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折辱清冷男主后他黑化了》作者:妖妃兮   文案:   褚月见穿书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乌发白衣,鼻梁上还有一颗美人痣,眉眼都是清隽的冷意,禁欲又勾人,就是他脖子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听得她心惊胆颤。   褚月见很怂地想着,当个公主也挺好的。   当然前提是,眼前这个一脸清冷叫自己公主的美男,如果不是《乌封雪》这本男频小说里,那个美强惨男主就更好了。   因为以后她是要被男主活人祭天,活活烧死的。   本来想要抱紧男主大腿,结果被系统禁止OOC,只要有一点违背原著行为,便会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又怂又勇地跟着任务走,使用各种恶毒女配能做的手段,来折辱清冷的高岭之花男主。   终于可以不被禁止OOC了,赶紧想要踢开被自己折辱过的男主保命,毕竟男主成为帝王的任务完成了,她只需要等着回去就行了。   *   褚氏皇族被推翻了之后,那个奢靡的公主褚月见,在众人眼前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怕逃走了。   无人知晓昏暗的地牢中,被布置得如同公主殿一样的华丽奢靡。   褚月见此刻正紧靠着墙壁,神情慌乱的看着眼前的人,直觉告诉她,现在奉时雪不太对劲。   而奉时雪目光一如之前般冷淡,但眼底却藏着浓稠的黑雾,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眉骨,停在唇上,用力按下,然后俯身落下一吻。   完蛋了,奉时雪被她虐疯了!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褚月见,只有这一个念头。   (●食用指南:   ★本文有三个疯子,分别是:白切黑又病又娇的弟弟+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很偏执很疯的臣子+从头到尾都很疯的禁.欲系高岭之花‘奴’   ★又名《穿书男频女配误将男主折辱了》《救!这本男频小说男主男配都是疯子》《很好疯不过他们了,还是躺平吧!》《拉我起来,我还可以作死》   ★1V1   ★表面恶役内心怂怂的女鹅,正在又怂又勇的折辱敏感体的高岭之花男主√嘿嘿,确定不看看吗?   ★女鹅性格不完美,么么~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穿越时空女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月见┃配角:奉时雪、褚息和、陈衍让┃其它:已完结文《原来我是古早女配》《长生如意》等   一句话简介:救!我疯不过男主和男配们了。   立意:不怕路途遥远,但求不忘初心   作品简评:   因小说世界坍塌,女主褚月见身怀系统穿书至奢靡之风盛行的王朝,成了当朝喜好奢靡的炮灰女配公主,她需要补齐剧情完成任务,然后协助男主奉时雪成为一代帝王才能回家。女主为了改变王朝的腐败,在和男主合作期间暗生情愫,最后顺利补全剧情,改变了结局。   文笔轻松诙谐,人物刻画丰满,剧情跌宕起伏,适合休闲时阅读,读起来使人身心愉悦。 第1章 穿书 穿进男频小说成为了恶毒女配。   “快,殿下就要醒了!”响起了带着嘈杂的声音。   “……”   “愣着干嘛!还不赶快过去伺候着。”声音刻意尖锐又带着刻薄,却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什么人。   空气中沉默片刻,便响起‘哗哗——’的铁链声。   铁链声渐渐地逼近,似在犹豫做抉择,最后还是停在了身旁。   接着是膝盖跪在厚重毛毯上的闷声。   靠得很近,所以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这是个什么东西?   察觉到手上的皮肤被轻触了,带着温凉的潮气,褚月见颦眉不舒服地动了手。   她稍微动手,耳边便是哗哗作响的铁链声,还有此起彼伏在倒吸凉气的声音,异常明显。   好像还在做梦,那狂跳地心跳声正靠得很近,十分的清晰。   周围的那些声音还带着极度的不安,倒吸不敢吐息,满都是害怕的情绪。   所以……是在怕什么?   褚月见感觉还在梦中,心口涨涨的,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双眸还带着刚醒来的那种朦胧水雾。   闯入眼中的先是淡紫色床幔,上面挂着拇指大小琉璃珠子,流光四溢地泛着淡淡萤光。   金碧辉煌的古色古香大殿,云顶檀木做梁柱,上面雕刻的是烫金古文,琉璃玉璧四角玉璧为灯,地铺白玉毯,没有铺毯的地方,露出来的是白玉莲纹。   眼前的布局肉眼可见的壕无人性,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可这里是哪里?好似有些熟悉,却想不出究竟是在何处看过这样的景色。   褚月见唯一敢肯定的是,她从没有来过这个的地方,而且这也不是她的家。   目光微转,最后茫然地落在华殿中央,现在跪着两排的宫人,这些人连呼吸的起伏都细微得不像话。   刚开始时还有人敢悄悄开口,如今见她醒来,却没有人敢再出声,都埋着自己的头深怕被发现了。   眼前的场景处处透露着古怪的诡异。   褚月见躺在床上没有动,神情微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她想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吧,不然怎么会觉得着个场景过于熟悉,而且还熟悉得有点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此刻宫人们见床上躺着的人醒来,没有像以前般发怒,反而像是做了梦魇,还没有反应过来。   悄悄抬头偷看的那些人,暗自提起一口气不敢吐出去。   众人都恨不得将头埋下,得能有多低便有多低,只盼望一会儿殿下清醒后,不要拿他们出气。   旁人都不敢抬头,此刻只有身为殿下身边‘奴’敢。   奉时雪半阖眼眸神色寡淡,随意地瞄了眼床上,她显得被梦魇住了。   不,应该不是敢不敢,而是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清冷的姿态。   哪怕世人皆称,他已然从巍峨雪山之上坠落下来了,但却依旧还是那个雪山最不可攀之花。   奉时雪平静地看着床上的人,眼中还泛着未平息的漩涡,忽然想起刚来时那些人对他讲的话,眉眼越渐冷淡。   如今若不是受限与人,他断然是不会来这个地方,受此等侮辱。   思此,他恹恹地垂下眼睫,颤了颤。   “公主?”耳边传来徐徐男音,清清淡淡的像是夹着雪水滴落般清泠动听,实在是好听得不像话。   但……叫的是什么公、公主?   褚月见是潜在的声控,乍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第一个反应便是,若这样的声音带上了,难耐地轻喘应该很刺激。   不过他现在唤的是什么公主,这个称呼太诡异了。   下意识地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待看清之后,褚月见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更为茫然,随后便是震惊加僵硬。   此刻离她最近的是一位乌发白衣的男子,他眉眼带着清隽的冷意,半敛着的眼睫扫下来,又浓又密,五官精致线条分明,薄而上翘的唇线微抿,显得克制又隐忍。   正因为靠得近,所以还发现他鼻梁接近眼窝处,还有一颗类似美人痣的暗红色痣。   这颗痣生得妖冶,却又是长在这张脸上,便显得格外的禁欲又勾人。   不知为何,褚月见有种莫名的认知,他若是动情起来,再配着那种声音,必定活色生香。   他整个人浑身都带着,清泠通透的干净气息,姿态不卑不亢身等段挺拔。   他比以前看过任何一张,古风人设图都要好看。   而他这副样子,褚月见也觉得莫名格外眼熟。   奉时雪穿着单薄地半跪在脚榻前,气息冷淡得像是一捧雪。   虽是用不悲不喜的目光,注视床上发呆的人,眼底暗藏是不易察觉到冷。   不过此刻褚月见看不见他眼底的冷意,自看见那颗痣时,她脑子完全被震惊得无法集中思绪。   天——这是书中相貌描写的奉时雪啊,简直就是幻想照进现实!   她、她、别不会是穿书了吧!   说起奉时雪这个人就不得不提了,这是她最近看的一本男频小说中的男主名字,书名叫《乌封雪》。   是小众权谋类小说,以男主绝世美颜而出名的。   团队很会营销,所以各大网上都是这本书的推销。   作者曾还豪掷千金找了不少画家,画了男主的同人图,在各大网站投放。   图是一张塞一张的绝,人设就这样立起来了。   很多不是读者的看见这些人设图,都被惊艳了,纷纷翻墙去看这本书。   褚月见也一样,是看上了同人图之后,翻墙连夜看完的那类读者。   当时看的时候,她就疯狂在脑子里面幻想,这样的人要是亲眼看见,该是生得多么的活色生香。   如今真的看见了,果然活色生香过了头。   褚月见忍不住双手撑在床上,想要近距离看这张脸,然后记在脑海里。   实在是太绝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美。   《乌封雪》这本书,非传统意义中的男频爽文,在一众网文中十分清新脱俗。   曾有不少的博主推荐时表示,奉时雪是美强惨的标杆,这本书男女皆宜。   这个点褚月见是表示是赞同的,甚至还觉得这本书虽然是在男频。   但描写如此细腻,张力拉扯得那般足,作者应该会是一位女性。   原著本来没有设定女主,若是作者加一条不影响剧情的感情,权谋感情两不误,写下去是绝对会大火。   “奉时雪?”褚月见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问出声。   奉时雪掀开眼皮看了眼前的人,随即垂下眼睑,并未搭理她明知故问的话。   哪怕被拴上了铁链,被人逼迫着跪在榻前,也半分不减自身的傲气。   褚月见从他的态度上得到了答案,心顿时凉了半截。   如果她真穿进了《乌封雪》这本书,男主必将是历尽千辛万苦才蜕皮化龙,前期身边肯定要不少的无脑配角来衬托。   而听他最开始唤的那句‘公主’,很不巧,褚月见此刻怀疑自己就是里面,那个炮灰恶毒女配。   奉时雪原本是昭阳国祭师之子。   若是在前昭阳国,这个身份是比王孙贵族,甚至帝王都要尊贵的存在。   一切皆因昭阳崇尚神明,而最接近神的是祭师。   可这样的身份,却不见得给他带来了什么好的人生,前期可谓是惨得都不像是男主。   先帝上台为了巩固王权,直接将祭师族一降再降,步步蚕食其权力。   最后终于干翻了祭师族,上百的人命都被斩杀,血流成河,只留下了奉时雪。   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这先帝没有上位多久,便因为残暴而被‘天罚’,暴毙了。   新帝上位后依旧不信邪,本来想要将祭师族,仅剩下的奉时雪斩杀。   不过却依旧是没有得逞,百位老臣于要死荐于殿前,只为保下他。   先帝死得不明不白,让昭阳百姓都信是‘天罚’。   民怨太大了昭阳帝无法,只得将奉时雪囚禁在宫中。   宫中有个出名的奢靡公主,本文昙花一现出现过的恶毒女配。   当时褚月见看的时候,都恨不得穿进书里弄死她。   那公主瞧上了奉时雪,便求新帝将人要了过来。   当时新帝想就算杀不了人,侮辱也是使得。   他那阿姊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爽快地同意将人送过去。   后来奉时雪就这样去了公主殿。   公主起初是为了侮辱他,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馋人身子,要恶女硬上弓。   奉时雪身为男主,当然是不能屈服。   正因为不从,而被定了‘狗奴’的烙印,是印在身上的。   从此之后他在公主殿中,人人可践踏。   这是一本权谋小说,前面的惨,体现在家破人亡,全族只剩下他一人。   他还在宫中当一个,人人可以欺压的奴隶,迫使弯下高贵的脊梁,当最卑微的奴。   后面的谋则体现在,他假意留在公主殿受辱。   麻痹昭阳帝,暗自召集旧部,联合朝中的大臣,快准狠直接夺了帝位。   他也成了第一位祭师族上位的帝王。   开阔地图版面,征战四国让昭阳一跃成为,最强盛的国。   而当年害他全族的褚氏皇族,还有在他身上印奴印的炮灰恶毒公主,不例外结局都是被活祭天神。   褚月见看着眼前,对自己这样态度的人,表情微僵,心中疯狂回忆看过还记得的情节。   按照看网文多年来的经验,感觉有些不妙。   她大概真的是穿书了,还穿的是第一章里面的那个场景。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本文有三个疯批,希望女鹅身体遭得住hhhh   (女鹅是穿书但是身体是她自己的,后面会解释,没有原主的,这就是她自己) 第2章 初见 他脖子上此刻还挂着一条玄铁链。   这个时候正是奉时雪刚被要来公主殿。   而她如今穿进来的这个炮灰公主,有个十分难以启齿的恶趣味。   她喜欢将人当狗,不仅如此大约还有某字母爱好,动辄便是将人绑了小皮鞭伺候。   褚月见闪烁着眼神看眼前的奉时雪,只见他脖子上此刻还挂着一条玄铁链,跟拴狗一样套着。   若是带着欣赏目光来看的话,将他那的单薄的寝衣褪去,然后捆放在床上,定然会有一种淫.靡的美感。   但她现在根本不敢带有这样的欣赏来看。   不会吧……   褚月见暗自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自欺欺人僵硬地闭上双眼,嘴里还轻声念叨着:“我应该还在做梦吧。”   但她怎么可能会梦见,之前看过的一本男频小说的场景。   而里面的男主还跪在面前,张口就唤自己公主?   这也真实得太离谱了。   当时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这个公主一模一样的名字,还开玩笑般想过自己会不会书穿。   没想到如今真的灵验了!   现在所见的一切都太离谱了,一定是她没有醒。   褚月见失魂落魄地突然往下倒在床上,不愿意相信。但旁边人的呼吸声十分清晰。   一切的存在感太强了,都无时无刻告诉她是真的,这人就是奉时雪。   褚月见还在发愣中,察觉有什么碰了碰她的指尖,湿软的触感。   这样突然的触碰,吓得褚月见猛地睁大眼睛,循着触感转头。   放大的是俯甸在身旁,奉时雪那张绝的美脸。   他正半弯着腰,神情冷淡地用手中的湿帕子,擦拭着她的手指。   男主现在如何伺候你,以后便会用另一种大卸八块的方式还回来。   褚月见想起自己在书中的最后结局,惊慌失措间将眼前的人推开,眼中全部都是恐慌,连讲话都有些结巴:“你、你干嘛?”   话刚才说完,褚月见便感觉心口突然传来密密麻麻,如同雷击一般的痛。   这样强烈的感觉让褚月见大脑直接麻痹了,神色露出难受,倒在床上不断抽搐着。   这是怎么回事?!   大殿上的宫人闻见其声抬头,眼见着她突然神色难受地倒在床上,眼中都是茫然。   跪在下面的人互相对视,想起这位公主的性格,谁也不敢上前查看。   上前不敢,不上前也不是。   最后众人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派人出去请御医前来,毕竟这是当今圣人最宠爱的阿姊,但凡有半点损伤,在场的所有人小命都会不保。   众人心中皆是慌乱,而被突然推开的奉时雪依旧清冷半敛眼睫,漠视着褚月见痛苦地抽搐,暗自扯出讽刺的冷笑。   她竟然问他干嘛?   他被褚月见要来之后,按在她的喜好被公主殿的太监彻夜教导,全是些令他觉得恶心的龌龊事。   该怎样服侍公主,公主有什么癖好,这些人都一一教导给他。   若不是如今能担起祭师族的只有他,而且妹妹也在那褚息和的手中,还要为了那无辜冤死的族人报仇,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在妹妹生死不知,血海深仇面前,他任何的尊严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是下定了决心才来的,只要不用身体去服侍这个,只知奢靡快活的废物公主,其他任何的侮辱都是可以忍受。   那些人说公主每天睁眼,都需要被‘狗’唤醒,为了迎合她的喜好,他已经很努力做了。   没有想到褚月见看见他,第一眼反应竟然是这样,倒是有些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听闻是公主殿出事儿了,御医来得很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来。   进来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神瞄到一旁,那个脖子上带着铁链跪在床头,哪怕如此肩膀依旧立得挺直的人身上。   御医实在是不忍暗自道几声,可惜了,可惜了!   不过他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自然大部分的心神都在床上。   褚月见还在痛苦地抽搐。   御医颤颤巍巍地虔诚跪在脚榻上,神情卑微,将自己的身体俯得极低,才伸手给床上的人诊脉。   奇怪了,公主脉象十分正常,这样的体格就算是一口气吞下头牛都不带歇的,怎么会出现如今这副病弱膏肓的样子?   御医害怕地吞咽口水,努力控制自己诊脉的手不要颤抖。   他此刻不敢说公主没有事儿,把脉的手也根本不敢收回来,深怕自己把漏了脉。   还好在此期间床上的褚月见,好似已经逐步面色正常了。   御医依旧还是没有把出个什么来,只好收了手,在心里想着措辞。   公主殿的掌管太监亦是同御医一样,满脸后怕地上前来,轻声询问褚月见的情况。   大家不知道的是,刚才在床上痛苦抽搐的褚月见,如今好似深陷在大火中。   火灼烧让她浑身都疼,都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想要嚎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当疼痛过后,褚月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版面,上面写了不少的文字。   有的是可以直接看到,而有的却像是被雾罩着,看不真切。   最上面的那些字是系统介绍,大概意思是,这是一个帝王驯养系统。   通过目前能看见的文字,褚月见看了个大概,那些被雾笼罩的都是任务。   前面任务完成后,后面的任务才会被解锁,如果任务没有完成,还有相应的惩罚。   这还是只有她才能看见透明版面,上面也有原主的个人信息,奉时雪的消息也一目了然。   任务是将奉时雪驯养成为帝王,摆脱奴隶的身份。   褚月见觉得‘驯养’这个词用得古怪,说不出来的感觉。   果然是穿越进了《乌封雪》那本小说。   褚月见是看过原著,知晓成为帝王是他的必经之路,并不觉得任务有什么难的。   关键是奉时雪称帝之际,便是她死之际啊。   褚月见下意识想,能不能抱住男主的大腿慢慢苟,说不定能苟到大结局,任务完成后就回快乐老家。   这样的念头还刚升起来,系统像是猜到她的想法,旁边出现一行小字,明确备注了“禁止崩坏”。   所以她将要继承原主的意志艰难作死。   但完成任务能实现一个愿望作为奖励,反之便会受到惩罚。   褚月见十分乐观地看着上面的字。   她想要许下的愿望就是,让系统再实现她一百个愿望!   随后系统特地大写标粗,展示出来能完成的愿望的范围,像这样无礼的要求被推翻了。   褚月见有些遗憾,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认真地看了,上面可以看见的任务。   最后总结下来,她做了后若是没有回去,被男主火烧死的几率是百分百。   根据系统的提示,褚月见领下了最后的任务,身上那些感觉才褪去。   而这边把不出脉,怕回头被圣人知晓,而获得赐死结局的御医,不敢说自己瞧不出来。   为了小命便咬着牙,谨慎开了一些清热驱邪的药,就赶紧离去了。   离开时那御医心里已经确定了,回头就要辞去御医一职。   真的,跟着褚姓皇室不仅混不到饭吃,说不定还要把命混没了,还是赶紧逃吧。   待御医走后,跪坐在原地的奉时雪察觉到视线,似若有所感地掀开眼皮,漠然地落在床上的那人身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视线看过去时,床上的人在发抖,很明显的那种抖,眼底亦是藏不住的恐惧。   这是对他的恐惧吗?   察觉这个念头奉时雪勾唇,冷漠地轻嘲。   这样转瞬即逝的笑意,却被一直关注奉时雪的褚月见注意到了。   她根本不知道奉时雪到底在笑什么,只觉得他的笑好恐怖。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奉时雪虽然表面看似听话乖巧,指不定在心里面想的是什么磨死她的办法。   活人祭天会被火活生生被烧死,火舌舔祇浑身,头发被烧光,娇嫩的皮肤被烧得皱巴巴,还生疼。   刚才褚月见经历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当察觉到奉时雪的眼神,还有那个不明意味的笑,让她心为之一颤。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现在就逃离,去到一个没有奉时雪的地方。   强忍着对奉时雪的恐惧,褚月见下意识地想要扬起讨好的笑。   期盼他能懂得出自己虽然看起来坏,实际还是一个善良的小可爱。   结果笑都没有完全展开就被判定崩坏,她又被系统放了一把火。   连对男主友善的笑都不可以!   几重打击下褚月见直接晕过去了。   “公、公主晕过去了?”太监语气带着惊恐的看向奉时雪。   听闻祭师族能通神,不知道能否看出来什么?   所有人都想到这一层,下意识都将目光放在奉时雪身上,想要得到原因。   奉时雪面露讥讽,漠然的情绪带上了嘲意。   这些人既已决定不信神明,遇见事情却依旧口是心非,将希望寄托在不信奉的东西上面。   昭阳在这样的带领下去,必将走向灭亡。   奉时雪半阖上眼,哪怕是如同众人一般,卑微地半跪在那里,浑身依旧自带着神性。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故事。   (注:女主的所有行为都是下意识的,如果有兴趣且想看剧透在57章作话,如果看几章就不喜欢的话及时止损,么么) 第3章 任务 她这次一定要在奉时雪身上薅到好感。   褚月见终于能接受自己穿书,而且还要驯养帝王这件事儿了。   不过她是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幔很久,才迫不得以接受的。   她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死,要么跟着完成任务,然后得到最后的那个奖励,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褚月见想通后,当即就将系统版面打开,仔细研究领的那条主线任务。   如果用一款游戏来比拟,是可以累计经验升级,升级之后再去打怪会容易得多。   主线任务只有一条,而根据主线任务分布下来,还有不少的支线,完成这些支线任务,会获取相对应的经验。   褚月见看着这些莫名有些兴奋,摩擦掌心兴致勃勃地点开积分一栏,脸上的笑意霎那定格了。   黑化值、好感值、崩坏值……这些数据都不能一分没有。   刚才系统说过,三天内没有加分,就会触发惩罚。   还很苛刻的不能将某一项,刻意刷得很高和刷满。   她不是来驯养帝王的吗?   想不通,帝王驯养难道不是教导权谋这些吗?怎么会全部都是一些,看起来就不对劲的数值。   察觉到褚月见的疑惑,系统界面很快就出现了行简介。   大概是说,若要称为千古一帝承载千秋,受其利必承其重。   不管系统怎样解释,褚月见都感觉这些数值好像不对劲,像是在玩一款十八.禁游戏。   怀着别样的别扭,她先决定加点好感值。   领完任务后,褚月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三天没有数据就会触发惩罚。   而她之前晕过去睡了一天,刚才又在床上研究好一会儿的系统。   所以她只有差不多一天半的时间了,保命迫在眉睫,再不出手就要死了!   想起之前那个被火烧的感觉,褚月见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双手打颤。   “来人啊!”诚惶诚恐的褚月见,打算去找奉时雪。   虽然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但褚月见扮演奢靡公主这样的角色,还挺信手拈来,没有半分不适应。   听见她的传召,很快就有穿着粉色宫装的宫人,低眉顺眼地走进来。   宫人声音虽然听着还算稳重,但是实际上能感受到,她声音中细微的颤抖:“公、公主,奴婢来服侍您更衣。”   宫人跪在地上,卑微的将自己身躯伏在地上,以头抢地,膝行而前。   禁止崩坏仅限于面对奉时雪,像书中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宫女,自然是可以不用做得那样逼真。   这一点也算是系统给的优待,不然她真的会被憋坏。   看见那宫人诚惶诚恐的态度,褚月见努力让自己友善起来,对着宫人点头。   然后她就在那宫人更加惶恐的眼神中,被妆扮好。   之前没有来得及看,此刻褚月见才透过打磨得光亮的铜镜,注意到自己的面容。   镜中的女子秀靥明媚,眉似柳月,是一张至纯的脸。   但现在却被装扮得富丽堂皇,有点像是逢年过节时被挂着的花灯。   她弯眼带笑,镜子中的人也一样,跟着笑得明媚,好似春花娇艳盛开。   褚月见看着镜子若有所思,没有想到原主和她不仅是名字像,竟然连长相都是十分的相似,这简直太神奇了。   这样想着褚月见站起身,伸手比了比自己的三围,片刻满意地笑了。   身材也一样,该有的有,不该也没有,她的波涛汹涌还在。   “走吧!去找、找……哦,对了他在那里?”褚月见扭头问着身旁跟着的宫人。   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但那宫人立马知道褚月见问的是谁,赶紧恭敬道:“回殿下,在一旁的狗院里候着。”   原主很喜欢养狗,所以在宫中养了很多狗。   圣人恩宠赐下公主府一座偏院,称之为狗院,专门用作养狗。   其实褚月见之前那个世界也喜欢养狗,她没有亲人陪伴,一个人觉得很孤独,就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松狮犬。   其实这狗和奉时雪,好像也有些缘分,因为她的狗就叫雪雪。   将奉时雪和狗关在一起,果然是恶毒女配才会该干的事儿。   伤害感不足,侮辱性却很强。   都已经走出了寝居室的门,临了褚月见又停下脚步。   扭头在宫人的耳边轻声嘱咐一句,然后褚月见带着自得地笑着。   她这次一定要在奉时雪身上薅到好感。   宫人听了褚月见的吩咐,忍不住抬头看她,眼底划过对奉时雪的怜悯。   全家几乎都被褚皇室找理由杀得差不多了,自己好不容易保下一条命,结果还被公主这样玩弄。   宫人再怎么可怜奉时雪,也只敢在心里想,是万不敢表现出来。   宫人态度恭敬地领着下达的命令,欠身离去。   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屋檐都是统一雕刻着古纹。   前面吩咐的事办得没有那么快,所以褚月见现在不急着去找奉时雪,反而慢慢地走在宫道上,观赏着这里的建筑。   她是华国人,昭阳帝国不在史书上,也从未见过有和它类似风格的建筑。   这个地方很多花纹,多用一种蝇头小字,很古老,感觉很光伟壮大,肉眼可见是个文化底蕴很足的国家。   但这样盛大的帝国,却摊上了褚氏最腐靡的一代。   就算不是奉时雪夺位,大抵也会是其他人,因为腐败成这般了,注定是要经历改朝换代。   褚月见边走边感叹,却没有多少感同身受,毕竟这里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玩儿一个虚拟的三D游戏。   于此同时另外一边狗院。   偏殿里除了奉时雪,一般是不会有人来。   至少他进公主府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过,这也是目前他还算满意一点的。   褚氏自上任帝王开始,一国之运势就越渐在走下滑路,这样的帝国坚持不了多少年。   这不,前几天就有人暗自找上他了。   有人向他许诺推翻褚氏之后,会再次将祭师族奉为座上宾。   这样的承诺每个帝王上位之前,都和他们讲一遍,到头来还不是上位后,都欲将祭师族惩之而后快。   这话奉时雪一个字也不信,但他还是同意了。   想要利用人之前,应当刺探清楚被利用的那人是否能被利用,而不会被反杀。   显然这个人也是个不够聪明的糊涂蛋。   奉时雪身长玉立地倚在门框上,抬手扯了一下脖子上的玄铁链,眼中划过一丝厌弃。   这个时候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咬上了裤脚,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狗比人心更好懂得,你待它好,它便亲近你。   你若开始待它不好,后面偶尔施舍,它也一样对你摇尾乞怜。   随着铁链声响动,奉时雪蹲下来伸出手来,冷白纤细的手抚摸着松狮犬的头。   松狮犬立马就躺在地上,将自己柔软的肚皮露出来供他轻揉。   “哟,这不是我们清高孤傲的奉大公子吗?怎么沦落和狗同起居了,啧。”   从奉时雪身后传来略显尖锐的声音,带着刻意尖酸刻薄的嘲讽。   奉时雪闻声抬首,门口立着一群陌生的面孔,是来则不善的样子。   他漠然地收回视线,继续揉着松狮犬的肚皮,根本都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没有听见我们在和你讲话吗?”   门口都是公主殿的太监,他们早就不满奉时雪这样的态度,且眼红很久了。   今日终于得了机会,可不得好好羞辱一番。   以往所有人都奉祭师族近乎为神明,但‘神明’眼中能装下的凡人太少了。   一朝那些高高在上,被供奉的‘神’走下神坛,甚至堕落得连凡人都不如。   祂被像对待畜牲一样对待,极大满足了一些心里嫉妒扭曲的残缺之人。   这段时间奉时雪见识得太多了,知晓若越是搭理这些人,那他们便更加变本加厉,最好的态度便是冷漠对待。   尖嘴刻薄的太监见奉时雪事到如今了,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怀着恶意的嫉妒心,领着人壮着胆子往里面走。   这里是公主的地盘,一般没有允许,他们这些人是没有机会进来的。   但此刻不一样,他们是来故意羞辱奉时雪的。   有了这样的底气,他们走进来直接伸手,要去拽奉时雪脖子上面挂着的铁链,语气极其恶劣。   “让我来瞧瞧,奉大公子如今过得连狗的不如,要我等过成你这般,还不如去死算了,这等苟延残喘的样子,真真儿是难看极了。”   说罢还恶意地用力,将手中的铁链拽着往下,意要看他出糗的模样。   套在脖子上最脆弱的铁链被人拽了,这样的力道,直接将奉时雪整个人拽倒在地上。   他后脑勺碰到青石板上的石子上,撞得眼花缭乱眼前一抹黑,片刻才恢复清明。   抬首看着拽着铁链后,笑得洋洋得意的太监,薄情的唇微抿,眼底划过冷漠的杀意。   他此刻的确是没落了,但也不是此等人能肆意羞辱的。   