武神城主问道。 “是的,除了那只神兽和这块玉石,几乎完全一样,原来你们也是神宫守护者。”王然答道。记得叶家三老曾经说过,当年守护神宫的除了叶家一脉,还有其他几大家族,后世分崩离析各奔前程,原来徐家也是其中一族。也怪自己太笨,他们同为驱魔一族,彼此混元天眼和破魔真气知根知底,当然绝非一般同道中人那么简单。最好笑的还是叶飞,常常骚扰几名女孩想要驱魔除妖,却不知道在女孩当中就有一位驱魔家族的后人,而且还同为神宫守护者中的一员。 但令王然感到疑惑的是:既然同为神宫守护者,徐家为什么要离开蜀地,如果真的是放弃自己的守护之职,为什么在千里之外的汪洋大海之中,又有一处一模一样的神宫,和一只全然不同的护殿神兽和一方白色奇石,而守护者,为什么不是徐家的后人,而是一个来历神秘的武神城主。不过很快,他就会知道答案了。 “也只有你才会注意到这块石头,常人进来只会注意到那只神兽。”武神城主笑着踏足阶梯朝殿内走去。徐悠眼尖,听两人对答很快发现了那方所谓奇石,虽然质地细腻,比常见玉石品质更高,却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其他人却是心存疑惑四处搜索,眼神还是不知不觉被那白虎神兽所吸引。 神宫悬空屹立在空谷之上,狂风刮过山间,武神城主拾梯而上一头银发随风飘舞,这处神宫似乎只是一道光线的映射,并没有实体,但武神城主却走得平平稳稳如履平地。王然跟在武神城主之后走进神宫,徐悠又是惊奇又是恐惧,挽着王然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朝里走去,感觉有一道平稳的力量稳稳稳托着自己,走在虚幻的神宫,就象行走在真实的青石地面,或许神仙的腾云架雾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林木和荒木两人来到武神城见过了不少怪事,也长了不少见识,算是见怪不怪,但还是不免有些迟疑,这种事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的理解能力,两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阵跟在织田裕美的身后走神宫,表面沉稳冷静,内心却一阵恐慌。 走到神坛旁边,武神城主端正面容,面朝神兽拜了几拜,转身对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很多疑问,王然去过蜀中见过叶家守护的神宫,可能对处宫殿的来历略知一二,但也因此更加疑惑。”他说的没错,正因为知道叶家的来历和神宫的秘密,所以王然对眼前出现的这处神宫更感神秘。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武神城主,知道他很快就会说出答案。武神城主沉吟片刻,理顺思路缓缓说道:“大概是远在四千年以前吧,远在华夏大地内陆的巴蜀之地,诞生了一个强盛的王国,后世称为古蜀国,被后人誉为世界第九大奇迹的三星堆古遗址,就在古蜀国境内,它的繁荣和辉煌,远远超出世人的想象,古蜀国历代国君尊崇巫术仙法,广建神宫供奉天神为民祈福,其后某日天降奇石,四色神光现于蜀国境内。” 徐悠好奇的打断他的话:“是不是就是这块石头?”说着拿起神坛上的奇石,入手温凉,却没有半点奇异之处。 武神城主道:“对,这只是其中一块,蜀王派人循着神光四处搜寻,最后找到四块奇石,一块色泽洁白如同宝玉,就是眼前这一块,起名叫白虎宝玉,一块青幽如蓝,轻柔如软絮却又刀斩不破,名为青龙祥云,一块玄黑似铁坚不可催,名为玄武铁英,最后一块,也就是你在蜀中神宫中所见的那一块。”武神城主望向王然:“血红如火不在五行,名为朱雀神火。“ 王然奇道:“原来这样的奇石一共有四块,既然是蜀国皇族的国宝,为什么不全都供奉在蜀中故国神宫,反倒东一块西一块,现在我已经见到了两块,不知道其余那两块又在什么地方。” 武神城主道:“这四块神石各有玄机,如果参透其中奥秘,就可以获得天地间最本原的力量,那方朱雀神火,能令人掌握大地中生命之火的力量,而这块白虎宝玉,能够激起出人体天生的所有潜力,青龙之雨代表着天空宇宙雷电风雨的自然之力,最神奇的是那块玄武铁英,能使人参悟生死,掌握生生不息永无衰竭的生命轮回,获得来自黑暗和光明交替的初始之力。 最初获得最几块奇石的蜀国国君,穷其一生细心揣摩,终于了解到其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修成正果成就仙业,这几块奇石也成为蜀国皇族的传世之宝,后世子孙为防奇石的秘密被外人知晓,命令蜀国四名最勇猛的武士世代守护神宫,我们叶家和徐家就是其中的两家。 这几块神石只传了几百年,蜀国内乱,当代国君为防有变,迫于无奈命令实力最强的叶家镇守神宫,其他三族携宝出逃,等内乱平定再重回蜀国,徐家子孙一路苦战死伤无数,最后杀开一条血路直逃到海边才躲过追杀,另两族却不知道逃到了哪里,我们的祖先本想等国内平定再回故土,哪知道这一乱就乱了近两百年,其中发生了些令人不耻的事,徐家没有面目再见故主,就在当地繁衍生息,一直到今天。” 王然早就听说过有关古代蜀国的传说,虽然武神城主所讲的比叶家三老还要丰富多彩,却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徐悠等人哪里听说过这样雄壮凄美充满了传奇色彩的神话故事,一时心驰神往,思绪仿佛回到了数千年前那奇人倍出异事迭起的遥远时代。王然问道:“我想蜀国的内乱大概也和这几块神石有些关系,否则你们也不用携宝出逃了,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徐家就在沿海一带安家落户,而你们怎么又来了这里?” ------------ 第二一五章 中国目标 “唉,人本无罪,怀璧其罪啊,为几块奇石,不知多少无辜生灵受难,我们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块白虎宝玉。”武神城主面有愧色,接着往下说道:“我的祖先原是徐家麾下的武士,因为作战勇敢屡立战功,又对徐家忠心不二,所以深得徐家族长信赖,徐家奉命守护神宫,我的祖先也一同前往,后来徐家南下,我的祖先浴血奉战杀敌无数,保护徐家老小平安来到海边,自己却伤重不治,因此徐家对我家后人更加信赖,神石的秘密我家也略知一二。 后来蜀国平定内乱,徐家奉命回国,哪知道就在徐家准备举家南迁重回故土的时候,我的祖辈中却出了一个不肖子弟,知道白虎宝玉的秘密后动了贪念,偷了宝玉携宝私逃,徐家族长闻讯以后悲愤自尽,我的祖先深感愧对故主,命令全族上下远离家乡分头追查那人的下落。” 徐悠道惊叹道:“太夸张了吧,我想那时候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到处都是森林湖泊,随处可见毒虫野兽,想要找个人不知道有多难,就算是神仙,恐怕都会累得吐血。” 武神城主点头称是:“你说得没错,虽然我说得轻松,但在当时的条件下,跋山涉水找个人的确困难重重,我们这一支族人找了几十近百年,好几代人就在山野荒原中耗掉一生,最后飘洋过海远渡重洋,竟然真的找到了他,地点就在今天的日本沿海,他那时已经死了,但后世子孙却在当地扎下了根,成为当地望族。 那时的日本,还只是一片蛮荒之地,人们渔猎为生民风强悍,土著性情粗野能征善战,这块白虎宝玉因为其神秘的力量而被他们奉为神物世代守护,那人的子孙也因此受人敬仰,在当地地位极高,你们在武神祭上所见的那些神官,就是那人的后世子孙。” 王然奇道:“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马上送回去,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武神城主无奈苦笑:“我的祖先又何尝不想呢,但既然这块宝玉被当地人奉为神物,怎么可能由他们轻易带走,我的祖先都出身军伍世家,无一不是勇武过人,但在海上就已经死了不少,靠岸以后水土不服又有不少折损,真正能上战场的并不多,面对群敌也无能为力,双方交战多年各有死伤,却终是夺不回这件宝物。” 徐悠道:“如果是由我当家的话,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象他们一样在当地扎根,静待时机以谋远策,不然你家的人是越死越少,他们的人却是越生越多,到最后必败无疑。” 武神城主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祖先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有一件事你们都没有想到,我们的族人和当地土著联姻通婚,一同渔猎耕作,不知不觉中便和当地人水乳交融,前几辈人还谨记祖讯,但几百年后的人哪管什么家族使命,谁又愿意再为了一块石头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胞兵戈相见,好在他们也没有完全忘了祖训,既然不愿以武力夺回奇石,却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块奇石的秘密。 那时我的家族也已成为当地大族,这块奇石由我的族人和另几大家族世代守护,仅供平民百姓参拜祈福,但知道其中秘密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到了后世,除了几大家族,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块白虎宝玉的来历和奥秘所在,一直到今天,除了传统的橘氏、源氏、平氏、和藤原四大贵族,就只有后世崛起的武田、毛利和松川等几大家族知情,当然,还有织田家族。其实武神祭真的目的也就是在几大家族中选出一人来参悟宝玉中的秘密,只是外人不得知晓罢了。传统的大家族如今差不多都已经没落,如今来参加武神祭的这些家族,根本就不知道武神祭真正的意义。“武神城主轻轻抚摩宝玉,轻声的叹息。 王然问道:“那后来徐福东渡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织田家又是怎么回事?” 武神城主道:“那又是好几百年以后的事了,徐家后人费了无数功夫,四方打探终于得知宝玉的下落,命令家族中最富盛名的徐福前来夺取宝玉,这人也是天纵奇才,除了徐家祖传的破魔真气,还学会了一些道术仙法和金丹之术,知晓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但所学太杂必然不精,那时守护宝玉的几大家族已经揣摩数百年,自然会有几个人多少掌握宝玉中的神秘力量,其他护卫也都是勇武之士,为保住宝玉拼死而战,双方激斗数场,徐富以寡敌众身受重伤,迫于无奈逃了回去。” 徐悠突然拍手笑道:“我明白了,徐福知道以他的能力必然夺不回这块宝玉,所以骗了秦始皇,说要为他寻找长生不老药,其实却是借了他的兵船来抢宝玉,没想到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却会上这么一个白痴大当。” 王然深有同感:“要不怎么说人要事业有成再年纪一大,总会犯点低级错误呢?” 武神城主摇头道:“你们小看了始皇帝,以他统一六国的雄才伟略,怎么会看不透徐神福的小把戏,他知所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 徐悠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他派徐福出海,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开拓疆土,这才符合他的野心。” 武神城主赞赏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目的,始皇帝曾多次东巡,绝对不会是为了游山玩水或者寻仙求药,他的野心也绝不止歼灭六国统一中原那么简单,他的目标是整个世界,至少是他所知道的世界,但那时秦国统一时间不长,国内局势不稳,始皇帝不敢轻易向外扩张,徐福的出现恰到好处,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惑人耳目出兵海外的借口,徐福先后一共三次东渡……” “等等等等,不是两次吗,怎么又成三次了?”王然对这件事记得相当清楚,无论正史还是民间传说,都只说徐福两次东渡,而不是三次。 “的确是三次。”武神城主道,“只是其中一次鲜有人知罢了,那时的航海技术比不上现在,始皇帝不敢贸然发动大军,所以第一次规模较小,远渡重洋将士又难免水土不服,到了日本已经没剩下多少战斗力,才一交战就溃不成军,只好仓皇逃回中原,好在是以寻仙为名,所以后世史官也没有人深究。 徐福回去后打造海船训练海军,几年后再次东渡,这一次规模极大,据说有上万名将士踏上日本的国土,当时的日本贫穷落后,就算集全国兵力,也不可能是徐福这支大军的敌手,但天不遂人愿,就在两军开战之前,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发生了,大地裂开一道巨缝,无论秦军还是日本土著,都在这场灾难中死伤惨重,这座海岛便是在那时从陆地上分离出去的,秦军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就在这座岛上,先锋军却还滞留在日本本土,失去了后勤补给,那支军队执誓死奋战,最后全军覆没。 这是始皇帝一生从未有过的惨败,他当然不愿把这件事公诸于众,任何敢提及此事的人都被诛杀九族,所以后世只知道徐福有两次东渡,不知道其实有三次。” 徐悠道:“这倒很符合秦始皇的性格,焚书坑儒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历史真象这样被掩没。” 林木若有所思的说道:“哪朝哪代的皇帝,建朝第一件事不是篡改历史的,哪一个不是报喜不报忧的,什么叫顾全大局,什么叫国泰民安,这就是了。” 王然道:“徐福吃了个败仗心里害怕,所以也干脆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织田家族也就这么诞生了。” 徐悠向王然投来怪异的眼神:“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有时候心细如发比谁都聪明,有时候却会说几句傻到家的傻话,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怎么还会有第三次东渡?”王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嘴。 武神城主道:“徐福吃了场败仗,明知道回去是个杀头的罪,但为了徐家这块宝玉,却也不得不回去复命,不知道他怎么说动了始皇帝,不但没有杀他,反而有了后来的第三次东渡,也就是你们以为的第二次,这一次带来的不是秦朝的大军,而是三千童男童女、百工巧匠及众多善战武士,船上满载五谷杂粮经书典籍,所谓的日本文明,其实也就是那时诞生的,说穿了只是中华文明的延伸而已。” 王然道:“这一次徐福是下了决心要在日本安家了。” 徐悠道:“这是自然,无论秦始皇还是徐福这时一定都明白了,想要以武力征服日本或是夺回宝玉都很困难,没有充足的后勤补给,无论多么强大的军队都无法取得胜利,所以这是一次一预谋的大迁徙,目的当然就是要在日本本土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为以后的东征制造一个跳板,可笑几千年后的拿破仑和希特勒仍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在国力最强盛的时候远征俄国,又在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因为后勤问题反胜为败,如果他们也知道这个典故的话,战争最后的结局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武神城主道:“如果秦朝不那么早灭亡话,也许他们的东迁目的就真的达成了,有了充足的后勤补给,区区一个日本怎么可能是秦朝大军的对手,秦朝灭亡以后,滞留日本的秦国子民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最终也和当地居民互相融合,只有徐福嫡传的后人还保持着血统的纯正,也没有忘记自己来到日本的真正目的。” 王然略带讽刺的说道:“可惜过了几千年,徐家的后人已经不再姓徐,而改姓了织田,而且一直没能达成夙愿。” 织田裕美苦笑道:“你以为以一个家族和的力量跟整个大和民族对抗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怎么能够生存到现在?” 武神城主道:“几千年来,这块宝玉一直维系着各大家族的实力平衡,一旦有人打破了这种平衡,日本也就陷入自相残杀的战乱之中,几百年前战火纷飞的战国时代,就是因为我的先祖没能维持好各大家族间的平衡,这一次,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日本又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所以,我需要为这块宝玉寻找一个新的主人,一个有能力平息动乱的人。”他的目光投向王然。 王然听他说得那么奇妙,内心早就对这块宝玉动了念头,但听他说到平息混乱心中一凉,连忙说道:“日本内乱关我们什么事,我巴不得他们斗得灭族才好,我看你也别找什么新主了,就让他们去斗吧。” 武神城主道:“你想得太天真了,日本内乱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争夺这块宝玉,我已经说过,这块宝玉只能维系各大家族间的平衡,却改变不了他们好斗的天性,而这种天性,其根本原因还是日本国土狭小资源匮乏和人力无法战胜的自然灾害,为了更好的生存条件,他们必须通过战争夺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几百年前的日本国力衰弱,受条件限制只能自相残杀,而现在就不同了,他们可以向外扩张,中国,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目标。” ------------ 第二一六章 挽救民族 “中国,为什么又是中国?”王然苦笑:“几百年前是中国,几百年后又是中国,离上次战争结束不过几十年时间,难道他们还没有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依然选择中国,难道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们真的就那么不堪一击?” 武神城主道:“他们曾经有过更好的目标,历史上,偏安一隅的朝鲜就不止一次受到日本的侵略,甚至整个亚洲都曾是他们的战略目标,但最后,他们选择了地大物博历史悠久的中国。” 王然勉强笑了笑:“原来地大物博也并不是好事,悠久的历史似乎也只适合供人瞻仰,没有太大的实际的意义。” 武神城主摇了摇头:“要说到地大物博,俄罗斯幅员辽阔矿产丰富,而且地多人少,作为侵略目标应该更加合适吧,事实上,日本也曾经对俄罗斯有所企图,但最终还是将枪口指向了中国,这绝对不是偶然。” 王然怎会听不出他话中浅浅的悲哀,中国自唐宋以后开始走向衰败,明清历代君王闭关自守,躲在被窝里做着自己天朝上国的美梦,而那些留着猪尾巴洋洋自得的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和血统,把异族的奴役和蹂躏当作祖宗的恩赐。他们既然可以如此坦然的接受一个异族的统制,为什么不能接受另一个民族的欺辱。 我们曾经拥有世界上最强的远洋舰队,最先进的航海技术,即便在近代,我们也曾拥有整个亚洲最强的海军,但最后的结果呢?我们甚至连自己的海域都无法保障,仅仅是因为历代封建王朝的腐朽无能吗?还是因为烙印在整个民族身上深深的难以改变的惰性甚至是奴性?这个问题很难找到答案,通常人们会说,历史会证明一切,就如同它曾证明了无数王朝甚至民族的覆灭一样,难道非得在灭亡以后才会明白这一切。 王然不想把自己陷在那所谓的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结中无法自拔,用几百年前的思维方式来看待几百年后的既定事实本来就不太合理,所谓民族的概念,其本身,不就是一个历史的产物吗?而历史,不就是供几百上千年后的人去理解诠释的吗?理了理思路,王然继续问道:“但如果平息了日本各大家族之间的混乱局面,他们岂不是更加团结,那时候我们又该怎样去阻止他们向外扩张的势头?” 武神城主严肃的看着王然:“那就要看是由谁来维系他们的平衡了,如果是你的话,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王然道:“那当然不会,但就凭我,你认为能行吗?你不认为把这样的重任交给已经为此努力了几千年的织田家族更加合适?难道你不相信他们?” 徐悠瞪了王然一眼,这话怎么听都有几分挑拨的味道。 武神城主道:“我不会怀疑织田家族的实力,也不会怀疑他们的动机,但事实上的情况就是,经过几千年的融和,如今的织田家族其实也成为大和民族中的一员,如果他们的行为和国家利益产生不符,必然会面临来自其他家族巨大的压力,以及所有国民的异议,无论多么强大富有的家族,都不可能为了异族和自己的民族对抗。” 织田裕美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并不是每一个织田家的人都象我们一样怀念故土,更不会象我们一样在意自己的血统,就象城主大人说的一样,他们已经把自己当作大和民族的一份子,他们优先考虑的,也是大和民族的利益,我们的家族体系相当宏大,并不象表面所见的那么稳定团结,当我们的决策和民族的利益产生冲突时,家族中难免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对我们来说,最可怕的其实不是敌人的压力,而是来自我们内部的压力。” 王然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但是以我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武神城主道:“大和民族是一个典型崇洋媚外的民族,他们只崇尚强者,他们曾经全面吸收中华文化并加以改进或是曲解,所谓的日本文化,其本质不过也是中华文明的一个延续扩展而已,但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只认可唐宋以前的中国,就因为那时的中国非常强大,足以令他们崇拜和信服,而现在,他们也全面吸收美国文化,因为现在的美国更加强大,如果你够强大的话,也能做到这一点。” 王然迟疑着说道:“难道你认为我能强大到令一个民族对我言听计从的地步吗?日本有多少人,一亿总该有吧,就算我真的修成了神仙,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织田裕美微笑道:“你当然做不到,没有人能以个人的能力做到这一点,你所要做的只是征服其他几大日本家族罢了,事实上日本的政治经济就完全操纵在这些家族手中,控制了他们,也就控制整个大和民族的思想,那是一群可以不要任何理由切腹的笨蛋,他们只有愚蠢的忠诚,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 王然苦笑道:“听你这么说好象很容易,坦白的说,对这些事我并不完全理解,但我知道,单凭武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否则武神祭的结果就已经足够了,我们又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口舌多这么些麻烦,想要真正控制几大日本家族,除了武力,更需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偏偏我没有,我那点小钱拿给别人塞牙缝都还不够。” 徐悠缓缓说道:“你没有,但是我们有。” 王然愣了一愣,突然间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其实真正操作的是你们,但走到前台的人是我,这样你们既不用得罪其他的家族,更不会引起整个大和民族的公愤,甚至堂而皇之的以民族救星的姿态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最后却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我呢,仅仅是一个傀儡罢了,说得难听一点,也就是一个靶子,到时候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我,你们就可以在暗处一寸一寸蚕食其他的家族。” 织田裕美笑道:“你终于明白了。” 王然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不行,差点上了你们的当,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团结和平,全是鬼话,说到底是利用我去当炮灰,这么危险的事我没兴趣,你们另请高明吧。” 织田裕美道:“虽然这件事有一些利用的成分,你也会面临一些危险,但民族大义是真的,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难道愿意看到你的同胞再次面临战火的摧残?” 王然有些犹豫,织田裕美口中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着他的心灵。 武神城主摊开手掌,露出掌心洁白晶莹的白虎宝玉:“如果有了这件异宝,可能就没有那么危险了,你会得到天地间最神秘的力量,试问还有谁能对你构成威胁?你苦心修行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王然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努力将视线投向一边:“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参透这块奇石的奥秘,我未必就有那么幸运,否则,破魔真气也不会只有徐铉一个传人了,大概武神城中的每个人都应该会了吧,那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武神城主道:“你说得没错,不是每个人都能参透这其中的奥秘,甚至连我都没有这个机缘,但这块宝玉最奇之处并不在于你所能获得的力量,这是一道通向仙界的捷径,每一个修仙者都免不了仙劫之苦,轻者道基全灭,重者魂飞魄散,有了这道宝玉,再不用受仙劫之险,径直飞升仙界。” “但好象也要凑齐四块奇石才有用吧?”王然有点心动,修习仙道者没有人不动心的,修为越高越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因为他们离危险更近。 武神城主没有说话,只是将宝玉递到王然身前,他知道王然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他会作什么样的选择。如果他不知道蜀中神宫的秘密,也许他还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但他知道,所以他不能,因为他只要伸伸手就得到了二分之一的机会,剩下的事就是寻找其余的两块奇石,那样的机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总有希望,有谁会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 王然迟迟没有伸手,突然转头对织田裕美说道:“织田家做这样的事,仅仅是因为你们另一个古老的姓氏和纯正的血统吗?” 织田裕美直率的说道:“当然不是,织田家族将会拥有更强的经济实力政治影响力,整个日本,都将操纵在织田家族的手中。” 王然紧接着问道:“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就象你们说的,织田家族已经成为大和民族的一份子,你这么做不担心损害到民族的利益吗?” 织田裕美道:“如果侵略和扩张能为大和民族带来他们想要的利益,那么我的做法的确背叛了自己的民族,但我知道,贪婪和征服只会给整个民族带来灾难,甚至是灭亡的命运,所以,我正在挽救一个民族,我问心无愧。” ------------ 第二一七章 女人麻烦 王然缓缓伸出了手,接过武神城主手中的白虎宝玉:“那好,我们就各取所需吧,祝我们合作愉快。” “你终于想通了。”年青的荒木终究沉不住气,听了武神城主那番话对王然羡慕不已,生怕他真的会拒绝城主的“好意”。他才懒得管什么蜀国什么东渡什么家族平衡,那些事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一点,他也并非不关心自己的祖国自己的民族,但既然已经有了象织田家族这样的大财团去关心民族大义,还用得着他去瞎操心吗?现在他只关心这块宝玉,关心怎样才能使自己变得更强,如果早知道武神祭的胜者能有这样的奇遇,就算拼上性命他也不会败给林木,即使没有武器,他也会用牙齿咬死对手。 “他早就想通了,不过想要给自己多捞一点好处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了这块奇石甘愿以身涉险,而不是为了民族利益,这样的想法一定很矛盾吧。”徐悠斜眼望向王然。 “还是你了解我,其实我得到的好处已经很多了。”王然如遇知音,搂着徐悠的柔软的腰肢,轻吻她的秀发。 徐悠扑哧一笑:“如果换了是我的话,无论什么好处都不干。” 山下的塔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炮声,众人不由自主扭头望向山下,却只看到一片如星光点点的火光,武神城主道:“我们的反击开始了。” 王然聚集目力,手握白虎宝玉,只是心念稍动,体内的破魔真气瞬间如潮水破堤奔腾在奇经八脉,眼前豁然一亮,远处的景象都被拉到了眼前。王然心中一喜,原来这块奇石还有这样的妙用,果然能够激发起人体最大的潜能。他却不知道,也只有在他的手中,白虎宝玉才有这样的奇效,因为他早已经学会了破魔真气,奇石只是更大的催发他体内的真气而以,一旦奇石离手,一切又将恢复原状。而如果换作其他人,这方宝玉则无半点奇效了。 无数手持长刀的卫士蓦然出现武神城中,不知道他们先前藏身何处,又怎样凭空现身,就如同他们早已站立原处,却没有人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城中已经四处布满武神城的卫士,来袭的黑衣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主,纷纷倒在武士们雪亮的长刀之下。 直到死亡的黑暗完全占据他们的双眼,都没能看清对手的容貌,卫士们的出现太过突然,甚至无身无息的出现在黑衣人的身边,轻松的毫无阻碍的长刀疾斩,根本不容他们有任何防御反击的机会。王然见识过佐佐木几人的实力,虽然不会什么仙家奇术,却也拥有常人难以岂及的强横战力。 在卫士们疯狂的反扑之下,来袭的敌人象潮水一样飞快的退去,平整的街道,留下一具具破碎的尸体,早先留在街面的血液已经凝固干涸,现在流淌着的是敌人的鲜血,大地再一次被染红,显得异常的艳丽。 王然看了一眼武神城主,不由有些钦佩,难怪他不慌不忙,原来他有安排,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反击时机。就象日本的剑道一样,一刀必杀。但为了这个时机,城中的居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到底是值还是不值?是不是想要成就大业,就必须学会放弃、学会牺牲? 敌人已经退到海边,从城中四处赶来的卫士形成合围之势,将他们困在中间,就是飞鸟,也休想从他们的包围圈中全身而退。一名来袭的黑衣人大喝一声,手握短刀猱身而上,身形迅捷诡异,手中短刀寒光隐现,王然暗赞一声,这是一位强劲的对手,他所学的一切,他所用的武器,天生就是为了无声无息出人意料的结果自己的对手。谁知道他会移向哪个方向,谁又知道他的武器会刺上谁的身体。 但武神城的卫士比王然想象的更强,积压多时的怒火在黑衣人动身的那一刻开始爆发,黑衣人的身体在飞速移动中喷洒出道道血雾,数把长刀毫不留情的劈在他的身上,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身体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鲜血,瞬间将他残缺的肉体淹没。 黑衣人背靠着背,缓缓的退向中心,武神卫士的包围圈却越缩越小,他们的长刀已经接近敌人的头顶,密集的刀网中寒光隐现,映射着一双双恐惧的眼睛。只消刀锋划下,纯净的武神城就会下起一阵细细的血雨。但此时,王然的心中却升起不祥的预感,为什么值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黑暗骑士的身影?在螳螂捕蝉的故事中,谁是螳螂,谁又是最后的黄雀? 晴朗的夜空中,突然布起一道浓厚的乌云,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乌云中传来隆隆的雷声,细听过去,似是千军成马踏碎夜空的沉重蹄声。他们终于来了,王然的心中一沉。随着嘹亮的战马嘶鸣,一阵黑色的暴雨洒向苍茫的大地,雨点绽放着幽蓝的光芒,发出金属撕破空气的呼啸,武神城主眉头微皱,单手轻握剑柄。 弓弦的齐响在天空奏起一道雄壮的乐章,密集的长箭射向大地,准确的落向海滩。没有敌我,所有人都被死亡的呼啸笼罩,卫士们本能的感到恐惧,纷纷舞动长刀,想要抵挡来自天空的箭雨,而敌人却在这时露出欣喜而又激动的神情。 或许他们事先并不知道盟友的长箭在射向敌人的同时也会射向自己,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对于已经作好准备迎接死亡的人来说,在临死之前能听到敌人痛苦的嘶嚎不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吗?尽管不久以后他们也会抛去布满创伤的身体和自己的敌人去到同一个地方,但这一刻,他们感到兴奋而幸福。 就在武神卫士们舞动长刀想要抵挡箭雨的同时,黑衣人却握起短刀刺向他们的胸膛,他们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泛起红光,这一刻,他们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忘记了死亡,心中只有对敌人无缘无故的仇恨。 几名卫士猝不及防之下被短刀刺穿胸膛,血液从刀尖滴下,心脏很快停止了跳动,在临死的那一刻,他们只看到突袭的敌人布满长箭象刺猬一样的身躯,漆黑的箭羽,在夜风中微微的颤动。 反应过来的卫士们慌忙向后退去,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勇武和内心的坚定,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作无谓的牺牲,不如保存实力更加实际,他们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相对于那些贵族家庭象狗一样豢养着的武士,他们要清醒得多,也要理智得多。 可是,无论多么拥有多么高明的武技,面对如此的箭雨也会无能为力,凡人的肉体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冰冷的金属。更多的人倒在地上,立即被密密的箭雨所覆盖,只有少数人带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返回武城城,重新隐藏于黑暗之中,等待下一次爆发。海滩上,堆集着卫士们的尸体,也堆集着敌人的尸体,这里是战场,更是修罗场。 武神城主回头目视王然道:“走吧,你们的船就在下面,我会送你们下去。”说罢拔出承影,神殿的金色光茫中,一道漆黑的剑影被无限放大,投射在参天绝壁之上,与绝壁齐高,直直的刺入天际。 武神城主轻轻劈下无形的宝剑,空气在他缓慢的动作中被撕裂变形,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当空气停止了波动,所有的景物重又变得清晰明了,石壁中间出现一条窄窄的缝隙,一条细长的小道穿过石壁,沿着山势向海岛下方延伸出去。 “这是什么?”荒木惊讶的问道。 武神城主收起宝剑,无限悲凉的说道:“这是徐家的祖辈为防不测留下的密道,已经被封印了两千多年,没想到在我的手里开了封印,武神城的使命也该完结了,带着奇石走吧。” 王然收起白虎宝玉,珍重的放到徐悠的手里,转身问武神城主道:“那么你呢?” 武神城主仰天长笑:“身为一城之主,自然要保子民平安。” 王然迟疑一阵,低声说道:“一起走吧,幻境中不能施展异术,你们不可能是黑暗骑士的对手。” 武神城主冷哼了一声:“只怕他们小看了武神城,数代先人精心构筑的武神幻境,难道真的就是那么好破的吗?就算我不能保武神城周全,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王然的内心有一丝不安:“难道你想?……” 武神城主笑道:“放心吧,我还没有想过玉石俱焚,徐家先祖知迟早会有这一天,所以早作了安排,你们快走吧,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王然稍稍放下心来,拱手道:“多保重!”带着徐悠林木几人踏空而出,织田裕美却还伫立在武神城主身侧。 徐悠蓦的回头:“表姐你……” 织田裕美挥手笑道:“武神幻境是我们徐家数代祖先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在外人手中,你们先走吧。” “什么!你能做什么?”王然停住脚步,一阵头大:女人,真是麻烦。 ------------ 第二一八章 现代武器 织田裕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淡然笑道:“织田家的事就暂时托付给你们了,等我办完这件事再来找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几人都有些犹豫,迟疑着呆立原地,徐悠咬了咬牙,率先向山下奔去,相比之下,她反倒比王然等人更加果断,因为她清楚自己的使命,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会面临更令人矛盾的决择。几人紧跟在她的身后,只有荒木一人脚步有些沉重,王然知道,他身为剑客的荣誉感再一次折磨着他的内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去送死已经令他深感不安,而这一次,留在最后居然是一个女人,他怎能不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 织田裕美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突然说道:“荒木先生,如果我的资料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海军技术学校的高材生吧?” 荒木停下脚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由于家族的特殊关系,他很幸运的在日本海军技术学校接受了四年严格而系统的军事训练。在日本,海军技术学校一共有四所,是各大海军军事院校的毕业军官学习专业技能的场所。通常,毕业的军官会根据专业的不同进入其中一所,学习武器、机械、通信、后勤等相关职能的专业技能。荒木无疑是其中最优秀的一名学员,因为他全面的掌握了几乎所有军官必备的知识,但不同的是,他不是一名军人,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他的兴趣和爱好,而为了武神祭,他所依附的家族也非常大度的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 织田裕美接着说道:“那么他们就拜托你了。” “我?我能做什么?”荒木愣了一愣。 “下面的游艇经过简单的改装,拥有一定的防卫能力,我想对那些武器系统你不会感到陌生的。”织田裕美浅浅的一笑,她的笑容,总是尊贵典雅却又亲切得令人无法拒绝。 “为什么相信我?” “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吗?相信我正在拯救我们的民族吗?” “当然相信。”荒木几近本能的回答,他想不出怀疑的理由,虽然他不知道大和民族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织田裕美的论点,侵略和扩张只会使日本走向毁灭。如果对象是中国的话,这个过程会更快。如果是在以前他会怀疑这一点,但在见到王然以后他对此深信不疑。也许有的民族是看似软弱的,但却是永远不会被战胜被征服的。 “那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你?难道你真的认为仅凭你的家族实力和关系,就能得到进入海军技术学校深造的机会吗?”织田裕美的语气中多少带着点轻蔑。 “你是说,这事和你们有关。”荒木也曾经对这件事产生过怀疑,象那样的小家族,想要做成这件事的确不太可能。 “荒木家有一个秘密,每一代传人都会迎娶一位身世神秘的女子,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荒木有些慌乱,既然是秘密,除了荒木家的人当然不可能会有外人知道,但看织田裕美的神情,却好象对这件事了如指掌。 “如果我告诉你,那些女子,包括你的母亲,都出自织田家族,你会不会更加惊讶?” “你是说,荒木家其实也是织田家族的一员?”荒木有些不敢相信,但这是最好的解释。 “我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不过你可以很容易的证实这一点。” 沉默了一阵,荒木郑重的说道:“谢谢你的信任,我不会让你失望。”说罢迅速转身,加快脚步跟上王然几人,他不想去证实什么,他相信织田裕美,这种信任也许是盲目的,但无论是为了民族的利益还是为了朋友,他都必须这么做。当他最后回头去看时,武神城主和织田裕美都已经不见了踪影,雄伟的神宫也消失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一道白得刺眼的流星却在这时从山崖迅速的飞向城中。 游艇就停靠在岛后一处小小的海湾,四周怪石林立,汹涌的海水尽情扑打着石壁,发出狂怒的嘶吼。陡峭的山石几乎没有下脚之处,只有来自绝壁的小道,径直通向游艇。王然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在这些怪石中,似乎蕴藏着一些危险的生命,守护着一处无人知晓的绝地。不止王然,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身上禁不住一阵发寒。相信来袭的敌人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无论是黑衣的忍者还是骄傲的黑暗骑士,都明智的放弃了选择这里做为他们的进攻点。 踏上甲板,王然明显感觉有些不同,小小的游艇带给人和以往全然不同的冰冷,象是一座由钢铁铸成的小型堡垒。突出在外的驾驶舱看起来也比以往稍大了一点,透明的玻璃闪动着晶莹眩目的光芒,多了一层由特殊材料制成的护罩。 走进驾驶舱,林木愣了一愣,望着一排奇怪的仪板手足无措,而荒木却露出激动的神情。在技术学校他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但是很遗憾,他没有象其他军官那样在海军舰艇上度过真正的军旅生涯,他所精通的一切,都仅仅停留在半理论半实践的阶段,而这一次,他终于有了一个难得的实习机会。 “天啊,这就是简单的改装吗?”荒木发出一声惊呼:“意大利混合动力推进系统,法国高能激光防导系统,俄罗斯反侦察系统,尾流自导鱼雷,哈哈,中国KM25全自动超轻型光电舰炮火控系统,不是说还在研发阶段吗,原来已经成功了,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来的,太棒了。”荒木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这些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装备,感到深深的疑惑。 “怎么没有导弹吗?我听说那玩意儿很厉害。”王然仔细的听着荒木的叙述,对游艇上没有出现大杀伤性武器感到失望。 “导弹?一艘小小的游艇能装上这么多笨家伙已经是个奇迹了,你还想要那玩意儿,如果再装上几枚导弹的话,这就不再是一艘游艇,而是一艘不折不扣的轻型护卫舰,不过速度之慢大概也就让人难以忍受了,我甚至怀疑它能不能开得出海。” “这么说来,它还是一艘游艇。”荒木的话令王然更感失望,他希望得到的是一艘真正的军舰,可以让他实现昔日打击倭寇的梦想,而不是这样一艘不沦不类的游艇。 “虽然还是游艇,但很快你就会知道,它比一般的军舰更加可怕。”荒木自信的说道。 游艇飞快的驶出海湾,却不是离岛远去,而是沿着海岸驶向武神城的港口。各大家族的武士在武神卫士的掩护下杀开一条血路,保护家族要员登上海船迅速驶离武神城,但也有一些家族毫发无伤,这时才离开藏身的居所,面无表情的扬长而去。显然,他们和来袭者达成了某种一致,那么发起这次袭击的真凶也就不言而喻了。 随着各大家族的船舶驶离海岸,诺大的海港显得有些空旷,王然那艘不知该称作武装游艇还是游玩专用超轻型护卫舰的怪船,却混杂在众多大型舰船的阴影中悄悄进入海湾,这时的港口,只剩下一艘豪华的游艇,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便是在松川家族离开后潜入武神城的敌人。 “萨尔加,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你,我们之间的决斗好象还没有结束吧。”王然朗朗的笑声回荡在夜空,向奔腾在天空的黑暗骑士发起挑战。 回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幽蓝的金属箭尖击打在冰冷的甲板,发出叮叮叮叮的脆响,游艇上,象是发出一道道美丽的焰火,闪亮的火星在夜色中格外刺眼。不过很快,荒木就以沉闷的炮声代替王然向对方表达了最亲切的问候。全自动舰炮以每分钟超过1000发的射速向天空倾泄着炮弹,在深蓝的夜空释放出一朵朵浓厚的黑云。数道黑影在炮声和战马的悲鸣声中落下尘埃。同样是血肉之躯,面对利箭,高强度军事材料提供的防护远远高于任何盔甲面对炮弹时所能提供的有限防御力。 虽然是经过改装的超轻型两用舰炮,但其强大的后座力还是震得船身猛震,在海浪中左右起伏,无论装备了什么样的武器,无论它有多强的攻击和防御能力,这还是一艘游艇,而不是一艘军舰。王然护着徐悠,双足紧紧的钉在地面,摇了摇头,原来拥有武器的游艇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惬意。 “漂亮!”王然高声叹赞,他没有料到舰炮竟能对黑暗骑士构成如此伤害,不由对这艘武装游艇刮目相看。他忽略了一件事,黑暗骑士的战马虽然突入了武神幻境,但黑暗骑士本身依然受到武神幻境的禁制,他们现在的身体虽然比常人强健,却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当然经不住火炮的轰击。 王然很想知道,修道者的半仙不死之体,在面对这样的连续不断的炮弹高爆袭击时,会是怎样的结果?是象这些可怜的被人当做活靶子打的黑暗骑士一样呢,还是仅仅被炸得灰头土脸却没有性命之虞。不过他没有兴趣去尝试,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起了原清,让这家伙来试验一下倒是不错,现在的自己,应该和他处于同一个修为层次了吧。 ------------ 第二一九章 战争打响 同伴的死亡没有激怒那些忠实而执着的骑士,他们的目标是武神城,征服和屠杀就是他们唯一的任务,即使有王然的意外出现,也无法改变这一点。蓝色的雨点依旧迅疾猛裂的洒向武神城,幸存的武神卫士无奈的躲在城中,居高临下的黑暗骑士占有绝对的优势,武神卫士丝毫没有反击之力。而更多的黑衣忍者却在这时从海滩涌入城中,惨嚎声再次在城中涌起。 “我们的炮弹够不够?”面对这种情况,王然也无能为力,即使真气顺畅灵弓在手,他也不可能对抗整支黑暗骑士军团,这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一向不太了解也不太信任的现代武器身上。 “放心吧。”荒木抹了一把因为兴奋而渗出的汗珠:“因为可以安装武器的空间不大,所以弹药非常充足,我有信心把他们象麻雀一样全打下来。” 王然拍了拍荒木的肩膀,久久注视着斜上方的黑暗骑士。 夜空中,黑暗军团开始散开,以小队为单位飞快的向落向地面,王然甚至能看见无数战马落向地面时狂风所卷起的尘沙,就象直升机降落前的那样。他们当然知道双用舰炮的威力,以他们的能力,在一切异力都被禁制的武神幻境,还无法和这样的高科技武器对抗,只有迅速降落地面,才有可能躲避对方的攻击。 但他们还是小看了全自动光电火控舰炮的灵敏度和准确性,断断绪绪的爆炸声响起,接近地面的黑暗骑士在火光中被炸成碎片,破碎的身体和腥红的血雨洒向地面,不死的灵魂也随风而逝。 黑暗骑士很快就意识到,在舰炮的有效射程之内,他们根本无法躲过对手的攻击。他们勒动马缰,战马甩开铁蹄,带着深深的恐惧仰首再次跃上天空。 炮声疏密有致,准确的在黑暗骑士脚下响起,火光中,不断有人坠落半空,将他们腐朽的身体永远的留在太阳升起的方向,迎接他们最憎恶的光明。黑暗骑士只能久久的待在半空,将长箭射向下方,但在炮弹的骚扰下,他们的攻击再也没有开始时的犀利。城中的卫士再次展开发击,长刀,从阴暗的屋角,从墙壁的缝隙,无声无息的刺入敌人的身体,眼前,只有血色的灿烂。 黑暗骑士终于被激怒,同伴的死亡让他们明白,在除掉那艘该死的“游艇”之前,他们休想完成自己入侵武神城的任务,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对手活活拖死。他们催动战马,迎着呼呼的夜风向上攀爬,高声呼喊着,倾尽全身的力量将无数长箭倾向下方闪动着金属光芒的游艇。 游艇在海浪中左右摇摆,由于后座力和浪潮的原因不断变幻着方位,但长箭却一一准确的命中船身,没有一支落空,就象一颗颗来自天外的陨石,在完全燃烧之前重重的砸中游艇,锋利的箭头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刺入船身,箭尾不住的轻颤。 “愚蠢的家伙,他们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机关枪和火箭筒这种武器吗?为什么非得用箭?”荒木觉得有些好笑。这种原始的武器应该存在于博物馆和竞技场,而不是炮声隆隆的战场。 但他的笑容很快僵住了,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再说不出话来。一支长箭穿透驾驶舱外的护罩,箭尖在荒木的眼前发出蓝色的光芒,他的额头感觉到金属的冰寒,还有死亡的恐惧。 在匪夷所思的速度下,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可怕龙卷风下的细嫩绿枝,甚至可以穿透几厘米厚的钢板。而利箭的强度当然要高于树枝,获得了足够的加速度,它们甚至能穿透专用于外太空飞船的防护材料,杀伤力绝对不亚于机关枪子弹或者火箭筒。 荒木不知道王然是否有抵御这种攻击的能力,但他可以肯定,他,林木,以及徐悠,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转舵!”荒木大声呼道。 自动舰炮似是杂乱无章的发出一阵雨点般的高爆弹,在黑暗骑士脚下爆出一团团黑色的烟尘,迷蒙了骑士们的双眼。游艇灵巧的转向驶向港外,一片箭雨射入翻涌的潮水中。 游艇全速驶出,很快又减速徘徊在港湾外围,和黑暗骑士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无论黑暗骑士手中弓箭的杀伤力多么可怕,射程始终无法和轻型舰炮相提并论。荒木调整炮口,正在下降准备突袭的黑暗骑士再次遭到高爆弹无情的轰击,又有几名黑暗骑士在闷哼声中坠入大海,溅起洁白的水花。 愤怒的黑暗骑士高举战刀,发出疯狂的呼声,如果在幻境之外,他们肯定不会把这样的现代科技放在心上,但在这里,在获得了绝对制空权的同时,他们也将自己失去了黑暗力量保护的脆弱身体完全的暴露在毁灭性的炮火之下。 大队黑暗骑士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手持长弓奔腾在游艇上方,不断将幽蓝的雨点洒向海面,长箭似乎完全克服了空气阻力,在重力和本身加速度的双重作用力下速度越来越快,金属的箭头在空气中象流星一样燃烧出桔红的火焰,哧哧哧的声响中,又有几支长箭穿破护罩,闪亮的箭头象毒蛇的眼睛,恶毒的凝视着驾驶舱内充满生机的躯体,发出炙人的热气。 “加速,保持距离!”王然挥动短刀将长箭斩成两断。 荒木象征性的发出几枚炮弹,却没能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林木转动舵盘,游艇驶向大海深处。 这一次,黑暗骑士不依不挠的紧紧尾随在游艇后方,双方用冷兵器时代的代表武器长箭、和现代战争中最常见的火炮,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任何人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感到惊讶,人类沿用了几千年的原始武器,到今天仍然发挥出巨大的杀伤力,甚至可以和最新研发的全自动大杀伤力火炮系统相抗衡。这不是因为武器本身,而是因为武器的拥有者。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不断的利用工具去改造、甚至战胜自然,但同时,人类也失去了许多自身的潜能,离开了那些工具,现代人类绝对不会比原始人生存得更好。 游艇不断调整着航速和方向,躲避来自天空死亡的呼啸,没有人知道,如果所有的长箭都以这样的速度射中船身,会是怎样的结果,也许就象是布满蚁穴的长堤,再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林木小心却又勉强的躲避对方的进攻,驾驶游艇越去越远,很快就将武神城远远的抛在身后,黑暗骑士还紧紧的跟随在他们上方,直到这时王然才发现,一队黑暗骑士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军团,趁着双方交战的机会重新回到武神城的上空,有恃无恐的降入城中。弯刀挥起细细的电光,刀下传来凄厉的惨叫。即使没有黑暗力量的庇护,他们仍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战斗单位。 王然扭头不忍再看,事情无法改变,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 该是开逃的时候了,王然不想再做无谓的战斗,不想让其他几人、尤其是没有半点自卫能力的徐悠跟着自己冒险。他正要发令,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漆黑的夜空在那刹间变得象白昼一样通明,天地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不可能呈现出象这样的光明,就象核弹爆炸瞬间的刺眼强光。 强光仅仅是一闪而过,世界再次被黑暗包围,所有人都愣住了,忘记了手中的工作,林木的手停留在舵盘,不知该转向何方,荒木的手停留在仪板,炮弹却久久的象恋母的幼儿一样躺在温暖的炮膛,黑暗骑士们手指紧紧勾着光滑的长箭,坚韧的弓弦却纹丝不动,整个时间仿佛都已经凝固。 过了不知道多久,人们才猛然回过头去。海面上凉风习习浪滔翻滚,海潮仍不知疲倦的扑打着巨石,发出嘶哑的吼声,而美丽的武神城,神奇的幻境,却消失不见了,就象它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如果没有徐悠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和温暖的体温,没有肌肤相接感觉到到柔柔起伏,王然甚至会以为,自己曾经经历了一个离奇而又美丽的梦境,现在,正是梦醒的时候。 黑暗骑士的箭让人们醒得更快了一点,没有人会怀疑在刚才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武神城消失了,或者说不是消失了,而是完完全全陷入另一个幻境,真正的成为一个传说中的历史。也没有人会怀疑陷在武神城中的人,那些失去支援的武神城的敌人,将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怒火,象沉睡了亿万年重又苏醒的火山向外喷发,因同伴的未知但可以预料的命运而狂怒的黑暗骑士向下方的敌人发起猛烈的冲击。也许他们的肉体他们的灵魂都早已死亡,但在他们那常被外人视作已死的灵魂深处,却还保留着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也是属于世间所有生物的情感:对同伴的依赖和怀念。 ------------ 第二二零章 北海贵族 此时,这份情感被唤醒,同时也被毁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他们用撕裂长空的利箭,向下方的敌人倾泄着自己的怒意。任务对他们来说已毫无意义,那已经结束了,尽管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但在现实面前他们也只能选择无奈的放弃。现在,对任务的执着和忠诚转化为对战友的的怀念,对敌人的憎怒,唯有敌人的死亡,才能洗刷他们身上的耻辱。 他们用锋利的战刀表达自己对同伴的忠诚和对敌人的憎恶,当无数把弯曲的长刀斩破长空时,伴随着嘶嘶的破空之声,雪亮的刀光和细细的电光同时劈向下方。没有了武神幻境的禁制,黑暗的力量重新回到骑士们的身上,他们自信可以毁灭世间的一切。 这一次,没有等到王然发号施令,林木飞快的调转船头以S型路线前进,在这样苍茫的夜色,这样无垠的大海,即使有现代仪器的帮助,慌乱之中他也迷失了方向,只能盲目的朝着更加黑暗的海洋深处驶去,因为那里看不到黑暗骑士强壮的身影。几道刀光落上游艇,在护甲上留下浅浅的刀痕,更多的刀光斩入翻涌的水面,海水被无情的撕开,出现一道道白色的浪花。 荒木不失时机的把握住游艇掉头的那一刹,炮弹带着沉闷的呼啸迎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黑暗骑士,在浓浓的乌云中爆出炫丽的火光和沉沉的黑雾,几名骑士被巨大的爆炸力击碎战甲,闪亮的盔甲在烟尘中闪烁出冰冷的寒光,随着爆炸声落下凡间,和洁白的水花串联出一道银色的光带。失去了战甲保护的骑士露出结实强健的躯体,但却再不象先前的骑士那样受到致命的打击。重新感受到来自地狱的黑暗力量,他们再次成为不死的战士,即使猛烈的炮火可以摧毁他们的战甲,却不能毁灭他们顽强的生命。不过狂怒而又自信的他们似乎忘记了一点,他们的生命并不是永恒。 距离再一次被拉开,稍稍冷静一点的骑士重新扣起了弓弦。 望着几支在黑夜中灿烂的燃烧然后刺穿护罩的长箭,还有天空中那些经历了炮火洗礼却依旧不死的躯体,荒木和林木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煞白,他们早知道来的不会是普通的敌人,从他们驾马腾空出现就可以了解这一点,但却没有想到他们能由如此强韧的生命的肉体,在受到现代高科技火炮的猛烈轰击之后依然毫发不伤,要知道,即使是加强装甲的军舰,也未必能经受住这种轻型舰炮的连续打击。眼前的骑士,比他们曾经见过的阴阳师更加可怕。 徐悠还保持着冷静,至少,她努力的维持着自己冷静的神情。她的心里也和林木两人一样的恐慌,如果没有外人在场的话,她会象所有这个年龄的女孩一样,爆发出阵阵惊呼,但此时她不能也不愿。在武神城消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即使她现在想要放弃想躲避也没有可能,织田家族的存在与否,将完全取决于她的表现,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即使是为了和武神城一同消失的织田裕美,她也要做这一点。 徐悠的目光投向王然,王然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一切,微微的笑了。这是徐悠熟悉的笑容,那么自信,带着一点点张扬,似乎所有的困难都会在他的笑意中迎刃而解,见到这样的笑容,徐悠慌乱的心顿时安稳下来。 黑暗的力量重新回到黑暗骑士的体内,而绵绵不绝的真气也同时在王然的体内飞快流转,这一刻,他不再是武神城中那个凭借血肉之躯爆发出超人潜力与人性命相搏的神秘东方武者,而是一名炼神还虚胸怀三昧五行奇遁拥有半仙之体的修道中人。 虽然凭借一己之力想要击溃眼前狂怒的黑暗骑士军团不那么现实,但只要灵弓在手,王然有足够的信心将敌人远远的逼在身后。即使面对面对拥有超自然能力的黑暗一族,现代常规作战武器也并非一无是处,艇上的舰炮虽然无法对黑暗骑士的身体构成本质伤害,但很显然他们的战甲没有这样的好运,贯注其中的黑暗力量毕竟有限,经不起高爆炮火的连续打击,而失去了战甲保护完全暴露在灵丹真气下的黑暗骑士,怎样才能抵挡住王然比教廷圣光更加可怕的仙灵之气? 王然身形轻晃,另一个更加高大强壮的王然如幻影一般伫立在他的身侧,虽然外形有些差异,却有八分神似。林木和荒木两人早见过他的元神出窍,这时看他突然出现在身侧还是吃了一惊,徐悠则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看王然,又看看他的元神,无法区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尽管面容并不完全相同,但徐悠却直觉的感到,这两个都是王然,都同样的熟悉,绝不是传说中的分身或者幻影,而是真实的存在。其实就连王然自己,有时都想不明白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我。 在巧得肉身之前,元神就是他的全部,也是他的唯一,但在初得肉身之后,他的魂魄就渐渐的和肉身合二为一,如果说这时他的元神还无法完全融入他的肉体,以至于差点走火入魔的话,那么在得到德鲁伊伟大的大地祝福之后,不止元神,甚至连他前世的精气神都完全融入新的肉体,再也无法区分彼此。 “这是我的魂魄,用更现代化的术语解释,也就是我的灵魂。”王然试图用最浅显的方式解释这一常人难以理解的存在方式,却得到其他人似懂非懂明显无法接受的眼神,没有亲身经历,想要理解这一点的确很困难。王然无奈的耸耸肩,灵弓凭空出现在元神的手中,一道浓浓的血色的雾气笼罩在弓身,弥漫在王然的身体周围。 林木两人本能的后退一步,身上传来阵阵凉意,他们知道接下来将要出现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更难以理解而且诡异的存在。他们见识过安德烈的可怕之处,也非常认真详尽的听到他们的对答,知道那位自称经过净化而变得的“圣洁”的血族灵魂,并不象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单纯。 相反,他的出现以及他所采用的战斗方式,无一不暴露出他邪恶的本质,甚至比诡异的阴阳师更加邪恶。至少,阴阳师对鲜血不会有象他那样的浓厚兴趣,而在失去了肉体之后安德烈还依然保持着血族的天性。如果说这也算净化也算圣洁的话,人们还能正确的区分天使和恶魔吗? 安德裂庞大而虚幻的令肉眼难以捕捉的身体再次出现,浓浓的红雾在海风中久久不散,凝结成他本来的形体,高大英俊略带一点邪邪的笑意,有着典型中世纪贵族所特有的优雅和高贵。 “尊贵而美丽的小姐,见到您我深感荣幸,请容许我自我介绍,我叫安德烈,安德烈?卡思特路,我的家族来自北海,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贵族家族之一。”每一名黑暗一族的成员,都对自己悠久的家族历史深感自豪,安德烈也不例外,他俯下身,用他那没有实质的细长手掌握住徐悠的手,轻轻的一吻。 徐悠感到被他握住的手象不小心探入一块在冰洋中漂浮了不知多少年的冰山,冷得阵阵发僵,比祈可在不经意间透出的寒意还要冰冷,尽管看来还算冷静,但她的嘴唇再看不到先前的红艳,微微有些发白,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内心再一次被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哦!”安德烈礼貌的发出一阵浅浅的惊呼:“我想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请原谅我的健忘,现在的您比那时更加明艳动人,即使夜空中最灿烂的星辰和世界上最美丽的钻石,在你的美丽光芒下都会黯然失色。”徐悠惊恐的神情终于令安德烈想起了苏州城外发生的事,眼前的女孩,正是曾经的猎物之一。安德烈发出由衷的赞叹,这样对异性的赞美本是他最擅长的事之一,这时做起来却更多了些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真诚,现在的徐悠,的确比那时更多了几分迷人的韵味。 “我们见过吗?”徐悠很快恢复了一点,想要真正成为织田家的领导者,带领织田家沿着她所预想的方向发展,那么她还会遇到更多难以理解或者可怕的事物,她必须学着去接受,至少要学着去忍受。 “当然,美丽的小姐,那是一个同样迷人的夜晚,清爽的凉风带走阳光虚伪的光明,在寂静的充满了生气的苏州城外,我有幸见到您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的美丽,在那一刻,我几乎完全死亡的灵魂重新涣发活力,也只有在那一刻,我为自己曾经的罪恶感到深深的……”安德烈的喋喋不休令人感到更加寒冷,但绝对不是因为海风的凉意或者对他本身的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叫做肉麻的感觉。也许他说的是事实,却同样令人感到无法忍受的虚伪而做作。 ------------ 第二二一章 军团阵型 “他在说什么?”徐悠终于忍无可忍的抽出手望向王然,含蓄的东方女姓一贯不喜欢如此直白的称赞,尽管她们正在解放自己被压抑了上千年的虚荣心,渐渐学会去体会他们赞美所带来的快意,但面对这样肉麻的不知该算是赞美还是情话的深情语调,就算象徐悠这样外向大胆的女孩,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我让你出来不是想听你重复一个每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事实,她不会因为你的废话变得更漂亮,也不会因为你一言不发而变成恐龙,我更不想见到你对我的、我的……大献殷勤,东方男人可不象你们那么大度。”王然对安德烈表现出极大的不满。到了幻境之外,他对安德烈再无顾忌,如果他愿意的话,只需要轻轻动动手指,可怜的安德烈就会再次受到“圣光”的净化,真正得到令他沾沾自喜的纯净灵魂,不过没有了德鲁伊的大地祝福,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么好运气再重生一次。 不过在说到“我的”的时候,王然找不到合适的用词,该算是我的什么呢?一个没有完成的周礼式婚礼,她该算是他的什么呢?徐悠并不在意这一点,这样的措词已经足以让她沉浸在久久的甜蜜之中。 “哦,非常抱歉,我以为这样的赞美会让你感到喜悦和自豪。”安德烈歉意的说道。 “就算没有你的赞美,我一样会感到喜悦和自豪。”王然接着说道:“所以你的赞美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相信你已经发现了,我们正面临险境,这才是我让你出来的原因。” “是的,我当然知道,我已经听到了他们愤怒的呼喊,不是象你们所听到的那样,我所听到的,是他们内心那头沉睡的野兽的呼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激起过他们这样的怒火,如果不把你剁成碎片,我想我那些可爱的朋友们绝不会轻易放手。”安德烈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也看到了你的伙伴们的恐惧,这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 “好象你并不担心啊,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也跟着玩完。”见到安德烈胸有成竹的笑容,王然放下心来:“告诉我,该怎么对付这些该死的家伙?我可不想被他们一直跟在屁股后面。” “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德烈抬头望着象快速移动的乌云一样黑暗骑士军团,他们离游艇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安德烈甚至能听到他们拉紧的弓弦发出轻轻颤音,血族的视力通常不是太好,但听觉却惊人的敏锐,这是基因结合的结果,也是物种进化的必然。经过一番长久的深思熟虑,安德烈接着往下说,只有一个字,准确而又坚定:“逃!” 他的建议不知该算不算是明智,但在他说出这个令王然哭笑不得的字眼之前,林木和荒木两人早已将这个字的精髓贯彻到底,游艇轻快的划过水面,带着长长的如同穿过海面的彩虹一样的白色水带,快速驶向黑暗。荒木依旧没有忘记调整炮口发出一连串炮弹,这样的攻击当然无法对敌人造成实质的伤害,仅仅是为了满足一下他对海战的向往。 充足的弹药可以令荒木自由的挥霍,但其重量也限制了游艇的速度,为了保障发动机稳定持久的运转,林木不敢以最快速度高速航行,只能利用游艇灵活的优势,依靠突然的变向和加速与敌人周旋。其实就目前的速度来说,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舰船可以和他们一争高下,但黑暗骑士不同,空气阻力当然小于海水的阻力,而来自黑暗的强大力量也绝不逊色于混合推进系统所能提供的有限动力,他们依旧牢牢的咬在身后,不断缩短距离。 王然扣住弓弦,弓身在弓弦巨大的拉力下发出不易察觉的轻响,灵丹真气飞速的在体内流动,涌向弓弦一点,被红雾笼罩的灵弓中心闪动着白得刺眼的光芒,聚集在一点的灵丹真气将会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但这不再是一把仅仅拥有灵丹真气的灵弓,而是一把嗜血的奇弓。 灵丹真气象山间细细流淌的溪水一样涌入灵弓,充斥在灵弓内的每一处角落,不断的挤压,被安德烈视作无限空间的灵弓,充满了王然所有的仙灵之气。安德烈感到一道巨大的压力不住压迫着自己,就连他没有实质的灵魂,似乎都会被彻底的压碎。他的生命和灵弓牢牢的系在一起,即使离开了灵弓,仍然能感受到其中的一切,与此对应的是,灵弓的命运也直接决定了他最后的命运。 “你想干什么?”安德烈感到恐惧,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灵弓一定会象充满了空气的气球一样爆开,被来自内部的巨大压力击得粉碎,而他也会跟着魂飞魄灭。 “我可不认为这样就能逃过黑暗骑士的战马,他们太嚣张了不是吗?应该让他们尝到一点苦头。”王然后退一大步,手握长弓屈身上仰,弓弦象通电的荧光管一样闪动着银色的鳞光,一道洁白的有如实体的光球久久凝固在他的指间。 “也许……也许你高估了他们的实力,没有人比我们血族更了解黑暗骑士,他们的确拥有流星般的速度,但他们的耐久力甚至无法跟肮脏的狼人相比,更不用说尊贵的血族了,不用多久,我们就能把他们远远的抛在身后。”安德烈仍然带着血族特有的骄傲和自豪,却说得有些勉强,因为他的心里藏着深深的恐惧。 他非常清楚,王然松开手指的那一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灵弓内所有的空间都遭到强力的挤压,在王然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将会产生一个无形的能量旋涡,无论他是否愿意,都会在充满了“圣光”的灵弓牵引下投入战场,他并不完全了解自己此刻的实力,还没有作好和整支黑暗军团作战的准备。 “哦,是吗?”王然身形未动手指紧扣弓弦,只是淡淡的表示惊叹:“不知道你是以血族的标准还是以普通人的衡量标准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所说的不用多久是指一个小时还是一天,或者是一年?至少就我的了解,这些家伙已经在天上飞了大半个夜晚,我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疲惫的迹象,他们的耐力也许不如你们,不过比起我们要强得多了。” “我想,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吧。”安德烈说得更加勉强。 “对我来说,一个星期应该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不是不久以后,也许你不知道,我有些晕船,所以一分钟对我来说都算很长。”王然手中用力,灵弓如一轮满月,散发出一圈清冷的光晕。 “也许……也许……”安德烈平生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恐惧,如果有心脏的话,他会因为加速的心跳而晕厥过去,可惜很遗憾他没有,所以他仍然保持着清醒,必须无奈的接受自己未知的命运。 “尊贵的血族,世界上没有人比你们更了解黑暗骑士,只有你们,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去吧,去证明你们的勇武,去证明谁才是黑暗一族最强的战士。”王然安慰着可怜的血族,终于松开紧扣弓弦的手指。 白色的光球脱离桎梏,象出膛的炮弹一样射入夜空,在空气中不断的膨胀,边缘燃烧着火烫的气浪,发出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芒,将整个黑暗的海面映照得一片通明。在适应了强光之后,所有人都看到光明照耀下整齐的黑暗骑士军团,看到他们手中电光流动的弯刀,蓝星点点的箭头,当然也看到他们惊惧的眼神。 “是他!” “原来是他!”黑暗军团中,有人发出惊恐的呼喊。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高原决战结束的时间不长,他们还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王然,他的圣光,曾经夺走无数同伴的生命,甚至连伟大的影子骑士都无法抵挡。这一刻,勇敢的骑士再次看到那熟悉的可怕焰火。 但这支军团似乎并不是王然所了解的那一支,少数骑士的惊呼和迟疑没有改变整个军团的阵型。大多数骑士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毁灭性的后果,他们以天生的荣誉感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因为那比圣光还要强烈的光球而退缩,但他们跨下的战马却没有这样的意志,因为本能的恐惧而后退,发出悲哀的嘶鸣,整齐的队列出现小小的混乱, “集结阵型,稳固防守!”指挥官感觉到了一点什么,果断的下令。骑士们一手紧握弯刀,一手勒动马缰,严格遵循指挥官的命令维持着阵形。这样的结果,使原本密集的队列显得更加拥挤,或许他们以为,这样的阵型更利于防守吧。 “原来不是萨尔加。”王然快意的笑了。聪明人通常不会在同一件事上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如果是萨尔加的话,就算他不会在自己全力发出的灵丹真气下撤退,也绝不会采用这一愚蠢的防御方式,他应该了解灵丹真气爆发瞬间的威力。 ------------ 第二二二章 新的英雄 难怪先前他们会以箭雨回应自己的挑衅,因为指挥官根本就不是萨尔加。王然这时才明白这一点。难道黑暗圣殿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吗?黑暗军团应该是萨尔加的直属军团才对,怎么会由其他人指挥。王然不知不觉在为萨尔加担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如果抛去所谓正义和邪恶,萨尔加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值得让人怀念的对手。 失去了这样一位优秀的指挥官,黑暗骑士团的命运看来不妙,但对王然而言,这却是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开局。