垂下眼睫,神色怠倦地反手拽着铁链,借着力道起身,快速夺过来,单手将刚才出手的太监贯到柱子上。   看着他露出来的惧意,奉时雪漠然地半阖眼眸,似随手抓到只虫子般,屈指便可将其捏死。   “这样还够难看吗?”声音是一贯的清泠漠然,似挟裹厚重的积雪。   没有想到奉时雪如今都这样了,还敢这么嚣张。   太监想到自己背后的人,顿时又有了底气:“放开我,你若是敢杀我,回头公主一定会要你陪葬!”   太监涨紫了一张脸,双脚离地,双手费力地扒拉着奉时雪的双手,嘴里还不忘放狠话。   “是吗?”奉时雪目光微转,冷冷地歪头。   厌倦地看着身后犹豫着要上不上的几人,声音未变地问道:   “那便试试吧,现在杀了你,看看你的公主会不会拉我给你陪葬。”说完手中的力道逐渐加大。   此刻太监的双眼已经开始翻白了,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清晰的死亡来袭,心中都是恐惧和后悔。   早知道就不这样嚣张的讲话了,随便欺负几下就行了,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被奉时雪弄死。   就在太监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之际,奉时雪的手倏然松开。   太监终于跌坐在了地上,在大口地喘着气。   而原本立得好好的奉时雪,却突然感觉身影有些摇晃,眼神也有些虚幻。   奉时雪扶着墙壁垂着头,眼中情绪暗涌,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褚息和对要放在褚月见宫中的人,都会谨慎万分,他自然也不例外。   来之前就给他喂了一种毒药,能抑制内力,且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去找褚息和要暂缓的药。   大约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再加上刚才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体内的药效发作了。   药效来得太猛了,奉时雪双腿一软跌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将自己蜷缩着,想要以此来换得舒缓。   那些故意来惹事的太监也没有想到,奉时雪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都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上前。   毕竟前面那位差点就要被弄死了,他们只是来走过场的,犯不着拿命来走。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上前去时,门口传来清丽的明媚的女声,带着威严薄怒地呵斥。   “你们在干嘛!未经过本殿的允许,谁准许你们在这里欺负本殿新养的狗!”   褚月见出现在门口,沉着一张俏丽的脸,大声地呵斥。   看着那些人态度不是很友善地围着奉时雪,而奉时雪倒在地上,看起来比被人打了的狗都要可怜。   他可真可怜啊!   没有系统的提示传来,褚月见松了一口气。   还好语言是一门艺术,若是讲得好了,每句话的意思都若有所指。   其实她话里的意思原本真是指的狗,是那个和奉时雪一样蜷缩在门口,因为害怕而收着尾巴的松狮犬。   但显然系统自动以为,她这话是指的奉时雪。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关系,保护自己喜爱的宠物,是位喜欢狗的奢靡公主应该做的事。   褚月见捡了系统个漏洞,美滋滋地往里走去。   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的人,气势比帝王巡游还要嚣张。   作者有话说:   v前随榜更新,v后日更~ 第4章 侮辱 ‘恶毒’女配作死的第一步。   现在正值夏季,所以紧紧跟在身后的既是呈冰块,又是扇凉风的宫人。   但凡是靠近褚月见的,都能感受到一阵凉爽的风。   而褚月见面含嫌弃,满是带着对这个地方不满,挑剔地走进后,好似自己能出现这个地方,已经是天恩了。   褚月见先是走到松狮犬的面前,神情带着怜悯地蹲下,伸出手抚摸着它还在发抖的背脊。   “小狗狗乖,一会本殿就把欺负你的坏人都打跑。”语气好似灌满了蜜糖,而讲出来的话却是异常冷漠。   上位者随意的一句话,往往便能决定这群人的性命,在这个地方人命,还比不这狗命来得值钱。   那些人听闻见后,脸色唰地变得煞白,诚惶诚恐的立马跪了一大片。   所有人此刻都带着恐惧地求饶,若不是这些人是她安排过来了,可能听见都会为之动容了。   褚月见暗自弯眼,露出浅浅的梨涡,她演一个天真娇俏又恶毒的女配,实在是太容易进状态了,果然这种不需要演技的角色很适合她。   等回去之后说不定能找份演员的工作,就专门演恶毒女配角。   褚月见美滋滋地想着,目光忍不住扫向一旁。   现在大家都在向她求饶,所以没有人在意躺在地上的奉时雪。   他好像真的被欺负得太狠了,到现在都还在神情痛苦地蜷缩自己,真的比狗狗都要可怜。   抱歉啊,等回头找到可以解除崩坏这个鬼畜设定,当然我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加倍偿还给你的。   褚月见在心里忏悔,虽然她也不是个好人,但变成这种几乎灭了人家全族,还要将人拴在这里和狗一起同吃同住。   最主要的是人家也没有招惹她,实在是愧疚死了。   忽然掌心被舔祇了一下,是松狮犬抱着褚月见的手指正在用磨着牙,欢快地叫出声。   褚月见垂下头,看着自己掌心下的小狗,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唤道:“雪雪?”   “汪汪!”小松狮犬叫唤得更加欢快了,尾巴摇得飞快。   看着那一截尾巴摇晃得,都快要出来残影的小狗,褚月见整个人直接懵住了。   天,这是世界好奇幻,她、她的狗也跟着穿书了?   不过自己都能穿书,自己狗为什么不能呢?   褚月见很快就接受狗也来了的设定,回过了神。   虽然松狮犬也跟着一起来了,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刷奉时雪的好感度!   奉时雪现在遭遇的一切,是她刚出门时忽然想到的办法,先让一群人欺负他,然后到了紧要关头她再出手阻止。   虽然打的旗号关心的是她的狗,但也是顺带帮了他,怎么都应该加分吧。   所以褚月见整理好表情,俏脸上挂上了骄纵的薄怒,扭头看着那些跪在地上求饶等待审判的太监们,语气骄纵。   “本殿不是早有吩咐,没有允许不许来这里,到底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再有下次回头就让阿和将你们都赶出去。”   阿和是她对那个刚即位不久皇帝弟弟的称呼,早就已经在系统那里得知了两人的关系。   褚息和与褚月见是同母胎出来的,自然是比旁人亲密一些,也对她这个阿姊几乎是有求必应。   褚月见看似狠毒骄纵的话,却让那些求饶的太监都松了一口气,命保住了。   以前若是惹得公主不快,莫说是赶出宫了,只怕是命都得丢在这里。   看着都被封建社会残害得丢了自尊的人,他们被辱骂一通还得感恩厚待,褚月见深有感想。   褚月见装作眉眼厌烦的样子挥手:“下去吧。”   那些心怀感恩的人退下去,只剩下褚月见和她跟在身边伺候的宫人。   十几个人让仄狭的院子,显得十分的拥挤。   褚月见心中暗喜,当着奉时雪的面这样轻易放过这些人,系统都没有叛定人设崩塌。   看来这个系统对于她对旁人的恶毒要求也不高,应该只是针对男主才要高一点,旁人都是点到为止就行。   那以后行事就会更加方便,下次再遇见这样的场景,说不定就可以用这样的话规避惩罚。   只见褚月见抱着松狮犬缓缓地站起来,身后的宫人立马就将随身携带的椅子,放在其身后。   褚月见抱着狗坐下,然后趾高气昂地翘着腿,居高临下带着审视,不屑地看着地上的奉时雪。   在众人的眼中褚月见表面是拽吊炸了天,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都快在内心里疯狂呐喊得破音了。   天,崽崽好美,好惨,这个样子真的好有破碎感啊,真的好想欺负他,想揉揉他,也还想看他哭出来,美人落泪实在是太戳自己的性.癖了。   可惜眼前的美人不是一个善茬子,是獠牙淬满了毒汁的蛇碰不得。   其实早在褚月见进来时,奉时雪便已经有些缓过来了,只不过头脑依旧不是很清醒。   褚息和很狡猾,不知道那个药中添加了什么,每次毒发时只有褚月见在,才能缓解其症状。   虽然不至于达到完全解了的那种状态,好在没有那么难受了。   略显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知觉也开始恢复好转,他先是听见低声的安抚,有人在轻柔的叫他‘雪雪’。   那熟悉的女声带着过分的温柔,好似穿梭回到了神殿中。   如今的苟延残喘,就像是做的一场大梦般,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可现在他不是以前的奉时雪,被人强行带上枷锁和镣铐,囚在院子和狗同起居。   世人都妄想前来对他踩上一脚,欲要践踏其自尊,落魄之后方才知何为虎落平阳被犬欺。   “咳咳。”   看着就快要缓过来的奉时雪,褚月见收起自己内心那些龌龊的心思,重新拾起身为恶毒女配的倨傲。   “醒了啊,小,狗,奴。”   褚月见手轻柔地抚摸着松狮犬,半掀开眼睨视地上的奉时雪,神色似挂满了轻慢的不屑。   通体雪白的松狮犬则在她的抚摸下,舒服得嗷嗷直叫,欢快地用头蹭着她掌心。   “雪雪真乖。”褚月见将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在松狮犬身上,没有再去看奉时雪。   她刚才那个眼神跟看狗是一样,这种藐视比之之前更甚。   奉时雪还没有完全清醒,在无意间瞄了一眼后,便将那个眼神刻在了脑海里面,片刻又失去了意识。   褚月见的目光虽然是放在松狮犬身上,实际余光根本没有移开过地上奉时雪,看着他慢悠悠睁开眼。   那双眼本来是目空一切的孤高清高,此时被水雾阻隔,眼尾带着一抹红,还不畅地喘着气,像极了一副活色生香的淫画。   大概是祭师族自带的神性,这样的奉时雪丝毫没有像丧家之犬的感觉,反而有种被供奉在神龛中的神像落入泥潭,反复挣扎不得自救。   褚月见漫不经心地想着,怪不得有的人总是妄想将高岭之花拉入淤泥中,原来将浑身洁白的‘花’染上世俗,染上嗔痴怨欲真的很带感。   譬如说她此刻就很有种莫名地冲动,不过这种冲动在接触到,奉时雪的眼神之后便消散了。   嗯,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狗命要紧点。   褚月见正经了脸色,本来是想要等奉时雪完全清醒过来的,但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再次瞟向他。   这次看见奉时雪没有初见的那种惧意了,大概是他现在真的看起来充满了欲.色。   褚月见想,怎么会有人光是躺在哪里,喘着气就这样活色生香的啊。   好有被欺负过后的破碎感,褚月见觉得就算不用领取系统的任务,她都有些心痒难耐地想要欺负他了。   将他关起来,然后束缚住他的双手,遮住他的眼,然后含上那颗犹如朱砂般的痣,再将他玩儿坏。   真太变态了,赶快歇了这个念头。   褚月见心跳变得很快,察觉自己心中越想越偏,便赶紧抑制自己升起来对奉时雪那种摧毁欲。   “小狗奴还躺在地上不起来?”褚月见的言语暗藏试探,看他是不是已经清醒了。   歇息了一会儿,奉时雪眼神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明,并没有回答褚月见带着恶意的言语侮辱,漠然地站起身。   奉时雪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原本雪白的衣袍可能在刚才染上了尘土,不过却依旧不显一丝落魄,反而越渐近乎神明。   崽崽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褚月见没有忍住在内心呐喊一声,然后快熟地打开系统的控制版面。   她想要看看有没有涨好感值,要是涨了,她现在就要开始刷他的黑化值了,毕竟系统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结果褚月见怀着满满的自信,打开快速扫描一眼,很好,每项积分点是一点都没有动!   她失望地撇嘴,看来这招‘神明救世’对奉时雪不管用,他的心肠太硬了。   褚月见的失望只是一瞬间,没有到最后关头,她绝对是不会认输的。   好感难刷也没关系,其他像黑化值应该是最好刷的吧。   崩坏值暂且还不知道怎么才能触发,还有几条是没有解锁不用关心,得先把眼前的糊弄过去。   褚月见被打击到了也不气馁,随手领了关于黑化值的任务。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本基友的穿书文~喜欢可以看看,书名《黑月光假扮恋爱脑后》by苏子野   人设:古灵精怪鲛人殿下vs偏执忠犬替身傀儡男二   男主追妻火葬场,男二上位。   简介:苏漓穿成虐文小说里,男主心上黑月光。   原著里,小妖苏璃一直以为白笙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也不会娶她。   可最后的结局就是小妖惨死,还害的痴情男二身死道消。   ————   战神白笙,一袭青衣跪着地上,满身血迹,一遍又一遍恳求苏漓回头。   在她记忆里,他清冷高傲,不可一世,可现在却跪在她脚下,摇尾乞怜。   他快要死了,却一遍又一遍的,模仿苏漓心上人的样子。   她并不同情他,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她抱着傀儡的尸身,纵身一跃,从诛仙台跳落。   小傀儡,我来找你了。 第5章 拥抱 褚月见靠得他好近。   不过黑化值和其他的有点不同的是,黑化值就跟开盲盒一样,任务是随机的,只有领了才之后是什么。   所以就导致褚月见直接傻眼了,看着自己抽出来的任务,默默的在心里吐槽。   确定了,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帝王驯养系统,而是毫无道德的调.教系统!   其中毫无道调.教养指的是她,褚月见怀疑自己才是被驯养的那个。   目的就是让她成为一个坏得,能让人恨不得拆筋剥骨的恶毒女配。   现在抽出来的这个任务,毫无道德底线的低俗侮辱,让褚月见苦着脸都有些无从下手。   因为任务上赫然写着——‘请让目标人物当着十个以上的人面前,自称狗奴且学一声‘狗叫’。   让奉时雪顶着这样一张高不可攀的漂亮脸,来做这样的事,简直太糟蹋了!   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可以代替完成任务的话,褚月见都想要帮奉时雪完成了。   可她不仅帮不了,还会是施行侮辱的领头人。   褚月见惆怅地想,今日过后奉时雪大概会狠狠的在心里给她记上一笔。   等到时候推翻了褚氏,肯定会先将她拉出来千刀万剐,解心头气后再烧她祭天。   想要抱着崽崽的大腿安度晚年!   虽然眼前的人依旧挂着轻慢的藐视,但不知为何奉时雪却感觉她好像在哀嚎。   是错觉吗?   奉时雪神色微动,怀疑转瞬即逝,他对这个褚月见的突然造访只能付之一笑,就跟那些突然造访的宫人一样。   来得太及时了,今日这场羞辱大约便是眼前这人设计的。   褚氏皇族为了彰显皇室威严,时常会旁敲侧击地打压人。   褚月见虽然是女子,显然也是学了十成七。   奉时雪垂眸遮住眼中的杀意,眉眼越发的寡淡起来,隐约有种抓心挠肝地不安感觉。   真的很讨厌有谁能让他升起这样的情绪,想杀了她,可还不能动她。   不得不说奉时雪的感觉有的时候挺准,因为此刻褚月见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抛去道德,只为完成任务保命了。   好在她为了彰显出自己的奢靡习性,出门带了不少人跟随,刚好十五个人,达到了任务的前提条件,接下来顺理成章地完成就行了。   该怎样让一个人自称是奴隶呢?   褚月见在心里回想着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恶毒配角是这样作恶的。   “大胆!既然见到本殿还不请安问康,莫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阿和送过来的一条狗,是本殿新养的奴。”   褚月见似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冷哼一声,洁白俏丽的脸上挂着藐视,眼含嘲弄:“连本殿的雪雪都见到都会请安,身为开智的狗奴,竟连还没有开智的狗都不如。”   这一番刻意的为难,让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面对刁蛮骄纵的公主,谁也无可奈何,心里越发的对这位落魄的公子心生怜惜。   松狮犬哪里会什么请安,不过是对着公主摇尾乞怜罢了。   奉时雪丝毫也不意外褚月见对自己讲出,这样包含侮辱性的言语,他现在不想和她过多的纠缠。   “殿下安康。”奉时雪半阖眼眸神色寡淡,虽然顺从,但语气一如训练而成的僵硬感,丝毫无情感。   本以为顺从褚月见的刻意刁难,她得到满足之后便会离去。   眼前的人好似被轻视了般,俏丽的脸上满是盛怒,柳眉倒竖,怒不可遏地抬手将身旁一宫人端着的冰鉴打翻。   “好啊!这般表情对着本殿,看来你不服气得很。”冷哼一声站起身,扬着洁白的脸,犹带着怒气晕染的红,一副完全受不得轻视的模样。   褚月见一发怒,身后的宫人便都瑟瑟发抖跪了一大片。   只有奉时雪眉眼依旧冷淡,表现得不温不火,不过这次掀眼似挂着讽笑,看着眼前的褚月见。   褚月见不过才到他的胸前,单手就可以将她制服得毫无还手之力,跟个束手就擒的小羊羔般脆弱。   所以她此刻昂首努力端着威严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奉时雪眼底划过带着冷意地嘲笑,褚月见在他眼中就像那狐假虎威的动物一样,不足畏惧,肯搭理她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他就立在原地不温不火的态度,丝毫没有将跟前的人放在眼里。   额,真的看起来好不服气啊。   褚月见离得很近,所以没有错过奉时雪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突然有种被嘲笑的感觉。   刚想要借机顺着下来发难,但忽然想起两人的身高差距,褚月见便默默地坐回去了。   坐下去后眼神依旧忍不住瞟向奉时雪,心里有些酸,古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样健硕!   想她也是个一米六九的高个,却在奉时雪面前依旧显得娇小得很。   褚月见暗自估摸奉时雪,大概有个一米九几的身高。   “既然你这般不听训,今日那本殿刚好有空,便教教你什么是规矩,怎么当个合格的狗奴。”褚月见说完对着旁边的宫人使了一个眼神。   那宫人机灵,马上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斗志昂扬地站出列,尖牙利嘴地上前,然后弯下腰来:   “奉公子,要想做一只听话的狗奴,要学会对着主人乞怜,现在雪主子就做得很好,您可以多瞧瞧。”   话中带着尖酸刻薄的意味,不过虽然如此,还是不敢过分对待奉时雪。   毕竟昭阳这些年再怎么打压信奉神明的陋习,依旧有的人改不过来,习惯带着敬畏。   看着宫人要侮辱不侮辱,要尊敬不尊敬态度,褚月见差点就要破功了。   还好她现在努力地憋着,总算是很好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暗自悄悄对着宫人竖起拇指。   虽然态度上有点瑕疵,但说出的这些话真不愧是恶毒女配身边的人,讲起话来就是招人恨,将奉时雪比作连狗都不如。   有一点褚月见感觉别扭的是,这些宫人叫松狮犬‘雪主子’总给她一种错觉,这些人是在叫奉时雪。   高级的恶毒女配向来不是站在前面一个冲锋,而是利用身边的人来造就气氛,最后她才会出手。   那宫人的话刚讲完,奉时雪便冷淡地瞥他一眼,眼中似带着某种情绪翻涌,让人为之颤栗。   讲话的宫人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讲出来的话都磕绊起来了:“雪、雪主子都能做得这般好,你.....”话越讲越轻。   “汪汪!”   褚月见怀中的松狮犬欢快地叫了一声,像是给那宫人提醒般,听见狗叫声宫人立马恢复原本的嚣张。   他现在可是根据公主的指示在行事,身后有公主在,难道还怕一个落魄之人吗?   宫人努力让自己变得神色自得,对着奉时雪若有所指:“瞧见了吧,雪主子都在教导你呢,还不赶快跟着做。”   说完后担忧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宫人还看偷了一眼旁边全程都表现得漠不关心,只顾着逗狗的褚月见。   并未听见她的阻止,可见也是默认了的,这样一想就更加助长了宫人的气焰,高高地仰着头,似乎看一眼奉时雪都是施舍。   褚月见何止是默认啊,都快要伸手点赞了,虽然这样很不道德,但真的很想感叹一句。   果然书中所写的那些恶毒女配,还有那些无脑恶毒的跟随者是真的有。   不,不对,这个宫人不是无脑恶毒,而是一位善于揣测主子心思的贴心宫人,实在是太棒了!   褚月见摸着松狮犬,眼中带着笑意,正巧在找机会让奉时雪帮她完成任务,宫人直接就将话引到了上面,太省心了。   宫人的话刚说完,奉时雪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微冷的似笑非笑,冷漠地立在原地身影未动。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群人今日就是来找茬的,没有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想要他奉时雪学狗一样对着这些人摇首乞怜,还不如直接给一刀来得痛快,便是死他也绝对不会学狗的。   宫人等了一会儿,奉时雪还是恍若未闻的态度冷漠,甚至连眼神都不舍得得施舍给他。   他深怕自己被公主觉得得没有用,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了。   没有想到都到了此番地步,他还这样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自觉身后有公主,欲要上前给他一个教训。   “退下。”褚月见淡淡的声音传来,将那个正准备上前的宫人制止住。   宫人闻声而止,往后撤退,等着褚月见下达下一个指令。   褚月见看见那宫人挂着‘嬷嬷’表情上前,暗道不妙,便赶紧出言阻止。   她的这里可没有对奉时雪拳打脚踢的任务,差点就要玩脱了!   视线放在前面神情寡淡,一身霜寒的奉时雪身上,暗自呼出一口气。   还好自己出手阻止得快,按照她以前看的宫斗文,若是不及时制止,可能奉时雪估计免不了几巴掌。   今日打奉时雪几巴掌,来日他定能在自己身上还上几刀!   这些人做事有事太没有分寸了。   褚月见打算自己亲自上去做样子,然后再暗地放点水将系统忽悠过去就可以了。   可能是奉时雪太高了,为了和他平等地对视,褚月见站起身无意识地伸出手,抓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玄铁链往下拽。   等褚月见做完了之后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   她、她、她竟然牵链子了!跟牵狗一样牵他脖子上刻意用来侮辱的铁链。   今天你牵他,明日他说不定就会冷笑着一手拿刀,一手牵你!   褚月见下意识无措地抬眸,结果只是当着奉时雪露出一个眼神,就被系统判断轻微崩坏放了一把火。   痛,好痛啊,不是切身体验的那种感觉,而是发自灵魂的灼烧痛。   褚月见眼底划过痛色,随后手下忍不住越发地用力,竟然直接将奉时雪整个人拽扑向前,她被他扑了个满怀。   褚月见抖了抖往后踉跄一步,想要伸手推开他,结果没有想到他这么大个人,却跟娇而无力般的往后倒。   奉时雪的身体这样软,吓了褚月见一跳。   奉时雪其实本来就是在忍耐,戴了几日的铁链,脖子本来就已经被磨了伤,不想褚月见直接上手拽他脖子上的链子。   他整个人吃痛地惯性往前扑,鼻尖似乎擦过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带着清甜的香气,让他失神片刻。   还不待看清,奉时雪下一秒就被用力地推了出去,整个人狠狠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后背还有头都阵痛。   “大、大胆,竟然敢如此无礼,看来你用普通的方法是训导不会了!”褚月见忍住要去捂唇的动作,脸上赶紧带上了跋扈。   讲完后有看见他整个人好似不对劲般,褚月见有些不忍心过于为难他了:“来跟着雪雪学叫一声,本殿就饶了你。”   奉时雪脸色煞白,唇色全无,浑身都好似在被人抽筋剥骨般的感受,刚才的激烈碰撞,让他开始有些神智不清了。   不知道一会还有没有力气去找褚息和拿药。   褚月见轻巧的声音响起,落在他的耳中只觉得真难听,难听得他几欲作呕。   这一刻奉时雪对褚氏皇族的怨怼,逐渐开始直线攀升,将要达到一个零界点,一碰就会喷发。   奉时雪有种冲动,想要直接将眼前聒噪不停的女人直接掐死,可又想到妹妹还在褚息和的手里,只得压下心中翻涌的暴戾。   “你是哑巴吗?本殿在和你讲话没有听见没。”语气带着被轻视的不满,异常的骄纵。   奉时雪根本都不搭理自己,她现在就像是在独自表演一样。   一个人在表演,迟迟不让正主上台,怎么可能完成得了任务?   褚月见挂着恶劣地笑,半蹲在奉时雪面前,看似带着轻慢地审视,实际上是在观察奉时雪到底是伤到了哪里。   她刚才的力气用得太大了,那剧烈的一声听见都觉得疼。   褚月见漫不经心地想着,其实也不能怪她,从未和男子这样亲密接触过,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反应这样大。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奉时雪那张脸,实在是太有冲击性了,让她有些心痒难耐。   刚才只是被抱一下,她现在都觉得浑身都是奉时雪触摸的感觉。   天哪,快克制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褚月见努力压着自己的那种摧毁欲,再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对男主产生什么旖旎。   她靠他好近,都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   奉时雪现在有些缓过来了,看着眼前这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声地抿着单薄的唇。   “聋子吗?用嘴回本殿!”褚月见满脸的恶意,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   球球你,快回一句吧,我好尴尬啊。   褚月见现在感觉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有一个对着奉时雪恶毒地颐指气使,一个在脑海里抱着奉时雪的腿眼巴巴地求他。   心里祈求是有用的,褚月见终于看见奉时雪开口,眼神忍不住带上了鼓励,露出一丝期待地看着他。   再次又被系统判定崩坏原主人设。   一巴掌拍在奉时雪的肩膀上,褚月见反应过来后,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等了半响奉时雪还是没有开口,躺在地上半垂着眼帘,额头上摒出了汗渍,连呼吸都有些微弱。   刚又经历了火烧的痛苦褚月见神色扭曲,强行带上恶狠狠地表情,几乎从牙齿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看来你这个舌头留着也没有用,信不信回头就给你拔了!”   真特喵的疼,狗系统!   奉时雪:……   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将‘我很恶毒,还很凶’,全部都写在脸上的人,莫名的有种怪异感。   还有要是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褚月见刚才看他的眼神很炙热,还带着……慈祥?   大概是错觉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果然坚持不了多久了,得赶快打发掉眼前这人。   “我不会!”泠泠清清的声音像是积雪融化滴落,微凉却也带着清雅。   褚月见满足了,她终于可以演下一步了。   只见褚月见扬起十分乖戾的笑,歪头带恶意出言:“看来确实用普通的方法你是教不会了,唔,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妹妹还在宫中……”   对不起奉时雪的妹妹,我对你所有的言论都不是真的。褚月见在脑海的角落瘪嘴道歉。   关于奉时雪还有个妹妹在,她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今日那小宫女给自己梳头的时候,曾无意的多嘴了一句,就顺道记下了。   书中原本是没有写奉时雪还有个妹妹,而是是直接描述祭师族差点惨遭灭门。   褚月见还以为祭师族,就只剩下个奉时雪一个活口了。   不过奉时雪会甘心留在公主府,原著根本就没有写过,只是一笔带过了。   现在想来,能让奉时雪这样的人忍耐这么久,绝对得是有个对他影响很深的人。   褚月见感叹,果然和系统上描述的一样,书中的漏洞会逐渐修复。   “若是你不让本殿满意的话,本殿便让阿和将你那病弱的妹妹丢出去喂狼!” 第6章 交锋 惹得姐姐不开心的人怎么能活下去呢?   褚月见脸上挂着甜笑,垂头凝视着他。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一条低贱的人命而已,甚至连狗都不如,随意可以处置。   奉时雪闻声猛地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如狼般的蛮狠,像是触及到了他的禁忌,原本平静冷漠眼眸满是杀意。   看见那个凶狠的眼神,褚月见心一抖,差点就要往后退了。   奉时雪不愧是将来要逼宫夺位的人,哪怕他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多么无欲无求,一旦激惹到了他,便会立刻激发他的狼性。   他是那种极会隐忍和潜伏的人,只要他能掌握自己的命,那便会所向披靡,对于奉时雪,褚月见研究得十分的透彻。   刚才看见的那个眼神,现在褚月见的腿已经开始真的在打颤了。   她向来很怂,面对一个随时都想要搞死自己人,怂意就更盛了。   但她还得维持自己吊炸天的态度,拽得她都想替奉时雪打自己几巴掌了。   “你是阿和送给本殿的奴隶,不配自称‘我’。”褚月见似嫌弃地站起身,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睨视他。   “本殿养的像你这般的狗奴,都是自称‘小狗’,如果不想要见到你妹妹喂狼,现在知道该怎么讨好本殿了吗?”   本来是至纯的脸,一副看戏的模样,此刻挂着恶意的戏谑,在不留余地的羞辱。   褚月见伸手拿过宫人手中的团扇,施舍般地弯下腰,用扇柄挑起他的脸,将他脸上已经快要维持不住的隐忍收纳眼底。   “嗤,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本殿向来不要会咬人的狗,既然如此……”边说着边假意地站起身,实则眼中都是自得和拿捏。   她赌甘愿为了妹妹,进她这个‘虎穴’的奉时雪,也会放下自尊低下头。   “小……狗知道。”   她手中的团扇被奉时雪抓住,眼中的隐忍全然崩塌,手指捏得扇柄发白,几乎是从牙齿里面挤出这几个字。   这是奉时雪第一次在褚月见面前,尊严被践踏得全无。   “小狗真乖。”褚月见满意地笑弯了一双灌满春水的眼,抽出被紧紧抓着的团扇,用扇子拍了拍他的头。   像是刚才逗松狮犬一样,轻慢,嘲讽,不屑,以及高高在上的主宰生死。   “小狗来给主人叫一声。”褚月见语气带着乖戾的恶意,丝毫未将眼前的当成人对待。   实际上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褚月见的腿都快要抖成筛子了,但她还得继续在奉时雪的雷区作死。   做完这一切之后,褚月见已经在开始冷静下来了,她在给自己选择一块风水好的墓地。   要是回不去的话,一定要赶在落入奉时雪手中,提前给自己选择最好最坚韧的墓地。   死后要能守住财富,又防止奉时雪变得太伤心病狂,将她的墓地都给掘出来非要将她烧了。   若是奉时雪现在没有毒发,且手中还有利刃,褚月见绝对是活不过下一个呼吸。   奉时雪眼中闪过冷漠的阴郁,咬紧着牙关,明白她的意思,但要他学狗叫简直比杀了他都难。   怪不得之前褚息和将他囚在宫中,谁也不让接触,却轻易将自己送个眼前这个女人。   “算了,看来你也不适合当本殿的狗奴,我还是将你还给阿和。”褚月见眼含失落地摇头,看起来失望极了。   紧接着又自言自语地道:“回头将你妹妹要过来,想必女子应该要听话些,让听话的人做本殿的狗奴还是更合适一点。”   “我会!”   听见褚月见要去要妹妹,奉时雪眼尾都泛上了红血丝。   胸口剧烈起伏过后,奉时雪快速地敛下所有情绪,又恢复成原本那漠然的模样,只是寡淡的眉眼越渐泛冷。   若是褚月见的目的是将他惹恼的话,那么她做到了,他现在就想要她死。   他、他真的生气了!褚月见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明天。   褚月见在心里盘算,不知道现在选墓地还来得急吗?   要大的,宽敞又安全的那种。   没有等到褚月见地回应,奉时雪只当自己没有拿出诚心,想起妹妹咬着牙,至始至终都带着平静的声线带着细微地恳求。   “请……不要放弃小狗,小狗会。”   身形萧索的漂亮少年似被人丢弃的东瀛娃娃,发丝散落垂下遮住双眼,看不真切他的此刻的神情,依稀能够感受到,他被人卸了那一身的傲气。   褚月见刚开始是被奉时雪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震撼到了,当时她好像都听见自己,突然加快速度的心跳声。   还不待她去细究为何原因而狂跳不止,就听见奉时雪第一次带着恳求的声音传来。   他真的在学狗叫……   那怕只有细微的一声,却足以让她有种强烈的别扭感。   褚月见忍不住往后撤一步,可只要她往后退一步,熟悉的火烧灼烫感再次传来。   褚月见神情暗藏着茫然,抬手捂着胸口被身后的宫人搀扶着关切。   她现在无心想其他的,随口讲了几句符合人设的话,余光暗自关注着一旁。   那被人看了笑话,还被她践踏过的奉时雪,此刻安静得几乎不可闻。   这人周身是风光霁月的清隽,现在被她逼迫成这样。   褚月见在心里暗自抱歉,她也并非要如此作为,若是以后找到方法,解除‘禁止崩坏’这个设定,一定要会补偿他。   奉时雪都已经按照她任务上面的完成了,褚月见抽空将界面打开看。   果然任务存放那一栏已经置灰了。   怀着忐忑再次打开数值界面,那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忙活了这么大半响却没有任何的变动,难道是任务是累计值?累计够点了才显示出来,还是有延迟?   反正后面还有一天,又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褚月见打算暂时先歇歇。   当坏人真的还是挺累的,既要遭受身体的磨难,还要遭受心里的愧疚。   褚月见终于浩浩荡荡地领着这群人,趾高气扬离去。   她来为的就是来羞辱他。   奉时雪垂着的眼眸微抬,露出一丝冷意,面上毫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身影离去。   褚月见最好能活久一点。   心口处传来拉扯的阵痛,奉时雪抬手捂着心口,清泠如玉的脸上越渐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支撑起身体,然后迈着一浅一深地步伐往外面走去,铁链在背后发出拖曳的响声。   他现在要去找褚息和拿药。   昭阳崇尚神明,虽然祭师族没有了,但是祭祀台还都存留着,里面依旧屹立着面容慈悲的神明。   奉时雪路过祭祀神殿时,抬起头驻足观望,呼吸不稳只是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原本的频率。   褚息和虽然小小年纪野心却太大了,比之前面猝死的那位先帝更大,却学不会隐忍,想要博得民意,又要忌惮一切超越皇室的权势崛起。   不过显然在褚息和只有野心却不知收敛。   奉时雪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那座楼宇,转身朝着皇宫中最巍峨的宫殿走去,身后的影子被拉得修长。   这是一个将要被蛀虫啃咬脊梁的腐败王朝。   大殿内金壁辉煌,金身的慈悲神像双眼被蒙住,只能露出慈悲的脸,这是不尊的亵神行为。   “哦,你是说阿姊放过那些人了?”   是带着笑意只听声音就能揣测出来,会很好相与的男声响起。   以莲凿地的满堂辉煌大殿最上方,坐在金座上一位眉眼精致的少年。   他身着黑金色古文龙纹服,手持一把长剑懒洋洋地靠在金座上,正垂眸擦拭着。   褚息和温和出声时,根本连眼都没有抬过,而底下原本立着的宫人突然跪了一大片。   最开始禀明消息的那位宫人,以头抢地,屈膝俯拜地跪在地上抖着手。   他将自己头埋得低低的,声线颤栗地回应:“回陛下,是的,殿下原话是这般。”   褚息和闻言抬了下头,入目的是一双和褚月见一般的眼,眼上挑比之褚月见的无辜之态,他的更添一种多情相,看起来也更为好接触相处些。   可实际但凡接触过这位年轻的帝王便知道,浮于表面的是永远不可信的。   褚息和无奈地伸手扶额,顷刻似有些苦恼地提剑站起身,身后的衣袍迤逦一地。   行至那抖若筛子的宫人面前,目光带着审视,似在思考什么始终不能理解的事。   褚息和捏紧了手中的剑,轻声呢喃:“惹得姐姐这般不悦竟然还想着活下去?真是千万般不该啊!”   高高抬起手中的剑,眼中闪过狠厉,温热的血洒在他纯欲的脸上,模糊了精致漂亮的眉眼。   依稀可见半边脸洒满血的是位纯真的少年,他唇边还噙着一抹笑,疑惑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惹得姐姐不开心的人怎么能活下去呢?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将心中的暴戾消除了,褚息和心中终于觉得好受一点了,接过身旁宫人递过来的手帕,擦着脸上的血渍。   擦拭完了之后,褚息和眉眼怠倦地挥手,让人将刚才被斩头的宫人拖下去。   作者有话说:   这是二号弟弟疯狗~是个爱姐姐发狂的病.娇。   原本这本书叫《驯养高岭之花后》,我好喜欢这个书名,但是阿晋说书名不能用,呜呜呜,伤心 第7章 梦魇 褚息和怎么会在这里!   大殿之中人皆松了一口气,只因这位少年帝王每次杀人后,心中的暴戾消除了便会好上很多,现在已经死了人,应该不会再杀人泄愤了。   大殿的肃静不过才片刻,便有宫人来报有人求见。   褚息和诧异地挑起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了然地点头:“让他进来罢。”然后挥手让大殿中的人都下去。   大殿中的人脸上挂着松懈的表情,有序地鱼贯而出,都不敢多逗留一刻钟。   伴随在帝王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没有命,今日大家都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奉时雪和那些人擦身而过,将他们的表情收在眼中,已经猜到了刚才在里面有一场厮杀,这些是被存留下来的幸运儿。   以前但凡是奉时雪所到之地,所有人都会上前对其请安。   如今这些人连头的不敢抬,深怕被里面年轻的帝王误会私通之罪。   领着奉时雪进去的宫人也只是领到门口,推开大殿的门,剩下的让他自己进去。   奉时雪进去的时候还闻见了未曾消散,十分浓重的血味,这样的味道很令人作呕,他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停在原地片刻,奉时雪皱起眉峰,面无表情地继续往里面走。   “嗖——”   一柄长剑从奉时雪的脸颊擦过,一缕发丝落地,他屹立不动神色无惧,无惶恐。   “奉卿好久未见,近日可过得好?”   褚息和不正经地坐在金座,用着漫不经心地语气说着,那双眼称不上什么友善。   在金座上的年轻帝王看过来时,奉时雪敛下眼中的讽刺,声线冷漠地回应:“托陛下洪福,尚且还可。”   “嗤。”褚息和看着底下见帝王不下跪之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祭师族能通神,根据那脑子不正常的先祖定下的规矩,通神之人可不对帝王叩首。   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哪怕是神立在他的面前也得要俯首称臣。   褚息和脸上的表情带着七分的恶意三分的薄情,手搭在金座上轻轻地敲响着,暗自等待着。   底下的人依旧稳立不动。   看来在他阿姊手上也并未学乖,褚息和手上的力度加大,那是快要忍耐不住的前兆。   忽然手指停滞了,眼中的戾气也一通消散了,前不久才得知到一则消息,所以奉时雪被压弯脊梁不过是迟早的事。   想通后故而褚息和并未在意奉时雪还沿袭了以前。   褚息和眼上扬,睨看面色发白,大约是来求药的奉时雪勾起唇瓣。   “奉卿今日为何而来?”明知故问,就要奉时雪开口求他。   奉时雪神色寡淡立在褚息和带着恶意的打量中,身长玉立的似一身傲骨难折。   “为和陛下之约而来,陛下可守?”奉时雪面上毫无表情,不紧不慢地缓声。   他之所以留在宫中受人欺压,不过是因为前任帝王死于非命,世人皆说是因为藐视神明而受到的天罚。   昭阳信奉神明如命,无数百姓跪于城门要求放过奉时雪。   他自然是不能放过的,所以囚了奉时雪的妹妹迫其入宫,然后再给下药才使他听话。   可任由怎么侮辱都没有关系,现在的奉时雪依旧是不能死。   留宫中如何磋磨他没有什么要紧的,但奉时雪在必要时刻,必须要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褚息和脸上的笑意落下,眼中藏着狠厉,手捏紧了金座的扶手。   很好,放养的狗已经学会压迫他了。   奉时雪这是威胁亦是提醒,偏偏他现在还就吃这个警告。   褚息和眼中的笑意落下,面无表情地抬手,然后便有人呈上玉瓶放在奉时雪的身旁。   奉时雪低眸看了那玉瓶一眼,拿起之后便转身欲要离去。   “朕希望奉卿好好做好一条听话的狗。”褚息和的声音缓缓地响来。   奉时雪脚步微停,眼中的冷意更甚了,等门打开之后便抬步离去。   这边褚月见完成任务之后便回了公主殿,将人摒退后打开系统版面反复研究,还是只有任务完成的置灰,其他什么也没有动。   研究半响终于还是死心地放下了,大约真的是累计制的不能实时播报,这样太不人情化了,根本不知道积分的涨幅如何。   哎——   褚月见趴在软榻上将系统关掉,随手抓了荔枝剥开放在嘴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她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从未这样欺负过一个人,跟别提根本没有将人当人看了,害得她现在只要想起奉时雪就忍不住愧疚万分。   这个破系统到底能不能解除,禁止人设崩塌的这个设定啊。   突然从外面被宫人轻敲响了房门。   “公主,陛下有请。”   这句话可把褚月见吓得不轻,被口里的荔枝汁呛得双眼含泪,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了。   现在的皇帝是刚刚即位不久,年纪不过才满十八的褚息和,褚氏皇朝实际是在他手中,才完全落幕被推翻的。   她记得这个皇帝弟弟,虽然着墨不多,但从寥寥几笔中不难猜测出,他实际是个残暴不仁的人。   奉时雪前期过得惨都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最后褚息和和她是一样的死法,烈火烧身都是轻的了。   这都是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褚月见好担心一件事,要是一会儿被这个皇帝发现了她不是原主,极有可能会活不过明天。   因为褚月见一直都怀疑,这个皇帝是不是有嗜血狂暴症。   “我困了,你告诉阿和的人,就、就说我已经睡着了。”褚月见赶紧躺好,吩咐外面的人。   既然她现在是一个嚣张任性的公主,干脆就不去吧,毕竟能躲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等她再研究一下这个公主要怎么当了再去。   “诺。”   外面的宫人好似也习惯褚月见说不去就不去的态度,回应之后便离去了。   听见外面的渐行渐远地脚步声,褚月见顿时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还真的蒙对了。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褚月见继续研究奉时雪和系统,结果研究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褚月见做了一个梦。   满堂红艳像是在办什么喜宴一样,可仔细看又不像,周围都是浓重的白雾让褚月见看不清自己置身何处。   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她忍不住往前走,整个人走进浓雾里面,然后终于看见了人。   褚月见努力地瞧着那一男一女,却始终看不见面容,只知道是在拜天地,但看身段是有些眼熟。   走近想要看清楚点,结果人脸没有看清,褚月见反而看清了,那新娘露在外面的皮肤,竟然是腐烂状态的。   不知道死了多久没有放进棺材立埋着,露出来的那一块皮肤上,还能看见有虫在爬。   伸手扶着墙,吓得褚月见连连作呕,可以打她骂她,唯独不能吓她,最害怕的就是鬼。   因为这个噩梦褚月见直接被吓醒了,醒来时才发现殿中好似已经到了掌灯时刻,窗外已经落了暮色。   想起那个噩梦褚月见依旧心有余悸,新娘腐烂的皮肤虽然被打理得很好,实际依旧是生虫了的,这件事简直让密集恐怖症的人觉得难以接受。   “呕——”   褚月见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浑身的鸡皮疙瘩浮起来,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肩膀。   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的褚月见,并没有注意到大殿之中还有其他人。   “姐姐做噩梦了吗?”带笑的少年音色自褚月见的耳畔亲昵地擦过。   本来是六分怕的褚月见,立马变成了十分,吓得她连连尖叫。   等尖叫完后才发现,坐在旁边的是位眉眼精致的少年,单手堵着耳朵,眼中噙着笑意看着她。   褚息和!!!   褚月见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这个少年的面容起码和她有六成相似,看着都是很纯净的人,实际内里都已经腐败得不成样子了。   褚息和怎么会在这里!   褚月见好似已经看见自己露馅,然后被眼前这个少年剥皮抽筋了场面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没有人给我通报?”褚月见扬着略显僵硬的笑,作势就要爬下床。   “外面的宫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竟然不和我通报一声!”   不知道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吧!   褚月见明明在睡之前,就已经和人打了招呼,结果竟然没有人通知她,还好她反应快,没有做什么不符合人设的事情。   褚息和看着褚月见气呼呼的表情,弯眼一笑,上前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要下床的动作。   “知晓姐姐有睡午觉的习惯,是我让他们不要来打扰你的。”   褚息和就像是疼爱姐姐的弟弟般,安抚着她的怒气,低垂眉眼显得十分的乖巧:“姐姐若是还气他们的话,一会儿我将他们都处死,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褚息和对着她的语气十分的温柔,但讲出来的话却异常冷酷冷血,褚月见下意识地抖了抖眼皮。   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完全没有将外面的那些人命放在眼中,就似杀人不过是随口的事一般。 第8章 睡觉 是皇帝弟弟   她也还算是有点良知的人,当然不可能让褚息和这样随意杀人。   当下褚月见按捺狂跳的心脏,努力让自己语言变得自然一点。   她看这褚息和对待自己的态度,估摸着原主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不然这位原主也不会变得这样骄纵。   “罢了,杀这些人脏了我的大殿,还是将他们的命留着吧,权当是行善积德了。”褚月见冷哼一声,顺从力道地坐回去,实际藏在被子下的手还在发抖。   褚息和虽然看着乖巧,总是会不自觉地露出一种不符合那张脸的压迫感。   褚息和闻言垂下眼帘,脸上的笑意变淡了。   其实杀意一旦升起来,再被这样强制抑制住是真的很难受,但她说不要。   倒是没有在再应她这个话题了,因为褚息和察觉到她在发抖,注意力都被转移过去了。   以为褚月见是因为刚才做了噩梦,不想平添杀意,这才听话地压下自己心中的杀意。   “姐姐方才可是做了什么噩梦,可以和阿和说说吗?”褚息和亲昵地将头靠在褚月见的双腿上,然后以一种倾慕的姿势仰头看着她,那双眼中带着的都是缱绻。   这个少年长得好看,完全符合褚月见对颜值的标准,漂亮的少年像是脆弱易摧折的琉璃珠子。   若是一般有男人躺褚月见的腿上,她指不定会多想,可这是亲生的弟弟,便没有在意也没有多想什么。   大约原主和他的感情是真的很好,现在露出来的神情都是乖巧温顺,导致褚月见看见这样一张无害的脸,也没有了刚才的害怕。   很奇怪的是她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被家人关心的暖意。   褚月见是个孤儿,没有任何的亲人,其实她在孤独的时候时常也会幻想自己有个家人。   眼前的少年满眼的关切,眼底都是流转的光,每眨一下眼都带和勾人的惑意。   “我梦见有鬼,然后就被吓醒了。”褚月见看着他神色浮现迷茫,不自觉地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呢喃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等说完之后,褚月见才发觉自己可能要崩坏人设了,她现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怎么会因为一个梦而害怕。   紧张地等着系统的惩罚或者是提醒,可褚月见却迟迟没有得到系统的任何反应。   是不是两人本来就是这样的相处的,而她所做出的反应,就是原主最真实的反应?   若是两人就是这样的随性相处的话,褚月见暗想,自己应该也会轻松一点。   像是为了验证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褚月见故意做出十分夸张的表情,刻意手舞足蹈地道:“鬼新娘,差点就要把我拖下去吃了。”   这次褚月见完全豁出去了,表现得跟个傻子一样,就是为了试探系统,她要看原主和褚息和之间的关系是那种程度好。   “噗嗤。”看着她活灵活现地动作,腿上仰躺的少年弯眼笑出来了,双眸星若璀璨。   那副养眼的画面异常的惊心动魄,差点看得褚月见的心跳加速。   弟弟好可爱,到底是谁说他很坏的,出来挨打!   褚月见按耐住自己想要露出的慈爱,也强制自己不要伸手过去,像揉松狮犬一样揉他。   而褚息和随时都关注着褚月见,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情绪。   褚月见的唇很好看,像是染着口脂般粉嫩,给人一种咬一口大概就能咬出汁水的错觉。   褚息和的视线不动神色地落在她的唇上,片刻掠过移开。   他笑得越发的灿烂了,颇有些得寸进尺地拿着褚月见的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上,像是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那姐姐怎么没有在梦中唤我的名字?阿和要来帮姐姐抓鬼,即便是鬼敢吓姐姐,我也不会放过它的。”   褚息和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郁,转瞬即逝依旧是纯良的少年。   褚月见感觉自己背脊莫名地好像冷了起来,暗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被攥得很紧,只好放弃了。   干笑一声道:“哈,没事儿,已经过去了。”   我觉得你比鬼都还要可怕,干嘛突然侧漏杀气。   “那姐姐还害怕吗?”褚息和紧紧地攥着那双用过力的手,微微掀眸,就像是单纯关心似地询问。   褚月见摇摇头诚实道:“刚才你没有出声,我还挺害怕的,现在不怕了。”   这倒是实话,最开始睁眼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见她醒来褚息和也没有出声,所以突兀地出声,是差点真的吓死她了。   褚息和闻言弯眼一笑,忽然侧过头将自己的脸埋在褚月见的手中,看不见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传来。   “那姐姐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阿和也做噩梦了,现在很害怕。”声音带着忍耐的沉闷。   褚月见听见这句话,差点原地蹦起来,错愕地垂头看着埋在自己掌心的人。   他现在像是等待宠幸的小狗一样,欲要将全部都奉献呈上。   原主和这个皇帝弟弟的关系难道真的很好吗?甚至比她想象的还好?   可是再怎么好,一个十八岁一个二十岁了,这在古代都已经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难道不应该早就不会有姐弟还睡一间屋的事情会发生。   而且这样的事就算是在她那个时代,也会很奇怪吧。   褚月见因为这句话,现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思考,脑子被雷得乱糟糟的。   显然褚息和也并不是说说而已,没有等她的反应,当真直接从腿上起身,站起来抬手要解腰带。   看来是不仅是打算睡同一间屋,还想要和她一起到软榻上来。   “你、你等等!”看见他这个架势,吓得褚月见赶紧从床榻上跪起来,图方便快速所以伸手紧抓着他的腰带,不让他继续解开。   她穿着单薄如水的寝衣,露出雪白的颈子和皓白的手腕,此刻跪坐在床上像是虔诚的信徒。   她还伸手放在他的腰间,那是假意的亵.渎动作。   褚息和听见自己狂跳的心,巨大的满足和愉悦感都一起袭来,犹如浪潮一样将他整个人的情绪推至高点。   他心微动,目光垂下和软榻上跪着的褚月见对视,莫名的觉得她这般样子挺好看。   压住心里的贪婪,褚息和顺从地停下手,弯着眉眼含着笑:“姐姐要等什么,是还要准备什么吗?”   啊啊啊,这人讲话好奇怪啊。   不知道为什么,褚月见觉得褚息和这话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深怕自己松开手,然后他大手一挥就将衣服脱了下来,他穿得也不多,万一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她可能再也不会和他有单纯的姐弟情了。   所以褚月见根本不敢松手,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落在旁人的眼中是多么的旖旎。   “现在已经很晚了,阿和要是害怕的话,就回去找个人陪你睡,我晚上睡眠不好,有人在的话我睡不着。”褚月见慌乱的临时找了个借口,想要打发褚息和。   没有系统的提示传来,褚月见顿时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阿和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是不能和姐姐一起睡知道了吗?”   一番话有情有理,褚月见觉得他长在宫廷里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应该能懂她话里的意思。   但褚月见完全没有看见,褚息和眼中闪过的情绪,瞬间的暴戾犹如猛兽一般差点就要冲破牢笼。   但他收敛情绪向来很快,特别是在褚月见面前。   只见褚息和握着腰间的手,缓缓蹲下身子和褚月见对视,语调温和:“这话是谁告诉姐姐的?”   到底是谁说不能和他一起睡的,明明他已将将周围的人都安排好了的。   还有褚月见让他去找旁人睡觉,褚息和想要努力维持笑意都难,他想要将自己完整的奉献给她,但她不要,让他去找旁人。   公主殿的人该清理了,只留下几个识相懂事的宫人就可以了。   这不是谁告诉不告诉的问题啊,这不是常识吗?难道昭阳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褚月见听见褚息和的质问明显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暗自担忧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所以被发现了。   虽然系统没有提示什么,但是也不包括她除了在奉时雪面前,才会被这样的要求,而在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要求。   再没有摸透这个古怪的系统之前,褚月见觉得自己都应该小心一点。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身后,褚月见的头突然被揉了,她回神看着眼前的褚息和。   他笑得特别的无害,若是在她待过的那个时代,褚息和根本就是一位阳光灿烂的高中生。   “既然姐姐不愿意,那阿和便不歇在这里。”他表现得十分的好讲话,好似褚月见的任何过分要求都会满足一样。   褚月见心中的怪异消散了,感激得想要狂点头。   还不待褚月见反应,紧接着褚息和继续道:“那姐姐我这么听你的话,现在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吗?我还是很害怕,只有待在姐姐身边我才会好过一点。”   作者有话说:   hhhhh,弟弟是真的有病 第9章 听话 姐姐的胆子很小,会想要逃的。   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做了噩梦,然后第一时间找大人祈求庇护般。   看着他眼底的脆弱,褚月见犹豫地点点头:“那、那好吧,一会儿太晚了你就要自己回去知道吗?”   褚月见自觉她这个姐姐做得还是十分的合格,严厉不足,亲近有余。   褚息和闻言眼睛弯弯地笑着:“阿和知道。”   “那你去那里搬个凳子过来,我们聊会儿天,一会儿你应该就会忘记噩梦了。”褚月见打算和褚息和聊天,顺便也想要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   她看着褚息和也不像是书中所讲的那样残暴不仁,他年纪也还小,大概是少了正确的引导才会变成那样。   如果可以的话,看能不能再不崩坏人设的情况,试着改变一下他。   刚有这样的想法,褚月见就发现自己的手指被火烧了,不是很明显,但这已经是在提示她崩坏了   大约她只是想想,还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的动作,所以系统察觉后给的一个警告。   不改变就不改变。褚月见在心里对着系统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疯狂地吐槽它。   褚息和听从地站起身,转身朝着褚月见指的地方走去,然后搬着凳子回来。   他脸上带着甘之如饴地笑,可能也只有褚月见敢这样指使他了,其他人都恨不得自己当人肉凳给他坐。   乖巧的将凳子放在褚月见的脚边,然后坐下后一眼不眨地她。   褚息和有些好奇,褚月见想要和他聊什么,他已经很就没有和她聊天了,其实聊什么都可以,只要让他多待一会儿。   真的想要一直待在有她的地方。   褚月见抱着被子,面对着褚息和坐靠在软榻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褚息和很乖,此刻很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等着老师讲课的样子,太乖巧了吧。   深吸一口气,褚月见忍住想要揉他脸的冲动,笑眯着眼如同好姐姐般:“阿和啊,怎么做噩梦了,是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要不要和姐姐分享一下?”   这是褚月见第一次扮演好姐姐的角色,对象是看似乖巧的少年,暂时没有看破羊羔的伪装,所以十分有信心演好这个角色。   褚息和闻言眨一下眼睛,他确实是有不开心的事,但是做噩梦并不是因为那些事,而且那些事也根本不值得让他害怕。   他害怕的是另有其事,但不能和她讲,姐姐的胆子很小,她会想要逃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做梦梦见姐姐不要我了,有些害怕。”褚息和笑着说道,然后眉眼染上了情绪:“所以姐姐不会离开阿和的对吗?”   褚息和的这个梦是不是预告着什么?   褚月见怕鬼,听见褚息和的话,顿时就感觉背脊一凉。   她忍不住想自己占据了这个身体,那原主去那里了?该不会变成鬼魂在什么地方看自己吧。   这样想着褚月见下意识地四处环顾,心中默念:对不起,我也不想占用你的身体,都是是迫不得已的。   