白色的光球几乎在眨眼间的功夫飞入黑暗军团阵中,高温下,骑士们露在头盔外的发丝卷曲燃烧,散发出阵阵焦臭。 那些胆怯的骑士躲在同伴的身后,躲过了王然最初的攻击,但他们的苦难其实才刚刚开始。轰然巨响声中,光球猛烈的爆开,在黑暗骑士阵中爆射出数以万计的流星,燃烧着无情的砸向惊愕的黑暗骑士。 久久注视着光球和黑暗骑士的人们,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这几乎是和武神幻境消失那一刻同样明亮的光芒,但以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光芒?不止徐悠几人,就连王然自己都感到惊讶。虽然在武神幻境的时间不长,虽然无法自由运转真气,但无形中,他的修为又深了一层,王然欣喜莫名。 当人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暗骑士的阵型已被完全打乱,不是因为他们意识到危险而作出回避,而是因为那些飞射的流星。在阵型中间爆开的道道如流星般的灵丹真气,带着腾腾的热流和对黑暗有着本源克制的能量,击中他们的身体,世代相传的战甲被击得粉碎,弯刀在高温下变形扭曲,挤在一起的黑暗骑士失去了保护,也无法躲避真气的攻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刺眼的圣洁光芒击中自己暴露在外的身体。强健的不死之躯,就象硫酸浸蚀下的钢铁,一分分融化,失去了他们生命的印记。 他们的指挥官这时才明白东方修道士神秘力量的可怕和自己的愚蠢,几百年来,黑暗骑士军团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打击,即使面对教廷最强的圣骑士,他们也不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和空间,他们选择了最糟糕的防御阵型,以最大的面积迎接敌人的攻击,看起来好象不是王然有目的的发起进攻,而是他们主动的尽可能的以自己的身体去迎接他的攻击。指挥官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巨大错误,但他没有意识到,其实最大的错误并不是这个,而是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对手。 指挥官号令军团迅速分散,以小队的编制游离在游艇上空之前,不过他的反应稍嫌慢了一点,在惊魂未定的战士们从恐惧中清醒过来恢复方位感按他的指令列队之前,一团红色的迷雾隐藏在洁白刺眼的光球之后飞临阵营中间。 被白光刺疼了双眼的黑暗骑士,直到红雾来到自己的身前才蓦的惊觉,但安德烈身上怪异的气息麻痹了他们饱受惊吓的心灵,还没有来得及抚慰伤痛的躯体失去了以往令他们自豪的对危险的敏锐警觉。安德烈无形的躯体中似有某种圣洁的令他们感到本能排斥的力量,却又带着黑暗一族特有的死亡和血腥的气息,他们的思维出现短暂的混乱,以至于在那一个短短的瞬间,误以为这是接受了圣光洗礼后同伴的气息而失去了抵抗的意识。 直到安德烈比刀锋更加锐利的双爪刺痛他们失去战甲保护的身体,黑暗骑士们才真正的清醒过来。尽管骄傲的血族一向对大脑比例失调的狼人不屑不一顾,但令他们感到尴尬的是,他们和狼人一样,更习惯使用自己天生的武器。他们的利爪,比世间大部分武器更具杀伤力。 而生物进化理论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对工具的利用,意味着物种由低向高的进化过程。为了证明自己远远优于其他物种的智慧,自负的血族也会在某些特定时刻借用外在的武器显示他们的优雅和智慧,那通常是在他们占有绝对优势的时刻。而这一刻,安德烈如所有原始的食肉动物一样,用他比精铁还要坚硬的爪子,撕开黑暗骑士的胸膛。 鲜血,象喷涌的泉水一样流出黑暗骑士的体外,在刮过太平洋上空猛烈的海风卷动下,飘散成细密的细雨向下方洒落。在黑暗骑士腐朽的不死的躯体里,仍然流动着滚烫充满生机的血液。安德烈感到一阵快意,无论他是否愿意象这样孤身投入黑暗骑士的战刀之下,现在他所做的,正是他一直梦想着要做却难以实现的事。他发出尖利的长啸,呼喊着两个种族间不知积郁了多少年代的仇恨。 “吸血鬼!”一名黑暗骑士惊醒过来,手中的弯刀疾速劈过安德烈的身体。就象安德烈所说的那样,血族最大的敌人其实并非教廷,而是同样来自黑暗一族的黑暗骑士,反之亦然。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手,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憎恶对手。 黑暗骑士的刀划开安德烈的身体,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兴奋和喜悦,没有什么,比杀死一个血族更令他欣喜,这种快感,甚至比杀死一名虔诚的教徒更加强烈。但当安德烈的双爪无视战刀的存在,一把撕开他的身体以后,他的眼神呈现出死灰的空洞和迷茫。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眼前的血族并不是他的了解的吸血鬼,而是某种经过变异的特殊存在。“难道是德拉内尔家族?”这是他临死前唯一的疑问。他们们常规的理解里,只有诞生了象奥斯曼公爵那样伟大战士的德拉内尔家族,才可能拥有强力的吸血鬼战士,其他的血族,不会比低微的狼人强到哪儿去。 更多的弯刀在战士们的怒吼声中劈向安德烈,一次又一次划过他无形的身体。虽然任何物理的攻击都很难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但安德烈却感到隐隐的痛楚和虚脱的无力,刀身流过的蓝色电光,无情的抽走他维系着灵魂不灭的力量。如果不是血族对黑暗攻击本能的抵御能力,安德烈早在敌人的刀下魂飞魄散。 安德烈高声狂笑,炫耀似的挥舞他那似乎浸染着鲜血的双爪,血珠沿着他的指尖一滴滴向下滴落,很快便在狂风中散成细小如丝的红色雾气。黑暗骑士无法相信他们的眼睛,没有血族能脱离肉体独立存在,他们的灵魂甚至比人类更加脆弱,眼前这长着一双血色大翅双爪如钩的奇异生物,难道真是血族? “安德烈!他是安德烈,亡灵骑士殿下麾下的血族议事官。”一名黑暗骑士终于认出了他曾经的同伴发出一阵惊呼。没有人理会他的话,也没有人会相信。更多的弯刀斩向安德烈无形的身体。而他,却在这时突然仰身后翻,象一块沉重的铅块,朝着海面直落而下,摆脱了那些锋利的战刀。直到接近海面时,安德烈才猛的张开双翅,优雅的从翻腾的水面盘旋而过,轻巧的落到甲板。 “真是精彩,如果有其他血族在场的话,一定会为你完美的表现感到无比钦佩,我相信从没有血族取得过像你这么惊人的成就,如果你能够再坚持五分钟的话,黑暗骑士军团一定会成为黑暗一族古老的传说,你本来可以证明血族才是黑暗一族最强的战士,真是可惜。”王然轻轻的拍手,尽量显得真诚却又不无遗憾的向安德烈表示祝贺。看得出来,王然有些疲惫,刚才那一箭,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如果有其他血族在场的话……”安德烈喘了口气:“他们一定会掏出你的心脏把你撕成碎片,从来没有血族敢于这样和黑暗骑士做面对面的冲锋,别说五分钟,再有一秒钟就足以让我下地狱了。”他比王然更加疲惫,面对黑暗骑士,单是恐惧就已经耗去他太多的力量,如果不是迫于无奈,相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可不一定,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他叫奥斯曼。”王然想为安德烈打打气。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相信会的。”无论是血族还是黑暗骑士,只要属于黑暗一族,在提到这位传奇般的老爵爷时,眼神中都会流露出无限的崇敬和怀念。 “当然,他当然还活着,而且曾经击退了整支黑暗军团,也许你不相信,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最坚定的盟友。”王然的表述不算准确,事实上,萨尔加是出于对奥斯曼无比的尊敬而放弃了自己的使命。 “是吗,是吗?我当然相信,这当然是因为德拉内尔家族的关系。”安德烈喃喃的说道,声音有些打颤,重新兴奋起来。看来,隐藏在王然灵弓之内的安德烈并非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了解很多,不过现在的王然没有注意到一这点。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见他,大概每一位血族都很想见他,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见到一位失败的同族,如果你能表现得再好一点的话,我想他应该很乐意见到血族新的英雄。”王然露出习惯性的奸笑。 “你想干什么?哦,不,该死。”安德烈的眼中一片恐惧。 ------------ 第二二三章 战斗意志 “难道你不想成为象奥斯曼一样伟大的血族吗?你大概是我见过最没有进取心的吸血鬼,不过请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同伴自甘堕落,我会让你得到所有黑暗一族的认可,不要用那种眼神感激我,要知道所有的成功都源于你自身的努力,我只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而已。”在安德烈的抱怨结束之前,王然再次拉开弓弦。以他现在仅余的一点灵丹真气,即使能够击中黑暗骑士,也很难象刚才那样将他们打击得溃不成军,但王然并不担心,他不是还有安德烈吗?这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死,有谁能象他们那么了解黑暗骑士,并对他们的攻击有着天生的防御能力呢? 徐悠等人不忍心再看下去,悄悄侧过头去。 半空中传来阵阵惨呼之声,分不出究竟来自黑暗骑士还是来自可怜的安德烈,王然只知道,安德烈还没有死,血族的生命力令人惊讶的顽强,虽然他们的灵魂异常脆弱,但这样经过“净化”接受过祝福的灵魂,大概比他们的肉体更难被摧垮。 …… 安德烈记不清楚自己被王然无情的抛出去几次,又筋疲力尽的落下甲板,这时的他的身姿再无先前的潇洒,每一次都象失去了动力的小型战斗机重重的坠落甲板,没有实体的身体仍然在甲板上绽放出迷人的血色光晕,然后重新凝聚出他摇摇欲坠的身影。 “只要再有一次,我就死定了。”每一次,安德烈都会无助的哀叹,但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竟然一直活着,也总有黑暗骑士在他自以为是最后一击的攻击中身首异处。 这一次,王然终于放过了安德烈,不是因为他的慈悲心肠或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对安德烈的攻击效率越来越不满意,眼见重整旗鼓的黑暗骑士越逼越近,再次进入长箭的有效射程范围之类,王然再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安德烈的身上,他的体内,已经重新凝聚起雄浑的灵丹真气。 无尽的夜空在光球的爆烈中如海水一样掀起巨大的波滔,天和地似乎被颠倒过来,分不清哪里是真正的天空,哪里是真正的海水,整个空间都在沸腾。尽管,这一次王然所发出的灵丹真气远远不及上一次,尽管,黑暗骑士已经分散成数十个小型方阵以躲避他的攻击,但在人们期待的目光下,这一次攻击带给人的恐惧比上一次更加强烈。黑暗骑士本能的举起圆盾护在身前,紧勒马缰向上爬升。 “这到底是什么?”望着道道穿梭在天际的洁白流星,荒木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我的灵丹真气,令安德烈得到净化获得新生的灵丹真气。”王然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有气无力的安德烈。 “居然比炮弹还要厉害,太不可思议了。”其实荒木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不太容易理解,人类怎么可能获得这样的能力。 “也许并不比炮弹厉害,不过这是黑暗骑士天生的克星。” “只能用弓箭施展吗?”荒木问道。 “那当然不是,不过通过灵弓可以聚集更强的真气。”在没有灵弓情况下,王然不也一样靠双手击败了那时看来强大得几乎无法战胜的安德烈。 “如果通过炮弹发射会是什么效果?”这才是荒木真正感兴趣的。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炮弹在哪儿?”王然拍了拍脑袋。 荒木兴奋的起身,快步走向下层船舱,王然紧随其后。 “也许现在开逃会更好一点。”林木忧虑的说道。趁着黑暗骑士军团躲避王然攻击的时间,游艇与敌人又拉开一段距离,如果现在加速的话,也许可以躲开他们的下一轮攻击。但王然现在正为荒木极有创造性的提议兴奋万分,怎么可能这么做? “不,还没有到时候,我们还没有玩够呢,你说是吗?”王然坏笑着看着安德烈。 “亲爱的朋友,我认为已经足够了。”安德烈有气无力的缩着脖子。 “这可不象是高贵的血族喜欢说的话啊,难道你不想重塑血族的辉煌吗?难道不想看黑暗骑士从此臣服在血族的脚下吗?” “当然,我当然想,不过我更想活下去。”安德烈痛苦伸展双翅。 “你会活得很好,前提是我得活着,所以,他们就交给你了。”王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安德烈,又看了看头顶的黑暗骑士。 游艇不急不缓的朝着更辽阔的海域驶去,黑暗军团在指挥官的带领下不折不挠的跟在上方。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令人诧异的场景,一艘豪华游艇似乎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在巨大的浪花中沿着未知的方向穿梭,而在它的头顶,总是笼罩着一片沉沉的乌云,每当距离接近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乌云中就会洒下蓝色的带着火光的雨点,在呼啸声中准确无误的落上游艇。雨点象子弹一样射入合金的甲板,发出叮叮叮叮的脆响,而游艇,却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航速。 蓝色的箭雨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怎么下也下不完,只有当一道红色的迷雾从游艇上冉冉升起的时候,雨点才蓦的停止,接着乌云停止移动,从中闪起细细的电光和凌厉的刀光,游艇再次和乌云拉开距离,直到那团红雾重重的跌落甲板,箭雨重新将游艇笼罩。 时间过得很快,至少对于那些生活在游艇上,安逸的随着海浪在太平洋中自由游弋的人来说,时间过得很快。游艇内各类设施应有尽有,合理的设计使它的外形看起来小巧而精致,但实际上可用空间比人们直观想象的要大得多。宽敞的卧房显得富丽堂皇,偶而几处画龙点睛的仿古设计,又使其多了几分典雅的悠悠古意,即使长时间面对,也不会让人感到疲惫或是乏腻。 但无论身处多么舒适的环境,漫长的海上生活总会令人觉得枯燥无味。王然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望着舷窗外苍茫的夜空和同样一望无际的海面,舒服的伸了伸懒腰,太阳起起落落,今天是离开武神城后的第七个夜晚,他已经对每天都会重复发生的事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每隔一段时间,黑暗骑士们便会用冰冷的长箭打破下方游艇上人们轻松惬意的美梦,当甲板上响起叮叮叮叮的脆响时,躲在架驶舱内将渔杆远远伸向水面的林木知道,新一轮的冲击又要开始了。他已经学会了去适应敌人的骚扰,以他所希望的方式去享受一段难得的轻松之旅。而荒木,总会在这种时候重新兴奋起来,象征性的将炮弹投向头顶的乌云,尽管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但他却总能在这时找到极大的快乐。还有什么,比在辽阔的海面打活靶更令人满足呢? 这一次,王然提前来到驾驶舱,充足的休息令他看起来神采奕奕,他就象一部不知疲倦的机器,只要经过适当的休整,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活力。有了安德烈的存在,他可以尽情享受自己的海上蜜月,不用担心黑暗骑士的骚扰。为了自己的生存,安德烈必须倾尽全力保护他的安全,而为了避免在筋疲力尽的状态下被抛上天空,他也通常不会在王然的休息时间去打扰他的安宁。 那些依然尾随在他们头顶的黑暗骑士却没有这样的好运,他们甚至没有一点休整的时间,只能不断的催动战马在腥热的海风中奔腾,就算是最坚硬的岩石,也会被浸蚀被风化,更何况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个奇迹。 黑暗骑士团的战士无不来自那些古老而富有的贵族家庭,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进步并未完全改变他们奢侈的生活习惯。通常,这种时候他们应该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端着晶莹的高脚杯,享受着因酒精带来的内心骚动,进而引起的迷失般的快感,和迷人的女士说着绵绵情话,或者却另一个更加隐秘温馨的地方互述衷肠,而不是在远离家乡的太平洋上空体味独特的异域风情。 他们已经感到疲惫,安德烈说得没错,黑暗骑士的耐力并不持久,至少和他们那可怕的速度和力量相比是这样。事实上几天以前他们就已经感到疲惫,但战士的使命迫使他们忘记身体的劳累,紧定不移的遵循指挥官的命令。而此刻,不止是身体,连他们的心灵都感到疲惫,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追逐,他们越来越清楚这一点。 在王然那可怕的灵丹真气面前,他们显得柔弱而无助,而诡异血族的出现,更令他们无所适从,如果每一个血族都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的奇特的防御力,黑暗骑士军团大概会沦落到和低贱的狼人同等的地位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敌人的圣光,还是该死的安德烈,都不具备持续攻击的能力,他们需要在游艇的协助下用很长的时间去集聚力量,然后发起下轮反击,否则没有任何外在防御的黑暗骑士恐怕很难生存到现在。 每一个人心里都想着同样的两个字:放弃。但他们那位固执愚蠢的指挥官却迟迟没有下令,或许他在等待,等待敌人比自己更早崩溃的那一刻,但谁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游艇上的补给非常充足,如果使用合理的话,他们可以继续在海上漂上一个月,或许更久。 看着下方那些轻松愉快将渔杆伸出窗外的敌人,黑暗骑士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即便身下的战马在他们的全力催动下口吐白沫跑得腿脚抽筋,却依旧追不上那艘看似慢悠慢悠的游艇。现在,除了愤怒,黑暗骑士心中更多的却是对敌人的羡慕以及对指挥官的怨忿。他们怀念着萨尔加,如果他在的话,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每一次,黑暗骑士们总是先敌人一步将死亡的长箭射向下方,不用等着看那个他们早知道是徒劳无功的结果,便迅速爬高躲避敌人的反击,而这时,他们总会听到同伴痛苦的惨叫。在敌人的炮火中,竟也拥了象圣光一样的力量,虽然微弱的不足以伤害他们的生命,却足以令他们失去再战的能力,同时也令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骑士失去战斗的意志。 ------------ 第二二四章 难忘回忆 他们常常会怀疑,在这场奇特的拉锯战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进攻方,谁又是真正的防守一方,他们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可笑的圈套,做着一个不知是猫捉老鼠还是老鼠逗猫的游戏。 敌人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骑士们也渐渐明白这一点。王然的圣光虽然可怕,却会耗去他太多的力量,没有充足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否则只需几个连击,就能将他们彻底击溃,而那些贯注在炮弹中的圣洁力量,由于过度的分散也无法对他们构成致命伤害,顶多将他们逼得更远而已。 但明白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能够再接近一点的话,如果这是在陆地的话,在王然拉动弓弦后的那一瞬,不知会有多少把闪动着电光的弯刀劈到他的身前,至于炮弹,他们根本不用去考虑,每分钟超过一千发的射速还不足以击溃整支黑暗骑士团,炮口的移动速度也远远比不上他们的移动速度。 这是黑暗骑士们一个理想的假设或者说是奢望,可事实上,在这片辽阔的海面,想要缩短彼此间的距离竟是这么困难。 几天以来,游艇的速度似乎在不断的下降,却永远和黑暗军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骑士们摧动着比自己更加疲惫的战马,竭尽全力跟在敌人的身后,他们多希望能在敌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武勇,即使无法将敌人一刀斩杀,至少,也应该让他见到自己身为高贵骑士不屈的精神。 在这种时候,他们又一次不自觉的调换了猎手和猎物的关系,他们饱受折磨的心灵正在崩溃,渐渐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曾经有那么几次,他们已经接近到了一个非常令人振奋的距离,他们相信,即使不用弓箭,只要再有一瞬间的功夫,对他们来说,真的是非常短暂的一个瞬间,他们就能用手中的战刀将对手劈成碎片,但来自舰首的全自动火炮,却在他们达成愿望之前以一连串准确的比雨点更加密集的炮弹将他们远远的封在身后,只留下一群在巨大冲击力下跌入海水的同伴。 如果是在以往,这些倒霉的家伙一定会迎来同伴们的讥讽和嘲笑,以及他们轻蔑的目光,但这时,他们得到的只有同情。每个人都在想,下一次,会是谁遭遇这样的噩运,会是自己吗?没有人愿意成为他人讥笑的对象,所以他们变得异常的宽容,也异常的团结。 更多的炮弹直直射向骑士军团,恐惧的黑暗骑士不断爬高,再爬高,却依然躲不过高爆炮弹强大的冲击力。可怕的敌人,竟然能在自动炮火中加持圣光,他是怎么做到的?教廷用了几千年的时间,也只能在特定的圣器中加持圣光?他却能将普通的火炮变成对付黑暗一族的有效武器,骑士们永远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当碎裂的战甲扭曲着从身体剥落的时候,安德烈诡异的身形总会不失时机的出现在黑暗骑士的面前,用他的狂笑奏起前进的军歌。 卑鄙的血族,他比他的族人更加无耻,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对圣光无动于衷,无论是黑暗的死亡力量还是圣洁的光芒,似乎都很难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天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虽然看起来他比黑暗骑士还要疲惫,却一次又一次冲入黑暗骑士的阵营,一次一次将他肮脏的双手刺入黑暗骑士的胸膛,面对没有实体却又如所有血族那样对黑暗骑士的攻击有着天生防御力的安德烈,黑暗骑士几乎束手无策。 他们恨死了这该死的血族,但他们不知道,被逼无奈的安德烈也同样的恨着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应该正在奇异的灵弓中,尽情享受着自己全新的生命,而不是在冰冷的夜空被黑暗的战刀一次又一次抽去灵魂的力量。 王然微笑着仰头看了看那些憔悴的身心饱受折磨的贵族骑士,他们的怒火早已经熄灭,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奈。如果没有他们话,王然会认为这是一次浪漫动人的蜜月旅行,而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这次旅行虽然少了些浪漫,却更加令人回味。大概不会有多少人,会在隆隆炮声和中世纪战马的铁蹄奏鸣中完成自己的蜜月之旅。 “又有烟花看了吗?”徐悠挽着王然,轻快的笑着。在最初的恐慌过去之后,她已经习惯了双方这样你来我往却都毫无实际意义的挑衅,不过是白白耗费自己的体力而以,但相比之下,他们明显要轻松得多了。看着海鸥欢鸣着掠过游艇,可爱的海豚偶而跃出水面,徐悠甚至对黑暗骑士有些感激之情,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她怎么可能得到这样一个甜蜜而又独特的异域之旅呢。 “这是最后一次,所以一定要看清楚,以后可能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王然道。 “终于可以结束了吗!”安德烈两眼神光飞射,他其实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疲惫,但为了不忍受更多的折磨,他必须让自己表现出筋疲力尽的倦意。 他曾经听说东方有一种名为道士的修行者,他们置身世外却都怀系苍生,都有一颗仁慈善良为了他人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伟大心灵,但很不幸,他唯一认识的这一位偏偏是个例外。 “或许你希望我们继续在海面上兜上几天?”王然斜眼着着安德烈,这家伙比他了解的还要狡猾。 “哦不,我一天也坚持不下去了。”安德烈再一次萎顿下来。 “那就让我们快点结束。”任何人被一群乌鸦围在头顶不停的盘旋总会有些不耐,王然也不例外。 “让我们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这片海域的鲨鱼听说有些营养不良,老天保佑这些可怜的家伙味道不会太坏,让我为保护海洋生态环境作一点贡献。”荒木激动的扑向控制台,在见到贯注了灵丹真气以后的高爆弹那奇特的杀伤力之后,他变得异常兴奋。 “准备,转舵,全速开逃。”王然冷静的发令。 “什么?”荒木愣了一愣:“你说的是逃吗?” “你高估了我的实力,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把敌人彻底打垮吗?如果不是凭借这艘游艇,我们早被黑暗骑士送进地狱了,也许他们会认为是可怕的天堂,现在,就让见识一下所谓的最先进的混合推进系统,他们已经被玩得够呛了。”王然说道。 “你终于作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这是我一个星期以来听到的最令人激动的话。”安德烈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水晶杯,暗红的酒液在杯内荡起圈圈涟漪。徐悠好奇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明白那只是一道幻象。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们应该给他们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王然祭出元神灵弓在手。 “哦不,愚蠢的道士。”安德烈痛苦的呻吟,虽然没有实体,他似乎仍然能感觉到周身上下传来的阵阵刺痛,黑暗战刀不仅能对生物的实体构成伤害,同样也能抽去灵魂赖以存在的自然力量,或许他们自己并不十分清楚这点,事实上,安德烈并不象看起来那么轻松,但如果他不表现得轻松一点的话,对他没有了畏惧的黑暗骑士无须太大的努力就能将他彻底毁灭。 林木快速调转船头,只等一然一出手就全速逃离。荒木双眼紧紧盯着天空,每一次都是由黑暗骑士率先发起击,他们已经习惯了紧紧跟在游艇之后,在射出一轮箭雨之后躲避王然和安德烈的突击。而这一次,面对王然的主动进攻,他们是否也能有同样快速的反应能力,以他们那位指挥官固执的愚蠢性格来看,大概不太可能。每个人都开始兴奋,除了可怜的安德烈。 王然再次扣紧弓弦,蓄积已久的灵丹真气悄悄的凝聚在指间,这一次,他会留给敌人一个灾难性的记忆。而那些疲惫的骑士们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还在指挥官的命令下接近,不断的接近。 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闪电,贯穿了海面和天空,如一把刺破天地的细长利剑。紧接着,巨大的雷声震痛人的双耳,闪电象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从海面升起,交错的树枝斜向上方不断的延伸,变得纤细而又刺眼,远远的望去,不知道闪电究竟从哪里升起,又会从哪里消失。 但毫无疑问,它那美丽的枝叶正将天空中的黑暗军团笼罩其中。在枝叶的顶端,盛开出一朵朵亮丽的花朵,那是球形的闪电,它们似乎经不起海风的吹拂,纷纷从枝条上剥落,在黑暗骑士中间四处飘动,当那一片片花瓣相遇的时候,就会发生猛烈的爆炸,爆炸后更小的细碎的花瓣却依然弥漫在天空,相互吸引碰撞,引起新一轮一连串的爆炸。 轰隆的雷声和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好象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贯穿天地的闪电引起无数聚集着能量的球形闪电,爆裂后成为无数更小的球形闪电,它们有的继续爆开,有的却相互吸引结合成一个新的巨大的球形闪电,这样的闪电吸收那些经过数次爆炸后所形成的细小电流,变得更加巨大,当能量聚集到一定的时候,它们再次爆开,就这么周而复始永无停歇。 没有人再去关心黑暗骑士,无论是神是魔,这世上没有任何物种能同伟大的自然力量相抗衡,就连打破虚空脱胎换骨的飞仙之体,都经不住天劫之苦,更何况这些连灵丹真气都无法抵御的黑暗骑士。 ------------ 第二二五章 突然袭击 天空中隐隐传来战马的悲鸣和骑士的惨叫,如果没有雷声的掩盖,那会是令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凄厉到连他们的敌人都会于心不忍。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闪电和雷声所掩盖,人们只看到了自然力量展现出的无法形容的美。 嘹亮的号角声在巨大的雷声中响起,几乎细不闻,但早就萌生退意的骑士却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捕捉到一线生机,所有那些在惊雷中幸存的战士得到号角的指引,飞速逃离雷电的包围,骑着战马远远消失在天际。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但此刻的心情却比获胜还要欣喜,还要庆幸。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状观景象惊呆了,也许是被吓呆了。过了不知道多久,雷声渐渐变得稀稀落落,闪电的光芒也不再象先前那样刺眼,它们的能量在不断的爆裂中消耗殆尽,最后终于完全转化成游离的电子能量重新回归大自然的怀抱。当雷声和闪电终于完全结束的时候,天空中已经不见黑暗骑士的踪影,只有破碎的战甲和弯刀跌落海面,溅起朵朵水花,他们的主人,早已化作尘埃随风而逝。 “太可怕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徐悠满脸惊愕的望着王然,所有人都回头又惊又疑的看着他。 王然的手指还紧紧扣着弓弦,弓身弯如圆月。“波”的一声轻响,王然松开手指,弓弦猛的回弹,整个长弓轻颤余音不绝。“不是我。”王然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 “去看看就知道了。”王然微微转身,向着闪电从海面上升起的方向。林木加足马力,游艇微微一震,以它所能达到的最快航速向前驶去。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最先进的混合推进系统?”狂风刮入舱室,人们的衣衫在风中喇喇作响,王然却有些失望,这样的速度和他想象的相差最远。 荒木没有注意到王然脸上失望的神情,盯着仪表激动的说道:“我们刚刚打破了世界纪录,世界上没有任何舰船能有这样的速度,而且我们还装载了武器和充足的弹药补给,真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我们的速度会有多快。” “如果这也能算是速度的话,你们一定没有见过真正的速度。”王然轻轻捏了捏手指。蓄积了整整一天的灵丹真气,却没有等到最后爆发的那一刻,让人抢走了先机,他多少有些失望。现在,应该是时候让自己绷得牢牢的神经放松一下了。 真气顺着双足注入游艇,涌向游艇的下方。艇后的海水激荡起一道飞速转动的涡流,推动着游艇象离弦之箭飞驰在海面,远远的望去,游艇竟似悬浮在水面向前飞射而出。 林木和荒木两人毫不准备,在游艇突然加速的那一瞬间被惯性扔向后方,重重的撞在舱壁。两人勉强坐直身体,难以置信的看着窗外的景象,翻腾的海水飞一般从眼前一闪而过,晶莹的水光象子弹一样猛烈的敲击着舷窗,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看到没有,这才叫速度。”王然得意的说道。 “速度是很快。”林木有些眩晕,胃中一阵翻腾:“如果你再不减速的话,游艇散架的速度会更快,我们的游艇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速度?” “放心吧,这点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就算这样开上一年,我相信它都不会散架。”在加速的同时,王然也没有忘记以真气牢牢护住船身。 “安德烈呢?怎么不见了?”。徐悠这时发现,一直紧紧跟随在王然身侧的安德烈不见了踪影。 “他已经回去了,这样的闪电对他来说也是足以致命的打击。”王然抖了抖灵弓,众人这时才注意到,闪电不止袭击了天空中的黑暗骑士,同时也没有忘记身处下方的游艇,不过它的攻击似乎是有选择性的。只有拥有黑暗气息的人或者灵魂才会受到它的亲睐,王然等人却不会受其所害。 一道浅蓝的弧光在弓身悄悄流动,过了很久才消失,弓身上留下一个永久的印记,是一只精巧而怪异的奇兽图案,头长双角,细长的身体上覆盖着细细的鳞甲,四只粗壮的利爪翻云覆雨,象极了中国传说中的龙,但显然又有很大的不同,更加质朴拙实,缺少了一些艺术上的美感。 “保持航向,我去休息一会儿。”王然收回灵弓,和徐悠一同回到船舱,同时收去贯注在游艇上的真气,游艇恢复到正常的航速。 天渐渐的亮了,海天交界出映出金色的鳞光,林木开始减速。远处,几艘破旧的海船以极慢的速度在大海中缓缓前行,对正在习惯加装了超科技混合动力系统正常时速超过六十节的游艇的人们来说,远方那几艘破船的速度真无异于蜗牛爬行。 “好象是中国海船。”王然隐隐看见船上飘扬的红旗,喜悦的说道。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真切的体会到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心情。 “嗯,是渔船。”林木的声音却没有这样的喜悦,反倒有些忧虑。 “怎么,有什么不妥。”王然听出了他话中的忧虑。 “当然不妥,这一片是印尼海域,至少印尼人认为这是印尼海域。”荒木抢先回答。 “印尼?”王然想了想,“有点印象,是不是前不久遇上海啸那个,好象我们还捐了款的吧。” “没错。”徐悠的脸色也变得不太自然。 “怎么你们都是这副表情?”王然看他们的神情大惑不解。 “怎么你不知道吗?”徐悠惊讶的说道:“印尼人对华人的态度就象中国人对日本人一样仇视排斥,而他们采取的手段就不象我们那么温和了,甚至比日本人在南京大屠杀中所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听到她的话,林木和荒木两人深深的低下了头,对这段历史,他们比其他的同胞更加了解。 “哦?不可能吧,我捐了好几百呢。”对于那时的王然来说,几百大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让他心痛了好久,在知道印尼对华态度后,这种心痛转变为一种愤怒。 “后面那几艘是什么船。”王然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渔船身后几艘线条流畅的海船身上。 荒木再次拿起望远镜,突然惊呼道:“是印尼驱逐舰。”说完扔下望远镜激动的扑向控制台,对他这样的兴奋神情王然再熟悉不过了,每次炮声响起前他都会这样。 与此同时,林木迅速冲出舱外,又很快回到驾驶舱。 “你干什么?”王然问道。 “换国旗。”林木加快了速度。王然抬起头,白底红心的膏药旗在头顶迎风飘舞。 “为什么?”王然有些不悦的问道,对于头顶的膏药旗他有说不出的反感。 “如果要交火的话,我想挂上日本国旗可能会好一点,因为他们不会主动开火。”荒木回答。 “难道挂上中国国旗他们就会主动开火?”王然不解的问。 “那说不一定。”荒木低声的说道。 “你们太紧张了,不管怎么说才捐了钱没几天,要翻脸也不会这么快吧?”王然对林木两人感到有些恼怒,他们那种莫名其妙的民族优越感深深伤害了王然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拥有那有理直气壮的优越感? “捐款是为了表示我们对他们的友好,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对我们不够友好。”徐悠淡淡的说道,有些无奈。 话音刚落,远处的印尼军舰上升起几团黑雾,而炮声则间隔片刻才传到耳中。一艘渔船上升起比朝阳更艳丽的火光,在那么近的距离上,任何武装舰艇的命中率都能达到百分之一百。几艘渔船受到炮火的威胁立即减速抛锚,受损渔船上,几名船员扑腾着跃入水中,紧跟身后的印尼驱逐舰迅速围了上去。 王然完全呆住了,他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发生在眼前,他感到震惊,更感到不解。什么叫恩将仇报,这不就是了吗? “要打吗?”林木试探着问,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这样的问题本是多余的。 游艇已经到了最佳射程之内,对方虽然对这艘突然出现的游艇感到诧异,但他们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渔船的身上,并没有在一艘游艇上浪费太多的精神。 “今天他们用的炮弹,就是用我捐的钱买的。”王然侧头冷冷的看了林木一眼,面部肌肉因为愤怒和痛楚而变形。 什么都不用再多说,现在的王然,比任何时候的王然都要可怕。 游艇在炮声中微微的震动,一连串炮弹呼啸着飞向天空,准确的落向敌舰。也许是为徐悠刚才说起的那场战争和屠杀感到羞愧,想要为自己的民族和先辈曾经的罪行寻求一点弥补,也许是为了向人们证明自己的能力,荒木战意高涨。 “最好小心一点别误伤了自己人,不然我把你扔海里喂鲨鱼。”王然看着在天空中连成两条弧线的火光有些浅浅的担忧。 “放心吧,虽然我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不小的怀疑,但你应该相信自己祖国的科技实力,据军方透露的资料,这种超轻型两用舰炮在中短距离上的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一百,虽然射程稍差,但凭借其射速,其攻击力绝对不亚于意大利127mm\/62轻型舰炮,用来对付这种老掉牙的驱逐舰太轻松不过了。”荒木非常自信。 王然对他口中那些枯燥的数据一窍不通,但他知道荒木说得没错,串连成两条精美弧线的炮弹就象沿着早已画好的路线一样,精确的落向同一个点,一艘驱逐舰几乎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密集的炮火中爆炸。隆隆的炮声中,舰艇冒着沉沉的黑烟断成两段,急速沉入海面,只余下一个深深的旋涡。 “看样子我们的速度优势没有发挥的余地了。”林木有些遗憾。 “别太轻松,他们的火力也不弱。”荒木异常严肃。 敌人显然没有料到会遭遇突然袭击,有谁会想到,一艘游艇竟会有这样的火力。其他几艘驱逐舰上的官兵乱作一团,王然隐约听到他们的狂笑声噶然而止,代之的是慌乱的呼喊。很快,敌舰发起反击,不过他们的命中率显然低了许多,舰炮发射速度更无法和游艇上的超轻型自动舰炮相提并论,几发炮弹笨拙的落入游艇不远处的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游艇在翻腾的海浪中起起伏伏摇摆不定。 ------------ 第二二六章 神秘渔船 也许游艇的护甲比外表看起来强出许多,但这么小的船体被重型炮弹击中怎么都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除了王然,没有人能以血肉这躯抵挡这种武器的攻击,而王然也没有把握能以自身之力将炮弹阻在身外,面对那些驰骋在海上的庞然大物,灵弓也未必能象在对付黑暗一族的时候那样有效。 不等王然吩咐,林木调转船头迅速驶离战场,更多的炮弹落到游艇周围,游艇象一只灵巧的游鱼,在炮弹和水花中穿梭。王然虽然无法阻挡炮弹的攻击,却能改变它们的攻击路线和落点,虽然只是一点点,却已经足以令游艇安然无恙,不过这当然是最笨的法子,与其浪费精神去改变炮弹的落点,不如在瞬息之间改变游艇的航行线路和速度,这要轻松得多。 这世界上不没有比王然更先进更有效的防御系统,或许在密集的压倒性的火力之下,以他的反应速度也会应接不瑕,但敌人的几艘驱逐舰还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火力优势,即便他们有,也不太可能击中一艘能在瞬间加速到一百节的小游艇。 “别逃得太远,我还没有把捐出去的钱收回来。”王然狠狠的说道。 游艇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游弋在外围,保持在双方的最大射程之内,在这样的距离,轻巧的游艇想要躲避对方的攻击更加容易,而那些陈旧的驱逐舰却没有这样先进的防御系统,在同样极低的命中率之下,小巧灵活的武装游艇当然占尽了上风。 几艘驱逐舰已经无瑕顾及渔船,开足马力想要阻截游艇,同时疯狂的却又漫无目标的倾泄着炮弹,想以这种方式压制住对方。受创的渔船趁此机会救起那些仓皇跳船逃生的海员,经过紧急维修恢复动力,缓缓的驶离这片海域。 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艘小小的日本游艇怎么可能有这样强有力的武器装备和先进的防御系统,难道,我们的敌人已经掌握了一项先进的军事科技,但他们为什么会为了救自己而轻易暴露这一点? 与此同时,驱逐舰对的指挥官也怀有同样的疑问,他从未见过任何舰艇能有这样的速度,更不用说武装舰艇了。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对方的舰艇上好象安装了高智能的导航系统,竟能躲闪炮弹的攻击,他确定,对方每次都能在炮弹落到艇身之前灵巧的避过绝对不是出自偶然。 这样的攻击方式明显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们在白白浪费弹药,舰队指挥官的心不断下沉。“全体官兵注意,准备发射导弹。”指挥官的心里还有最后一丝犹豫,回去后他该怎么写这份报告?五艘驱逐舰对付一艘经过改装但使用常规武器的游艇,一艘被击沉其他几艘受伤,最后动用导弹才取得胜利。上头那些粗鲁的家伙会怎么看待自己的战绩?毫无疑问,他的军事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他没有想过,如果他动用了导弹仍然不能取得击沉对方报告又该怎么去写,或许,他根本就不用再写什么。 他没有犹豫太长的时间,就在他的眼前,又一艘驱逐舰被击中,穿甲弹击穿了陈旧的装甲,在船内发出沉闷的爆炸声,黑烟笼罩了船体,通讯器里传来船员惊慌失措的喊叫。 “发射!”指挥官终于果断的下令。现在困扰着他的已经不再是报告,而是怎样才能活着回到陆地,对方的攻击力比他先前所了解的还要强。 荒木的面色突的一变:“我们已经被锁定!”虽然游艇上安装了最先进的高能激光防导系统,但天知道这种仅仅处于实验阶段没有经过任何击落实践的超科技武器是否能达到人们预期的目标。 王然面色不变,保持着他很少露出的淡然却略显残忍的笑意,与其信任他不了解的现代科技,他更情愿相信自己。灵弓悄然出现在手中,所有的灵丹真气聚于一点,却几乎看不到任何光芒。失去了真气推动的游艇,也跟着放慢了速度。 两团火光在驱逐舰上亮起,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暗淡无光。只需要一个瞬间,导弹就会飞离舰体,短暂的爬高,然后疾速下坠贴着海浪飞向游艇。那时人们便会知道,在面对现代智能武器的时候,到底是现代化的高能激光武器更有效,还是人类超越自然规律的能力更有效。 王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就在几天以前,他们还在嘲笑盲目自信的黑暗骑士竟然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和原始的冷兵器对抗最先进的全自动舰炮,而现在,同样的事却在他们的身上发生,只是他所面对的,却比超轻型全自动舰炮要可怕得多。不过王然自信,最后的结果必定完全不同。 巨大的雷声突然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在人们的耳边,震得所有人鼓膜发疼,耳中一阵嗡鸣之声,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闪电,就在人们的眼前亮起,笔直射入蓝天,没错,不是自上而下贯穿天地,而是从海面升起,然后刺入天空。很奇怪,人眼竟能捕捉到光的速度,难道是错觉,如果是的话,那么所有人都有同样的错觉,这可能吗? 王然的手指离开了弓弦,不再关心敌方的军舰或者导弹,久久注视着最早离开的那艘受创的渔船,它已经去得很远,象一个小小的黑点漂浮在海面上,很快,它将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被闪电贯穿的不止是天和地,还有印尼舰队的旗舰,唯一的一艘导弹驱逐舰。导弹脱离船体,却没有象人们所预想的那样爬高,两道闪电同时击中导弹。爆炸的声音被天空巨大的雷声所掩盖,人们只看到从驱逐舰上蓦然爆开的熊熊火光和冉冉升起的黑云。敌军的指挥官也幸运的见到了这一切,这是他一生见到最美的场景,但是令人遗憾的是,这么美丽异常的景色,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且只有一瞬,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海面漂浮着面目全非破损不堪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泄露的燃油在水面燃烧,黑烟和焦臭弥漫在海面。林木和荒木两人都忍不住侧过面去,王然却面无表情冷冷的注视着海面。他其实并不那么残忍,即使面对敌人,在他的内心深处都还潜藏着一丝怜悯,但这一刻,他却只感到快意,因为他所面对的只是一群不知道用理智去思考不懂得感恩的犲狼野兽。 徐悠也同样的平静,因为她并不觉得眼前的景象有多么残酷。很多时候,杀人不一定要用武器,也不一定需要战争,那只是最直接的看起来最残忍的方式。事实上,以和平的方式清除异己,很多时候更加残忍。 先前受创的驱逐舰受到旗舰的波及轰然爆炸,缓缓的沉入水面,幸存的水兵哭喊着拼命划动水臂,想要游离这片海域,但即使离开这片火海和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等待他们的还是死亡。另两艘驱逐舰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开足马力向回驶去,抛弃了自己的战友。 林木看了一眼那些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的水兵,试探的望着王然,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救人。”王然冷漠的说。林木点了点头。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残忍,因为我懂得一个道理,不懂得仇恨的民族最终摆脱不了被征服的命运,但没有理智的仇恨只会让他们消亡得更快,所以,我和他们不同。”王然指了指那些飘浮在水面的尸体,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不需要我们来做。” 先前渔船逃离的方向。两艘渔船正往回驶来,善良的渔民抛下救生圈,救起那些曾经无情向他们开炮的水兵。 “你们是世界上最善良的民族。”荒木由衷的赞叹。 “但这样的民族往往也是最好的侵略对象,不是吗?”徐悠轻声叹息。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事实已经证明一切。 “跟上那艘受伤的渔船。”王然下令。 在闪电亮起的那一瞬,在那艘渔船的尾部,他看到一道隐约的人影,距离太远,他只能看见他强健的身躯和一头飘扬的长发,令他惊讶的是,在他的身上,有一道浓烈的气息,他无法用正或邪来形容他的气息,只知道那是天地间最本源的气息。王然可以确定,两度出现的神秘而又强大的闪电,都和他有着直接的联系。有谁,能够操纵这么可怕的自然之力,王然想起了曾经供奉在神宫的四块奇石。难道,他也是神宫守护者中的一支? 林木两人如临大赦,驾驶游艇飞速追去,逃避徐悠那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游艇在海上行驶了几天,却再也没有见到受损渔船的踪影。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交火后渔船去得并不远,以游艇本身的速度和先进的雷达系统,绝对不可能让它在眼皮底下失去踪迹。而在王然体内真气和六识之术的协助下,游艇的舤速和侦察系统远远高于任何现有的科技手段,别说找一只受损的渔船,就算想找一只翱翔在水面的海鸥都不会是太困难的事,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破旧的渔船就象突然进入另一个空间,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 第二二七章 小气贿赂 几天来,平静的海面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动,湿热的空气,混杂了一丝令人紧张的气息。 游艇已经驶入中国海域,显示屏上不时出现海军巡逻舰的身影。南海,正是中国海军巡逻舰最集中的海域,而这时比以往更加密集。相信前几天的交火已经引起沿海各国的注意,林木清楚如果被发现意味着什么,虽然他对王然有充分的信心,但还是不愿迎接一场毫无意义的海战,所以兜着圈子躲避他们的搜寻,象一艘高速行驶的幽灵战舰。 “找个港口靠岸吧,好久没见到宁远飞他们几个,有点想他们了。”王然打了个呵欠。海上生活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浪漫轻松,仅有的一场海战也没有带给他太多的激动和回味,更多的还是隐藏在内心的痛楚和疑惑。最初的新奇过去之后,生活中就只剩下无聊。 “照现在的情形,我们敢靠岸吗?”林木哭丧着脸,为了躲避各国巡逻舰,他费去了不少精力。现在的南海疑云密布,仅仅几天时间,前几天的战况就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军方的视线,所有的眼睛都紧紧盯着自己的海域,希望能找到那艘神秘的武装游艇。 不是因为它带来太大的威胁,而是因为游艇上装载的超科技的动力和侦察防御系统。所以有人都坚信一点,那样的科技水平远远超越了人类现有的科技实力,换句话说,那根本不可能是地球文明的产物。如果能得到这些技术,即便最落后的国家,其军事实力将会得到一个质的飞跃,至少领先其他国家五十年时间,甚至会更长。 不过如果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来源于王然自身的真气,而这样的真气则来源于四百余年的潜心修炼,最后得到的却仅仅是几十年的科技领先,他们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热诚了。 “嗯,让我想想办法。”王然托着下巴。 “怎么,是想用隐身术呢,还是直接飞过去,我想这么一艘游艇突然出现在陆地,一定会让人惊掉下巴。”徐悠想象着那种万人瞩目的场景,觉得有趣,相信祈可如果在场的话,就会更加热闹了。这几天来,每次想起祈可和方欣,徐悠的心情都很矛盾。能见到阔别已久的亲密室友固然令人欣喜,但该怎么跟她们解释自己和王然的关系呢?即使最好的朋友,在这种事情上都是自私的,真要为了爱情而放弃友情吗?对她们来说,那不止是友情,甚至是亲情。 “我一向不喜欢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王然淡然的说道。其实他曾经有过一个惊世骇俗的愿望,那就是仙临沧州光宗耀祖,不过在现代社会,人们会可能会把自己亲眼所见的的奇异景象理解为幻觉、或是魔术、或是外太空文明,反正不会是仙,因此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远大理想。王然伸出手:“电话借来用用。”徐悠递过电话。 用了很长时间,王然才从脑海中搜索到那个陌生的号码,他对数字的敏感远远比不上文字。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叶南行焦虑不耐烦的声音。 “王然。” “哦,听说你不是放长假了吗?找我有什么事?”在听到王然的声音以后,叶南行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想请你帮忙了。”王然放低了音量放慢了语速。 “以你的本事,还用得着我帮忙?开玩笑吧。”叶南行打起了哈哈,他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虽然求他帮忙的人不少,但王然会求他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了,如果他不是开玩笑的话,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好事,更不会轻松。 “听宁远飞说,我们公寓外面那家出租店有了些新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王然顾左右而言他,嘴角不自觉的扯动一丝笑意。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相信叶南行的脸一定变了颜色,至少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冷静,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令人难堪的对话。 “呵呵!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那么害羞。”王然担心叶南行愤怒之下挂掉电话,赶紧切入主题:“不开玩笑了,说正事,有朋友送了我一艘游艇,我玩了几天正想靠岸,不过听说最近出了什么事,各大港口查得很严,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原来是你干的?”听得出来,叶南行在听到此事后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松了口气,相信前几天发生的事也给他带去不小的困扰。 “怎么样,我不想被才上岸就失去人身自由,你大概也知道,我没有任何证件,真真正正黑人一个。”王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和那件事的关系。 “这事有点麻烦?”叶南行沉吟片刻:“听说有一艘游艇装载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动力系统和武器防御系统,轻易击沉三艘印尼驱逐舰,其包括一艘导弹驱逐舰,现在沿海各国都红着眼睛想要得到它的资料,当然我们也不例外,所以我也很为难。” “如果我告诉你发生的一切跟游艇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由某种超自然力量完成的,你也许就没那么为难了。”王然试探着说道。 “事实上这也正是我的猜测,但要让所有人相信这一点并不那么容易,我的权力还不能左右高层的意见。”叶家的后人,当然比常人更容易理解王然所谓的超自然力量。 “并不那么容易?也就是说还是有办法喽。”王然知道叶南行还想要说点什么 “除非你能证明这一点。”叶南行很直接的提出自己的要求,现在是王然求他,而不是他求王然,当然可以把价码适当的抬高一点。 “你是说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不知道这一次会轮到谁呢?” 王然兴致盎然的声音令叶南行不寒而栗,连忙说道:“当然不是,我还没有疯到想挑起世界大战的份儿上,不过我可以说服军方进行一次军事演习,如果有人能证明某些超自然力量会有比现代高科技更有实用价值,那么事情就好办了。”叶南行开始奸笑,也许这正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这应该不难,找叶家几个老头子就行!”王然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做了,你想想他们怎么会管这些事?”叶南行有些无奈,他不止一次试图说服叶家三老,但都无功而返,修行中人早不理尘世之事,怎么会帮他做这些无聊的事,既然连叶家三老都不肯帮他,其他佛道中人就更不会了。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做不到的未必王然就做不到,他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而叶南行自己,也将在王然的帮助下得到高层的进一步信任,从此平步青云。 “去找那几个大喇嘛吧,他们应该也能行。”想了一会王然说道。 “什么大喇嘛?”叶南行感到茫然。 “去问问叶飞,他会告诉你的。” “他们会帮忙?” “当然,你没听说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这一次,轮到王然奸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叶南行的声音:“三天后在厦门进港,小心一点,除了东南亚各国,美国和俄国等国家也兴趣浓厚,遇上他们就比遇上我们要麻烦多了,还有,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也别再用电话,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给你的朋友们带来危险。”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钓鱼的地方很隐秘,没人能找得到,对了,还有一件事,有没有一艘受损的渔船靠岸,我找他们有点事。”王然怎么也想不明白,一艘受损的渔船,怎么可能就平空消失了呢,就算是障眼法,又怎么可能躲过他的元神之眼和六识之术。 “原来这件事也和你有关,这件事有点复杂,等你回来后我们再谈,我会来接你。”叶南行挂了电话。 王然挂上电话顺手扔进海里,转头微笑道:“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们的蜜月还没有度完呢。” 徐悠躲避他火热的眼神问道:“他是什么人,你刚才说什么出租店又是什么意思?” 王然挠了挠头:“哦,他是叶飞的叔叔,在安全部门工作,有些办法,出租店嘛,听说他为了提高自身素质,最近正在学习什么英语啊日语啊法语等等等等多国外语,当然以他的年龄来说,想要快速掌握那么大的知识量有些困难,所以我结合自身经验,建议他多看一点进口大片,但你也知道我们对这些影片监管很严,正规渠道可以获得的资源不多,于是我就帮他想想其他的办法。” 徐悠半信半疑的说道:“是吗?不过他好象兴趣不大。” 王然摇了摇头:“这你都不明白吗?你什么时候见过哪位官员会主动提出自己的要求,又什么时候会对别人的友好表示表露出哪怕一点点兴趣,他们总是不动声色平平淡淡,但又有哪一次失望过呢?” “如果这也算贿赂的话,你出手是不是也太小气了一点?” ------------ 第二二八章 屏蔽字眼 “知道现代社会什么才是最大的财富吗,是知识。”王然的表情异常严肃,心里却笑翻了天。 一天以后,在中国南海,一只海军舰队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举行了一次秘密的军事演习,美国和俄,国均出动了最先进的侦察卫星和军事间谍,均一无所获,除了军方高层,没有人知道演习的内容,甚至连参加演习的官兵都不完全了解。但是两天以后,中国海军放弃了对神秘游艇的搜寻工作,没有理由怀疑,中国已经得到了那艘游艇。 演习结束以后仅仅两个小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再次重申:中国一向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中国外交政策的宗旨是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中国愿同世界各国人民一道,共同推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但是,对于任何侵犯中国主仅,煽动中国领土分,裂的行为,中国也不惜以武力手段维护自身的正当权益。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在思索同一个问题:十年后,谁才是真正的海上霸主?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之内,美俄英法日等国首脑纷纷表示,将在近期内访问中国,就经济军事及社会文化等各领域的合作进行磋商,越南菲律宾印尼等东南亚国家也表示,将尽快考虑在近期内归还南沙群岛及相关海域的问题,短期内撤出所有还滞留在中国海岛的非法移民及工业设施。最值得一提的是,印尼就国内排华事件向所有受害民众及华人表达歉意,并进行赔偿。 原来尊崇强者并不是日\\本人的专利,而是所有人类甚至所有物种的共性。 三天后,悬挂着中国国旗的游艇在厦门靠岸,一队全副武装的水兵鱼贯上艇,向着王然行了一个军礼。王然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看见叶南行满面春风登上游艇:“不要紧张,只是例行检查。”接着又低声说道:“出了那么大事,总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不然谁都知道你和那事有关了,你也不希望总被别人盯着尾巴吧,你放心他们什么也不会动。” 王然祭起六识,果然,所有进入船舱的官兵一躲开人们的视线便再无行动,象标枪一样立在船舱目不斜视。 “有这个必要吗?你们不是已经放弃了搜索,也就是变相的承认自己找到了和印尼交火的游艇,还有必要做样子给外人看?”王然知道最近几天海上发生的事,也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我们放弃了搜索,但并没有承认什么。”叶南行狡猾的笑了笑。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虚伪,就是政,治。 稍后,所有官兵离开船舱,象叶南行王然敬了个礼离开游艇。 “怎么没看到叶飞他们几个?”王然举目四望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有些失望,在他的想象里,应该有一个还算隆重的欢迎仪式才对,怎么会这么冷清? “我没有通知他们,因为我还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谈谈。”叶南行习惯性的以眼神扫过左右。 “他们什么都知道,你直接说了。”王然拉住正想回避一下的徐悠几人:“想谈什么?” “你刚刚立了大功,现在我们的外交局势空前繁荣稳定,所有的军事强国和周边国家都以为我们掌握了最先进的军事科技,相信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里,我们再也不会听到那些不一样的声音了,都是得你所赐。”叶南行踌躇满志,相信他也从这件事里得到了一些好处。 “就因为我炸了他们几艘破军舰?”王然又有些飘飘然。叶南行摇了摇头。 “那就是因为桑赞几个大喇嘛给了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叶南行再次摇头:“事实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次演习的真实情况,不过过一段时间我们会稍稍透露一点演习内容,让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良好局势更加稳定。” “那是为什么?”王然真有些不明白了。 “因为我们的强硬态度,因为我们的自信,除了现有的军事实力,我们还有其他的力量来保卫自己的领土和主权,我让高层暂时相信了这一点,知道什么样的民族才是最可怕的吗?就是团结而自信的民族。”叶南行不无自豪的说道。 “听起来象是一场骗局,被骗不止别人,还有我们自己,你很清楚那些人对于国家和民族没有什么概念,也不会为了什么领土和主权去拼命,他们很伟大,怀系天下苍生世间万物,却唯独不记得自己的同胞的遭受的痛苦。”最近一段时间,王然开始对自己曾经的信仰和追求感到迷茫。 “的确是骗局,不过出发点是好的,而且最终的结果也象我期待的一样理想。”叶南行理解王然的心思,他也正是因为同样的疑惑而放弃了修行。 “我觉得你在走钢丝,虽然你用一场骗局得来了安定繁荣和有利的外交环境,但没有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力量,最终什么都不会改变。”徐悠冷静的说。 “如果连起码的自信和团结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强大的经济军事力量,我只是想给一个善良得几乎颓废的民族注入一剂强力有效的强心剂而已。”叶南行的神情很坚定,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会做同样的事。 “不过总是治标不治本,除了自信和团结,我们还有其他的问题。”徐悠没有直接说到底是什么问题,但所有人都明白。 “不过,我们不是做得越来越好吗,以后还会更好。”叶南行真的很自信。 “其实,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以我的能力还做不到。”王然终于开口说道。 “当然,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这才是我真正想跟你谈的,我找到了那艘渔船。”叶南行的笑容淡了下来。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王然急切的问。 “渔船是在你打电话来的前两天进港。” “那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比我们更快。”林木打断了叶南行的话,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游艇的航速。 “我也知道不可能比你们更快,超过一百五十节的最高航速,如果比你们还快的话现在各国关心的热点就不是你们就是他们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速度?”林木有些惊讶。 “很简单,我想几位大喇嘛能做到的王然大概也能做到,就算差一点也不会差不到哪里去,可能还要强上一点点。”叶南行微笑着看着王然。 王然对他没有根据的称赞非常得意:“那他们怎么可能比我们先到港口?” “据船员回忆,战斗结束后有一段时间你们一直跟在渔船的后方,但后来他们遇上了一场风暴失去方向,风暴结束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港口,那几天正是各国海军海域封锁最严厉的时候,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过封锁线,平平安安的回到港口,而且那场据说非常可怕的、令他们失去了方向的巨大风暴,竟没有对渔船造成任何损坏。”叶南行对自己手头的资料有些怀疑。 “风暴?哪来什么风暴?”王然很清楚的记得,这段日子海面风平浪静,别说风暴,就连一个大浪都没怎么见着,他所见到的太平洋海面,比它的名字还要太平。 “如果他能以超自然的力量轻易击毁对方军舰的话,一场风暴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叶南行说道。 “他?” “一个神秘的偷渡者,渔民在海上救起他,据说会一点汉语,但语音不纯,渔船靠岸后他也就失去了人影,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溜走的,是怎么溜走的。” “你认为是他?” “很有可能,因为事发时曾有渔民见到他有一些很奇特的举动。” “什么举动?” “象是一种仪式,又象是祈祷,我没有亲眼见到,只能这么去假想。” “应该是他,我想我见到过你说的这人,他的身体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王然想起渔船逃离前出现在船尾的那人,“我只听说有人偷渡美国偷渡欧洲,居然有人偷渡中国,真是少见。”把那人同偷渡者联系到一起,王然有些好笑。 “的确少见,不过对于那些至今生活在美洲贫瘠土地的印第安土著来说,偷渡中国也未尝不是坏事,至少能解决温饱问题。”叶南行道。 “你说他是印第安人?”徐悠有些惊讶。 “从船员们的描述来看,他的穿着很象,不过即使是的话,也应该是生活在偏远部落还没有受到现代文明洗礼的古老部落。”叶南行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也只有在那样的部落,才能完整的保留先民的传统,同时也继承一些自古相传的奇能异术。”徐悠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告诉我这件事,不会是想满足我的好奇心那么简单吧?”王然试探着问道。 “嘿嘿,当然没那么简单,我可不认为他从美洲大,陆来到中国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应该是另有企图,否则他可以选择加拿大、美国,或者巴西阿根廷,都比偷渡中国要容易得多,虽然他帮过你们,但是敌是友谁也说不清楚,而且他的破坏力高得惊人,我既不希望因为他破坏我们才建立起来的空前团结,更不想让他落到敌人的手中。”叶南行道。 “敌人?不知道你说说的敌人是谁?” “在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面前,我们只有暂时的朋友,永久的敌人。”徐悠帮叶南行作出回答,叶南行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是希望我帮你?”王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叶南行知道,通常这也是他准备提条件捞好处的时候。 “就算是一个交易吧,有的事你做起来比我要容易一些,再说我不是刚刚帮过你吗?这艘游船看起来很不错,如果沦落为实验品任人解剖的话,任何人都会心疼吧。”叶南行羡慕的看着精致华丽惹人喜爱的游艇,这其实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杀人利器。 ------------ 第二二九章 事毕返回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不过我会尽力,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你们所说的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尽管和我理解的有些不同。”在王然传统的理解里,民族的概念要狭隘得多,远没有现代人这么伟大宽容。 “认识你这么久了,第一次见你无条件做事的,那么好吧,我们苏州再见,我代表……”叶南行伸出了手。 “别说了别说了。”王然打断叶南行的话:“我知道你要代表某某某某对表示感谢,不用那么麻烦了,你知道我和他们没半点关系,还有一件事,我想这次演习以后你的职位应该有所变化吧?”王然握住叶南行的手没有放开。 “什么意思?” “我想看看领导的座驾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会不会多几个轮子,你不会连我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吧。”王然好奇的样子看起来天真热烈。 “原来还是有条件。”叶南行忍住了笑了,这才是他了解的王然:“我让人把车给你送过来,其实领导的车只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象在草原上一样自由行驶,不用管什么红绿灯,也不用管什么收费站,前提是不要撞死人,还有如果你想骗吃骗喝的话,非常轻松,只要把车往城里最豪华最宏伟的建筑物面前一放,装出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见着谁都爱理不理,什么都不用多想,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王然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看你那恬不知耻的样子我真想揍你。” 叶南行哈哈大笑:“学着去习惯吧,以后你有很多机会体会身为领导的优越感,直到你厌烦为止。” “就凭你的车?”王然不以为然的问道。 “那当然不可能,回到苏州你就知道了。”叶南行神秘的笑笑。 叶南行离开不久,一辆除了车牌一切都平常的越野吉普停在王然身前,司机下车后把钥匙交给王然,一语不发转身离开。王然点了点头,这个人应该也是叶家的人,原来驱麽叶家也不象叶家三老所说的那样不理世事,他们的势力重来没有停止过向外渗透和扩张,不同的只是力度和范围而已。 “我们现在去哪儿?”徐悠问道。如果径直回苏州的话,王然不需要骗辆领导座驾来玩。 “当然是去看看你的堂兄,你不想见见他吗?”王然的神情有些黯然。 “嗯。”徐悠明白他的意思,这,也许就是见徐铉的最后一面了,他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或许,徐家祠堂迎接着他们的,就是悲哀。 从小到大,徐铉一直是徐悠最为钦佩的一个人,因为在他的身上,发生了许多人们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奇迹。记得很小的时候,徐家的长辈说,徐铉注定活不过七岁,但他活过来了,尽管很辛苦。长辈又说,如果他坚持要做的话,一定活不过十三岁,那时的徐悠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对徐家的事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徐家庞大的家族体系中藏一个古老的秘密,直到最近,她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实让所有妄下断言的人惊大了眼睛,徐铉按自己的活法活过了十三岁,而且一直活到现在。 徐悠知道,病魔缠身的徐铉很坚强,他那不服输的天性促使他完成很多旁人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这也是他活着的动力。但在这一切实现之后,又是什么支撑着他继续痛苦的活下去?是身为一族之长对家族的责任。而如今,他最后的任务也完成了,他为破魔真气找到了最好的传人,他还会象以前那样坚定而痛苦的活下去吗?徐悠的眼睛有些湿润。 “把钥匙给我。”才了好一阵徐悠才恢复正常,向王然伸出手。 “干什么?”王然紧紧握着车钥匙,比他握着白虎宝玉时还要紧张。 “我想可能还是我来开要好一点,这好象是部新车。”徐悠不折不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那么担心,我的车技其实大有长进。”王然将钥匙插入匙孔,自信满满的说。 “听起来你好象又练了几天?”徐悠终于缩回手去,她不应该总是怀疑王然的。 “那当然,你难道忘了游艇是由我开回港口听吗?” “我想,我想,你还是把钥匙给徐小姐要好一点。”迟疑了一阵,林木和荒木异口同声的说道,但车已经一溜烟驶上了大道,身后传来几个行人的惊叫和恶毒的臭骂。很不幸,叶南行和他们的同僚们以及他们的亲人无辜的受到牵连。 与此同时,在日,本九州一片幽深寂静的丛林里,一条破碎的青石小道沿着山坡向山顶延伸,没有人知道这条小道始建于何时,但从其破落斑驳的痕迹来看,至少也该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林中没有鸟叫没有虫鸣,诺大的树木如同一座荒凉的坟场,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无声的云雾在山间涌动,穿过云雾的阳光为树林笼上了金色的霞光,却是暗暗的没有多少光芒的暗金的色彩。 在小道的尽头,一座比小道更加破损陈旧的神庙迎风而立,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一群人神色各异的盘膝静坐在庙外,有的忧心忡忡,有的焦急不安,有的怒火中烧,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星期,神庙内依旧寂静无声。难道失败了吗?他们的心不断的抽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庙中蓦然响起一声怒吼,一道暗金的气雾升上半空久久不散,凝聚成一道面容狰狞的魔物,一步一步走下神庙,消失在神庙上空。神庙终于倒塌,一条高大强健的人影缓步走出由尘埃和飞溅的石屑构成的幕帐,每一步都精确的象用直尺量过一样,重重的落上青石铺就的地面,石屑和粉尘在他的脚下四处纷飞。 庙外的一群人齐身伏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恭喜大人,您又回来了。” 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话,只是安静的顺着石梯走向山下,所过之处,石梯发出声声脆响爆裂开来,当他走到山脚的时候,通往山顶的石梯已被彻底摧毁,神庙也早在沉闷的声响中成为一堆瓦砾,山林中传来鸟儿欢快的鸣叫,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勃勃生机。 久久守候在庙外的人亦步亦趋跟在那人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他们明显在发抖,脸色变得死一般的铁青,眼前的人再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大人,他仍然会笑,那是让人恐惧的笑容,他也依然会怒,但这样的怒却能毁灭一切。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决定,让这样一个死神来到世间,到底是对还是错? 徐家的祠堂外,徐铉负手而立,久久注视着远处山边最后一抹金黄,露出浅浅的笑意,在他坎坷的生命中,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 “你的病好象全好了?”望着徐铉红润的面色,王然惊讶的说道。现在的徐铉,比上次看见时更加年轻,整个人都散发着生命的活力,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是什么让他有如此转变?王然了解他的病情,即使有仙丹灵药也不可能救得了他的性命,但如今的徐铉却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健康,不知道他有什么令人惊叹的奇遇? “托你的洪福,现在就算我想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摆脱了生死束缚的徐铉,除了原来的自信,更多了几分张扬,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徐铉。 “有人救了你?”王然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印第安人,难道会是他? “说起来你大概不会太陌生,他的名字很长很难懂,不过如果叫他马修斯的会轻松一点。”徐铉似笑非笑的望着王然。 “原来是德鲁伊,也只有他才能做到,他在哪儿?”王然欣喜的问道。这世界上除了驾鹤仙去的李元,还没有一个人能象马修斯那样得到王然的信任和崇敬,这不止是因为他曾经给予王然崭新的生命,而是因为他们对自然、对生命的独特理解。 “很可惜,他刚离开不久,他临走时嘱托我一件事,让我帮忙照看一个人,不过我另有要事,这件事就只好委托给你了,我想你大概不会推辞吧。”徐铉似乎有些歉意。 “当然不会,是谁?”无论是因为徐铉还是因为自己,他都不会拒绝德鲁伊的要求。 “他叫,他叫……”徐铉看了看自己的堂妹,又看了看王然,最后说道:“可能还是我自己去会好一点。” “难道是……”王然的脑子里浮现出阿莱西亚飘扬在头盔之后闪亮的金发,心脏莫名奇妙的狂跳了一下。 “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女人天性敏感展现无遗,徐悠猜到了一点什么,好奇的试探着问。 “一个朋友,一个非常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朋友,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王然伸出了手。 “也许这一次她的麻烦不会找给自己,而是找给我的。”徐悠拖长了语高幽幽的说道,女人的敏感真是可怕。 “那么我就不送你们了,替我问候你表姐。”徐铉向王然伸出手,同时对徐悠说道。 “表姐吗,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还真有些想她了。” “是啊,我也一样。”王然注意到徐悠的白眼,赶紧纠正:“我说的是我那帮朋友,千万别误会。” “如果那么想的话,可能才是真正的误会。”徐悠无奈的说道。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林木,帮我订两张回去的机票,我的座驾就麻烦你们开回去了,记住,如果擦破一块油漆都唯你们是问,这可是我以后骗吃骗喝的法宝,当然,我相信沿途这一路你们一定能享受到免费的特别待遇,别说我亏待你们哦。”王然的语气越来越严厉,然后又慢慢的落下,但却令林木和荒木两人一阵心寒。 林木和荒木两同时哭丧着脸:“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已经是即定事实,我们只能保证你珍贵的座驾不擦掉更多多的油漆而以,如果它的身上还有足够的油漆让我们去擦掉的话。” 王然一直以为自己的脸皮经过千万次的磨炼已经修成正果,但这时还是能感觉到丝丝的火烫 ------------ 第二三零章 众友团聚 客机在城市上空盘旋,下面是高、耸林立的大楼和拥挤的人群,远处的跑道象一条条玉带铺在地面,整个城市都失去了立体感,象一位平庸的画家笔下没有主题或有太多主题以至于让人无法去分辨的油画。 虽然飞机还在空中自由翱翔,王然似已感受到这座繁华都市带给人特有的压抑和沉闷,但就在这样的压抑和沉闷里,却又跳动着一结令人躁动令人热血澎湃的音符,王然的内心突然失去了平静。新的生活和新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那是多么的令人期待。 徐悠已经沉默了一段时间,重新回到这座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她的神情却大反常态的平淡。“怎么了,是不是在想该怎么跟方欣和祈可解释?”王然试图猜测她内心的苦恼。 “可能,这是现在最让你头疼的事吧?”徐悠反问。 “嗯,是有那么一点。”王然象所以面临这道难题一样的男子一样略显尴尬:“我想面对黑暗骑士或是阴阳师都会更轻松一点。” “又是你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徐悠笑道。 “谁说的,我知道什么叫男女平等,你知道我在意你们中的每一个人,也尊重你们每一个人,我想现代社会没有人比我更重重女性了。”王然为自己辨白。 “我相信你在意,也能理解你所说的尊重,但那并不是男女平等,如果你真认为我们平等的话,又怎么会为这种事伤脑筋,其实打心眼里你还是认为女性是弱者,认为我们需要更多的特权,也认为在这种事情上受到伤害的永远是女性,所以你觉得为难,对不对?”特殊的家族环境,让徐悠更了解王然这种人心里那种矛盾复杂的情感。 “好象你说得有点道理。”王然无言以对。徐悠说得很对,如果他真认为男女绝对平等的话,又怎么会那么在意其他女孩的感受,又怎么会一厢情愿的认为她们会因为自己和徐悠的事而受到伤害? “别胡思乱想了,我担心的其实是你。”徐悠靠在王然的肩头。 “我?你的意思是黑暗骑士,还有松川家族?” “是啊,难道你不害怕吗?他们现在都恨你入骨,恨不得把你生吞活撕了,你真的认为你应付得过来?这一次如果不是有人帮忙,我们能这么轻松的回到这里吗?说不定最后掉到海里喂鲨鱼的人会是我们。”徐悠对前几天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你说得太严重了,可能我的能力还很有限,不过你不要忘记,我还有一群忠实的值得信赖的朋友,还有你。”王然贴近徐悠漆黑的长发,他爱上了那淡淡的幽香。 “你说那只永远只知道吃吃喝喝一心惦记着人肉滋味的小黑熊?还有除了炼丹什么都不会的蛇妖?以及天生道种却胆小怕事的驱魔传人?我不知道他们能帮得上什么大忙。”徐悠失望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王然有些不解。 “当然是裕美姐告诉我的,难道会是你吗?”所在的女孩都不希望心上人有事瞒着自己,为这些事方欣曾经很不满意,现在是徐悠。 “原来她知道这么多事。”王然感到惊讶,接着说道:“可能我的这些朋友的确有点让人失望,但你不要忘记他们身后那些古老强大的家族,他们会支持我的。” “不知道你说的是精神上的支持还是行动上的?”徐悠的话多少有些调侃的味道。 “不管是精神还是行动,他们都会帮我。” “为什么?”徐悠不知道王然怎么会这么自信,其他家族她不清楚,但至少徐铉,就绝不会为了自己而赌上整个徐氏家族。 “你知道吗,这世上有很多事可以做,哪怕是坏事,因为你还有放下屠刀浪子回头的机会,但是有一样东西千万不能碰,碰了就再也不能回头,那就是高利贷。”王然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我现在知道那些喇嘛为什么会帮你了。”徐悠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 “叶飞是驱魔叶家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大宝是真君洞府唯一的传人,我想他们家族中那些老家伙一定对他们紧张得要死吧,虽然说玉不琢不成器,但要琢得太凶的话,可能就不再是一块完美无瑕的好玉了,家财万贯挥霍无度的败家子固然成不了气候,但为了几个阿堵物铤而走险的人其实也不是少数。”王然故做深沉无比感慨。 “如果说叶飞和大宝找你借钱的话我还想得通,但我不明白喇嘛们怎么也会象你借钱,他们应该都富得流油吧,你的钱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零花钱罢了,找谁借也不会找你啊?” “谁说有钱人就不能借钱的,只要他们有求于你,就算家里守着金山银山也会向你借几个零花钱用用,不过还起来就不象借起来那么轻松了,雪球是怎么变成雪崩的,是滚出来的。”王然得意的说道。 “我才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坏。”徐悠认真的看着王然,象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他。 “这话通常是由祈可来说才对,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呢。”王然轻轻吻了吻徐悠的面颊。 “什么怎么办?我们之间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徐悠妩媚的笑着躲过王然的侵犯:“记住,什么都不许乱说,老老实实装哑巴、装傻子。” 王然的谎话只有他自以为是的高明,更多的还是破绽百出的前后矛盾,她可不愿意因为他那些弱智一般的谎话而破坏了几个女孩间纯洁而深厚的友情,与其那样的话,她更情愿实话实说。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然苦着脸:“你认为她们看不出来吗,女人可是天底下最敏感的动物。”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只要我不承认不就行了。”徐悠扬起了头。 “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就算全世界都知道,只要我不承认,那么就是没有发生。” “我昨天还以为,这世界上最虚伪最无赖的东西是政治,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女人。”王然双手枕着头有感而发。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悠柳眉倒竖似怒还嗔。 “什么意思都没有,真的没有……”王然躲避着徐悠的粉拳,虽然没有修过任何异术,但徐悠的身体里却蕴藏着天生的力量,打在身上隐隐生疼。 机舱里,两个年轻人享受着无拘无束的快乐,尽管不久以后他们就不得不各自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但这份快乐永远不会被世间的纷纷扰扰给取代,因为快乐就在他们的心中。什么是快乐?有时候,放眼曾经逝去的岁月,人们会发现,原来曾经的痛苦和忧伤其实也是一种快乐。 走下飞机,远远就看见大宝夸张的舞动着的双臂。王然正要快步上前,徐悠却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呆呆的神情。王然警惕的以眼角扫过左右,六识却早已以更快的速度搜寻过身外的每一处角度,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王然不敢放松警惕,徐悠如此郑重的神情绝非偶然,她一定发现了什么,他和祈可不同,也和方欣不同,她的心思要慎密得多了。 久久的沉默。 “帅哥哇!”徐悠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一脸花痴状望着前方正在离开的一道高大矫健的身影。 一股热血直上脑门,王然终于感受到人在即将晕厥前心脏的悸、动:“知道婚后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三从四德。” “当然知道,太太出门要跟从,说话要服从,说错了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花钱要舍得……”徐悠数着手指。 “行了行了,我已经看见他们了。”王然的脑子有点发胀。 “记住,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变回以前的自己。”徐悠狡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变回以前的自己?”王然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跟上一位身材高挑的时髦女郎,露出迷人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脚下出现了一层细细的冰晶。 两人快速走过出口,大宝欣喜万状率先迎上前来,给了王然一个老鹰抓小鸡似的男人的拥抱,才没多久没见,他身上的肥肉又以厘米为单位横向发展,王然有点喘不过气来。宁远飞的拥抱则要理智文明得多了,但说实话,王然更情愿接受象大宝的那样的亲热举动,自从感受到丹羽平秀无微不至的关怀之后,他更倾向男人间粗犷的交往方式,那会让他感觉更加自在一点。 林七依旧平平淡淡,只有眼神中流露出喜悦的笑意,而叶飞的情绪就显然有些低落了,不用问王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想必他的财政状况并没有象他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得到大幅度改善,而王然的归来更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应有的压力,以至于从某种程度上抵消了他重逢故友的喜悦之情。“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希望我就死在海上算了?”王然不由不这么想。 ============= 最近的屏蔽字眼真多。 ------------ 第二三一章 双层别墅 几个女孩一见面就拥在了一起,小声的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时传来女孩们特有的轻快笑声,笑声中带着点暧昧的味道。为什么当女孩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们的笑声和神情总是那么奇怪呢?王然很好奇她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尽管对他来说要在这么近的距离偷听到别人的对话并不困难,但有的事还是不知道要好一点,免得自寻烦恼。 机场当然不是一个聊天叙旧或者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几分钟后,一行人快步来到停车场。 “先带你去个地方看看。”上车后宁远飞神秘的说道。这是一辆崭新的豪华商务车,宽敞而舒适,车内设施齐全。 “这车很漂亮,很舒服。”王然新奇的打量着车内的一切。 “谢谢,这是我在宝马公司订制的,你坐在后面会更舒服一点,也可以离我的方向盘远一点。”宁远飞不由分说把王然推到后座,在第一时间打消了他内心正在膨\\胀的欲望。 “去哪儿?”王然东张西望,越看越觉得心动,车内的一切都令他爱不释手,他努力压抑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眼睛却久久盯着宁远飞手下的方向盘。他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游艇,是该考虑拥有一辆好车了,也许在那之前,先考虑一个好司机更加重要。 “就在前面,我想你已经看到了。” 王然望向前方,除了越来越浓的尘土,什么也没有。汽车在一片机器的轰鸣嘈杂声中停下,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工地,扬起的灰尘遮住了人们的视线,眼前正在向上耸立的是一座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新城市。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一片除了污染什么都没有的工地?”习惯了辽阔海面清新空气的嗅觉系统,还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现代都市的浑浊和沉闷。 “现在是工地,除了污染什么都没有,但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是一个崭新的城市,全世界最大的医疗器械生产基地,也是最漂亮的城市,我们的。”宁无飞拍了拍王然的肩膀,无限期待的说道。 “我们的城市?”王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们的城市,德拉内尔工业城,我们拥有其中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你已经和德拉内尔谈妥了,这么快。”王然有些感慨。 “事情并不象预料中那么困难,我记得戴维斯好象说过,德拉内尔家族的财力根本无法想象,现在,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为什么要叫德拉内尔工业城,既然我们拥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应该给他起一个更有中国味的名字,比如说……比如说……。”王然一时不知道应该叫什么才好。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需要德拉内尔这个名字,因为我希望由我们和德拉内尔家族联手打造的这艘商业航母可以行驶得更加平稳,也能开得更远,让我们最终拥有一家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世界级的企业,无论技术、管理、还是文化,我都要做到世界一流水平,德拉内尔这个金字招牌可以帮我们更快更彻底的实现这一点。”宁无飞所做的,正是他的叔叔一直所希望的,也是他们的先辈所希望的,几代人的理想,终于可以在宁远飞的手中成为现实。 “我没你想得那么远,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可能现金更合适一点。”王然道。 “那正是德拉内尔家族那些老狐狸所希望的,纯粹的金钱交易要轻松得多了,他们有的是钱,不过现在,他们必须为了实现我们的理想而耗费人力物力,那可是比金钱更宝贵的财富,在德拉内尔工业城正式运转之前,他们休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宁远飞看起来似乎成熟了许多。 “德拉内尔家族费了这么大功夫,说到底只是为了只条破麻袋。”王然忍不住想笑。 “不是为了几条破麻袋,而是为了整个血族的命运。” “也许是整个黑暗一族的命运。”不知什么时候,安德烈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的脸上带着鲜有的真诚的喜悦,他的出现很突然,但人们只小小的感到惊讶,在王然的身上,发生什么样的怪事都不足心勾起他们太多的好奇,他们正在学着去适应,去接受。 “你知道什么?”王然转头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感受到同族的呼吸,尊贵而睿智的领袖,我相信他们不会用家族的命运去冒险,我们的族人将会在这片土地上获得新的生命。”安德烈遥望着家乡,想起了那些过早失去生命的亲人,他们的死亡真的有意义吗? “好了,现在该去看看我们的新住所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宁远飞打开车门。 城市的远郊,覆盖着一层浓浓的翠意,高大的针叶林和低小繁茂的常青灌木高低交错,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清澈的溪水从林间穿过,贴进水面处呈现出淡淡的水雾,几只色彩鲜艳的鸟儿贴着水面飞过,水中惊起一圈精致的涟漪,向外荡漾开去,当它展开收拢的翅膀扑腾着从水面跃起时,口中跳跃着晶莹的鳞光。同样是杀戮,在在自然法则面前,却只令人感觉到充满动感的美。 就在不久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之地,但现在,这里却成为繁华都市旁一道清爽亮丽风景线。汽车减速,沿着一条隐秘的小道驶入林间,秋日里最后的一丝酷热也荡然无存,王然感受到扑面而来阵阵凉意。如果不是林里林外那些随处可见的人工雕琢的痕迹,王然几乎误以为从新回到了武神城中充满灵气的幻境。不过不久以后,这些痕迹也会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彻底消失,阳光和植被会改变这一切,留给人们的只有最原始最真实的树和水。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片,但是对于那些久居喧嚣都市里的人来说,却无疑是一剂洗心涤肺放松思维的灵丹妙药。 “看来德拉内尔真是下足了本钱,幸亏我们当处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王然呼吸着来到城市后从来没有过的清新空气,有些陶醉。事实上,即使选择松川家族,他们也能得到想要的这一切,但王然更情愿这样想,这会让他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多一分自豪。 “跟德拉内尔没有关系,这不在他们的投资范围之内,虽然他们迫切的需要我们的帮助,需要改变家族的命运,但作为商业伙伴,他们有自己的原则。”和德拉内尔家族的接触越多,宁远飞就越对这些看似邪恶的血族感到钦佩,德拉内尔能有今天,绝不仅仅是因为血族天生的异能,也不是因为祖先遗留下来的巨大财富,而是因为他们的策略的内部管理,即使不是血族,他们一样会获得成功,唯一的差别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正在浪费我的钱?” “可以这么说,我很想告诉你这是我帮你进行的一笔投资,但由于金额太小,所以连投资都算不上,所以你的说法更贴近一点。”宁远飞象占了小便宜的小孩一样开心的笑。 “不知道你所说的金额太小是什么意思,不是针对象德拉内尔那样的大财团来说的吧?”王然一向对宁远飞花钱的习惯感到恐惧,虽然很多人提倡超前消费,但通常不会超前太多,一年两年或是十年二十年,而宁远飞却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用自己的一生去超前,也许还会加上他的来世。 “当然不是,这块土地的市值超过一千万,但我只花了一百万,无论对现在的你还是对现在我而言,这样的投资是不是叫做玩玩更好一点呢?”宁远飞问道 “一百万……玩玩……”叶飞和大宝轻声嘀咕。 “这怎么可能?”徐悠大惑不解。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知道德拉内尔家族的总投资是多少吗?两百个亿,即使放眼全球,这样的投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你知道这样的投资对上级领导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对他们的政绩又意味着什么吗?我只需要向外界透露一点我们之间的合作意向以及我私人一点小小的愿望,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宁远飞的笑容让人有些捉摩不透。 “原来你也变得这么卑鄙无耻。”王然和宁远飞心领神会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卑鄙无耻的其实并不是我,每个人都有愿望,关健是有谁在帮我实现愿望,你以为他们是圣诞老人吗?会无条件的帮我?”宁远飞委屈的抱怨。 汽车停靠在一幢精致典雅的别墅门前,以宁远飞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把别墅修建得更加高大华丽,但他却选择了最简单最不起眼的双层式阁楼建筑,除了别墅后面那个不规则的线条圆润流畅的游泳池,和其他常见的小别墅全无二致。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这片绿意中如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安祥,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吸引他人更多的关注,尤其是敌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室内的装饰摆设也和建筑物的外观一样简单朴实而协调,既不会让人感到太多现代科技带给人枯燥乏味,也不会因为那些古朴的陈设而显得陈旧衰败,它们所带给人的是一种清新而富有创造力的别致之美。 “咚咚咚”,几人才坐下不久,门口传来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打开\\房门,宁远飞愣了一愣,门外,慈祥的老血族露出亲切的笑容。 高大的奥斯曼公爵推开\\房门,迈着稳健的步代径直走入室内,旁若无人的四处观望:“不错,不错,乔治时代的壁画,珍品啊,这个,应该是康熙年间的宫廷供瓷吧,听说一直收藏在一位捷克收藏家的私人博物馆里,原来到了你这儿。”奥斯曼拿出一个放大镜,象一个古董鉴赏专家饶有兴味的观察房内的每一件陈设。 ------------ 第二三二章 范加担忧 “来到中国这么长时间,这时我所见过最优雅的居住环境,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懂得享受了。”奥斯曼终于收起放大镜,赞许的环视房内。这位苍老的血族,在重返中国后似乎获得了新生,从头到脚散发出令人惊叹的活力和高贵的气质。 “公爵殿下,非常感谢您光临寒舍,更感谢您由衷的赞扬,不过您应该明白,这是私人聚会,我想您是不是应该……”宁远飞含蓄的表达了自己不想被人打扰的良好心愿。 “哦,真是抱歉,您知道长途旅行总是让人身心疲惫,有时候难免会犯一点小小的错误,这就不打搅各位了,请带我去客房吧。”奥斯曼露出疲惫的神情。 “客房?”宁远飞怔了怔:“不好意思,您也看到了,我的别墅很小,居住条件并不象外表看起来那么理想,所以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过我可以很快为你安排好酒店,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开我的车去。”虽然很多时候车对奥斯曼来说是多余的,但相信任何血族大概都不会大白天张着翅膀降落在城市中心吧。 “没有关系,其实地下室我也不会介意,事实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生活在阴暗潮湿破旧的城堡里,我相信你的地下室居住条件不会比那里更差了。” “你怎么知道的?”宁远飞咽了咽口水,在别墅的下面,有一个庞大而坚固的地下室,其中一部份被改建成了私人实验室。这一切都是在别墅建成之后才动工的,所有参与设计和施工的工作人员都和德拉内尔家族无关,对他们宁远飞绝对放心,奥斯曼没有理由会知道。 奥斯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的空间感和你们不一样,不是用眼睛去感知的。” 宁远飞道:“那就是你们的天性的.吧。” “当然。”奥斯曼走近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在宁远飞痛苦的目光中信步走上楼梯:“如果你很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去,相信那不会太难。” 奥斯曼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宁远飞的面色有点难看,他连地下室的入口不是在楼下而是在阁楼都知道,原来他一心设想的安全保密体系并不那么完善,在象奥斯曼这种人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老家伙好象想要赖在这里不走了。”祈可噘着嘴说道。 “这并不是坏事,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保镖,我们的睡眠质量会得到质的飞跃,更重要的是,他是完全免费的,而且他的作息时间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大可以当他不存在。”王然用力向后躺了躺,双手枕着头。 奥斯曼的到来不是偶然,当然也不会真如他自己所说的想要找一处优雅的住所,以德拉内乐家族的财力,不管他想住到哪里都不是奢望。他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德拉内尔合作伙伴的安全,在工业城正式运转之前,他们绝对不允许出一点差错。王然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除了宁远飞,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有安静多久,祈可便好奇的问道:“除了地下室,不知道这套别墅还有什么秘密?”宁远飞笑而不答。 “据说男人如果不声不息悄悄在外面购置房产的话,通常就是金屋藏娇的征兆。”徐悠答道。 大宝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我家除了真君洞府,其实还有一处洞府,难道也是……”说到这里大宝停了下来,似乎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惭愧,同时也为自己违背了家丑不可外扬的伟大古讯而内疚。 王然若有深意的看着宁远飞:“不管是不是,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回来还没一会儿,你们要问,还是去问那个始作佣者吧,对了,有人曾经对荷兰的国宝兴趣浓厚哦。” 所有人都笑吟吟的望向宁远飞,真可惜,他居然神情坦然。“不如你们自己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祈可一跃而起。王然摇摇头:为什么她总是安静不下来?不过,这也不是她最可爱的地方吗?祈可的倡议立即得到众人的赞同,大宝率先爬上楼去,几个女孩紧随其后,这种事,她们当然不会忘了拖上观察能力极强工作经验异常丰富的林七,尽管他并不喜欢过多的探察他人隐私。 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王然和宁远飞两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宁远飞抓紧机会问道。 “我结婚了。”王然的声音很轻,确定除了宁远飞不会有任何人能听到。 沉默良久,宁远飞才吐出三个字:“恭喜你。”他的眼神分明有些幸灾乐祸。 “好象你并不为我感到高兴,如果不是知道你和梁静的故事,我一定会误以为你有不正常的性别取向。”王然斜眼打量宁远飞,似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证实自己的观点。 “为一棵树失去整片森林,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宁远飞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就算你拥有整片森林,最后还是只能选一棵树,最后的结局还是不值,但是我不同,我最后还是会拥有整片森林。”王然色迷迷的傻笑。 “卑鄙!”宁远飞是带着无比的羡慕甚至妒忌铿锵有力的吐出这两个字。 “真的很卑鄙,作为我最亲密的兄弟,你大概不希望我最卑鄙的一面暴露在大家的面前吧,替我保守秘密。” “如果需要保守秘密的话,我想除了他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在宁远飞做出表示之前,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范加,怎么是你?今天的不速之客还真不少啊。”王然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只有范加才会有这样不露声色杀人于无形的语调。该死的血族,他们的听力怎么会那么灵敏?太多人知道的秘密可就不是秘密了。“你来这里应该是为了那位骗吃骗喝骗住的老爵爷吧?”王然问道。 “哦不,我们怎么有权力去干涉公爵大人的自由,我来是有其他的事,我们的工程有一点小小的阻碍,所以我们又停工了,我想大概你也不希望看着自己的产业被困在一大堆钢筋混凝土当中吧。”范加摊了摊手。 “又停工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对于工业城,王然不象宁远飞那么紧张。 “我听说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出出水土不服的情况,真是奇怪,我们的机器设备也会这样,时不时出现一次大规模的罢工,很令人为难,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范加道。 “如果是机器设备的问题,我想你应该找供应商才对,为什么来找我,我又不是工程师,如果真的很需要的话,你可以找对面那人,双博士,大概能帮得上忙。”王然指了指宁远飞。 “硕士!”宁远飞小声的嘀咕,不知道要纠正多少次王然才能记住现代学历制度和古代茶肆称谓之间的差别。 “真遗憾,机器的供应商也是我们自己。”范加开始为德拉内尔家族所涉及的庞大复杂的行业领域感到难过。 “你们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这么做好象有点不合规矩啊?”宁远飞看着范加的眼睛。 “这种事你们不是一向习惯于睁只眼闭之眼吗?我们也正在习惯。”在一个特殊的投资环境里,很多不合理的作法都变得合理了,而本来合理的却可能变得不合理,为了更好的生存,就必须学着去习惯。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范加是属于适者生存的那一类。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们的事,你知道我们并不着急。”王然伸了伸懒腰,安逸的生活常会令人变得懒惰,游艇上的生活对他来说太轻松了一点。 “我想如果能有更多的工作人员,问题应该很容易解决。”范加道。 “中国有十四亿人,也许更多,我可以保证,你能找到足够的员工,我们的就业状况可不象宣传中那么理想。”王然找到机会体现一点自己的爱国主义和忧国忧民为国民谋福利的伟大情操。 “欧……,该死的道士,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们受到了干扰,松川家族在中国有许多产业,而我们没有,我希望能从总部调配更多的家族成员,但他们的签证出了一点问题,想要入境不是那么容易。”范加对王然的折磨感到愤怒。 “该死的范加,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不了解自己的同类吗,不觉得他们的饮食习惯有些特别吗?虽然我也认为中国十四亿人口稍稍多了一点,可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缓解我们的人口压力,更不希望明天的苏州上海街头出现许多脖子上多了两个牙齿印的上班族,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更情愿把钱压在钢筋混凝土里。”王然有些无奈。 “我可以保证,我的人会入乡随俗,就象我们一样。”范加作出承诺。 ------------ 第二三三章 签证问题 “就象你们一样吗?我听说最近各大医院的血库出现严重的供应不足,亲爱的范加,如果你细心一点的话,会发现我的车速越来越慢,我甚至考虑骑自行车去工地而不是开着那样时速不足三十公里的订制宝马。”宁远飞抱怨道。的确,王然也发现宁远飞有了一个小小的变化,改掉了市内行车从不系安全带的坏习惯,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们会很快解决自己的问题,我承认我们给附近城市的医疗机构带来了一定的压力,但请相信,在德拉内尔工业城建成之后,我们所作出的贡献足以弥补你们所遭受的损失。”范加舔了舔舌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那么好吧,我相信你,去找叶南行,你对他不会陌生吧,我想他能够帮你。”王然将包袱扔给了叶家。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那么做了,你难道还不了解你们的官员吗?难道你认为他们敢承担这样的风险吗?虽然他们对我们的投资表示极大的欢迎并提供了一些优惠政策,但不要以为他们会用自己的地位去冒险,就如你说的,陷在钢筋混凝土里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范加的生命里经历了许多苦难,但这一次无疑是最令他无法忍受的一次,歌德大公和颜悦色的笑容和动人的声音带给他沉重的压力,没有人愿意见到他发怒的样子,那太令人恐惧了。 “那么你认为我能解决这一问题?你认为他们会相信我的话?”王然问道。 范加深遂的蓝眼睛里闪烁着诚挚的光芒:“我从未象相信任何人那样相信过你。” 王然低头沉思了一阵说道:“那么好吧,我想我能做到,但有一件事我要强调,如果在你的人那里出现任何我们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我就会考虑和教廷的合作了,我想他们的财力同样令人心动,而且绝对不会拒绝我的好意,最重要的,他们的签证会比你们要容易得多。” “放心吧,合作愉快。”范加的心情终于轻松下来,伸出了手。 王然没有象以往那样伸手,而是坏笑着问道:“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为什么非得要签证呢?就我的了解,你们的耐力相当不错,为什么不用更直接一点的法子过来,比如说:飞!” 范加苦笑道:“如果真有那么容易的话,东方早就成为我们向往的天堂了,你不会不知道东方道士有多么可怕吧?” “原来是这样。”王然恍然大悟,点点头伸出了手。 “你想到办法了。”范加走后,宁远飞明知故问。 “当然,这件事其实并不那么困难,但如果不显得为难一点的话……” “如果不显得为难一点的话,怎么引起范加足够的重视呢,又怎么能把工业城牢牢的把握在我们的手中呢?我们得让他们知道,德拉内尔工业城没有他们不行,不有我们更不行。”宁远飞帮他说出后面的话。 “我们的合作不过是相互利用而以,如果要过河拆桥的话,应该是由我们来做,而不是让人永远看不明白的血族。”王然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冰凉的纯净水开始沸腾蒸发,很快,玻璃杯中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祈可等人终于走下楼梯,小小的两层建筑,她们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参观完毕,一定搜寻得很仔细,看她们失望的神情就知道,她们什么也没有发现。别墅内也许根本就没有她们想要找到的东西,就算有的话,宁远飞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让人发现,她们不是奥斯曼,没有象他那么离奇的天赋。 “很遗憾吗?什么都没有找到。”王然笑着问。 “不,应该是很庆幸。”祈可轻松的笑答,接着又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大概不太会打理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们会定期来帮你们整理房间。” 王然注意到徐悠意味深长的眼神,深深低下头去,平静而轻松的日子,终于到头了,等待着他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对了,我有点事想跟你们两个谈谈。”王然没有说是谁,但叶飞和大宝都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 “不会这么快就催着还钱吧?”叶飞哭丧着脸,大宝的情形比他要好一点,两只眼睛溜溜溜的乱转:不知道如果老怪物发现不见了世代相传的神牛青铜牺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能洞府外那些游魂野鬼山妖鬼魅又该遭殃了吧,真君洞府里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或许他不会为了这么小小的一件便大发雷霆也说不一定呢。 “我想现在的情况你们也很清楚,宁远飞的盲目投资,哦不,是浪费,已经把我的身家挥霍得差不多了,这片园林,还有这套别墅一共花了我多少钱?”王然看着宁远飞。 “具体的我没有算过,大概七百来万吧,当然,你知道我还订做了一辆豪华商务车,因为我知道你对车的兴趣也非常浓厚,所以我非常慷慨的也算了你一份。”宁远飞心领神会。 “我也有份,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怎么不说?”王然心中暗骂,但现在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王然接着说道:“哦是吗?你真的很慷慨,很慷慨的用我的钱,那么不知道我现在还剩了多少钱?” “坦白的说,除了一屁股烂债,你什么都没有剩下。”宁远飞坏坏的笑着,他说的是事实。 “听到了吗?我现在的情况不比你们好,是不是该帮我分担点忧愁呢?难道你们忘记了是谁在你们最艰难的时候帮了你们一把吗?”王然的表情异常沉痛。 “就这么一点破地一套破别墅就用了一千四百万?”大宝张大了嘴:“如果在长白山老家的话,我一分钱不要送你,比这里还大。” “如果你了解这些古董的价值,再看一看下面的地下室,就会知道我是多么节省的修建了这处破地还有这套破别墅。”宁远飞总是为自己感到委屈。 “开什么玩笑,你们不是还有德拉内尔工业园的股份吗?”叶飞接口说道。 “是啊,我们当然有股份,不过那并不表示我们有钱,你们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股份,钢筋,水泥,还有尘土,那就是我们全部的股份,你们不认为我可以靠那些东西过日子吧。”王然道。 “反正我是没钱,不过等爷爷们退居二线以后,我可以加倍还你。”叶飞皱着眉头。 “如果那时我还没有饿死的话,叶家那些老神仙可以活多久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比我短命。”王然有气无力的又向下躺了一躺。 “你到底想要我们干什么,直说吧?”叶飞好象变得聪明了,其实他什么都没变,只是他比以往更了解王然,他知道每当王然以这种方式说话的时候,也就是他准备提条件的时候。 王然坐直了身子:“你们刚才提到了我的股份,其实修道之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太多反而影响修行,我不那么看重,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也送你们一点,你们看怎么样?” 大宝咽了咽口水:“你是说,你是说,要把德拉内尔工业园的股份送给我们,我没有听错吧,那我也是有钱人了?”大宝的眼中金光一片,在林木苦口婆心言传身教的谆谆教诲之下,他逐渐明白了一般等价物在人类演变进化过程中无法取代的重要作用,对于任何想要取得进一步发展的物种来说,这种作用都是决定性的。 冷静的叶飞立即将兴奋莫名的大宝从幸福的云端拖回到残酷的现实:“别忘了,那些股份现在还只是钢筋,水泥,还有尘土。” 王然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可以快一点让他们变成钞票,德拉内尔需要更多的本国员工,但他们的签证有一点问题,我想你们可以帮我。” 叶飞终于明白了:“你是说让我去找我叔叔?” “聪明。” 大宝急切的问道:“那么我呢?”他对德拉内尔的股份实在是太感兴趣了。 王然道:“你当然也不能闲着,谁能保证那些血族来到中国不会犯一点小小的错误呢,范加对下属的约束力未必象他自以为的那么有效,我不想让叶南行为难,更不想让自己为难,这件事要交给你来做。” “我?”大宝傻傻的转着眼珠。 “我听林七说过,长白山里有很多未经开化的大小妖怪想要出来见见世面,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不忍心看着广大劳动人民一辈子窝在穷山沟里受苦受难,苦了这么多年,也该享享福了,不如让他们也出来热闹热闹。” 大宝面有喜色,但很快又愁云不展:“这主意好倒是好,让他们看着吸血鬼没什么问题,可我又怎么管得住他们呢?” 王然嘿嘿笑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果你管不住的话,就只好辛苦你家老怪物跑一趟了。” 叶南行的精神很好,尽管一向都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果敢坚毅精力充沛的的优良形象,但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今天的他比以往更加富有活力。办公室里放着新购置的办公桌和书架,空气里混合着原木的清香和纸墨的油香,尽管也残存着前人留下的某种气息,但也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不过随后而来的叶飞和大宝却或多或少破坏了他的心情,就象王然不太希望见到他一样,他也不太喜欢见到自己这个侄儿,他们都会提出一些很让人为难的要求,但其中又有些不同。他对王然提出的要求通常来说都是合理的,虽然令人为难,但至少和王然的切身利益有直接的关系,让人更容易也不得不接受。而他这个宝贝侄儿的要求却只会损害到他的利益,却也同样不得不接受。 ------------ 第二三四章 处境不妙 “找王然错钱?借了多少?”听到叶飞在王然那里借钱的消息叶南行并不紧张,他了解叶飞的收入状况,也知道叶家三老对这个百年难遇的奇才所抱的期望,以及在那种被曲解了的“玉不琢不成器”的古训下所进行的身体和心灵折磨,事实上自己在他这个年龄,不也靠着拆东墙补西墙混了很长一段日子吗。 “五百万。”叶飞嗫嚅着说道,不敢直视叶南行的眼睛,不要说以他的收入水平,就算以叶南行的收入再加上适当的赚取一点外块,一辈子都休想还清。 “五、五百万,你做什么了,去澳门还是去拉斯维加斯了?”叶南行有点口吃,总的说来,他还算为官清正,这么大的金额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不、不,身为光荣的人民警察,我怎么会知法犯法呢,我只是很随便的买了一条项链送给女朋友而已。”叶飞说得并不夸张,事实的真相的确是这样,可爱的琪拉儿公文殿下仅仅是随随便的看上了一条对她来说很普通的钻石项链,她看上它也不是因为那颗晶光闪闪的钻石,在她那古老陈旧的城堡里随便找出一颗都比它更大更完美,她看上的只是其独特的外型而已,当然叶飞不会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丢脸,所以也很随便的掏起了腰包。 “红颜祸水啊!”叶南行瘫倒在松软舒适的羊皮转椅里,不无感慨的说道。他多少了解一点叶飞最近的举动,任何人看到他在面对琪拉儿时眼中闪动的炙热的火光,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叶飞爱上她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可叶南行无法改变这一点,就象年轻时的他,不也犯过同样的错误吗,但如果不犯那样的错误,他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 “那么你呢,你买的是项链还是戒指?”叶南行看着叶飞身后大宝,他对大宝不算陌生,很多年前他奉命外出游历时曾到过长白山一次,见到过尚未开窍的大宝,和真宝天君有过一场误会,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叶南行身负重伤却,却让大宝生平第一次见到道家天雷引的厉害,并将那份恐惧一直保留到现在。 “我当然不会。”大宝呵呵的傻笑:“我只是喝了几瓶叫什么拉拉拉什么的红酒来的,没半点酒味,不好喝。” “拉菲红酒。”叶南行咂了咂嘴巴,语气有些黯然。 “嗯,对,拉菲,不好喝,还不如二锅头。”以大宝的饮食习惯来说,价数数十万元的拉菲红酒当然比不上陈年二锅头更合他的口味。 “我帮不了你们,就算卖了我也没那么多钱借给你们。”叶南行再次不自觉的咂了咂嘴,由于工作的关系,他有很多机会品尝到品质上等的红酒,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一大嗜好,虽然他不清楚被大宝当二锅头喝下肚的拉菲到底是什么品质,但相信绝对是上等的陈年佳酿。大宝不知道他边续的两句不好喝,对叶南行来说是多么残忍的折磨。 “不用借钱,只需要……”叶飞将嘴唇凑近叶南地的耳朵。 “什么,放那些家伙入境,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叶南行的大吼穿透了厚实的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声音比枯叶老和尚的正宗佛门狮子吼还要沉重浑厚,比血放族的超声波攻击更具穿透性。办公室外的工作人员低着头,假装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耳膜却被震得一阵发麻。 叶飞将食指放在唇边指了指门外,小声的说道““不就是几个血族吗,德拉内尔家族来的那些人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南行放低了音量:“来的那些不是普通的血族,都是出身上等贵族家庭有着优秀血统和教养的高级血族,他们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知道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做的,他们懂得怎么克制自己,但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有走私贩毒的黑帮头目,有嗜血如命的雇佣兵军人,不管放到哪里都是货害,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还没什么,最关健的是他们都是吸血鬼,你知道这些家伙饿极了会做些什么吗,你也不希望开着铲车去大街上给自己的同胞收尸吧?” 愚蠢的吸血鬼,我更情愿他们把工业园区建在美国,建在俄罗斯、日、本,只要不是中国,建在哪里都行。”叶南行不由自主的抱怨。 叶飞道:“这么大的投资白白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了,你知不知道德拉内尔家族能为我们解决多少就业问题,能为我们贡献利税?” 叶南行道:“但如果涉及到安全问题,我更情愿放弃经济利益。” 大宝急声说道:“不能放弃,你要放弃了我的股份怎么办?” 叶南行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也有股份吗?难怪你们会这么急着来找我。” 叶飞苦着脸道:“一点点而已,不过如果工业园的进展不顺利的话,股份永远都只能是股份,变不成红利。” 叶南行笑了:“就算是一点点,也够你们潇潇洒洒的挥霍一辈子了,看来我不帮你们都不行了。” 叶飞喜道:“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 叶南行道:“你真以为这件事我可以决定吗,这么大的投资,就算我想放弃,别人也不会,德拉内尔家族的人迟早还是会来的,我只是想办法让这个进程稍微快一点而以,下一届党政机关领导换届选举就要开始了,很多人急着在这之前捞足资本,不会让德拉内尔家族的投资拖得太久,他们会想办法敞开绿灯,我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就算出什么岔子也不关我的事。” 叶飞疑惑的问道:“既然迟早都有人开绿灯,那德拉内尔家族为什么这么着急,工期就算拖得长一点也不会有太大的妨害吧。” 叶南行道:“很简单,我想他们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也许他们的自身安全都受了威胁,你看看申请签证这些人,没一个是好惹的。” 叶飞想了想道:“有道理,我想日、本人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叶南行道:“的确,就算他们得不到这个项目,但也想要分一杯羹,好处哪能象德拉内尔独占了。”末了,叶南行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这个项目不止是德拉内尔家族单方面的投资,宁远飞和王然在这件事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你让他们小心一点,还有,你也要小心一点。” 叶飞有点感动,虽然和这个叔叔见面的机会不是太多,但他还是一直关心着自己的。“那好,我这就回去告诉王然。”叶飞说道。 叶南行摆摆手,对大宝说道:“先别急,等我见到老怪物再说。” 大宝愕然:“还要我回去做什么?你不是说出了岔子也不关你的事吗?”最近他对长白山老家有些莫名的恐惧,通常家财丰厚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如果那些丰富的家财由于自己的原因常常神秘失踪的话,这也就难怪了。 叶南行认真的说道:“人在官场,明哲保身是无奈而为,但谁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同胞成为异族的口中美食吧。” 叶飞同情的看着大宝:“兄弟,一路走好,有去有回。” 入夜,工业园区被迫停工的工地,两道人影穿梭在昏黄的灯光下,经过短暂的抢修,大型设备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住在附近的人们又将听到机器的轰鸣,感觉到大地的震动。但他们心甘情愿的忍受着这一切,甚至希望能有更多时间忍受这样的折磨,在工业园建成之后,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将会有一个新的起点,外资企业的就业机会和福利待遇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更何况是象德拉内尔这样声名显赫的大财团。 两人突然放慢了脚步,好象感觉到了什么。他们穿着最普通的工作服,衣服上明显看得见污泥和油渍,混迹在数以千万计的民工中间,没有人能看得出他们的不同,但在这样的夜里出现在工地,他们显然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难道是他们?”王然的目光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透过他们的身形,还有步伐,侧耳聆听他们平缓沉静的呼吸,推测他们的能力。毫无疑问,这也是来自伊贺的忍者,好象除了忍者,松川家族再找不到其他可有效利用的资源了,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做这种事,忍者的确比武士要有用得多。 “我查过资料,日、本几家在华机构最近从国内抽调了一百多名机械和电气工程师,而从其他渠道进入的可能更多,你说这些人都来中国干什么呢?”宁远飞道。 “原来是这样。”王然看出这两人的实力,比最初见到过的那几名下忍还有所不及,即使伊贺忍者先前曾经受到过一定的打击,也不会如此不济,居然派出这种人执行任务,原来是因为他们有着特殊的能力。看来忍者的发展也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他们也在寻求新的生存之道。 “你说范加在干什么呢?他不会就让敌人这样肆意破坏下去吧?”宁远飞有些想不明白。 “我想他现在自顾不暇,大概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些事情,今天范加来的时候好象没有看见布鲁斯和兰德两人,那两个怕死的家伙很少会离开范加左右。”王然回忆着说道。 “这么说来,范加的处境有些不妙了。” “至少在短时间内,他可能连自保都成问题,更何况他还要顾及琪拉尔的安全。” “那,只好让我们帮帮他们了。”宁远飞有些期盼。 “希望他们不要让人太失望。”王然缓缓走出黑暗,两名下忍却浑然不觉。宁远飞跟在王然一侧,无声无息的靠近两人,走到两人身后才停下脚步。 “两位,夜里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宁远飞打趣似的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庄重而沉稳,其中蕴含着某种让人伏首臣伏的威严,王然听出,这正是宁远飞最擅长的佛门狮子吼。和他的灵丹真气一样,宁远飞的狮子吼正是所有黑暗生灵天生的克星。 那两人浑身一阵,蓦的转头露出茫然的神情,然后身体呯然倒下。 “真是不堪一击。”宁远飞失望的说道,俯下身察看两人的状况。 “小心!”王然突然一声大喝,拖着宁远飞疾速后退。 ------------ 第二三五章 事后分析 宁远飞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见眼前闪烁着一片淡黄的光芒,从地上两人身上爆、射而出,向着自己两人迎面飞来。王然单手一圈,在身前舞出一道半圆,三昧真火幻化如龙迎向那片黄色的光芒。 “哧哧”声中,黄色的光芒在火龙的炙烤下燃起点点火光,化为尘屑落到地上,倒地的两人却在这时站起身来阴邪的笑着望着王然两人。 “傀儡替身法咒,这是巫门的法术,原来是你们救了苍石老鬼。”王然看了看地面,烧尽的纸屑堆积在地,构成两道鲜明的人形,这正是巫门特有的傀儡替身法咒,以咒法附身迷惑人的灵识,控制人的躯体,受到攻击时却能以傀儡抵销对方的攻击,甚至以傀儡发起反击,通常这样的法术极费精元,没有多年修为极难施展。 “好眼力,连这道法术你都认得。”苍石老人沙哑的笑声总那么令人难受。看苍石老人红润的面容和神采飞扬的双眼,很难想象他刚刚施展了一道上层的巫门奇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到全不费功夫,既然你这么急着来送死,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客气了,你是想要自我了断呢,还是我给你一个痛快。”王然失笑道。 “你现在已是瓮中之鳖,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我老人家心情一好还可以给你一个全尸。”苍石老人对王然始终心存顾忌,不敢贸然出手。 “区区一个丧家之犬,还敢张狂。”王然不屑一顾的扬了扬眉毛,低声对宁远飞说道:“我们中了圈套,准备开溜。” 苍石老人被王然说中痛处,一张老脸气得痛红,厉身说道:“现在才想起要逃,是不是稍嫌晚了一点。” 这句台词怎么听得这么耳熟,是不是什么时候自己也说过?王然苦笑。洁白的灯光下,凭空多出数条人影,随着起伏不平的路面向前延伸,如同一道道来自地狱的恶灵,舞动着邪恶的利爪扑向王然两人。 王然大喝一声,单手在身前凌空舞出一道半员,三昧真火破体而出,在身前升起一圈几近透明的火焰,几段被抛弃在泥地中的钢筋铁块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被融化,泥土在高温下干裂,红色的铁浆顺着裂痕流动。连王然自己,都感觉到迫体的热流,没想到全力而发的三昧真火竟有如此威力,武神幻境虽然禁制了他体内的真气,但其中充盈的灵气也令他获益非浅,他的修为在不知不觉间又有了不小的提升。明白这一点,王然胆气为之一振。 黑影才一接触他以三昧真火构成的防线,便飞速的象后退去,不远处地下传来陈闷的呼声。几条人影摇摇晃晃从泥土中渗出,痛苦的捂着双手,接着,更多全身笼罩在黑暗衣中的人手握短小锋利的苦无出现在地面。 “又是忍者!”王然轻蔑的哼了一声。他了解忍者的实力,更清楚自己的实力,即使是在蜀中叶家神宫曾经见过的那几位中忍,都很难对他如今的三昧之体构成威胁,更何况眼前这些脆弱的忍者。如果王然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人甚至连下忍的实力都不具备。就算松川家真的没人了,也绝对不可能派出这种人来执行任务吧,王然有些想不明白,通常想不明白的事总隐藏着一些阴谋,或者一些无法预测的危险。 更多的忍者现身于茫茫的黑暗,静静的,象一群没有生命的幽灵,无声无息的包围在王然和宁远飞两人身分外,将两人逼在墙边。人似乎还在不断的增多,重重叠叠筑成数道密实的人墙,完全封住两人逃生的路线,当然,那只是凡人最常用的也是唯一的逃生路线,对于王然和宁远飞而言,他们还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逃出生天。 “看来松川家是真的没了人,居然派出一群半大不小的小毛孩子。”王然轻蔑的说道。尽管所有忍都都罩着面纱,却将一双双清澈的眼眸暴露在外。其中透着年轻时才会拥有的一抹天真和童趣,成年人再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眼神。要拿这样的小孩子开刀,王然竟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王然从来不会忽略任何敌人,口中说得轻描淡写,心中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松川家族此举显然不是为了破坏那么简单,这是一个陷井,不知道是针对谁的陷井。虽然一群下忍、甚至连下忍都不如的低级忍者的出现使这个陷井本身的实力大打折扣,但这也正是令王然感到奇怪的。 不管怎么说,松种家族的实力都不应该仅限于此,无论先前石川长老和蜀中神宫几名中忍的失败,以及武神幻境的突发事件,都不足以对松川家族构成致命的打击,不至于落到需要派小孩子执行任务的地步。如果他们真的如此经不住考验,大概也不会在和织田家族的争斗中生存到现在,几百年前就被铲除得干干净净。 眼前的忍者,比王然所见过的任何一位都颇有不如,但王然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既然松川家族敢把这样的任务交给他们,就必然有自己的道理,除了其中少数人在电气机械方面的专长,应该还有其他的特殊能力。 所以王然没有逃,尽管现在要逃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以他三昧之体腾云之术和宁远飞的纵地金光,世上能够困住他们的人不多。他想要趁着机会再多了解一点这些忍者,免得在下一次相遇时被对方打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他和松川家族之间的争斗还漫长得很。 “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殊才华,能令高手如云的松川家族对他们委以重任?”王然注视着那些忍者,感觉到似曾相识的气息,但绝对不是忍者的气息。 “原以为能钓到几条小虾小蟹,没想到网到两条大鱼,真是不虚此行啊。”苍石老人呵呵的干笑。悄悄后退了几步,藏身于众多忍者之后。如今的王然早非昔日之吴下阿蒙,苍石老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如果王然暴起发难的话,也许只在一招之间就能定出生死,苍石老人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原来你们的目的是德拉内尔家族。”王然恍然道。难怪他们此次出动的全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想必直到现在松川家族还没有找到神原政次等人的下落,更不知道石川长老死亡的真象,对血族能力的了解大概仅仅来源于黑暗骑士本能的带着藐视的描述,他们当然不会在自己世代的敌人身上浪费哪怕一句赞赏之词。王然可以想黑暗骑士在说到血族时不屑的神情,就象安德烈在说到黑暗骑士一样。 而且德拉内尔家族此次来华人数有限,除了范加本人,其他如布鲁斯兰德等人虽然也算年轻一代中的矫矫者,但无论是其实力还是经验或者胆识,都不足以引起松川家族物重视,在他们年来,那不过是一群会飞、没有鲜血就活不下去的变异生物而以。 不过王然却知道,如果松川家族真这么想的话,他们就犯了一个大错误,德拉内尔来华人的虽然不多,但绝不象他们所想的那么弱小。撇开声名在外的范加不说,单一个奥斯曼公爵便足以令他们无功而返,而那位看似年轻柔弱却蕴藏着甚至连她自己都不了解的神秘力量的琪拉儿公主,也许在某些时候比老公爵更加可怕,更令人防不胜防。 “如果你以为凭这些个小毛孩儿就能对付德拉内尔家族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错了,也许是时候该让你们知道石川长老是怎么死的了,虽然我并不喜欢血族,但任何轻视他们的人,都会和石川长老一样的下场。”王然觉得应该让松川家族能够更清醒更理智一点的面对他们的敌人,将他们的注意力和重心更多的转移到德拉内尔家族的身上。 王然不太担心血族的安全问题,不用多久,那些顺利拿到签证的荷兰壮汉便会以完全合法的方式顺利来到中国,如果连范加和熊家老怪物都不能完全改变他们的不良生活习惯的话,希望松川家族会让他们学着安静,学着收敛一点。 更重要的是,王然希望能为织田家族争取一到一个更为轻松的生存环境,这当然是为了徐悠。如果没有了松川家族的巨大威胁,其他的小家族应该不会对他们构成太大的威胁。 “可能你还不知道,石川长老的尸体早就运回伊贺忍者里,我们了解的情况也许并不比你们少。”苍石老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哦,这么说来你们已经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王然有些惊讶,这些低能的忍者的确有一些出奇之处,竟然这么快就在如此辽阔广袤的土地上找到一个既不能言语更无法行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的同伴,王然自问可没有这本事。 “石川真是不幸,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大概也不会轻易使出千毒忍法,我想吸血鬼还不至于把他逼成这样,但是你能做到,对不对?”苍石老人目不转睛的望着王然。 “如果没有血族的帮助,我想我也很难做到,以风忍和地忍两人的手段,暂时拖住我们应该不会太难,想要瞬息之间破掉他们的地遁犬牙和风忍异术没那么容易,有那点时间足够石川开溜了,那不正是他最擅长的事吗?不过很可惜,他们那一套对血族可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正所谓玩火自、焚,石川会死在自己的毒物之下,连我都有些惊讶。” 两人心照不宣,王然也就懒得多作隐瞒。其实击毙石川并不象王然说得简单,那老家伙虽然打架不行,说到逃命却绝对是一流水准,如果不是叶飞的天眼神剑和半路杀出来的多吉喇嘛,想要除掉他他还真不那么容易。 “死在毒物之下?”苍石老人惊讶的问道““难道石川不是你杀的!” “你这说是什么意思?”王然有些莫名其妙,虽然石川不是直死在他的手中,但也和他不无关系。 “石川不是死于剧毒,而是被人一刀致命,难道不是你做的?”苍石老人隐隐意识到,他们忽略了什么,除了王然和织田家族,以及吸血鬼,还有其他的敌人隐藏在暗处。 “怎么会是我,中了那样的毒物还用得着我多此一举?”王然更加惊讶。以他现在的三昧之体,都不敢保证中了那样的剧毒不受丝毫损伤,一个区区忍者,就算修为再高,也不过是凡人肉胎而已,怎么可能不死? “呵呵呵呵,小娃娃虽然功底不错,可惜还是见识浅薄啊,忍者终生与毒物为伴,为了使毒解毒,更会不时服用毒药以增强御毒之力,怎么可能轻易中毒身亡,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在自己的毒器之下?”苍石老人倚老卖老不屑的说道。 “你怎么会告诉我这些,这难道不是你们应该保守的秘密吗?”王然问道。对苍石老人此时的笑声说不出的厌恶,他以为他还是以往那个受人尊重的的巫门长者吗?不过是个人见人打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而已,竟还如此自以为是。 “对于两个快死的人,还有得着保守秘密。”苍石老人阴狠的笑道。 “哪里有有什么秘密。”宁远飞小声的说道:“只要对忍者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事。” “你怎么不早点说?”王然这时也猜到了苍石老人刚才思索的问题,那个隐藏的敌人,到底会是谁呢? “那种时候谁会想这么多?看见老家伙被毒得跟个僵尸似的,谁会猜得到他居然不死。”宁远飞说得也有道理。关于忍者的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有谁会真的把它当回事呢? “不过幸好他还是死了,那个老家伙有点难缠,每次溜得比兔子还快,说来也真是奇怪,是谁杀了他,难道是叶飞杀了个回马枪?又或者是范加?都不太可能。”王然一个一个排除认识的人,理不清头绪。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现在就别关心谁杀了他,还是先关心关心我们自己吧,苍石老鬼恨你入骨,不会让我们轻易逃脱的,他有备有而来不能不防,我真是不幸啊,遇人不淑跟着你遭殃。”宁远飞夸张的笑道。虽然说得沮丧,神情却是一脸兴奋。 “我想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德拉内尔工业城的大股东,知名科技创新人士,正在为民族崛起作出卓越贡献的国家重点保护对象,他没那么大胆敢对我们下手,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可以跟老鬼商量商量放你回去,他的目标是我不是你。”王然玩笑似的说道。两人根本没有把苍石老人和这些小忍者当回事,大风大雨见得多了,如今也算遇险不惊临危不惧。 “可以试试,不过你认为他有那么天真吗?就算他不想跟我为难,但为了杀人灭口也不会放虎归山,只要我们两个一死,那时死无对证,叶南行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总不至于为了两个还没有功成名就的民族英雄,破坏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和平繁荣的外交关系吧。”宁远飞的神色认真起来,因为他看到忍者们眼中流露出来的凶光。 苍石老人见他们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不担心,两个笼中之鸟,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他肯定了宁远飞的猜测,阴笑道:“你们在商量什么样的死法才更舒服一点吧,如果你们乖乖束手就擒的话,说不定我老人家大发慈悲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王然无畏的上前一大步将宁远飞挡在身后,轻蔑的注视着包围在身外的沉沉黑影:“就凭这些家伙吗?其实你对他们也没有信心对不对,不然为什么躲得那么远?” 苍石老人红老脸一红没有答话,一众忍者用手中的武器帮他作了回答。王然屡次轻视令他们怒火中烧,和他们不足下忍的实力相对应的是他们浅薄的个人涵养和忍耐力,还无法做到和石川等人一样的荣辱不惊。苍石老人虽然没有正面回答王然的问题,但他显然默认了王然的猜测。 尽管他们早已习惯了他人的轻视,无论那些天赋奇佳的同伴或是强大敌人,都曾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他们也习惯了默默的接受这一切。但现在,不止王然,就连落水狗一样无家可归的巫门弃徒都对他们如此轻视,他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们不会再沉默下去,因为他们早已不再是曾经的忍者。