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的,绝对不会让它受一点伤,还有你的弟弟我也会好好帮你照顾的,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在心中祷告了一番,褚月见才神情宽慰地看着褚息和道:“不会的,姐姐喜欢阿和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   接下来我会对你很好的弟弟,希望你要是无意发现我不是你姐姐后,看在我对你这样好的份上,千万不要弄死我。   喜欢?喜欢中也包括了爱的。   褚息和眉眼笑开了,眼中藏不住笑意:“阿和也喜欢姐姐,也相信姐姐不会不要我的。”   说出口的话要记得兑现哦,姐姐。   真的是个乖小孩。褚月见心中谓叹:“但是阿和,你是一个帝王,帝王不应该有害怕的情绪,即便是害怕那也要藏在心里,切记不可以让旁人知道你的任何弱点,这才是个合格帝王应该做的事。”   褚月见看见这般无害天真的少年,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自己看的历史书,上面记载的那些死于非命的帝王,忍不住出声提点。   本来以为自己这番话会涉及到人设崩塌,结果并没有,系统不烧她了。   褚月见会讲出这样的话,就连褚息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劝解。   这样的话她已经讲了千万遍,褚息和神色乖巧地点头:“阿和知道帝王是不能有弱点,所以我做了什么梦,旁人都不知道,这也是我和姐姐的秘密。”   其他人才不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只有姐姐才配。   真的又乖又听话,褚月见对他是越渐地满意了。   “哦,对了姐姐,最近看你很喜欢奉时雪,好似总去找他。”褚息和状似无意地讲出来,然后等着一个回答。   褚月见想了想,好像一共就见了奉时雪两面,第一次是最开始他来公主殿相见的那一面,还有就是昨天的时候。   这也算是经常吗?   褚月见诚实地摇摇头道:“也没有,只是才见了两面而已,算不得经常。”   两天见两面怎么不算多?就不该留着他的,应该直接弄死他,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在姐姐面前晃悠,姐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褚息和心中涌上一股戾气,却在没有被褚月见发觉之前先一步压抑下去,抬起眸依旧是位天性纯良的少年。   刚才姐姐只回答了见面的事,根本没有回答是不是喜欢奉时雪。   虽然知道褚月见一向对好看的人没有什么抵抗力,但褚息和此刻还是有些吃味。   褚月见当时非要找他要奉时雪,他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是她想要的东西只要能给,他便忍不住同意。   当时想的是就当给她一个玩乐消遣的玩具,但要是她喜欢上奉时雪的话,那这事就能善了。   看着眼前少年转瞬即逝的情绪,褚月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问的和她答的其实是两件事儿。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概都有青春叛逆期,况且按照现在看来褚息和目前的态度来看,他还是一个姐控。   姐控弟弟若是发现他最爱的姐姐身体里,早就已经换了一个躯壳,估计会发疯吧!   “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阿和了,旁人是比不得的。”褚月见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眼前的少年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同刚才一样的高兴。   他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褚月见,弯着唇角道:“那阿和可就记得姐姐的话了,希望姐姐不要骗阿和。”   不然我忍不住会将你藏起来,若你只能看见我一个人,时间久了就会最喜欢我吧。   褚月见没有听出他暗藏的意思,拍着胸口打包票道:“肯定的,我们可是有血缘的亲人,谁也比不得。”   这话一出显然马屁拍对了,褚息和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来:“阿和也只有姐姐一个亲人,谁也比不过,我们身上流的血都是一样的。”   正是如此他连一滴血都不舍得丢弃,这是和褚月见共同拥有的东西,他很珍惜。   傻孩子,以后你是要有心上人了,到时候弟媳一来,指不定你就忘记我这个姐姐了。   褚月见心中这样想着,面上不露声色道:“奉时雪这件事儿,阿和你先不要管,祭师族以往是何等的猖獗,眼下虽然是暂且落魄了,实际上外面的百姓依旧信奉,将他留在我的宫中,我替你敲打他,等你皇位稳定后我再将他交还给你。”   褚月见表面正经,实际在暗自护着奉时雪。   他被自己一个人欺负已经够惨了,要是再加上一个褚息和,她简直不敢想。   “好。”褚息和点点头:“都听姐姐的。”   这完全就是一个听话的三好学生啊,怎么可能是个杀人如麻的残暴君王!   褚月见对书中描述的完全持有怀疑,毕竟这本书都要已经崩到,现在需要她来矫正的地步了,说不定真的和原著是不同的。   后面褚月见又七七八八的和褚息和聊了好多,他全程都乖乖地回答,是不是的还很贴心地端上水递到褚月见的唇边。   所以褚月见在心中对这个弟弟,现在是越渐的喜爱,虽然确实是已经够喜爱了,但是也抵不住她有些聊累了。   最主要的是她想去看看奉时雪,好感的事她不完成,实在是有些睡不着了。   褚月见假装地打哈欠,做出一副犯困模样。   褚息和这次就显得体贴得多了,看见她做出的困意的动作,主动地站起身:“姐姐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改日再来瞧姐姐,陪姐姐解闷。”   “唔,好的,阿和去吧,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犯困得很。”褚月见抻着懒腰,努力让眉眼显得十分的犯困,对着褚息和摆手。   褚息和似笑非笑地睨着,多看了褚月见几眼才转身离去。   等确定人走后,褚月见赶紧将疲倦一扫而空,精神抖擞地爬下软榻。   打开柜子,随意地找了一件衣裳披上,她打算带着人大晚上的去打扰一下奉时雪。   一定要在奉时雪的身上拿到好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2 13:29:30~2023-04-26 15:4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evin2333、路人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甜 9瓶;予曦 3瓶;西鱼徐、灼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送药 恶毒女配‘作死’的第二步。   奉时雪回到偏院时,先是将玉瓶中的透明液体倒在地上,观察蚁虫是否还存活,等待确定这药没有任何问题后才仰头饮下。   毕竟褚息和这个人信不得。   将药喝下后果然效果显著,奉时雪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恢复。   他有了血色后的脸,轮廓越渐地刻画得清晰,眉眼似神画般,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恰好此时有一位穿着宫人服的人,满脸地警惕走进来,应该是一路避着人的,他进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将门关紧。   奉时雪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并未回头,松狮犬伸着自己的小短腿跑过来,亲昵的咬着他的下摆。   奉时雪垂着眼眸将视线落在松狮犬上,蹲下来将它抱起来,漠然地抬手抚摸着手下的松狮犬。   “参见少主,属下来迟了。”那人双膝跪在奉时雪的面前,神色满是愧疚,还有浅显的愤怒。   他的少主何曾受过这般的侮辱,却被这些人这样对待,他现在只恨不得上前,手刃这对褚氏姐弟。   “事情办得如何了?”奉时雪抱着松狮犬站起上来,长身玉立地转过身。   奉时雪本就眉眼惊人,苍白褪去鼻梁上的那颗红痣似恰到好处,平白增添几分妖冶的颜色,他的表情淡然,给人一种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观感。   饶是成岢见惯这样的容貌,还是会有瞬间的失神,等会过神来慌忙地垂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回少主的话,已经查清楚了,南海陈氏确实已经派人进京了,不日就会到洛河京,届时只需要让他知道,褚息和根本没有打算和他们合作,这件事必定是稳当的。”   成岢心跳狂跳,将自己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抬起来,努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重。   南海陈氏,名门望族,不出意外的话褚息和用他们解决完祭师族,下一个就该是轮到南海陈氏他们了。   南海和褚息和的合作本就是要崩解的,劫下这件事不过是让他们少走一步而已。   奉时雪要让南海陈氏表面是褚息和的人,实际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嗯。”奉时雪点点头,随后继续道:“这次南海陈氏极其重视和褚息和的这场合作,为了表现出他们的诚心,应该是派来的嫡系,陈衍让。”   “陈衍让年少闻名,看似待人一视同仁,实际心高气傲,和他交涉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下,他的一些小动作……”   奉时雪将陈衍让的品性,还有生活习惯全部讲出来。   其实他本没有见过了陈衍让,这是祭师族下一任祭司才能有的能力,可以通过八字看穿一个人的性格。   虽然看着神奇,其实也并非每个人都能看得真切,比如奉时雪就看不穿褚月见。   她周身都被蒙着一团雾,半分也不真切。   这里是褚月见的地方,她可能随时都会来,所以奉时雪讲完之后见成岢都已经记下了,才挥手让他离开。   成岢临走之前忍不住停下脚步:“少主,这个褚月见如此辱人,要不要属下制造一些‘意外’?”   这个意外并非是指单纯的意外,可以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   奉时雪闻言目光微抬,抱着还在闹腾的松狮犬,神情漠然地立在原地。   成岢便知道自己逾矩了,赶紧露出懊恼,跪下请罪。   “下不为例。”奉时雪抬手摸了一下松狮犬,垂下眼眸声音微淡。   “是……”   其实成岢不太明白为什么少主对褚月见这般仁慈,若是以往有人这般侮辱,指不定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白日的那一招对奉时雪没有用,所以褚月见打算换个方法,然后顺便带上了公主殿最好的药,打算前去找奉时雪。   “公主,这样千金难求的药,当真要给偏院的那位?”褚月见身边的宫人神情不确定地问道。   公主对待那位的态度,简直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了。   白天的时候让人竭尽所能地欺负他,到了晚上竟然拿着药亲自过来。   褚月见将那瓶药拿在手里晃了老半天,终于被人问了,她露出欣慰的笑,语气带着得意:   “他自是不配的,可本殿昨日发现他还挺好玩的,还从来没有玩弄过人的感情,他明明都已经是低贱的奴隶 ,偏生要做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玩起来是何等模样。”   似心血来潮发现的玩乐,未曾将人的感情当回事儿,这才是一个坏女人该干的事,既不会崩坏人设,又可以暗自关心奉时雪。   这是褚月见目前想到的最好办法,她自然不能明着说自己的打算暗自帮奉时雪,不然系统会判定她崩坏原主。   故意引导旁边的人讲出这样的话,这个时候有旁的人在旁边问起药,她刚好就顺着这个说下去。   这话一出那宫人果然一脸‘你坏透’的表情,就连系统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褚月见觉得自己总算是又发现,一个关于系统的漏洞。   迈着轻快地步伐,褚月见恨不得飞奔起来,真想要尽快去给奉时雪送‘温暖’。   等走到的时候,褚月见本来是吩咐让人上前敲门的。   结果这些宫人实在是太上道了,直接一脚踢开院子的门。   褚月见:……   看来大家都有做反派的潜质,干得挺好的,下次不要再干了!   “咳咳。”整理好嗓音,褚月见趾高气昂地扬着下巴走进来。   进去便看见奉时雪正抱着松狮犬立在院子中,白衣好似染着光晕,周身都充满了神性。   崽崽好白,也好乖。   “啧。”褚月见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头微歪,嚣张的笑着,将自己打算作死的气势拿足了。   “果然经过调.教之后,有了当狗奴才的觉悟,‘主子’没有休息当奴隶的也不能去。”   奉时雪唇角微微往下降了寸,抱着松狮犬的手一顿,心里浮现起厌烦。   这个褚月见看起来实在是太闲了,现在一天要来他这里好几次,完全将侮辱他当成了,一日三餐必做的事。   但他深知褚月见和褚息和不一样,越是不搭理她,她便越是起劲。   比之褚息和,褚月见她就像是天生没有带脑子一般。   “将手伸出来。”突然从奉时雪面前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   奉时雪抬起头,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褚月见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褚月见眼中带着嫌弃,心里含着期待。   奉时雪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种想要揉自己的太阳穴的冲动。   不为别的,而是他刚才竟然没有感觉到褚月见靠近了,看来这段时间的警惕有所下降。   “手伸出来,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褚月见心里升起了忧思,有些担忧奉时雪是不是被人欺负得耳朵有问题了。   这可千万不要啊。   眼前的人眼中含满了期待,像是要做恶作剧的小孩一般,奉时雪沉默片刻,还是将手伸了出去,单手抱着松狮犬。   褚月见低头看着眼前的这双手,冷白如玉,长细如竹,十分的有骨感。   忍不住在心里升起了羡慕,奉时雪他怎么连手都长得这样好看,真是造物主的偏爱。   褚月见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藏起来,然后只露出手指,拎着那个药瓶,神色和语气再次带上了施舍:“赏给你的。”   掌心凉了一下,奉时雪目光微微往下移动,手中躺着一玉瓶,单是看外表就知道非凡品。   奉时雪抬眸目光平淡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微闪,褚月见都不会藏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现在眼中充满了自得和隐约的期待吗?   眼前的人依旧没有开口,褚月见觉得奉时雪现在肯定烦透自己了,连和她讲话都不屑了。   “小哑巴,这是赏你的,你也就只有这一身皮囊还看得过去,要是在身上留下伤痕了,本殿会很快厌弃你的。”   褚月见讲完后自觉力度还不够大,接着又道:“若是厌弃了你,本殿便去找阿和要你妹妹,你这般样貌,估计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   果然讲完这句话,奉时雪便将手中的药瓶捏紧了,浑身明显紧绷着,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褚月见看见那转瞬即逝的恶狼眼神,忍住想要后退的感觉。   她方才从奉时雪眼中看出了杀意,可待再眨眼时,眼前的人已经半阖下眼眸,他将眼中的情绪遮掩,再也瞧不出来什么。   “多谢殿下。”声音低哑,虽然没有任何的情绪,却让人听得心尖发麻。   崽崽的声音太好听了,人好看,手好看,声音好听,简直是造物者的宠儿。   褚月见面上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双手环抱:“这就是你谢主人的态度?”   奉时雪嘴角微微撇出冷嘲的弧度,抚摸松狮犬的手都顿了下来。   果然就知道褚月见的每次到来,都没有按什么好心,拿一瓶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给他,还想要他感恩厚待。   奉时雪不欲和褚月见多做纠缠,现在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她偏生还要来恶心人:“谢过殿下的恩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6 15:40:06~2023-04-27 23:3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曦、灼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温暖 错金缠枝香炉   “这还差不多。”褚月见终于放心地笑了,眼中带上了满意。   看来奉时雪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人,有上好的药收着,终归是不会吃亏的。   “就这样吧,记住以后只要听话,本殿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褚月见其实是想要伸手去拍了拍他头的,奈何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了。   她估计自己踮起脚尖,都不一定摸得到他的头顶,这要自我侮辱的事,自然是不会干。   所以褚月见十分自觉地伸手,拍了拍奉时雪的胸膛。   好硬!   拍得褚月见的手都疼了,没有想到奉时雪长了这样一张禁欲寡情的脸,竟然有一身的肌肉。   真蠢。   奉时雪低头瞧着胸口的手,忍着厌恶,再眼中闪过瞬间的暗讽,根本不想搭理她。   大概奉时雪态度一直都不好,也不爱搭理她,褚月见也没有觉得不对。   送‘温暖’的目的达到了,在整个全程系统也没有任何崩坏的提示,褚月见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待着惹他讨厌,便领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去。   在奉时雪孤立无助之际,她前来及时地送上好的药。   不管是出于任何目的,只要他发现药没有问题,肯定就会各种猜想。   迷人的坏女人总是会给人猜不透的神秘感。   褚月见所到之处皆是一堆人围绕着,出场极其奢靡热闹,隔得老远都能听见那些宫人讨好恭维的声音。   奉时雪面无表情,冷淡地抬手放在心口,半响后才起眼眸,手中攥着白玉瓶,忽然被松开。   “啪——”   雕刻精致的白玉瓶落在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里面的液体全部洒在青石板上,似晕染了不规则的水墨画。   驭人之术褚月见学得太差了。   奉时雪一身素白如玉兰,披着月色转身朝里走去,完全没有将地上破碎的玉瓶放在心上。   几番折腾后褚月见也开始有些发困了,摘取身上的累赘,泡在华液池里,舒展着眉眼发出谓叹。   当个奢靡的公主真好啊,有皇帝弟弟宠着,所有人对她讲话都不敢大声喘气,全部都带着小心翼翼的。   甚至就连出个门,也都是一大堆的宫人陪伴,生怕她饿着,渴着,这日子简直当得比皇帝还爽。   这要是在现代有这样的游戏,她一定要隔三岔五去体验一下。   褚月见除了第一天发觉那是奉时雪后忐忑过,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甚至觉得这个身份,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般。   错金缠枝香炉燃起袅袅细烟,殿里香气蕴蕴,如梦如幻。   水雾朦胧飘浮起来,将褚月见的眉眼晕染带上了湿意。   肤如凝脂,胸前波涛汹涌,半遮半掩在纯白乳奶中,眼含着一股春水而不自知,又纯又欲。   她将系统打开,本是想要看看数据有没有变化,打开果然是有惊喜的,她发现那些数值有变化了。   目前解锁的只有三项,虽然涨幅不明显,但是这三项都有了变化。   黑化值:5+,目标的上限的是100。   看来她那个任务完成得不错,数值涨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多一些。   崩坏值:5+,所有的数值上限都是一样的。   这个加分是让褚月见觉得有些惊喜的,她都不知道这个加分,是怎么触发的。   看来自己还是真的很有玩游戏的天赋,褚月见美滋滋地点头。   前面两项的分值,给了褚月见强烈的自信感,当视线往下,定格在好感度上面。   只看了一眼,褚月见的脸色骤然一边,‘啪’的一下将系统关闭。   转身趴在华液池边沿,褚月见浑身的气息都降了好几个度,似有一坨乌云在头顶飘荡,随时都要下雨。   -5?   -5!   没有什么比被崽崽讨厌,还要更加使人难过的了。   褚月见看见那个数值简直欲哭无泪,才知道原来数值还能有负数,果然什么都有下限。   奉时雪这个人的戒备心也太强了吧,不给加分就罢了,干嘛要减好感啊。   褚月见心灰意冷地想着,虽然她确实表现得十分恶役,但是也有去关心他啊。   不给涨,也不能降啊,现在少一分都能要了她的命。   褚月见失落地将头埋在臂弯中,心情沉入谷底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等再次抬头水雾眸中重新闪过光亮。   这只是第一天,已经很不错了,加起来其实也赚了五分。   这般安慰自己地想着,褚月见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些,鼓足勇气重新打开系统,看着那些可怜的分数。   突然最下面被置灰锁着的一栏解锁了,浓雾散去,终于露出了这个分值名字——恶毒值。   +1   褚月见面露欣喜,刚刚被解锁的那一项是正数,白捡一分。   筋疲力尽地演习,褚月见觉得自己都演得差点人格分裂,才得到这么一点分,简直太不容易了。   明天最后一天,继续努力!   褚月见现在充满了斗志,现在只有好感值没有上去还反降,说不定明天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得想个办法刷奉时雪的好感。   想到这里,褚月见不由得有些头脑发涨,若是不维持自己的人设,她一定给能将奉时雪的好感刷爆。   褚月见再次闭上了双眸。   “滴答、滴答……”   不知何处的水声一直滴不停,褚月见睁开眼颦着眉,神情苦恼地环顾什么也没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她缓缓从华液池中站起身来,还升起的薄雾缭绕,似薄薄的丝绸薄衫裹着曼妙的身姿。   “奇怪,香炉呢?”褚月见裹上拖地的寝衣,立在柱下,疑惑地歪头打量思考。   她记得这里一直都摆放着错金缠枝香炉,怎么现在没有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忽然褚月见似若有所感地偏过头,发现菱花屏风上隐约透着两具相缠的身子。   若仔细听还能听见,那压抑得若有若无的呻.吟。   看见这样的一幕,褚月见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转身就想要跑。   可还没有跑几步便被自己身上的寝衣绊倒了,将旁边旁边摆放的香料打倒,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周围骤然变得安静起来,褚月见看着被香料染着的手,身子开始颤抖。   她、她记得好像是泡的牛乳浴,哪里的香料?   脚步身传来停到身旁,褚月见跌坐在地上身子一直发颤,听见了声音也不敢抬头。   她现在身上的衣裳也不是自己的,她没有这样宽大的衣裳。   “跑?”头顶传来轻嘲,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缓缓蹲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褚月见的下巴,触感冰凉得犹如毒蛇在游走。   褚月见被迫抬着头,发觉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他整张脸都蒙着雾,连声音都是。   尽管看不清脸,但褚月见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像是恨又像是旁的,分外复杂。   “你想跑那里去?”他松手指尖漫不经心地往下,划过她的脖颈,停了下来:“不喜欢这里吗?和你的公主殿不一样吗?”   不跑,不跑,腿软跑不动。   褚月见想要回应他的,却因为他明显的杀意而浑身僵硬着。   总感觉他好像在考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划破她脆弱的脖子。   褚月见迟迟不会应,他也没有表现得任何不耐烦,反而松开了手,站起身,冷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那是比方才还要令人心惊的目光,像是林中的虎亮着爪牙,猎到食物后即将要粗鲁进食。   褚月见心跳都要蹦出心口了,发现自己好似已经缓过一些了。   她趁他没有反应的时候,出其不意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着。   忽然脚下一空,她不知什么时候是往华液池的方向跑去的,所以直接跌落至水中。   褚月见落水后闭着眼睛拼命挣扎,好不容易将头探出水中,喘着粗气睁开眼。   殿中的景色一如她之前所熟悉的一模一样,没有人,也没有水滴声。   错金缠枝香炉依旧燃着。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褚月见神情庆幸地抱着双臂,停顿一下便飞速地出浴,往外面跑。   这个噩梦真的太恐怖了,她现在需要见到活人才能缓解。   *   “哎,公主的那个发簪呢?”   公主的习惯是上午换一套衣裳妆容,下午同样也要换一套。   但今日负责的那位宫人,现在怎么也找不到,早晨公主指定的那一支发簪。   宫人正急得满头打转。   公主的东西从她的手中丢了,只怕是难逃受罚了。   想起褚月见待人的手法,那宫人心中满是害怕,不由得眼中蓄了泪。   “公主一会儿就要醒了,还不赶快进去伺候,在这里呆着干甚?”   就在此时掌教太监忽然路过立在她的身后,瞧见她焦急的模样,睨着一双浑浊的眼严声呵斥。   宫人红着眼看见来人,扑通地跪下,抽嗒欲泣道:“干爹,公主指定要用的发簪不见了,明明方才还在这里的,我转个眼便不见了,求您发发善心,救救女儿吧。”   她记得自己就是放在那个位置的,不过是转身拿了点东西,等到再回来时就已经不见了。   掌教公公听闻后,神色先是一惊,到底是宫里的资深老人了,情绪稳定得很快。   他见那宫人红着一双眼,显然是吓得不轻,心下怜悯心起。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梦注意啦,等宝贝们看到后面再倒回来看,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哦,嘿嘿   感谢在2023-04-27 23:31:44~2023-04-29 00:1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 5瓶;予曦、Kevin233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陷害 ‘恶毒’女配作死的第三步。   “好女儿,这件事并非不是干爹不愿意救你,只是这殿下的东西丢了,你教干爹如何救你?”掌教公公苦口婆心地道。   他是掌管整个公主府的管事,能不被受到牵连,而一起被拉下去跺去双手,已然是万幸了,谈何救人。掌教公公在心里腹诽。   听到掌教的含着拒绝的话,那宫人神色露出绝望,眼中一片灰败,浑身失力地跌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她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宫人忍不住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到底还是自己的‘子孙’,掌教见她这般,也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出言提点:“与其在这里自哀自怨,倒不如四处找找,说不定就是丢在哪个旮旯里了。”   宫人抬眼含着热泪,摇头:“干爹我找过了,就是丢了,平素里我也未曾得罪过人,也不知道那个贼人,这般的祸害我。”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就是放在那里的,所以才会这样笃定是不见了,除了有人要害她,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掌教公公闻言,眼中满是怜悯,复道:“你的品性如何,干爹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可不见得有没有连累你。”话里的意思似若有所指。   他的话刚好说到了什么点上,宫人眼角的泪一顿,随即想到了什么。   宫人想到后又赶紧将这个念头摇去,始终不敢相信,那般风光霁月的神仙人物,也会偷东西吗?   可、可是他现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矜贵之人了,奉时雪如今落魄得人人都可欺负。   而且宫人又想起来了,昨日自己的弟弟还前去欺辱过他,指不定是有些怀恨在心的。   早上的时候,她好像还在公主殿看见他,好似是带着雪主子来过这边……   “可是想到了谁?”掌教公公神奇祥和地缓缓蹲下去,怜爱地伸手摸着她有些呆滞的脸。   宫人回神,赶紧摇头:“不、不、他不会的……”语气带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迟疑。   “他如何不会?要知道祭师族被抄家那天,所有的私产都是充裕了国库,如今听闻他连五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掌教公公露出一抹轻嘲,眼中毫无情绪波动,冷漠地看着眼前矢口否认的宫人。   “他、他……”宫人想要反驳,但此次讲不出话来回复掌教。   她始终不觉得奉时雪是会做这样事人,每次听见掌教带着暗示的话,都会下意识地反驳。   