也许作为一名忍者,他们永远无改变自己连下忍都只能算勉强的卑微身份,但作为一件杀人的武器,他们却拥有了让任何忍者都难以比拟的优势。 愤怒的忍者没有等到苍石老人下令,不约而同扬起了手,手里剑、忍刀、吹矢、撒菱等等各式各样的暗器象发怒的蜂群一样扑向被困在墙角的王然宁远飞两人,黑沉沉的一片发出嗡嗡的鸣叫,彼此撞击发出轻脆的声响。 “谁说日、本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大错特错,你看看,全是精钢打造千锤百炼,没一件是次品。”王然不以为意打趣说道。不就是几件暗器吗?能比黑暗骑士的破空长箭更厉害吗?王然一手握住短刀,另一手平举胸前,一道由三昧真火构成的火盾挡在身前,将身前方圆数米之内照得透亮。宁远飞感觉到滚滚热流,又向后退了一步。 任何金属都无法在这样的高温下保持它原有的形状,三昧真火可以焚毁凡间的一切,王然对自己很有信心。 但这一次,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忍者的暗器虽然虽到一点阻碍,在三昧真火的灼烤下发出红色的火光,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被融化蒸发,而是穿透身前的火盾,朝着王然当胸射来,锋芒的顶尖闪耀点点星光。 也许这样的暗器还无法对王然的三昧之体造成真正的伤害,但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被扎得跟刺猬一样。幸亏王然早有准备,回转短刀舞动身前。在他密不透风的刀势之下,射来的暗器纷纷改变方向,嵌入他身后的砖墙,“叮叮叮叮”的声响惊出宁远飞一身冷汗,还好王然的体型比他稍稍高大强壮一点,不然暗器就不是嵌入墙壁而是射上他的身体,就算有木棉袈裟护体,恐怕也逃不过毁容的噩运,他对自己还算年轻英俊的面孔一向格外小心。 王然的动作虽然看来轻松自如,但心里却不住叫苦,他的手臂竟被那些细小的暗器震得一阵发麻,胸口不觉有些烦闷。这真的是一群下忍的手力?王然几乎不敢相信,就算象石川那样级别忍者或是象神原那样的武士,以及荒木那样的剑客,都不可能发出这种力道的暗器,即使拥有冤魂之力的松川竹千代再世,也不过如此而已。眼前的忍者,其实力应该显然远远低于上述几人才对。 “什么,螺丝刀,扳手?”王然惊讶的顺手击飞两件离奇的暗器。他还不知道,对忍者而言,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别说螺丝刀和扳手这样的金属器物,就连石块泥土或者坚硬的干果,都可以成为他们最顺手的武器。这可以说是家传忍者与生俱来的灵性,也可以说是毫无人性的艰苦训练的必然结果。为了活着,他们必须学会合理的利用身边的一切。 “如果你不快点把他们赶回老家的话,下一个飞来的就不是螺丝刀和扳手,而是汽车轮胎,我说的是金属的部分。”宁远飞小心翼翼的将整个身体完全隐藏在王然的身后,这位佛门“高僧”,很遗憾还没有象枯叶大师那样的不灭金身,而木棉袈裟也不能象西方传教士的斗篷一样包裹他的全身,一把螺丝刀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 第二三六章 替身法咒 虽然袈裟和斗篷的形状和两大宗教发原地的气候有很大关系,但宁远飞还是认为当初的设计是一个很大的错误,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 “如果仅仅是忍者的实力,就算他们扔台起重机来我都不怕,但他们不仅仅是忍者,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得到了和黑暗骑士同样的能力。”王然面色凝重。 在迎面飞来的暗器中,隐隐跳跃着浅蓝色的电光,那是黑暗骑士的象征。电光随着各类暗器接踵而来,相互吸引碰撞爆炸,显现出诡异迷人的美。但美并不是唯一,也绝不是他们想要追求的效果,在这样的美丽景象之下,还隐藏着浓浓的杀机。 令人费解的是,在黑暗的力量中,还包含着和中华道家同出一源的五行之气。忍术传自中华,石长老等人都会一点五行之术,这并不奇怪。但能将五行之气和黑暗力量相融一体,却大大出乎王然的意料。 难怪暗器中会有这么强的力量,以至于连王然的修为都觉得吃力,因为那其中拥有两道本质相克的奇异力量,却又不可思议的结合在一起。 “现在你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动这样一群下忍了吧,哈哈哈哈。”苍石老人对一众忍者的表现非常满意,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大胆的走出忍者的身后。 “为什么?”宁远飞看见密密麻麻射入身旁砖墙的各类暗器,也隐隐的感到,这次的忍者和他了解的有些不同。以王然的实力,应该可以轻松的将他们的暗器击落击碎,而不是象这样改变方向重重的射入坚硬的墙壁。可以想象,那其中蕴含着多么大的冲击力,就算是黑暗骑士的长箭,都无法在王然的刀下保持完整。 “很简单,因为这些忍者甚至连下忍都不如,还没有学会更高深的忍术,无论他们肉体的能力还是其精神力都没有完全定型,所以才能更快的接受来自黑暗圣殿的力量,如果换了象石川和风忍地忍那样的忍者,可能根本就无法真正掌握这样的技巧,所以在这些人里面你看不到一个象样的忍者。”王然沉声答道。 “就好象现在的你,想要修习佛法也不那么容易,因为你已经筑成了道基,而我如果想要学习道法也比以前更难,因为照老和尚的说法我已经有了佛性,是不是这个道理?”宁远飞想了想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但对他们来说可能难度更大,虽然我不了解忍术的修炼方式,但可以肯定的是,忍术修炼的本质是一种佛教密宗的精神修炼,而他们的法术,则是来源于道家的五行之术,正如你所知的,筑成道基的人想要学习佛法有困难,而有了佛性的人想要修习道术也不容易,但由于他们无论对佛法还是道术都不太精通,所以才有可能更好的融合,再结合了一些民间巫术补其不足,于是就有今天的忍术,不过无论道术还是佛法,和黑暗圣殿的力量都有相克之理,也只有这些不争气的家伙,才有可能同时拥有这三种力量,虽然每一种都不强,但结合在一起,还是不太好对付。”王然认真的思索后说道。 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忍者施术的情景,通过他们惯用的几套手印和符箓,以他的见识不难猜出忍术的关键所在。 “看起来,鬼子们的东西倒也还有些独到之处,连我们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长处都学去了。”宁远飞感慨的说道。 苍石老人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人:“没想到你们临死之前还有这么好兴致,不过你们说的很有道理,真可惜我没有一个象你们这么有灵性的徒弟,不然千年巫门早在我的手上发扬光大了,哪会象现在这样人丁凋零,如果你们现在肯投入我巫门之下的话,说不定我老人家心情一好可以饶你们不死。”说到徒弟,王然和宁远都不约而同想起了惨死的柳带情和不知去向的杜莺穿,而他竟然没有一丝愧意。 王然祭出元神灵弓遥指:“可惜我没有弑师的习惯,不配做你老家的徒弟,如果你真那么想收徒的话,不防收几个鬼徒弟来玩玩,我听说巫门养鬼很有一套。”说罢拉开长弓。 苍石老人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身上一阵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虽对柳带情之死无半点愧疚,但也算师徒一场,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拉紧的弓弦不断的颤动,中心处一点寒芒,王然猛的松开手指。 无论是忍者还是黑暗骑士,也无论他修习的本质是佛还是道,只要他拥有了黑暗的体质,就不可能经受得住灵丹真气的打击,而此时他们密密麻麻层叠一处宛如一个整体的情形,也正是王然最乐意看到的。他们虽然拥有和黑暗骑士相同的力量,却没有象他们一样坚不可摧的战甲,此时的他们,根本就是脆弱的代名词。 很多人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所以王然只需要用同一种方式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也许对于一个乐于进取的人来说,这不算是一件好事,但王然却乐此不疲。 飞射而出的灵丹真气在忍者的人群中爆开,发出耀眼的光芒。每当这时候王然都会笑。如果说以这种方式,最合理最有效的利用自己的能力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那么在这种时刻保持真诚的带着怜悯的微笑也成为他的一种习惯。 但是今天,他的笑与以往有些不同,似是苦笑。 就在灵丹真气爆开如碎裂的流星击中忍者的同时,密集的人群中无数只金黄的彩蝶伴着流星翩翩起舞,遵循着它们向往光明的本能,扑向正在燃烧的流星之雨。美丽的蝶翼在流星的高温下起火燃烧,却依旧展现着自己最美的舞姿,如果它们真有生命和意识的话,一定不会因为生命的即将逝去而悲哀,只会拥有如凤凰涅磐般的解脱与激动。 “又是傀儡替身法咒。”王然暗叹了一声,知道自己一向无往不利的灵丹真气今天难有作为。傀儡替身法咒是巫门特有的秘术,为了弥补自身修为上的劣势,巫门中人以多年修行具有灵性的奇虫异兽或是天资奇佳的魂魄炼制傀儡,危急之时以注入自身元气的纸符催动傀儡,宛如有了分身一般。 虽然无论道家门派还是伊贺忍者都有自己的分身之术,但通常只是幻象,充其掩人耳目而以。而巫门的替身傀儡却是实体,不止可以抵御攻击化解危急,甚至还能以自身之力和巫人元气进行有效的反击,从这一点来说,又比分身之术强出许多。除了如李元一般的一气化三清和象王然这样的一体双修,还没几道异术可以和它相比。 但这样的法术必然极耗元气,巫门中人本就不修丹气,想要炼制催动傀儡着实不易,没有几十年的修为根本无法做到,即使能做到,通常也只能自保而已,哪里还管得了他人?不然的话,拥有了数道傀儡的巫门中人之强大根本无法想象,巫门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令王然不解的是,眼前如秋日林间枯叶四处飘扬的傀儡纸符显然全是出自苍石老人之手,但以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催动这么多道替身傀儡。 飘扬纷飞的纸符燃烧殆尽,却没有如王然预料的那样化作灰烬跌落于地,而是突然变向朝王然疾射而至,紧随其后的是一片若隐若现的黑影和令人作呕的腥臭,以及毒虫尖细的鸣声和猛兽雄壮的呼吼,似乎还夹杂着人们临死的呻吟惨叫。为了炼制这些傀儡,苍石老人不知又屠戮不多少无辜生灵。 早知道替身傀儡有反击之效,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猛烈,幸亏王然刚才那一击并未用尽全力,这时双掌向外平推,来自元神的灵丹真气和本身三昧真火交织缠绕,其中还混杂着徐家破魔真气。王然身外一阵隆隆之身,宁远飞被他强大的气息压得向墙壁靠云。 纸符纷纷落地,毒虫怪兽的呼鸣也嘎然而止。只在举手之间,王然就化去了替身傀儡的反击之力,但他的神情却并不轻松,在对方的纸符中,竟然充斥着他本身特有的灵丹真气。在灵丹真气如流星飞射击中一众忍者的同时,替身傀儡不止化去王然的真气令忍者免受其害,还吸纳包容将其转化为反击之力。 难怪以苍石老人一人之力竟能炼制出这么多道替身傀儡,因为那其中的反击之力并非来自他的元气,而是借用对方攻击之力。换句话说,他所炼制的替身仅仅是替身,其中一片空白,只有在吸收了对方的攻击之力以后,才真正具有反击的特效。这已经不再是王然所了解的傀儡替身法咒,其中又掺和了伊贺忍者的某种异术。 眼前的情形别说王然没有料到,其实就连苍石老人都没有想到。他炼制这些替身法咒的本意是为了对付德拉内尔家族。拥有了同样黑暗体质的忍者,在面对吸血鬼的攻击时,能通过替身傀儡法咒将其黑暗的力量转化为自身的攻击力,虽然并不完全,却足令那些修为不济的忍者实力大增。这一招出其不意,在先前对吸血鬼的偷袭中大放异彩,令布鲁斯和兰德两名年轻的血族身受重伤差点性命不保。 ------------ 第二三七章 不是传说 令人惊叹的是,本来对黑暗一族有着本质伤害和克制力的灵丹真气,竟也有这样的奇效,如果不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几乎没有人敢相信。天地间的相生相克就是这么奇妙,没有绝对的对立,也没有绝对的生或是克,只要具备恰当的条件,任何不可能发生的事都会变成可能。 一群忍者见到这情形惊喜交加,王然的灵丹真气几乎吓得他们肝胆俱碎,哪知道这么容易就被轻易化解,反击之力还差点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有恃无恐的忍者毫不吝惜的将大把大把的暗器掷向王然,密集的金属几乎完全遮挡了本来就不太明亮的灯光,令整个场地显得阴沉压抑,如同蜂鸣的阵阵呼啸之声,刺得宁远飞耳膜发疼。 除了那些擅长暗器的忍者,其他人早已用光了随身携带的细小物件,也许自知和王然肉搏没有半分取胜的把握,他们甚至将护身用的忍者短刀和苦无也当作暗器一骨脑儿全扔了出去。 不过想等到他们两手空空然后住手并不现实,就象王然已经了解的那样,他们能将身边任何可用的事物变成有效的杀人武器。工地上随处可见砖块碎石钢筋等等杂物,那些都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甚至连宁远飞先前玩笑中提到汽车轮胎,也果真重重的朝着王然当头落下,除了起重机,他们能用的已经全用到了。 也许这些武器看起来有些好笑,但看到其中隐隐流动的浅蓝色电光,听到金石相交的清脆鸣响,宁远飞怎么也笑不出来。王然单手舞动短刀,劈开一支支细如毛发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吹针,或者是吃力的封挡一块块大如磨盘需要要三人合力才能掷出的笨重水泥墩。不管是什么,其中都蕴含着黑暗的力量和道家五行之气,虽然一件两件还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但如此重多的形态各异的“暗器”,还是令他有些头疼。 元身一身大喝,再次朝着密集的忍者群射出刺目的灵丹真气。盛怒之下,王然这一击倾尽全力,真气爆开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美丽眩目,声响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象飞落的陨石一样重重的砸向那些没有任何防护的血肉之躯。但最后的结果却和先前那一次没什么两样,充满了王然自身丹气的纸符,闪耀着夺目的光辉射向王然。 “可恶,他到底准备了多少替身纸符?”在抵挡对方暗器的同时,王然不得不分神抵御来自自身的全力一击,这件事难度要大得多了。只有在这种时候,王然才真正的了解自己的灵丹真气有多么强横,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骄傲或是喜悦。 就算苍石老鬼这些纸符空有其形借力打力,但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炼制出这么多道极耗元气的替身傀儡,而且看那些小人得志的忍者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们的身上显然不止这两道替身傀儡,到底有多少王然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如果照这样下去的话,不等他们动手,他就会被自己本身的灵丹真气拖垮,那时便如鱼在砧板,只能任人宰割了,王然不得已收起了灵弓。 “为了这一天,我和伊贺四大长老不惜损功折寿辛苦了几个月,本以为能将吸血鬼一网的尽,没想到你们自投罗网,也只能怨你们命不好了,真是老天开眼啊。”苍石老人一朝得志故态复萌,嚣张跋扈的狂笑道。 原来苍石老人炼制这么多替身傀儡的目的还并不是为了王然,想必他也了解目前的局势,只要德拉内尔家族一日不除,他们就休想拿王然和宁远飞怎么样,如果不是王然和宁远飞两人偏巧这时候孤身涉险,他们大概也不会这么早动手。 不过王然还是有些不解,苍石老人这几道替身傀儡令他倍感吃力,要说到效果,并不比宁远飞的寒蝉金丝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又何必一紧盯着寒蝉金丝不放,甚至不惜和强大的血放拼死相搏?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种替身傀儡也有致命弱点,但那又会是什么呢? 王然没有想过,苍石老人的这些替身傀儡本是用来对付德拉内尔家族的,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料到王然的灵丹真气也能如黑暗力量一样催生其反击之力,更别说用来对付织田家族的阴阳师了。这,就是他们死盯着寒蝉金丝的唯一原因。 但也许王然的猜想没错,任何人都有缺点,无论他多么完美。任何事物也有缺点,无论它多么强大。这些替身傀儡一定也有致命的弱点,只是他还没有发现罢了。 此时的王然无暇多想,在对方持续不断的攻击之下,他只能惯性的挥舞短刀抵挡对方的攻击,至于灵丹真气,他当然是不敢再用了。就算是大罗金仙,在不断的消耗中也会仙力不济,更何况王然此时只是三昧之体,勉强可算是半仙,渐渐感觉有些乏力。 “我看,还是逃吧。”宁远飞沉默良久,终于胆战心惊开口说道。到这时就算是傻瓜也知道情况不妙。他的事业刚刚起步,隐约看到理想的影子,还不想这么早英勇就义,更不想轻易毁容。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死了还可以往生西方极乐,还有转世轮回,我什么都没有。”王然怒道。他越看苍石老人那张老脸越觉得来气,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压根儿就没有想过逃。 说也奇怪,他很少对一个人如此怀恨在心,即使是对松川家族,或是对原清,甚至是对几百年前害他坠崖身亡的两名刺客,王然都可以泰然处之。但每一次见到苍石老人,王然隐藏在内尽深处的怒火就会被全部点燃,猛烈的爆发。人们常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也包括仇恨,但无论过去多久,王然对苍石老人天生般的仇视和厌恶都一分不减,反而越来越浓。 “你不是还可以修灵仙吗?我转世轮回作牛作马还说不一定呢,不如保住一条小命修个不死金身来得实在。”宁远飞慌慌忙忙的套上木棉袈裟,只等王然一句话,就要驾起纵地金光脱离苦海。 “你以为苍石老鬼会让我们这么轻轻松松开逃吗?我们有什么法宝异术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王然这时冷静了一点,觉得宁远飞的提议很有道理,可惜他冷静得晚了点。 宁远飞怔了一怔停下动作,抬头仰望天空。一轮明月悬在天际,整个夜空幽蓝洁净没有一丝杂质。一片如雪般白、如花般艳的迷云悬浮在两人头顶上方,随着凉凉的秋风飘摇不定,却终将两人牢牢锁在下方。 白色的丝绸和红色的飘带轻柔如絮,随着秋风荡漾在月色的海洋,摇曳起伏宛如幻象。宁远飞隐隐看出,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典服饰,在年代久远的传统绘画或者壁画中,他曾经见过类似的造型色彩,华贵而典雅,带有几许异域风情。而如今,只有在似是而非的古装剧场或是节日庆典中,还能够找到类似的影子。“这是什么?飞天吗?”宁远飞问道。 “阴阳师,你应该听说过。”王然答道。宁远飞此时的心情,应该和他第一次见到阴阳师差不多,他们的穿着打扮的确令人吃惊,而且有些诡异。 “真的是阴阳师?长得这么丑!”宁远飞虽然隐隐猜到还是不免惊讶,看来日、本的民俗学者有过分美化先人的嫌疑。其实这些阴阳师的长相也算端正,却全然没有书中描写的潇洒俊逸之气,僵硬的瘦脸比石川临终之际好不到哪里去。 “不止真有阴阳师,式神也不仅仅是传说。”王然沉着脸说道。回来的时间不长,王然还没有来得及把武神城发生的事详细的一一告告之。 “看来苍石老鬼是真不肯让我们活着回去,连这些玩意都弄出来了,还真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宁远飞捏了捏了拳头微笑着说道。在无情的折磨了可怜吸血鬼尼奥之后他便隐隐的知道,自己的金刚佛力和王然的灵丹真气一样,对黑暗一族有着特别的杀伤力,能够在瞬间令他们失去的抵抗的能力。现在王然元神无往不利的灵丹真气受制于苍石老人的替身傀儡无法克敌制胜,也许他的金刚佛力会有奇效也说不一定。 在他的拳手头重重的击中忍者们丑陋的面庞之后,就算他们有纸符替身,宁远飞也不相信还会象现在这样毫发无伤。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怎样才能躲过对方无所不在如蜂群般密密麻麻的暗器。他没有王然的刀法,更没有他的三昧之体,还经不起汽车轮胎如泰山压顶的雷霆之势。他的面部皮肤保养得很好,很柔嫩,尽管很多同事认为他的脸皮很厚。 “真奇怪你还笑得出来。”王然原以为宁远飞被吓破了胆,哪知道他的脸上露出比以往更加开心的笑容。 ------------ 第二三八章 清楚异类 “就算下一分钟他们会把我射成马蜂窜,这一分钟我还活着,还抱有希望,人怎么能没有希望呢?所以我一向活得很开心,越是危险我越要去享受快乐,因为那意味着可以快乐的机会不多了。”宁远飞轻松的笑容感染了王然。他一直就生活在美好的希望当中,所以他总是活得很开心,也从不来不会因为眼前的困境而感到迷茫,更不会感到绝望。最好的例子,当然就是他对梁静不懈的追求。 “那么你现在的希望是什么?”王然有点力不从心。他怀疑这些个子矮小精干的忍者,怎么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武器,杂乱的工地快要干净整洁得象被吸尘器吸过一样,他们的手中居然还有东西,经过这么之轮的攻击到现在还没有枯竭的迹象。倒是王然自己,渐渐有些后力不继。想要化解黑暗和五行相融的力量,并不那么容易。 “我的希望当然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不是神仙吗?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容易就玩儿完了吧。”宁远飞只顾着跟王然说话,没留神脖颈处一阵刺痛,连忙捂着脖子紧缩身体躲在王然身后。这时才看清,击中自己的原来是一块青瓷碎片,边缘处象刀片一样的锋利,还好位置稍偏只伤到表皮。这样的瓷片通常在施工现场很容易见到,有的没有任何价值,有的却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物。 宁远飞眼力不错,一眼便看出这是唐宋时期的青瓷碎片,具有很高的鉴赏价值,从瓷片断裂的痕迹来看,应该新碎不久,其他部份还留在对方的手中。“暴殄天物啊!”宁远飞悲凉的哀呼,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想要寻找瓷器其他的部分。也只有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我当然舍不得这么早死,不过有人比我更舍不得死。”王然坏坏的笑道。阴阳师的出现让他联想起了某人,:“亲爱的安德烈,如果你不想跟着我一起被干掉的话,最好早点出来。”王然抖了抖灵弓。 “该死的黑暗骑士,该死的黑暗骑士!”安德烈连身咒骂着极不情愿的出现在王然身旁。他早已感觉到了黑暗的气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一定是黑暗骑士所特有的凛冽杀气,这也正是他死赖着不肯现身的主要原因。上次的战斗令他心有余悸。他常常感到怀疑,自己怎么可能在那么多黑暗骑士的围攻下幸存到现在,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奇迹,在他的身上总会发生一些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奇迹,但他不敢奢望每一次都会出现同样的奇迹。 所以,灵弓对他来说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就象王然相信他不会轻易丧生在黑暗骑士手中一样,他也对王然有着绝对的信心。事实上,即使没有他的存在,王然不也曾经顶住了整支黑暗军团的攻击吗?哪里有得着靠他帮忙呢? 但为什么,这位无情的道士这么残忍,总会时不时的对他进行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曾经创造了无数辉煌的人类为什么会沦落为高贵血族的美食?安德烈想,应该就是因为他们这种对外界和他人无止境的依赖消磨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陷在贪图安逸的罪恶深渊中无法自拔。 忍者们虽然对突然出现在王然身侧的安德烈感到吃惊,但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并非常人,所以非但没有停止攻击,反而无视安德烈的存在,向王然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王然劈出短刀,无数闪烁着的蓝发出哧哧的破空之声,穿透了安德烈虚幻的身体。 就连黑暗骑士充满力量的黑暗战刀都无法对这位得到新生的血族造成致命伤害,这样的攻击显然更是徒劳无功,要知道,血族对黑暗骑士的攻击可有着天生的抵御能力。不过安德烈仍然感觉到电流穿过身体时的刺痛,谁说灵魂没有知觉?至少,安德烈能感受到一切。 “也许你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血族的可怕,但是过了今天,我相信你们永远不会忘记。”高傲的血族环视自己被利器穿透却完好如初的身体,发出凄厉的长嚎。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打击,虽然这样的攻击还无法对他构成实质的伤害,但血族那天生的骄傲,绝不允许有人忽视他们的存在,更不容许有人以这种方式完完全全击穿他们的身体,即使那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也不行。 当然令安德烈愤怒的不止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看清楚来的并不是黑暗骑士,知道眼前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虽然拥有同样的黑暗气息,还没有具备可以和黑暗骑士相提并论的实力,在他的眼中,这些丑陋的小矮子就象地上的蚂蚁一样,只需跺跺脚就能令大地恢复往日的洁净安宁。而如果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会表现得更加理智一点。 安德烈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柄精巧的西洋刺剑,只要在面对实力远逊于自己的敌人时,他们才会使用武器,以显示他们的高贵的身份优雅的身姿以及远远高于其他物种的智慧。 “不,你的敌人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王然指了指头顶。 “又是这些怪异的家伙?”安德烈血红的眼睛望向天空,这才注意到几十名飞舞在半空的阴阳师。“不,尊贵的血族不屑和这种恶心而低贱的生物的交手,我们勇于接受更加艰苦的挑战,您难道没有发现吗?面前的敌人人数更多更加凶残,还是让我去解决他们吧。”安德烈几乎没丝毫犹豫,咆哮着吼道,如同一位即将孤军奋战的中世纪骑士。 狡猾的血族,他只用一眼就看出,阴阳师的实力不知道比忍者高了多少,虽然他曾经很轻松的将一名阴阳师撕成碎片,但如果能让自己更轻松一点,为什么不去争取呢?安德烈不由分说向前扑去。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比阴阳师强多了。”王然提醒道。 可惜安德烈没有听到他隐含深意的善意的提醒,就算听他到也不会相信。 “好象以前做得过火了一点。”王然苦笑道。 暗器再一次穿过安德烈迷雾般无形的身体,他浑然不觉,挥动着巨大的血红双翼,眨眼前飞临忍者们的身前。精巧锋利的双剑刺向最近的一名敌人,如两道交叉的白色火光。忍者既没有防御,也没有攻击,平静的注视着安德烈手中寒光闪动的双剑,主动挺起了胸膛迎向剑光。 “这么容易就吓傻了吗?”安德烈的心中涌起残杀的快意。 通常,面临死忘的人会有各种表情,最多的是恐惧,也可能是无奈、悲哀,或者是悔恨,但眼前的敌人却没有,他平静得就象工地上方那盏不知疲惫久久凝视着下方的镁光灯,虽然还有着生命的体温,却保持着死一般的平稳。安德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事实上,他很少去注意人类的表情,更不会去在意人类的内心。有谁,会去在意食物的心情呢? 安德烈的双剑交叉着刺中对方的身体,在他条件反射般的意识里,下一刻,他的剑会完全刺入敌人柔软的皮肤和脆弱的胸膛,象绞肉机一样搅碎他的五腑六脏,然后,两把利剑会斜向撕开他的身体,在夺走他卑微生命的同时,完全将他的肉体撕成碎片,紧接着以斗牛士最优美最干净的动作准确的刺入他身旁两人的身体。 安德烈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剑刺入某种物体,他对自己敏锐的触觉一向很有信心,所以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人的肉体,因为他没有感觉到肌肉骨骼应有的阻力。他的剑好象刺入一张单薄的纸张,一划而过轻松得让人不敢相信。也只有他,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对常来说,以锋锐的刺剑刺入空气和刺穿薄纸不会有什么差别。 事情的变化甚至超过了安德烈惊讶的速度,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思考快速拔剑,一道巨大的力量顺着双剑传至掌心。那是黑暗的力量,而且是血族特有的,和他所拥有的一样强大。在安德烈的预想中应该已经成为一堆肉块的敌人完整依然,露出讥讽的笑容。 “血族!”安德烈全身一震,在受到伤害之前果断的弃剑回撤,回到王然的身边,呆呆的难以置信的看前前方密集的人群。这绝不可能,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观察,这些家伙都和血族有着本质的区别,无论是他们低俗的气质,粗短的体型,无耻的笑容,都跟尊贵的血族扯不上一点关系,但为什么他们会拥有完全属于血族的力量,而且这么强大? 安德烈的智商还算正常,甚至和许多同族相比,他的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都要更胜一筹,否则又怎么可能以高级议事官的身份追随死灵王子来到东方?他可不象那位可怜的狼人同事,由于某种肮脏的政治阴谋而得到加官晋爵的机会,并最终成为牺牲品。 但以他那典型的西方式的魔幻思维,任他想破脑袋,也无法明白东方巫家法术的奥秘和中华道家借力打力的精髓所在。就这一点来说,他和他所厌恶的狼人其实并没有本质差别。 “我想,现在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改变主意了吧。”王然忍住笑意看着安德烈,当然没有忘记随手劈落几件远远袭来的圆盘状似是下水道井盖一样显眼的“暗器”。居然连这样的笨家伙都用上了,王然猜想不用多久除了衣服他们再也找不到任何可用的武器,老天保佑他们没有带着女忍者一同前来。想到这里王然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 “是的,身为世界上最优秀最高贵的种族,我认为我应该清除这些肮脏的异类,我们的地球已经饱受污染之苦,是时候清理一下了,我为自己先前愚蠢的怜悯感到惭愧。”说这话时,安德烈如面对风车时的堂吉轲德一样坚定勇敢。不愧是得到重生的血族,不止他的灵魂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进化,就连他的自尊心和自豪感都那么的与众不同。 “无耻,这是不是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居?”宁远飞低声讽刺。 安德烈修长的身形冲天而起,红色的双翼拍打着空气,虽然只是无形的灵魂,宁远飞却似乎闻到淡淡的血腥。 ------------ 第二三九章 无休无止 王然没有反驳宁远飞的话。的确,现在的安德烈和最初不可一世的黑暗议事官是有些不同,也许那时的血族残忍狡诈,但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尊的,而现在的他,不止和最初的安德烈判若两人,和其他血族如范加等人更不能同日而语,其厚颜无耻连王然都觉得触目惊心,这么惊人的变化,谁能说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呢? “是不是也该让你的魔灵天尊出来见见世面了?”王然问道。 “我想他应该已经来了。”宁远飞说道。尽管他和王然在很多问题上存在一定的分歧,但在如何最有效的利用身边所有资源、尤其是人力资源的问题上,他们的意见惊人的一致。 王然将目光投向天空,一道巨大的黑影遮挡了明亮的月光,从头到脚一片漆黑的魔灵在黑暗中就如同一座山峰飞临众人头顶,如果不是他手中那把寒光隐现的黑色巨斧,人们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哈哈哈哈,找了这么久终于让我找到一个。”魔灵一声长笑,开山巨斧斩向下方。首当其冲的却不是阴阳师,而是踌躇满志想要为人类环保事业作贡献的安德烈。血族大吃一惊,没有料到阴阳师的头顶还隐藏着这么强大的敌人,豪言壮语刚刚出口当然不能马上食言,只能无奈的迎上前去。 魔灵被困魔泉之下数百年,对安德烈身上浓浓的黑暗气息再熟悉不过。他对昔日的黑暗骑士一直积怨在心,四处搜寻想找几个黑暗黑暗骑士一雪前耻,这时突然见到同为黑暗一族的安德烈,哪能不喜出望外?两人一言不语斗在一起,斧影如风利爪映血,看得人眼花缭乱。 “糟糕,好象不应该让这两个家伙碰面。”王然突然想起叶飞的本命尊神击杀黑暗骑士梅塞尔加的场景。这些所谓尊神,远比道家中人还要腐朽,更没有半点普渡众生的思想觉悟,一心只想着斩妖除魔,全然不论是非不管善恶。 王然本想趁着安德烈和阴阳师缠斗之际趁机开溜,但现在如他所愿半路杀出个是非不分的魔灵天尊,事情反倒被搅得一团糟,一时暗暗叫苦。 “唉,早知这样不如多带几个人来。”王然暗叹一声,考虑再三不敢轻举妄动。 宁远飞气得暴跳如雷,口中连声呼喊:“错了错了,不是他。”可惜魔灵这时正斗得来劲,就算明知出错,也不会把他的呼吼放在心上。 半空中,一道重生血族和一位入魔尊神斗得酣畅淋漓,魔灵一斧快过一斧,一次次劈中安德烈的身体,就象本命尊神劈开梅塞尔加一样,势如破竹将安德烈从头到脚劈成两片。但就在他收回巨斧的同时,安德烈的身体如同流水一样随着巨斧的离去面愈合。 身体前倾朝着魔灵的胸膛刺入致命一爪,但一向令他引以自豪的毁灭性的力量,却如石沉大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完全融入了魔灵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份。 表面看来,安德烈似乎有些吃亏,在对方巨斧的连击之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但事实上对方的攻击却无法对他造成一丁点儿伤害。失去了身体,他的黑暗力量变得简单而纯粹,不再象他的同类那样带着人或者其他物种的气息。而魔灵此时体内所充斥着的,也正是来源于魔泉之中最本源的黑暗力量,他本来就是灵体,比其他拥有实体的人更容易接受外来的灵气、或是魔气,他和安德烈拥有同样纯粹而强大的的黑暗魔气。 因此,无论他们谁想要伤害谁都变得异常困难,只有在其中某一方耗尽赖以生存的灵气或者魔气之后,战斗才能最终分成胜负。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也遥遥无期,在损耗魔气击中对方的同时,他们也从对方的攻击中获得了能量,虽然还无法完全补充他们的消耗,却能令他们维持更长的时间。 他们也对这样状况感到困惑,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他们沉浸在这场也许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战斗中,享受着攻击与被攻击所带来的奇妙快感,完全忽略了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阴阳师,更忽略了王然和宁远飞。 也许他们这时已经明白谁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但同样的自尊和虚荣却令他们不愿主动退出争斗,所以明知道阴阳师身上那飘动着的鲜艳色彩离自己越来越近,却依然不依不挠朝着假想中的敌人发起冲击。 空气突然间变得寒冷起来,虽已入秋,但江南的夜晚还不至于这么寒冷。随着寒流骤然而来的,是点点晶莹的冰霜和漫天的雪花。 还穿着单衣的宁远飞有些禁受不住这场突然而至的寒流,用力拉了拉衣领,惊喜的说道:“是祈可来了吗?”如果来的真是祈可,一定也少不了林七和大宝,那他们的局面绝对不会如此被动,最后的胜负还不知道掌握在谁的手中。 王然摇摇头:“如果是祈可的话,就不会是这样软绵绵的雪花了,该是一场冰雪风暴才对。” 祈可的先天寒气来自她本身独特的极阴之体,虽然还不够强大,却是天地间最单纯最直接的寒气,无论其爆发的速度还是强度,都远远不是这场小小的风雪所能比拟的。而在得到了德鲁伊的指引和朱雀奇石的启发之后,她更了解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的关键所在,能以大地的生命力量补充自身精元的不足。对她来说,制造一场小型的冰雪风暴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也不需要如此虚张声势,她更习惯不声不响将敌人慢慢的冰封。 由于自身九阳之体的缘故,王然对祈可的寒气感觉更为敏锐。这不是祈可的寒气,虽然这道寒气也同样来自人体本源,却远远不及祈可的精纯,其中还掺杂着某种外力的因素,那到底又是什么呢?王然觉得,应该就是妖气。 天空传来一阵尖细的如婴孩般的哭泣声,阴阳师们停了下来,以优美的曲调和声线唱起一首简单悠扬的民谣,哭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婴孩天真无邪的“咯咯”笑声,但弥漫不散的寒气却随着这笑声变得更浓。 优美的童谣令宁远飞心神大乱,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依偎在母亲怀抱中的美好童年。真是好笑,人怎么可能记得那时候的事,宁完飞知道自己陷入一个噬魂夺魄的幻觉当中,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就算明知是陷井,他也没有勇气放弃这美好的瞬间。在婴孩清澈的啼哭和纯真的笑中,他仿佛又看到了母亲温柔美丽的笑容,他的思维似乎也变得一片朦胧,就象一个没有经过任何污染的婴孩,对将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片片雪花如洁白的飞鸟一样翩翩起舞,其中夹杂着坚硬的冰雹落向地面,砸向王然和宁远飞两人的头顶。王然注意到宁远的异样,在听到婴孩啼哭声时候,王然就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妙,在那短短的一刹,王然的眼前也出现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久远记忆,但他和宁远飞不同,从几百年前坠入悬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清醒的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他,任何记忆都只能是记忆,所以,这样的幻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王然单手拂去从天而降的冰雹,冰雹在接触到他手掌的那一瞬便消融蒸发。虽然阴阳师的冰雪之术带着妖魔之气,但其招换的风雪却也不过是自然界的寻常风雪罢了,比之祈可的先天玄寒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王然不屑的哼了一声,就这点程度,比祈可不知差了多少,如果换作祈可的话,就算以王然的三昧真火,都不可能这么快化去她的寒气。 但宁远飞却没有这么好运气,他的心神还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和幻想当中。坚硬的冰雹重重的落在他的头顶,疼痛让宁远飞全身一震,蓦的清醒过来,拉起木棉袈裟罩在头顶。但这也没能逃过冰雹的袭击。木棉袈裟虽是一件辟邪驱魔的利器,但在面对寻常冰雪的时候绝对不会比一把地摊上买来的雨伞强出多少。 “到现在还要藏私吗,快点把你的紫金钵儿拿出来吧?”王然催促道。无论是妖是魔,都不可能逃得过紫金钵体那道金刚竼经,不知道宁远飞还在犹豫什么? “你认为我会随身带着那么笨重的玩意儿吗?我原以为会是一次轻松愉快的夜间漫步,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宁远飞自认倒霉的用力撑起木棉袈裟,感受冰雹重重砸向木棉袈裟时传来的震动,支撑着袈裟的双手早被砸得又痛又酸,在雪水的浸泡中麻痒不止。 “怎么酒肉和尚没有传你储物之法吗?比如说乾坤袋什么的?”王然好笑的问。 “你认为他会这那些东西吗?”宁远飞反问道。王然摇了摇头,他如果连那些玄妙法门都会的话,也就不再是酒肉和尚了,早修成了佛佗金刚。 阴阳师越逼越近,安德烈和魔灵两人这时也知道不妥,如果再这样无休无止的斗下去,不止自己身陷重围,就连王然和宁远飞两人都有危险。两人对视一眼,竟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对方此时的心态,都感到惊诧莫名。相同的纯粹的黑暗之气,不但令两人具有完全相同的力量,也在这种关键时刻将他们的灵识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还要打下去吗?”安德烈在心中暗问。 “照这样打,就算再斗一百年都不会有结果。”魔灵豪迈的笑声透过双眼在安德烈的心中响起。 ------------ 第二四零章 (恭贺新禧) 两人相对一笑心照不宣,魔灵全力劈出一斧,在安德烈反击之前抽身后撤,大喝道:“哪里来的怪物,吃你爷爷一斧。”说罢突然转身一斧劈向迎面而来的阴阳师。 安德烈和王然息息相关,一旦王然出事他也跟着神魂俱灭,但苦于魔灵苦苦纠缠却也无可奈何,这时见状精神一振,两手前伸暴长几尺,幻化成两只鲜血淋淋的利爪,上面的血液还未凝固,顺着爪尖往下滴落,就处是寒流,都无法将其凝固。 两人刚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突然不声不响间各自收手攻向靠近的阴阳师,别说阴阳师没有料到,就连王然和宁远飞两人都没有料到。谁能猜到,本质相同的魔气竟能令他们拥有片刻间的心有灵犀。 魔灵的巨斧和安德烈的利爪几乎同时击中阴阳师的胸膛。王然的眼前浮现出梅塞尔加被一劈两片的情景,还有武神幻境中化身式神的阴阳师支离破碎的尸体。大概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情形下挡住他们两人的攻击,就连王然自己都没有把握。 但就在今夜,很多王然以前无法想象的事都发生了。他没有听到阴阳师的惨叫,也没有看到跌落尘埃的残肢断臂和漫天血雾。魔灵的巨斧和安德烈的利爪穿过了阴阳师的身体,就象击中一道虚幻的影象,久久停留在阴阳师原来站立的地方,陷在他们象空气般透明的身体里。 “咯咯咯咯……”天空中再次传来婴儿天真无邪的笑声。两名阴阳师消失的身形出现在身后,他们的怀中,分别抱着一个四肢纤细头颅略显巨大的婴儿,不安份的在阴阳师的怀中手舞足蹈,发出灿烂的笑声。 王然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他可以肯定,这些阴阳师绝非幻象,而是和自己一样的血肉之躯,怎么可能被魔灵的巨斧和安德烈的血爪击中还安然无恙,他们也没有用什么分身之术或是替身傀儡,而是真真实实的被击中身体,却又在那瞬间变成幻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宁远飞也惊讶的张大了嘴。 随着那愉悦而又单调的笑声,空气中的雪花更加浓密,一阵狂风卷起,雪花飞旋着从四面八方向中心挤压,气温骤然降低,脚下的泥土变得象钢铁一样坚硬。忍者们似乎也忍受不了这样寒意,放慢了速度,又是羡慕又是恐惧的以眼神余光扫过头顶的阴阳师。 王然压力一轻,一边游刃有余的击落越见稀疏的暗器,一边运转真气调养内息。苍石老人的替身傀儡和忍者出人意料的黑暗五行之力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过多的消耗了真元,以至于一直处于被动局面。 但下一次,当王然开始反击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有这么好运气了,王然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正统的中华道术。 魔灵呆了片刻,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是灵体,比王然更容易区分实体和幻象的区别,他确定自己斩中的是阴阳师的身体,但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幻象,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魔灵怒吼一声,巨斧由上而下划过一道银色的锋芒,身形疾动转头劈向身后的阴阳师。他的动作,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迅捷与刚猛,虽然并不明显,但王然却看得清清楚楚。难道这道寒气对灵体也能构成影响吗? 通常灵体无依无存,和王然的元神一样刀斧不伤水火不侵百毒无害,自然不会受这寻常冰寒之苦,但现在的魔灵却显然被寒流所制身形迟缓。 安德烈也看出了这一点,无论见机心智,他都比那被困魔泉数百年之久的魔灵强出许多。知道这些阴阳师比自己曾经遇到的不知强出多少。身形猛的一晃,修长优雅的身姿消失不见,飘浮在半空的只有一团淡淡的血雾,随着飞旋的雪花弥漫天空,似乎无处不在。这才是他本来的形态,庞大缥缈得令人难以捕。 当安德烈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尖利的双爪已经刺上一名阴阳师的胸口,在这样距离,这样的速度,没有人可以躲过。但就和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洁白的衣摆和鲜红的腰带晃过他的眼前,他的双手再次刺入虚空。安德烈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在对方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再次化作一团血雾。不过这一次阴阳师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血雾在寒流中似乎也被凝固,甚至看得见血珠的实体,飘移的速度越来越慢。 安德烈这时才想起该逃,但他的灵魂就象陷入一片粘稠的泥沼,甚至他那由血雾聚成的无形躯体都变成一片泥沼,根本无法自由的流动。另一边,魔灵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曾经挥洒自如的巨斧,这时变得异乎寻常的沉重,就连提起来都变得异常困难,更别说用作攻击。魔灵高声怒吼,动作却越来越慢。 “河童,这是河童。”宁远飞突然惊呼道。 第八十章奇正生死 “河童,没错,真的是河童。”宁远飞自言自语肯定自己先前的话,好象有些不敢信。他的声音喜忧参半,激动得有些发、颤,却没有几分恐惧。可能太多的经历已经麻木了他的神经,现在只有惊喜才能触发他的心灵。 “小子见识倒还广博。“苍石老人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没有机会再次倚老卖老展示自己的广闻博识,想必他有些失望。 “河童是什么玩意儿?”王然扭头问道。 “传说中的一种式神,和雪女齐名,据说可以操纵冰雪,就是那些长得稀奇古怪的婴儿。”宁远飞看着阴阳师怀中所抱的畸形婴儿答道。 “不过是冰雪而已,比起祈可来差得远了,对了既然是传说,你怎么敢肯定这就是河童?”王然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见过它的标本。”宁远飞得意的说道:“很多人都在怀疑标本的真实性,说实话,我以前也不相信那会是真的,当然时候什么神仙佛祖妖魔鬼怪我通通不信,但现在我信了,那具标本虽然只是一具和怪胎差不多的僵尸骨架,但和他们手里抱的这些小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再看看这些雪花,你说除了河童还能是什么?”宁远飞又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讼。 王然现在才知道宁远飞如此兴奋的原因,作为一个相对坚定的科学工作者和唯物论者来说,能够证明传说的真实性的确令人欣喜,以至于他暂时忘记了这个真实的传说将会带给自己的危险以及恐惧。 “就算是河童,但也不过只是区区式神而已,怎么可能困住魔灵和安德烈?他们可不是一般的魔体,一个曾是驱魔降妖的正神,一个也算得上是血族中的极品。”王然见过所谓式神,知道那也是妖魔一类,不该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宁远飞不太关心这道问题,惊叹不已的目光随着阴阳师游走不定。 王然看了看苍石老人,他正一脸得色,挑衅似的望向王然。看着他的神情,王然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阴阳师脚下方位。 魔灵和安德烈两人还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但动作却更加僵硬,虚幻的身体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就象实体一样被冰封住寸步难行。而阴阳师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伴着河童的笑声象彩蝶一样穿梭在两人身旁。纯净的白和迷人的红,几乎迷朦了人的眼睛。 细看他们的步伐,虽然有快有慢看似杂乱无章,移动多时却未见混乱。所有的阴阳师穿着相同年龄相仿,移动之间令人难以分辨,倒象是一道人影飞来飘去形成数道残影将魔灵和安德烈两人人困在其中,人影之间似有道道隐约不明的冰寒之气相互联系。 王然的目光锁定其中一人,他的步伐轻盈灵动变幻莫测,急徐变化似乎与河童的笑声节奏保持一致,身上长长的红色腰带也随着身体的移动速度翻腾踊跃,好象有意扰人视线。但无论他怎么移动,几个回合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方位。 王然终于明白了,冷笑着:“我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是道奇正八门阵法,你以为凭这么一道寻常阵法就能困得住我们吗?” 苍石老人嘿嘿笑道:“井底之蛙,井底之蛙,谁不知道我巫门阵法借用天地五行,辅以奇虫异兽,虽然威力无边降圣伏魔,但阵法既成阴阳已定五行顿生,所以缺少变化都是死阵,你再看看我这道阵,却是一道活阵。” 王然心中一凛,知道苍石老人所言非虚。无论初遇铃兰儿时遭遇的太极阴阳阵,还是而后鸣崖闲客的九幽阴煞大阵,都是以借用天地五行相生相克布置而成,就算辅以奇虫异兽或是血爆之术,也只是借用其灵性煞气,纵然威力大增,却和阵法变化没有多少关系,说到底还是死阵。 而道家门派布阵虽然也以乾坤五行为基石,但道家弟子以气御阵神随意走,五行交替阴阳循环阵法变幻不穷,才是活阵。眼前阴阳师所布的这道阵法,随着阴阳师的移行换位交叉层叠,八门阵中五行难辨阴阳莫分,显然也是道活阵。 但和道家阵法不同的是,这道阵法的运转靠的却不是布阵之人的精气神,而是河童的天生灵气,想必这也是难得的灵物,操控风雪还只是其次,关键是其灵气充足心灵相通,阴阳师与河童浑然一体,在他们的哭笑声中运转五行颠倒阴阳。不止将整个阵法运转得滴水不漏寒气逼人,更以阵法八门困人魂魄定人生死,如此以来,便连身为灵体的安德烈和魔灵都会受到它们的禁制。更令人头疼的是,在河童的面前,安德烈和魔灵两人的攻击毫无效果,灵识受阻被困得寸步难行,好在一时也无性命之忧。 ------------ 第二四一章 阴寒白焰 苍石老人见王然沉默不语,得意的说道:“我这道阵法名为奇正八门生死阵,布得还不错吧?” 王然心中不由有些佩服,说道:“如果不是靠着这些河童,只怕你这阵法也没什么用处,大概还比不过一道死阵。” 苍石老人赞道:“高明,也只有你这样的道家中人才能一眼看透其中奥秘,不过看明白了也没用,这阵中外有五行内含八门,奇正生死以定乾坤,除非你能一举击破八门,否则便是破了五行,也破不了这道阵法,只等他们消灭你这两道魔魂,那时就该轮到你们受这冰封之苦了,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教会这些笨蛋阵法,还好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王然这时细数阳阳师,不多不好刚刚二十四人,想必每人护住一门,其中一人为主两人为辅,虚虚实实令人难以把握,就算他知道谁主谁次,想要一举击破也不容易。不由想起了鸣崖闲客那道九幽阴煞大阵,虽然凭借着血爆之术和阴煞之气威力大了不知多少,但终究是道死阵,即使没有那方玉石,只要四名修为高深之士齐破四门,阵法举手可破。而这却是道活阵,就算王然一体双修有元神相助,再加上宁远飞的金刚佛力,想要同时攻破八门也是万万不能。 看来苍石老人为了将鸣崖斩尽杀绝,在阵法上下了不少功夫,这道奇正八门生死阵更是堪称奇妙绝伦。苍石老人虽然心胸狭窄为人恶毒,但说到心智才华,确也有些过人之处。王然不佩服也不行。 宁远飞忍不住怒声骂道:“你竟然把阵法教给这些人。” 苍石老人哼了一声:“他们那阴阳之术本来就是学自我中华阴阳五行易理,我不过略作提拔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再说这是我巫门秘术,我想教谁便教谁,谁又能管得了我?” “畜生,你还知道那是我巫门之术吗?”严厉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苍石老人浑身一颤:“师父!”几乎本能的想要开逃,但扭头看见来人面色一变,又惊又吓挪不开步子。 在一众忍者的身后,站着几道足不沾尘衣衫飘渺的人影,最前那位一脸肃容的不正是鸣崖闲客是谁?王然虽然分神注意着阴阳师和苍石老人的动静,却也没有完全忽视忍者的存在,怕他们趁机偷袭,竟没有看清这几人是来到忍者身后的。 除了鸣崖闲客和两名永远保持着一脸怪笑的年青弟子,还有一人站在他们身侧。 苍石老人惊惧的注视着那人,想要后退,双腿却象钉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脸上肌肉抽、动着想要勉强露出一点笑意:“师、师叔!您老人家出关了?”可惜他此时的笑容,比苦还可怕。 原来这就是巫门之主问石斋老人,王然细看过去,见他大袖飘飘精骨清奇鹤发童颜,一身浩然之气。都说巫门中人不修真气不习道法,但这人却分明仙风道骨,有几分仙人之姿,想必也另辟蹊径步入道途。巫门和道家同根同源,细想之下也不足为怪。 老者上前一步,冷冷的说道:“我若是再不出关的话,不知道你要做恶到何时。”说这话时不怒自威,令苍石老人不敢直视。 鸣崖悄悄叹了口气说道:“欺师灭祖、勾结外敌、私授秘术,按门规该如何处置?” 苍石老人全身发抖,手脚僵硬,双膝一软差一点就要跪到地上。王然见他这么多次,也知道他虽然作恶多端多行不义,但行事也算临危不乱,从未见过他吓成这般模样,尽管和他积怨已深,却也觉得有些可怜。 “师叔……”苍石老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是自行了断还是等我来动手?”老人沉声说道。 苍石老人知道今天凶多吉少难逃一死,反倒壮起胆子,咬牙说道:“反正也是一死,不如让我在临死之前看看问石斋老人的手段。” 苍石老人说罢双眉一挺,微微举起双手,手臂上飞快的覆上一层细银甲片。 “又是龙鳞手惊雷手?”王然有些失望。自从灵巫被破以后,苍石老人就再没有拿出什么象样的功法,大概也知道以自己的年纪炼不成什么象样的东西,干脆把精力全部用到阵法和符纸之上。 看见苍石老人这个样子,谁会怀疑他此时自知在劫难逃想要拼死一搏呢?但王然却感觉有些不对,这不象苍石老人一贯的作风,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气魄,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鸣崖闲客见他直到这时都不知悔改,毕竟师徒一场,心中不觉又痛又恨,向问石斋老人拱拱手道:“师兄,让我来清理问户吧。” 问石老斋人点点头道:“也好,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徒儿,就让你去了结吧。” 崖鸣对两中徒儿说道:“你们去破了他的替身傀儡法咒,记得该怎么做吧。” 两人拼命点头,激动得连声称是,各自掏出几把细长的竹签。王然有些好奇,不知道凭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小鬼,怎么能破掉令自己大感头疼的替身法咒。 只见两人手捧竹签闭目凝神久久不语,似在默运玄功,而后呼呼荷荷大喊几声,将手中的竹签掷向一群忍者。王然和宁远飞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哪里象是修行中人斗法,根本就是小孩子群殴嘛。 不过仔细看看,在那些飞出的竹签中,竟然贯注着微弱的灵丹真气,如果不是因为一体双修又对灵丹真气了若指掌,王然差点发现不了。他们修行时日不长,能修成这样的灵丹真气也算不易,只能靠着经过巫法炼制的竹签才能逼发体外。但就连王然那精纯雄浑的真气都无功而返,就他们这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丁点能作什么? 忍者们面面相觑,显然也是疑惑不解。迎面飞来的竹签绵、软无力,还没有飞到身前就已成强弩之末,就算被扎中最柔嫩的眼球,大概都不会受伤,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封挡,或者干脆接到手里当暗器回掷过去。 竹签如天女散花毫无准头的飞到忍者的身前头顶,无力的向下坠落。就在这时,忍者群中突然爆发起道道桔红的火焰,替身纸符就象被引爆的地雷一样炸裂,化作反击之力将竹签反射向两人。这点反击之力当然伤不了他们,两人顺手接过竹签,乐呵呵的再次掷向忍者,口中大呼过瘾。 道道替身纸符不断在忍者群中爆开,又将竹签反击回去。到最后所有的竹签都无力的落到他们的身前,身上的纸符终于一干二净。两个小鬼意犹未尽继续将手中剩余的竹签杂乱无章的抛了出去,可惜再也看不到先前的奇景。 王然看到目瞪口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这些纸符本是为了对会血族而炼,用以保护拥有黑暗气息的忍者,灵丹真气正好和它相生相克,根本无须催发便会生效。王然暗骂了声笨,如果早点想明白这个道理,不早把忍者消灭得干干净净了吗?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巫门中人早就看透了其中奥妙。 鸣崖闲客漫步朝苍石老人走来,似乎根本就当挡在身前的一群忍者不存在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让两名徒儿多学点东西,以他现在的手段要对付这种忍者何必搞出许多麻烦。 “杀了他,杀了他!”苍石老人歇斯底里的呼吼。一张老脸因为恐惧而变形,他情愿面对世间任何敌人,甚至是问石斋老人,都不愿意面对鸣崖闲客。这是一个困扰着他数十年的恶梦,多少次,他从恶梦中满头大汗的醒来,眼前却还浮现着鸣崖闲客临死前痛苦的面容。所以明知他身困九幽大阵对自己难有威胁,几十年来仍旧想方设法欲除之后快。 一阵带着黑暗力量的细小暗器向鸣崖闲客狂卷而至,仔细一看原来是刚才跌落在地的细小竹签,他们已经用光了随身兵器,就连地上的砖石杂物都所剩无几,再也找不到几件象样的东西。这些竹签虽然质地轻软,但贯注了黑暗力量和五行之气以后,威力也不可小视。 王然了解鸣崖的修为,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敌不过对手,暗暗为他担心。 鸣崖却面色如常轻松自得,对他们的攻击视若无睹,自顾自的漫步前行。竹签击中他的身体,鸣崖全身泛起一道白光,突然消失不见,暗器未受一点阻碍径直飞向他身后几人。问石斋老人大袖轻挥,竹签纷纷落地。 鸣崖却在这时出现在忍者的面前,双手按向两名忍者头顶,手心处渗出两点白焰。王然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和自己灵丹真气类似的修灵之气,但以鸣崖闲客这么短的灵仙修为,就算他早已筑基有成,又有渡仙幻境的充盈灵气,也断然不可能这么快炼成如此强劲的真气。细细看去,在他的白焰之中似乎又带些阴寒之气,不似正统道家真气。 ------------ 第二四二章 一道八门 王然略作猜想立刻明白,想必鸣崖闲客在修炼灵仙的同时,也融入了巫门傀儡符鬼之术,所以才会有这样怪异的白焰,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威力。 鸣崖闲客出手的动作不快,两名忍者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掌心按向自己额头,即不阻挡也不躲避,反而挺身扑向他的身前,显是想要同归于尽。照理说只有武士才会喜欢这种作法,忍者通常更懂得保护自己才对,就算见机不妙,逃才是上策,不到逼不得已绝不会使出这样的打法。但今天情况不同,他们自以为人数众多实力占优,情愿牺牲两个同伴,也定要完成任务。 鸣崖的身上隐现黑白两道异光,出现无数道密密麻麻的符印。忍者的手触到他的身体,僵直的停留在他的身上,既无法前伸也无法后退,就象被毒蛇咬住,瞬间失去知觉,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鸣崖闲客的手结结实实的印上他们的额头。他们的面容猛然间僵住了,一丝刺痛击透了他们的大脑,沿着额头向下延伸,象电流一样穿过他们的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电流的刺激下抽搐痉挛。他们的手又恢复了知觉,沉重疼痛得象是受到千斤重力的撕扯,无论他们怎样挣扎,双手却依然僵直的贴在鸣崖的身上,无法挪动半分。 这样的痛楚也并非无法忍受,和他们曾经经历的残酷训练相比,一点点刺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可怕的是,在鸣崖的白焰穿透他们身体的那一瞬,他们的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令忍者们引以为豪的强大精神力量举手之间就被完全击溃。他们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缓缓的瘫倒在地,变成两堆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 也许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其他的忍者却一定明白了这一点。 对忍者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是保存性命。没有等到鸣崖动手,他们纷纷向后退去,任由敌人从他们中间穿过旁若无人的一步步事逼向苍石老人。一名忍者低声长呼,所有人拔腿飞奔夺路而逃,片刻间走得一个不留。王然早知道逃命的本事,也没有去追,反正就这点能奈,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苍石老人比忍者更早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见到鸣崖闲客那一身符印就知道不妙,趁着他和忍者动手的时机,悄悄的向后退去。 “你不是想要见见问石斋老人的手段吗?怎么这么快就想逃了。”王然一直留神他的动静,笑呵呵的挡在苍石老人的面前。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再逃了。 “你以为这样就挡得了我吗?就算要死,我也要拖个垫背的。”苍石老人惨然一笑,双手撕破衣襟,飞快的划过胸前。指尖划破皮肤,渗出细细的血珠,在他的胸前,出现一道奇异的由血痕组成的图案。中心猛兽呼嚎,四周毒虫环绕,朝着中间汇流而去,渐渐凝成一颗鲜红的血珠。 “小心,是血爆之术。”鸣崖闲客惊声呼道,这正是他曾经用过的法术,自爆精血凝结成阵,也深知其中的厉害。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徒弟,也难怪你会被他所害,你以为他真的舍得去死吗?放心吧,这只是怕我们动手故弄玄虚。”王然略带讥讽的说道。交手这么多次,他对苍石老人怎么说也有些了解,以他的性格,就算死到临头,他绝对不会和对手同归于尽。这所谓的血爆之术,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果然,苍石老人恨恨的瞪着王然:“还是你小子知道我老家的心意。”话刚说完,胸前突然爆开一团血雾,王然下意识的祭起三昧真火护在身前,迎面喷洒的血雾在真火中化作一团青烟,却依然闻到鲜血的腥气,其中还带着微微的毒物腥臭。 王然皱了皱鼻头,不明白血族怎么会对鲜血的气味情有独钟。 等血雾散去,苍石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又是血遁之术,不过比起忍者的血遁之术高明了许多,无影无形,不象忍者那样还有分身可寻,一时间王然也不知道他遁去了哪里。王然也不担心,笑问石斋老人道:“就任由他这么逃了吗?” 问石斋老人冷哼了一声:“这等法术,怎么逃得过我问石斋老人的眼睛?” 刚要起身追去,不远处的黑暗中闪现出五色神光,宛如一颗钻石般璀璨生辉,女娲神石破空而出,疾速迎面飞来,飞到中途突然一顿,象是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倒飞而去。透明的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哼,苍石老人摇摇晃晃的现出身形。 “方欣,怎么会是你?”王然看着手握神石徐徐走来的方欣。 “我跟着他们来的。”方欣微微一笑看看了鸣崖闲客。 鸣崖却看着她手中的女娲神石,一时惊讶莫名。方欣说道:“不用看了,这是我从你徒弟手中得来的女娲神石,不过被我师父炼过,就算想还给你也不行了。” 说罢转身收起笑容,冷若冰霜冷冷的注视着苍石老人。 “灵魔心眼。”问石斋人轻声念道,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欣,露出惊讶的神情。 苍石老人稳住身形苦笑道:“几天没见,连个小女娃儿都这么厉害了。” 方欣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用你的心,来祭奠我叔叔的在天之灵。” 苍石老人冷笑道:“你那叔叔也不是什么好人,留在世上不过害人而已,我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反正他活得那么痛苦,说不定他还会感谢我让他死得多少有点意义。”苍石老人说得有些恶毒,王然却暗暗的想:这话说得也不错。 方欣这时当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方明宣怎么说也是为她而死,听苍石老人这么说怒从心起:“那我今天也要替天行道了,你这种人,留在世上更是祸害。” 苍石老人不屑的说道:“就凭你吗?好象还差了一点。”他刚才只顾逃命,对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方欣毫无防备,这时全神戒备,自信以方欣的实力还不能把他怎样。 王然道:“老鬼,怎么你忘了还有我们吗?” “你们?还是先解决他们再说吧。” 话音刚落,王然耳中响起一声尖细的婴儿欢笑,一道寒流迫体而来。阴阳师齐刷刷落到地面,挡在他和苍石老人之间。安德烈和魔灵同时脱困,同时消失在天空,刚才的生死阵法和寒冰之苦消耗了他们不少的元气,这时再也无力再战了,魔灵回了宁远飞的紫金钵,安德烈当然溜回了王然的灵弓之内。 王然虽然已经知道了阴阳师这道奇正八门生死阵的玄机,却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厉害,这时身在其中才感受到凶险。随着河童时徐时急的欢笑,一道道寒流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虽然这样寒气根本无法和祈可的先天玄寒相比。但在不知是阴阳师还是河童的操作下,丝丝寒气如同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灵巧的将他层层缠绕布成一张冰寒巨网。细细的寒气层层叠加,竟连王然也有些经受不住。 王然一声轻喝,三昧真火破体而发,身外燃起一圈恍若透明的蓝色火焰。他本是天生九阳之体,现在又有三昧真火护身,就连祈可的先天玄寒都拿他没办法,料想还不至于被这点凡间风雪所困。但王然很快就感觉有些不妙,三昧真火一出,体内真气如决堤洪水般跟着喷涌而出。 王然一心只想着以三昧真火对抗河童越来越盛的寒气,却忽略了生死阵本身的厉害。这道阵法奇正相生变化无穷,陷入阵中的人,无论神道妖魔,体内真气魔气随着五行生克运转不息,就算想停也停不下来,现在又有了河童相助,就算王然的三昧真火和九阳之体不惧阴寒,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破阵之法。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他体内真气就会随着阵法运转荡然无存,难怪刚才魔灵和安德烈两人会那么吃力。 王然情知不妙,正想要祭出元神,同时撤去三昧真火改用破魔真气,却听见问石斋老人朗声笑道:“没想到他竟能将一道八门阵法想出这样的布局,比原来那道强出了许多,倒也真是难为他了,你这徒儿收得不错,也算有些灵性,只可惜心术不正,可惜,可惜啊!”这句话显然是对鸣崖闲客主的。 鸣崖闲客听了他的话脸上一红,如果苍石老人没有灵性的话,怎么会把他逼到今天这种田地。也不知道问石斋老人这句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问石斋老人话音一落,人也跟着漫步阵中,随着阴阳师的步伐随风而行,身形轻若飞絮。但王然却注意到,他每一步落下,被冰雪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上都会出现一道深深的足迹,甚至连他所过之处的空气,也都留下一道隐隐可见的人影,就象在透明的冰砖上所留下的一道影。 不过几个来回,深陷的脚印和人影就连成一线,象一道绘在纸上的阵法般绘在阴阳师的身影中间,无论阴阳师怎么移动,都始终遵循着这些线条。 ------------ 第二四三章 毒灵附魂 王然压力顿时一轻,体内真气也跟着收发自如,这才知道问石斋老人已经在片刻之间打乱五行扭转阴阳,只剩下由二十四位阴阳师守护的奇正八门。而空有河童的阴阳师,这时也再也没有先前的威风,被问石斋老人逼得左突右闪。单论身法灵动快捷,就连王然都对问石斋老人自愧不如,这些阴阳师就更不是对手了。 阴阳师不同于忍者,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开溜的觉悟,还想要勉力维持阵法,但这道阵法本就出自巫门,就算有些改变,但又怎么能逃过身为巫门门主问石斋老人一双慧眼。问石斋老人游刃有余游走阵中,偶尔看似随随便便轻描淡写随手一挥,无一不是准确的击中阴阳师怀中所抱的河童头顶。 想必他的掌心必然藏着什么符咒,出掌之间红光隐现,河童才一接触到他的手掌,立即声息全无,四周的寒气也跟着消散。阴阳师操纵式神全凭自身精元,所以才有反噬之说。这时河童一灭,阴阳师也立即萎顿下来,伴着正在融化的雪花化作一緌青烟消失不见。 才不过几个来回,阵中的阴阳师就只剩下三人,即使他们有着象传统武士一样大无畏的献身主义精神,也该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他们展现自己英勇和坚韧的时候,更何况他们并不是武士。没有任何人下令,三人在无声的对视中达成了默契,一起纵身后跃,身影蓦的消失不见。 漫天风雪跟着消失无踪,晴朗的夜空重现一轮明月,脚下冰雪消融渗入泥土,偌大的工地上寂静无声,如果不是身后土墙上镶嵌着的密密麻麻的一片金属砖石瓷片,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宛如一场幻觉。 “为什么不连他们一起除了永决后患?”王然淡然问道。以问石斋老人的手段,如果他愿意的话,留住最后几名阴阳师应该不是难事,巫门的法术在对付阴阳师和式神的时候好象有着异乎寻常的强大效果,这和他们长年累月炼魂养鬼不无关系。 “除掉他们不难,不过几个河童着实有些可怜,所谓天地始开,惟初太极,道立于一造分于地,而化生万物,这河童也是万灵之一,修来不易,我又何必逆天行事多行不义。”问石斋老人说道。他这番话,和李元昔日的感慨倒有几分相似。 虽然问石斋老人不过举手投足之间便破了阵法,但苍石老人脚程也不慢,这时逃得更远。。王然却也不急,既然连问石斋老人都不着急,他又何必杞人忧天? 苍石老人这时又逃了一段,问石斋老人和鸣崖师徒几人仍旧驻足远观,连方欣都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无动于衷,没有象上次那样穷追不舍,可能知道就算追上凭她的一点修为也难伤他性命。王然料想他们必然还有后着,苍石老人最终也别想逃出他们的把握之中,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最后动手的到底是巫门中人呢,还是方欣? 苍石老人奔行如飞,尽管身后无人,但他的心里却越来越感到不安,问石斋老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他们到底还有什么杀着留在最后。虽然阴阳师都已离去,也再听不见河童的欢笑啼哭,但他的身上却感到阵阵寒意,手脚似乎僵硬得失去知觉,只是靠着惯性向前疾奔。 耳边传来声声女子凄惨哽咽的嚎哭之声,苍石老人突的浑身一颤,一道无形的重力压迫着他的全身,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与他的大脑失去了联系,再也不受控制,令他惊恐万分的是,这道重力不是来自外力,而是来自他的身体之内,从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撕扯着他的肉体,也撕扯着他的灵魂。沉重僵硬的身体不受控制,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贴着地面向前滑出一大段才停下。 苍石老人抬起头来,手脸被石块泥沙磨擦得鲜血淋漓,再配以他狰狞的表情,看起来异常恐怖。直到这时,他才渐渐恢复知觉,感觉到钻心透骨的疼痛,不是肉体受到创伤后的疼痛,而是真真实实的钻心透骨的疼痛。仿佛无数的毒蚁钻入他的身体,咬噬着他的五腑六脏,钻透了他的骨髓,在疼痛的同时,更令他感到无法忍耐的麻痒。 他终于完全恢复了知觉,他的神经变得异常的敏感,将全身每一处器官每一个细胞的感觉精确的传回他的大脑,一生中,他从未象此刻这么清醒的感知自己的一切,但这并不令他感到喜悦。 苍石老人“荷荷荷荷”的不住喘息,一双曾经令人望而生畏的三角眼因为恐惧的原因向外突出,眼皮上因摩擦而来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愈合,渗出掺杂着泥沙的褐色血浆。他的双手痉挛着抓向自己的身体,留下一道道鲜红的指印,但却无法丝毫缓解来自身体内部的折磨,反而令他感受到更加强烈的麻痒和痛楚。 他保持着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所以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即使他把自己一片一片的撕开,也无法缓解自身的痛苦,但他的身体和他的神经以及他的本能却逼使他这么做了。他的双手因为痉挛而变形,干枯得如同细细的鸡爪,一次又一次触碰自己的鲜血淋漓的脸,又靠着坚强的意志挪向更经得起折磨的身体。 他的五官七窍,甚至他的大脑,都传递着同样无法忍受的信号,同样也是来自肌体深处,但他却不能象折磨自己的身体一样折磨这些脆弱的器官。他太清醒,从未有过的令人痛苦的清醒。 他不断的翻滚挣扎,惨嚎着用力的撞击着大地,传来碰碰的沉闷声响,地面上出现一个个浅浅的土坑,泥土上沾染着血迹。他的衣服早在双手的撕扯下变成碎条,全身上下一片血痕惨不忍睹。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苍石老人发出凄惨的嚎叫,声音含糊不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对他来说,死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没有人愿意帮他,如果他早一点提出这样的请求,一定会有很多人满足他的愿望,可惜现在晚了。 “他怎么了?”宁远飞虽然对苍石老人没什么好感,但看见这样的情景也有些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他也算佛门弟子,还受了一些高等学府的熏陶,多少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 “怨灵附体万毒噬骨,人世间你能想到的所有痛苦他都感受到了。”鸣崖闲客和苍石老人师徒一场,看见这样的情形唏嘘不已,接着叹息道:“早知如此你就受了那拔舌断臂刺目之苦,也不用受这噬骨之痛了。” “如果换了是我的话,不如自杀算了。”宁远飞道。他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当然也不想去受,无法想象其中滋味,但看苍石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再听鸣崖闲客的语气,也知道这不是人类所能承受得了的。 “你以为自杀就能躲得过去吗?就算他死了,魂魄不散也会终日受苦,就算他能转世轮回,也会生生世世受这万毒噬骨之痛,他永远也别想逃。”方欣冷冷的说道,和王然以前所认识的那个清纯含蓄的知性女子判若两人。 女人,狠毒起来原来这么可怕。王然不由多看了方欣几眼。 “你、你怎么知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听方欣说得如此真实,宁远飞咽了咽口水,几乎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么恶毒的法术。 王然看着方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苗巫的法术对吗,你全都知道了?” 方欣点了点头:“苗巫毒灵附魂之术。” “果然是苗巫的后人。”问石斋老人感慨说道。他一眼就看出方欣那道苗巫嫡传的魔灵心眼有,又见了这道巫术,再不怀疑方欣的身分。 鸣崖闲客这时当然也想到了,苗巫和巫门仇深似海,上百年来不断向巫门寻仇,方欣此来恐怕也不单是为了苍石老人,只怕待会儿是敌非友,迟疑着说道:“方姑娘,请恕我直言,你一心为亲人报仇,用这道毒灵附魂巫本无可厚非,我那徒儿作孽太多,受此苦楚也是罪有应得,但你恐怕不知道,被你炼作毒灵的那人,也会生生世世受同样的痛苦,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和方欣有过一面之缘,也知道她和王然关系密切,而王然又有恩于他,所以虽然对方欣这道阴邪的巫术深感不安,但用词还算是温和有礼,如果换了他人,也许就是一番斥骂了。 方欣的神情有些凄然,说道:“我当然知道,但这是她自愿的,因为她比我还要恨他,如果不是经她的提醒,我还不知道苗巫中原来还有这样法术。” 王然想了想恍然道:“难道是杜莺穿?”说完注视着正在苦苦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苍石老人,仿佛又看到了杜莺穿离别之际的悲愤凄楚的目光。方欣没有回答,也转头望向苍石老人,眼睛有些湿润。 ------------ 第二四四章 千禽羽化 两人不觉都有些酸楚,全然感受不到报仇后的欣慰。听到苍石老人的惨叫,就如同听到杜莺穿的惨叫,他们无法从中得到丝毫快意。 为了报仇,柳莺穿居然甘愿受这样的痛苦,虽然任何人不应该忘记仇恨,但以这样的方式报仇,是否真的有意义呢?如果柳带情真的泉下有知,是否也会赞同呢?为了仇恨,她真的就应该放弃一切?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王然突然在想,如果他们能找一点除掉苍石老人的话,杜莺穿也就不用这么做了。或许她这么做也没有错,因为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也无法在苦苦的回忆中等待下去。真正错的其实是自己几人,如果早一点除掉苍石老人,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身具魔灵心眼,擅用苗巫秘术,想必你就是苗巫后人了吧,那你一定也知道如今的巫门和苗巫间的恩怨纠葛,你跟着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止是为了苍石老人,而是来寻仇的吧?”问石斋老人打断王然的思路。 “为什么要那么做?”方欣上前一步,紧紧盯着问石斋老人。她的神情有些失落、有些悲凉、有些不解,也有些无奈,却唯独没有面对苍石老人时的愤怒和仇恨,也许是因为上百年前的仇恨对来来说太遥远了一点,也许是因为杜莺穿的遭遇令她感触到了什么。 “人世间的恩恩怨怨,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为了这个贪字,不知道有多少人骨肉相离父子相残,也怪我一心闭关修炼巫法,对门下弟子监管不严,这件事我难逃其咎。”问石斋老人感触的说道。 “既然你自己也说难逃其咎,那我这仇就非报不可了?”方欣冷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王然总觉得她并不是真想报仇,相反,她好象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化解恩仇的理由。 问石斋老人沉声说道:“灭门之仇怎能不报,当年南北两巫血洗苗苗巫,你苗巫后人世代寻仇,巫门几宗各有死伤,这事也该有个了结了,如果你想寻仇的话,我随时候教。”说罢说要离去。 方欣道:“那好,我今天就想了结这段恩怨,鸣崖前辈如今肉身已死只有魂魄,我是不能再他寻分。” 问石斋老人停下脚步转身对方欣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是我的对手。” 王然突然上前一步:“如果加上我的话,应该可以一战了吧?” 鸣崖惊问道:“王兄你……” 王然道:“我答应过方家,在他们寻仇的时候助一臂之力,只好得罪了。”他自从和鸣崖相识以后,时常为这件事感到忧虑,一心只想化解方家和巫间的恩怨。但杜莺穿的遭遇令他再无犹豫,就算他不愿动手,方家还是会找问石斋老人寻仇,他不愿方欣有一天落到和杜莺穿一样的下场,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早点帮方家达成心愿。 “这样也好。”问石斋老人巍然不动气定神闲,双手负在身后,注视王然一方欣两人,果然一番宗师气象。 王然知道巫门法术厉害,问石斋老人更是深不可测,不敢大意。道了声“请”,突然祭出元神,左手三昧真火昊阳丹气,右手破魔真气,和元神灵丹真气聚成一道朝问石斋老人击去,他休息了一阵精气尽复。这时出手倾尽全力,一时天地变色风起云涌,两人之间光茫四射飞沙走石。方欣见状知道自己帮不什么忙,祭起女娲神石护在两人身前。 问石斋老人面色凝重,早知道王然不是寻常人等,却没想到他三气齐发竟有如此威势。缓缓平推双手。一声轰然巨响,激射的白茫四处飞溅,几人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之中。待烟尘过去,才得新现出身形,依然稳狠立在原处,中间却出现一道巨的土坑。 王然暗赞一声厉害,不愧是巫门之主,如此轻松便顶住了他三气齐发的的全力一击。两手慢慢舞过胸前,聚起丹力准备再次击出。 这一次,问石斋老人没有推出双手,而是从身后抽出一把软鞭,矮身拉开架势。王然有些惊讶,以问石斋老人的身份,和晚辈过招照理说不应该动用兵器,当然如果他了解王然的真正身份又另当别论了。而他那招式看来平淡无奇,怎么看都没有几分高手风范。 “你不记得这招了吗?”问石斋老人看着王然身披紫甲的元神问道。 “这一招?”王然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四百多年前,你被人刺杀,其中一名刺客用的不就是这招。”问石斋老人沉声说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王然终于想起来,不但招式一样,就连所用兵器都一模一样。 “因为我就是那名刺客。”问石斋老人扔下软鞭,长声叹道:“天意天意,当年为报尚书大人知遇之恩,一时糊涂残害忠良,等清醒过来为时已晚,我看透世间险恶,所以才进了巫门修心养性,没想到几百年后还能再见到你,正好还你一命,苗巫的大仇也就一并了结,你们杀了我吧。” 王然怔了一怔,心中百感交集。鸣崖看看王然,又看看问石斋老人,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种的深仇大恨,想劝解却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良久,王然散真气:“其实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是我自己失足坠崖,再说如果没有一死,哪有今天的一体双修,倒应该感谢你们才对,想要报仇的也是我,而是苗巫后人。”王然对方欣说道:“你去吧。” “我?”方欣迟疑着上前几步,别说杀人,她长这么大连蚂蚁都没有踩死过几只。问石斋老人此时全无防备,想要杀他只是举手之劳,但方欣却不知道该找哪里下手。犹豫了半天,还呆呆的站在原处,又急又忧,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鸟鸣,几人一同转过身去,方欣终于松了口气。 一道灰白的影子侧地里腾空而起,掠过苍石老人的身旁,空气中传来轻快的扑翅之声。一只全身覆盖着白色羽毛的大鸟挟着苍石老人,沿着灯光中灰白的大道滑过,一声长鸣冲天而起,不多时便融入沉沉的夜色。 王然惊讶不已,这只大鸟羽翼展开隐有七彩霞光,一身仙灵之气,长鸣之声响彻云霄,如李元留给自己的仙鹤一般,难道是哪位仙人留在凡间的灵物? 王然正想追出,方欣拉住他的手:“让他逃吧,不管他逃到哪儿,都逃不过毒灵附骨之苦,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死,而且是神形俱灭的死,可惜他连死都不能。” 王然道:“是不是残忍了一点?”道家中人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是常事,偶而杀几个心术不正为非作歹之徒了不为过,但这种事却是万万做不出来,也难怪巫门一向被道家中人视作邪门外道,行事的确有些狠毒。 “如果你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比这更加残忍。” “对了,刚才那是什么?”王然仰首上望,一片洁白的羽毛缓缓落下,轻柔的羽绒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在高原之上,苍石老人消失的时候,王然也曾见过同样的羽毛。 “他叫丹波太夫,是伊贺忍者的首领。”鸣崖闲客答道。巫门和忍者有些来往,所以苍石老人走投无路之时才会投靠忍者,鸣崖对忍者的事当然也略知一二。 “难道他竟是开了灵识的仙禽所化。”王然觉得有些稀奇。 “如果他真是仙禽所化,忍者行事又怎么会如此诡异,他所用的乃是一种失传的异术,名叫千禽化羽之术。”鸣崖很有耐性。 “听起来倒更象是道家之术,或者巫门法术,再不然就是阴阳之术,怎么都不象是忍术。”王然道。何止听起来不象,刚才大鸟一声长鸣周身仙灵之气,和忍者惯用的密宗手印或是融入巫门咒法的道家五行,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你说得没错,那本来就是我巫门自古相传的一则奇术,世上大概也只有丹波太夫一人会这样的巫术。”问石斋老人语气低沉。 “这是怎么回事?”王然隐隐感到,在巫门和伊贺忍者之间,好象还有什么秘密。 “这事说起来有些蹊跷,恐怕和苗巫一门也有些关系。”问石斋老人沉思良久,看着方欣说道。 “什么,和苗巫也有关系?”方欣睁大了眼睛。 “我巫门中原有一处禁地,等闲之人不得擅入,我闭关多年巫法有成,前些日子遵循祖师之命沐浴更衣斋戒焚香前去禁地,发现一册典籍,那既非我巫门典籍,也非道家藏经,更不是佛家经文,传自上古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其中记载着一个传说,上古之时,天地间灵气涌动万物繁盛,世间生灵皆可通灵成圣,但后世灵气渐弱草木渐衰,只有千种仙禽神鸟灵气尚存,若能以这仙禽之羽制成羽衣,便可遨游九天超脱生死,若能以自身精气炼化羽衣千禽之灵,便可直达仙境成神成圣,称作千禽化羽之术。 ------------ 第二四五章 神鸟传说 可是,我那典籍中只却只讲了如何炼化羽衣之灵,而没有制成羽衣之术,我一时也难知真伪,只道传说未必可信,但今天看了丹波太夫这件羽衣,才知道传说也未必就是假。”问石斋老人说道。 “这么说来,炼制羽衣的法子传到了忍者手中。”王然道。 “只怕不是传,而被他们偷去,你知道忍术其实传自中华,和我巫门素有往来,那丹波太夫也算得上是一代奇人,不到四十岁就学会了伊贺全部忍法奥义,对其他各门忍法也触类旁通,自知难以再有突破,所以来我巫门取经学艺,我想他那忍法一脉虽然也是传自中华,但总是外邦,所以百般推诿不肯传他,他待了几年,最后愤而离去,想必另一册典籍也就是那是被偷去的。 对了,那已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问石斋老人说道。 “照你这么说丹波太夫岂不是至少也活了两百多年,这件羽衣果然有超脱生死之效。”王然说道。 “仙禽神鸟,七彩羽衣。”方欣低声沉吟,没有细听他们谈话,似乎在细细的思索着什么。 “怎么,你想起了什么?”王然问道。 “嗯,我也听爸爸说过一个传说,在苗巫灭门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连续九天九夜,人们都听到嘹亮的鸟鸣声,声音很大,高亢入云,象仙乐一样悦耳动听,所有人都认为是天降吉兆,人们四处寻找,在一个毒瘴遍地草木难生的地方,发现了一只羽翼还没有长成的小鸟,就象才出壳的小鸡一样,一身细细的绒毛火红艳丽闪闪发光,谁都没有想到,它竟能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更没有想到这么一只小鸟竟然能够发出那么大的鸣叫声,他们都认为这是神鸟,是火神赐给的礼物,于是带回去小心供养,哪知道没过多久,苗巫就遭遇灭门之祸,还说什么天降吉兆。”方欣说道。 “那只神鸟呢,后来怎么样了?”宁远飞象听神话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事实上,他所经历的这些,在外人看来也是神话,而不再是故事。 方欣凄然苦笑:“苗巫一门被杀得干干净净,只有我的外曾祖母一人侥幸逃脱,谁还去管什么神鸟的下落啊?” 宁远飞连声说道:“可惜,可惜。”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为苗巫一门感到惋惜,还是在为是为神鸟最后的命运感到惋惜。 事实上,他在为自己感到惋惜,一件寒蝉金丝为他带来了德拉内尔两百个亿的投资,如果他能得到这只神鸟,并且发现它的某些妙用,不知道又能为他带来些什么?即使什么妙用都没有,拿来炼成千禽化羽成仙成圣也不错。他好象忘了,就算得到这只神鸟,还有九百九十九只到哪里去找? 王然把问石斋老人和方欣的话联系起来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这位伊贺首领从巫门禁地偷去了千禽化羽之术,但世上的仙禽神鸟本来就不多,想要凑齐千种神鸟谈何容易,而苗巫又凑巧得到一只神鸟,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苗巫的灭门之祸,也是怀璧其罪啊,原来当年南北两巫联手铲除苗巫,并不只是贪图苗巫财物典籍那么简单。” 问石斋老人道:“那也未必,南北两巫如果真是为了这只神鸟,又怎么会让他落到丹波太夫的手中,我想他们也是受了奸人利用,说到底还是贪念害人。” 王然突然说道:“苗巫那场内乱,说不定也是受了他的挑拔。”他显然想为巫门开脱,反正几百年前的事了,除非抓到丹波太夫问个明白,谁能搞得清楚。 方欣认真的说道:“有这个可能,因为我听爸爸说那只神鸟虽然羽翼未丰,但行动迅捷性情暴躁,加上又躲在毒瘴里面,苗巫弟子费了很大功夫都抓不住它,最后还是外人帮忙才抓到,他没说外人是谁,只说那人精通奇术,一出手就只驯服了神鸟,如果这人正好就是丹波太夫的话,偷了巫门炼制羽的秘诀,轻易制服神鸟也不难理解了,我想苗巫中人一定对他敬若上宾,他想要趁机挑拔当然也很容易。” 王然看着方欣严肃的神情,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问鸣崖闲客道:“既然你是北巫之主,这件事怎么会不知情呢?” 鸣崖一脸羞愧:“我既然名叫闲客,哪里有心思管门中之事,不过挂个名号罢了。” 王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选象鸣崖和问石斋老人这样的人当门主,但换个角度一想却又释然了,如果不选他们当门主的话,门下弟子又怎么能够率性而为,出了事又哪里有人背黑锅呢?曾经盛极一时的巫门,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不能不说和他们有些关系。 问石斋老人这时对方欣说道:“这事看来另有蹊跷,和丹波太夫脱不了关系,你们的仇今天只怕是报不了,等我找到丹波太夫查明事情真相,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到时是生是死任由你们处置。” 方欣本来就犹豫不定,说道:“那样也好,我也不想错伤无辜,反倒让真凶逍遥法外,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求你们帮忙。” 鸣崖道:“你尽管说吧。” 方欣道:“如果有其他苗巫后人向你们寻仇,请你们手下留情。”王然知道她说的当然是方明然。 鸣崖长声笑道:“苗巫之祸是我南北两巫一手造成,就算有人寻仇,我们也再不会伤害你苗巫后人,方姑娘大可放心。”说罢带着徒弟和问石斋老人驭风而去。 王然目送他们离去,对方欣说道:“刚才你说的那件事是真是假?就是外人帮忙驯服神鸟那事。” 方欣奇怪的说道:“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王然笑道:“我怎么老觉得你和我一样想为他们开脱,并不是真想报仇呢?” 方欣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想报仇吗?几百年前的事了,谁是认非谁又说得清楚,再说我家世世代代找巫门寻仇,该杀的都杀得差不多了,为了报仇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还有必要一直这样死下去吗?难道一定要落到象杜莺穿一样的下场才甘心吗?不过我刚才说的事确是真的,如果这事真是因丹波太夫而起的话,我们和巫门之间几百年的恩怨也终于一笔勾销了。” 王然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就算他们抓不住丹波太夫,我也一定会抓住他问个明白。” 他和鸣崖闲客相交甚欢,实在不想和他为难,而问石斋老人虽说和他有仇,但王然早就不放在心上,何况没有他的话也没有王然今天的一体双修,细想起来,感激还来不及呢。几百年后他乡遇故人,欣喜也早就超过了恨意。再说苗巫灭门之事和他们两人并没有直接关系,顶多是监管不严,王然怎么说也修了这么多年,是非黑白也分得清清楚楚,再没有当初的鲁莽之气。 方欣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的,怎么可能只帮别人不帮我呢?”她的的笑容有点暧昧。 王然心里一惊,这话似乎隐含着深意,难道她知道了什么?王然注视着方欣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但可惜的是他还无法从对方的眼神洞察其内心的一切,李元没有教过他这样的法术,就算教了,他大概也无法看爱方欣那道灵魔心眼,倒是被方欣一眼看穿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了。 想到这里,王然有些不安,勉强笑着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方欣未置可否略带神秘的说道:“好象真的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哦。” 说这话时的方欣,如以往一般恬静聪慧。王然有些头疼,这样的方欣她永远也琢磨不透,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大公殿下、尊敬、尊敬的大公殿下,卡思特路家族的安德烈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敬意和问候。”安德烈急切的话语象投入深潭中的一颗石子,打破了寒冷夜间的宁静,将王然从无尽的苦恼中拖回到现实。真没有想到,不可一世的血族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刻,王然知道是谁来了,只有他,才能让安德烈如此紧张和激动,他能让任何黑暗一族心跳加速失去冷静。 “哦?是奥斯曼公爵来了吗?”王然面向安德烈跪伏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似乎能感到这位苍老血族身上浓烈的近乎神圣的黑暗气息,也许这只是幻觉,但却如此真实。 “起来吧,年轻的勇士,你做得很好。”奥斯曼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轻轻挥了挥手。此时的奥斯曼,再看不到王然熟悉的慈祥和亲近,只有令人俯首臣伏的王者霸气,他的沉着和高贵,令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崇拜和尊敬,对血族而言更是如此。 “是,是的,大公殿下,很抱歉,非常抱歉……”安德烈唯唯缓缓起身不敢直视。没有什么,比得到奥斯曼的认可和称赞更令人激动,什么是荣誉,对一位血族来说,这可能就是世间最大的荣誉。但安德烈却感到无地自容的羞愧,他对自己先前的表现感到遗憾,尊贵的血族,最优秀的种族,竟然被那些低贱的生灵困得难以脱身,这不止是安德烈的耻辱,而是整个血族的耻辱。 ------------ 第二四六章 鬼妖之气 安德烈多么希望是在武神幻境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伟大血族向他展现自己的雄伟英姿,而不是在这里,在这么狼狈难堪的情况之下。不过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会以吸血鬼的意志为转移,他只能期待下一次奥斯曼出现的时候,自己能表现得更好一点。 “亲爱的公爵殿下,我想你已经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王然问道。他对奥斯曼的称谓感到疑惑,虽然他自称公爵,德拉内尔家族的成员也习惯这么称呼他,但王然曾不止一次听到黑暗骑士和安安德烈尊称其为大公,这两个称谓有着很大的差别。 “是的,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看着你在这种时候遇上危险,不过你那些朋友、或者说敌人,他们很强大,我想我没有必要浪费力气。”奥斯曼对问石斋老人的巫法深感钦佩。如果几百年前来到中国是遇上的不是道家中人,而是巫门的话,可能他就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他们的巫法诡异莫测,对完全不懂阴阳五行的奥斯曼来说,比道家中人的法宝仙术更难对付。 “嗯,看来我犯了一个错误。”王然说道:“也许我不该过多的担心自己的安全,而应该用更多的时间去享受生活,反正你们舍不得我死。” “不过,你好象不太习惯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到别人的手中,虽然我们是朋友也不例外,对不对?”奥斯曼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奥斯曼比其他任何人都了解王然,因为他们是强者,所以更习惯相信自己。 “当这种友谊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时,我想任何人都不会。”王然道。 “但是这一次你可以稍稍轻松一点,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整个血族,我不会让你面对太大的危险。”奥斯曼说完看着仍旧自责不已的安德烈:“我想每一个血族都会明白这一点,为了家族的荣誉和未来,我们甚至可以牺牲自己,你说对吗?” “是的殿下,这是身为血族的使命。”安德烈从未有过的坚定。 “很好,这才是血族应有的勇气,你会为你的家族带来荣誉,令你的族人感到骄傲亲爱的孩子,当然,如果你能做得更出色一点的话。”奥斯曼轻描淡写的的一句,却正戳中安德烈的痛处。 “非常抱歉,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没有人,敢和尊贵的血族作对,我会用他们的鲜血和痛苦让他们明白这一点。”安德烈血红的眼睛里重新腾起邪恶、残忍、仇恨的火焰。王然为安德烈感到悲哀,好不容易才得到“净化”的灵魂,却在奥斯曼轻描淡写的教唆下恢复本性,看样子,人的本性的确不那么容易被改变。 “为什么要等到下一次,勇敢的孩子,我们的敌人并不远,就在距离这里西北三英里外,你应该很容易找到他们。”奥斯曼的笑容有一种很独特的魔力,让人充满了鼓舞,就算是病入膏肓的病人,见了这样亲切的笑容也会再次充满生命的活力,至少会象打了一剂强心针那样令人暂时逃离死亡的旋涡,更何况是安德烈,他的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该死的忍者,该死的阴阳师,他们的末日降临了。”被奥斯曼的强心针刺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安德烈张开双翅,怒吼着朝着奥斯曼指示的方向飞去,血雾幻化的红色双翅,在冷冷的月光下投射出一片巨大的黑暗,令王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安德烈的情形。以他现在特殊的生命特性,本来可以先择一种稍稍低调稍稍安全一点的突击方式,但他却选择了最能展现血族特性和优雅身姿的前进方式。到底象做给谁看呢,是奥斯曼吗? 奥斯曼那深沉的话语和亲切的笑容,不仅激发起他生命中本能的昂扬斗志,也激发起所有血族共有的盲目而张扬的自豪感,这时他完全忘记了和王然之间的那场决战,忘记了这样的自豪感差点让他回到撒旦大神的怀抱。 “原来他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王然不无惊讶的说道。他还是低估了血族的恢复能力和持久的耐力,没想想到安德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重新振翅高飞,看样子下一次应该给他更多的机会才对,不能浪费了剩余劳动力。 “可怜的孩子,真希望他能活着回来。”奥斯曼公爵怜悯的说道。 “什么?”王然问道。 “勇气是一种美德,安德烈能有这样的勇气令我感到欣慰,也感到骄傲,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血族能生存到今天靠的不是勇气,而是智慧。”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危险?”王然莫名的有些紧张,虽然折磨安德烈是他的爱好之一,但作为同伴,他不并不希望失去他。 “可怜的孩子,他竟然没有问我是什么样的敌人,有多少敌人,我本来想要提醒他的,可他实在走得太快。”奥斯曼象一个眼睁睁的看着无畏后生勇敢的跳入火坑的长者那样,慈祥而又不舍的看着安德烈残留在视线中的一双大翅。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有多少?”宁远飞不慌不忙的问道。感觉有些好笑,他知道奥斯曼不会看着安德烈送死,他需要为王然找一个贴身保镖,没有比安德烈更贴身的了。 “总之,那不是他能应付的敌人,可怜的孩子,希望他能学得聪明一点。”奥斯曼的神情痛苦得有些夸张,如果不是嘴角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会使他的痛苦看起来更加真实。 “只要你有你在,他一定能变得聪明许多,前提是他还能活着回来。”王然的手中握紧了灵弓就要动身,他可不希望安德烈这么早就抱着血族伟大的追求和理想去见上帝或是撒旦,他还有很多剩余价值可以挖掘,关键时刻还能发挥一点余热。而且,他已经成为他的一部份,是他的同伴。 奥斯曼制止了王然。“不用为他担心、我的朋友,不能打败狮子的猎人不是好猎人,黑暗圣殿给了他太多的虚荣,几乎令他丧失了身为血族所必须的谨慎,我只是希望他能变得更成熟一点,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奥斯曼公爵的话充满了期待,却令人感到一点寒意。 “原来折磨他人并不止是你的专利。”方欣微笑着看着王然。 ※※※※※※※ 秋天的黎明总是来得更晚一点,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几人结伴返回宁远飞新建的小别墅。 一大片浓郁的树林在空旷的平原上格外显眼,象一座唇齿相倚的巨大城堡,此起彼伏耸立在荒芜的大地,黑沉沉的令人感到压抑。冷冷的拂过面颊的,是不知道该称作晨风还是夜风的寒流,刮得人隐隐生疼,让人莫名其妙的感到内心抽紧的悸、动。 王然停下了脚步,如果连他都能感到冰寒刺骨的话,那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寒流。虽然浓密的树林漆黑一片,无法一眼看透。但王然却能感觉到,一层淡淡的肉眼无法察觉的碧绿莹光,正弥漫在林中,象雾气一般的缓缓的流动。 毛孔在寒流的刺激下紧缩,光滑的皮肤上生起密密的一层小疙瘩。方欣用力拉了拉衣领,呵了口热气暖了暖手。这样的寒冷不是来自空气,更象是来自人的内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样的寒冷,只有象他们这样天生异能或是身怀道气佛力巫法的人,才能察觉这样从内心悄然升起的寒意,但方欣并不觉得喜悦,更不觉得自豪。 “是什么?”宁远飞放慢了脚步郑重的问道。很不幸他也能感受到这一切,拥有了酒肉和尚所谓的佛性,不见得就比做一个无知的人更加快乐,因为他们必须去面对一些常人不必考虑的问题。 “鬼气,妖气。”王然肯定的回答,这一刻他不只能真切的感受到漂浮在林间,游荡了千年之久的孤魂野鬼身上那森森寒气,还听到了他们凄厉的惨叫,只有经历了极大痛苦的人,才会在死后还存有这样的怨气,发出这样令人肝胆俱寒的惨叫。 “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宁远飞头皮一阵发麻。就如他所说的,他是一个乐观的人,所以每一次他都习惯于把事情朝最坏的角度去想,同时抱有美好的希望,那么最后的结局总会比他所预想的要好一点,这也是他乐观的一大秘决。 谁能保证松川家族不会兵分两路,一路设好圈套等着等着德拉内尔家族自投罗网,一路出其不意直攻王然和宁远飞?宁远飞的忧虑也是有道理的,他已经将全套实验器材从远翔的实验室转移到了别墅下的地下室,这也是他和德拉内尔交易的关键所在,尽管所有的精确数据都被他安安全全的封锁在大脑之中,但如果失去这套经过无数次调效改进的精密仪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 第二四七章 父子酒鬼 只有林七大宝和叶飞几人的别墅,是否真的有能力经受住松川阴阳师和忍者的全力冲击呢?相比那些仪器,宁远飞更担心他们几个。 “也许是老朋友也说不一定。”奥斯曼公爵胸有成竹的说道,率先朝着林中闪烁不定的灯光走去。 如果连奥斯曼都不担心的话,宁远飞就更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了。他们早就了解别墅下的真相,也知道那些仪器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应该比宁远飞更加重视才对。宁远飞放下心来,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位永远让人看不明白的老爵爷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别墅半步才对。 “我想也不会。“王然的话让宁远飞更加安心。 这应该不是寻常的游魂野鬼,而是拥有数百年修为的妖灵。大凡魂魄修行无外乎两种,一种以道家仙法采日月之精天地之灵,修成灵神二丹结为灵胎,称作灵仙,王然便是此类。另一种以妖魔之术集世间阴寒百般怨气,炼成妖魂长存于世,称为妖灵。虽然比不上王然灵仙的厉害,却也远胜于寻常妖魔。游荡在林间的正是此类,就算伊贺忍者学了一点阴阳五行,也不可能聚来这么多道修行有成的妖灵。 一道几乎完全透明的绿色荧光象慧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奥斯曼身旁迅速飘过,露出一张骷髅般棱角毕露的扭曲的脸,透过两个圆圆的黑洞,可以看见他身后闪烁的灯光。奥斯曼却似浑然不觉,或者说不屑一顾,脚下的步子没有的丝毫的停滞,脸上仍然保持着沉着淡定的微笑。 妖灵似乎被激怒了,刮起道道阴风,惨呼一声张着血盆大口朝奥斯曼当头咬下,两只细长的枯爪同时抓向奥斯曼的身体。宁远飞睁大了眼睛,心脏不睁气的狂跳。奥斯曼高大的身躯被碧绿的荧光所吞噬,由细长的指骨连接而成的鬼爪也穿透了他的身体。不过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到底是奥斯曼的的身体穿透了妖灵还是妖灵无形的大口和鬼爪撕穿了奥斯曼?这两者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安德烈的身体完完整整出现在妖灵身后。“高贵的血族通常对食物非常挑剔,象你这样卑微的物种还没有荣幸进入我们神圣的黄金餐盘,但如果我们感到饥饿或者感到愤怒的时候,通常也是不会考虑食物的出身和种族的。”奥斯曼深沉悠扬的声音充满磁性,象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那样。 奥斯曼说罢微微一笑,突然低低长啸一声,妖灵绿幽幽的魂魄象被一阵狂风掠过,无助的飘来荡去。如果他的啸声一直不停的话,也许妖灵以数百年修为凝聚成形的实力会在道狂风中化为烟尘。还好,奥斯曼很快停止了啸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妖灵露出恐惧的神情,迅速远离奥斯曼,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几名年轻人。如果一个妖灵能够象他在世的那样将内心的全部感受表现在脸上的话,他的修为应该不会太低,而林间象这样的妖灵不止他一个,如果王然没有看错的话,在那些隐藏于林中静观其变的游魂中,至少有十个拥有这样的修为,而那些隐藏得极好连他都无法捕捉的,修为可能更高。 王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修炼有成的游魂野鬼,即觉得好奇,又感到亲切,如果不是得到了这具肉身,他和他们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妖灵面目狰狞的扑向宁远飞,几个人里面,只有他表现得最为紧张最为惊恐。不过他错了,宁远飞的确紧张,但却不一定是最弱的,而且他的紧张也不完全是因为妖灵的出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地下室里那一堆费了整整一个星期进行组装和调效的精密仪器。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就在妖灵即将接触到宁远飞的那一瞬,一片比初升的朝阳更加灿烂的金光从宁远飞胸前射出,凝重庄严得有如实体,而宁远飞因为紧张而更显严肃的神情,在金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尊出世金佛,令人不敢仰视。 “佛光!”妖灵在心底一声惊呼,这正是他们最为惧怕的佛门金光。他象快速撞向墙壁的气球般四处腾跃。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过这样的痛苦,只有活生生的人,才能感受到这样火烧火疗的痛苦。他曾经无数次怀念再世时的美好时光,即使是伤痛,也依然让他回味,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做鬼真的有许多乐趣。 他已经来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顾着躲避宁远飞那道可以令人转世轮回一百次的佛光。在他刚刚失去肉体的时候,是多么渴望能够象传说中那样转世啊,就算是作牛作马,也胜过孤零零的独自在黑暗与寒冷的世间游荡。但经过近千年的修行,见到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他已经厌倦了生命的短暂与无奈,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悠闲自在的长存于世更令他感到满足呢? 不过世上的事情总是那么讽刺,在他想要转世轮回想要重新经历人世波折的时候,却只能象所有孤魂野鬼那样凄凄惨惨的四处游荡,而当他想要安安心心修个不死妖灵的时候,却很无奈的迎来了佛光的招唤。 妖灵左突右窜,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想早一刻逃离宁远飞的左右。他很幸运,因为宁远飞的佛光本是来自木棉袈裟无意而发,并不象他想象中那么可怕,随着他渐离宁远飞身侧,佛光也跟着一淡。 但他也很不幸,因为他没头没脑的撞向了方欣。方欣虽然修为不济,但说到自保却难有人及。五色神石在方欣的手中绽放出绚烂的霞光,象五条光芒夺目的彩带将他紧紧的缠绕,他苦修千年的灵力,如同细细的溪水,沿着五色神光汇入神石当中,神石的光芒也因此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刺眼。 “不、不!”妖灵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个巨大的错误,在遭遇奥斯曼的那一刻他就应该赶快开溜,而不是一直拖到现在,在深山中困了上千年,在得到一身足以自傲的妖灵之气的同时,他也失去了修灵者最重要的谨慎,有的只是能将自己陷入绝境的狂妄和自大。 妖灵挣扎着向前窜出,他还没有因为绝望而完全失去理智,不愿意近千年的修为就这么毁于一旦,无论如何都要作最后一搏。要怎样才能躲过一劫?妖灵看到了王然:“对,只能这样了。” 王然点点头,暗暗的笑了:“终于想到了吗?这家伙还不是太笨。” 妖灵全力向前奔出,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妖灵之气,虽然没能摆脱从方欣手中似花朵一般盛开的五色华光,却在魂飞魄散之前扑到了王然的身上。 妖灵的身影消失不见,躲藏在林间观察动静的游魂们也跟着离去,他们知道,这些人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 妖灵隐藏在王然的体内,全身疲惫再没有一点力气,他为自己感到庆幸,只要再过刹那的功夫,他就会魂飞魄散被方欣的五色神石彻底毁灭。“这具肉身不错,根骨清奇血气丰盈,可惜几百年前没能遇到这样一具好躯壳。”妖灵一边打探王然的肉身,一边羡慕的自语。可惜这时他的他体会到修灵的好处,对借尸还魂没什么兴趣,不然暂时容身的这具肉身不疑是上上之选。 “的确不错,不过就你现在这样子,想要借尸还魂还差了点,能保住一身修为就不错了。”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妖灵浑身一颤。一道面容刚毅身穿紫金玉甲手握长弓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嘲弄似的笑着说道。 “你、你、你是什么?”妖灵手足无措,慌乱的问道。他没有借尸还魂的经验,无法给眼前的景象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跟你一样,不过比你先到了一步。”那人笑着说道,扬起了手中的长弓,精纯的灵丹真气聚集弓弦。 “元神,是元神。”妖灵终于反应过来,知道对方乃是炼气化神修成元神的道家高人,就算他先前没有受到佛光和五色神石的伤害,也绝对不是这道灵灵丹真气的对手,最好的选择就是逃。 伴着一声真真正正的鬼哭神嚎,妖灵逸出王然的身体,朝着同伴们的方向飞去,方欣正要再次祭出神石,王然阻止道:“算了,随他去吧,我们也玩够了,辛苦了一晚上,终于轻松了一下。” 怎么说也算是同类,或者说曾经是同类,王然不想做得太绝。更何况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头,别墅内远远传来的粗犷笑声也肯定了他的猜测。 “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王然加快步伐朝着别墅走去。 还没进屋,宁远飞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心底顿时一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客厅中间,大宝父子两人席地而坐喝得正欢,两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相互敬酒,好一番父子重逢其乐融融。再看看那富丽堂皇的酒柜,早就空空如也,倒是地板上橫气竖八堆叠着一大堆玻璃酒瓶,透明的酒液淌了一地,散发着香醇的酒香。林七和叶飞两人将手中的酒瓶藏在身后,又是无辜又是无奈又是可惜的看看地板,又看看宁远飞,摊了摊手。 ------------ 第二四八章 五名老者 “我的窖藏茅台,我的五粮液,我的XO。”宁远飞喃喃的步履蹒跚的走向酒柜。他不是好酒的人,更不是吝啬的人,这世上名酒很多,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想要找到几瓶窖藏精品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你肯出钱,别人还未必肯卖呢。 “什么人……呃,竟敢擅闯我……擅闯我、呃!”醉眼惺忪的真宝天君连打两个酒嗝,清醒了一点,恍惚中记得这好象不是自家的洞府,直愣愣的看着王然:“你们怎么也来了?” 宁远飞忿忿说道:“这是我家。” “你家?”老黑熊揉了揉眼睛左顾右盼,大喝道:“来人,贵客远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王然上前一步祭起三昧真火当头斩下,真宝天君虽然酒醉,反应却还不慢,两只巨掌往外一格挡住真火,感到一阵灼痛,同时闻到皮毛的焦臭,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奥斯曼这时说道:“熊瞎子,难得出山一次,怎么也不带些象样点的人出来?难道你真君同府真的没人了吗?” “原来是你这老蝙蝠。”真宝天君看见奥斯曼,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面那些游魂野鬼遇上了他,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几百年前见过奥斯曼一次,知道他的手段。 “谁敢说我真君洞府无人。”大宝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一掌拍下,楠木矮几碎成粉末,宁远飞的心又抽、动了一下。大宝哼哼的说道:“我府中十大魔将嫌这里闷得慌,带着孩儿们出去找乐子去了,只留下这些妖灵守护洞府,哦,不,是守护你家。” 先前被王然惊得差点魂飞魄散的妖灵守在门外,闻言悄然飘入,战战兢兢向真宝天君行礼道:“真君,这些人无一不是道德之士,哪里用得着我们保护,我看我们还是回山中潜心修炼最好。” 真宝天君大掌一挥,一道黑风涌起将妖灵击出门外,瞬时消失无踪,怒喝道:“没用的饿死鬼,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宁远飞听了大宝的话一惊:“找乐子?他们这一夜乐子找下来,城中可能剩不下几个正常人了。”连他刚开始都被妖灵吓得心惊胆战,不知道平常人见了会吓成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安德烈矫健的身姿穿过门窗,缓缓的收起血红的大翅。 “哪里来的妖怪,都杀上门来了。”真宝天君大吼一声就要动手。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他,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杀上门来的妖怪该是他们爷俩才对吧。 王然阻止真宝天君,又是惊喜又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你没死吗?”血族精神抖搂,非但没死,甚至看不出有过惨烈战斗的痕迹。 “敌人都已经死光了,我怎么会死呢?”安德烈向奥斯曼一样将目光投向酒柜,在这种时候品尝一杯来自波尔多的陈年佳酿该是多么轻松惬意啊!可惜,空荡荡的酒柜上除了几缕其他物种留下的漆黑、毛发什么也没有。 “死光了?”王然疑惑的看着奥斯曼,奥斯曼微笑着摇摇头。 “可怜的家伙,就象才从法老王的棺材里爬出来一样,干枯得象是死了几千年一样,身上没有一丝血液,就算最饥饿的血族,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想他们一定是饿坏了,也许比法老王忍受饥饿的时间还要长。”安德烈有些遗憾,也有些兴奋。 “孩儿们这回应该心满意足了,哈哈哈哈。”老黑熊大笑着将瓶中最后的酒液一饮而尽,除了长白山中那些上千年没有尝过人肉滋味的山妖鬼魅,谁会有这么好味口呢,要知道,骄傲的血族可是很挑食的。 “对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真宝天君接着问道。 先前被他打出门外的妖灵小小翼翼的探出头来:“我想,可能又迷路了吧。” 王然摇了摇头,早知道真君洞府的人连找乐子都这么会挑地方的话,德拉内尔家族的人就不用来了。 几天以后,德拉内尔家族的成员顺利抵达中国,有了叶南行的帮助,事情变得异乎寻常的顺利。看看那些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荷兰壮汉,还有那些风姿绰越风情万种的金发女郞,大概没人会相信,他们无一不是令世界各国安全部门深感头疼的危险份子。不过这一次,他们绝对比世界上任何安全公民都要守法。 如果说他们特殊的背景还不能令人感到足够惊讶的话,那么加上他们的高学历和丰富的专业技能就一定够了。来的这些人――如果他们勉强可以被称作人的话,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在他们的特殊背景被充分了解他们之前,也无一不是各大猎头公司竞相挖取的对象。漫长的生命,让他们有时间去掌握常人耗尽一生都无法掌握的知识。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自从安德烈无功而返之后,松川家族在华机构均发生了一场很大的人事变动,众多高层管理者及身份有些特殊的人员纷纷离开中国,只留下象林木那样的所谓日方代表和大批中方员工。所以,好不容易才离开长白山出来见见世面的魔将妖兽再也没有乐子可找,相信德拉内尔的新员工很快也会象他们一样无聊,正好可以让他们相互找找乐子,就当是决战前的一场热身好了。 王然相信松川家族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以前是忍者,这次是阴阳师,下次又会是什么呢?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他还真想知道究竟是西方的吸血鬼厉害一点呢?还是东方的妖魔更胜一筹。这个问题,只有等到松川家族完全灭亡之后才会有答案,真希望那一天早点来临。 就在德拉内尔成员到来的同时,另一班人马也来到中国,那就是以丹羽平秀为首的织田家族。 “小姐,家族几位长老都来了,他们想要见见你。”丹羽平秀站在徐悠的面前,带着他特有的温宛笑意。 “唉,好不容易才快活了几天,又有事做了。”王然有些失望。见到丹羽平秀,他知道和松川家族之间那场没有血腥的战斗将要拉开序幕。这一次,他会不会稍稍轻松一点呢? “哦,终于来了吗?你等等我。”徐悠小跑上楼,临出门的女孩总是事情特别多,就算即将成为家主的徐悠也不会例外。 宁远飞重重拍了一下额头,原以为这地方既隐蔽又安全,现在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连丹羽都能轻易找到这儿来,松川家族可能就更不用费什么功夫了。就算是傻子,也会知道在市郊不太远的地方出现一大片人工园林不太正常,在里面建造一幢这样的别墅当然就更不正常。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如果真想要掩人耳目的话,也许在闹闹区找套小单元更合适一点。”宁远飞暗暗自责,对丹羽平秀多看了几眼,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轻轻松松的来到门前,老黑熊带来那帮不争气的妖灵不是一直守在林中的吗? 几天来,林中时隐时现的磷光鬼火和阵阵阴风吓跑了不知多少游客,还包括一家电影公司的外景摄制组,成为名符其实的闹鬼之地。 “别老盯着他看,他练了一种术,就算是男人都会不知不觉爱上他。”王然善意的提醒宁远飞。 “我没有看他,我看的是你,难怪你看他的眼神不太正常。”宁远飞揶喻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王然问道。他的确一直盯着丹羽,因为他的神情和以往不同,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是的,几位长老对小姐的继承权有些疑问,所以……” “嗯,我明白了,我跟你一起去吧。”王然对刚刚下楼的徐悠说道。 “当然,你不陪我谁陪我去。”徐悠大方的挽着王然的手。还好,客厅里其他人,包括祈可和方欣似乎都没有什么异议,大概他们早就习惯了徐悠大大方方的举动。 “对了,这几天小心点,没事别到处乱跑。”王然回头叮嘱其他的人。 “放心吧,有我真君洞府十大魔将护身,谁敢来老熊头上拔毛。”大宝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 魔将?王然苦笑,那些家伙真的靠得住吗?上千年没出过深山老林,来到繁华都市少迷几次路就是万幸了。 相比松川家族的穷奢极侈,织田家族的生活习惯要简朴得多了,看看这套陈旧的公寓,谁也不会相信这竟是日、本两大家族之一,织田家族的住所,甚至比宁远飞以前那套都不知差了多少。 秋日里昏黄的阳光透进室内,晒得人昏昏欲睡,五名老者盘膝而坐,好象真的睡着了一样。直到王然几人走入房内,才微微睁开眼睛,眼里精光一闪而过,飞快的扫过几人,又重新闭上眼睛。 几人有胖有瘦,最年轻的都已近古稀,看似有气无力病病歪歪。但从他们刚才眼中精光流露来看,他们表现出的都是假象,徐福传下来的道法仙术还没有失传,这些老家伙至少也该炼气化神四海任逍遥,如果再加上徐家秘传破魔真气的话,只怕比寻常三昧之体还高出一筹。 ------------ 第二四九章 织田内幕 丹羽平秀俯倒在地:“各位长老,这位就是徐悠小姐。” 年龄最长的一位老者动了动眼皮,看了徐悠一眼,重又闭上眼睛:“嗯,我听裕美说起过你,我叫织田长义,是家族中的大长老。” 虽然知道几位长老中以此人为首,一身道家修为也算是有德之士,但见他分明不把徐悠放在眼里,王然还是有些生气,愤然问道:“这就是织田家族对待家主的态度吗?” 大长老又睁开眼看了一眼王然:“这位是?” 丹羽平秀再次俯身道:“这位就是王然。” “你就是王然,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难得啊。”大长老细细的打量王然,赞赏的说道。通常修真者精气内敛,修为越高越不易看出虚实,他只看出王然身具道家根基,以为不过筑基有成,如果知道王然已经炼神化虚成就三昧之体不知该有多惊讶,如果还知道王然一体双修兼有灵仙之气的话,大概会惊得合不拢嘴了。 大长老接着说道:“你和徐悠的事我也听丹羽说过了,看你如此年轻有为,我也为徐家感到欣慰啊。” 徐悠道:“怎么只是徐家不是织田家吗?” 大长老当然听出徐悠话中之意,沉吟片刻说道:“当日裕美想要立你为家主的事我们也知道,但那时尚未决定,武神城一战,其他三位长老不幸身亡,裕美下落不明,所以家主之事我们也不愿草率行事。” 丹羽平秀急切的说道:“长老,大小姐临别之际的确交待由徐悠小姐接手族中之事,我以项上人头作保证。” 另一名干瘦老者起身说道:“这不过是你一家之言,我们怎么能凭你一句话就把延续了几千年的织田家族交付到一个外人手中?” 大长老面色一沉,另一名老者厉身喝道:“大胆,在客人面前怎么如此无礼。”干瘦老者道了声“是”,重又跌座下去闭上眼睛。大长老接着歉意说道:“让两位见笑了,家主一职关系到全族安危,如今松川家族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实在不敢在这时候轻率行事,还请见谅了。” 王然突然说道:“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们几个,不是还有林木和荒木两人吗,怎么能算是一家之言?” 悠悠冷笑道:“连我们的话他们都不信,又怎么会相信两个外人,更何况林木原本是松川家的人,荒木依附的家族大概也投靠了松川家,他们更不可能相信了。” 几位长老沉默不语,徐悠显然说到了点子上。 王然不由有些气愤,沉声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松川家族不怀好意,就更该知道织田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现在群龙无首,如果你们还要相互猜忌的话,只怕织田家族就会毁在你们的手上了。” 大长老勉强笑道:“家族中的事我们自然会小心处理,如果一直没有裕美下落的话,我们会考虑重立家主一事的。” 王然听了这话怒火更盛,武神幻境禁制重重,如今又被城主所封,就算是他,想要进去也不太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找到织田裕美的下落?这句话不过也是推诿之辞。 徐悠冷冷的说道:“就算重立家主,大概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吧。” 大长老没有回答,徐悠说得没错,不管怎样,他们都不可能把织田家交到外人手中,即便是徐家的人也不行。 丹羽这时缓缓想身,不无讥讽的说道:“就凭你们几个老糊涂,家族中的事情交到你们手上,只怕不等松川家动手织田家族就自生自灭了,唉,我本来以为你们会清醒一点,可惜到这时候还顽固不化,真是让我失望啊。” 王然和徐悠诧异的看着丹羽,虽然几位长老的确令人气恼,但丹羽以这样的语气斥责长辈还是令人感到不解。无论徐家还是织田家族,或是尊师修道的王然,都恪守长幼之礼对长辈不敢有半点不敬,丹羽此举自然有些大逆不道。 大长老也为丹羽突然转变的态度吃了一惊,转而怒吼道:“混蛋,你在说什么?” “他说,你们几个老顽固活得太久了,不如自生自灭。”沉重得令人压抑的声音在几位长老身后响起,王然的心不自觉的下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均匀的脚步声从内室传出,每一步都似重重踏在人们的心间,人的心脏随着脚步声规律的跳动,虽然每个人都本能的感到紧张,但心跳却始终和他缓慢的脚步声保持着一致,令人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头脑也有些眩晕。 松川竹千代高大的身影机械的移动到人们眼前,死亡的气息充斥着他的身体,也充斥着整间小屋,王然甚至感到怀疑,现在的松川竹千代,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亡,他唯一能确的是,现在的松川,比以往更加强大,他的存在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拥有能将人彻底拖入死亡深渊的邪恶力量。 五名全身黑衣的忍者亦步亦趋跟随在他的身后,似乎也对现在的少主感到恐惧,战战惊惊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只有在真真切切的面对死亡的时候,人们才会有这样的恐惧,和这样的魔鬼在一起,无异于和死神共处。 松川竹千代的出现不仅令几位织田长老感到惊讶,就连王然都大吃一惊,虽然他也隐隐的猜到松川竹千代有可能死而复生,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更没有想到他会变得这和可怕。 “混蛋,你竟然投靠了松川家族。”大长老反应过来,向丹羽怒斥道。 “不是投靠,我本来就是松川家的人。”丹羽没有生气,温柔的笑着,象女孩一样甜蜜的挽着松川竹千代,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松川的手,很自然的放在他的腰上,他们的样子宛如一对情侣,甚至比情侣还要亲密。 很奇怪,就连徐悠都不觉得有丝毫的别扭,似乎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似乎他们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丹羽不象几名忍者那样对松川又敬又怕,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即使松川从内到外变成不折不扣的魔鬼,他也不会感到恐惧。在他的心里,燃烧着常人可能无法接受的情感。 “忘恩负义的畜生,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祖先吗?竟敢自己说是松川家的人。”大长老愤怒的喝道。 “祖先?”丹羽的脸刷的一寒:“你们杀了我全族,还对我姐姐做了那样的事,那时候何曾记得我的祖先,你们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真是太天真了,虽然那时我只有三岁,但就象你们了解的那样,我很聪明,所以那时的我已经记得很多事情。” 先前的瘦小老者忍不可忍,起声喝道:“你疯了吗?杀你全族的不是松川家吗?”大长老摆摆手止住他的话,面色变得惨白。丹羽的话,勾起他心中一段被深深封锁的记忆,努力想要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的记忆。 “哈哈哈哈。”丹羽一声长笑,掩不住几许凄楚之意,咬牙对大长老说道:“原来他们也不知道,你没有胆量告诉他们实情吗?还是你为这件事感到内疚?是你的儿子带人杀了我全家,还对我姐姐做了那样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勇气告诉他们?” 瘦小老者还想要说什么,大长老叹了口气说道:“实在对不起各位,他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杀死丹羽全家的不是松川家,而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已经亲手杀了他。” 几位长老顿时怔住了,脸色阴晴不定。虽然这件事有些难以置信,但见大长老都这么说了,也知道丹羽说的没错,一名长老狠狠的问道:“为什么不对我们说出实情?” 大长老道:“如果我告诉你们实情,你们会怎么做?” 老者毫不犹豫的说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大长老长叹一声:“这件事是我织田家对不起丹羽家,我知道真相大白后你们必定会这么做,丹羽一族怎么说也是我织田家世代家臣,我不忍心看着他家最后的幸存者也无辜受害,所以才加以隐瞒,没想到妇人之仁养虎为患,最后反遭其害,弄不好整个家族都会悔在我们的手上。”他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松川一身邪气,又是有备而来,恐怕不那么好对付。 丹羽森然道:“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应该感谢你喽?” “但是,但是……”瘦小老者迟疑着说道:“就算我织田家有错在先,但如果没有我们,你哪能活到今天?” 丹羽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们的确有恩于我,但当初如果没有松川大人全力相救的话,我早就死在乱刀之下,他们对我可算是恩重如山,我这样报答松川家也就无可厚非了。” 大长老知道丹羽平秀为这一天蓄谋已久,今天此举绝不止是报仇那么简单,冷静的问道:“那么你想怎么做?” 丹羽道:“事到如今,织田家只有依附松川家才可能生存下去,虽然我和织田家势不两立,但就象你们说的那样,好歹织田家也养育我这么多年,当然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它就此灭亡,如果织田家从此以后听我号令的话,我相信家族的未来要美好得多。” 瘦小老者怒道:“原来你是想要的是织田家的产业,就算你杀了我们,也休想我们立你为家主。” 丹羽轻快的笑了:“你们想错了,我可从来就不指望人们立我为家主,我会一个一个的杀掉你们,其他长老都死光了,年青一代还有谁可以和我抗衡,家主的位置迟早不是我的了吗?哈哈哈哈。”丹羽的笑声没有丝毫的快意,只令人感到心底发寒。 大长老道:“你以为杀了我们,其他人就会立你为主了吗?” 丹羽道:“为什么不会?这世上有能力一举击杀声名显赫的织田五大长老的人可不多,徐家当然要算一个,家族里很多人都知道你们和徐家的大小姐会面是为了什么,如果我说是徐家为了家主之位杀了你们,一定会有很多人相信,当然松川家族也有这个实力,不过我会那么说吗?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的只有我们,除了我,他们还能相信谁呢?” 大长老缓缓说道:“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杀掉我们吗?” 他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吐出,但他的动作却很快,就在丹羽侧耳聆听之际,大长老身形一晃疾如脱兔凌空跃起,大袖中寒光隐现,显然藏着什么锋利之器,“哧哧”数声轻响,无形破魔真气凝聚如剑疾射而出。剑气未到身形已至,庞大的身形如饿鹰扑食般朝丹羽和松川竹千代两人凌空压下。 ------------ 第二五零章 危急时刻 几位长老自小一起长大,配合极为默契,大长老身形才动,其他几人也随之而动,齐齐拔出兵器遥指场中,只见数点寒星闪动,沉闷的空气激荡如风,数十道破魔真气破空而出,射向场中两人。原来织田家的破魔真气也和徐铮风的一样,需要借用神兵利器才能使出,虽然使用略有不便,但威力却不可小视。 王然没有料到他们会突然出手,隐隐感觉有些不妥,眼见破魔真气已出,就算松川竹千代身怀绝技,也未必能抵挡得住织田五大长老联手一击,王然却在这时暗叫一声“糟糕”。 随同织田裕美一同前往武神幻境的三位长老不幸身死,织田裕美和武神城主下落不明,除了松川家族及依附松川家的日、本家族,还有自己和徐悠、林木荒木四人,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丹羽会二阶堂平法,其他们自然不会告诉织田家,自己又还没来得及说。几位长老虽然修为不低,但突然遇上这种异术,也未必有应对之策,更何况这种生死关头胜负只在一招之间,哪容得他们多想。 王然知道不妙,但这时想要提醒已经晚了,大长老已经到了松川身前,他自以为对丹羽的功底了若指掌,根本对他不屑一顾,破魔真气全数击向松川竹千代。 王然来不及多想,元神出窍灵弓在手正要上前,却看见大长老身形突然一顿,“二阶……”大长老的话象他的身体一样突然止住,身体就象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缚住一般悬浮半空,稍停片刻,重重的向后倒飞出去,鲜血从左胸汩汩渗出,一柄短刀直没刀柄,如果不是那红得醒目的鲜血,几乎难以注意到这柄短刀。很少有人能比丹羽更善于把握出击的时机,也很少有人比他更精于控制出刀的力度以及角度,他比其他人更懂得怎样合理的利用自己的力量。 大长老低估了他,除了无刀取,丹羽的刀法同样不输于人,更何况,他还学会了能令对手失去战斗意志的二阶堂平法。虽然大长老在最后关头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却依然无法躲过丹羽致命的一刀,也许他的术还不足以完全制住修炼有成的织田长老,但他所需要本来就只是对手瞬间的失神。 就在大长老中刀的同时,松川竹千代也动了,象鬼魅一样突然从人们的眼前消失,王然再次听到战场冤魂此起彼伏的呼喊和他们粗重的喘息,锋利的蜻蜓一字切轻巧的划过长老们的咽喉,他们呆呆的望着闪过眼前的寒光,突然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扑向掠过身前的黑影。 他们老迈的身躯令人惊讶的灵活有力,快得令人难以相信,但是很遗憾,主宰他们身体的大脑,却还无助的停留在原处,失去了身体支撑的头颅滚落在地,他们的眼睛依然怒视丹羽,却再没有出口怒骂的机会。 几道血箭喷上房顶,洒下一片腥热的红雨。 “我该提醒他们的。”王然后悔的说道,但谁又知道他们会突然出手呢? “我会在你提醒他们之前动手,所以你不用自责。”丹羽平淡的说道。松川的身影清楚的出现在他的身侧,两人亲密相偎,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其他三位长老也是你杀的吧?”徐悠感觉到头顶传来的湿热,她知道那是什么,勉强克制着作呕的冲动问道。 “如果不杀掉他们的话,我怎么能隐瞒自己的二阶堂平法,又怎么能将几位长老骗到这里,在国内我们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不过这也不能怨我,只能怪他们自己,如果他们不怀有私心,遵照裕美小姐的吩咐立你为家主,我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丹羽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姿态怪异被鲜血浸透的尸体。 “在武神城你是故意败给松川的吧?”王然问道。丹羽的术比他了解的更强,以几位长老的修为,丹羽以往表现出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 “在那种地方我根本不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所以失败也是必然的。”丹羽解开了王然心中的疑团,难怪感觉他现在比那时强得多了,想必他的二阶堂平法也不是单纯的术,王然记得丹羽在对付林木时曾经露出的道家功法,这时恍然大悟,他也修习了织田家世传的道法。 “不过如果王然不出现的话,最后获胜的人应该是你吧?”徐悠问道。 “那是自然,只要我能战胜松川君,裕美小姐会信守诺言成全我们的婚事,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但为了得到织田家,作一点牺牲也是值得的。”丹羽轻松的笑道:“不过这样也不错,虽然多费一番周折,但最后的结果并没有改变,而且松川君比以往更强了,不是吗?” 徐悠觉得有些恶心,也许是因为浓浓的血腥令她无法适应,但她更情愿认为是因为丹羽和松川之间表露无疑的亲密。 王然看了一眼丹羽身后几人,缓缓抽出短刀:“那么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吧?”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但王然心里却不由有些忧虑。丹羽一身奇术道法,想要短时间内解决他不那么容易,此时的松川高深莫测不容轻视,他们身后的几人虽然由于松川的存在而显得默默无闻,但相信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就算只有织田长老一半的实力,几人联手之下也不好对付,要怎样才能能徐悠安然无恙的逃离这里? 丹羽有些遗憾的说道:“本来杀不杀你们都没有关系,反正几位长老的死会算在你们的头上,就算我不杀你们,织田家族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不过松川君想要你死,我也没有办法,真是抱歉了。”丹羽浅浅的微笑,象是朋友间的轻声细语。 王然祭出元神:“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杀掉我吗?我也不再是武神城的我了。” 丹羽并不觉得惊讶,看着徐悠道:“真是可惜,你可爱的小妻子没有这么好的修为。” “是吗?”王然心意稍动,元神拉开长弓,精纯的灵丹真气令松川身后几人为一怔。元神蓦的转身,灵丹真气离弦而出,朝着徐悠迎面射去。 第没有人会料到王然会突然将灵弓指向徐悠,不但丹羽等人怔了一怔,就连徐悠都大吃了惊。“殉情吗?我还没有作好准备。”徐悠在心里悲呼。就算要殉情也该打声招呼,怎么能这么不声不响自作主张呢? 可惜王然完全体会不到她此时悲壮的心情,猛然松开扣着弓弦的手指。白得刺目的灵丹真气射向徐悠,残留在视线的光芒宛如一支长箭。突然由明转暗,色彩变得似血般腥红。丹气在徐悠的身前爆开,散出深红的雾气。 “带她走。”王然大声喝道。安德烈最优雅的身姿出现在人们眼前,以离弦之速掠过徐悠的身侧,一手带起徐悠向门外飞去,这才是王然真正想做的。 唯一令他担心的就是徐悠,如果没有她的话,想要应敌或是逃生都会轻松得多,可惜安德烈这一走就少了个帮手,看他去得那么义无反顾,王然知道除非自己无路可逃面临杀身之祸,不然他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松川的嘴角扯过一丝冷笑,长刀出鞘疾斩而去,凌厉的刀光劈向门前,刀间的冤魂随着刀光欢呼着燃烧起黑色的火焰,虽然是欢呼,却没有人能感觉到一点点欢愉气息,有的,只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阵阵寒意。 松川高大的身形和刀气一同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安德烈的去向。蜻蜓一字切闪亮的刀锋缓缓的斩向安德烈,更确切的说,是以看似缓慢却又无法阻挡的气势斩向他身侧的徐悠。安德烈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怎么也快不过刀光的速度,在松川的面前,竟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难道这就是刀人合一的境界?就连王然的元神,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速度。 松川的刀势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安德烈却无法躲避,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长刀斩向自己,刀锋却对着身前的徐悠。既没有躲避,也没有作出封挡的动作,他怎么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优秀血族,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迟钝? 术,这是丹羽的术,王然猛的清醒过来,但这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长刀已经贴近安德烈的身体,只要向前再逼近几分,就会切开他无形的身体,跟着,夺去徐悠脆弱的生命。 “不!”王然一声大喝,心间象被刀锋切过般的痛,短刀出手纵身向前跃出。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毫无意义,松川为什么要用这么缓慢的刀势?他完全能够以迅雷般的一刀结束徐悠的生命。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折磨王然的内心,摧残他的意志,也为了满足自己复仇的快感。 王然的心在抽搐,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不会有结果的事,但他必须那么做。 刀锋距离徐悠更近,一点一点向前推近,松川面朝王然露出残忍的笑意,他会当着王然的面慢慢的杀死徐悠,慢慢的折磨他,令他感受到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 第二五一章 三花五气 王然痛苦得几乎想要闭上眼睛,但他没有那么做,因为除了痛苦,他的心中还有愤怒。 安德烈突然艰难的举起了手臂,手心精巧的短剑如千钧巨石般沉重,慢慢的迎向逼来的长刀。没有任何声响,无形的手臂连同短剑被一斩两段。他的脸上,再看不到以往骄傲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无奈。虽然任何物理攻击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威胁,但刀间的邪力却令无情的击打着他的灵魂。 松川的刀微微一滞,大概没有料到安德烈竟能摆脱丹羽二阶堂平法的束缚。他忘记了一件事,他所面对的是一位没有实体的血族,和织田家的长老不同,安德烈对丹羽的术并不完全陌生,更何况他还拥有和常人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态以及黑暗力量,这样的术还无法彻底的令他失去意识。刀锋继续向前推进,但巨烈的痛苦已经令安德烈完全清醒过来,就在刀锋将要接触到徐悠的那一刹那,安德烈扑动双翅,向后远远飞出,重重的跌落墙边,不停的喘息。 而王然却正好在这时挡在松川的刀前,面对无坚不摧的神魔一字切,王然仓促间只有无奈的举起短刀。好象太冲动了一点,应该更冷静一些,对安德烈多一点信任才是,王然苦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有谁能真正的保持冷静呢?又谁是真的值得信任呢,恐怕没有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没有任何悬念,一代名刀越前康继象松软的豆腐一样被切成两断,刀尖叮铛一声落在地上。但还没有结束,猛烈而阴暗的邪气沿着刀柄侵入王然的体内,象一块巨石压在胸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昊阳丹气和破魔真气受到浓浓邪气的吸引,不受控制的涌上胸前,如汹涌的洪峰迎向松川的邪力。 三道性质迥异相互克制的庞大力量在胸口猛的相撞,王然似乎听到体内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身体突然失去了知觉,好象不再属于自己。