可今日只有他进来过,当时都她还奇怪,奉时雪怎么突然来这里,而且好似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傻女儿啊,切勿对人这般掏心掏肺,刚才我过来时,还曾撞见他了,便注意到当时手中似拿着什么金色的东西,瞧见我了便快速收起来,我当时便奇怪却没有多想。”掌教公公言语恳切地道:“结果谁知道过来便看见你在这边哭。”   “真是他?”宫人闻言神情错愕,语调上扬,眼中始终有些不信,可掌教又何必骗她。   “谁知道呢。”掌教公公扯了嘴角,语带讥讽:“要晓得再是清高的秀才,还能为了五斗米折腰,跟何况他如今连狗都不如。”   这句话倒是实话。   “那、那干爹真要是他,我怎么办啊。”宫人呐呐地出声,神情满是无措。   掌教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先不说她弟弟前去欺辱过他,单说他如今确实太落魄了,谁知道会不会打这个注意。   毕竟公主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那可是足克的纯金啊,偷偷拿出去融了,都能得换得不少的银钱。   若真是他偷了这东西,这完全就是在害自己啊。   再加上掌教都给她透了秘,是有瞧见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可不就是暗自告诉她,东西就是奉时雪拿的。   所有的信仰在性命面前,是根本无法比拟的。   似对宫人的不忍心,掌家公公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比较择中的方法。   “这样,距离殿下醒来还有些时辰,不如你领着人先去那个院子搜搜,时间也用得不长,若真是他的话,也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宫人点头后露出灰败,她自然是想要去,可是那个院子是公主的,昨日那些人差点受罚丢命,现在都让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掌教暗自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知道了她的顾虑,便出言宽慰道:“你且放心领人去搜,殿下那边我自会帮你,要是真的丢了殿下最爱的凤钗,只怕是大家都要受道牵连,干爹这是救你也是自救。”   这话说得在理,宫人想了想确实也是这般,掌教他掌管着整个公主殿,殿下若是要发火,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有了这句话,宫人心里踏实了些,当即起身擦干眼泪,行了礼告退前去找凤钗了。   她走得匆忙,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掌教眼中的怜悯更甚了。   他这次倒不是对着宫人,而是对着殿下打定主意要折辱的那人。   只可惜他只是一介残缺的宫人,头都是系在裤腰带上,自身都难保了谈何旁人。   掌教立在原地驻足观望片刻,摇摇头便赶回去复命。   褚月见此刻正仰躺在软榻上,翻着这个朝代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看了几页后便停下来休息,可只要她将思绪放空,心面就忍不住想着奉时雪。   女子应该要比男子温柔些,所以这次她让女子去了。褚月见想,这次总不能再对奉时雪拳打脚踢吧。   等过会儿她再出现在奉时雪的面前,然后救他于水火中。   虽然和上次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她这次不打算领什么欺负人的任务,所以就算不是正数,也该涨成原来的分数吧。   翻了几页的书,褚月见才佯装刚起床的模样,唤人来洗漱。   一切都如自己计划的那般,褚月见得知自己的凤钗被弄丢了,气得连头都不梳了。   她在公主殿发了好大一通火,命那些人都不许跟着她要亲自去找。   然后褚月见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脸怒气,提着宽大的裙摆,独自往外面走着。   不能跟过去,众人都心惊胆战地守在公主殿,只期盼当真是奉时雪拿的,然后公主只处罚他一人就行了。   众人以为正在大怒的褚月见,此刻正一脸惬意地走在宫道上,脸上明媚得跟今日得阳光般。   她是故意不让那些人跟着的,人跟得多了随时都会有人设崩塌的风险,向现在这样一个人待着,简直不要太舒服地做自己。   偏院距离公主殿不远,出了公主殿几步路便走到。   隔得大老远,便听见里面传来的熙熙攘攘地尖锐声,褚月见将目光放在前面的院子上,神情带上思索。   看来里面还在白热化的阶段,她有些好奇被那些人欺负的奉时雪,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想起被自己欺负时他一脸的漠然,褚月见的脚步顿下,随即果断将步伐一转,拐进另外的矮墙下面。   这里基本没有人来,还有一棵硕大的歪脖矮槐树遮挡着。   褚月见仰头看着这棵树,眼中闪过兴奋,暗想这里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褚月见便悄悄地爬上树,好在穿的身轻便的绿裳,碰巧和树叶融为了一体,藏在里面并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谁能想到褚月见一脸怒气地出来找茬,结果现在却爬树,还偷偷摸摸地将头伸到别的院子里。   褚月见眼含好奇地拉开浓密的树枝,然后趴在树枝上歪着头,终于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待看清里面的场景,褚月见差点从树上滚了下去,还好反应快,她将树抱得紧紧的才没有掉下去。   想象中的奉时雪被欺负的场面没有看见,入眼的反而是奉时雪现在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孑然而立在院子里。   他清隽风华的眉眼微垂,褚月见不用去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现在的浓厚杀意。   “已经说过了,此事并非是我。”奉时雪眉眼染上了不耐,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若不是手中持着一把长剑,可能这些人都已经信了。   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宫人,见奉时雪手中的剑,五分的怒意,现如今直接变成了十分。   在宫中是不能持剑的,特别是奉时雪这样的罪臣。   都知道他进公主殿的时候,是已经收刮干净了,再放进来的,谁知道她们刚才竟然在里面,搜出了一把剑,还有丢失的那只凤钗。   她们都从奉时雪这里搜出来这些东西了,已经铁板钉钉的事,不成想他竟还不承认。   不去说那支凤钗,单说那把剑,剑身镶嵌着宝石肉眼可见的华贵,且剑身还是用最好的乌兹打造而成,剑身还护着一层金箔。   哪怕是个不懂剑的人瞧见了,也知道这是把名剑,绝非是奉时雪现在这个身份能拥有的东西。   “都已经从这里搜出来了,你还不承认,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这剑肯定也是从殿下那里偷的吧,等我一会定要去禀告给殿下!”   作者有话说:   女鹅大概就是前面不断做符合恶毒的人设的事,后面逐步掉马~其实女鹅是个很好的姑娘,后面也会渐渐揭露。   感谢在2023-04-29 00:17:50~2023-05-01 23: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239095、Kevin233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催眠 一抹秾丽的红。   宫人只要想到刚才自己急得不行,却依旧还不愿意相信是奉时雪拿的场景,只觉得自己蠢透了。   原本她眼中对奉时雪还带有善意,此刻已经是十足的敌意,甚至还带上了埋怨。   都怪他偷了东西。   听闻宫人说要禀明褚月见,奉时雪眼眸微抬,握剑的手一顿,眼中闪过厌烦。   他现在真是情愿去应付褚息和,也不愿意见到褚月见。   褚月见总是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好似从一开始都对自己抱其他目的,最主要的是她本人是的很烦。   每次看见她,他就很想用手中的这把剑,划过她洁白的脖颈,让那纤细的脖颈掉落滚在地上,染上污秽的尘土。   但他现在还不能动褚月见。奉时雪强行压下自己内心升起来的暴戾杀意。   凤钗确实不是他拿的,是清晨时有宫人前来召唤,说是褚月见要见松狮犬,让他领过去,他这才去的。   到了公主殿后迟迟没有等到人,得到的却是褚月见现在还在午睡,让晚点再来消息。   他这才抱着松狮犬回去。   在路上还曾被公主殿的宫人撞了下,等回来换下衣裳时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后背被人用东西粘着一只凤钗。   当时奉时雪刚拿在手上,便有人闯了进来,然后宫人便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   屋子实在是太小了,那些人将翻出来的东西全部丢到院子里。   直到那把剑被找出来,奉时雪上前夺回,手中的凤钗也就此暴露了出来。   “这把剑也不是你的吧,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在公主殿偷了这么多东西,指不定那天就偷到了我们头上,然后再将我们害死。”跟着来的另外一位宫人看见他手中的金钗,眼中闪过光赶紧出言道。   她的话刚落下,剩下的人便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话。   公主殿是陛下的目光所及之处,这边凡出现一点问题,他们这些人随时都可能要人头落地。   所以根本没有人敢在公主殿犯事,偷盗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将他羁押送到公主面前去!”有几个人叫嚣着,完全不去听奉时雪所讲的话。   “这般手脚不干净,亏得以前还是个世家子,将他带到公主的面前去,殿里万不能留下这样的人!”   “对……”   七嘴八舌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尖锐,此起彼伏地直接强行给他定罪。   奉时雪的目光往下移,视线落在手中握着的这把剑上,眼中依旧毫无波澜,垂下的浓密睫毛都泛着寡情的冷漠。   手中这把剑是绝对不能交上去。   这把剑是祭师族祈神通灵所用,也绝对不能落在褚月见手中,依照她平日的做法,只怕是会将剑糟蹋得不成样。   为何公主殿的人声音都这样嘈杂尖锐,那般的惹人心烦。   奉时雪精致的眉眼暗淡下来,显得鼻梁那颗红痣也越渐妖冶起来,它被情绪染上了秾色。   突然奉时雪的手被人拉住,拉他的人还一脸气愤地讲着,要将他拉去见褚月见这样话。   奉时雪如巍峨的雪山屹立原地不动,淡淡地掀开眼眸,一双向来没有情绪波动的眸子注视着她,忽然隐约微动。   宫人无意间回头撞进那双眼,微微有些愣在原地,神情逐渐像丢失了魂魄般。   “我说过了,非我所盗。”奉时雪红唇嗡动,平淡地陈述,清冷如泉水的声音响在变得平静的院里。   夏风还带着一丝热浪,挟裹他的声音,吹拂擦过所有人的耳畔。   奉时雪乌发白衣的立在狭仄院子里,眉眼似带着某种奇特的漩涡,勾着所以望向他的人。   他整个人沐浴在洒下的光辉中,浑身带着可感知的神性,让人情不自禁地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对,绝非奉公子所盗,我们误会了!”   平静半响过后,终于有人开口了,宫人原本眼中的激动情绪也淡下去了。   离得奉时雪最近的宫人开口讲话了,后面人都跟觉悟了般,纷纷点头,场面一派和谐。   “肯定是你不小心弄丢了,然后被奉公子找到了,你应该感谢他。”   “对……”   在场人之前的忿忿褪去,都统一转头看着最开始那个宫人,神情呆滞嘴角挂着夸张的痴笑。   最开始那个宫人从看了奉时雪眼睛后,就有种脑子被什么阻断了般,忽然有些想不起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所有人都在说感谢,大概她真的是来感谢奉时雪的吧。   宫人放空了自己的思绪,神情麻木着。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心里便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感激之情,怎么也拦不住,情不自禁地开口。   “多谢奉公子,若不是您,只怕今日我免不了责难,实在是太感谢您了。”她的语气充满了感激之情,给人一种若是奉时雪让她下跪聊表诚意,也会毫不犹豫跪下。   而此刻奉时雪的脸色已经接近透明色,轻微的阖首,神情寡淡地退后一步,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带上了不可触碰的距离感。   他很厌恶这样的触碰,太恶心了。   而这些人似没有看出来奉时雪眉眼厌烦,全部都怀着感激之情,一边讲着感激的话,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待人都走后,奉时雪才面露痛色,捂着胸口咳出一口鲜血。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掌心,丝毫不在意的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   他刚才用的是催眠,本来这种的催眠想要改变原本固有的思想很难,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   如今他体内还有毒,且现在的精力本来就不足,所以很容易就受到了反噬。   这样的催眠本就能常用,一旦遇见精神力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人,便会被反控。   一旦被反控后,是有极大的风险,所以他从来未对人用过,若不是刚才这些人要将剑拿走,是不会选择这个方法。   果然不能用这个催眠,奉时雪现在就感觉到反噬犹为明显。   压下再次涌上来的铜锈味,奉时雪冷静地将手中长剑上的宝石抠下,原本坚硬锋利的剑便软了下来,像是一条柔软的布条一样,然后被他系在腰上做装饰。   处理好剑的事,奉时雪转过身打算进屋,刚才起脚身旁就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女子娇柔的痛呼声。   奉时雪的视线偏移,定格在旁边的墙角下,那个还在揉屁股,因为疼而让五官有些失真的青衣女子。   她现在披散着头发像是山鬼般,丑得惊天动地。这是奉时雪此刻的想法。   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奉时雪心中的形象,褚月见呲着牙,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脸的欲哭无泪。   刚才她在树上观测天象,觉得今日不适合来,想要悄悄地溜下去当作没有来过。   结果一脚踏空,她直接从树上掉进了院子。   褚月见察觉到微凉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表情略显有些僵硬。   虽然知道不应该对着奉时雪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褚月见还是下意识露出一个带着讨好的笑。   别这样看我,我其实就是路过的,千万不要将我弄得和刚才那些人一样。   然后褚月见顺利地崩坏了人设,整只手像置身在火海里烤着,皮开肉裂的感觉生疼。   褚月见咬着牙忍受着,额头都摒出汗,心中却乐观地想着,其实习惯了也还好。   在系统的底线疯狂的试探完,褚月见快速收了表情,心里满是心疼地抱着自己的手。   实在是奉时雪太恐怖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操控人的行为,怪不得最后有那么多的追随者,跟着他一起推翻褚氏。   不过褚月见又起了疑惑,奉时雪有这样逆天的能力,怎么还会让自己落成现在样?   怀疑只是一瞬间,很快褚月见就释怀了。   也是,她也看过不少小说,像奉时雪这样的美强惨男主,就算是给了什么逆天金手指,作者也会让他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用出来。   像控制人这样的能力,一般都只能用在关键时刻保命用。   而且她观奉时雪刚才用完后就吐血了,这大概是有反噬吧?   褚月见现在又害怕又好奇,抬头看见立在那里清隽恍若仙人的奉时雪,心里虽然害怕,眼中却闪过一抹惊艳。   奉时雪唇上还染上一抹红,血色这样秾丽的颜色,使他面容愈渐昳丽,好看得让人失语。   好在这个原主本就是因为,看中了奉时雪的那张美绝人寰的脸才将人要来的,所以现在褚月见看人看痴了,都没有被系统提示。   看美人固然要紧,但命好像也挺重要的。   褚月见回神得很快,主要是原本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人,突然抬脚朝着她走来了。   奉时雪走近的每一步,褚月见都感觉有种强烈的气压,忍不住想要后退,但旁边就是墙,没有地方可以退的了。   褚月见现在真的很想爬起来,不管不顾地直接冲向外面,然后离得奉时雪远远的。   但她悲剧地发现就算是没有系统的限制,现在也好像动不了了,因为害怕,所以控制不住肌肉的僵硬。   作者有话说:   这章总结雪雪:厌恶被旁人碰(除女宝以外),会催眠改记忆~ 第14章 拂过 梳发髻   褚月见瞳孔微颤着,忍不住的往下瞥,视线落在奉时雪的腰间,他腰上挂着条类似绶带的飘带,随着走动被风吹得扬起。   她记得那、那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奉时雪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不会吧?她好歹现在是个公主,可、可要是他用刚才那个方式,将其他人的思想也转变了怎么办?   救命,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崽崽,我是你的亲妈,现在对你所有磨难,都是为了让你以后少走弯路,所以千万不要伤害我。   褚月见在心里都怂出猪叫声,面上却巍然不动,呆呆地坐在地上,还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奉时雪走近。   挺蠢的。   不屑地看着眼前人被吓得失神的褚月见,奉时雪心里的杀意淡下去了,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漫不经心地和她平视着。   褚月见刚才绝对是看见他对人用了催眠,不然她不会颤着瞳孔,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奉时雪看着眼前的人,微不可见地弯了唇角,在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   她眼中的情绪挺有趣,眼睛瞪着圆圆的,甚至连眼瞳都在颤抖,却还偏要拉长着一张脸,努力装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褚月见和院子里的那条松狮犬挺像的,都狗。   可就算褚月见露出这样的蠢像,并不能让奉时雪的杀意褪去,不动她的原因是杀一个褚月见,会影响后面很多的事,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奉时雪的手忽然微抬,垂眸看见眼前的人克制往后,明显地移动了一寸。   奉时雪似未曾看见般,伸手摘下褚月见头上挂着的树叶,声线低沉微凉地响起:“公主如何在这里?”   明知故问,他绝对是明知故问。   褚月见忍着恐惧在心里腹诽眼前的人,明明就是看见她从树上掉下来的,却还要这样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奉时雪绝对不是那种,会好心帮她取头上挂着的树叶之人,别以为她没看看见他眼中的兴味。   褚月见其实很会看人的眼色,奉时雪这样明显的询问,就是想要装傻,装不知。   既然他都给台阶下了,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把命交出去。   褚月见现在不想要刷好感了,只想要走下奉时雪给的的台阶赶紧离开。   可一直沉默的系统,却忽然像是被触发到隐藏任务般,自动领了一个任务挂在最顶上。   看着最上面的那一行字,褚月见的面色僵硬住了,随后就在内心狂哭,天亡我也。   [系统:让任务目标帮宿主梳发髻。奖励:+5随机数值(除好感)。]   “其实我在找你给我梳发髻的。”褚月见眼睛看着任务,下意识地跟着讲出来这样的话,语气依旧带着很理直气壮的骄纵。   说出这样的话后,褚月见已经绝望了,同时也对后面的生活不抱有希望了。   她想奉时雪若是答应了,只怕不是帮她梳发髻,而是会将她头直接拧下来的吧。   完全没有想到褚月见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就连奉时雪也愣住了,带着探究的视线落在褚月见的脸上。   其实在他的眼中,褚月见胆子小得可怜,脸也只有巴掌大,纤细的脖子似轻轻一折就会断。   她明明看起来那样的无害,却时常要表现出趾高气昂的模样。   这样的褚月见完全诠释了狗仗人势这个词。   奉时雪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微动,第一次明显地弯了唇角。   不知是嘲笑,还是发自内心的笑,褚月见快眼地扑捉到那一抹笑意。   想趁着现在奉时雪好像没有那样强烈的杀意了,褚月见觉得自己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实在是那项随意可以调整的分值太诱人了。   然后奉时雪就眼看着褚月见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下巴微扬,带着一种天然的傲气,似觉得被人看见从树上掉下来很丢人,眼神带着警告。   奉时雪似笑非笑地看着褚月见,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差点就要被他决定好埋在哪里了,依旧傲娇又懵懂。   “你没有听错,是本殿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偷本殿的东西,既然偷了走了东西,今日我不能绑好看的发髻,这是给你的惩罚。”   褚月见理直气壮地昂首挺胸,因为一个梦而惩罚人,一点也不觉得荒唐。   “若是绑得我不满意,罪名叠加,定然绕不了你。”   褚月见故作淡定地扶着墙站起身,才发觉自己的腿好像还有点抖,可她还得面不改色地说着作死的话:“还不赶快扶着本殿,小心三个罪名砸死你 。”   褚月见被水雾笼罩的杏眼故作凶狠地看过来,又嚣张又怂。   奉时雪眼含讽刺地站起身,冷淡睨视着扶墙而起腿还发颤的褚月见,根本没有打算上前去扶她。   “啧,算了,瞧你这一脸的呆像,等你开窍本殿早就急死了,没用的废物,让开!”褚月见终于稳稳地站起来了,心里巴不得奉时雪不要碰到她。   可能褚月见嘴上的话,早就已经说习惯了,讲出来的都是不经过大脑的话,所以特别顺畅。   一把推开眼前挡着她的身躯,褚月见娇俏的小脸还带着不耐烦,提着裙摆自顾着往里面走。   奉时雪的身影微移动,稳住后后就看见她就跟兔子一样快速蹦过去。   褚月见迈着很急的步伐往里走,只留下一个略显急促的背影,发丝都带动得飞扬起来。   奉时雪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发丝轻柔地扫过,像是被羽毛拂过,那种酥酥麻麻的触觉犹为明显。   奉时雪目光冷淡地看着那个急匆的背影,无意识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目光变得深邃。   片刻他怠倦地垂下眼眸,神情越发寡淡,只有鼻梁上的那颗痣熠熠生辉,衬得容貌八分仙二分妖。   奉时雪掩下心底升起来的莫名感觉,也没有犹豫地抬脚跟上去。   因为落后了几步,所以他进去便看见一身绿白的矜贵公主,立在和她格格不入的屋子里。   她表情是明显的嫌弃,眼中还带着震惊,似在怀疑这样的地方,原来也能住人般。   奉时雪的视线跟褚月见环顾屋里。   他喜洁,这里原本是整洁的,可刚才那群人来惹事之后,将他的东西翻得到处都是,连枕头被子现在都还在外面。   那些被丢了,弄脏了的东西,他都不打算要,也并没有打算去捡起来。   “这就是你住的狗窝?”矜贵的公主转过头,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装得倒是像不知情,这几次找茬若不是眼前的人指使,他奉时雪的名字倒着写。   奉时雪嘴角微微扯了讽刺的弧度,很快就落下来了,看着眼前的人冷淡的讽道:“幸得公主怜爱。”   “算了算了,还好这里还有一面完整的镜子勉强能看,现在我也不更你计较这些了。”   褚月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朝着前方走去,随即一屁股坐在镜子边上。   这里能一面镜子,还是挺让褚月见有些意外的,不由得想到奉时雪每次坐在这里揽镜自赏,然后心里想着。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牛逼,哦,原来是我。   “噗。”没有刹住嘴角的笑意,褚月见直接在自己幻想的场面笑出了声。   原本就安静的屋子,此刻更加的安静了。   不知道奉时雪想的什么,反正褚月见现在尴尬得连脚趾头都拧巴起来了。   偷偷地透过镜子用余光看身后的人,褚月见觉得有必要努力让自己已经岌岌可危的人设,再次支棱起来。   褚月见扭头颦着远山黛眉,语气又娇又纵:“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啊,是不是想受罚了?”   讲完之后她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整个人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奉时雪主动上前来。   她完全不知自己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落在奉时雪的眼中像是只猫。   小猫亮着爪子却丝毫无怒气,好似被人顺一顺毛发,就能舒服得抻爪子露肉垫。   奉时雪鬼使神差地抬脚往前了一步,察觉后步伐定格在了原地,掀眼看着前面坐在镜前的人,她眉眼不耐地再次出言催促。   不知为何奉时雪心里好像有种,刚才被发丝拂过的感觉,痒痒地爬上心头,甩不掉。   褚月见看着他走了一步就不动了,忍不住再次催促他。   奉时雪这次没有犹豫,踏着步伐立在她的身后,将视线落在她的头顶。   褚月见还在桌子上找到一把梳子,猜想应该是奉时雪平时用的,他的头发很好看,配得上这样好看的梳子。   褚月见拿着别人的东西,理直气壮地指挥人:“拿着,本殿要时下最盛行的那种发髻。”   本以为身后的人不会接过去,这样褚月见就可以顺着露出不耐烦,将要求偷偷地降低下来,让他随便绑个啾啾就放过奉时雪。   奉时雪接过褚月见手中的梳子,等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头顶,好似才微微有些回过神来。   现在是他冷白纤长的手指,插进褚月见柔软的发丝里,而他另外一只手执着檀木梳,是打算梳头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养成我,好安静的世界,好似在单机一样,哈哈哈哈,顺便问问看见了没,我换封面啦,好看吗?(自言自语试发疯) 第15章 臣子 南海陈氏——陈衍让。   奉时雪若有所感地抬着眼眸,然后透过镜子看见了镜中的人,如同他一样那神情淡然的脸上,亦有茫然。   奉时雪看了一眼便冷淡地敛眼,收回视线垂下,乌黑的发丝和他冷白的手融合在一起,这样的颜色碰撞有种惊人的既视感。   她的头发好像和自己的有些不一样,也和它的主人完全不同,是带着蓬松的柔顺。   时下盛行什么样子的发髻奉时雪不知道,但他以前在很小的时候,曾给人梳过发髻。   他的记忆向来很好,所以一个发髻自是信手拈来。   奉时雪手指翻动,很快就梳了一顶漂亮的发髻出来,再用檀木梳固定在头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奉时雪抬眸看向镜面,心下有种奇特的满足,转瞬即逝。   褚月见万万未曾想到,奉时雪真的会一点反抗也没有,还就这般顺从听话。   不仅没有将她的头拧下来,还真的梳出来一个好看的发髻,将她这张脸的优越点都完美展现了出来。   她脸本来就生得小,但那些宫人总是喜欢给弄那种半披半留的发髻,然后插上一些走在外面,会被人驻足停望的夺目发簪。   所以她平时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有钱,我除了钱一无所有’的感觉。   褚月见对这样的造型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方才假意冒火时,才会头也不梳地跑出来,为了就是不想要再顶着沉重的头在外面晃悠。   而奉时雪现在给她梳的这个发髻,真的很漂亮。   他将所有的头发都挽起来,露出她整张脸和弧度很好看的脖颈线条,再用檀木梳作为装饰固定,简约又大方。   好看得褚月见都想要狠狠地夸奉时雪手艺好了。   所以奉时雪透过镜子,瞥见到褚月见露出满意,复而又不满意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反复出现。   最后褚月见眼含欣喜,抬手轻轻摸着发髻,语气还不饶人的嘴硬着:“还不错,勉强入眼,虽然不能让本殿很满意,但是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了。”   随后她神情满意地站起身,习惯性的在镜子面前左右转了转。   真的是越看越满意。   甚至她都开始异想天开,想让奉时雪以后都给自己梳头发。   褚月见本就是属于那种很容易得寸进尺的人,奉时雪听话的给她梳了头,给她一种他真的很听话的错觉,下意识就开口。   “以后你每日都来给、给我梳、梳头……”话讲到一半,褚月见终于从那种自得里脱离出来,才发觉她给自己挖了什么大坑。   褚月见欲哭无泪地将话接下去讲完,眼中因为发髻而浮现起的笑意,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因为她透过镜子终于看清了,身后奉时雪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原本毫无情绪的一双眼,应该是藐视众生的那种寡淡,现在因她的一句话变得暗幽幽的。   褚月见自动在脑海浮现起暗夜森林的头狼,奉时雪此刻眼中都是带着寒冷的猎杀之意。   褚月见打了寒颤,不经意地往后侧一步,准备但凡遇见不对,立马就会夺门而出。   她今天也没有做很过分的事,奉时雪还给她绑头发了,应该不会降好感吧。   褚月见暗想,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以后你等着本殿的召唤,等那日的心情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讲完这句话,褚月见大手一挥,十分不自然地朝着门口走去。   她连头都不敢回,生怕回头就看见屋里的人,眼中带着的浓厚杀意。   褚月见眼中闪过懊恼,疾步往外面走着,恨不得自己跑起来。   都怪自己好奇谁不好,偏偏要好奇奉时雪,差点就将自己玩脱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太恐怖了。   褚月见想到奉时雪最后当了皇帝,还有把褚氏皇室所有人都弄去祭天,他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本就是一朵黢黑的黑莲花。   终于自然的走出去了,身后的那道视线也没有了。   褚月见立在偏殿外面神奇一松,呼吁出浊气,抬手抹了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复而又美滋滋地轻摸了新发髻,迈着愉快的步伐往前走着。   任务完成了,还蹭了美美的发髻。褚月见将方才受的惊吓完全都抛掷脑后了。   晚上。   一连完成两个任务,褚月见夜终于注意到了系统的规律。   任务有的需要自己主动领,也有系统随机触发的,这些任务完成之后都不会立马结算,而是到了晚上十二点才会增减数据。   所以到了晚上褚月见洗漱完后擦干了头发,扑在柔软的床上,先是在床上滚了一圈,才满足地打开系统。   她以前很爱熬夜,刚来昭阳这几夜还没有适应,所以很容易就撑到了十二点。   然后褚月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数值在往上面涨,还有多出来的5分,那分值可以加在除好感以外的任意地方。   这次完成的任务获得的奖励,大概是新手大礼包的程度,褚月见不仅获得了积分,还获得了一个随机盲盒。   抽盲盒的时候,褚月见很有仪式感地反复擦了手,想用玄学抽出好的东西。   做足了准备,褚月见才开始伸手抽。   打开盲盒后发现里面是一颗石丸,褚月见先看了它的文字说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ooc丸:捏碎使用,可随意操作原主人设五分钟。]   褚月见看见这个使用说明,赶紧掏出一张锦帕将它小心的拿起来,美滋滋的贴身放着。   这可是个宝贝啊!等以后她多做任务,然后多存一些,说不定就能避免被系统惩罚。   随后褚月见毫不犹豫将那五分,全部都加在了崩坏值上面。   她暂且还不知道这个崩坏值如何加,觉得先刷多点应该没有问题,反正只有不是特别多就成。   褚月见数了数自己现在的版面,现在解锁的每一项都已经是正数了,虽然好感值那里是+1,那也是正数,后天就不怕任务不能完成了。   大概前面的这些是新人试炼,打过了第一关,褚月见可以休息片刻,再去累计第二关的经验。   她还打定主意,这几天在系统没有颁发新任务之前,都不在奉时雪的面前晃悠了,避免好不容易涨起来的好感下掉。   做完这一切之后褚月见才有种安心的感觉,像是大逃亡获得了第一关的胜利,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南海陈氏来人了。   南海那边生产荔枝,带来了不少的新鲜荔枝,模样最好的全部都被送往了公主殿。   距离前面那赶命的三天,现在褚月见已经当咸鱼,在公主殿躺了近七天。   实在是因为当公主的日子真的太好了。   此刻褚月见躺在软榻上面翻着话本,乐得两腿直蹬,思绪完全被酸老掉牙的话本走了,男女主之间感情曲折,其中各方面都描写得极具隐晦,简直令她爱不释手。   这几日她就跟咸鱼般闭门不出,褚息和哪怕政务再是繁忙,都来瞧过她几次。   期间褚息和还见她一直沉浸在话本中,拉着她的手略带吃味地埋怨了几句,转头又送了不少同类型话本过来。   褚月见每次想到褚息和都会忍不住感叹,这个弟弟是真的好,怎么就会像原著里面那样残暴呢?   脑海中乍然闪过原著,褚月见才终于舍得从话本里面分出心神了。   她好像隐约记起了一件事……   虽然奉时雪前期在公主殿的那段日子,没有详细的描述,但也发生过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那就是男主的帮手出来了。   褚月见想起后赶紧合上话本坐直了身体,整个人犹如大敌来临。   南海陈氏——陈衍让。   *   古纹亘长的宫道上,偶有三三两两的粉衣宫人路过,对着闲庭漫步的两人欠身,等两人走过之后才起身离去。   “这就是南海陈氏的嫡系公子吗?”见四下无人,年轻的宫娥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   两人都是刚入宫的,忌讳自然不如老人,见眼下无人都开始边走边低声闲谈。   “听说是吧,除了他还能有谁,都说南海陈氏之人上至嫡系下至仆奴,这些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刚才那位能被总管公公那般奴颜婢膝的对待的人可不多。”   “啊,怪不得,我方才请安之际,悄悄地抬了一下眼睛,瞧见那人容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哎,你说拿他跟公主殿那位比如何?”   “我觉得还是公主殿那位要好看些。”年龄尚小的宫人低声地嘀咕着。   “我倒是觉得两人都差不多,只是那位更有距离感,刚才那位好像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另外一位也不甘落后地道。   “我觉得你们两个若是再继续议论,待会儿被人听见就会合该受罚。”带着威严的声音将两人打断。   最后面两位宫娥神情惶恐地抬头,见是领着自己认路的大宫女,顿时松了口气都噤声不敢讲话,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   南海的人来洛河京是为了暂时赴任。   作者有话说:   真好原来我不是单机,满满的码字动力,爱你们呦,呜呜呜,我最近复阳了,小可爱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难受ing)感谢在2023-05-04 00:02:02~2023-05-07 23:2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小羊向前冲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嗷待更新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男配 惊鸿一面   “陈公子,请往这边请。”   总管公公手上的拂尘为扬,充满褶皱的脸上带着抹笑意,弯腰屈膝,始终落后前面的人一步。   而前面的人亦是谦和有礼,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气,柔和得似一碗温水般,给人一种不紧不慢,让人不自觉感受到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袭清淡绝尘的陈衍让温润一笑,眉眼清朗如松,本就十分出色的面容,因为这笑反而更添一分易触碰的尘世感。   “有劳。”他微微阖首语气不急不慢。   难得有这般身份的人对他谦和道谢过,总管公公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眼底染上笑,道:“这是奴婢应该的,万是担不上劳烦二字。”   陈衍让含笑未搭话,正欲往里面行去。   忽的余光似瞄到一抹鲜艳的颜色,正在上方,像飞舞的蝶般欢快奔来,陈衍让眼眸微微上抬看去。   昭阳的宫殿修葺得和其他几国不一样,沿袭的是古老的建筑风格,大多数宫道建筑都是上下两层。   所以他只要微微抬头,便能看清上面的人。   奔来的是一位穿着鹅黄嫩色的坠髻少女,巴掌大小的脸白皙透净,眉眼如画,带着纯粹的光,似是从天而降沐浴在光下的神女。   陈衍让的视线很好,隐约能瞧见她连脸上带着红晕,似某种绯靡的花,很是娇艳欲滴,她额头带着的薄汗,像洒下的晨露。   大概一眼惊鸿就是形容眼下的情形吧。   陈衍让的脚步已经渐渐地停下来了,仰着头怔愣地看着跑近自己的少女。   她似注意到那道炙热的视线,也一样停下了脚步,云鬓松乱,簪着最夺目的霞光。   此刻上下间隔着,一人往上,一人低头眼神缠绵着纠缠在了一起。   陈衍让似听见自己沉寂的心,骤然狂跳躁动着在叫嚣。   这是不可多得的娇艳美人儿。   当然以上都是陈衍让的个人幻想,实际上跑来的是随意挽着发的褚月见,她为了赶时间跑得气喘吁吁。   前不久她还在公主殿里面舒适地仰躺着,边吃荔枝边看话本,结果系统突然给她强制领任务了。   [系统:任务目标太顺,请制造坎坷经历。勾引目标任务将来的帮手,完成+50任意数值(除好感以外)]   [系统:该任务支线自动触发,惊为天人的初见,完成+5任意数值(除好感以外)]   这次是+50的任意数值,还附赠+5,真的是前所未闻的馅儿饼。   褚月见立马见分眼开地弹坐了起来,神情兴奋地扒拉着系统,若是每次都这样加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她看过原著的,虽然这里并未曾详细描述,但此时的奉时雪应该也已经暗地里开始是筹谋推翻褚氏的野路子了。   但她并没有打算去管奉时雪,就这样放任着,毕竟那是她的最终任务,自是越快达成越好。   若不是不能崩坏人设,褚月见都想要直接劝褚息和退位让贤了。   可正因为她的没有去管,导致奉时雪如今大约是过得十分顺利,就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这才直接给咸鱼的她强制领了任务。   褚月见穿书到如今,可能其他的没有学会,唯有欺负奉时雪,还有给他制造麻烦这一点很会。   顺着这个任务,褚月见当下立马就想到了未来养成为奉时雪第一大帮手,也已经来了昭阳皇宫的南海陈氏——陈衍让。   关于陈衍让这个人,并非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而是在原著中戏分量占得很大的男配。   他和奉时雪怀着一样的目的,能与虎谋皮自都不是什么善人。   褚月见为什么会立马反应过来是他,还不是因为书中对陈衍让的感情,曾经有一笔带过。   隐约记得陈衍让好像曾经求娶过原主,但未曾成功,原主便在后面被奉时雪这个冷血的人,放了一把火活生生地烧死了。   这两人也正是如此埋下了仇根种子,再到后来的泾渭分明。   再后面的那些剧情,褚月见就不用怎么回忆了,反正都和她已经无大关系了。   她只有在前期出现过,所以当奉时雪踹了褚氏皇族登位,到时候她只需要等着回家就可以了。   褚月见明媚的水雾眼弯成月牙,嘴角的梨涡浅浅,带着一丝无辜的甜蜜。   反正陈衍让都会因为她而和奉时雪闹翻,不如现在就提前一点点。   但是也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奉时雪,只需要陈衍让对她像之前原主般一见钟情就可以了。   然后她假意继续黏着奉时雪,这不是后面还有馋男主身子的剧情,陈衍让若是喜欢上她,心生了嫉妒,不就会给男主使绊子嘛。   出门前褚月见还打扮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挑了一件十分扎眼的衣裳,差点就要错过时间了,所以随意撩挽了发才匆匆赶来。   看样子是刚刚赶到,指不定若是再晚一些的话,陈衍让可能人就进去了。   依照褚息和那个姐控来看,在他眼跟前勾搭人,先别说其他的,陈衍让说不定先和褚息和指定闹翻,反倒直接给奉时雪提供便利了。   褚月见停下飞奔地脚步,抬起素手露出手腕上的朱红琉璃手串,纤细的手指理了理鬓边的散发,然后低下眉眼和下方的人对视上。   不得不承认的是,从奉时雪到这个陈衍让,就连她那个弟弟褚息和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这本书简直是颜控的天堂。   褚月见瞧着底下的人,眼中泄出一丝满意。   若是奉时雪是那高不可攀,给人不可亵玩禁欲高岭之花的感觉,弟弟褚息和是那种外表漂亮的纯情男高生外貌。   那么眼前的这人就像是一阵风,风轻柔地吹过,哪哪儿都是一股暖意涌动。   “你叫什么名字?”褚月见其实早就知道他叫什么,但现在为了在他心中留下重要的印象,故意这般搭话。   勾引陈衍让这才是她来这趟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惊鸿一瞥。   美人的眉眼倨傲不落下乘,洛河京的新帝刚成年,还未曾来得及纳妃娶后。   而眼前这人能在宫中肆意奔跑,且无人阻拦,只能是传闻中的那个公主褚月见了。   万般猜想就是未曾料到,褚月见给他的第一眼竟然是这般,摄人心魄。   陈衍让压下心里狂跳不止的心,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笑意,眼中却闪烁着兴味光芒。   “回殿下,臣下为南海陈氏之人,名唤陈衍让,见过殿下。”他欲要俯身轻拜,被褚月见抬手制止住。   报明了来路,褚月见微微一笑,似对他很有兴趣般,睇眼扬眉含着春情扫过他的脸。   实际上她也确实对陈衍让挺有兴趣的,毕竟外表看着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实际上也有可能会是一朵黢黑的花。   只要想到这个刺激点,她就很有兴趣,这是和对奉时雪的不一样,奉时雪是她的崽崽,她要养着抱大腿的。   但陈衍让不用,这个地方呆久了其实还是挺无聊的,陈衍让反正也和她会有感情纠葛,她便能很放心的和他相处。   “陈、衍、让。”褚月见逐字跟着念出来,语气轻柔得似羽毛拂过,带着陈衍让心口惊人的痒意。   还不待他细品,然后便瞧着凭栏眺望的美人儿,似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露出了然,她趴在栏杆上对着他扬起白得泛光的素手。   “你过来些,让本殿细细瞧瞧南海的人,到底和洛河京的人有何不同。”她的语气含着轻笑。   陈衍让目光微顿,没有想到褚月见竟在对着他招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唤他前去。   昭阳虽然民风中矩,却也是男女有别分得严明。   心中想是这般想着,陈衍让还是抬起脚步上前去了。   他有些好奇的是,褚月见对他招手是为了什么,他们两人素不相识。   等他走近,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也更好的让陈衍让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如此清晰的轮廓,让他眼里印着的朦胧美画更显具体。   远山黛眉微弯,眼似星辰闪烁细光,唇红齿白,笑起来还有一个浅浅梨涡,纯若稚子,灿若晨曦明媚。   突然陈衍让感觉眉心被轻触拂过,带着微润的触感沿着他的眉骨往下。   他从灿阳中倏尔回过神来,神色呆怔痴看眼前的褚月见。   褚月见弯眼笑了,不过是用指尖抚过了他的眉骨,他便像是被勾魂一样,看起来很好勾引。   一般情况下褚月见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挺自信的,除了在奉时雪面前,因为他本身就好看得让人失语。   还是奉时雪最好看。   褚月见在心里默念一句,突然有些想念奉时雪那张禁欲精致的脸来。   “陈衍让是吧,你现在被我标记了知道吗?”褚月见微微弯下腰和他平视,轻声地擦过他的侧脸,对着他讲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我身体已经大好啦,谢谢宝贝的关心,么么,另,女主就是原身,三人单箭头→女鹅,陈衍让大约是斯文败类伪君子类型的,疯得和另外两个人不相上下,安排女鹅轮番住个不同风格的小黑屋吧~   感谢在2023-05-07 23:28:06~2023-05-09 00:1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804828 19瓶;Winnie小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出行 褚月见随手领了一个盲盒任务。   待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得逞地扬眉一笑,明媚的水雾眼含着恶劣兴味,收回身子头也不回,提着裙摆继续往前面走。   好似方才的都是他南柯一梦的幻想。   身后的总管公公见陈衍让好似已经呆住了,暗自摇摇头,谁都知道殿下喜好好颜色。   但她为人实在是太恶劣了,被公主瞧上的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公主殿那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公子,陛下正在等着您呢,不如我们先进去?”总管公公出言询问,将陈衍河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陈衍让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并没有应答后面人的话,一贯温润的神情中落下了一层雾蒙蒙的灰,让人看不真切。   陈衍让那双隐约露着幽暗光的眼微扬,望着褚月见离开的地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被她摸过的眉骨。   上面好似还残留着她留下来的那种温柔的触觉,令他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心,有种开始躁动起来的感觉。   褚月见。   陈衍让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片刻低头莞尔一笑,脚步微转,然后阔步朝着原本应该行去的方向。   看来这次的洛河京之行,即将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此刻除去宫道上的宫人没有旁人,所以褚月见那双含春脉脉的眼中带着笑意,迈着欢快地步伐行在宫道上。   她是个挑剔的颜控,虽然那个陈衍让长得确实不错,但她还是觉得奉时雪好看些。   其实突然提及奉时雪,好像有些想他了。   褚月见的脚步微顿,神情带着思索,似乎很久没有做任务了。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去做做任务,以备不时之需。   褚月见随手领了一个盲盒任务。   [系统:请在一天内带任务对象出街游玩一次,+2数值]   褚月见看清任务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她现在为止开出来最好的任务了。   看来这个系统也都不一定都是些,伤害的男主心灵的任务,还是有些道德任务的。   她来了后还从来没有出过宫。   昭阳的这样的国度,感觉和华国的古楼兰一样,充满了古老的气息。   既然来了不好好感受也说不过去,顺便带着奉时雪出去‘培养’一下感情,希望到时候可以念及旧情下手轻点。   这样想着褚月见脚步一转,越渐的欢快了。   她顺着记忆往偏殿小跑而去,完全忘记了,那日在奉时雪这里遇见的那件事。   褚月见右脚已经跨进院子,方才忆起,那日在这个院子里面发生的那件怖事。   她的脚步顿时有些不敢往里走了,僵在了原地,进不是,退亦是不是。   可任务已经领取了,也不是说放弃便能轻易放弃得了的。   褚月见两眼一闭,然后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不要怕,这都是假的人,只是一本书,根本不存在的,就当是在玩4DVR游戏就行了。   等心里做足了准备,褚月见才睁开水雾眸儿,却不曾想到竟不期而遇和不远处的谪仙人对视上了。   他立在菱花窗前抱着松狮犬,一身清白,似仙落凡尘无欲无求。   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奉时雪目光翩然地移开,垂头手指抚上雪白的小狗身上。   太好看了!   褚月见听见了自己心跳停止了顷刻,瞬间压下惊艳的感觉,心里不可避免的划过失落。   若是奉时雪是真实存在的就好了。   “你今日不用管它了,等会儿和本殿一起出宫,你负责保护本殿的安全。”熟悉的嚣张跋扈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厌。   奉时雪抚摸松狮犬的手一顿,面上依旧淡然冷漠,对于褚月见这样的命令完全置若罔闻。   她似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一切,现在也不怕了。   脚步由远至进的走进来,挟裹着春潮清甜的香气:“小奴隶你到底听见了吗?”   不知道为何褚月见现在对奉时雪开始下意识苛刻起来,见他越是不搭理自己,便越是想要让他那双眼中盛着她的倒影。   “你若是不想要去的话,那你的妹妹……”语气上扬拖拉着威胁的话。   “但凭殿下吩咐。”奉时雪掀开眼,声线漠然,将褚月见打断,昳丽的眉眼愈渐寡淡近仙。   褚月见暗自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面上却带着恣睢睢的笑,似施舍般的语气:“既然如此,那你快点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出去。”   “不必。”奉时雪弯腰将松狮犬放在地上,然后跨出几步,行至立在褚月见的面前:“不用收拾了,殿下若是想去我们便快去快回。”   明明是毫无起伏的声音,却给人一种带着轻嘲的感觉,那双清冷的眼终于正视了。   奉时雪眼前不过才到他胸口高的人,目光不知为何落在褚月见的脖子上,顿时有些移不开眼。   她那纤细的颈项依稀可以看见鼓起的经脉,仿佛他伸手轻轻用力就能将她折断。   她是和松狮犬一样脆弱的存在。   那天分明都已经瞧见了,当时还怕得要死,现在怎么就不怕死,非要往他跟前凑?   明明是那样寡淡的气质,却无端的给褚月见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忍住想要后退的感觉。   奉时雪太高了,每当靠近了的话,她若是想要看清他此刻的情绪,必须就要仰头。   所以她仰头看他的第一眼,突然有种错觉,奉时雪好像在盯着她脖子看。   有一股寒气往上走,褚月见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脖子。   她要改主意了!   刚开始是打算单独和奉时雪出去的,但是现在她感觉若是单独和他出去,说不定在路上就被他弄死了,还是带着人安全一点。   褚月见最后还是带了,除奉时雪以外的几位大内高手,表面是为了防外面不长眼的百姓顶撞,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奉时雪在路上就将她弄死。   所以这趟出行,褚月见带的那几人将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地护着。   奉时雪则在外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压根没有在意褚月见的夸张行径。   昭阳不愧是古国,所有的民情都还保留着古老的风俗。   这里不少的女子沿袭着从前,头上都带着白色的轻纱围面兜帽,只露出一双描画精致的眼,将自己的面容半遮半掩,每个人都是有种隐约的神秘感。   褚月见也一样带着纯白的兜帽,眼含着兴味地看着热闹的洛河京大街。   挨挨挤挤的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的周围都是摆摊的,那些人高声的吆喝着。   一股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还有古味儿。   褚月见看见这副场景有种感觉很熟悉,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些起起伏伏的吆喝叫卖声连在了一起,是强烈的归宿感。   “奉时雪!”褚月见被眼前所见迷了眼。   她向来心大,眼前的场景直接让她对奉时雪再次没有了任何的恐惧,或许她潜意识就认为还能活一阵,很自然的就消除了那种惧意。   奉时雪虽然没有长在宫廷,但也是极少来这样热闹的街道。   其实还有个原因,便是他本人也很讨厌这样的多人的地方。   所以他此刻和褚月见有一样的心情。   乍的一下听见清脆的女声,和之前的那种时常带着的骄纵不同,要是比喻形容的话,就像是出笼的百灵鸟。   奉时雪反应有些慢了一拍,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手袖,被她轻轻地往下拽了一下。   “快看快看,那人在喷火!”语气还带着异常的兴奋,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一样,手中的力道越渐的加大。   本来应该是要抽回自己的衣袖的,可当他视线往下偏移,忽的对上一双明媚的眼,顿时神色微怔。   褚月见拽了几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看前面的戏法太兴奋了,所以下意识就挤开了身旁的人,来到奉时雪的身边。   她现在竟有这样大胆子,敢拽他了!   奉时雪的视线恰好因为她的呼唤,而掠过上面的戏法。   然只是一眼,褚月见瞧见了却忍住弯了眉眼,原本打算松开的手也没有松了。   这么挤不好好拉着,万一走散了怎么办?那可太麻烦了。   反正系统也没有阻止,奉时雪也好像没有注意到,褚月见也当作没有看见般继续拉着。   在人多的地方,褚月见悄悄地捻着奉时雪的衣袖无人发现,等出了人群,她的手便被烫了。   好似自己拿着的是团火般,褚月见反射条件地甩了一下手,顺带还将奉时雪的手都甩了出去。   褚月见:……   褚月见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抬头,瞳孔微圆和他无辜对视,对视上又垂下了头。   我刚才没有拉你,然后又嫌弃你信不信?   察觉到略显冷漠的视线从自己的头顶掠过,褚月见有些不敢抬头,只觉得太尴尬了。   好在就在褚月见尴尬之际,被身后方才被挤散的那些人找到了。   好几声高低起伏的认罪声,终于让褚月见想起自己是个公主,还是个嚣张的好色公主,拉个手怎么了,很正常。   褚月见突然就像是有了底气一般地抬着头,装模作样扭头对着那些人颐指气使地训斥几声。   她的骄纵的态度做足了,再往其他地方钻去,而身后的那些人都害怕再次跟丢了,赶紧跟上去。   奉时雪凝眸瞧她的背影,突然伸手摸了一下刚才被甩开时,不小心被她碰到的手指。   他脸上带着怠倦的厌,用力地擦了一下,这才才跟上褚月见的步伐。   其实方才被褚月见碰到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有点忍不住立刻就要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开始恢复日更了~一般更新时间是凌晨,宝贝们可以睁眼就能看见更新,如果有什么意外会提前说明,么么,嘿嘿其实我都有在偷偷看评论的,爱你们哦。   感谢在2023-05-09 00:11:38~2023-05-11 20:3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vil 20瓶;xyyyy、Kevin233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不鸣 叹命运的不公,和世道的不平   褚月见行走在最前面,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随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命危矣。   一群人围在一起发出此起彼伏地议论声,她在心中感叹一句,视线再次被前面吸引。   褚月见未曾见过古代的热闹,心下好奇,忍不住再次踮起脚尖驻足观望。   但前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外面完全瞧不见。   褚月见便跟着往里挤,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终于看清了。   原是一位女子正在大街上跪着,也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错,但凡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呈现出各种的青紫。   她这个模样一看就是被人虐待了,现在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她的眼中全然是麻木的悲凉。   “这就是前几天,那被传出来和李府那位公子有染的那位姑娘啊?”声音带着诧异,倒是没有想到过得这般凄惨。   按照李府的家世地位,再怎么抬了作姨娘通房都成,怎么会一身青紫地跪在这里。   古代的贞洁在普通人的面前,那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遑论这样当街露出这样的痕迹。   褚月见看清跪在前面的女子身上痕迹之际,心中顿时腾起怒气,刚想要上前,耳畔就响起了知情人的声音。   褚月见顿了顿脚,敛了自己眼中的怒气侧头,似好奇含笑问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是外地来的人,没有听过这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这位姑娘跪在大庭广众之下?”   方才出声的人听见褚月见的声音偏头,见是位清秀漂亮的少女,她那副面容任谁都忍不住会心生好感。   特别是听她说自己是从外地来的,心中不免想给她一个提醒:“这可不是旁人要她跪的,而是她自己要如此。”语气说不出来的唏嘘。   褚月见心中更加好奇了,歪头露出浅显梨涡道:“为何而跪?大罪?”   “这事还是说来话长啊,前面跪着的是西街买豆腐老朽家的小女儿,本来是乖巧听话得不得了,前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死活说自己被李家那位夺了清白,要去衙门告他。”说到这里,那人吁出一口气,表情变得有些唏嘘。   “这不,告人不成,反而被人以诬告的由头抄了家,那姑娘的爹娘受不住,直接当场撞死了,她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想着天子脚下总会又好心人帮她,所以就日日来这里跪着求人。”   可跪在这里也不能改变什么啊,世人都知晓黑白,却无人敢帮。   平白跪在这里是浪费时间,还得不到任何结果。   褚月见颦眉蹙頞道:“都已经跪在这里几天了,就不能想其他的办法吗?”这个方法显然是无用的。   “可天子脚下,现如今都是权臣世家的天下,并非是这些无权无势的女子可以撼动。”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自褚月见的身后传来。   