但很快,剧烈的痛苦重新令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在那瞬间被撕烈,只剩下完整的意识。 这样猛烈的撞击产生的是足以开碑碎石的力量,如果不是拥有号称半仙不死的三昧之体,想必王然早在自己和松川的联手一击之下骨骼俱碎五脏移位死于非命,说不定连元神都会跟着魂飞魄散。但既使拥有三昧之体,王然也依然难以经受这住来自身体经脉之内的巨大冲击。 松川的邪力继续涌来,而王然的两道真气也象决堤的浪涌上胸口,根本不受控制。王然似乎听到体内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来自身体的每一处。王然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是否还保持着完整,而后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痛苦让他清楚了这一点。 王然想要勉力收回真气,但这样一来,逼入体内的邪力会立即摧毁他的身体,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不用等到他真气耗尽,说不定就已经被真气炸得粉碎,王然陷入两难的绝境。 常听人说痛苦能令人麻木,但王然却依然清醒,清醒得能感受到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的巨痛,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击碎撕裂,马上就会脱离他的身体。那根本不是人体所能承受的痛苦,既使在初学破魔真气的时候,他都不曾感受过这样的痛苦。难怪刚才安德烈会露出那种表情,连自己都经受不住,他又哪里是对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唯止还没有其他人发起攻击,随松川一同前的五忍对主人极为敬畏,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不敢贸然出手。不然以现在的情况,哪怕是一个小孩,只要他能拿得起武器,都能轻松的摧毁王然的身体。 王然本希望安血族天生的自我愈合能力可以令他快点恢复,但料想五名忍者大概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况且还有徐悠需要他的保护。而自己的元神,此时竟也手握灵弓无法动弹,丹羽眼中两道神光正紧紧锁定着他。 又是术,没想到连元神都逃不过他这道二阶堂平法。记得李元曾经说过,修炼灵仙虽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有诸多好处,但如果灵胎未成的话,那道苦苦修来的灵丹却是旁门左道之士炼化傀儡提升修为的不二之选,所以才在幻境中设了道禁制,怕他心志不坚过早离开幻境。王然很幸运,自从出了幻境,还不曾遇到这类人等,拥有灵丹真气的元神也算得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但丹羽不同,王然清楚的记得他在对付林木的时候所展露的道家修为,显然精通道法奇术,就算称不上旁门左道之士,却也足以令他的元神无所作为。 王然突然记起一件事,好象出了幻境以后,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独自应敌,没想到竟搞得如此狼狈。王然不禁想笑:想我王然也算是武状元出身一体双修,难道离了旁人就连这么一个邪魔外道都斗不过吗? 想到这里不由豪气顿生,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松川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源源不断的将邪力逼入他的体内。不用多久,他就能报了一刀之仇,丹羽也能顺利登上织田家主之位,松川家族必能统率群雄建立不朽的伟业。 王然一声怒吼,强忍来自奇经八脉的剧痛强提真气,全身真气如破堤潮水涌上胸前,想要将松川的邪力逼出体外。胸口一阵巨痛如被巨锤击中,三道真气再次猛烈相撞爆开,数道分散真气被反弹回去,在体内东突西窜,似要撞破肉身往外逸去。 “就算真的这么死了,也不能算是死在松川的手中,而是死在自己的手中。”王然自我安慰的想,意识渐渐的模糊。 疲惫的身体似乎再也无法禁锢奔流不息的两道真气,一道热血终于直上天灵破体而出,王然身上顿时一轻,恢复了神智,竟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道道青气逸出体外直上云霄,洒下万点青芒。这即不是昊阳丹气,也不是破魔真气。似是五谷之气,又似肉身精气,更似天地灵气。王然蓦的清醒过来:“难道是……难道是……”王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一条青色的光柱贯穿天地,在王然头顶盛开出朵朵青莲,花瓣娇嫩柔弱一尘不染。松川的刀恰在这时斩上王然的身体,就象斩上一道松软轻柔韧性十足的护罩,被环绕王然周身的青色光晕撞得向后一弹,连人带刀横飞出去。 “原来这就是三花五气,我竟然炼成了三花五气?”王然喃喃自语。没想到竟能炼虚合道胸怀五气顶聚三花,而且这么突然,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也难怪他不敢相信,寻常修仙者不知要耗费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成就,也许终其一生也修不到这种境界,就连武当丹云道长和峨嵋飞剑宗主等人,也用了数百年光阴才有这样的修为。 而他从修炼灵仙到如今才不过四百余年时间,巧得肉身一体双修更没有几天,怎么可能炼虚合道。这到底是得益于他那四百年的灵仙修为,还是武神幻境中充盈的灵气,或是徐家至真至纯的破魔真气,或者应该感谢松川竹千代刚才那邪力逼人的一刀,连王然自己都不知道。 王然摊开手掌,掌中现出淡淡一层若隐若现的青芒,手指轻弹间,一朵精巧的莲花缓缓飞到丹羽平秀和元神之间,化为点点迷人的光晕向下落去。丹羽眼中神光一散异术被破,元神脱出束缚回归肉身。 “杀了他们。”松川面色一寒,沉声下令。 五名忍者打了个冷战,颤声道了声“是“,一起扑向墙角的安德烈。别看他们刚才躲在后面不露声色,唯唯诺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时身形一动却如猛虎出笼杀气十足。 王然这才发现,这几名忍者虽然略逊于织田长老,但实力也不容小视,只怕他们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忍者,而是修有其他的异术。如果他们刚才动手的话,只怕自己还没来得及聚成三花五气就已经死于非命了,想到这里王然不禁有些后怕。 不知道安德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这一次是不是应该给他更多的信任呢?王然担心徐悠的安危,朝安德烈移去,但松川的身影象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松川冷冷的举起长刀。现在的王然,不止跟武神城中的东方武者有天壤之别,甚至和刚才的王然相比也判若两人,高深莫测令他难以想象。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拥有这么可怕的实力,更不知道下一次他会变得有多强。“今天必须杀掉他,即使那么做也一定要杀掉他。”松川暗下决心。 他的脸突然间变得狰狞可怖,象金属雕像一样透出冷冷的光芒,只有一双眼睛还残存着属于人类的生气,但矛盾的是,这样的生气带来的却是死亡。他身上传出“咯咯咯咯”的轻响,身形变得更加高大巍峨,衣服被凸出的肌肉撕裂,露出片片黑甲,他的身体变得象岩石一般坚硬而机械。 ------------ 第二五二章 双生之子 松川高高举刀,却迟迟没有斩下,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凝聚在刀间的冤魂脱离蜻蜓切的束缚,疯狂的嘶吼,朝着王然迎面飞来,幻化成和松川同样的形态,机械的移动着步伐,将长刀无情的劈向他的头顶。哪一个才是本体,哪一个才是分身,王然无法分辨,每一个都拥有同样的气势,同样的邪力。 “八幡大魔神!”丹羽平秀发出一声惊呼。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幡大魔神,靠无数冤魂的邪力获得重生的松川竹千代,终于成为真正的大魔神,拥有了摧毁一切生灵的魔力,但同时,他也正在失去属于自己的意识,失去最后一点人的情感。 丹羽的惊呼不仅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是因为痛苦。他们需要的是八幡大魔神的力量,而并非他本身。但现在,他们将彻底的失去松川竹千代。化身为八幡大魔神的松川对织田家族是一个恶梦,但对松川家族来说,可能也是一样。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丹羽不由这么想。 王然看到丹羽眼中的绝望和恐惧,他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绝望,但如果连他都觉得恐惧的话,眼前的松川不知道有多么可怕。 所有的长刀从各个角度一齐斩向王然,仿佛想要将他一刀斩成两断。王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身,哪一个才是本体,只能聚起五气护住全身,手中青连吐艳如天女散花击向围上身前的重重人影。 片片花瓣飞舞,点点青光放芒,淡淡异香扑鼻,王然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荷塘绿柳如世外桃源般的田园风光,令人心旷神怡。但众多冤灵的不断斩出的长刀打破了他心间的宁静,王然手指轻拂,青色的花瓣纷飞旋转环绕身前,所有撞上前来的冤灵在青光闪耀间跟着化为虚无,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没有分身,全都是本体,来自刀尖的强大邪力令王然猛的醒悟过来。松川的身体已经和他的刀合二为一,也和这些冤魂融为一体,他就是冤魂,而每一个冤魂也是他。不知道在松川的刀中和身体里到底隐藏着多少这样的冤魂,想要把他们全部击灭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王然被这些冤灵纠缠得难以动弹,他们并不惧怕死亡,可能因为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亡,也许是因为以这种方式活着才是他们最大的痛苦。 “杀了他们!”松川再次怒吼。几名忍者到现在都还没能解决安德烈,令他怒从心起。 “是,大人。”丹羽平静的回答,面无表情的起身,缓缓走和徐悠,他的面颊,似乎挂着泪水。 安德烈正勉强抵挡五名忍者的进攻,那的确不是普通的忍者,出手之间蕴含着刚猛的五行真气,虽然不至于象王然的灵丹真气一样对血族构成本质的伤害,但也足以令他灵魂受创难以招架。如果不是对安德烈特殊的存在方式缺乏了解的话,以他们五人合击之力早已经将他打得魂飞魄散结束了战斗。不过照这样下去话,安德烈也无法坚持太长的时间,他越来越虚弱,血雾凝成的身体感受到死亡前的。丹羽的加入,当然可以更快的结束一切。 丹羽一步一步逼向徐悠,突然凌空跃起,从上至下扑向眼中充满绝望的徐悠。没有人注意到丹羽脸上的泪水,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犹豫。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这真是他愿意做的吗?王然想起了武神幻境中的丹羽,本来以为他会成为不错的朋友,却没有想到重逢的日子,也是兵戎相见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家族的遭遇,他们真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也说不一定。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射向同一个位置。安德烈这时想要转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黑影撞上徐悠,手臂暴长几尺,精巧的短剑刺向他的身体。 “啊!”徐悠发出一声惨叫,更确切的说,是惊叫。 王然心头一颤,蓦的回过头去。徐悠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脚下,虽然花容失色,但显然并未受伤。她的身边,丹羽的身体痛苦的蜷成一团倒在地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嘴角渗出一缕血丝。五忍中的一名忍者就在他的身旁傲然而立,身形是那么的熟悉。 忍者缓缓拉开面纱,露出一张年轻略带苍白的脸。 “堂哥?”,“徐铉?,”“酒井?”虽然称谓不同,但显然指的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丹羽挣扎起身,勉强笑道。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呆住了,连松川都停住了动作,所有的冤魂全部僵在原处,其他几名忍者也怔怔的望着徐铉,一时摸不着头脑。 “恭喜王兄,炼虚合道顶聚三花胸怀五气,距离飞升之日不远了。”徐铉拱手说道。虽然说是不远,却只是针对修道中人而言,对于常人来说,由炼虚合道直至打破虚空那几百年的时间可不能算短。 王然细细的打量眼前的人,同源而生的破魔真气令他相信这是真的徐铉不会有错,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一名忍者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酒井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我伊贺秘传的忍术?”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是酒井,但如果不是的话,他又怎么会这样的忍术?虽然忍者平日都戴着面巾,但想想冒充他们也不容易,就算他能将五忍之一的身形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但伊贺秘传的忍术却又该作何解释。 徐铉摇了摇头:“你们真是太迟钝了,怎么还不明白吗?我就是酒井,所以我会伊贺的忍术,我也是徐铉,所以今天你们注定会失败。” 几名忍者琢磨着他话中之意,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丹羽却明白了大半,想必徐铉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混进了伊贺里,冒充酒井学习伊贺的忍术。“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松川家的。”丹羽问道。 “真要说起来的话,比你加入松川家族的时候还要小。”徐铉道。 “不可能,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徐悠说道,没有人会相信那么小的孩子会去从事这样的工作。 徐悠收起了笑意:“我是双生子,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我们出生的那天,正巧酒井家也诞生了一个小少爷,没有人能分辨出刚刚降临人世的婴儿,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酒井家人也没什么防备,想要潜入并不是太难,所以后来长大成人进入伊贺里学习忍术的其实是我的哥哥,当然他自己并不清楚这些。 大概你们都还记得,在酒井十二岁那年曾经得过一场怪病,不得不回家疗养,而后病情未愈就从返伊贺里,不过那时的酒井已经变成了我,大病以后的人就算看起来有些奇怪也没有人会在意,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双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更巧的是,他的怪病我也有,所以就更不会有人怀疑了。“ 忍者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你回来以后一切从头学起,我们一直以为是因病失智,没想到被你骗了。” 徐铉面有得色:“初级的忍术学起来不难,我那时已经学了破魔真气,学习那种忍术对我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徐悠突然说道:“那如果他不生那场病,你们岂不就没有办法,还白白把你的哥哥送给了人家。” 徐铉道:“你知道我们这病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他生病只是迟早的事,上一代的族长早就知道会这样,不然为什么处心积虑设计这么一个圈套?” 丹羽心有不甘的说道:“没想到原来徐家本宗早就开始帮助织田家了,甚至舍得拿未来的一族之长去冒险,你们不是从不管分宗之事吗?” 徐铉道:“这是一笔交易,因为我们知道了武神城的秘密,只有帮助织田家族,我们才能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名忍者问道:“那么,石川长老也是你杀的,你杀了自己的师傅?” “如果他稍稍聪明一点的话,也不用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了,你们也不愿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吧?反正我是不愿意,费了这么大功夫,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不想因为他功亏一篑。”徐铉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凶光,语气冷得令人发寒。 “那,那个酒井家的小孩,还有你的哥哥,后来怎么样了?”徐悠迟疑着问道。她很清楚,如果想要保守秘密的话,象对待石川长老一样对待他们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不愿相信自己一向敬仰的善良坚强强的堂兄会做出这样的事,虽然事情发生时他也只是小孩,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徐悠还是很自然的把所有帐都算到他的头上,谁让他是族长呢? “他们活得很好,在世界上其他的角落以其他的身分过着自由的生活。”徐铉的话不一定可信,但也足以令徐悠感到欣慰了,有的时候谎话比真话更让人开心。 ------------ 第二五三章 青铜神树 “原来是这样,我们的确算漏了最重要的事情。”丹羽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支持着他的力量也渐渐消失,最后凄然的望着松川竹千代:“对不起,松川君,我再也帮不了你了。”他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慢慢的合拢双眼,就象陷入深深的甜美睡眠一样。 松川久久的看着丹羽,因为愤怒和悲哀全身不住的颤抖,眼中似有水光闪动。“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无数道冤魂一齐怒吼,象一道道惊雷在头顶炸开,房顶的尘埃随着他们的吼声刷刷落下,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中悬浮飞旋。 一团黑雾从松川的胸前逸出,也从无数冤魂的胸前逸出,这就是隐藏在松川体内的冤魂,支持着他身体不倒令他获得重生的冤魂。这一刻,他终于变成了真正的魔鬼,失去了最后一点属于松川的情感和理智。 几名忍者对视一眼,露出惊惧的神情,慌乱的朝门外跑去。 “你们胆敢背叛我吗?我是八幡大魔神,没有人敢背叛我。”松川举起了长刀,黑色的雾气如同潮水般涌出,充满了狭小的房间,遮住了窗外的阳光。几名还没来得及逃出门外的忍者甚至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便被汹涌的黑潮卷入房内。滚倒在身前的,是几具似已死亡多年腐烂发臭的尸体。 黑暗代替了光明,潮水卷起淘天巨浪,朝着王然涌来。漂浮在浪潮中的,是一道道支离破碎的残破躯体,一张张明媚动人的年轻面庞,还有那天真无邪的可人笑容,虽然身处无尽的黑暗,但王然依然能清楚的看到这一切,也感受到隐藏其中浓浓的怨气。 王然身体悬空飘荡,头上两朵青莲吐蕊,脚下莲台宝座护体,手中花瓣纷飞,挡在徐悠的身前,安德烈知道这样的局面自己也无能为力,早早的躲入灵弓之中。徐铉双手疾速划过身前,指间哧哧有声,他的破魔真气比王然高出一筹,无形的真气久久不散竟在身前聚成一道气网。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不知该还称松川还是八幡魔神的人发出声声嘶吼,却象奄奄一息的老人临死前的呼唤一样有气无力,声音嘶哑而又微弱。随着冤魂的逸出,他的身体正在失去力量,这是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击,丹羽最后的眼神,彻底击溃了他生存的欲望。 徐铉飞速移动,一张巨大的气网将徐悠护在其中,撞上前来的冤魂纷纷被破魔真气击得魂飞魄散。王然见状再无忧虑,他有三花护体五气防身,世间还能有谁伤得了他。一手三昧真火一手破魔真气,身后元神灵弓连发,无一不是斩妖除魔的利器。耳边一阵鬼哭魔嚎之声,便有千万冤魂,也经过不起他一体双修三气齐发。 就在这时,一声轻亮短促的笛音穿透了黑雾,象是就在耳边响起。徐铉微微一笑:“终于来了。” 弥漫在室内的浓浓黑气似是受到某种指引,象泉水一样朝门外涌去,冤魂的欢呼也跟着变成惨烈的嚎叫,他们原来也知道恐惧。仅仅是片刻的功夫,昏黄的阳光重新透入室内,驱逐着那些屈死的灵魂。尘埃在光柱中旋转升起,小小的房间象被海水冲洗过一样变得清洁光鲜。 织田裕美丰腴不失诱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以往一样雍荣华贵。一名年轻稚气的男子站立在她的身侧,意犹未尽的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王然注意到,最后一丝黑气消失在他的唇边,细不可闻的惨嚎声也跟着嘎然而止。 王然的喉头不自觉的滚动:这是什么怪物,不计其数的冤魂恶灵竟在顷刻之间被他吞噬得干干净净,如果世上多几个这种妖怪,大概再也不会有人修炼什么灵仙了,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原来是织田家的小姐,你怎么逃出幻境的?”松川萎顿在地,身体就象被抽空了似的没有一丝力量,没有了那些冤魂,他再也不是什么八幡大魔神,甚至不是一名合格的剑客,只是一个等等死亡的失败者。 “武神幻境是我徐家族人所设,我想要进去自然会有法子。”徐铉道。 “你身边这道,应该就是了食鬼之神了吧,没想到真让你们找到了。”松川看着织田裕美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只有你们才能想象出那种怪物,如果这世上真有能吃鬼的神,鬼还能混得下去吗?那我又该干什么?”年轻人的笑容有点夸张,肌肉线条以极不合理的方式进行运动,当他收起笑容的时候,王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鬼巫之王! 织田裕美看了一眼室内的景象,自责的说道:“也许该早来一点。” “照我看不早不晚刚好合适。”王然知道她说的是五位长老的事,在王然看来,没有他们也不是坏事,或许织田家会比以往更加太平,不用担心来自内部的压力。 “我输了,平秀说得没错,我们忘记了徐家本宗的存在,没有想到你竟能逃出武神城,更没有想到能找到这样的神灵,怎么会不输呢?”松川竹千代突然笑了。那是豪爽的笑、轻松的笑、解脱的笑,甚至是天真的笑。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松川,至少是他自己希望的松川。“不过这样也很好,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象我们所希望的那样,一起去看最灿烂的樱花,最洁白的雪。”松川艰难的爬向丹羽…… 握着丹羽的手,松川感觉到她体内的余温,露出幸福的微笑。能在临死之前握着他的手,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从未有过的轻松,从未有过的宁静,松川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居然还活着,在失去支持生命存在的冤魂时,不是就应该跟着走向灭亡吗?自己为什么还活着,难道还有什么力量支持着自己? 松川的手轻轻拂过丹羽的面庞,也许是幻觉,也许是奇迹,他的脸上竟然露出甜蜜而妩媚的笑容,属于女性特有的、甜蜜而妩媚的笑容,没有人会怀疑。如瀑般的乌黑秀发披在她的肩头,原本俊雅挺拨的身姿也变得娇柔似水,充满了年轻女子特有的婀娜柔美。如果没有见到过以前的丹羽,谁也不会相信现在躺在松川怀中的和他是同一个人。 王然有一种直觉,一直以来,丹羽吸引着自己的,或许并不是他的术,而是其他的东西。 “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徐悠揉了揉眼睛,问织田裕美道。她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分辨真实和幻象之的能力,甚至失去了分辨性别的能力,因为她的眼角感到一阵湿润。 “我也不知道。”织田裕美答道:“不过,重要吗?” 王然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即使是敌人,这样的结果也让他感到不太舒服,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两个很令人憎恶的敌人,可能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成为朋友。王然率先走出门外,徐悠回望一眼,跟在王然的身后。 “他还没有死,我只破掉他的道基异术。”走出门外,徐铉回头说道。如果丹羽的脸上没有那两行泪痕,没有刹那的犹豫,徐铉相信,自己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生死,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谢谢你。”望着徐铉远远离去的身影,松川竹千代低声说道。生命的力量正在重新回到他的体内,这才是真正的生命,充满了爱意的生命。 阳光,虽然是秋日黄昏的阳光,一样灿烂动人。 “鬼巫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跟织田小姐在一起,不是说要去为害他方吗?”走出屋外王然问道。 “这话说来有些话长,上次一别之后,我四海游历想找个地方重修鬼巫之术,不觉就到了西方一处民风淳朴之处,看那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便待了下来。”鬼巫之王道。 “那后来呢?”徐悠紧接着问。 鬼巫之王气愤说道:“哪知那蛮夷之邦未经教化,任我百般恐吓,都不肯献上牺牲祭祀,反倒找来些稀奇古怪的巫师神汉,被我一道巫法吓得落荒而逃,那些愚民竟还不开窍,干脆拖儿带女背景离乡远逃他方,我想还是我东方大地知书达礼心智健全,所以又回来了,既然说了要为害他方,只好去了日、本,还是那些山民懂事,稍加威吓就奉上祭祀,虽然只是些粗茶淡饭山中野果,不过我见他们忠心可嘉,便也不时给他们些好处,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徐悠又问道:“那你不好好为害他们,又跑回来干什么。” 鬼巫之王道:“那不还是为了我这棵神树。”说着张嘴吐出青铜神树,只见枝繁叶茂神鸟长鸣,比以往更加茁壮。 鬼巫之王接着说道:“这神树数百年未食魔气,我怕它失了精元,所以想要找些孤魂野鬼来补补,哪知道寻遍方圆数百里之地,竟没有找到一个,我细细查探,才知道被这些人捉来炼了冤魂。” ------------ 第二五四章 勇士之剑 王然这时说道:“所以你就一路跟来了这里,顺便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还不知道你这棵神树还有这样的妙用,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偏在我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出手?”王然有些不悦,难得独自应敌大获全胜杀个痛快,哪知道被他抢了功劳。 鬼巫之王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神树并非百鬼通吃,需要炼化以后才能补其魔气,那些冤魂正巧炼制有方乃是上好之物,不然我又何必跟在这儿来?刚才那些冤魂附身在松川体内,我便是祭出神树也无用处,需要待他化身魔神放出冤魂才能有效。” 徐悠道:“你还没说怎么会跟我表姐在一起呢。” 鬼巫之王呵呵笑道:“巧合而已,我和破魔徐家即是世交,也是世仇,他们想要与松川家为敌,我想要那些冤魂,一拍即合。” 王然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徐铉一直没动手,是在等松川放出冤魂,下次能不能早点告诉我让我作好心理准备,免得白费功夫。” 徐铉道:“如果说得早了只怕你这了戏就演不成了,如果不是松川愤怒之下迫出体内冤魂,我们只怕灭不掉他。” “那倒也是。”王然对鬼巫之王说道:“不知道前辈现在准备去哪里,是继续为害他方呢?还是去看看方欣?” 鬼巫之王想了想说道:“我看还是为害他方为好,这中原大地恐怕难有我容身之处,本来想将这棵神树也传给方欣,可惜她修为太浅,传了也没什么用处,还是先留着防身吧。” 王然本想来想说我修为不低,送给我一定能用。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和鬼巫之王拱手道别,一行人朝回走去。 “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徐悠挽着徐铉的胳膊,对这个丹羽的性别充满好奇。 “我怎么知道。”徐铉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说男人对女人通常都很敏感的吗?再说,你在松川家当了那么多年忍者,怎么会不知道呢?”徐悠不依不挠。 “但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啊,不如你问他吧,他也是男人。”徐铉指的当然是王然,除了他,还有其他的男人吗? “那么你认为呢?”徐悠将目光投向王然,她对这个问题的好奇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尺度,也许这对她来说来说很重要,因为她认为有必要重新审视男人跟女人或者男人跟男人间的关系了,这不只是简的爱情观或是伦理道德,还关系到有关人性的深层理解。不过最最重要的还是,她认为王然和宁远飞两人同吃同住关系有些异常亲密,有必要防范未然。 “对了,我想出了这么大事,你们应该很忙吧。”王然转移话题。 “是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处理呢。”徐悠拖着织田裕美快速离去,他什么时候对织田家的事这么关心了呢? “到底是男还是女?”徐悠还舍不得放弃。 “为什么不问问刚才那个能吃鬼的家伙,他不也是男人吗?” “是啊,我怎么忘了。”徐悠飞快的转过身去,可惜早已不见了鬼巫之王的身影。 唉,这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王然和徐悠两人沿着清冷的街道漫无目的闲逛,不觉都有些失落。松川竹千代和丹羽平秀最后的结局就象一场梦,但对他们自己来说,一定是一个充满了希望令人不愿苏醒的美梦。 自从离开幻境以后,两人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单独相处,感觉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开口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今年的寒流来得特别早,街上的行人也早早的换上了冬装,徐悠却觉得很温暖。靠在王然的身旁,总是这么温暖而安定,无论什么困境,他们都能顺利渡过。 “对了,不是说要去看看你表姐吗?”走过华天电子的门口,王然突然说道。对于自己踏入凡尘的第一位成功客户,王然象常人一样有些特别的感情。那时的他,本来就得常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啊,我前几天才通过电话,跟男朋友在一起呢,也不知道两个人跑哪儿甜甜蜜蜜去了。”徐悠道。显然不想让一个外人破坏两人间短暂的亲密,就算是一向关系最好的表姐,在这种时候也是外人。 “她有男朋友吗?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过?”王然惊讶的问道。 “你是她什么人,什么事都得告诉你吗?”徐悠夸张的噘着嘴,装出一脸醋象。 “这到也是。”王然笑了笑。 “想不想看看她男朋友,很帅的。”徐悠习惯性露出花痴般的憧憬眼神,就象王然最初见到她时的那样。小女孩终究还是小女孩,生理的改变未必能加速心理的成熟,更不会加快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速度。 “你不是说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吗?”王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怪祈可说你笨,有时候你还真的很笨,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相片这种东西吗?”说到相片,徐悠想起了什么脸红了一红。 何怡的住处不是太远,没用多久便到了。王然看着相片发呆,“不可能这么巧吧?”王然自言自语,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又将相片倒转过来,似乎想从另一个角度验证自己的眼力。很遗憾,得到的相同的答案,世上的事就这么巧。 “怎么了?”徐悠问道。 “他姓原?”王然下意识的问,其实根本就不用问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徐悠有点惊讶。 “阿欣和可儿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事呢?”王然有些苦恼。 “我表姐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尤其是这些相片,这可是她最珍贵最浪漫的记忆,她们两个怎么可能知道。”徐悠说道。 “他叫原清,是林七的徒弟,也就是说,是我的师侄。”王然苦笑着接着往下说。 “这么说来都是自己人了,没想到会这么巧,真是太好了。”徐悠兴奋的欢呼,没有注意到王然的脸色有些不妥。 “虽然是师侄,却不一定是自己人,更不是好事。”王然把原清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徐悠,尽量实事求是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 徐悠耐着性子听王然说完,焦虑的问:“那我表姐也有危险了?” 王然道:“那也不一定,我想原清就算再怎么坏,大概也不会对自己的女朋友下手吧,人之初性本善,你认为呢?”说这话时王然暗暗自问,人性真的本善吗,他真的不会对何怡怎么样吗,考虑到何怡和徐家的特殊关系,或许原清最初和何怡的交往就带有其他的目的呢? 也许想得太多了,王然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不过就象宁远飞说过的,凡事朝最坏的方面设想,那么最后的结果总会好于自己的设想,人也会更乐观一点,不是吗? 徐悠焦急的说道:“就算他不会做什么,但跟这种人在一起哪有安全可言,我们还是快点找到她才行。” 王然问道:“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徐悠摇了摇头。 王然安慰道:“还是先跟林七他们几个商量商量,人多力量大嘛,说不定他们有法子也说不一定。” 如果连王然都感到束手无策的话,林七几个又能想出什么象样的法子,这么说,仅仅是安慰而已。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别墅,出租车司机将车停在林外路口,再也不肯前进一步。既使在午后,林中也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一样,阵阵阴风吹得人浑身发寒,树叶缝隙中透出点点磷光,更兼之闹鬼之地声名在外,谁也不愿意轻易冒险。 快步进入林间,避过司机略带疑惑和恐怖的目光,徐悠小跑着朝别墅赶去。 “咦?”王然放慢了脚步,目光望着远处。 徐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片绿意盎然的亮光翻腾不止,其中似乎还裏动着金属的冷光,传出阵阵沉闷的碰撞声。“这些家伙,大白天就跑出来吓人了吗?”徐悠有些不解。 “不是妖灵。”王然没有感觉到妖灵特有的气息,反倒察觉到不断涌动的生灵之气,断然说道,又向前靠近了一些,终于看清飘扬在绿色剑光中的金色长发,是阿莱西亚,龙枪骑士团的女骑士。 宽阔的大剑或斩或劈或刺,象出洞的灵蛇一样轻巧万分的击向身前的敌人,疾速掠过的剑光晃花了人的眼睛,看不清她的阔剑从何处刺处,又怎样自如的收势反劈,但每一次攻击,都精妙得令人惊叹,拥有舞蹈般的美感。徐悠着着她轻灵美妙的身姿,不觉有些羡慕。 王然自信自己也能将近百斤重的大关刀舞得虎虎生风滴水不漏,却绝对没有阿莱西这样的灵动自如,她手中的剑可不是普通的刺剑,而是宽厚沉重得和她体型完全不配的勇士之剑。现在的阿莱西亚再不是当初那个胸中充满仇恨的女骑士,她已经掌握了来自勇士之剑真正的力量,可以随心所欲的挥洒来自大地绿色的生命之力。 ============================== 纵横微评达人大比拼,20个字=RMB13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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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阿莱西亚的阔剑将要击中他的身体,他的神杖就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迎向对方的剑锋,一道猛烈的力量就会通过恶魔的眼睛透射而出,将剑锋荡向一旁。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决战,就如同安德烈遇上魔灵,因为他们都拥有同样生生不息永无停止的力量,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绝对不可能分出胜负。 “这好象就是上次你见到的印第安人吧?”徐修改注视着那人身上的斗篷。他的衣着太特别,很容易分辨。 “不是。”王然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穿着打扮,但他可以肯定的说不是。无论身形气息,他们都有很大的不同。 “那是什么人?”徐悠好奇的问。难道飞速发展的中国真的成为贫穷的印第安人向往的乐土了吗?值得他们远渡重洋到此繁衍生息,想想也不太可能。 “敌人。”王然斩钉截铁的回答。记得阿莱西亚曾经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朋友的敌人当然也是敌人了。”王然上前几步两手平推,左手三昧真火如蛟龙出海朝着那人缠去,右手的破魔真气却无声无息的隐藏其后,同时,元神也握住灵弓封住那人身后,洁白的丹气一触即发。拥有了三花无气,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展示自己的能力,根本不用考虑任何可能发生的异变。 这样一声不响动手本不是王然的习惯,但这算不上是偷袭,对方应该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只是没有搭话而已。王然在心底自我安慰。也许应该先问清事情的始末再出手不迟,但看看阿莱西亚的攻势,大概不会给他们交谈的机会。而以徐悠目前的焦急心情,当然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那人显然对王然不够重视,他年轻的外形常常令人忽略他本身所蕴含的巨大力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一体双修的奥妙所在,更何况是一个来自遥远美洲大陆的异族,他们很难也没有机会去体会神秘的东方道法。 直到王然的三昧真火逼近身前,他才意识到危险,更感觉到罡正无匹的破魔真气带来的沉重压力。他猛的转身,高高举起神杖,任由王然的三昧真火和破魔真气击上他的身体,也不再躲避阿莱西亚的阔剑,所有的攻击都毫不留情的逼向他的身体。 “他疯了吗?”徐悠不由惊呼。怎么会有人以这种方式迎接王然和阿莱西亚的联手一击?就连王然都觉得有些诧异。 他没有疯,就在他举起神杖的同时,伴随着那一声晦涩难懂的咒语,一道慧星拖着长长的光晕掠过天际,瞬间消失不见,但慧星的光芒却已经穿透了天地,聚成一道光柱径直射向那名神秘的印第安人,他的身外浮动着耀眼的光芒。 所有的攻击都在这时击中他的身体,身外的光芒象高度压缩的空气一样蓦然爆开,刺得人眼难以直视。阿莱西亚轻哼一声,两道奇异的力量击中她的阔剑,就算有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她仍然被撞得倒退几步。 空间仿佛被扭曲,印第安人不见了踪影,身如象是被分解了一样完全消失在透明的空气当中,王然的三昧真火和破魔真气结结实实的击中了阿莱西亚的阔剑。 “这是什么遁术?”王然惊讶的自问,但找不到合理的答案。那人的身体在慧星掠过的瞬间,仿佛融入了那道白光,随着空气消失无踪,这不是普通的五行之术,也不是忍者融合巫术的隐身之术,而是另一种王然暂时无法理解的奇术。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阿莱西亚将阔剑倒插回后背的剑鞘。 “不用客气,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不会输给他。”王然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那不一定,当我的身体消耗大大高于丛林勇士之剑所能提供的生命之力时,就必败无疑,那一刻不会等得太久。”阿莱西亚自我解嘲似的笑笑,洁白的面也显出一抹红晕,更显妩媚动人,徐悠有点酸酸的感觉。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然问道。 “我是来找奥斯曼公爵的。”阿莱西亚答道。但提到奥斯曼的时候,明显没有以往那种无穷的恨意。 “嗯,宁远飞选择这地方真是个天大的错误,除了挨家挨户专找生活小区上门推销的推销员,大概什么人都瞒不过去。”王然对宁远飞的决定感到深深的失望,接着对阿莱西亚说道:“你找对地方了,老吸血鬼正在我家,但是如果你想寻仇的话,我看还是算了吧,就算你的实力大有长进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受人之托负责你的安全,不希望你出事。” “原来说的是她。”徐悠明白徐铉和王然说起这事时神情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 “你放心吧,如果不能放弃仇恨,我怎么会真正掌勇士之剑的秘密呢?我找仅仅是为了表达歉意,我所了解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阿莱西亚说道。 “真相?” “奥斯曼公爵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朋友,几百年来,我们的军团接连祕失踪,我们一直以为他们遭到了黑暗军团毁灭性的打击,事实上,他们是违背了自己的信仰加入了黑暗圣殿,寻求身为战士的存在意义,我的祖先发现了这一点,但却无可奈何,只能求助于奥斯曼公爵,所以,他所击溃的军团,其实是一支不再信仰光明,转而投身黑暗的骑士团。 因为这件事,奥斯曼公爵受到黑暗圣殿的质疑,并因此放弃了德拉内尔家族的继承权,我被欺骗了,欺骗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因为仇恨蒙蔽了我的眼睛。”阿莱西亚后悔的说道。 “等一等。”王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找教廷,而向奥斯曼求助,他不是你们的敌人吗?” “你知道狼人吗?你认为黑暗圣殿会为了他们和教廷开战吗?当然不会,他们的战斗主力是黑暗骑士,相同的情况就是,教廷也不会为了十字军团大动干戈,我们只是工具,在战争中为圣骑士团清理战场的工具,我们对教廷的意义就如同狼人对于黑暗圣殿的意义,而奥斯曼是我们的朋友,他和我们之间有一种很特别的友谊,建立在战争中相互钦佩和理解的友谊,你能理解吗?”阿莱西亚说道。 “嗯,我能理解。”王然想起了影子骑士,虽然他们是敌人,但却是值得尊重、甚至值得信赖的敌人:“就象萨尔加一样。” “是的,也许有一天你会和他建立同样的友谊也说不一定,在高原上萨尔加违背了自己的使命,所以被迫辞去了黑暗骑士团的指挥官。”阿莱西亚说道。 “原来是这样。”王然这才明白离开武神幻境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到萨尔加的身影,如果当时那支骑士团是由他指挥的话,他们大概就会那么轻松了。 “对了,刚才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王然百思不得其解,一边在前带路,一边不甘心的回望印第安人曾经站立的地方。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才到这里就遭到突然袭击,选择只能奋起反击,我们根本没有交谈的机会。”阿莱西亚也有些疑惑。 原来是自卫反击,如果她不说的话,王然还以为是她主动挑起争端。没办法,她所学的一切,她所拥有的勇士之剑,都只能进攻,防守对她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带着神秘色彩的词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所以看到她的剑势,没有人知道谁才是进攻的一方,谁才是防守的一方。 “我想,他是来找我的。”祈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然停下了脚步。 ------------ 第二五六章 远古传说 祈可怔怔的发呆,手中握着一小方布巾,大概已经有了些年月,颜色有些发黄发枯,没有了昔日的眩目光泽,但无论谁都能一眼看出,那是和印第安人身上的斗篷同样的亚布布料,红绿两色的丝线勾织出精致的图案,在已经褪色的方巾上显得格外醒目。 “可儿,你早就到了吗?”徐悠注意到祈可的神色有些黯然,亲切的搂着她的胳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寒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祈可的内心一定埋藏着什么让她痛苦的事。 “不,我才到,刚才回奶奶家收拾了一点东西,结果发现了这个。”祈可张开手中的方巾,象征着日月星辰交替变迁的红色线条象泉水一样在方巾上流动,就象一幅运动着中的星河图一样。“这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东西,和其他的玩具收藏在一起,可惜我一直没有在意。” “和刚才那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他应该和你的身世有关系吧,怎么你奶奶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呢?”徐悠道。 “也许她早猜到我的生世,带着我离开神宫并不完全是因为几位爷爷的缘故,而是为了我的安全,也许她希望我象个普通人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我怎么能猜得到呢?”祈可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怜惜。 “如果刚才能再冷静一点,抓住他就能问个水落石出了。”王然自责的说道,握着祈可柔软的小手。其实他很清楚,无论他多么冷静,都不可能抓得住对方,那样神奇的遁术根本让人无从着手。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朋友,我应该更礼貌一点才对。”阿莱西亚也看得很清楚,不止面料,就连图案,这块方巾都和印第安人身上的斗篷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只有尺寸,她对祈可的事不太清楚,但确信他们一定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认识他,是敌人也说不一定。”祈可直觉的感到,这名印第安人的身上潜藏着危险,女人的直觉通常是很灵的。 “谢谢,虽然你这么安慰我,但我还是觉得很抱歉。”阿莱西亚道。 “别那么想,我想他突然向你发起攻击说不定也跟祈可有关。”王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祈可和你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你们都能拥有来自大地的力量,也许他把你错当成了祈可也说不一定吧,既然这样,无论你怎么做,这件事都无法避免,而且他一定还会再来的,我们还有的是机会,下一次他就别想这么容易逃了。” “认错?我想不太可能吧。”阿莱西亚轻轻拂过飘散在额前的一丝金色长发,看了看祈可,又看了看自己,两人无论身高体型肤色发色,都截然不同,根本就是两类人种嘛,除了瞎子大概不会有人认错才对。 “换成我们当然不会,但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祈可,只知道她拥有神奇的力量,还同时拥有古蜀皇族血统和魔族气息的人来说,认错人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谁知道那样一个小女孩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也许把任何妖魔鬼怪错当成祈可都不足为怪,只要他也拥有那样的能力。”说话的是叶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象血族一样无声无息了。爱情的魔力真是可怕,不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意志,甚至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不知道他会不会什么时候也对新鲜滚烫的血液感兴趣呢?是不是应该在地下室加上一个血库比较好,免得他们饿极了饥不择食。 叶飞注视着王然:“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你了,这你都猜得到,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了八九不离十了。” “我不是让你们别到处乱跑吗!”王然没有好气的瞪了叶飞一眼,他可不希望朋友们在这种时候出任何意外。虽然松川竹千代和丹羽平秀已经战败,但谁知道松川家族会不会另立新主,又有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而已经和他们结成同盟的黑暗圣殿一直没有动静,在平静的外表之下,究竟酝酿着怎么样的风暴呢? “嘿嘿,不好意思。”叶飞挠了挠头发,胆怯的躲避王然的目光:“你知道我怎么说也是光荣的人民警察,有责任保护外宾的安全,尤其是公主殿下的安全。”天真的血族小公主正亲密的贴在叶飞的身后,对王然的训斥极不满意怒目而视。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厉害,琪拉儿一定会把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变成现实,把他撕成碎片。 “不知道是你保护她还是她保护你?”徐悠小声的咕哝道。 “对了可儿,有一件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叶飞拿出一个精美异常的锦盒,递到祈可的手中,打开看时,正是供奉在蜀中神宫中的那块朱雀神火。 “几位老爷爷也来了吗?”祈可接过象燃烧着的火焰一般耀眼夺目的朱雀奇石,小心的收入怀中,欣喜的问道,毕竟是天真的小女孩,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困扰自己太长的时间。 “有劳公主挂念,我们几个老头儿也来了,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叶开来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笑声未绝,三老已经到了眼前,大袖飞扬间又多了几分神仙之姿,比以往更见清朗。他们对祈可的称呼发生了改变,当然不是偶然,一定知道了什么。 看见叶开来几人,叶飞的脸被烈火炙烤一样变得通红,悄悄放开琪拉儿的手,身体向旁移了几分,可惜琪拉儿完全不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在她看来两人间的亲密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有权干涉,反而将叶飞搂得更紧。 好在叶家三老并没有多看他一眼,笑意吟吟的望着祈可。当然这也许只是为了照顾叶飞羞怯的心情而刻意作出的假象,三老不时以眼角余光悄悄扫过叶飞,露出一丝笑意。 “几位老神仙终于舍得出来见见世面了。”王然大笑着向前迎去,注意到三老身旁还跟着一人。 这人年近中年,身形粗壮有力,面容线条分明刚毅果敢,穿着打扮和刚才逃去的那人有几分相似,但斗篷上却没有日月星河,而是一道形象拙实古意昂然的青色龙形,和当初被闪电印上灵弓的图腾一模一样。蓦的反应过来,这人就是曾经召唤雷电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印第安人。而刚才那人突然开逃大概也不全是因为自己出手的缘故,应该和叶家三老和这人的到来也有些关系。 “上次帮我们的人应该就是你吧?”王然盯着那人,感觉到他熟悉的非正非邪的天地之气,和他在游艇上所感受到的完全相同。 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他说些什么,呆呆的望着祈可,突然跪倒在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却又哽咽着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话未说完,两行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滴落,显然极为感慨。天空中劈过一道闪电,那人面朝西方长跪不起,手中托着长长的神杖,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反正王然是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这、这是干什么?”祈可不由自主后移了一步,眼睛有些湿润。她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那种长辈面对晚辈时的慈祥与欣慰,就象奶奶看着她时的那样,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激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很快就会解开,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紧张。 “还是让我来说吧。”叶开来扶起神色看似有恍惚的印第安人说道:“他叫驮石者,是一支印第安部落最后的大祭司,而刚才逃走那一位,叫做迎风祭司,是另一支部落的大祭司,两支部落据说生活在美洲最荒凉的土地上。” 宁远飞补充道:“大概是中美洲马德雷山脉吧,如果还有印第安原始部落一直生存到现在的话,只有那地方了。”在场众人中,大概也只有他才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叶开来呵呵笑道:“我这老头子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 宁远飞问道:“那你怎么会他们的语言?他的话我们一个字都听不懂。” 叶开来道:“那可不是他们的语言,而是我们的祖先自古相传的一种语言,现在早已经失传了,我倒还勉强懂得一些,偏巧,他刚才说的是部落一种只在祭祀时才用的语言,只有世代相传的大祭司才懂,竟和我们失传的这种一模一样。” 徐悠惊讶的问道:“难道他们也是叶家的后人,就和织田家族是徐家的分宗一样?” 叶开来道:“你就是徐悠吧,如果你们不打岔的话,等我说完你们就全明白了。”眼看祈可露出双焦急又忧虑的神情,宁远飞等人赶紧闭嘴。 叶开来接着说道:“传说殷商末年,数万商夷为避战乱迁徙东海,而后下落不明,你们现在也知道当年守护神宫的一共有四大族人,内乱之时只有我叶家死守神宫,徐家和另外两族外逃,殷商末年迁徙东海的那数万商夷,其中就有另外那两家的族人,后来跟着不知所踪。 =============== 纵横微评达人大比拼,20个字=RMB130元! 从3月15日开始,在为期7天的时间里,只要你在书评区发布一条不超过20字的书评,就有机会获得我们为你准备的3000点纵横币奖励,更有机会进一步获得价值100元人民币的纵横币大礼包。同一个ID不限制参赛数目,也就是说发得书评越多,你获奖的机率越大。不过如果发的都是重复内容的话,就只记一条哦。 哇,区区20个字就能够换来130元的双重丰厚奖励,还不赶快行动! 详情点击:http:\/\/news.b a o s h u 2 。CoM\/zhuanti\/xydz\/index.shtml ------------ 第二五七章 拒绝成仙 谁也没想到,其中一支飘扬过海远渡万里去了美洲,也就是驮石者的祖先,他们保护外逃难归的蜀国之主一直顺海飘流,可惜一路饥寒交迫病魔肆掠,到了大陆也就没剩下几个人了,想要回来更是万万不能,只能就地扎根繁衍生息。可叹我叶徐两家世代找寻他们的下落,却也难以找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如果不是驮石者这次回来,这事倒还真成了悬案。 而迎风所在的另一支部落,却是当地土著,和驮石者那一支时有争战,数千年来分分合合难得安宁,驮石者的祖先靠着这件青龙祥云,却也坚持了数千年,他们和织田家族不同,自誉为天朝上民,哪看得起化外蛮夷之邦,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自然不肯和当地土著来往通婚,到后来人丁凋零,势力越见单薄。 十几年前,两支落部再次开战,驮石者和他们的族人不敌之下只能率众出逃,他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大祭司为防有变,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祈可逃往他乡,临走之时才发现祖先遗留下的几页画卷,所以逃回故土,几经周折找到了神宫,可惜自己身受重伤,送回祈可心愿达成,便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祈可沉默了一阵,有些迟疑的问道:“那,我的父母呢?” 叶开来知道她会问这问题,虽然不想提及,但却不能不回答,语气有些低沉:“你的父亲是蜀国故主的后人,也就是部落的首领,为了你的安然不幸战死,至于你的母亲,唉,她是对方部落的女祭司,拥有神鬼莫测的魔力,你身上的魔气,大概也就是遗传自她了,听说出事后不久,她便自杀了,我想你奶奶一定知道这些事,她是最早发现你的,也只有她知道驮石者的父亲临死之间说过什么,所以才一再坚持要收养你,甚至不惜离家出走,但她悄悄掩埋了他的尸体,这件事一直瞒着我们,也瞒着你,大概是不希望你去报仇吧。” 说到这里,就算最为爽朗豪迈的叶家三老,都深深的低下头去。徐悠紧紧搂着祈可的肩膀,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的颤动。 虽然祈可的心中曾经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当得知事情的真相时,还是禁不住内心一阵绞痛,两滴晶莹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挂在眼角,顺着面颊落下尘埃。 “嗯,没什么。”祈可擦去泪水,勉强的一笑:“没什么,我知道我的父母不会这么狠心扔下我的,真的,我一直相信,他们一定也是有苦衷才会这么做的,真的,其实我很开心。” “没事吧?”王然紧紧握着祈可的手,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好象没有一丝力气,却还坚强的稳稳的站着。如果不是靠着王然,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关怀,也许她真的会倒下去。 “那么,刚才那人,那个迎风祭司,他为什么还要找我?”祈可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在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如此冷静,她成熟了许多。 “象那种原始的部落,怎么可能允许族中的女人和仇人相恋生子,更何况还是族中的女祭司,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耻辱,只有杀了你,才能洗刷他们的耻辱,而且你的族人并没有全军覆没,他们大概是想要斩草除根吧。”宁远飞喃喃的说道,叶开来没有反驳他的话。 “仇恨,真的就那么重要?”阿莱西亚轻声的说道。这一刻,她更为自己当初的举动感到后悔,仇恨不止抹杀了她的本性,还蒙蔽了她的双眼,甚至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驮石者这时再次跪伏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件青蓝的事物递到祈可的身前,口中不知说些什么,神情极为郑重。那件事物柔软细腻,像水一样在他的掌心象水一样微微的波动,细看过去,甚至能看见圈圈涟漪荡漾。青龙祥云,这就是驮石者一族世代守护的四大奇石之一。 祈可虽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但还是同样庄重的接过手中。只是那瞬间的功夫,原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没有闪电,也没有雷鸣,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但细密的雨点却从天空飘然洒下,比发丝还细,却又密集得如同一道道人眼无法透视的水幕,冰寒的落到人们的身上,沉重得让人难以喘息,就算一道巨大的瀑布,缓慢的,缓慢的将人们覆盖。 “怎么会这样?”祈可有些茫然的望着身前。虽然所有人都被雨水浸透,甚至在水的重压下抬不起头来,但她的身上却干爽的没有一丝水渍,细细的雨丝似乎有了灵魂,巧妙的躲避着她。 这的确是一块能够操纵天地自然之力的奇石,尽管祈可还没有用心去感受它内在的神秘,但她的心情已经左右了身外的一切。雨水,就象她的心情一样,悲凉而沉重。 驮石者激动不已的看着祈可,单手将粗短的神杖击向地面,伴着呯呯的节奏唱起一首苍凉的歌谣,在雨水中艰难的跳起一支古老而又朴实的舞蹈,不时伏下身去朝着祈可顶礼膜拜,似乎是在祈求着什么。 “伟大的神的儿子,只有你,才能拥有神的力量,只有你,才能带我们走出黑暗,只有你,才能使我们免于死亡,请赐福给你忠诚的子民,请带领我们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去寻找我们的乐土……”叶开来随着驮石者的吟唱轻声说道,这世上,也只有他们几个人还懂理这门古老的已经失传的语言。 叶老三这时祭起伏魔伞护在众人头顶,古色古香的大伞扶摇直上,松木伞骨向外延伸出去,一柄巨伞黑沉沉的象一片乌云将众人护在下方,雨水顺着巨伞边缘飞流直下,聚成一条条白练似的瀑布从天空向下倾泄,众人这才轻松下来。还好这里已是有名的闹鬼之地,少有人来,不然让人见到这样的一道奇景,真不知会传出怎样的谣言。 祈可扶起伏拜在地的驮石者,认真的说:“我一定会带领我们的族人回来的,那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地方,我们会生活在最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有最富饶的土地,开开心心的永远生活下去,相信我。” 听了叶开来转达祈可的承诺,驮石者再次流下欣慰的眼泪,朝祈可行礼后起身站到叶开来的身侧。 作出这样的承诺,祈可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已经发生的事她无法去改变,让自己活得更好,让自己的亲人活得更好,那才是她应该做的,也是奶奶所希望的吧。擦干因为感动又有些润湿的眼角,祈可将奇石珍重的收回怀中,天空中乌云顿散,雨点也象它们来临时一样,突然消失。 叶老三收起伏魔伞,阳光再次洒向大地,透过树叶的缝隙映射在湿润的土地,青翠的树叶挂着透明的水珠,充满了勃勃生机,一条七色的彩虹,象微笑着的红唇,挂在树梢枝头。 叶开来朝王然拱拱手道:“我们就先去了,那迎风祭司誓要斩草除根,纵然我们不想报仇,他也不会放过可儿,不除了他终是后患。” 看三人带着驮石者说走就走,王然突然问道:“对了,守护神宫的不是有四大族吗,还有一族在哪儿?” 叶开来道:“据驮石者说,当年为逃战乱,两族分头而行,一族顺海漂流,另一族去了北方冰原之地,待我们除去迎风祭司,便去去寻找他们的下落,只有将四块奇石全数物归原主,我们才对得起列祖列宗,我们已和徐铉通过消息,想必他已经先走一步,可儿就暂时你托你照看了,有了这几块奇石,对方就算想要伤他也没那么容易吧。”说完四人飘然而去。 王然笑道:“放心吧,就算没有这几块奇石,也没有人伤得了她。” 看四人去得远了,徐悠对祈可说道:“既然那两块都已经物归原主了,我这一块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我该叫你公主、象他们那样行礼呢?还是该叫你小可儿?”说完拿出贴身珍藏的白虎宝玉。 祈可却没有伸手:“别开我玩笑了徐悠,我都不知道拿着这些东西作什么,真的象他们说的那样去当神仙吗?” 徐悠把奇石硬塞到祈可手中:“当神仙不好吗?长生不老腾云驾雾,还有琼浆玉、液可以当饭吃,我可是羡慕都来不及呢?” 祈可狡黠的看着徐悠:“你当然很希望我去做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这样你就可以少一个竞争对手了是不是?算了这个神仙还是让你给当吧。”说着把白虎宝玉连同另两块奇石一起递给徐悠。 “不!”徐悠飞快的朝别墅跑去。 “别忘了我是公主,你得听我的。”祈可紧紧跟在身后。 “当神仙真的那么痛苦吗?”王然望着叶飞,后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血族公主:“如果有这种好事的话,我也愿意让给你。” 听了叶飞的话王然有些怀疑,一个出身于驱魔世家,从小学习道法仙术的人,真的能对这种事无动于衷?或者这么说只是为了博取心上人的更多好感?不过叶飞语气坚定神情郑重,一点不象说笑,连王然看了都觉得有些感动。 纵横微评达人大比拼,20个字=RMB13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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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亲还好吗?”阿莱西亚抚动琪拉儿柔顺的金发,象她的姐姐一样动人金发。 琪拉儿的眼睛里流露出少见的忧郁:“不是太好,不过不用担心,奥斯曼叔叔说,只要能找到传说中的生命泉水,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中的名词,奥斯曼公爵、德鲁伊,好象很多人都为了这个传说苦苦追寻。王然不知道它究竟拥有怎样的魔力,但如果有这么多人关注的话,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妈妈也一定会好起来。”阿莱西亚安慰道。 “啊!”别墅里传来不知是祈可还是徐悠的惊叫。 难道出事了?王然一惊,朝别墅冲去。另一个身影赶在他之前,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狂奔,不愧是警察,叶飞终于展现出自己的职业敏感性和危机感。 “小心!”王然想要提醒,不过晚了一点。“呯”的一声巨响,伴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叶飞已经冲入室内,门口散落着一大堆晶光闪闪的玻璃残渣。 “你没事吧?”王然强忍着笑意,注意到叶飞额头正在迅速泛开的一大片青紫,真幸运,不是防弹玻璃。 “还好。”叶飞摇晃了几下,终于“咚”的一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怎么回事?”王然问道。祈可和徐悠两人安然无恙的站在客厅中央,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你没发现少了些人吗?”徐悠说道。本来应该老老实实窝在家里的宁远飞等人一个都没在,甚至连真宝天君和奥斯曼公爵都不见了踪影,王然这时猛然想起,刚才回来的时候,林子里也没有见到一个妖灵,就算他们刻意想躲,也断然逃不开王然的元神之眼,他们也跟着失踪了吗?或者出去找乐子集体迷路? “别乱动,保护好现场。”叶飞捂着额头在琪拉儿的搀扶下起身:“屋子里看起来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绑架的可能性比较大。”他的专业知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过好象并不适合用在这里。 “有人能绑架他们?他们不绑架不别人就是老天保佑了。”祈可瞪了叶飞一眼,朝楼上走去。王然摇了摇头跟在祈可的身后,看来这家伙的确不适合当神仙,还是作警察要合适一点。拿着手绢正准备趴到地上收集一点语气的叶飞慌忙起身,跌跌撞撞的爬上楼梯,不受控制的身体将一个花瓶撞倒在地摔成碎片。 “小心一点,那是古董,也是证据,说不定上面留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王然回头严肃的说道。叶飞尴尬的笑了笑。 楼上比楼下还要整洁,几乎看不出有人活动过的迹象。“去地下室看看吧,现在应该是老爵爷起床的时间。”王然说道。 “不用去了,老蝙蝠今天起得早。”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打工,露出一双永远睡不醒酒意迷醉的眼睛,跟着,狭小的门缝里挤出小糊涂仙臃肿的身躯,背后硕大的酒葫芦嘴口朝下,没有一点酒液滴出,显然已经见了底。 “啊,我见过,这是那只大熊猫,真可爱。”琪拉儿惊喜的上前,象抚摸宠物一样抚摸小糊涂仙宽阔的脑门。不知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是怎么的,小糊涂仙一张脸红得可怕,慌乱的想往后躲,可惜暗门太小,肥胖的身体想挤出来容易退出去难,夹在门道里动弹不得,只能无奈的接受琪拉儿的折磨。 “你怎么会在这儿?”王然问道。 “唉,还不是被老黑熊逼来的,我从塞北风餐露宿一路逃到这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栖身之所,看样子也是待不长久了。”小糊涂仙终于挤出门道,躲过琪拉儿魔爪,艰难的挪到王然的身侧,可能是因为醉得太厉害,也可能是因为体型更加丰硕的原因,走出暗门的他异常疲惫,一屁股坐在地上。 “风餐露宿也能长出这身膘,真是佩服,老黑熊和老蝙蝠去哪儿?”王然揶揄了一句问道。 “好象,好象……”小糊涂仙用力拍着脑门,想让自己酒精中毒的大脑清醒一点,“好象听说真君洞府十大不中用的魔将让武当道士给抓了,老黑熊带着人去拼命,我正想趁着他去得远了才好开溜,哪知道你们又来了。”大宝一脸苦相,琢磨着怎么才能收买这群人。 “武当道士?他们抓魔将干什么,不会是想找几个妖怪守守后山吧?”叶飞好奇的问道。如果说跳出五行不在三界的修仙之人还存有什么不良嗜好的话,这可能算是其中之一了。“真君洞府和各大道家门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记得上次在青城后山妖道相聚亲如一家,怎么突然就反目成仇?”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糊涂仙习惯性的举起大酒葫芦,失望的咂了咂嘴巴,神秘的低声说道:“听说牛鼻子道士被人偷偷杀上门去,一帮不成器的小道士被吸得精血全无变成了干尸,除了找老黑熊出气还能找谁,现在大概已经拼了个你死我活。”小糊涂仙幸灾乐祸的笑道。 “怎么说也是你未来老丈人,不帮忙就算了,不用这么高兴吧?”叶飞说道。 “什么老丈人?别胡说别胡说,男儿先有事业后成家,你不知道吗?”小糊涂仙羞红了脸。琪拉儿扑哧一笑,怎么看这只大熊猫也不象会是事业有成的人,更不会是事业有成的熊猫。 “对了,老蝙蝠呢?”王然问道。这件事有些蹊跷,世间喜欢吸食精血的不止有真君洞府的妖灵,血族不也深好此道,虽然大多数时候自誉为美食家的他们不会象妖灵那样饥不择食,但在特殊情况下,把人吸成肉干也未尝不可。 “我怎么知道,他比老黑熊走得还要早,看他一脸急色,好象出了什么大事。”小糊涂仙有些困倦,伸出酒葫芦:“劳驾,哪位帮我盛点清水来,我实在走不动了。”可惜没人理他。 王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奥斯曼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琪拉儿和自己几人的安全,如果他这么急急忙忙不辞而别的话,事情一定有些棘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那些兄弟呢?宁远飞,林七,还有大宝他们几个。”王然抛开血族的事暂且不管,当务之急是找到宁远飞等人的下落。对了,还有何怡的下落。 “他们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小糊涂仙迷糊的抬起头,这时才发现少了几个人:“刚才有个自称是织田家的人来传信,说你们和织田几位长老一语不合动起手来,现在身处险境,林七几个一听慌慌张张就跟着出门了。” “糟糕,难道中计了。”小糊涂仙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也真难为他皮粗肉厚,这样的折磨与自我折磨居然都没有打成脑震荡。 ------------ 第二五九章 暗黑之城 “调虎离山之计。”徐悠说道:“先派人去武当山捣乱,武当道长一怒之下抓了真君洞府的人出气,老黑熊兴师动众赶去报仇,再趁机骗走宁远飞几个,说不定奥斯曼公爵也中他们的计。” “好象是这么回事,不过犯罪动机很重要,你们说会是谁干的呢?