褚月见听出了奉时雪言语中的嘲讽,这次没有反驳,反而忍着被火灼烧的痛觉,将视线放在脸上已经满是麻木的女子身上。   确实如奉时雪所说,如今是皇权的天下,有权的人能掌管普通人的一生,哪怕被训成了牛马都不见有人揭竿而起反抗。   众人都清晰明白原委,这位女子却还是在天子脚下一连跪了许多日,无人相助。   她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蜉蝣撼树,可权贵何其难以撼动。   褚月见似若有所感触,她最是见不得这般的事,下意识欲要上前去帮她。   可她每上前一步,身上的痛觉就越是明显,有了系统的限制,她只能保持一个人设。   她只能恶毒,骄蛮。   “谁说不能撼动?蜉蝣还尚且能撼动大树呢。”褚月见咬着后牙,提高声音,随即露出浅笑。   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语气是那般骄纵不屑一顾。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褚月见的身上,有看戏,有好奇,各色的目光凝聚。   连地上那个女子也一样,闻见其声,抬着眼眸看着她。   眼前的人穿着泛着流光的金蚕丝线制作而成的华贵衣裳,云鬓上簪着珍珠宝石格外的耀眼,明眼人一瞧便能看出她非富即贵。   跪在地上的那女子眼中露出光来,不自觉地带上了渴望,望着褚月见朝自己行来。   褚月见无视这些视线上前一步,浑身散发着上位者傲意,神情轻慢地立在那名女子面前,随意命人伸手将她抬起来。   她软绵绵地跟着站起来,眼中泛着红血丝,正打算哭诉一番,却不料眼前的人开口便是一顿讽刺。   “真蠢,我若是你,必定不会选择这样的傻的办法。”褚月见脸上带着轻慢地不屑,似心血来潮般施舍出手。   她毫不留情的嘲讽语气,让那名女子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起来,拳手骤然握紧,面色露出愤怒过后的凄厉。   她在叹命运的不公,和世道的不平,世间何其多的人,为何单她一人这般凄惨。   她两眼含了泪,雾蒙蒙地看着眼前的人,神情满是绝望。   她还以为自己遇见了想要的贵人。   只因她见褚月见一身的气度,身后跟着的皆是穿着上好的家仆,猜到褚月见绝非是寻常的人家,还当她是来帮自己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开口对自己就是一顿轻嘲,可她已经是毫无办法了,所以是迫不得以才会选这一步。   若是不是已然如此了,谁会选择这一步啊,谁愿意作践自己呢?   女子抬起盈盈泪目看着褚月见,带着对权贵滔天的恨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手无缚鸡之力被人欺辱,如今官官相护,反诬我们这些毫无过错之人,我不似你们这般有权有势,不将人命当回事儿,无权无势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被人欺负了也连累了家人,如今却半分办法都无,   说到此出那女子神色悲凉地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落,低声啜泣道:“可就算是我用了这样蠢笨的办法,也没有人能帮我,天子脚下皆是昏庸之人。”   她都已经快要绝望了,在这个满是疮痍的王都,根本没有明眼之人。   他们都是蛀虫,都在啃食着唯一完好的梁柱,倘若有一日再无梁柱支撑,定会有会坍塌的。   “年底祭祀先祖,陛下会游街路过,我若是你,绝对不会这样的内耗自己。”褚月见垂下眼眸,目光微动,毫不犹豫地捏破手中禁止ooc的那颗石丸。   上前一步,压低语气对着她低声说着:“你这样只会让原本应该得到惩罚的人越发得意,与其这样没有任何结果的耗着,还不如试试旁的办法,年后天子游街巡视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   虽然无祭师族,神殿却依旧在,历年都会有天子巡游恩赐百姓。   这算是褚息和的第一此巡游,为了巩固皇权,他那里必定会照常举行。   那女子闻声抬头看着褚月见,露出苦笑:“天子出巡?我何曾没有想过,可我恨啊。”   “天子脚下的官员都如此,跟何况陛下……”   对于新上位的褚帝,所有人看在眼里,皆绝望般知晓,这又是一位只知自己享受的主。   南边的大旱死了多少人,都未曾见他有任何动作,反而在一个劲儿地打压世家。   抄完世家府邸后转而又大肆地修建宫殿,如此劳民伤财,只知奢靡享乐,所以才给了王都下那些权贵如此大的权力。   现如今随意虐杀人已经不再有为国法了,皆认此为寻常,这样的皇族早已经腐败得不成样了。   忽的她可悲地发觉,原来如今谁也靠不上,就连自己也不行。   今日过后她打算撞死在李府,就算是死了化作鬼魂,也不会放个那个贱人。   褚月见瞧出她眼里的恨意与狠厉,也深有感触,忽的心底对她满是怜悯。   当朝天子虽然是她弟弟,但确实太过于腐败了,褚氏没落失去民心是迟早的。   “若是陛下不成,那你试过旁人吗?”褚月见蹲下去和她平视,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声道。   那名女子闻声抬起眼眸。   褚月见看见她眼中的光,抬手解下自己腰上的玉佩,随后避着视线悄然地塞进她手里。   “届时若再相遇,什么也不用怕,反正已然孤注一掷了,生何怖,死亦何惧,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   那女子目光流转水光,垂眸瞧着手中的东西,复而又抬头瞧着褚月见,明显是不可置信,还带着怀疑。   帝王都尚且如此,遑论那个以奢靡享受为主的公主怎么会帮她?   眼前的人偏偏又十分笃定一定会有人帮她,女子眼下又确实毫无办法。   正如褚月见所讲的,她本就已经孤注一掷了,已经死都不怕,大不了是换个轰烈的死法,好过憋屈的死去。   无论真假,这是她最后的稻草了,女子攥起手中的东西的,眼眶的泪滚落下来,跪在地上垂着头,低声道谢。   围观的人都被褚月见带来的人隔开了,所以皆不知道褚月见和她说了什么,正在猜测是否遇见了真的权贵。   忽的惊奇地看着方才还一脸灰败的女子,突然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当即对着褚月见磕了一个头,随后站起来,转身义无反顾地离去。   褚月见神情寸寸落下,缓缓站起来,略微失神地看着存着死志的人。   帝王若腐败,受累的永远是百姓,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现在自身还受限,故而没有办法直接出面,只希望到时她可以得尝所愿。   帝王巡视是天下的百姓瞧着,同情舆论的力量远比律法权贵更为有用。 第19章 支线 ‘恶毒’女配作死的第四步   褚月见心下微沉,转过身,却撞进坚硬的胸膛,她吃痛捂着抬头,没有想到身后便是奉时雪。   吓得褚月见心下顿惊,脚步下意识往后移了一步,原本平稳地心跳骤然剧烈跳动起来。   刚才的话也不知道奉时雪听见没有!希望没有听见。   不然她虽然用了石丸,可能暂时没有关系,但若是真的被他听见了,后续也可能又崩坏的可能。   好在奉时雪表情并未有任何的变化,甚至和她一样同时后退了一步,神情似乎也带着嫌弃。   褚月见瞥见他眼中的情绪,这次也不觉得心塞,反而瞬间松了一口气。   “走吧!一个低贱的平民而已,哭得丑丑的,随便诓骗几句话就对着我感恩厚待,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褚月见一如往常般,语气上扬带着轻慢。   她好似看了一场好戏心中正畅快着,连眉眼都舒展了几分,继续昂首对着奉时雪颇指颐使。   奉时雪微抬沉墨色的眸子,平淡的目光扫过褚月见的那张脸,看起来和平时毫无差别。   褚月见讲话之际,其实一直有在暗自注意着奉时雪的情绪。   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当时那瞬间让她的心高高地提起,却也随着奉时雪的目光移开,而放下来。   这个表现应该是没有听见吧,不过就算听见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她表现得就是心血来潮,觉得好玩才上前的!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后面逛街时褚月见一直不能尽兴,频繁地浮起担忧。   方才真的太冲动了,可眼见到这样的经历,她实在没有办法对其视而不见。   “锵——”   锣鼓喧天地声音响起,在原本就热闹的大街更添一丝烟火气息,不少人的视线跟着声音地聚焦。   最热闹的街道处有一间阁楼,上面挂着不少的红绸,似刚开业般正在敲锣打鼓地招揽客人。   阁楼铺着的红毯上站着一位穿着短褐,头围绕一圈驼色的布条的男人。   只见他手中拿着锣鼓重重地敲了一下,那一声响吸引了不少的人停下,围绕着观望。   “走过路过的,可千万不要错过,今日为我们流芳阁正式开始经营,故而一会儿,但凡有抢到本阁颁发的凭证,今夜手持凭证入阁之人皆免酒水,不仅如此还能有机会看见本阁的花魁小姐。”   早就听闻流芳阁来了一位异域的花魁娘子,停下来围观的都是对青楼或者是好奇之人,听闻能免费看如何不心动。   男人的话一落下,周围便有不少人一窝蜂地往前面挤。   褚月见起初没有怎么听清楚他的话,所以不知是什么地方,本来也是想要去凑个热闹的,但尖眼地注意到,往前面挤的都是男人。   所以褚月见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高悬的牌匾“流芳阁”,大红大紫的牌面。   褚月见一见便懂了,原来这里就是古代的青楼啊。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兴趣瞬间就淡下去了,她对这些地方不是很感兴趣,褚月见看了一眼打算转身离去,到其他地方看看。   可刚刚转身还没有抬脚,褚月见的脸色顿时变了,还肉眼可见的铁青起来。   [系统:一日游玩支线开启:为了锻炼任务目标坚韧心,请将任务目标卖进流芳阁参加此次竞拍。+5]   ……   夜色渐浓。   整个洛河京都被笼罩在似轻薄朦胧的纱里,位于正街夜里最热闹的流芳阁,此刻人声鼎沸只进不出。   此地乃是男女皆可玩乐的悱靡之地。   褚月见从一开始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笑过,坐在二楼的雅间趴在窗户上,一眼不眨地注视底下载歌载舞的人,像是在等着什么。   守在旁边的人偷偷瞧着那略显颓败的背影,忍不住想起她刚才毫不犹豫,就将那位卖进流芳阁这等地方,真的表现了一番何为翻脸比翻书还快。   导致他们现在还跟在褚月见身边的都人人自危,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无意间惹得殿下不高兴了,也被一起低价贱卖了。   那些人不知的是,其实褚月见同样也在想这件事,还越想越气,简直都要气笑了。   怪不得她就觉得这次的任务格外的轻松,不用欺负奉时雪就能轻松完成任务,原来是在这里的大作死等着自己去作呢。   想起刚才奉时雪如霜雪平静的墨眸震动,还有泛着冷意,褚月见便想要将这个狗系统给砸了。   奈何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若早知道还有这件事等着自己,她刚才用石丸的时候,就应该犹豫一秒的。   虽然还是会作一样的抉择,但至少心在心中好受一些。   唯一的奖励被用了,导致褚月见只能忍着绝望,然后暗自含着苦涩地笑,上赶着将奉时雪低价贱卖给了这里。   真的是想着就觉得亏得慌啊。   今天晚上奉时雪就要被竞拍,褚月见还得赶在别人之前,再将奉时雪拍回来。   这个死作得可以。   只是人可能是能回来,估计奉时雪心里一定恨不得,立马将自己弄死吧。   哎,看来还是赶紧完成任务,然后一刻也不能停留地回去。   褚月见在心里叹息一口气,距离奉时雪出来还有一会儿,心中怀着担忧也无兴致观看下方的人。   百般无聊地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她整个人一副蔫哒哒的等着奉时雪出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房中。   奉时雪盘着修长的腿坐在镜前,乌发白衣,鼻梁上的红痣熠熠生辉,饶是外表再是表现得淡然,透过镜面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眉眼的冷意。   万没有料到褚月见竟然会将他贱卖了?!   突然门被推开有位穿着黑衣的人悄然走进来。   成岢面含沉色,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眼中带着温怒。同样也没有想到褚月见会这样行径。   当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接到奉时雪的命令,所以忍着不敢露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主被人贱卖。   当时成岢心中杀褚月见的心都要藏不住了。   “少主,是属下来迟了!”成岢将头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悔恨:“请少主责罚,属下绝无半分怨言。”   镜前的奉时雪眉眼秾丽清冷,乌发披于肩后,身着雪白绸裳,回首,薄唇微动:“即便算是来早了了又有何用。”这个话并非是针对成岢,而是陈述一件事实。   出来之前奉时雪便已经有预料,褚月见绝对不是单纯的要带他出来游玩,所以跟她出来时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只是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做。   饶是泥人儿也是有三分性情的,奉时雪觉得自己的对她的忍耐,已然到了至高点。   想起褚月见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奉时雪向来不露情绪的墨眸,现在已经隐约带上了不耐。   “南海陈氏那件事如何了?”将褚月见从脑海中摒弃掉,奉时雪卷睫阖眸,恢复以往的表情。   他神色淡然,懒洋洋地往后轻靠在背靠之上,乌发旖旎地铺满一地。   虽然褚月见这事做得过了些,但也恰好给他提供了便利,在宫中到处都是褚息和的人,所以他有的事根本没有办法亲自来办。   刚好在这个鱼龙混杂之地,因为人多所以很轻易地躲过了褚息和的眼线。   眼下褚息和的眼线,全部跟在褚月见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刚好将他忽视了。   这就是他现在还能忍受褚月见活着的唯一理由。   “大概历经那场祸事后,察觉到了褚帝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南海那位似有些心动,但他说要见少主一面再决定。”成岢道。   这倒是在预料之中,毕竟陈衍让也不是什么蠢人,面对突如其来的人说要合作,肯定是心有警惕。   而且同人合作前,定然是要和对方接头碰面,要看看对方是不是具备该有的实力。   奉时雪的手搭在桌上,仰头露出凸起精致的喉结弧度,风光霁月般的脸上神情略显慵懒。   他现在不太想见到陈衍让。   他和陈衍让是一样的想法,同样也要判断对方到底是否能有实力能同他合作。   所以在这段时间,还是就让陈衍让和褚息和暗斗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陈衍让帮他一个忙,帮他解决褚月见这个大麻烦。   褚月见极其爱好好颜色,陈衍让模样亦是也不差。   “将这个给陈衍让。”奉时雪冷白色的指尖露出一只小巧的竹简,随意抛递给成岢。   成岢神色恭敬的双手接过,然后拿在眼前定睛一瞧,眼中闪过讶然。   这个东西怎的会在少主的手中?难道不应该在垣国那位少将军手中养着吗?   成岢神情有些犹豫,刚想要开口,头顶就传来奉时雪的声音。   “你只管拿给他便是。”声音平淡却带上了威仪。   成岢不敢再犹豫片刻,得了吩咐不再多问,将竹简往手中一收,将头埋下重重地以头抢地,沉声道:“是!”   奉时雪眉眼染着怠倦,抬了抬手。   成岢便起身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留下他一个人。   此乃情蛊,以血肉滋养的。   少年时他曾在神殿遇见过一个人,那人被养在虫池中锻体,后来听闻是在滋养情蛊。   年少不知是何物心中好奇,便去向父亲讨要了一只,当时是好奇,未曾想过自己会有用上的一天。   只希望陈衍让不要太让他失望得好。   炽碎的烛光透过镶嵌金丝篾帘照射着,室内摆放着一鼎香炉,烟雾缭绕地燃烧着带起一股催情的暗香。   奉时雪恍若未觉,仰头倚靠在木椅靠坐上,脸上浮起红晕,紧闭着双眸浓密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忽明忽暗地影在暖色的烛光下。   作者有话说:   悄咪咪地讲这本书很放飞自我,随着剧情地循序渐进,我开始一心只想要瑟瑟。下一章开个胃~(还有我有个私设,男主身体很敏感,而且只对女主敏感,没错就是想的那种,光是摸摸看看都能……摁(捂脸))感谢在2023-05-11 21:45:22~2023-05-13 21:4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涴花溪落 5瓶;襄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中药 蛊惑   这种的香原本是用来对付刚青楼时,那些表现得不太顺从之人的,用了后防止这些人逃跑,好方便将其拿捏住。   中此香可使人出现四肢酥软,神智模糊不清醒等症状,且带着轻微的催.情。   大约是奉时雪瞧着模样好,气度也不差,也不像被豢养的面首。   流芳阁背后是有人的,哪怕如此也完全不担忧,只想要借着模样好的男女来造势。   所以那些人忧虑出现意外受到损失,便擅自做主点了香。   最初闻见时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嗅香之人只会感觉容易犯困。   但若是长时间呆在这里,只怕是浑身会染上此香的特征。   奉时雪懒洋洋地仰躺在厚重的毯上,枕着身后的背靠,面色逐渐爬起绯红色,额间泌出汗渍顺着精致的轮廓滑落。   他只觉有些闷气,微微攒起眉峰,无意识地抬手扯开衣领,露出大面积冷白的胸膛。   轻薄如蝉羽的衣裳松垮地散开,他安静躺在静谧的浓香的屋里,像是沉寂的一副霪诗艳画。   晶莹的汗滴顺着胸膛流畅的线条淌下,最后隐如衣袍深处,诱惑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它的去向。   忽然窗户被裹着热气的夏风吹开,发出啪嗒地声响,席卷一股凉意进屋来。   奉时雪受着这股凉风,方才隐约感觉呼吸顺畅了些,同时也闻见似有什么被推开的轻微声响。   他的眉心微动,片刻骤于平静,依旧双眼紧闭姿态慵懒,似还在沉陷入浓香中。   窗户应声关上,有轻巧地脚步声缓缓移过来,最后停在他身旁,目光带着打量。   来人心跳紊乱清晰可闻,有紧张,更加多的却是好奇。   褚月见俏丽的脸上带着紧张,因为她是借着去茅房的由头,然后躲过了那些暗卫,悄悄地过来想要看看奉时雪现在是否还好。   方才她本是在雅间待得好好的,漫不经心地观着底下的歌舞升平,耐着心等着奉时雪出现。   但是却突然听闻底下的人,好似在议论什么新进来的人,若是不听话都是要下药什么的。   奉时雪绝对不是一个听话的人。   所以当时褚月见眉心一跳,感觉有些不妙,实在是无心再继续等待了,便悄悄来了。   谁知进来之后,竟然会瞧见他这样的一面。   此刻的奉时雪面容似染上了最好的颜色,他被勾勒而成的画,肉.欲与不可亵.渎的圣洁融为一体。   房间的香味好似略显浓郁,褚月见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没有辨别这是什么香。   她低头见奉时雪躺在此处,乌发地迤逦铺在地毯上,衣襟松垮地披在身上,露出精壮的身躯一路往下,最后遮住了那若影若现的风光。   褚月见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热,忍不住抬手给自己扇风,顺便咒骂自己一声。   做人不能太好色。   不过她没有想到奉时雪身材真的很好,胸膛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显得格外诱人,一瞧便知不是一个疏于锻炼的人。   若她是个心怀不轨的人,见了他这副可以任人蹂.躏的模样,绝对会把持不住的。   但她挺惜命的,而且对方若是是奉时雪的话,她也不敢把持不住。   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般勾人!   眼不见心便会稳些,所以褚月见选着闭上眼弯下腰,伸手想要将他散开的衣裳拢上。   毕竟现在外面吹着风,着凉的可不好。   她是为了奉时雪的身体着想,绝对不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褚月见的手才刚碰上奉时雪的衣袍,忽然被带着炙热的大手粗鲁地握住,力道大得她无法动弹。   没有料到奉时雪竟然忽然睁来了眼,她心下一惊,睁眼直接撞进那双暗藏诡辩的墨眸中,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挣扎。   奉时雪睁开沉色的墨眸,目如鹰般锐利,起身大力地将人贯至窗柩上,反身将人束缚着双手举过头顶压在身下。   他低头暗藏杀意,声音带着喑哑:“你要欲作何?”   还能干嘛,当然是来心疼你啊。   “我是来、来心、心你。”褚月见略微磕磕绊绊地讲着,发觉自己讲错了,又紧接着补救道:“不对,我是来疼你的。”   啊啊,讲的这是啥啊!   褚月见讲完后,瞥见奉时雪眉峰赞起,眼中的杀意好似泄了出来。   她的心都抖起来了,还想要解释,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胡言乱语。   “还是不、不对,其实是来心疼你。”   讲完后褚月见心口一疼,眉头都拧起来了,赶紧又道:“不对,不对,其实我是来糟蹋你的。”   践踏!其实是践踏!   又讲错话了,还有救吗?   褚月见讲完后疼痛立刻消失了,同样心也凉了起来,也感觉自己的寿命大概也要就此消失了。   ‘糟蹋’连个字出来后,空气顿时莫名地凝结起来。   褚月见不能再讲话了,她深怕自己讲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十分认真地和奉时雪对视,努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真诚。   是怀着真诚来糟蹋他的吗?   奉时雪掀开清冷的墨眸扫过她十分真诚的脸,似张唇想要讲什么话,倏地骤然闭上眼,整个人失力般压在她的身上。   褚月见下意识地伸手揽着他的腰,但他的身躯太高大了,他俯向前将她完全地压着。   所以褚月见痛苦地颦起秀眉,身子受不住力往后仰,纤细的腰窝硌在窗垛上生疼。   不过最疼不是腰,而是是胸口,她感觉自己的胸快被压扁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该不会是想换这个方式让自己死去吧!   怀里的人身体滚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褚月见这才打消心中的念头。   奉时雪忽然这般无力地栽倒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褚月见肯定他已经被下药了。   不然他不会只是抓着她的手,反身将自己压在窗垛上了。   若他是清醒的话,她肯定的是他恐怕是会掐着自己纤细的脖子,然后轻巧的一手就能将她拧断了去。   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褚月见伸手也推不开倒在身上的人,实在有些难受。   “你还醒着吗?”褚月见抱着他沉重的身躯,推不动人,只好偏头凑在他的耳畔轻声问着。   她轻声讲话时,总是喜欢将尾音拖着,压着音调显得格外娇柔,喷洒出的气息带着湿润,似羽毛拂过耳畔。   奉时雪双眸紧闭,眉目的风霜依旧,薄唇克制地抿住。   褚月见感觉伏在自己身上的身子莫名地颤抖了下,还不待她细细感受,整个人比被拽下和奉时雪一起倒下。   褚月见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便磕在地上,脸面对着柔软的地毯,被压制得死死的,半分不能动弹。   他到底是昏迷着,还是清醒着啊?   褚月见无奈地象征性挣扎一番,正打算扭头看身后的人,但紧随着的是奉时雪整个带着热气的身躯倾覆压过来。   柔软的唇擦过她耳垂,呼吸扫过耳畔柔软的肌肤,带起了一股陌生的颤栗,褚月见身子下意识地轻颤起来。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被猫用肉垫轻挠了一下,有种不上不下的冲动感。   褚月见偏过头刚好看见,一张放大精致且毫无瑕疵的脸在自己的面前,两人近得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他那张脸依旧好看得令人失语,好似还带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惑意。   像是诱人的陷阱,诱哄着人上当,然后就会掉入无尽深渊。   还来不及在心中泛起涟漪,褚月见发现奉时雪现在好似不对劲,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虽然神情未曾有任何变化,但脸上却潮红得不像话,额间都是细碎的汗珠。   褚月见的脑海划过方才在雅间,无意听见那些人讲过的话,平稳的眉心一跳,忍不住颦眉思衬。   该不会他们给奉时雪用那个药了吧!   如果真的是那个药,幸亏她来了,不然自己指定死定了,别说大结局了,就连原主应有的结局都可能活不到。   此刻倒在地上奉时雪已经将手松开了,褚月见费力的将手从他那里挣脱开。   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滚烫。   原本五分的怀疑,现已经升至八分了。   褚月见目光放空,有些失神,所以这个药怎么弄才能解除?   莫名的褚月见也觉得喉咙有些干哑,泛着水雾的眸儿注视着眼前活色生香的面孔,无意识地吞咽口水,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他唇看。   原来他的唇线很好看,明明唇线是微微上扬的,却时常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褚月见神智飘散了想着,大约是他不常笑,所以配上那张寡情神性的脸,才给人一种不可触碰的距离感。   不过他那唇色殷红,看上去就很柔软。   褚月见心中升起莫名的渴,忍不住往前伸头。   两人是的呼吸完全糅杂在一起,褚月见双眸泛着水,雾蒙蒙的像是细碎的光,这一刻神智被完全放空。   她像是被诱引了般,神情痴迷地含上他的唇,像是在吸取养分的菟丝。   鼻息都是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冽香,和屋子里那分外浓郁的沉香。   燥.热的感觉使她浑身发烫,仅存的头脑开始昏昏沉沉。   明明含着唇的,却越渐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尖想要撬开他紧闭的牙齿。   空气带上了迷离的潮湿之意。   地毯上的两人眉眼都染上了同样隐晦的情绪,逐渐受到蛊惑纠缠在一起,动作起伏变得越渐明显。   被完全罩在身下的褚月见雾眸紧闭,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唇微张主动迎合,隐约可以瞧见一截淡粉的舌尖被齿咬着。   这样的程度也不过是饮鸩止渴,根本不能抚平两人身上的燥热之感。   作者有话说:   贴贴~那个啥,我专栏还有其他预收,宝贝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看上的,我到时候展开再来写写。   感谢在2023-05-13 21:45:22~2023-05-14 18: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食 10瓶;嗷嗷待更新 2瓶;襄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莹环 环链   因为褚月见无意间已然吸入了此香,此刻的氛围莫名过于旖旎,便沉迷其中了。   从未感觉有人身上冰凉犹如冰鉴,刚好可以降低攀升上来的热气。   褚月见有将手从他的脖颈上拿下,能清晰感受到,他同样跳得剧烈的心。   褚月见忍不住发出细微的谓叹。   理智有在告知奉时雪推开她,可但凡触及之后根本推不开,理智崩塌得可怕,只是下意识的习惯。   奉时雪微微垂头,缓缓睁开泛着水雾的墨眸,将视线撇下,神情冷静地注视着她染上绯红的小脸。   就是这张脸永远带着轻蔑的嘲笑。   他半阖眼睑,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漫不经心地伸手,轻抚上她的后颈。   与那轻柔的动作对应的,是他自始至终都分外冷漠的墨眸,沉着无尽的寒意。   只要他轻轻用力,她这纤细的脖颈便会无力地垂下。   被折下的花没有养分吸取,她只能腐烂。   忽的不知褚月见的手碰到了什么地方,奉时雪身体一僵,呼吸有些不受控制,颤抖着,是压抑不住的渴望。   他忍不住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敛着眼睫,将眼中的情绪遮掩,呼吸愈渐沉重,染上不明的情绪。   褚月见的耳边都是他沉重的呼吸,带着炽热的吐息,光是听见这般意动的声音,都能让她感觉到脸红心跳。   真的不怪她这般把持不住,他实在是太会喘了。   褚月见心中正想着,他为什么能喘出这样的声音来,倏地感觉唇被咬得生疼。   褚月见吃痛着想要偏头躲过去,但却被已经被压制得半分不能动弹,并未曾给她可以逃跑的机会。   他整个人已经覆盖上来,将她禁锢在怀中,只能被迫仰头迎合。   奉时雪好似藏着一股狠意的情绪,用力咬着,像是要将她的血都吸尽,这样才能解心头的郁气。   这般行为和他那禁欲克己的清冷脸,是完全不一样感觉,带着难以驯养的野性。   力道有些过于大了些,褚月见不喜欢这样,所以奋力偏过头躲过,手下也用力地抓着,可这样依旧都不能撼动他半分。   他跟伺机而动的雪狼一般,非要将人的拆骨了才肯罢休。   褚月见在挣扎时,忽然发现了不对,不知在何时,奉时雪的手已然掐上了她的后颈。   他已经掌握了她的脉搏,只需要轻轻地用力,便能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拧断。   两人鼻尖恰好碰上,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手上无意间拂过,顿住了。   她神情迷糊着地想着,完了。   但随着后颈越渐加大的力度,生命受到了威胁,褚月见才恍然醒悟,这杀意未免也太强烈了点。   她终于从茫然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褚月见睁开泛着水雾的眸子,入眼便是奉时雪那双依旧紧闭双眸的脸,还是好看得惊心动魄。   