抓了宁远飞他们几个又能有什么用?”叶飞象所有经验丰富的刑警一样有条不紊,不过他的工作好象主要是巡逻。 “除了松川家族和黑暗圣殿,我们没有太多的敌人,这件事应该不是松川家族做的,他们现在自己的事都还忙不过来,哪里顾得上我们。剩下的就只有黑暗圣殿了,把人吸成肉干也是他们的专长,目的当然很简单,为了寒蝉金丝,只要以宁远飞等人为要胁,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只能交出来。”王然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既然寒蝉金丝的奇异功效可以改变德拉内尔家族的命运,当然也能改变黑暗圣殿的命运,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他们等这个机会一定已经等了很久。 “嗯,应该差不多吧,和我想的一样。”叶飞面不改色心不跳,赞许的说道。原来爱情不止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意志和生活习惯,连虚荣心也会跟着膨\\胀。 别管那么多了,还是先去武当调解调解吧,这事也是因我而起,伤了两家和气就不好办了,小糊涂仙你也一起去,多个帮手好办事。”王然一把提起小糊涂仙,重达一百公斤以上的庞大身体,在他的手中轻若无物。 “什么,去武当山?为什么不先去救大宝他们几个?”小糊涂仙吓了一跳,他对真宝天君避之不及,怎么愿意主动跑去见他。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反正黑暗圣殿为的是寒蝉金丝,迟早会找上门来,我们何必白费功夫象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王然冷静的说道。 “要找他们其实也不是太难。”小糊涂仙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知道人在哪儿?为什么不早说?”王然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我只是说找他们不是太难,你忘了我的酒仙七识吗?”小糊涂仙递出酒葫芦:“劳驾,哪位帮我盛点水来,我实在走不动了。”叶飞接过葫芦飞快的跑下楼去,楼下再次传来物证落地的声音。 别墅里飘出醇厚的酒香,随着夜风四处传送,连远在城里的人都闻到一股如八月桂花般的清雅芬芳。疲惫的人们彻底放松自己的神经,早早的进入梦乡。上海,这座现代化的不夜城,从未象今夜这样平静安宁。 而与此同时,淡淡的酒香却随着轻风四处飘扬,传遍了神洲大地。小糊涂仙用力抽了抽鼻子,“就是那里了。”说罢软绵绵的躺倒在地。这倒酒仙七识,几乎耗尽了他体内妖魔内丹之气,不过为了终身大事不受人左右,这么做也是值得的。 一道青色的霞光从别墅刺入天际,透明的光芒向上流动,数道人影也随着光影跃入云间,随着云雾远远的向南飘去,如果视力够好的话,一定可以看见,在几道人影的下方,还悬着一道肥胖臃肿的人影,张着大嘴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夜色里,一幢陈旧的小楼耸立在崎岖的山道间,将伸入山间的小道从中切断。小楼似乎成为山里山外的一道分水岭,山里猛兽呼吼毒虫横行,原始丛林树木参天,山外泥草清新安静祥和,宛如一片世外桃源。 小楼不知始建于何时,墙角屋檐随处可见风雨侵蚀的痕迹。在这样的山间,有这样一座古老的小楼大概不会令常人觉得惊奇,但如果他们也象王然一样看见剥落的砖墙间隐隐逸出的道道黑芒,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们到了。”王然在山脚坠入云端,那幢小楼里除了他熟悉的黑暗气息,还隐藏着其他什么东西,令他感到不安,却又感到吸引。 一行人沿着结露的小道朝山上走去,脚下的泥土湿润松软,就象踩在薄薄雪地上一样舒服惬意,王然的身后,还拖着半梦半醒双目微睁却无半点神光的小糊涂仙。酒仙七识之术极耗真力,充足的睡眠来他来说当然是最好的恢复方式,尽管他每天都不不停的恢复。 “你们这是去哪儿啊?”一位老人友好的问道。他的房子就建在路旁,老两口坐在门口乘凉,老人吧嗒吧嗒咬着烟杆,老妇人借着桌上昏黄的灯光纳鞋底。 “我们去看一位朋友,就住在山里的小楼。”徐悠指了指山上,夜色下小楼的轮廓有些模糊,从平坦的土地上突兀而起,如一块横亘在道中的巨石。 “那儿啊?”老人的脸色一变,看几人的脸色有些不那友好了。 “有什么不对吗?”祈可天真的问道。 老人细细打量王然一行人,怎么看也和印象中时常进入小楼的人不大一样,说道:“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那楼里时常闹鬼,大白天都闹,邪得很,我们山里人平时都不敢过去,采药打猎都从山后进去,不敢从前面,听说前几年有个胆子大不信邪去了一次,回来就傻了,现在连吃饭都得要人喂,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好好一个年轻人就这么完了。” 老人的话总是特别多,说到这里话头就有点打不住了,老妇人恐惧的望了一眼黑暗中的小楼,瞪了一眼老人:“别乱讲话。”老人赶紧打住。 说到闹鬼,王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事上可怕的事多了,唯一不怕的就是鬼。接着问道:“老人家这幢楼是什么时候建的啊?” 老人看了一眼老妇人,见她不是太生气,答道:“这事说起来就邪门了,有人说几百年前这楼就有了,也有人说才修了没几年,还有人说建了刚刚几天,都迷糊了,反正我是打小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两层楼,到底什么时候有的谁也说不清楚了。”老人有些迷惑,好象连自己都无法确定。 老妇人这时插嘴道:“别听他老糊涂的,哪有几百年,我没出嫁的时候听老一辈的人说,这山里原是座老庙,叫什么、叫什么轩辕庙来的,那时候灵得很,逢年过节的时候烧香拜神的人要排好几里路呢,有一年发大水,山上滑坡,把庙给埋了,老一辈的人都说是村里人做多了缺德事,唉!” 原来是座轩辕黄帝庙,难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看样子这楼里除了黑暗气息,一定还隐藏着道家秘密,黑暗圣殿倒还会找地方,竟然找到这处一处风水宝地。王然心里多少有底,向两位老人道了谢,一行人朝着小楼走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小楼的后面古木参天,兽呼虫鸣之声不绝于耳,楼前却草木枯萎一番破败景象。楼里一片漆黑,虽然楼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却不象有人居住。走到楼前,一阵冷风从楼中迎面扑来,徐悠打了人冷战,紧紧的偎在王然身旁。 “这辆车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王然注意到依靠在楼侧,隐藏在小楼阴影里的一辆吉普车,外形和自己从叶南行那里“借”来的一模一样。不过车身油漆就有天壤之别了,这辆车完好无损,自己那辆,不提也罢。 “这不就是你的吗?”徐悠看了看车牌,惊讶的说道。 “怎么成新车了?”即使以他对机械一窍不通的眼神,也能看出这是一部全新车,没跑过多少里程。 “大概是骗吃骗喝的时候有人帮着修的吧。”说到“修”字的时候,两人露出会意的笑容。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王然不解的推开大门,居然没有上锁,象是好客的主人早早开门迎客一样。 屋内的装修和小楼一样陈旧破损,叶飞打开昏暗的电灯,摸了摸木桌,上面没有灰尘,最近这里一定有人居住。“大宝,宁远飞?”祈可大声的呼喊,沉闷的回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但没有人回答。 整幢小楼阴风惨惨,令人感受到发自心底的寒意。 “这里没有人,都在城堡里。”不知什么时候,安德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王然的身后。 “你怎么知道?”徐悠好奇的问道。这个安德烈,每次都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吓人一大跳,好在已经习惯了。 “因为这里就是死灵王子的宫殿,我曾经是他的议事官。”安德烈走向小楼最内侧的墙壁,手指深深的刺入墙壁,飞快的划动,一道六角星芒在他的指间闪耀出清冷的光芒。墙壁消失了,一座高大的拱型城门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没想到黑暗圣殿也能制成幻境,虽然和道家幻家幻境有很大不同,但也足以令人惊奇了。王然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一直低估了黑暗圣殿的实力。 跟着安德烈踏入城门,身体没来由的感到沉重的压力,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这是一片阴沉得几乎没有光明的辽阔大地,一眼望不到边际。贫瘠的土地上寸草不深,走在如沙般的土地上,脚底不时传来生硬的异物感,被脚步翻出沙土的骷髅骨架闪动着幽绿的磷火,提供有限的一点光线。 ------------ 第二六零章 血族危机 这里没有天空,头顶灰濛濛的一片有如实质,也没有风,空气沉闷得象凝固的泥沼,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空气中充斥着腐尸的气息,虽然曾经的生灵已经化作堆堆白骨,却将他们的气息永远的留在这个阴沉沉没有一点生气的空间。这里没有光明,也没有时间,仿佛一切都是完全静止的,静得让人害怕。 一座巍峨的城堡孤零零的伫立在平坦辽阔的大地,高高在上的箭孔如同一双双漆黑的眼睛,警惕的注视着远远而来的不速之客。城堡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个世纪,底部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也只有它们,才能在这样没有光明死寂般的环境中繁茂生长,带来仅有的一点生气。寒冷的空气里,水珠凝结在城堡护墙上,过了很久,才高高的落上地面,发出“叮咚”的一声清响,除了呼吸和心跳,这是人们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这是一座死亡的城堡。 “好象没有人。”安德烈惊讶的说道,他感受不到同类的气息。这让他觉得无法理解,无论发生什么事,王子殿下的宫殿不可能一个守卫都没有。 “不,有人。”王然的目光穿越了空旷的大地,沿着吊桥进入更加幽静深沉的城堡,他看到几个隐隐约约熟悉的身影。他们还没事,王然松了一口气。 王然率先走向城堡,每靠近一步,他就更清楚的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也感觉到先前吸引着自己的东西离自己更近了一步,到底有什么在等待自己呢?是危险还是奇遇?王然的步伐很坚定,不管是什么,他都必须向前走下去。 城堡象一位雄伟的巨人耸立身前,高傲的遥望远方,对下面的入侵者视若地睹。 “等一等,也许是圈套。”徐悠站在吊桥边迟疑的说道。在场的人中,只有她一人没有什么法宝奇术,所以也比别人少了一份自信,多了一份谨慎。 “就算是圈套,我们也得去,他们要的无非是寒蝉金丝,在得到之前,不至于把我们怎么样。”王然已经清楚的看到宁远飞和木七等人,他们茫然的东张西望,在城堡宽阔的大厅里来回走动。他们就在眼前,只需要前进几步,王然就能象以往那样搭住他们的肩膀,但他们却似乎看不到王然,目光无数次扫过王然的身前,眼中却只有失望和迷茫。 难道是幻象,或者他们中了什么幻术? “你们在这里等我。”王然头顶青光浮现,踏步进入城堡。有了三花五气护体,就算是龙潭虎穴,他都可以谈笑自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然回过头,发现其他所有人整齐的站在身后,琪拉儿一双耀眼的金色大翅护在众人的头顶,阿莱西亚手中的阔剑吐出绿色的光芒,环绕在众人的身旁,祈可那流动着的寒冰护盾在身外流动,叶飞双眼中闪动着洁白的光芒。虽然没有王然的三花五气,但他们懂得怎样保护自己,也有这样的实力,真是一个完美的组合。 “你们怎么都来了?”王然苦笑道。 “不是你说的吗?就算是圈套我们也得来。”祈可收去寒流,娇俏的笑着说。 进入内部,才发现城堡内的空间远不如外面看来那样宽宏大气,厚重的青石墙壁紧紧挤压着有限的空间,头顶空旷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一眼看不到尽头,却反而令人感到沉重压抑。一条宽阔平整的大道直直通向城堡内部,似乎在大道的尽头可以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宝座。两道回廊从大厅两侧蜿蜒而过,微微倾斜通向城堡的顶端。透过斑剥的高大石柱,可以看见两旁两个小小的庭院,曾经盛开的花朵早已枯萎,干朽的主干下堆积着腐败的残枝落叶。花朵已经枯萎多年,但在这里,连枝叶腐败的速度都变得异常缓慢。 和城堡外的死一般的静止不同,这里的空气是流动的,却并不令人感到清新。人的肉眼可以清楚的捕捉到空气那无规律的流动,眼前的一切都被缓慢的扭曲,以至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无飘渺,显得如此的不真实,象一个混混沌沌的世界。 城堡里寂静无声,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刚才就在眼前的宁远飞等人,全都不见了踪影。王然回过头去,城堡的大门也消失不见,只看到同样的回廊,而他们,此时正身处大厅的中央。难道又是阵法,王然有些疑惑,通常道家阵法依靠阴阳生克五行变化而行,但在这里,他却感到不出阴阳交替五行生息的迹象,除了黑暗和死亡,这里什么都没有。 “呯。”城堡里回荡起一声沉闷的巨响,接着,是石块从石墙上剥落砸向地面的撞击声和沙沙声。 “怎么样?”这是宁远飞充满期待的声音。 “好象还是不行。”大宝沮丧的回答。这不象是他惯有的语气,不管面对什么,他总是乐呵呵的无忧无虑,看来他一定遭遇到从未有过的困境。 “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林七叹了口气。 王然欢喜的呼道:“宁远飞,你们在哪儿?” 短暂的沉默之后,急促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大厅靠拢。大宝满头大汗率先出现在回廊的转角处,随后是宁远飞、林七,方欣,最后,林木和荒木两人愁眉苦脸的出现在眼前,一个都没少,虽然精神看起来都不是太好,但还算平安无恙。 “你们怎么也来了?这是圈套。”宁远飞急切的说道,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 “我知道是圈套,不过也得来,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困死在这里吧。”王然笑着说疲乏。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是圈套,又能把他怎么样? “唉,你们就算不来,我们也不会被困死,事情一过就会放我们出去。”宁远飞说道。 “那你们还这么着急撞墙?”祈可看着大宝发红的双手说道,显然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试验过到底是他的拳头更硬一点还是青石更强一点,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 “我们不就是担心你们赶来自投罗网吗?所以想要逃出去提醒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来得这么快,早知道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方欣遗憾的说道。 “你刚才说的事情一过就会放你们出去是什么意思?”王然问宁远飞道。 宁远飞摇了摇头:“我想他自己会告诉你的。” “就算是圈套也会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真是令人感动。”大厅里,显现出原清身着漆黑重甲的身影,坚实的头盔罩住整个头部,拉下的面罩里只露出瘦削的面庞和一双如死潭般深遂的眼睛。 “王了殿下,王子殿下……”安德烈恐惧的向后退了几步,躲在王然的身后。 大宝怒吼一声,冲上前去一拳砸出,拳头陷进了原清的身后,穿透了他的胸膛,但他的嘴角,却还挂着冰冷的笑意。是幻象,王然拉住大宝。 “原大哥,没想到真的是你,听他们说起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的姐姐呢,她怎么样了?”徐悠还有些不敢相信,上前问道。 “你放心吧,她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不会伤害她,也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她不知道我的身份,过得很开心。”原清终于露出亲切的眼神,陶醉般的幸福。 “也许你已经伤害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徐悠突然想起了松川和丹羽,无论对错,无论善恶,但他们至少彼此了解,从没有伤害过对方,想比之下,她的姐姐是不是太不不幸了? “你也对寒蝉金丝感兴趣吗?放了我的朋友。”王然不想跟他废话下去,听宁远飞的意思,好象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寒蝉金丝,原来德拉内尔家族想要的就是这个,你太天真了,我对那样的东西没有兴趣,就算没有它,黑暗圣殿也有足够的实力对抗教廷,更何况,我们现在是朋友,没有必要为了提防朋友而多废功夫,我要的是你,还有尊敬的琪拉儿公主殿下。”原清高傲的看着王然。 “想杀我们吗?只怕要让你失望了。”王然祭起三花五气,青亮的光芒给森冷阴沉的城堡带来一丝祥和之气。 “原来你已经炼虚合道修成了三花五气,真是让人佩服,我想我可能永远不会修到这种境界了,不过有了黑暗之灵,我也不会输给你。”原清自信的说道,“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兴趣和你决斗,我只希望你们能乖乖的在这里待上一些时间,然后我会还你们自由。” “你到底想干什么?”琪拉儿握着小小的拳头,挑衅的看着原清。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也许我应该先向你行礼才对,欧洲最高贵的血族家族的继承人,琪拉儿公主殿下。”原清微微的屈膝,接着说道:“不过很抱歉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们那伟大的家族,很快就不复存在了,希望在我的记忆里能永久的保存公主殿下最后的优雅和高贵。” ------------ 第二六一章 音速飞行 “你胡说。”琪拉儿愤怒的喊到,有些不祥的预感,奥斯曼的突然失踪绝非偶然。 “现在,范加和他的部下们正受到黑暗骑士军团猛烈的冲击,听说血族和黑暗骑士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对彼此的攻击都有本能的抵御能力,所以范加大概不会很在意,但当他们发现在黑暗骑士中竟然混有教廷的圣骑士,后悔恐怕就晚了。”原清抬头仰望,憧憬着说道。 “你是说教廷的人也来到中国了吗,怎么我不知道?”叶飞惊讶的问道,如果发生这种事的话,叶南行应该给他透点风才对。 “西方的传教士几百年前就来到中国,到现在,他们信徒仍然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传播上帝的福音,也听受教皇的指引,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原清说道。 “不可能,教廷怎么可能和你们合作?别想欺骗我们。”阿莱西亚怒斥道。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阿莱西亚不敢相信原清的话,天使和魔鬼怎么可能合作? “在利益面前,没有不可能的事,无论对我们还是对教廷来说,德拉内尔都是最大的障碍,你知道消灭德拉内尔家族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教廷将得到无法计数的财富,而我们将得到所有黑暗一族的支持,那将为我们带来统治大地的权力,这么大的诱惑,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呢?”原清大声笑道。 “即使教廷和黑暗圣殿联手,想要消灭德拉内尔家族也不那么容易吧,即使没有范加和他的部下,德拉内尔家族依然拥有强大的实力。”阿莱西亚没有理由怀疑原清的话,为了财富和土地,在教皇的号召下,她的祖先,那些狂热的十字军不是做过比血族残忍何止千百倍的事吗?不是曾经无情的夺去了千万无辜平民的生命吗? “是的,但为了寒蝉金丝和工业园,以及尊贵的公主殿下,很多血族愿意奉献生命?歌德大公会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原清道。 古老的北方大地上,顽强的针叶林孤独的抵御着呼啸而来的寒风,枝头在沉甸甸的积雪重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厚厚的积雪也铺满了地面,整个大地银装素裹,却又显出别样的妖娆。稀疏的树林里,袅袅青烟顺着着寒风飞去,消失在灰暗的天空。 这是一幢简陋的小木屋,低矮而狭小,屋内透着木质的清香。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光映射着精陋简单却又结实笨重的家俱,将严寒驱出门外。厚重的木门发出“吱”的一声轻声,被轻轻的推开,狂风立刻卷着雪花扑入室内,迎面而来的是彻骨的寒意。 “有什么事吗?”歌德大公斜躺在铺满兽皮的木椅上,不悦的问道。他知道,属非发生了难以应付的情况,否则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打搅他。 他的心情有些烦闷,妻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体象壁炉中的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焚烧着他的内心。只有北方的严寒,才能令她感觉稍稍好一点,但这对她的病情其实没有帮助。她的生命,正象烈火中的冰雪一样迅速的融化。 除了生命之泉,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挽救的她的生命了吗?她还非常年轻,象自己最初见到她时一样美丽动人。大公的心感到撕裂般的痛。尽管血族拥有令人羡慕的强悍身体,却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也许,这是最后一个冬天了。 “大公殿下,黑暗圣殿正在进攻范加伯爵的驻地。”来人小心翼翼了望了正在熟睡的大公夫人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即使在深深的沉睡中中,她仍然那么令人迷醉,那么让人倾倒。除了极少数的卫队长官,很少有人能在歌德大公面前保持冷静,这人是其中之一,他并非不紧张,但他很聪明的掩饰这一点,大公不喜欢太懦弱的部下,尽管他总是很自然的令人感到害怕。 “我相信范加知道该怎么做?”歌德挥了挥手,示意来人离去。 “但是,公主殿下也有危险。”卫队长官迟疑着说道。 “奥斯曼公爵呢?”歌德挑了挑眉毛,面色一沉,卫队长官浑身一颤。 “暂时还不清楚。”卫士深深的低头,不敢直视歌德的眼睛。 歌德大公单手托着下巴,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亲爱的,怎么了?”大公夫人微微睁开眼睛,露出慵懒而甜美的笑容,却掩不住一脸疲态。每当他认真思索的时候,总会象小孩一样微微皱起眉头,他会不知不觉的怒,也会不知不觉的笑,这是他最迷人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被他沉沉、他的忧郁所打动,并为之迷倒。 “没什么,再休息一会儿吧,天明时我们去划雪。”歌德轻吻妻子的额头,看她温柔的闭上眼睛。 “传令海德拉将军。”等她再次沉睡,歌德大公才抬起头镇定的说道。 卫士迅速离开木屋,一道妖娆的黑影早已守候多时,无声无息的潜进木屋。 片刻以后,一位妖媚得能令积雪融化的美貌女子愉快的走出大公的小木屋,穿过树林走向寒风呼啸的峭壁。松软的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又有,也被立即洒向大地的片片雪花所掩埋。 狂风卷起她的长发,露出一张慘白的似乎从来不曾见过阳光的脸。尖利的呼声随着狂风在山谷间回荡,积雪象海浪一样从山头涌向山谷,巨大的轰隆声中,传来无数翅膀扑动的声音,一片起伏不定的乌云迎着山风飞上峭壁,舒展的大翅击起道道乱流。成千上万名古老的血族,遁着尖利的啸声飞临她的身前,如果视线可以穿透黑暗,一定能看到他们身上深深的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痕。 “是时候了,让我们去证明谁才最强的黑暗军团。”一双双充满渴望和斗志的眼睛,在雪地的映射下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 “为了尊贵的公主殿下,德拉内尔最精锐的海德拉军团一定会火速前来,不过我想他们大概是到不了这里了,他们将遭到教廷圣骑士团的强力狙击,如果他们聪明的话,会留下一队血族士兵牵制敌人,主力继续向东方推近,但是很遗憾,他们的路线完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所以他们那聪明的指挥官会把他们一小队一小队的送进死神的怀抱。”原清毫无隐瞒的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没有漏过任何细节。他并不担心这样做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因为计划已经开始实施,聪明的海德拉将军正象他所希望的那么做。 “好了朋友们,我也该行动了,不用多久范加就会发现黑暗圣殿的突袭只是虚惊一场,但立即他又会得到德拉内尔城堡遭到围攻的消息,你们猜他会怎么做呢?他没有选择,只能带着疲惫的部下赶回传说中最宏伟的城堡,我可不愿意我们完美的计划出一点点意外。”原清得意的笑着:“你们很快就会获得自由,当然那是在德拉内尔家族灭亡以后,希望你们在这里过得愉快。” “你以为这样就困得住我们吗,说不定你们完美的计划会毁在我的手中呢?”王然不以为然的说道。事实上王然很清楚,他既然制定出这样的计划,当然不会忽略任何小小的细节,他有把握以把自己牢牢的困在此处。 “是啊,我忘了你如今修为大长炼成了三花五气,但是我也忘了告诉你,几百年前这里是一座轩辕黄帝庙,听说很是灵验,因为庙下布有一座大阵,名叫太古混沌大阵,其中藏有轩辕黄帝一件异宝,如果你能破去阵法的话,说不定会有些收获。”原清朝着王然进来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消失。 城堡内的空气似乎有了实质,被一道无法感受的力量扭曲,上面流动着透明的光晕。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奇特,人们无法把握肉眼看到的景象,甚至无法把握自己,这是一个混沌的空间。 这一次王然没有再说什么,他已经了解到他想要了解的,虽然原清对这道阵法很有信心,但王然相信,只要有阵法,就必然会有破之法,他并不着急。 “不要走!”琪拉儿这时才从原清可怕的计划中清醒过来,振动金色双翅飞向原清消失的方向。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也了解她的族人,还了解海德拉和她最精锐的部队,她知道原清的计划会变成现实,他们会象他预料的那样去做。生平第一次,她感到恐惧。不,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大概没有什么生物的速度能够达到音速,甚至是一向对自己能够主宰夜空引以为豪、并以此讥笑那些只能靠着四只利爪在肮脏的土地上奔跑的狼人的血族来说,都不可能,但琪拉儿不是普通的血族,新生代的血族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而拥有优异基因遗传的琪拉儿,更加令人难以想象。 她的身体似乎在高速的移动中被分解,在灵魂的指引下向前飞射,一片金色的星点在身后聚成细长的光尾。来到城堡以后她并没有前进太远的距离,也许只有十步,也许是二十步,只需要朝着正确的方向轻轻纵身一跃,她便能轻易逃离这个怪异的地方。但她已经飞了很长的时间,眼前仍然是一片虚空,她能清楚的看到脚下青石反射的冷光,这么久了,她依然紧贴着地面飞行,长长的甬道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 第二六二章 混沌大阵 头顶是无尽的虚空,前面是未知的黑暗,琪拉儿渐渐的感到恐惧,如果照这样一直往前飞,可能永远找不到出口看不到光明,而自己也会被这无尽的虚空所淹没,无边的孤独象黑暗一样笼向琪拉儿。他们呢,他们有没有跟来?叶飞也没有来吗?琪拉儿回头看去,身后也是一下苍茫。“该死的叶飞,为什么不陪着我一起呢?“琪拉儿低声的咒骂,在这种时候她多么渴望有他陪在自己身边,尽管他很脆弱。琪拉儿好象忘了,以他的速度,就算叶飞使出吃奶的力气就休想赶上。 而此时,在王然等人眼前的却是另一番让人惊讶的情景。只见琪拉儿努力的拍动双翅,朝着前方笔直的飞去,她的速度一定很快,因为他们也能看到拖在她身后的那一片金光。但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却久久的定格在出发后一点点的距离,无论她怎么样努力,身体却一动不动。他们能够听到翅膀拍动空时的声音,感觉到被搅动的气流扑过身前时衣衫的飘动,甚至能听到她轻声的咒骂。 这不幻觉,而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事,大宝瞪直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前面的景象,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愣住了,觉得即有些滑稽,又有些莫名的可怕。 叶飞上前一步,搭住琪拉儿的肩头。虽然琪拉儿看似未动,实际上却正以极高的速度向前疾飞,巨大的拉力拖得叶飞立足不稳,跟着往前飞出。“啊!”琪拉儿惊叫一声,任何人在这样虚无缥缈的黑暗中遇上这种情况都会象她一样惊慌失措。 琪拉儿不由自主的收拢双翅,和叶飞一同重重的摔倒在地。顽强的血族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撞击而受伤,可是不久前才刚刚遭受重创的驱魔传人就没这么运气了,叶飞的额头再次撞向坚硬的青石。 “笨蛋,你干什么?”看着叶飞无辜的饱受痛苦的脸,琪拉儿又惊又喜,却大声的骂道。当她回过头看见近在咫尺的王然等人,顿时呆住了。飞了这么长时间,飞了这么远,怎么可能还在原地,琪拉儿捂着脑袋:“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母亲会有危险。” 阿莱西亚伏下身,将琪拉儿搂进怀里:“不要担心,会有办法的,你说是吗?”她的目光望向王然。 与此同时,另外三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也死死盯来。“为什么看着我,我又不是神仙。”王然的心不争气的乱跳,象做了亏心事生怕被人知道一样。 “让我来试试。”叶飞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摒息凝神默运玄功,蓦的睁开双眼,两道天眼神剑射向城堡上方,消失在无尽的苍穹,却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星空,城堡内依然一片苍茫。 仅有的一点真气迅速耗尽,叶飞无奈的收起天眼。以他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叶飞歉意的望了琪拉儿一眼,终于为自己以往的懈怠感到后悔,也为自己没有象王然那样的诸多奇遇感到遗憾。 阿莱西亚愤怒的站起身,抽出背上的勇士之剑,绿色的生灵在欢呼,在歌唱,在剑锋愉快的舞蹈。阿莱西亚久久的高举长剑,使出全力猛然斩向身外的石柱,一声轰然巨响中,石柱从中而断,断裂的石柱猛烈的相互撞击,倒向坚硬的石板,发出连续不断的巨响,碎开的石块四处纷分,溅出团团烟尘,也如空气一样被扭曲,身外的景象显得更加虚无。 阿莱西亚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剑柄,在身前抡起一道绿色的火焰,接连斩向其他的石柱。她的动作毫无招式可言,更没有什么美感,却能将她愤怒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在琪拉儿的身前,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但在心底,她比琪拉儿更加愤怒,更加忧虑。 生命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一直以为是对奥斯曼的仇恨,直到不久以前她才真正的明白,与其说是仇恨,不如说是对姐姐深深的爱。虽然她明白得晚了一点,但还没有失去希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亲爱的姐姐受到伤害,一定要离开这里。 所有的石柱都在阔剑的锋芒中倒塌,但坚固的城堡依然屹立不倒。阿莱西亚咬牙望了望上方,再次挥剑斩向厚重的石壁。剑锋陷入石壁,阿莱西亚用力拔出,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就算你把这儿拆了都没用,我们出不去。”大宝很难得的没有幸灾乐祸作壁上观,善意的提醒道。 “你说什么?”阿莱西亚停下动作,喘了口气,怒视大宝。 “我已经试过了,就算你把这儿拆了都没用。”看见阿莱西亚眼中的怒火大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举起有些发肿的拳头。原来女人发怒的时候这么可怕,难怪小糊涂仙死活不肯结婚。 “他说得没错,你们不懂阵法,这么做没用。”王然替大宝解围。 “那么你有办法?”阿莱西亚欣喜的问道。 王然双手负在背后,来回踱着脚步,似乎在苦苦的思索什么,过了很长时间才停下,问林七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道阵法?” 林七摇了摇头,难道师兄用了这么长时间,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王然接着说道:“我也没听过,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破解。”众人露出失望的表情,琪拉儿再次握紧拳头,在心里不断的说:“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撕成碎片。 “不过……”王然话锋一转:“只要是阵法,就必然有破解的办法,凡是阵法,无不借用阴阳易数五行生克,只要颠倒阴阳逆转五行,阵法抬手可破,或者借用五行神物令打破阵中五行令其无法运转,也可逃出阵去。”他当初凝气成露结成天水,轻易脱出出铃兰儿随机应变设置的一座太极阴阳阵法,用的正是这样的法子。 “这个我也知道,但这阵中好象即无阴阳变化,也无五行运转,你这些法子都行不通啊。”林七对阵法也略有研究,来到阵中时间不短,早已细心查探。 “当然没有,你那宝贝徒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道阵法名叫太古混沌大阵,天地之始混沌未开,哪有阴阳,又哪有五行,你当然察觉不到。”王然笑着说道,还好先前从原清口里套出一点口风,不然单是这阴阳五行之理就要大费脑筋。 “那师兄一定想到办法了?”林七对王然信心十足。 “一般来说,这种大阵都有阵引,原清刚才说这阵中藏有一件异宝,如果我们能破去这道阵法,就能捡个大的便宜,既然这样,他当然知道这件异宝是什么,藏在哪里,修道之人哪有见了仙物宝器不动心的,他为什么不拿,想必是因为那件异宝和这道阵法有极大的关系,说不定就是阵引,只要破了阵引,破阵当然也就不难了。”王然有些得意,跟原清多些废话竟有这么大收获,自己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照这样下去不想升仙都难啊。 “那我们马上去找,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大宝兴致勃勃的就要动身,一方面是急着想要脱困,另一方面却是对王然所说的异宝大感兴趣。 “先别急,如果拿了宝贝就能破阵的话,未免也太简单了,我想原清不会平白无故送我们个大礼,这道阵法既无阴阳易数又无五行生克,说穿了是座死阵,纵然威力再怎么大,也得有人催动才行,所以那御阵人才是关键。”王然说道。 “不知道是什么人呢?”林七自语般说道。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王然问林木和荒木两人道。不管为了是以宁远飞等人为要胁索取寒蝉金丝,还是为了将琪拉儿诱进圈套对付德拉内尔家族,原清都没有必要抓他们两个,而且知道他们和自己关系的人不多,原清应该也不知情。 “哦,是这样的,我们回来的途中见到了那个印第安人,就是你说的那个,看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我们看他有些古怪,又记得你要找他下落,所以就一路跟到了这里,迷迷糊糊就被扔了进来,还好都是熟人,也没有吃苦。”林木冷静的说道,为自己有缘他乡遇故知感到欣慰,可惜宁远飞等人见到他们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欣慰。 “他是不是穿着这样的衣服?”祈可猜到了一点,拿出织有日月星辰的方巾。 “对,就是这样,一模一样。”荒木眼尖,抢先说道。 “看来你们也认错人了,没想到这家伙跟原清是一伙?说不定主持这道阵法人也是他。”王然这才明白迎风祭司出现在别墅之外并非偶然。 “师兄你说的是什么人?”林七问道。 王然简单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众人,说道:“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点眉目,只要能除去此人,阵法不攻自破。” “找人?”大宝一屁股跌在地上:“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如果说藏着件宝贝没发现还有可能,不可能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吧。” “他说的没错,我以七识之术详细查探,果然是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林七附和道。 “你那七识之术虽然奇妙无穷,但也不能算是万无一失,说到找人,我们这里有个厉害的。”王然再次将小糊涂仙提在手中,用力的摇晃,想让他快点清醒过来。 “别摇别摇,我全都听到了,不就是找人吗?劳驾,哪位帮忙盛点水来,我实在太困了。”小糊涂仙双脚才落地便软软的瘫倒在地,连连打着呵欠。 这一次没有等到叶飞动身,大宝一把提起酒葫芦,飞快的朝着回廊跑去。 “如果是找人的话,我应该也帮得上忙。”琪拉儿轻轻的拍动双翅飞上半空,人耳无法听到的声波向四面八方传递。是啊,王然这才想起,血族天生的异能用来作这种事是最合适不过了。 琪拉儿注视着大厅人群的中间,露出奇怪的表情,缓缓的落下地面。双手挥动击出两道杀人于无形的可怕声波,袭向众人身身,王然等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厉害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嘲讽似的陌生声音在城堡内回响,大宝猛的停下脚步,象见鬼一样缩了缩脖子,逃回到王然身后,掏出银锤严阵以待。就算真的见鬼,他也不会这么紧张,他可见得多了。 ------------ 第二六三章 太古神兵 王然的身前出现一点晶莹,象漆黑宇宙中的一点星光,向外散发出如钻石般的光芒。星光逐渐放大,却再不象刚才那么刺眼,一把长达两米的巨斧悬浮空中触手可及。斧柄交错盘旋着粗犷的纹路,似老树盘根,又似苍龙戏海,不知是天然而成还是人工雕琢。斧面平整光洁,斧口锋利异常,整把巨斧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没有半点光芒,更无五行之性,就如这座阵法一样混混沌沌,也只有这样的神兵利器,才能摧动这样的混沌阵法。 “人呢,人在哪里,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大宝提着银锤,驭起一团黑气四处乱窜,只等人一露面就乱锤击下。 “人就在这里。”王然看着大宝不由苦笑,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学着聪明一点呢。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望向巨斧,巨斧突然间变得透明如镜,反射出前面的人影。两道人影也同时出现在巨斧当中,所有人的影子都映在斧面,而这两人却象是嵌在巨斧的内部。 大宝傻傻的环顾左右,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不觉有些奇怪。 “别看了,那是元神。”王然狠狠的注视着巨斧当中的人影。除了不久前见过一面的凶风祭司,还有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也面露微笑环视众人。两人无论面相穿着,都构成了极大的反差,如果在其他地方见到这要的情景,一定会令人感到好笑,但这时却没有人笑得出来,只有熊熊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他们象看着等等宰割的猎物一样看着众人,就算修养再好的人,都会不由自主无名火起。 “是你杀了我的族人?”祈可上前愤怒的说道。大祭司看见祈可手中的方巾,莫测高深的微笑顿时僵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大概知道自己先前找错了对象。扯了扯嘴角,露出浓浓杀意,但一句话也没有话。 “你说什么都没用,他听不懂你的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他杀了你的族人,你的父亲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不久以后就轮到你了,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年轻人轻佻的说道,邪邪的笑容令人感到恶心。 “你是什么人?”王然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就算我说了名字你们也不会知道,不过你们一定认识我的父母,我的父亲是一间银行的主任,还记得吗?”年轻人阴狠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王然的脸上。 “原来是你,那么你是来报仇的了?”王然恍然大悟,那个银行主任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在国外吗,看来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了那个主任叫什么来的,他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有谁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我很清醒,知道凭我的力量永远也别想报仇,不过只要做成这件事,就算我不报仇,你们也不得好死,不要相信原清的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想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们的,他之所以现在不愿意动手,只是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到德拉内尔家族灭亡以后,就轮到你们了。”虽然令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就在眼前,但年轻人依然保持着冷静。足以看出,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这样的往往很可怕。 “真不知道原清怎么会找你这样的人做帮手,你会什么?”王然鼻孔朝天轻蔑的以眼角余光扫过他的面孔。这人体态轻浮精不盛,显然没有半点修为,甚至连身体健康的常人都不如。 “我什么都不会,但我有脑子,这就够了,而且我和他是同一种人,谁让我们两个是同学呢?我们都很卑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老白痴当帮手,又怎么可能得到这把盘古神斧布成这道太古混沌大阵?”年轻人亲切的拍了拍迎风祭司的肩膀,露出和谈话内容完全不同的钦佩目光,迎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可能以为他在夸赞自己,露出满意的笑容。 “原来是你捣的鬼,他怎么会那么听你的话?”王然又可怜又可恨的看了迎风一眼问道。 “除了听我的话,他还能听谁的?他听得懂吗?我父母送我去美国留学,不过很可惜,我只喜欢旅游,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废话,绝大多数这种人都不会喜欢读书,他们出国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预防不测,二是转移资产。年轻人好象为自己的兴趣爱好感到自豪,接着说道:“在美洲最荒凉的无人区,我发现一个与世隔绝几乎完全被遗忘的古老部落,虽然他们对我不太友善,但那里的性开放程度却令人吃惊,所以我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学会了他们语言,也知道了一些秘密,了解到他们正在找一个失踪了十几的的小女孩,当然那时我并不在意。 后来我的父母出了事,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年轻人仇恨的望着王然:“在他们的遗书里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他们让我多远逃多远,但我不甘心,因为我知道这位老白痴可以帮我,运气很好,也许是巧合,我遇上了一个脾气暴跳的老头,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事,我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恨你们,几杯酒下肚就被我左一个高人右一个前辈哄得团团乱转,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留,于是我暗地里查探,没想到你们中的一个竟然是老白痴四处寻找想要斩草除根的人,所以我就带他来到中国,途中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一个跑来寻仇的大祭司被打落大海,也不知是死是活。 来到中国后我遇上了自己的老同学,他当然对我带来的这人很有兴趣,大概老白痴也知道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复仇有些困难,所以我们一拍既合,在他的帮助下,原清得到了这柄盘古神斧,布成了这道阵法,再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你们就乖乖自投罗网。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复杂,也有太多的巧合,我告诉你们,这世界上没有巧合,只要有头脑,再加上坚定的意志,长久的耐性,什么都可以做到,我相信即使没有他们,即使没有这些巧合,我也能报仇,只是时间的问题。”这番话一定在他的心中酝酿了很久,不吐不快。 迎风祭司正襟危坐神情肃然,被身旁的人一口一个老白痴的污辱却浑然不觉。 “你知道你的父亲做过什么?”王然淡淡的问。 “当然知道,如果他们不做那些事,我怎么有机会出国呢?怎么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呢?我不管他们做的是对是错,但他们始终是我的父母,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做着同样的事,但为什么要由他们来承担后果。”年轻人理直气壮,似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就象在食人部落里敲碎一个人的脑袋生吞一个人的心脏那么正常,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吃人的魔鬼。 迎风有些有耐烦的打断年轻人的话,不知说了些什么,毒刺般的眼神扫过祈可。 “他说什么?”祈可勇敢的迎向他的目光。 “他说如果他们肯把你留下来的话,可以放他们自由,我相信你的朋友们不会答应的,就算他们答应,我也不会那么说,我不会破坏这个完美的计划,因为我需要原清的帮助,不愿意在自己的复仇路上出现象德拉内尔这么大的的障碍。” “卑鄙!”祈可一生从未象现在这么愤怒,即使在知道自己生世的时候,心中更多的也是悲哀,而不是此时的愤怒,她单纯的心灵从未想过世上会有这种人。 冰霜瞬间将巨斧裹住,看似凝固静止,内部却流动着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发现的风暴,如果脱离冰霜的束缚,这会是一场毁灭性的风暴,但此时它被牢牢的桎梏,只能将全部的力量向内挤压,不断冲击着这一件不知诞生于何时的上古神兵。祈可的脸色变得苍白,显然想要控制这样一道浓缩的风暴非常困难,令她倍感吃力。 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冰块渐渐出现细细的裂纹,向内挤压的巨大力量向外膨\\胀,终于炸开冰块向外卷来。王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祭出五气三花将众人护在其中。夹杂着冰雪的巨大风暴涌入城堡,在呼呼的风声中朝着无尽的虚空涌去,瞬间消失不间,城堡的顶端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高高的落下地面,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碎裂声。 大宝的银锤、阿莱西亚的勇士之剑、叶习的天眼神剑,林七的天地二气五行神光,方欣的女娲神石,也在同时击中巨斧,耀眼的光芒过后,巨斧依然稳稳的悬在原处,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留下一丝遭受斩击后的痕迹。大宝等人举着充满异力的利器法宝,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柄巨斧,它怎么可能经受得了这样的合力一击。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毁灭之兆 “没用的,这样的上古神兵,以你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摧毁,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想要破去阵法,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除掉这两个家伙,尤其是那个被利用的大白痴。”反正他听不懂汉语,王然也不用积什么口德。 “但他们躲得严严实实,我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林七摇头说道。 “躲在神斧里的只是他们的元神,肉身还在别处,这世上可以一体双修或者一气化三清的人不多,他们不懂道法,当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的肉身现在一定全无防备,应该很容易对付,只要伤了他们的肉身,看看他们的元神能做什么?”王然自信的说道。这世上一气化三清的人不多是真,要说到一体双修,大概根本就独他一人,有谁会有他那么多的机缘巧合。 听到王然的话年轻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即又恢复正常,不过这一切没能躲过王然的眼睛,他猜得没错。这两人不是道家中人,哪懂得元神出窍仙游四海的道家功法,依仗原清的道术才能将元神附于盘古神斧,肉身此时就如植物人一样全无知觉,就算是一个小孩都能轻易的杀掉他们。 “那就好办了,琪拉儿你再找找,说不定就藏在附近。”大宝激动的说道。 “不用费功夫了,他们既然以元神运转阵法,肉身当然不可能躲在阵内,这道阵得从外面破才行。”王然说道。 “说了半天还是废话,如果可以出去阵外伤他们的肉身,我们还破阵干什么?”大宝着急的说道,他现在开始有点担心老妖怪了,既然发生的是都圈套,只怕真宝天君此时的处境也不太妙。 “等吧,我看那位老白痴可能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的确,要运转这么一座混沌大阵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迎风祭司既使有通天之能,但也颇为费劲,神态严肃不敢稍动。 就在这时,年轻人脸上的微笑突然一僵,难以置信的扭头张望,现出慌乱的神情。这一次他没有掩饰,也无法掩饰,更没有必要去掩饰。迎风祭司叹了口气,露出遗憾的眼神。 王然再次祭起三花五气,离出阵的时间不远了。 巨斧中的两人神色一变同时消失,巨斧神光消散,如先前一样没有半点光华,城堡的大门同时也出现在眼前。 “快走!”王然大喝一声。不等他出声,心急如焚的琪拉儿和大宝两人早已飞奔出去,叶飞却突然出手拖了琪拉儿一把,两人紧紧跟在大宝的身后。宁远飞别墅的透明玻璃给他留下了惨痛的记忆,现在额头还有些隐隐发疼,他可不希望琪拉儿遭遇上样的不幸。 大宝的身影突然消失,其他人鱼贯而出,王然却还停留在原来,聚气凝神将破魔真气贯注掌中,以三朵青莲胸中五气护住身体,缓缓将手伸向盘古巨斧。这样的仙器留给原清太可惜了一点,他不久前折了短刀,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兵器,这把神斧看起来也不错。 王然提起巨斧,沉重的斧身突然下坠,拖得他身体往下一沉,王然不禁大感惊讶。通常仙物法器经过仙家之气炼化,既可重逾泰山,也可轻如鸿毛,祭用之时全凭心意,但这柄巨斧却如未经炼制一般,重量只怕有三四百斤,换成常人别说使用,就是想要搬动都难。 他原以为斧中蕴有什么神力,因此百般小心,哪知道拿到手里才知道除了重量惊人没有五行之性竟和寻常器物没什么不同。王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能够牵引一座太古混沌大阵的神兵利器怎么可能如此平常,一定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王然运起心法,想要将巨斧收入怀中,但他那勉强也算得仙家之气的三花五气一遇神斧就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用处,巨斧还和先前一样宽厚扎实,看着都觉得费力。王然提起巨斧,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放下又觉得心有不甘,如鸡胁般食之无味弃之有肉。稍作犹豫,王然还是将巨斧缚在背上,怎么说也是上古神器,不能暴殄天物。 以前总觉得以阿莱西亚高挑的体型背着那么一把阔剑有些可笑,如今自己背着这么一把巨斧,就算体型还算结实,大概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王然不敢多作逗留,快速穿门而出。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以迎风祭司的实力,敌得过他的人大概不多,去得晚了只怕会有危险。 走出城堡,王然眼前一亮,来时辽阔的死亡大地不见了,身外是一个明亮整洁的小房间。突然见到从窗外透入的刺目阳光,王然竟然有些不太适应。原来已经在阵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原清的计划实施得怎么样了。 王然原以为背着这样的笨家伙一定会惹来其他人诧异或者是好笑的目光,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吸引力,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盯着窗外。 一名银发如丝的老者正手持一柄古剑对着迎风祭司连劈带斩,剑气凌厉有如风卷落叶,迎风祭司猝不及防,被他势如疯虎的剑气逼得难以招架,就连举起神杖念动咒语呼唤神力的机会都没有。 “徐铮风,怎么会是他?”王然看清楚窗外和迎风祭司斗得正欢的人原来就是和他们小有过节的徐家分宗徐铮风,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他,他不是对王然等人恨意难消吗?这世界真是奇妙。 “还不是多亏了我表姐。”徐悠紧紧的拥着一个女孩,掩不住一脸喜色。另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孩呆呆的站在一旁,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眼中一片迷茫。原来是那名曾经被苍石老人炼作灵巫的女孩,也就是原清的妹妹。她已经摆脱了苍石老人的控制,但象所有灵巫一样,再也难以恢复神智。 “何怡,你也没事,那就太好了,徐悠担心得不得了。”王然收回目光对何怡说道。看着表姐妹亲密无间的样子,王然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动。 王然注意到,此时的容身之处原来是小楼的顶层,屋子正宗的小桌上摆着一个漆黑的圆球,如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穿过那恍如幻影的光芒,城堡中的一切尽收眼底。料想迎风祭司两人能够元神出窍操纵阵法,除了原清的异术,和这个水晶球也有莫大的关系。 迎风祭司这时已经适应过来,嘴唇微启吟唱咒语,徐铮风的剑势有些迟滞,象是受到一层无形的阻力,再无先前的轻盈灵动,不过霸气依然,一时半会儿之间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对了,你刚才说多亏了何怡是怎么回事?”王然问道。 “原清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错了,恋爱中的女人虽然很傻,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何怡神色有些黯然:“我早觉得他有些神神秘秘,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太正常,知道他有事瞒着我,虽然他做事谨慎,但却忽略了一件事,我母亲是徐家的人,当然会一点点道法,我也不可能一无所知,我一直以为他是普通人,所以没有告诉他。 后来我偷听他和这人的谈话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昨晚趁着他离开的时候,我回徐家找徐铉求援,他却又不在,正好遇上徐铮风,向他说起这事,原以为他会漠不关心,哪知道他听了以后暴跳如雷,来了以后就找这家伙拼命。”何怡指了指蜷缩在墙角吓得脸色惨白的年轻人。 看见年轻人胆战心惊的样子,王然恍然大悟,那个被左一句前辈右一句高人哄得团团乱转的人原来是徐铮风。王然学了破魔真气坏了他的大事,当然对王然怀恨在心,也只有他,才那么了解自己的底细。以他的火爆脾气,知道事情的原委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不找人拼命才是怪事。 原清的计划虽然完美,但也并非没有破绽,他忽略了自己最深爱的人,爱情的确很可怕,就算不会让女人失去理智,都会让男人失去理智。 王然突然记起徐悠曾经说过的话,“也许你已经伤害了她,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看着何怡笑容下难以掩饰的矛盾和痛苦,王然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咦,叶飞呢?还有琪拉儿,阿莱西亚也不见了?”王然突然发现少了好几个人。 “你不知道琪拉儿和阿莱西亚有多着急吗?当然是赶回老家了,你说叶飞难道会跟我们一起在这里傻站着吗?不过你不用担心,琪拉儿拖着两个人,想快也快不起来,我们要追上他们不会太难。”方欣说道。 王然点了点头,还好,大宝没溜,大概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去了武当也帮不上什么忙,别人也未必肯信他,所以期待的望着王然。 场中局势急转而下,徐铮风这时银发散乱面色血红,步伐沉重迟缓,显然真力枯竭难以再战,而迎风祭司却显得轻松自如。 徐铮风一声大喝,太阿古剑长斩而下,久久凝固半空,剑尖指向迎风祭司,剑锋微颤有龙吟之声,一道雄浑的破魔真气飞射出去,隐隐现出飞剑之形。王然不觉有些佩服,没想到他竟能以气御剑,就算手持太阿古剑,想要以破魔真气炼成这样的道家神剑也着实不易。 迎风祭司也感受到他这一剑之威,却不躲不避,双膝跪地高高举起神杖。一片火星出现在天空,朝着充满生机的大地疾速落下,越来越近,竟是罕见的流星雨,很少有人能在白天目睹这样的奇观。王然等人很幸运的见到了,却并没有如常人那样欢呼雀跃,这不是自然界的奇景,而是毁灭前的不祥之兆。 ------------ 第二六五章 麒麟神兽 流星在空气中燃烧,化作细细的尘埃抛落大地,但仍有点点星火笔直的落向迎风祭司所处的地方。 混沌的力量再次将王然等人笼罩,令人寸步难行。迎风祭司全身伏倒在地,手中仍然高举着神杖。徐铮风无力的跪倒,他的手不断的发抖,真力枯竭的身体再也经过不住这股巨大的压力,袭向身前的破魔剑气也随着他的手上下抖动,再无法前进一寸。 王然伸手摸向腰际,突然想起越前康继已经断成两截,反手伸向背后,拔出盘古神斧,朴实的斧面突然现出一道神光,映出艳丽的火光。这并不是盘古劈开混沌始生阴阳的神斧,那样的神器怎么可能流落凡间,但毫无疑问,这这是一把能够破开混沌的利器。 就在这时,遥远的天际突然响起一声苍凉的兽吼,一道闪电撕破了天地,也撕开正在落下地面的点点火星。一条头生双角四足腾云身具龙形却生出一双百米长翼的奇兽遥遥飞至,兽身上,驮石者高举神杖,叶家三老齐齐祭起镇魔塔、伏魔伞、降妖砖朝迎风祭司当头打落。 王然身上压力一轻,直起腰身举起了巨斧。 迎风刚才听到那一声龙吟就知道不好,这时看三老法宝齐出脸色一变,他的实力虽然比驮石者略胜一筹,但如果加上叶家三老就全无半分取胜的把握。他就算不知道三老的底细,也该看到那几件法宝的厉害,更何况还有王然等人虎视眈眈,当下不再犹豫,再次举起神杖。 一颗慧星拖着和长长的慧尾从天边飞过,王然知道迎风祭司想逃,大喝一声巨斧劈出。 长达两米的阔厚的斧身搅动一阵乱流,将地上的枯叶杂草连根卷起,重重的砸向迎风,看似威力惊人。但王然却知道,任何四百斤重的事物以这样的速度和力量挥出,威势都不亚于此。换句话说,他那至刚至阳的昊阳丹气和至真至纯的破魔真气贯注斧身全然没有半点效果,这柄巨斧和其他重型兵器没什么不同。难道这样一把上古神器唯一的作用就是催动太古混沌大阵吗?王然有些不敢相信。 迎风祭司的身上浮现一圈和慧星同样的光芒,身体完全没入其中,慧星朝着地平线下落支,光芒越来越暗,当它的光芒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也就是迎风祭司逃出升天的时候。 王然的巨斧恰在这时斩上迎风祭司身上的那层光幕,就象斩开完全透明无形的空气,着不上力道。没有往常那样的轰然巨响白光飞射,迎风的身体也不象王象预料中的那样断成两截横飞而出。白光突的一闪消失不见,来自宇宙的力量溶入巨斧之中,就象王然贯注于巨斧中的真气一样百川汇海,迎风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随着白光一同销声匿迹。 “又让他逃了吗?”从窗跃下的祈可失望的说道,就算她没有太多考虑报仇的事,也不会乐意整天被人算计追杀。 “天地万物,始于混沌,归于混沌。”叶家三老落下云端,齐齐向王然拱手道:“恭喜道兄,又得到了一件异宝,连我们几个老头子看见这遇神斩神遇魔斩魔的破元神斧都有些眼红,可惜没这机缘。”原来这柄巨斧的真名叫做破元斧,所谓破元,自然就是元始初开斩破混沌之意,天地万物无不始于混沌,遇魔斩魔遇神斩神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们在说什么?”祈可问道,老神仙的玄机她可听不懂。 “他们说,迎风祭司死了。”王然重又将巨斧缚回背上,感觉自己跟着高大了许多。 “死了,这么容易?”祈可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那么厉害的大祭司,怎么会连这么一把平常的斧头都招架不住?伸手摸了摸王然缚在身后的巨斧,的确没有半点异样。 王然不想多作解释,解释了她也听不明白,心里惦记着叶飞几人,这么长时间不知飞了多远,也不知追得上追上不。对叶家三老说道:“我们还有急事,这就先走了,这个人麻烦帮我们带去武当,真君洞府恐怕正和武当道士斗得难解难分,就因此人而起。”说罢指了指蜷在墙角的年轻人。 “什么?老黑熊和老道士打起来了,不得了不得了,天下大乱。”叶老三惊惶失措,一把提起年轻人跃上龙背。 “对了,何怡你也一起去吧。”王然又对何怡说道。 何怡点了点头,眼中有一丝愁苦,她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也知道是自己将最心爱的人推入绝境,但在亲情和爱情之前,她有选择吗?何怡低声对王然说道:“别太难为他好吗?” 王然不知如何作答,就算他不为难原清,其他人会怎么做?原清自己又会怎么做? 年轻人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直到这时他都不敢相信到自己会失败,完美的计划原来并不完美。 “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可以来找我,不过说不定我很快就能修成正果步入仙途,你要从现在开始修个几百上千年的话可能还有机会。”王然淡然的说道。 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开始明白,这世上的事,单有智慧,或者加上耐性意志也未必能成,有时候还需要一点巧合,需要一点运气。 叶家三老猛拍龙首,巨龙一声龙吟,带着几人朝武当飞去。林木和荒木两人自知实力有限,不但帮不上忙,反倒是拖累,和众人道别以后驾车归去。 “安德烈,琪拉儿要去的地方你应该不陌生吧?”王然问道。 “当然,我知道在哪里,但是很陌生。”安德烈期待的说道,稍稍正常一点的血族都知道古老的德拉内尔城堡,却极少有人有这样的荣幸进入其间,况且是以救世主的身份,他哪能不充满期待呢?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他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战斗都充满了期待。 王然驾起祥云,在安德烈的指引下带着众人向西飞去。“希望还来得及。”王然暗暗的祈祷。他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德拉内尔家族的存亡对他有什么意义,但他很自然而且很急切的去做了。大宝犹豫了一下,还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有了叶家三老,真君洞府和武当的事用不着他担心,他还是更习惯待在王然的身后。 朵朵浮云飞快的从脚下飘过,透过稀薄的云层俯视下方,大地风景如画。时而河道纵横,时而丘陵起伏,时而山川交错,前面,却是漫漫黄沙。很快,他们就将离开这片蕴藏着古老文化的大地,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呢? “看,是叶飞?”祈可指着前方说道。 云层间,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四只金甲护体的麒麟神兽前爪伏地作势欲扑,将两道婀娜的身影困在中央。 琪拉儿似乎对这种传说中的远古神兽既感有趣,又感惊奇,当然难免还有些恐惧。扬起手想要抚摸它们光洁闪光的身躯,却引来了对方的低声闷吼。阿莱西亚反手侧身举着阔剑,迟迟没有斩下。虽然没有西方血族的双翅,也不会东方道家的腾云之术,她却稳稳的站立云端,显然有什么力量托着她。 叶飞站在一旁,正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的向一位清矍道长解释什么,对方抚须微笑,对叶飞倍感有趣。 “道长有礼了,不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啊?”王然远远的朝茅山道长打招呼。 茅山道长点头还礼说道:“我听说武当道士被真君洞府那帮山妖鬼怪伤了性命,两帮人马正斗得不亦悦呼,正好我教中人也遇上这事,几个小道士被人吸去精血魂魄离散,所以赶去调解。 王然不由钦佩的说道:“道长不愧道德之士,遇上这种事还能心平气和,不但不去寻仇,反倒还要调解,真是让人佩服。” 茅山道长洒然说道:“生老病死是非祸福都是天意,我也勉强不得,不过说到道德之士却是万万不敢当,就算仙人只怕都有三分香火气,更何况我等凡夫俗子?我赶去调解不是因为我修养好,而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物。”说罢提起一个小布袋迎风一抖,从中跌出一道人形。 叶飞这时说道:“道长大人大量,还是先放了她们吧,不然她就要发狂了。”果然,琪拉儿正呲牙裂嘴朝着身前的麒麟神兽低声怒吼,大概想用这种办法吓跑它们,可惜她遇的不是狗,不然可能真的有效。 茅山道长道:“小女娃儿没大没小,不让她们吃点苦头哪知道礼数,就让她们再困一阵吧,发狂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长出两颗獠牙不成?”料想刚才琪拉儿和阿莱西亚两人已经跟他动过手了,不过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茅山道长没有看到,琪拉儿的嘴边两点洁白的尖利长牙正在向外生长。到这种时候,琪拉儿也懒得管什么淑女形象了,吓跑它们再说。 ------------ 第二六六章 神兽威武 可惜这麒麟神兽乃是上古神兽,什么样的妖魔奇兽没有见过,哪会被她吓倒。琪拉儿这番苦功看来是白费了,哦不,也不能说是白费,至少还是吓倒了一个,叶飞又惊又吓又是痛心疾首,四仰八叉摔倒在王然脚边。 被茅山道长抖落布袋的人形这时颤颤巍巍的起身,一身骨骼“咯咯”轻响,象是全身骨骼断裂、彼此撞击发出的声音,在他的背后,还邋里邋遢的垂着半对小翅膀,就象丘比特背上的一样,可惜元没有丘比特的可爱。 “哦,不,可怜的尼奥。”安德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管是谁,看着自己的同族被伤成这样都不会觉得好受。 “天啊,你竟敢这么折磨尊贵的血族,你死定了。”琪拉儿惊讶的叫嚷,突然说道:“咦,这不是,这不是……”她歪着脑袋,想不起尼奥的名字,事这上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象她样的贵族,怎么可能记得这样的小角色,她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就是这家伙,曾经欺骗自己奥斯曼叔叔来到中国,害得自己空欢喜一场。他竟敢欺骗尊贵的血族公主,一定要让他永远生活在悔恨中。 “你在哪里找到了这家伙?”王然上前两步仔细的看着尼奥,笑嘻嘻的捏了捏拳头,做着同样动作的还有宁远飞。 “不,不!”尼奥不停的后退,想要钻回茅山道长的收妖袋中,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可惜袋子实在太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容得下一个脑袋。 “这个妖怪大概饿得太慌,将我门中弟子吸得只剩一具皮骨没有半点精血还舍不得松口,让我门中弟子逮了个正着,打得他全身筋骨寸断,说来也奇,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就恢复原状,门下弟子深感好奇,又打了他两次,没想到一次比一次复元得快,唉,想不到我教中人也是这么残忍好杀,真是教化无方让人笑话了。”茅山道长为门中弟子有违天理的做法深感惭愧。 王然正想安慰两句,却听见道长又惊喜的说道:“你看,他这不又好了。”言语之间再也没有刚才的深深悔意,只有十分惊奇八分欣喜。王然不禁摇了摇头,大概有什么样的师父,才会有什么样的徒弟。 琪拉儿似信非信:“哪有血族会有这么好的自愈能力,你不会是骗我们吧,可不可以让我试试,如果一直打下去的话,也许以后只用一秒钟他就能完全愈合了。”琪拉儿说着捏紧了小拳头,如果不是被神兽困在中间难以行动,只怕尼奥的悲惨遭遇马上就会重演。小女孩遇上新奇的事物注意力难免分散,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在某件事上投入全部的心神,不知不觉间竟忘了自己拯救家族的重任。 “难为你这么久,就把他送给你也无妨,不过要等到武当事了之后,也不知道熊瞎子的人马死光了没有?”茅山道长自语道。 尼奥痛苦的呻吟一声,晕了过去。落到任何人的手上,恐怕都比落到这些人的手中好一点, “道长,其实这事另有隐情……”王然将事情简单的告诉茅山道长。 “什么,这些邪魔外道果真当我中华道家无人了吗?”道长大怒道:“你们先走,待我赶去武当澄清真相,必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说完一掌将尼奥拍晕,胡乱塞进收妖袋。骑上神兽向西赶去。谁说神仙只有三分香火气,看他这样子足足有十分。 所有人再次清楚的听到骨骼彼此相撞的“咯咯”声,可怜的尼奥。 “喂,臭道士,我们怎么出去?”琪拉儿大呼道,四头神兽依旧将她困在中央。 “呵呵,耽误各位正事过意不过,我老头儿哪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早就猜到个七七八八,困住你们也不过是想让们略作休整,这些神兽就留给你们充当座骑吧,也可少受些风霜之苦。”茅山道长的笑声远远传来,就如在耳边响起。同时几张纸符落在众人身前,化作几只麒麟神兽,伏伏贴贴伏在众人身前,正好一人一只。 “这臭道士好象不是坏人。”琪拉儿兴致勃勃的跳上神兽,正想象贵族骑士一样扬鞭跃兽,身下的神兽却一声长嘶,带着她朝西飞奔而去,身后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影。 王然等人各自跃上神兽,紧跟琪拉儿的身后,转瞬消失在天空。 漆黑的夜幕下,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沼泽汩汩的向外冒着汽泡。泥泞的大地永远没有干燥的时候,象沼泽一样松软湿润,昏暗的灯光在荒凉的土地上闪烁不定,马灯的主人借着灯光,在死亡的边缘小小翼翼的前行。 月亮清冷的光芒下,几道人影从夜空中穿过。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将马灯放在脚边,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发抖。他刷的一声脱掉破旧的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长袍,露出一张僵硬惨白的脸。 “我们心中天良的亏欠已经洒去,身体也用清水洗净,就当存着诚心和充足的信心来到神面前……”他轻声呓语,亲吻胸前的十字架,然后用颤抖的双手将它举起。 银质的十字架上透出圣洁的光芒,虔诚的教士闭上眼睛,在内心深处为自己曾经的罪恶或者罪恶的想法忏悔,他一生中从未象现在这样真切的感受到神的存在,他要清除体内体外一切邪恶的存在,去迎接神的光辉。 一道幽绿的光芒融入他的身体,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快感,身体变得象云彩一样的轻,在夜风的吹拂下浮上了天空。难道,灵魂已经受到神的眷顾来到天堂了吗?他睁开了眼睛,没有天使,也没有神灵,只有黑暗,还有一个巨大的绿色骨骼飘浮着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加持在十字架上的圣光变得黯淡,然后消失。修士大大的张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身体变得干枯萎缩,象沼泽地里那些落叶的树木一样失去了生机。他的身体,也将和它们一起在沼泽中沉淀,永远的沉睡在接近地狱的深渊。 磷光在枯萎的树林中闪烁,幽绿的风儿象潮水一样朝前涌去,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荒芜,连仅有的一点生机也荡然无存。无数的教士奔出沼泽中的小木屋,恐惧的望着那迎面而来的死亡浪潮。这是什么?天啊,是不死的邪灵,为什么不是吸血鬼?他们惊恐的后退,彼此推攘践踏。 他们崇高的信念和高昂的斗志刹那间被击得粉碎,因为出现他们眼前的是传说中只能生存在地狱的魔鬼。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绿潮淹没,然后变成一堆白骨或是一具干尸,保持着他们临死前的姿态,恐惧的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抓住正在消失的灵魂。 不慎倒地的教士努力的挣扎,想要逃出这可怕的沼泽,想要再次见到清晨最灿烂的阳光,但他只看到同伴们慌乱的脚步,无情的踏上他单薄的身体,和那些沉入沼泽的同伴们一起失去了呼吸。他们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至少还能保持完整的身体和自以为纯洁的灵魂。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沼泽外围奔向拥挤混乱的人群,手中的黄金圣灯发出洁白光芒,射向迎面扑来的幽绿妖灵,形成一道白色的光幕。冲在最前的妖灵发出数声怪叫,被突如其来的圣洁光芒击得魂飞魄散,修士们以为这些妖灵会象他们印象中那些来自地狱的恶魔一样,盲目而愚蠢的继续撞向圣光自取灭亡。但他们错了,东方的妖灵修习妖法异术,远非地狱恶魔可比,他们猛的停身,突然化作千万奇兽异鸟,令惶恐不安的教士更加惊慌失措。 “这是来自东方的魔鬼,虔诚的教士们,举起你们的圣器,将他们赶回地狱。”红衣主教的声音拥有令人臣伏的魔力和磁性,修士们畏畏缩缩的举起手中银质十字和经书、或者圣杯烛台,数道白光射向妖灵的阵营。 天空中传来一声悠长的钟声,一座巨大的金钟撒下万点霞光,照向黑暗的大地,挡在妖灵身前的洁白光芒蓦然破碎,幽绿的潮水再次向前涌去。 “是东方的异教徒,太可怕了,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红衣主教强作镇定,沉缓凝重的高声呼道:“亲爱的孩子们,伟大的神灵就在你们的头顶,注视着你们,用你们的信念,用你们的勇气,去捍卫神的尊严,清洗你们的罪恶,天堂的大门为你们打开,神的光辉会护佑你们的平安。” 散乱的阵型稍稍安静了一点,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天堂的诱惑是巨大的。当然,还有一些清醒的不愿意这么快接受天使的迎接进入天堂的人,悄悄的退到人潮的最后,等待溃逃的那一刻。他们来到这里,既不是为了神的召唤,也不是为了信念,而是为了德拉内尔家族无法计数的财富,为了十字军曾经的辉煌。 ------------ 第二六七章 传奇古堡 红衣主教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教友,遇上这么可怕的事,他们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镇定,实在让人欣慰,如果换成是他独自面对,也许早就逃得远远的了。事实上他也正在这么做,但他不认为那是因为恐惧。这么重要的情报,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教廷,身为神的使者,教皇最信任的红衣主教之一,这是他必须做的,他为自己的冷静感到骄傲。 “呵呵,多亏了老道士这件蟠龙金钟,孩儿们才能开开心开吃个饱,也算是不虚此行,听说你武当不是还是有件镇山之宝名叫天尊玉磬吗,怎么不一起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真宝天君哈哈大笑,看着下方直咽口水,如果没有老些道貌岸然的老道士,他真想一起冲进人群大朵块颐,不过话又说出来了,如果没有他们话,只怕这些鹰勾鼻子也不好对付。 “熊瞎子你连金玉相克都不知道吗?”丹云道和瞪了真宝天群一眼,叹了口气:“唉,为了一时之气涂炭生灵逆天行事,只怕我们这数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了。” “我那些徒子徒孙被你伤了妖识魔性,没有这些大补之物,怕是数百年修行都补不过来,你老道士就当替天行道教化外民,顺便将功被过何乐不为?”真宝天君不以为意,他们修真炼气原本就是逆天行事,又何必在意这么一点小事。 丹云道长无言以对深有悔意,但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只能期盼那十大魔将早点吃饱免得再伤无辜。 王然知道下方发生了什么事,他早知道真宝天君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连武当真人也会一同前来,既然他们都来了,飞剑门人和青城天师大概也不会落下。看来仙人根本不止十分香火气,恐怕十二分都不止。 “刚才那老头儿大呼小叫说些什么?”大宝身在神兽背上乐哉乐哉,津津有味看着下方妖灵逞威,象他家老怪物一样食指大动。 “嗯,他说他们的上帝正在天上看着他们,用圣光保佑他们的平安。”宁远飞答道。 “上帝,天上?”大宝抬了抬头,茫然的说道:“说的是我们吗?” “恐怕是吧,除了我们还有外人吗?”小糊涂仙睁开双眼,煞有介事的说道。 “那就满足他们的心愿,再给他们一点圣光吧。”王然强忍住笑,抬手向下方劈出两道和圣光一样洁白的三昧真火,可能用灵丹真气更象一点,但那样的仙灵之气显然不适合用在这种地方。 “圣光,这是天使的圣光!”一名修士惊喜的看着天空,感动得热泪盈眶。圣光终于落到他的身上,他的泪水也终于滚滚而出,不过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痛苦。感恩节还没有到,但已经有人闻到烤火鸡那诱人的肉香,也听到同伴因为“惊喜”发出的呼喊,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异,但狂热的宗教信仰常会令人失去理智,所以也没有人感到惊讶。 修士们激动的划着十字,等待着圣光和天使的降临,可惜直到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不再流动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看到天堂的大门,最后看到的,是妖灵们满足的目光。 王然一行却在快意的笑声中去得远了,苍凉的大地上,出现更多漆黑的长袍和银器闪动的光芒。他们没有逗留,朝着西方继续飞去,身后的人会帮他们打点好一切。 “下面就是我的家乡。”安德突然充满感情的说道。 “你不会想在这时候衣锦还乡吧?”王然打趣的说道。 “我想我族人们一定很乐意听到圣殿和教廷同盟的消息,高傲的黑暗一族永远不会成为教廷的盟友,他们需要一片新的栖息地,需要新的信仰,我相信尊贵的德拉内尔家族一定不会拒绝这些纯朴忠实的人们,对了,我的祖先是匈牙利人。”安德烈说完离开队伍,扬起翅膀向下面黑茫茫的大地飞去。 “匈牙利人和这有什么关系?”王然不解的道。 “十字军东征时,曾经残酷的屠杀同为基督徒的匈牙利人,也遭到他们顽强的反击,仇恨的种子就在那时埋下,对那些古老的家族来说,教廷是他们永远的敌人,没有什么可以改变。”阿莱西亚解说道。 听到下方传来的欢呼和随后而来的怒骂,王然知道黑暗圣殿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将会失去一些最忠实的盟友。 高大的风车象黑暗中的巨人,耸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挥舞着手臂迎接来之远方的客人。温和的轻风带来海水的腥咸,似乎还有郁金香的芬芳,远处的海岸,海水扑打着绵延不断的护堤,传来欢快的歌唱。 终于到了,琪拉儿迫不及待的跃下神兽,朝着远方隐隐起伏的丘陵飞去,神兽重又化作一页纸符,摇摇摆摆的飞落而下。 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在丘陵间延伸,道旁,是深不见底的绝壁悬崖,冰冷的寒风从山谷卷起,刺得人面颊生疼。在这片平均海拔低于海平面的平坦大地上,出现这样的山丘和小道,实在令人感到惊奇。 琪拉儿停落在道旁,一架豪华马车在四巨身披黑甲的骏马牵引下驶近她的身前,一名全身包裹在同样盔甲中的骑士勒动马缰,稳稳停在她的身前,下车屈膝行礼。仔细看去,隐藏在盔甲中的竟是一具森森白骨,难怪王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 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光洁的鬃毛和强健的肌体悄然消失,露出一具具高大的骷髅骨架,四蹄铮铮有声敲击着地面,带着马车驶入山间。马车的宽度远远大于小道,四轮悬空飞转,但马车却如履平地没有一点颠簸。 奢侈的贵族,明明拥有一对令人羡慕的翅膀,却非要使用这么怪异可怖的交通交具,到底是想要证明他们的与众不同,还是他们的高贵典雅? 过了很久,马车在一片广袤的平原缓缓停下,金色的阳光此时已经照亮大地,小草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四处弥漫。 琪拉儿率先跳下马车,呆立原处。 耸立在眼前的一座崭新的雄伟城堡,说崭新,是因为城堡上的巨大石块、结实的吊桥铁索、城堡中隐隐可见的庭远喷泉,直通城堡的笔直大道,无一不透出闪亮的光芒,就象是昨天才刚刚建成一样。 但谁都知道,这是欧洲最古老的城堡之一。和死灵王子的城堡相比,这座城堡不知大出几倍,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处处透着生气,和死灵城堡中的那充满腐臭的气息截然不同。 不过此时,这座象征着德拉内尔家族神话般传奇的城堡,却呈现出残损破败的萧瑟景象,象是刚刚经过过一场惨烈的战争。城墙处砖石碎裂,破开几处大洞,下面堆积着杂乱的碎石,其中隐隐现出和城墙同样破损的尸体和脱落的残肢。城堡的顶端也已破裂倒塌,挤满碎石的石梯茫然的盘旋而上,却不知道该通往何方。 “不!”琪拉儿惊叫一声,痛苦的捂着眼睛,朝着城堡飞奔而去。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是晚了一部,黑暗圣殿和教廷的联军已经攻破了这座血族最伟大的城堡。德拉内尔家族的辉煌将会象在石块下那些永久沉睡的人一样,永远的被埋藏,成为遥远的传说。 而她,将会象这座再无生机的城堡一样,失去亲人的呵护在风雨的浸蚀下走到生命的终点,最终被人遗忘。 阿莱西亚脸色苍白,所有的哀伤,所有的痛苦,都随着泪水一同写在她的脸上。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城堡,阿莱西亚擦去泪水,单手握紧剑柄,跟在琪拉儿的身后。她还没有失去全部,不是吗? 阳光,突然变得很冷,冷得令人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叶飞心情沉重的沿着大道走向城堡,也许他将见到自己无法接受的景象,但他必须去面对,他觉得眼睛有点湿润,胸口象被千钧巨石压住般难受。“是的,我还太年轻,所以才会这样。”叶飞自我安慰道。 城堡里,随处可见被鲜血浸透的尸体,在他们的身上,可以见到血族引以自傲的漆黑双翅,但却再也无法展翅高飞傲视长空,也能见到黑暗骑士锋利的弯刀,却再也没有蓝光闪烁的电光,还能见到教士那阴郁的长袍和精致的圣器,却再见不到那圣洁的光芒。 “雷诺德!”琪拉儿拉住一条僵硬的臂膀,想要将他拖出死亡的深渊,想要呼唤他早已消逝的灵魂。“起来,该死的雷诺德,告诉我,我的父亲怎么样了,告诉我。”琪拉儿放下冰冷的手臂,终于无助的痛哭出声。 “还没有结束,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阿莱西亚强忍着泪水,将琪拉儿拥入怀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在安慰琪拉儿,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血族的勇士们用生命保卫自己的家园,捍卫自己的尊严。无论敌人还是他们自己,没有一具尸体也完整的,也没有人苟延残喘以战斗结束以后,他们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琪拉儿在死亡的身体间跳跃穿梭,审视着那一张张浸着血污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没有见到最令她不安最令她的面孔。无边的恐惧纠缠着她的内心,但同时,希望的种子也在她的心里萌芽成长。 琪拉儿拖着阿莱西亚飞入城堡内部,迎接着她的是更加血腥的场面。没有人可以这样攻入古老的德拉内尔城堡,无论是谁,都会为此付出代价。坚定的血族用他们的刺剑,用他们利爪,用牙齿,用他们的愤怒将侵入者永远留在这片曾经芬芳的土地。如果他们不屈的灵魂能够生存下去,即使在地狱,他们也会永远的折磨敌人。 ------------ 第二六八章 教廷大战 叶飞缓步走在布满尸体的石梯,流淌在大地的血浆似乎还没有完全凝固,走在上面宛如走在雨后泥泞的土地,空气中那浓浓的血腥久久不会消退,令他心烦气闷。既使没有王然的三花五气,叶飞也可以借助符箓逃离遍地流淌的血色长河,但他不想逃避。尽管他也曾象王然一们对石川等人高明的逃生技巧和求生意志感到钦佩而又羡慕,但这一刻他不想逃。只有这样的血腥,才能让他变得更加坚强。 叶飞胸中的怒火在燃烧,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命运,更何况令他们如此遭遇如此悲惨命运的,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的同族,是谁,导演了这样的悲剧? 王然祭起三昧真火,所过之处,卷起道道白色焰火。那些早已停止了呼吸,再不能感觉到喜悦,更无法感受到痛苦的人,在炙热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微风送走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粉尘,带来原野的清香,久久不散的血腥也在火和风的洗礼中渐渐消失。 最后留在战场中的这些人,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他们也不再是敌人,拥有同样的命运。 城堡虽然还象先前一样破损不堪,却恢复了昔日的整洁和宁静。庭园中,被战士们呼吼惊得闭上眼睛的花朵,重新张开艳丽的花瓣,好奇的向外张望。 琪拉儿象一阵风似的奔出,眼中已经没有了不安和焦虑,也没有痛苦,换之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惊喜。“他们没事,他们一定去了北方,最寒冷的地方,每当妈妈病重的时候,他们都会去那里,父亲会带上他心爱的拉孔奥剑,他是从来不会佩剑的,只有去那里他才会带上拉也奥剑,因为那是他最好朋友送给他的礼貌,是他们宝贵友谊的象征,他们他没事,真是太好了。”琪拉儿口中大声的呼喊,朝着北方飞去。 没有人能完全明白这位血族公主语无伦次在说些什么,但他们能感受到她此时心中的喜悦,他们为琪拉儿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高兴。他们会让原清明白,这世上也许会有完美的计划,但是绝对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逃出来了,我低估了他们。”远远的山峰之后,原清看着王然等人离去的身影说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没有公主的带领,我们怎么能顺利找到大公殿下的下落呢?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下半生在恶梦中渡过,你应该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敌人吧。”身旁的大主教庆幸的说道。 可怕的敌人?原清暗暗的想:如果你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你才会知道什么是可怕的敌人。 “难道尊敬的教皇陛下就只愿意为这个伟大的计划出动这么一点点兵力吗?”原清说道,对教廷不完全合作的态度感到不满。的确,和隐藏在山谷中那支由黑暗骑士、狼人、血族、女巫,以及曾经直属于恐惧魔王的噬魔者所组成的大军,教廷那支由圣骑士团和红衣主教组成的所谓军团,就象大海中的一叶轻舟那么渺小。 “亲爱的王子殿下,我们的主力军团正在边境狙击海德拉的大军,您不是不知道吧。”大主教惊讶的说道:“这里聚集了我们最受尊敬的红衣主教,最精锐的光明圣殿骑士团,难道您还希望教皇陛下亲临战场战?对了,为什么没有看到恐惧魔王大人?我们可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那应该是他最信任的噬者者军团吧,真是令人羡慕啊,竟能拥有这么强大的魔法部队,我想对付歌德大公仅余的一点卫队对您来说易如反掌吧。” “哦,是的对不起我居然忘记了海德拉,那应该是德拉内尔最强的军团吧,我应该为教廷英明的决断感到庆幸,至于我们尊敬的恐惧魔王大人,他已经得到撒旦的召唤,去了所有黑暗一族终生向往的地方,他真是幸运。”原清羡慕的说道,可惜眼中却流露出嘲讽的神情。恐惧魔王的确去了所有黑暗一族最向往的地方,但却不是受到撒旦的指引,而是得到了他的帮助。 权力,这么令人激动的事物,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呢。 “是吗?他的确很幸运。”大主教没来由的心生寒意。教廷的决断真的那么英明吗?消灭了德拉内尔家族,教廷能得到财富,而黑暗圣殿得到的却是权力。当拥有了更多财富的教廷和拥有权力的黑暗圣殿再次成为敌人时,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也许,维持原有的平衡对教廷来说才是最明知的决定,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炉火熊熊的小木屋里,大公夫人带着甜甜的微笑伏在歌德大公的膝盖上,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泄而下,细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脸上呈现出迷人的绯红,象天使一样圣洁而又美丽。但这样迷人的红,却令大公感到心痛。大公轻轻拨动壁炉的木材,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他成为大公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将来的道路是多么艰难而又坎坷。在他的手中,家族或许会走向毁灭,也许再度辉煌,没有人能预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他曾一度为此感到深深的迷茫,但现在他不用再迷茫了,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他只想靠在妻子的身旁,看着她的笑容,感受她的快乐,聆听她的呼吸。生命,在这一刻是如此美好。 木门被猛的撞开,琪拉儿跌跌撞撞的扑到大公的身边。阿莱西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在门外,注视着自己最亲爱的姐姐,眼睛变得模糊。 “嘘!”大公轻声示意,露出亲切的笑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是这么镇定,总是会有迷人的微笑,也总会给那些身处困境的族人带来强大的信心。 琪拉儿悄悄的靠近,握着母亲温暖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低声却又急切的对大公说道:“这是圈套,黑暗圣殿和教廷袭击了我们的城堡,他们、他们全死了。”在父亲的面前,她总希望能表现得更成熟一点、更冷静一点,但在大公的心目中,她永远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撒娇的小女孩。 “我知道,全都知道,他们已经来了。”大公抚摸着琪拉儿秀发,轻轻的站起身。 “亲爱的孩子,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大公夫人从睡梦中惊醒,惊喜的亲吻自己的女儿。她的目光很自然的掠过琪拉儿的身后,看见阿莱西亚挂着泪痕的笑容,顿时惊呆了,想要起身,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阿莱西亚走进木屋,亲吻姐姐同样泪痕满面的面颊,又抚了抚琪拉儿颤动不止娇嫌的肩膀,静静的退出门外。她终于放下心来,见到了记忆中亲爱的姐姐,也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发生,琪拉儿,好好陪着你的母亲。”大公温柔的吻了吻妻子,又吻了吻女儿,高大的身躯挡住从门透出的狂风,坚定的走出门外。不管发生什么事,琪拉儿一定能保护好他的母亲,她是一位优秀的血族,如果不发生这件事的话,还会是最伟大的领袖。 门外,几名东方面孔的年轻人站成一线。他们为大公夫人的美貌和气质所震惊,为大公夫妇间深厚的情意所感染,为琪拉儿对母亲那深深的眷恋所陶醉,也为阿莱西亚姐妹之间无语的兴情所打动。这令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 歌德大公微微吃了一惊,他感觉到,这些人拥有跟他们的外表绝不相称神奇的力量。他们是什么人?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你好,我叫宁远飞,是德拉内尔中国工业城的合作伙伴。”宁远飞伸出了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公明白了,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拥有神秘力量的东方道者。那件能改变血族命运的伟大发明,原来并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其实仔细想想也很简单,如果通过普通的科学仪器就能合成的话,德拉内尔家族又何必等到现在,怎么会有今天的遭遇?他们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和实验室,更拥有强人无法想象的财富。 “你们回去吧,这是我们的战争。”歌德大公很清楚,无论来自东方的神秘道者拥有多么神奇的力量,但凭他们,再加上自己,还无力抵挡数以万计的精锐黑暗军团,更何况还有教廷的圣骑士和大主教。他们想要的的仅仅是自己,没有必要让这些远到而来的朋友也遭受同样命运。 “你不明白吗?我们是伙伴。”王然重复宁远飞话,露出坦诚的微笑。同伴,这是一个多个让人热血沸腾豪气勃发的单词,尤其是在这一刻。王然已经听到黑暗战马得重重的鼻息,感受到足以摧垮一切的黑暗力量。 白茫茫的雪地上,呼啸的狂风刮起道道冰晶的风暴。漆黑的盔甲反射着雪地的光芒,象是夜空中闪烁着的点点繁星,令人眼前一片迷乱。整齐列队的战马引声长嘶,铁蹄无情的将脚下的积雪敲得粉碎。 黑暗骑士高举战刀,齐声发出如雷的呐喊。愚钝的狼人拍击着胸膛,咆哮着伸出他们粗壮的四肢。噬魔者的翅膀逸出阵阵黑雾,贪婪的望着向往已久的猎物。只有那些效忠于黑暗圣殿的血族保持着沉默,他们面对的是自己的同族,最伟大的血族家族,最高贵的领袖,没有人能体会到他们此刻的复杂心情。 圣骑士面色庄重的注视着前方,贯注了圣力的镶银战甲象白雪一样冰寒。在他们的身后,教士们低声吟唱,为他们的敌人祈祷,即便在这种时候,都没有忘记体现他们虚伪的仁慈和博爱。充满讽刺的是,他们虔诚的祈祷声和女巫们邪恶的笑声来到同一片营地。 一支不过百人的血族卫队静静的列队在大公的身后,象用大理石雕成的人像,沉静得几乎令人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好象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德拉内尔最后的卫队,也许不是最强的军团,却是最可怕的战斗单位,因为他们拥有无比的忠诚和必死的决心。他们那浓浓的杀意和强盛的斗志,会令任何敌人感到心悸。 死灵王子缓缓的从沉重的铠甲下伸出手指,遥遥指向前方。雄健的骏马从山坡奔腾而下,刀锋流动着幽蓝的电光。没有什么,比杀掉一名血族更令他们兴奋,更何况是这样一位血族的领袖。延续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的仇恨将在他们的手中彻底终结,高傲的血族将会臣伏在他们的刀下,他们才是黑暗一族最强的战士。 但令他们感到懊恼的是,那些只会用爪子思考的狼人,肮脏的四脚生物,竟然赶在了他们的前面。的确,这些还没有进化完全的肉食性动物,比身披铁甲的战马跑得快多了。对于血族,狼人没有象黑暗骑士那样刻骨铭心的仇恨,但对于这些仅仅因为拥有一对翅膀就自以为高贵,高傲的将他们踩在脚下的另类,他们也早已忍无可主忍。 很快他们就会取代血族的地位,没有了强大的德拉内尔家族,那些剩下的小蝙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他们将在狼人的利爪下痛苦的呻吟,用他们那布满柔软绒毛的翅膀来装饰自己的居室。最勇敢的种物,怎么能永远睡在渗透着泥土和马粪臭气的干草蓬里呢?狼人为之而激动。 大地在战马的铁啼下颤抖,在狼人的咆哮中抽搐,在女巫的吟唱中呻吟。地上的积雪因战士燃烧的热血融化,汇集成清澈的涓涓细流,但不用多久,就没有人还会记得它本来的明亮和甘甜,它会飘荡起血色的浪漫,散发出异样的芬芳,至少对血族来说是这样。 “那些可怜的小蝙蝠就交给你们了。”原清指了指外围的血族卫队。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对歌德大公说点什么?毕竟他是血族历史上罕见的伟大领袖,也是最后一位领袖。不过对于一个即将消失仅仅存在于人们的记忆慢慢被遗忘的人,有必要说太多的废话吗? 原清注视着林七和王然,心中突然涌起奇怪的感觉。不用多久,所有人都会被金属的浪潮吞噬,就算他有三花五气护体,能经受住这样一支混合军团的冲击吗?就算能,他又能支持多久呢?能保护所有的人吗?原清觉得有些遗憾,没有敌人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他本来想把他们留到自己,供自己慢慢的折磨。 至于教廷,原清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敌人,上千年前,当十字军第一次东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堕落,他们的神早已抛弃了他们,留下的只有自以为是的虚荣。 ------------ 第二六九章 迎击狼人 王然元神出窍,灵弓指向迎面扑来的狼人军团,拉紧的弓弦将寒风从中撕开,发出嗡嗡的轻鸣,宛如一曲低沉优伤的的战歌。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王然还是觉得紧张而又兴奋。 狼人的阵型杂乱无章,就象草原上饥饿的狼群,拥成一团争先恐后扑向那些看似柔弱的猎物。他们的眼睛里透出贪婪的血光,尖锐的利爪反射着金属一样的冷光,事实上,那是比金属还要坚硬的利爪,就算是血族,都没有勇气用他们引以为豪的自愈能力去试验狼人利爪的强大杀伤力。 狼人的阵型是那么可笑,和黑暗军团严整肃穆的军容相比,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原始的野兽,甚至连野兽都不如,至少在野兽的群落里还有王者,还有策略,而他们,除了自己最原始的武器,什么都没有。 但此刻没有人笑得出来,闪动着金色光芒的毛皮铺满了整个雪原,象秋日溪水中的枯叶一样向前漂动,带着腥气的恶臭弥漫在这片纯洁的土地,即使是狂风都无法将之驱散。山峰的积雪随着大地的震动奔腾而下,象脱缰的野涌向山脚,但灾难降临时的巨大声响却完全淹没在狼人那带着喜悦的激动的呼吼声中。 血族的卫士严阵以待,直到最愚蠢也最强壮的狼人扑近身前,才展开双翅,无畏的迎向对方的利爪。这种时候,劝说大公逃离此处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没有人这么做,因为他们知道大公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部下,而他们,将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展现自己对家族的忠诚和对大公的尊敬。 大主教戴上镶满宝石的金冠,举起古老的法杖,王然也松开了紧扣弓弦的手指。就在狼人和血族卫队接触的那一杀,两道同样洁白无瑕的光柱在他们的头顶迎面相撞,虽然一道飞向狼人军团,一道击向血族卫队,却完完全全的撞向一点,就算事先经过精确的计算一样。尽管教廷的圣光和王然的灵丹真气在对付黑暗一族时的杀伤力惊人相似,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力量。光柱他们的头顶猛烈的撞击,响起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化成千万颗流星落向下方拥成一团的人群。 “愚蠢的黑暗军团,为什么总是犯同样的错误?”王然对敌人每一次都会出现的密集方阵感到不解,难道他们的记忆力真的就这么糟糕吗? 事情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他再一次最有效的堪称完美的使用灵丹真气,也可以说敌人最有效的以堪称完美的阵型迎接了灵丹真气。但在大主教的配合下,他那飞火流星般的灵丹真气威力足足大了一倍,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砸向根本无处可逃的狼人军团。当然,一同落下的还有教廷的圣光。 和王然同样不解的还有那些没有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狼人,他们简单的大脑怎么也想不明白,教廷的圣光怎么会落到自己的身上,难道他们不是盟友吗?狼人是愚蠢的,也是忠诚的,他们的字典里(如果他们有这玩意儿的话),永远没有背叛和欺骗,所以他们更情愿相信这是一次小小的失误。 大主教看着眼前的景象着实吃了一惊,对方怎么可能也拥有圣光,甚至比自己的还要纯净?可怕的东方道士,他们到底有多少令人惊叹的秘密。他没有为狼人的遭遇感到丝毫懊恼或是悔恨,他的任务是消灭血族大公最后的卫队,或是大公本人,至于狼人的生死,根本和他毫无关系。 原清漠然的看了一眼那些到现在还不明所以的狼人,没有一点怜悯,这些愚蠢的动物,他们生来就是为了这样的战斗,或是这样的死去,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他们只是前进路上的垫脚石,没有人会指望依靠他们赢得胜利。用这样低贱的生物去换取最后一支血族卫队的生命,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和大主教的惊讶不同,王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灵丹真气能对狼人造成本质的伤害,当然也会伤害到同为黑暗一族的血族卫士,现在每一个人都他们都很重要,他绝对不会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的手中。就在灵丹真气爆发的那一瞬,胸中五道霞光飞射,将血族卫士牢牢的护在其中,虽然这样难免也会对他们构成一些伤害,但怎么也比死在灵丹真气下要强一点。 狼人在真气和圣光的攻击下发出痛苦的嘶嚎,他们的生命力比黑暗骑士还要顽强,但这并不能挽救他们的生命,只会延长他们痛苦的时间。只是片刻的功夫,原本密集得连风都无法穿透的狼人军团就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同伴留在地上尸体让他们渐渐的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为战争最初的牺牲品,而这一次,他们的牺牲毫无意义,甚至没有有效的消耗敌人的战斗力,就莫名其妙的留下一堆堆尸体。 清醒过来的狼人开始感到恐惧,生平第一次他们想到了逃,没有人比眼前的敌人更令他们感到恐惧。但他们不能逃,身后战马的嘶鸣和蹄声无情的鞭打着他们,如果他们敢后退的话,黑暗骑士战刀会毫不留情的落到他们的头上,那是一群流淌着冰冷血液的恶魔。他们只能前进,不断的前近。 狼人发出愤怒的吼声,再次拥成一团朝前疾冲,他们生命的唯一意义就是迎接死亡,唯一的差别就是怎样才能死得更加壮烈、更加豪迈。王然为这些可怜的生物感到悲哀。 歌德大公高高举起了拉孔奥神剑:“来吧,来吧,卑贱的狼人,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血族,真正的王者。 很遗憾,他没有机会劈出手中的长剑,当然也就无法让狼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王者。一道布满冰椎的透明冰盾出现在他们身外,黑色的风暴在冰盾外旋转,尖利的冰椎在风暴中断裂,象一支支离弦的长箭,随着风暴射进狼人身体,同时来到的还有大宝闪亮的飞锤。世间最纯净的色彩顿时被染成透明的鲜红,迅速的融化,洁白的雪地上,流下一条条鲜红的映迹。 即使受到这样致命的打击,顽强的狼人仍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拼尽他们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撞向透明的不知究竟有多厚的冰盾,被残留在冰盾上的尖椎完全洞穿。在他们生命的最后关头,林七的五行神光善意的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大概没有人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连原清都没有想到除了王然以外,其他人居然也有这么可的实力。大主教暂时放弃了继续使用圣光的想法,面对这样奇异而可怕的敌人,勇敢的狼人还是有些用处的,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不过百名的血族卫队损失太多的兵力。 同伴的鲜血终于激起狼人原始的野性,他们提起同伴的尸体,阻挡住祈可的冰椎和大宝的飞锤,穿越了那凶猛的风暴,不顾一切的撞向冰盾。尸体毕竟是有限的,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咽气的狼人,很不幸的也被充当同伴的肉盾迎接对方攻击,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会为自己太过顽强的生命力感到遗憾。 王然运起破魔真气,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发出哧哧的破空之声穿过冰雪的风暴,象一把把锋利的长剑刺过狼人的身体。虽然这样的剑气不能象灵丹真气那样对他们构成本质的伤害,但却足以将他们的血肉之躯劈成碎片,无论他们的生命力多么顽强,都不能在那种情况下生存下去。 “我的手,我的手?”一名狼人高举着突然不知去向的断臂,发出恐惧的呼喊。他已经对痛苦感到麻木,令他感到恐惧的也不是痛苦,而是断臂中猛然传来的失落,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的跌倒在地。这什么样的魔法,竟然可以无声无形的摧残他的肢体? 他愚钝的大脑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一道洁白的透明剑光洞穿了他的胸膛,没有鲜血涌出,高温在瞬间烧焦了他的肌体,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停止跳动的心脏同时变成一块肉干。临死前,他闻到诱人的肉香,真是美妙啊。 叶飞的天眼神剑穿过狼人拥挤的阵型,所过之处,留下两线被高温灼烧的尸体,冒着青烟的毛皮,传出阵阵焦臭。 没有人知道狼人的种群究竟有多么庞大,受到这样的打击,他们的人数竟似没有减少,一波又一波的发起冲击。他们已经完全疯狂,甚至不再借用同伴的尸体,以自己鲜活的身躯迎下正面飞来的冰椎和锤光,撞上坚硬的冰盾。 狼人的尸体在冰盾下重叠堆积,不断飘荡的雪花落上他们余温尚存的身体,寒流迅速将他们喷涌的鲜血凝固,也将他们的身体牢牢的冻在一起,象一道云梯在冰盾的外围向上延伸。疯狂的狼人撞上同伴的尸体,踩着他们的肩膀向上攀爬。 祈可的脸色象融入寒冰一样透明的白,她的身体感受到虚脱般的疲乏,既使大地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体内,也无法弥补这样的消耗。她所面对的不是一支精锐的黑暗骑士军团,而是根本无法去计数的混合军团,她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人,以她的目力,甚至无法看到他们的边际,四周全是黑沉沉的一片。 冰盾终于在狼人的冲击下出现条条裂痕,即使没有他们的冲击,外面那层以狼人尸体构成的巨大云梯就足以将它压碎。 没有任何悬念或者奇迹,巨大的冰盾终于土崩瓦解,坚硬的冰砖无情的砸向人们的头顶。王然反手抽出破元巨斧,高高跃起抡出一道朴实无华的斧影,细碎的冰块继续下落,阿莱西亚的勇士之剑燃烧着生命的火焰,绿色的精灵将这些可能带来死亡的不祥之物远远的荡飞出去。 相比之下,狼人们显然没有这么好的防御能力,就算有,他们也绝对不会使用,他们天生就没有防御的概念,他们只知道攻击,不停的攻击,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从天而降的冰块落上他们头顶,锋利的边缘狠狠切进他们的身体,甚至将他们一切两片,但他们的利爪,也同时刺向身前的敌人。 ------------ 第二七零章 北欧勇士 王然知道,凭着自己的三化五气,应该有能力保众人一时平安。但他的仙灵之气总有耗尽的一刻,而敌人却不会因此而退缩,唯一的选择就是进攻,只有消灭敌人,他们才有生存的可能。 没有犹豫,王然一斧劈出,扑上前来的几名狼人被击得横飞出去,撞上身后的同伴。直到这时,他们的身体才断成两半,全身骨骼尽碎,就连被他们撞上的狼人,也没能逃过瞬间毙命的噩运,在巨斧强大的冲击力下,他们身体扭曲变形,甚至被砸成肉饼,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希望。 他们没有象迎风祭司那样在巨斧的攻击下灰飞烟灭,这让王然多少有些失望。这是一把破开混沌遇神斩神遇魔斩魔的上古神兵,很可惜狼人既不是魔更不是神,甚至连妖都算不上。用这样的仙器对付一群狼人,甚至比不上当初的短刀更有效,至少王然还能在短刀中融入三昧真火昊阳丹气,发挥出数倍的威力。而任何真气仙术到了破元巨斧中都如石沉大海没半点用处。不过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事物,王然很知足。 王然如猛虎出笼势不可挡,巨斧上下飞舞,扑来的狼人纷纷飞出,还没落地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就算是以强壮著称的狼人,也经受不住重量超过四百斤的巨斧迎面一击。王然宛如天神下凡,冷冷的注视着远远站在身前再不敢靠近半步的狼人。 “杀了他,杀了他。”狼人虽然被他的气势所压倒,却无法忍受他眼中轻视的目光,他们已经忍受了太多来自黑暗骑士和血族同样的目光,因王然蔑视而生的怒火,暂时战胜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王然的身旁,歌德大公微举长剑,迎向扑来的狼人。他的姿态是那么优美,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维持着自己身为血族领袖的尊贵和高雅。他的长剑轻巧的刺出,回转,然后再刺出,每一次出击,都精确的刺穿一名狼人心脏。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总是悄无声息拧断某人的脖子,或是插入某人的胸膛。狼人们被他的剑光所迷惑,根本就没有防备到他最厉害的天生武器。也许这样的行为看似有些卑鄙,但在他优雅的身姿下,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天经地义,没有人会觉得不妥。 林七大宝等人各自守住一角,只见女娲神石霞光普照,玄机宝扇逆转五行天地变色,银锤飞舞风黑气罩顶,勇士之剑绿意盎然纵容毕露,宁远飞虽然实力不济,但金刚佛力宝相尊严,铁拳到处无不所向披靡。真元未复的祈可和徐悠两人躲在中间,叶飞护在两人身侧,以天眼神剑和王然的灵丹真气不时袭向来敌。 而原本护在众人身外的血族卫队,却被如潮的狼人军团挤成一团,离王然等人越来越远。 狼人这时也知道知道王然和歌德大公两人难以对付,纷纷扑向其余众人,却被林七的五行之气困得身形迟缓难以动弹,稍有迟疑,便被阿莱西亚的阔剑一斩两断,或被银锤打得头破血流,或被宁远飞的金刚佛力击得肝胆俱碎五脏移位。那些侥幸脱出五行桎梏的狼人,也酒仙葫芦中浓浓的酒香醉得晕头转向难辨东西。 不时爆开的灵丹真气和叶飞突如其来的天眼神剑,在密集的狼人军团中留下一大片或是两条直线的真空地带,立即又被涌上前来的狼人填满。 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狼人腥臭的鲜血。尽管狼人还如既往的奋勇前冲,但却再没有先前的气势。他们的阵型越见稀疏,也许不用多久,这支怀抱着美好愿望来到冰原的狼人军团就会全军覆没,将他们的愿望和失败通通留在这片冰封的大陆,永远的凝固。 身前的压力越来越轻,王然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几乎不敢相信,凭借几个人的能力,竟能歼灭如此众多的狼人。他们完美的配合,发挥出数倍于自己的本身实力。但王然却不觉得轻松,就算能全歼狼人军团,他们还拥有强大的黑暗骑士,以及犹豫不定的血族,和王然不曾了解的女巫和噬魔者,对了,还有教廷的圣骑士和红衣主教。 王然感到有些疲惫,如果连他都有了这样的感觉,那么其他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们用什么去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差不多是冲锋的时候了。”原清向那些被密集的狼人阻挡难以冲刺的黑暗骑士军团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那么他们呢?”大主教望着浴血奋战的狼人说道。眼前的惨烈场面,令他的内心感到从未有过的颤动。他不是一名战士,也从未经历过战争的考验。他只在先辈的文字描述中见到过这样的情景,那样的描述让人振奋让人热血沸腾,但此时,当他亲眼目睹这一切,却只觉得恶心,他的手在悄悄的颤抖,胃里不停的抽搐。 “他们?什么他们?我们的面前只有敌人,战场已经清理干净,该出发了。”原清冷冷的说道。难道无数狼人的死,唯一的意义就是为他们争取到一个干净的适合骑兵冲锋的战场? 狼人还在作最后的冲锋,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的遗弃,如果他们笨重的身体挡住了骑兵的冲刺,那么很不幸,他们也将成为敌人。可惜他们并未意识到这一点,还在不断的向前猛扑。 狼人突然停下,血红的双眼望着不远处的冰面。那里曾经是一条流淌着清澈雪水的冰河,但现在,却被厚厚的寒冰封冻。他们听到来自内心沉处的呼喊,并因此而激动狂燥。他们舔=动沾着同伴血迹的利爪,齐齐转身面对宽阔的冰面。 厚厚的冰层传出喀喇喀喇的破裂声,裂痕在冰面远远的延伸,一根被冰水浸透的木桩刺穿水面,迅速的向上升起。 “我的海盗朋友们终于来了。”歌德大公微笑着说道。 第九十章快乐仙劫 被冰雪覆盖、和白茫茫的大地融为一体的狭长河道展露出它本来的蜿蜒曲折。随着一声声破裂的碎响,水面上飞溅起坚硬的冰块,在湍急的河水中涌上远方,相互碰撞碎裂,细小的冰晶在寒风的袭卷下形成一道白色的浓雾,象一条白色巨龙,同河道一起盘踞在无垠的冰封大陆。 水面在严寒中迅速的凝结,巨龙随之消失,大地恢复了先前的面貌。但一条修长的木质战舰却已经破开冰面,缓缓的上升,停留在冰面之上,象是在此停泊了几个世纪一般。坚固的船体和高耸的布帆虽然早在冰雪和时光的浸蚀下残败破损,却依稀可见它昔日追滔逐浪的凛凛雄姿。残破得只剩骨架的风帆豉满了北风,似乎随时准备扬帆远航,船体前方精致的龙首像,还如以往般傲视苍茫大地。 这是维京人的龙首战舰,曾经令沿海各国商船闻之色变的海上幽灵。那些来自北欧的勇士们,就是乘坐着这样的战舰,在无边的海面上书写了属于海盗的历史。但是今天,他们的辉煌已经象这艘雄伟的战舰一样,永久的沉入冰封的水面。不过,那并没有真正的结束,他们也没有被遗忘。 一支精致的羽箭燃烧着桔红的火光穿透了风和雪,刺入冰冷的大地,旷野中响起粗犷的呼吼。 “那是北欧勇士的战歌,他们在呼唤奥汀的神力。”歌德大公低声沉吟,思绪仿佛回到了远古的战场。 龙首战舰上响起隆隆的鼓声,近百名身高均达两米以上的巨人跃下战舰,赤裸=着上身,肌肉=团团鼓起,腰前披着厚厚的兽皮。暴露在寒风中的强健身体,如同屹立在冰雪大地的千年雄峰一样伟岸。 勇士们扛着宽阔厚重的长剑一步步走向战场,他们的步伐是如此缓慢,却沉稳得有如一块块坚硬的岩石,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漫天的雪花落上他们杂乱的长发和胡须,被呼出的热气融化,在须发间冻成一条条细细的冰棱,但他们却并不觉得寒冷,依然保持着爽朗的笑容。 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战场,只看永远值得信赖甚至值得为之去死的朋友。在歌德大公的脸上,也露出同样的笑容。他们的首领,一位强壮得令人感到可怕的勇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巨剑,发出震天的呼吼,歌德大公也举起拉孔奥神剑,发出血族特有的长啸。 王然一直以为,阿莱西亚的阔剑算得上是剑中的巨人,但见到北欧勇士们几乎和身体等高的巨剑他才知道,阿莱西亚的阔剑只不过是小孩子手中的玩具,就单以外形而言,他们的巨剑甚至和王然的破元巨斧有得一拼。不知道需要怎么样的力量,才能挥动这样的巨剑。 狼人的热血在燃烧,原始的欲望在膨\\胀,在这些北欧勇士的身上,他们感受对战争的渴望和因杀戮而来的快乐,正和他们一样。战鼓声在他们心里响起,前进的声音在他们心底爆发。狼人们咆哮着扑向缓步而来的巨人,飞速移动的身体掠过大地,卷动起一道道细小而猛烈的风暴。 ------------ 第二七一章 涤荡心灵 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勇士们没有惊慌,也没有象狼人一样狂怒,他们冷静的等等待,直到狼人的利爪几乎刺到他们的身体,才猛的挥出巨剑。狼人的身体象被铁锤击中,远远的飞出十米、甚至几十米远,破碎的骨骼再也无法支撑他们的体重,即便他们还活着,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巨人沉重的脚步无情的踏上他们的身体,看着雪花将他们掩埋。这是什么样的力量?王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还真的能算作是人吗? 北欧勇士们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移动,所有扑上身前的狼人都被远远的击飞,身前永远保持着一片开阔的空间,也许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在他们的身前,他们的身前只允许有朋友。 狼人的阵型中间出现一条空旷的大道,所有狼人都簇拥在勇士们的身外,低声呼吼,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任由他们畅通无阻的来到歌德大公的面前。 “亲爱的朋友,真高兴你还没死。”勇士首领伸出象钢铁一样的双臂,热情的拥抱自己的朋友。 “感谢你们的到来我的朋友,让我有机会再次见到奥汀的神力。”歌德大公放下长剑,真诚的说道。朋友这个再平常的字眼,从来的口中说出是如此伟大,如此让人激动。 “有朋友的地方就有我们,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的朋友,无论是谁!”首领高高举起巨剑,所有的勇士都举起巨剑,发出高声的呐喊。就算是千军万马,在他们的呼声下也显得那么弱小不堪一击。 “幽灵海盗!那是我们寻找了近十个世纪的幽灵海盗!”大主教激动得有些失去理智:“如果教皇大人知道我消灭了传说中的幽灵海盗……”他不敢想象,如果能取得这样辉煌的战绩,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奖赏?还有什么奖赏能满足他不断膨\\胀的虚荣和欲望。事实上,他还没有成就辉煌,但他相信,凭着手下的圣骑士和红衣主教,还有黑暗圣殿的帮助,消灭他们只是举手之劳。 “也许,你会成为下一任教皇,主教大人,请接受我的祝福。”原清平静的说道。作为虔诚的信徒,大概没有人愿意接受来自黑暗一族的祝福,但此时的大主教例外,因为这也正是他的期待。 教皇?如果他真的成为教皇,又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呢?原清暗暗的想。 “冲锋!”大主教向圣骑士下令道。不需要临战前让人热血澎湃的演说,他知道这些英勇的骑士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倾尽全力,因为他们也向往着同样的荣誉。 身着银甲的圣骑士催战马率先冲下山坡,红衣主教在身后低声的吟唱,盔甲上覆盖着一层洁白的圣光,圣骑士团化作一道银风的狂风,卷向来自北欧的勇士。在他们的身后,黑暗骑士团也高举幽蓝的战刀,战马敲击着大地象黑色的雪崩涌下山坡。女巫们的咒语为他们加持了更强的黑暗力量,即使以王然的灵弓,都很难再象以前那样轻易打散他们的阵型。如果狼人军团也能得到女巫们的祝福,大概也不会落到几乎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有谁会把精力浪费在他们的身上,只有尊贵的黑暗骑士,才值得女巫作如此的奉献。 噬魔者在黑暗骑士的头顶盘旋,等待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他们会吸取对方的魔力,占有他们的力量,令他们变得象脆弱的孩子一样无力。 北欧勇士依旧稳如泰山神色如常,看着他们坦率的笑容和豪爽的笑声,王然几乎怀疑那些正在冲锋的骑士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幻觉。他们早已习惯了战鼓的雷响和战马的嘶鸣,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战斗,看过无数曾经的同伴倒在自己的身前,他们已经忘记了死亡,也忘记了痛苦,唯一拥有的就是对朋友的忠诚。 直到圣骑士来到身前只有几十米的地方,他们才举起巨剑,发出象野兽一样的呐喊向前冲去。雪地上留下道道深陷的足迹,他们的身体就象一个个宽厚的盾牌,其中隐藏着锋利的剑芒。高大的身体和强壮的战马迎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披着银甲加持了圣光的战马竟经受不住血肉之躯的冲击,悲鸣着翻倒在地上。勇士们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摔倒在地,却又立即起身,将巨剑重重的斩向盔甲太重来不及及时爬起的圣骑士。即使有圣光的护佑,他们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全力一击,银甲在巨剑的斩劈中向下凹陷,面罩下,渗出鲜红的血液。 但随后而来的骑士也将他们的圣锤圣剑斩向勇士们那毫无防护的身体。战马的长嘶和人类的呻吟交织在一起,飘落的雪花变了颜色,象粉红的花瓣剥离枝头落向大地。 无论北欧勇士们多么强壮勇武,但在数百于自己的圣骑士和黑暗骑士这团面前,他们的血肉之躯显得那么弱小无助。但他们没有恐惧更没有退缩,用他们的武器和身体,用自己和敌人生命,捍卫着友谊的尊严。 王然体内的热血再沸腾,大喝一身举起破元巨斧,全身包裹在疾风般的斧影中,和歌德大公一起扑入圣骑士的阵营。没有什么能经受住破元巨斧的雷霆一击,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挡拉孔奥神剑致命的锋芒,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气息全无的身体。 圣骑士们、毫不吝惜的挥洒着自己的生命,消耗着敌人的体能。他们唯一优势是数百倍于对方的兵力,这也是是唯一的优势。但对于王然等人来说,这却是最大的劣势。不管是谁,无论他多么强大,在反复的冲击之下也会筋疲力尽。所有人都听到黑暗骑士沉重的蹄声,他们越来越近,准备给予那些在圣骑士的冲锋之下疲惫不堪的敌人以致命一击。 雪原上传出沉闷的熊嗥,无数头巨熊从原始森林中奔出。是敌是友?王然的心沉了一沉,被红衣主教的祝福加持了圣光的圣骑士比他预料的更强,而灵丹真气对他们的圣甲也毫无效果。在他们身后,拥有女巫护佑和噬魔者保护的黑暗骑士比以往更加势不挡。长时间的战斗已经令他们身心疲惫,奔向战场的巨熊如果是敌人的话,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圣骑士的眼中露出迷茫和恐慌,王然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巨熊冲入圣骑士的阵地,举起宽厚的巨掌,象平空落下的小小山峰,将那些不明所以的骑士重重的拍落马鞍,银甲撞击大地的声音中,夹杂着骨骼碎裂的声响。 王然再次听到马修斯深沉的吟唱,那么苍桑,那么悠扬,这是德鲁伊的召唤。一群乌鸦如黑云一般飞临红衣主教和女巫的头顶,将绿色的火球投向下方密集的人群。大地恢复了生机,长满绿叶的藤条伸出地面四处曼延,将人们紧紧的缠绕,象一道绿色的蚕茧,将他们裹在中间。 红衣主教和女巫惊惶失措的望着头顶,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些传说中的变形德鲁伊,再也无法象先前那样整齐的吟唱,更无法为他们的骑士提供任何护佑。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逃逸。 一大队血族军团振动着漆黑的翅膀,从高空俯冲而下,飞向已被最后的狼人逼至战场边缘的血族卫队。王然看到一位愤怒的女将军闪亮的利爪,还有安德烈那熟悉的血红身影,以及奥斯曼公爵金色的权杖。血族卫队是幸运的,他们坚持到了最后,等到了援军到来的这一刻。围攻他们的狼人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在临死之前有幸见到了黑暗一族中最受人崇敬的英雄,和血族中最强的近卫军首领。 黑暗骑士仍在向前冲锋,他们根本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消灭敌人。但当妖灵张狂的笑声和金甲神兽的怒吼在他们的阵型中间响起时,他们也感觉到了未知的恐惧。 一只翼展百米的苍龙在他们的头顶盘旋,驮石者高举神杖低声祈祷,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球形的闪电在他们的头顶撞击爆炸。噬魔者发出厉声惨叫,落入黑暗骑士的阵营,被翻腾的铁蹄踩成了肉泥。闪电的光球象流星一样击中黑暗骑士的身体,他们的战马,军刀,还有他们自己,在刹那间被焚为灰尽,融入纯净的积雪。一声金钟长鸣,万点剑光飞射,叶家三老的法宝和徐家破魔真气也同时投向下方混乱的人群。 “原来他们也来了。”王然终于轻松的舒了口气,战斗已经没有悬念,大概没有人能改变黑暗圣殿和教廷军团彻底崩溃的命运。不知道有多少战士,将会把自己的身体向灵魂永远留在这块辽阔的土地。 旷野里飘荡起清亮悠扬的歌声,纯净得有如高原上一尘不染的泉水,清澈得有如冰雪初融时第一缕春风,细细的,柔柔的,却穿透了战场的厮杀声,受伤者的呻吟声,融入每一个人的心间。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欲望都在这一刻被它洗净,战士们的心灵,纯净得如同才初生的婴儿,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带着爱意的好奇和向往。风儿静止了,久久的不舍离去,雪花凝固了,久久的不愿落下。圣骑士举着圣剑,再也无法斩下,黑暗骑士勒住马缰,眼中一片迷茫,所有人都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 第二七二章 大结局(END) 琪拉儿柔弱的身影出现在木屋门口,金色的双翅披在身后,圣洁得有如落下凡间的天使。虔诚而纯洁的神的子民,不屈而坚韧的黑暗的使者,他们的结合,诞生的是天使的化身,这,就是新生代血族真正的秘密。 “这是天使的祈祷,没错,是天使的祈祷!”大主教激动的望着如冰雪般圣洁不容侵犯的琪拉儿,眼中流出了激动的泪水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所有的圣骑士也翻身下马,再也看不到眼前的敌人,和那些远远的热泪盈眶的红衣主教一起,做着同样的动作。 大主教猛然清楚过来,这根本是一场错误的战争,在德拉内尔家族崩溃的同时,伟大的教廷也同时走上一条毁灭之路,唯一能从这场战争到得到利益的,只有黑暗圣殿,或者说是死灵王子。事实上,他早已明白了这一点,但虚荣和贪婪令他丧失了理智,不过这一刻他终于彻彻底底清醒过来。 “撤退。”很久以后,大主教站起身,远远的朝琪拉儿行礼,下令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原清愤怒的注视着大主教,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只要轻轻的一击,他就能撕开大主教的胸膛,但他不能这么做,他还没有完全失败,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和圣骑士开战。 “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今天的背信弃义感到后悔的,就在黑暗军团攻破你那古老陈旧的教堂那一天。”原清狠狠的说道。 “我会为自己的背叛忏悔,我相信仁慈的上帝会宽恕我的罪行,但没有人会宽恕你的罪行。”大主教带怜悯的看了原清一眼,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战场。走在最后的红衣主教齐声低吟,为那此死去的同伴祈祷,祈求神的宽恕和祝福。 “勇敢的骑士,尊贵的女巫,神秘的噬魔者,战斗还没有结束,去吧,去吧,去杀了他们,你们才是世界的主人!”死灵王子重重的拉下面罩,振臂高呼。他不愿放弃,他也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再也无法实现自己统治世界的梦想。自从他第一次见到道家法术的奇妙,这个梦想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间,并促使他为之而努力。也许他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但他已经走得太久太远,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一直向前,不断的向前。 战马的铁蹄敲击着雪花,却没有遵照他的指令向前迈动,黑暗骑士紧紧的勒着马缰。女巫紧闭双唇,停止了吟唱。噬魔者收起双翅,停留在阵营的边缘。他们在犹豫,在思索,他们需要一个指引,但不是这一个。 “不,战斗已经结束了。”一匹黑暗战马出现在阵地中央,年轻的骑士象影子一样出现在马背,露出一张苍白英俊的脸。 “是萨尔加!”“是影子骑士!”“是我们的指挥官!” “兰斯布齐亚!”黑暗骑士高举战刀,向他们心目中永远的首领和无上的英雄至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终于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萨尔加微举右手,骑士们刹那间安静下来,整个战场鸦雀无声。萨尔加转身面对死灵王子:“你们以为恐惧魔王真的得了到撒旦的唤吗?不!他是被谋杀的,阴险而残忍的谋杀。”萨尔加充满仇恨的注视着原清:“您认为我说得对吗?尊敬的死灵王子殿下。” 原清没有否认,因为他知道否认没有意义,黑暗骑士可能怀疑任何人,但决不会怀疑影子骑士萨尔加,无论做为朋友或是敌人,或是作为领袖,他都同样令人信服。“那么你是来为他报仇的,或是来伸张正义的,属于黑暗一族的正义?你们拥有吗?你们需要吗?你们需要的是战斗,是占有,是荣誉。”原清冷笑着吼道。 “不,我们什么都不需要,我来的目的,是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带领他们离开,这是一场错误的战争。”萨尔加回答。调转马头转身离开战场,目光扫过那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如果他们还可以象以往那样信任我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但骑士们没有漏掉他说的每一个字,他们没有告诉他他是否还可以信任,也没有犹豫,用行动表达了对指挥官的崇敬和近乎盲目的信任,列着整齐的方阵,跟在萨尔加的身后。 “萨尔加,我的军团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阿莱西亚大声问道。没有了对奥斯曼公爵的仇恨,带领龙枪军力重回神的怀抱成为她生命里新的寄托和希望。 “如果他们愿意放弃现有的荣誉,你会重新得到一支最忠诚最勇敢的龙枪军团,不过在那之前,我很希望能和这么一位迷人的小姐、尊贵的骑士共进晚餐,相信你应该不会拒绝这样友好的邀请。”萨尔加露出迷人真诚的微笑,在他的脸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动人的神情。 萨尔加举起长刀,战马发出欢快的嘶鸣,前足离地腾空而起,在以往这是冲锋的信号,但今天却意味着离去。他们象凯旋的英雄,踩着黑色的云彩朝远方奔去,回去属于他们的地方。 “王子殿下,您可以告诉我影子骑士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噬魔者和女巫缓缓的逼近原清,压抑在心底的愤怒一触即发。 “愚蠢的生物,你们以为恐惧魔王可以带给你们辉煌吗?可以令你们成为大地的主宰吗?可以让世间所有的生灵都臣伏在你们的脚下吗?他能做到吗?不,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你们不朽的荣誉,明白吗?只有我,死灵王子才能做到,只有我才能做到!”原清一声怒吼,靠近身外的噬魔都和女巫被震飞出去,身体在半空裂成碎片。 “你们想做什么,想杀了我吗?为你们那弱智的主子复仇,你们做得到吗?”原清的身外现出六道手持神兵的护体天神,仁高、丁丑、仁和、丁酉、仁灿、丁巳各护一方,正是道家六丁护身咒,此时却沦为这样的的护身。一道浓浓的黑影笼罩着他的身体,隐隐约约呈现一张狰狞的面孔,和原清一起发出狂妄的大笑。 “他们做不到,可是我做的到。”王然提着巨斧跨步上前。 “是吗?你对自己有那么大的自信?也许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看到他们脸上惊讶和内心的恐惧了吗?他们没有勇气告诉你这是什么。”原清轻蔑的环视四周。 噬魔者和女巫不敢相信的看着原清纷纷后退,嘴唇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有什么,能令属于黑暗的他们如此恐惧。 “让我来告诉你,这就是黑暗圣殿最强的领袖――不死魔王,没有人可以杀死我,即使在地狱,我也可以得到永生,明白了吗?我就是神,神就是我,也许和你们希望中的神不一样,却拥有象神一样永恒的生命。”原清狂笑着说道,一步步迎向王然。 又是一个等同于神的存在。王然想起了武神幻境中那个被式神吞噬的阴阳师,他的话语和此时的原清惊人的相似。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也许他们的确拥有不朽的生命,但当他们离开自己的世界来到属于凡人的大地,也就同时拥有象凡人一样有限的生命,在某些时候,甚至比凡人还有脆弱。 “谢谢你告诉我,作为回报,我也该让你知道,我手中这把上古神兵不是什么盘古神斧,它叫破元斧,破开混沌始分阴阳、遇神斩神遇魔斩魔的破元斧。”王然祭起三花五气腾云驾雾,巨斧从云端劈斩而下。 这是何等石破天惊的一斧,丹云道长等人齐齐变了脸色,等待那风云变色山崩地裂的一刻。但他们失望了,微笑着向上飞起迎向朴实斧光的原清突然失去了踪影,没有兵器相交的清脆巨响,也没有真气交融的万丈霞光,原清的自信的微笑还停留在眼前,但他的身体已经在那瞬间化为尘埃,飘散在浩然宇宙无处不在。如果说这也算是永恒的话,那么他果真得到了他想要的。 “就算是地狱,对你来说也充满了正义,所以他们不会收留你的。”王然收起破元斧,意犹未尽的说道。 破元之斧,遇神斩神遇魔斩魔。如果原清不是自以为等同于魔王那不死的存在,也许他们间的恶战会精彩得多。 战场恢复了平静,冰雪重新为大地铺上了一层纯净的洁白,只有那些正在被冰雪掩埋的尸体,永远印证着一场伟大的战斗,供人们去怀念,却瞻仰。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得这么突然,几乎令人不敢相信。但任何事情在发生之前,有谁会知道它会发生呢?也许,这才是最好结果,事情本来就应该这样结束。 雪地上,隶属于黑暗圣殿的血族军团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浑身浴血的海德拉来到他们的身前,如死神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充满恐惧的脸。 “不,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请你相信我们。”血族慌乱的后退。 “我想,我的家族大概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海德拉毫无表情的说道。该死的圣殿竟然让尊贵的血族变得这么懦弱无能,真是不可饶恕。不过他们毕竟出生于古老的血族家族,也许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短暂的沉默,被恐惧占据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血族们发出热烈的欢呼。 北欧勇士来到祈可的身前,高大的首领突然单膝着地,郑重的说道:“在我出发的时候,伟大的祭司曾经向我传达的神的旨意,在冰封的雪原,我将遇到一位神秘的客人,在她的身上,我会感觉到大地的心跳,聆听到天空的呼吸,触摸到生命的延续,他让我将这件东西转交给那位神秘的客人,我相信那就是你,美丽的小姐。”他宽厚的手掌中,捧起一块闪耀着金属光芒的黑色奇石。 “这是什么?”祈可不明所以,有些疑惑的接过奇石,她的目光穿透了奇石中的中心,里面是无尽的虚空,死亡般的黑暗,但在黑暗的中心,却酝酿着繁星的光晕,孕育着生命的气机,难道道这就是四块奇石中的最后的一块玄武铁英,拥有超越生死的神奇力量。 祈可小心翼翼的拿出其他三块奇石捧在掌中,用她的心灵细细的揣摩。她的手心绽放出红色青色白色三道明亮的光芒,象一朵正在盛开的三色花朵,将它的美艳、它的芳香注入黑色奇石中漆色的无尽空间。 祈可被眼前的奇景惊得呆住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积雪渐渐的融化,聚成一道清亮见底的泉水,浓浓的雾气蒸腾流转将她的身体向上托起,象是悬浮在水面一般。 “这就是生命的泉水。”德鲁伊和奥斯曼喃喃的低语,他们苦苦寻找的生命泉水,原来就在他们的脚下。 一道光柱从泉水中冉冉升起,伸向无尽的宇宙,在云和雾的彼端,出现一道和天地相齐的奇异幻境,其间山川如画仙云缥缈,氤氲遍地异香袭袭,数道飘逸洒脱的身影或乘仙禽或驾异兽,长声高歌其乐融融。 所有人都呆住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奇景?美得那么的虚幻,却又那么的真实。人们的心灵脱离了肉体的束缚,随着那飘动的云彩在幻境在翱翔,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祥,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如,再也舍不得离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境?除了仙境,世间还有什么地方能象这里一样,令人如此心醉神驰。 “师父!”王然和林七齐声惊呼,迎面驾鹤而来的,不是逍遥散人还能是谁?虽然两百余年未见,还如以往一般神采奕奕潇洒不羁,一身轻灵仙气烟霞万道。 “呵呵,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道直达仙境的捷径。”李元笑道:“你如今修成三花聚成五气,护体金符只用去一道便渡了红尘之劫,着实不易啊,不如和我同去仙境如何?” 王然怔了一怔,苦修四百余年,等待的就是得成正果步入仙途的一刻,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心底却很奇怪没有太多的激动,反倒有些犹豫。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仙境真的就有那么好吗?” 李元朗声笑道:“人间有疾苦,仙界有烦忧,就看你的心性了。” 王然顿时释然,洒然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又何必去仙界受什么烦忧,还是在人间享受我的疾苦吧,如果那红尘这劫也算是仙劫的话,我也不介意再受几次。”说罢哈哈大笑。 李元哪会不知道他的的心思,几百年前就摸了个透,知道他舍不和世间浮华,但何止世间有浮华,仙界不也一样,于是也不强求,两人对视一笑。又问林七道:“那么你呢?” 林七恭敬的低头答道:“弟子天资有限难成大器,哪敢妄想直达天境,还是跟着师兄在世间修行吧。”他这话说得中肯朴实,却和王然的心思不一样了。 李元点了点头,对林七赞许有加。又对丹云道长等人说道:“众道友皆是有德之士,成就仙业只是迟早之事,如此也可免去一番仙劫之苦,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丹云道长拱手说道:“我等犯了杀戒,如此成仙只怕辱没了仙名,还是潜心修炼方为正途。” 茅山道长哈哈大笑道:“你怕辱没了仙名,我却不怕,还是早日成仙逍遥快活去吧。”说罢拍了拍座下麒麟兽,驾起一道金光徐徐飞去。其他人和丹云道长一般心思,不肯这样飞升仙境,都还留在原处。 李元长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望各位早日得成正果不枉一世苦修,我在仙界之中恭候大驾。”说罢驾起仙鹤飘然而去,仙境也随之散去,那道生命之泉却还留在原处。 师徒三人几百年来第一次重逢,没想到不过匆匆数语便又告离别,王然和林七两人不觉有些惘然若失。 雪原上寒风呼啸冰雪扑地,大地又被洁白的积雪覆盖。冰封的平原上,永远这样纯洁美丽,容不下一点杂质。 德鲁伊和奥斯曼、歌德几人来到生命之泉,捧起温暖的泉水,露出欣慰的笑容。被人类折磨得满目疮痍的大地将会重新恢复生机,美丽的大公夫人也将再次绽放出美丽的生命火光。未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充满了希望。 “好象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吧,我还等着工业城剪彩迎宾呢。”宁远飞说道。 “你们去吧,我答应过我的族人,会为他们找到新的乐土。”祈可踏上驮石者的飞龙,和叶家三老还有徐铉站在一处,朝王然挥了挥手:“不过,我还会来找你的,徐悠想要一个人霸占,没门儿。”王然不觉又红了脸。 “我也不去了,我要先回老家一趟,去祭奠从来没有见过的亲人,他们会带我去的。”徐悠指了指远方的山谷,问石斋老人和鸣崖师徒三人正远远飞来,手中托着一件仙气流动的七彩羽衣。 “那么你呢?”王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心阿莱西亚的去向。 “你忘了我还有一个约会吗?希望黑暗圣殿晚餐合我的胃口,其实我更喜欢吃中国菜,不知道你的厨艺怎么样?”阿莱西亚的眼神有些暧昧。幸好祈可此时已经去得远了,但徐悠和方欣一起变了脸色。不会吧?又来了一个竞争对手。 “我也不回去了,想暂时先留下来。”叶飞歉意的看看王然,又勇敢的看看叶家三老,叶开来抚须而笑。叶飞鼓足勇气,第一次主动的吻上琪拉儿鲜润的红唇。歌德大公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那么你呢,你不会想回长白山真君洞府吧?”王然看着大宝。 “当然不会,我不是还欠你钱吗?只好一直跟着你们了。”大宝眼珠乱转。欠着别人的钱还能白吃白喝,真希望能多欠几个人的钱。“喂,有人愿意借钱吗?高利贷也无所谓,我真君洞府有的是金银珠宝文物古玩,别怕我还不起。” “那么你呢?”王然话声刚落就发现小糊涂仙早不知去向,在真君洞府妖灵到来的那一刻,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要再见他的话,可能得一个动物园一个动物园的找了。 “那么我们走吧。”宁远飞有些失落,为什么别人美女成群自己却孤家寡人,难道已经在一棵树下吊死了吗?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知道我没你那么伟大,钱对我来说也太多了一点,现在我想找个属于自己的仙境,最好三面临海四季如春,你说我找得到吗?”王然没有动身。 “我知道南方有一座小岛,可能你会喜欢,不过如今在松川家族的手中,如果你继续和他们斗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是你的。”宁远飞想了想,狡猾的说道。没有敌人日子是多么难捱啊,他才刚刚适应现在的生活节奏,不想这么快归于平淡。 “我想不用再斗了,松川竹千代和丹羽平秀一定会送给我的。也许他们现在就在岛上也说不定。”王然的话令宁远飞失望了。 “她到底是男是女呢。”徐悠苦恼的皱着眉。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