他脸上带着寡情的恹,哪怕身体已经这样了,面容至始至终都是近乎冷漠的无情。   真正沉浸的人只有她,他只是中药了不清醒而已,现在不过是他不可控制的正常反应。   还有她的脖子被掐得好疼,奉时雪这分明是想要掐死自己呢!   剩下的一点恍恍惚惚,也随着这个想法消散了,褚月见害怕地用力挣扎。   好在他并未曾太用力,褚月见终于将他的手弄开了。   手被轻巧地推开后,便无意识般耷拉在一旁,他甚至表情都未曾有过任何的变化。   奉时雪神情冷漠又安静地躺着,好似方才悄然做那个带有杀意的动作之人,并非是他般。   褚月见惊悚得背后泛起冷汗,心狂跳不止,她若是不能及时清醒过来,说不定就会死了。   谁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这个风流她要不起。   真的,太太太吓人了。   她此刻真的是完全被吓清醒了,低头喘着气,看着奉时雪那张清冷不可攀的脸。   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满是毒汁,沾不得。   看了一眼,褚月见便迅速将自己的头撇开,平复自己不平稳的喘.息,心跳依旧有些紊乱。   后悔,极度后悔,玷污谁不好,偏偏差点玷污了男主。   她现在就想要马上跑,最好和奉时雪不要沾上一定点儿的关系。   但这样可不行,万一奉时雪出了什么意外,不仅她的任务会受到影响,若是后面被奉时雪知道了,绝对是要她今日死,她活不过明日。   褚月见抬手推开罩在身上的人,勉强爬起来,双膝跪坐在地上垂着头,鬓边的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眸中的情绪。   奉时雪对她的杀意真的太浓了。   褚月见平息好后,才掀眸瞧去,奉时雪依旧安静地躺在原地。   他的唇角上带着她方才咬出来的痕迹,衣襟散乱,胸膛还有她方才掐出来的红痕,带着一股子凄厉美。   他像是圣洁的花,却被人无情蹂.躏了般。   褚月见压下呼吸,恢复原本的心态,伸手轻拍着奉时雪的脸,想要唤醒他。   他依旧不醒,褚月见猜想他中药大概是有段时间了,不然刚才怎么会同她意乱情迷地滚做一团。   可就算是这人已经这般不清醒了,却还是随时保持着杀她的心,看来真的对她恨惨了。   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着想,现在绝对不能让奉时雪这样一副样子出去见世人。   不然等他清醒之后,只怕是会给她将好感直接给降至冰点。   但是这个东西怎么解除?   褚月见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心下正无措,系统忽然出现在眼前。   [系统:检测目标任务身心受创,请正确引导。]   奉时雪昏迷不醒怎么身心受创?正真受创的是她好吧,差点就被他无意间给掐死了。   还有怎么正确引导,她倒是也想啊,但现在能怎么办?   趁他昏迷不醒将他睡了?   且说能不能解除,她也不敢这样做,虽然良知少了些,但是多少还是存留了些许。   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濒临死亡,褚月见现在看见系统上展示的字,心中堵着一口气差点没有下来。   正欲吐槽却倏地瞧见系统提示旁边,有个可以领取的盲盒,她抬手便领了。   一副莹白色的环落在手上,圈中央带着曲锯,下面还吊着细长的坠子,外观格外小巧精美。   褚月见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故而目光被它精致漂亮所吸引了。   她好奇地拿起来比在耳垂上,随即摇摇头否定了,若此物时耳坠的话,那太大了,所以应该不是的。   然后褚月见便细心地翻着方才领这个的地方,这次才找到原来是有介绍的,她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俏丽的脸上这才露出顿悟。   原来带上这个东西,便可以解除身上的毒素。   所以只要奉时雪身上的药,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解除了,那他肯定就不会知道这茬,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实自己中过药。   到时候等他的药解除了,自己在趁着他没有醒来悄悄地回去,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看完这个介绍想通后,褚月见眼前一亮,勾唇喜于色。   看来系统有的时候,也并没有狗得那般惨绝人寰。   这东西的作用,简直就跟人瞌睡来了之际,被人递过来枕头无异,当好适用奉时雪现在的情况。   但是……这个东西到底应该怎么用呢?   褚月见捏着这个东西神情泛上难色了,将目光放在奉时雪的耳垂上反复留恋,好像真的不太适合戴在耳垂上。   那不是戴在耳上的,那应该是戴在哪里?   忽然褚月见心思微动目光寸寸往下移,最后定格在他松垮的衣襟处,依稀可以瞧见那透着一抹殷红之处。   褚月见好奇地拿起手中的环比了比,竟然刚好合适!   她发誓真的不是她好色,早就说过了这个系统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系统。   随着做系统颁发的任务次数多了起来,现在褚月见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跟着有些不正经了,不然怎么会想到此处?   褚月见倾覆下身,歪头凑近在奉时雪的面前打量,眨着泛着细碎水雾的眸子,表情一派的纯粹好奇。   所以,该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个带法吧?   奉时雪依旧躺在柔软的毛毯上,似察觉到露骨的视线,面色泛着异常的潮红,呼吸带着为不可闻地急促,像是一幅露骨的壁画。   褚月见悄悄地屏住呼吸,心跳如雷,伸出食指试探性地勾开他的衣襟。   红萼傲立,带着一丝独特的美感。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环琏,心中无语至极,尺寸大小还刚好该死的合适,但这哪里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啊!   可是……   褚月见的视线再次落在上面,喉咙莫名有些干咳,偏头轻声咳嗽一声,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带着应该很好看吧,胸膛的肤如白雪,且泛着健康的粉红,本来就与莹白色的环琏格外相衬。   褚月见却犯难了,这个东西到底要不要给奉时雪带啊,他知道了会不会弄死自己?   大概会吧。   褚月见正在纠结犯难之际,忽地听见有人的脚步路过窗外。   她是偷偷来的不能被人发现,一切能避免的风险都应提前做出避免。   所以褚月见感知到有人后,身体反射条件地趴了下去将自己藏起来,借着菱花屏风躲过去。   不知是否是褚月见太过于紧张了,所以才导致感知出了错误,趴下去躲着的那瞬一间,他的身子好像立刻顿了片刻。   作者有话说:   专栏预收1《替嫁双生太子后》人设:高岭之花‘狐’系哥哥、愉悦型恶劣‘狼’系弟弟VS坚韧不拔小可怜女主   预收2《权贵的掌中娇》人设:高傲疯犬侯爷VS清冷大家闺秀。   感谢在2023-05-14 18:34:20~2023-05-15 20:4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44914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子衿 3瓶;四方赏晴雨、Kevin2333、32207562、襄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脏了 扣、扣上了?(含公告)   不过奉时雪的身上真硬,趴在他身上好像趴在石板上般,到处都硌得慌,方才动作又太着急了,胸口挤得生疼。   大约那些人只是路过而已,等人脚步声离去之后,褚月见才颦眉,揉着胸口缓缓地坐起来,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沉思,难得的正经之色。   看着来这里不能再久待了,因为随时可能就会有人过来。   一不做二不休,褚月见双眼一闭手一伸,将环扣打开。   “啪嗒。”   扣、扣上了?   褚月见心跳随着那一声响悬起,还不待她睁开双眼看眼前的人的情况,便又听见那刚才已经离去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原来那些人不是离开了,而是绕过窗户的那一条路想要进来。   她可不能被发现在这里,指定解释不清楚。   褚月见神情慌乱地站起身,瞥见忽然曲着身子的奉时雪,心不安地狂跳起来。   他身上现在泛着异常诱人的粉,好似还透着热气般。   汗水将他额前的发丝打湿了,四肢蜷曲在一起,显得格外的可怜。   这、这也不对啊,刚才没有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会是戴错了吧。   褚月见心下不安,抬脚想要去查看,但这个时候有人已经要走到门口了,只要推开门她就会被发现。   在被发现,还有现在从窗户跳出去,褚月见毫无选择的直接奔向窗户。   推窗,提裙,爬窗,跳下,这是褚月见从未有过的一气呵成。   因为褚月见出去得格外慌乱,所以没有看见原本躺在地毯上的人,在她奔向窗户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那双眼中含着猩红的凌厉。   她跑得快,不然必当死在这里。   奉时雪其实从一开始便是清醒的,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香是有问题的,同时也早有防备。   在他并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这个地方是不会给他点这样的香。   除非有人知道他进了这里,所以想要乘机而行。   但他万没有想到,悄悄先来进来的竟然会是褚月见!   褚月见这个女人极其恶劣,原来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这样龌龊的心思。   她想要糟蹋他。   他方才洋装中了香,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她,但是却低估了如今的身体情况。   本来想着让她痛苦的死在最无防备之际,算是他最后的仁慈。   但却没有料到褚月见比他想的还要龌龊,竟在这香还加了催.情之物。   好在他只吸食了一点,本来还能勉强克制,但她这个色迷心窍的恶女人,竟然给自己扣上了这个玩意儿。   褚月见真该死。   奉时雪坐起来胸口传来阵痛,还伴随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快感,忍不住弯下后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挂在胸口的链子晃荡着,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   她偷偷摸摸地过来,不仅是为了背着人想要糟蹋他,还为了给他戴这个东西。   果然是生性婬之人。   奉时雪忍着那敏感的感觉,抬手将胸前的环链解开,捏在手中,胸膛泛着诱人的颜色,和那张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是吸食过香的原因,还是旁的,奉时雪只觉得心中燥得很,有种想要亟不可待地抒发什么压抑的感觉。   眉眼染上了秾丽的情绪,带着深深的怠倦,手中的环链握得很紧。   所以她最喜爱的,便是这些东西吗?   奉时雪安静地坐在原地,垂下浓密的眼睫,秾色的面容洒下一片阴影。   身后袭来一股凌厉的冷风,带着肃杀之意,破风而袭来。   奉时雪敛眉泛着冷色,偏头躲过,然后快速地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旁案上的玉簪挥过。   玉簪破过半透明的屏风布,直接锁定外面的人,只听见一声闷哼声,那人的手被贯穿钉在了柱子上。   屏风应声倒下,被钉在墙上的是个体格硕大的汉子,手持铁锤面露痛色,却不敢哀嚎出声惹人注意。   来人未曾想到自己分明早已经有所准备,却依旧还是被奉时雪发现了。   看来这里的香果然对他没有用。   来时确有听闻过祭师族的少主,奉时雪年少成名,武艺亦是高强。   但他现在被下过抑制内力的毒,他还以为只需要用上一点药,便能轻易得手。   未想过奉时雪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将他准确扑捉到。   汉子抬起头,看着被一根玉簪贯穿的大拇指,眼中闪过一丝怒恨,继而转过头看着倚在窗柩身长玉立的人。   “吾乃广陵王身边近卫,并非害公子的,是前来请公子过府与主子一叙。”   虽然他心有怨怼,但是眼下还得完成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俯下身子,奴颜婢膝地好生讲着。   奉时雪冷淡地掀开墨色暗沉的眸子,语气冷漠道:“广陵王的待客之道,实在不敢恭维。”   原本他只知晓广陵王蠢,却没有料到竟会还有更加蠢的一面。   看来接下来的那些,也没有必要了。   汉子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说主子的不是,饶是他再蠢笨,也听出奉时雪言语中的冷嘲,涨红了一张脸。   “公子这话倒是偏激了些,此事全是我一人主意,与我主子无关。”   他本来是担心奉时雪不配合,而他本身又是不想同人婆婆妈妈,所以才会借着这个东西使他失去知觉,好轻而易举将人掳走。   汉子本身也非是好生讲话之人,从他欲要下药,直接将人掳去便能瞧得出来。   眼下更加忍受不了,在他心中英明神武的主子,被丧家之犬这样侮辱。   他眼中含着鄙夷,似乎有什么话即将要脱口而出。   奉时雪本就心情略显烦闷,他刚好撞上了剑口上。   奉时雪嘴角扯出一个笑出来,管是谁蠢谁笨,总之他现在心下正不畅快着,来得倒是巧合了。   他倚在妆桌上,身形如劲直的松竹疏朗,举手同足皆带有矜贵的懒散。   陶瓷胭脂盒盖崩裂在指尖,寒光划过空中,直接袭击而去,将他钉在墙面上的拇指割断。   汉子吃痛般叫出声,但很快就止住了,睁铜铃眼眸看着自己断开的手指。   愣看了半响才焕然大悟,自己的拇指被奉时雪割断了,捂着流血不止的手抬头。   他看向面不改色的罪魁祸首,带着了怒气,另外尚且完好的手抡起铁锤上前。   “去死吧。”他红着眼,呵斥一声。   奉时雪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抬脚卷起一旁的长凳,带着凌厉的风将他压倒再地上,生生吐出一口血。   脚踏上长凳身,近乎冷无情的眼底下俯瞰着他,嘴角扯着似笑非笑:“不如我们来猜猜,等下我们谁先死?”   奉时雪歪着头,眉骨上的红痣越渐显眼,带着嗜血的懒倦。   他现在很想杀褚月见,已经达到杀意的顶峰了。   然,褚月见绝对不能这样轻易死去。   “啊——”   被长凳压着的汉子忽然面容露出痛色,长凳直接在他身上崩裂成粉碎。   汉子受了内伤,所以受不住压力,直接吐出一口血出来。   有一滴血溅落在奉时雪纯白的衣袍上,他凝眸瞧着那滴血良久,再次抬头,脸上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在奉时雪手中,自始至终都捏着的一对小巧莹环转动,心中的杀意忽的变淡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终。   广陵王其实也并不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思及此处,奉时雪松开脚缓步移开,阖着墨眸遮住情绪,将头靠在一旁道:“回去告诉你主子,等着。”   他的态度极其敷衍轻慢。   汉子好似受到了侮辱,想要开口,但想到方才的一切,只能打碎牙齿混合着血咽下。   勉强爬起来,提起自己的铁锤正欲离去,身后有响起了奉时雪冷淡的嗓音。   “血。”   汉子不明所以然地回头,以为是奉时雪改变注意了,眼中带着警惕,手中的铁锤也不由自主地捏紧,呈现防御状态。   “脏了。”奉时雪捻着手中的冰凉的环,轻声缓语吐出两个字。   不知是屋里脏了,还是指的他身上的衣袍。   汉子哪怕再是心有恨意,历经方才的事,现在不敢再表现出来,沉默着将屋里的血渍,用自己身体搽干净。   等屋中的血渍被搽干净后,他才敢试探性地跨出步伐往外面。   瞥见见奉时雪果真未曾再阻拦,看来是真的没有想要杀他的心。   他便立刻加快步伐,深怕身后之人会后悔,赶紧离去。   脏了。   奉时雪心中反复着这两字,清泠精致的眉眼怠倦地垂下。   衣袍拖曳迤逦而过,屹立在妆桌旁边的半截檀香断裂,顷刻熄灭。   外面如火如荼地举办着。   随着铜锣敲响,没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推开房门。   屋子里好似有股奇怪的香气,侍者皱起鼻子仔细地闻了闻,便被坐在铜镜前的人所吸引。   他像是不可亵玩的神,乌发如绸缎,五官清晰,被屋里的暗沉沉的烛光模糊了棱角,好看得近乎雌雄莫辨。   奉时雪这样的惊世面容,让进来的侍者看他第一反应便是眼中闪过惊艳,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等侍者回过神时,心中暗自道一句,可怜。   他当时是亲眼看见那位女客,将这位漂亮公子卖进来的。   那位女客分明也不像是缺钱之人,却偏要无端的将人送进这等地方来侮辱。   不由得让他有些猜想,昭阳其实相比其他几国,对贵女的要求并不严苛,不少的贵女郡主都豢养着不少的男宠。   不少爱逛青楼的女客,大部分或多或少都有些难以启齿的怪癖,说不定她也有。   侍者悄悄抬眸瞧着眼前的奉时雪。   作者有话说:   公告:本文已和编辑商议2023年5月18日凌晨入v,届时会有万章掉落,么么,后面还安排了一些摩多摩多的剧情,咳咳(啊,男主这该死的敏.感体),还有这一章和上一章是有很多伏笔的~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请不要骂我,我承认我是个lsp,哈哈哈   如果可以宝贝们看看我其他预收,点点收藏最好啦,么么,我大概下一本就是开双生子那本,违背道德的强取豪夺,雄竞修罗场,或者是长生如意的姊妹篇,权贵那本,疯批侯爷强取豪夺,都是是我最爱写的剧情。   感谢在2023-05-15 20:48:43~2023-05-15 21: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三合一) 骨节分明的指上戴着莹白色的环链。   只见他的眉眼皆是上乘, 且气质矜贵,一看就是精养之人。   青楼中有的是特殊手段调.教人,所以侍者兀自猜想, 莫不是不听话, 所以被那位女客送进来调.教的?   眼下时辰也不早了, 一会儿就该屋里这位上场子了。   所以进来那位侍者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强制将脑子里面那些不正常心思都甩开。   他脸上带上讨好的笑,走上前。   他哪里有闲情关心旁人,自己都自身难保,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儿哩。   “公子,奴来服侍您更衣上妆罢。”那侍者在风月场所待惯了,所以一眼就看出来, 这位若是没有被人买回去, 估计以后就是流芳阁的‘头牌’了。   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伺候这样的头牌,所以侍者自然要好生想办法讨他的欢喜,好到时候到他的房门中,摆脱最低贱的身份。   侍者扬着满脸的笑意上前,双膝卑微地跪在奉时雪的面前,神情虔诚,似带着莫大的欢喜。   他伸手想要去碰奉时雪的脚, 却被躲过去了。   昭阳这些年越渐的腐败,上至宫中朝堂, 下至平民百姓, 都有见人就双膝卑微下跪的习惯。   那是被历经几百年,所培育出来的奴性。   奉时雪每每见之, 都很厌恶这样的奴性, 就像他最开始亦是一样被那些人这样‘调.教’过。   “公子, 可是有奴那里做得不对?”那侍者被拒绝后脸上闪着惶恐,俯下身子轻微地颤抖着。   卑微而不自知的奴性,深怕自己在无意间将人得罪了。   奉时雪垂头凝视俯甸在地上的人,忽然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他一直想要冲破这个腐败的王朝,但暂时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使得他心底空落落的。   其实他并非是悲天悯之人,甚至可以说他对任何事情,都持有一种无情的漠视。   可是偏生见不得这样的卑微,让他好似瞧见了当时……   “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奉时雪垂下眼帘,将自己眼中的情绪遮住。   侍者听见奉时雪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扬起欢喜,欢天喜地站起来,半点不觉得自己刚才多么的卑微。   他们这样的人是最低等人,有的时候遇见贵人的狗,可能都要跪一跪,这是早就已经养成的奴性。   “嗳,公子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奴,奴就在外面,听见后随时就能进来。”侍者道。   等到奉时雪点头之后,侍者才出去将门带上,只能看见他的一个身影立在外面。   奉时雪垂头摊开手,是一对泛着荧光的环,凝视它半响却没有将其放下,转眸收回视线,落在刚才那人拿进来的托盘上面。   金珂羽衣,白玉冠,足见这个地方的人还挺重视他的,说不定还指望着他赚钱呢。   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奉时雪面无表情的褪去自己身上一贯的纯白,雪白的肌肤上还有被掐过的红印。   他透过铜镜凝视上面的红印,抬手将金珂羽衣打开换上。   ……   褚月见成功从那边悄悄回来了,原本带着的侍卫早已经发觉到她失踪了,正在四处找她。   他们见到突然出现的褚月见这才松口气,历经方才的事,这些人后面便寸步不让地跟着。   这次褚月见回去之后倒是没有再乱跑,百般无聊地趴在栏杆上,等着奉时雪出来。   她已经唤过青楼的人过来,暗自问了很多次了,倒数第二个就是奉时雪。   此刻正值气氛的高潮,底下的客人皆饮了不少的酒,大部分客人已经丑态尽现了。   圆顶露天的台子下,贵人们搂着男男女女左拥右抱,丝毫不会顾及这是在外间,场面何其不堪和霪乱。   褚月见忽然听见了一个人名,顿时将移动的视线定格下来,待看清那人时,鼻息轻嗤。   懒懒地凝视半响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愈渐的无害,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姐。   钓鱼手法在某些时候还是挺管用的,就比如眼下,她抛下了钩子,等着小鱼儿主动上来。   终于,在前面几场拍卖结束之后,流芳阁内的管事终于站出来了。   管事一脸神秘地摸着自己的小山羊胡子,立在圆台上,抬了抬手示意。   “劳驾各位静下片刻,暂且容我讲几句话。”管事的声音如洪钟出来后,底下的人都停下自己的动作,倚在座位上看过去。   他们这次来这里无非就是最后的压轴,管事出来便代表着快要到压轴的花魁娘子了。   想起那被传得神乎其神西域来的花魁娘子,这些人眼中都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场子立马安静了下来,管事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纳入眼底,清了清嗓子。   “今日并非只有我们的花魁娘子,还临时上新了一位绝色男子,肤如凝脂,貌如雪莲,是乃一等一的容貌气度。”   他神色微微仰头,好似带着浓厚的痴迷向往,实际上那双带着精光的小眼睛,一直关注着底下的那些人。   “他那身段绝非不比也不比花魁娘子差,所以接下来就给各位老爷长长眼,他可纯得很,所以价高者得初夜。”   来这个地方的能有什么正经人?都是一些喜好淫靡之人,好男癖在昭阳也不是什么禁止的。   更何况底下还有不少的女子,管事估计接下来那位,估计能拍得一个绝无仅有的高价。   他好似已经看见了等下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模样,原本虚假的痴迷和向往,渐渐都化为了实质。   管事出来的描述和表现,都吊足了底下那些人的好奇,听说是个不仅干净,还是为容貌绝美的人。   底下的人都来了兴致,坐直了身,纷纷调笑起哄。   “别只光说不放人啊,本公子这样的话几乎每晚都能听一遍,无意例外出来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磕碜得我几夜都无法睡眠,生怕做了什么噩梦。”有人高堂大喝。   众人带着看戏的心思,随着声音偏头瞧过去。   只见出声的是一位坐在靠前位置的黄衣男子,他大剌剌地敞开腿坐,左右两边分别坐了一男一女,显然是个男女皆吃之客。   按照阁里的规矩,靠前的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再加上这本就是一个熟面孔,山羊胡管事瞧见讲话的是这位公子爷,无声的笑了一记。   若说底下最好纯白男女这口的,非这位李公子莫属了。   管事回道他:“李公子这话讲得在理,但是我今日敢打包票,这次出来的是绝对的好物,而且本阁刚才开业,是绝对不会自砸招牌。”   管事这话倒是讲得对,谁都在意自己店的第一天生意是否能打响名声,从而吸引更多的客源。   不然流芳阁也不会在开业第一天,便拿着花魁娘子做噱头。   不就是想要吸引更多的客流,好发展长期,所以第一天绝对是不会自己砸招牌的。   管事表现得十分地笃定,就差没有发誓了,李公子勉强分出一份信任出来。   估计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应该尚且能看。   这样想着李公子勉强升起了一丝期待,但是不多,只应他见的美人实在是太多了,且喜好纯白未经世之人。   “别啰嗦了,都等困了,快开始吧。”   突然管事被人用花生砸了一下头顶,还不待他抬头,便听见从头顶传来娇俏骄纵的女声,带着明显的不满。   管事抬头便看见趴在窗前的那人,连恼怒都不敢有,脸上堆满了谄媚。   能坐视线这样好的雅间,非权贵不可进,绝对是得罪不得。   “好好好,女官人稍等,我这就前去请人。”管事说完转头嘱咐着身旁的人主持着场面,然后小跑着下台,生怕晚了一般。   跑下去的时候还不小心绊到了脚,差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趴在窗户上的人,瞧见觉得他这副糗样觉得有趣,发出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真蠢。”她眼中带着盈盈笑意,无恶意,像养在温室里被宠坏了的娇贵小姐。   李公子表情微晒微微抬头,窗前趴着俏丽的少女,只见她罩头遮面的纯白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春水盈盈。   他阅女无数,故而只消一眼,便知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见她这样的嚣张的气势,还有管事待她比对自己还要谄媚的模样,显然不会是个身份低微的人。   李公子眼中闪着光,顿时来了兴致,推开身边的人坐直了身子,一双如狼的眼紧锁着二楼。   比起接下来要出现的美人儿,现在他对二楼的人好像更加有感兴趣。   不谙世事的娇娇女出现这样的腌臜之地,哪怕是带了不少的侍卫护着,也是非常危险的。   活在温室的娇娇女什么都见过,偶尔因为好奇而来这样的地方,大约还没有遇见过什么危险吧。   李公子阅人无数,一眼便瞧见二楼的少女是没有经过世间的险恶,而他恰好就喜欢给这样的女子上一堂课。   褚月见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等了这么久,终于就要等到奉时雪了,结果底下的人一直侃侃而谈完全不停。   果然涉及到男主,剧情都自动补充,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都能聊半响。   打发了管事的下去请人上来,褚月见察觉到一道怀着莫名侵略的视线,眉头颦起,片刻松懈下来。   她微微抬眸便和底下的一位黄衣男子对视上。   他的眼神略显露骨,令人感觉到恶心想吐。   褚月见心底恶意起,忽地坏心地对着他甜甜一笑,刹那犹如洁白的花绽放,再装作无意地收回视线,专心看着入口处。   实际上她转过眼后,眼中的笑意便寸落下来,春水灌满的雾眸中毫无笑意。   刚才李公子对她传达的感觉十分明显,是感兴趣,还有摧毁。   很不巧,她也是一样的心思。   手无缚鸡之力且无权无势的女子何其无辜啊,大好的人生,便已经被逼迫得家破人亡。   明明都已经得了便宜,却在事后再将那些过错都推在无辜的女子身上,这样的恶人再无辜扬言自己也是受害者的言论。   凭什么他们随便说些狗话,便能轻易得到人的谅解?   而世人会将所有的过错推至女子的外貌、穿着,甚至是身材来做说辞,替心脏都烂了的人狡辩。   所以受了迫害的无辜女子连活着都是错。   不巧现在不是那法制时代,褚月见趴在栏杆上弯了眉眼,也更不巧的是,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期望他长眼睛,最好是不要主动招惹,在这里就算她杀了人都没有错。   她是公主,是权贵之上的权贵。   在无人瞧见的地方,褚月见现在脸上带着的恶劣,远远比她平时扮演的还要真实几分。   锣鼓声敲响,正主终于要出现了。   感兴趣的众人都好奇地站起了身,结果只看见几人个推着带轮,被纯黑大布盖得严实的大笼子。   隐约还能听见私有铃铛的清脆响声。   众人费力的将笼子抬上台,管事再次上台,眼中的笑意已经压都压不住了。   “各位,请调整好呼吸,别一会儿撅过去了。”管事带着调动气氛的话,这样自信的态度将气氛推上了高潮。   不是压轴都搞得这样的神秘盛大,这还是头次瞧见。   说不定真的是个什么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儿,不然也不会值得这般大动干戈。   底下的众人纷纷都有了强烈的兴趣,双眸含着好奇,恨不得立刻掀开帘子,好瞧瞧是何等的美人儿。   “人都出来了,还要搞什么气氛,快拉开让大家瞧瞧,别跟个娇羞新妇般不敢见人。”有人朝着台子上掷物。   底下的人也纷纷跟随掷物,嘴里叫唤赶紧拉开幕布,声音此起彼伏的一声接着一声响起来。   这样的场面正是管事想要瞧见的,身上被人砸了不少东西,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半分不悦都没有。   “这位可不一样,想要见他的话,是要看大家愿不愿意加底价的。”   管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缓缓道来,到也不怕被人说狮子大开口,十分笃信。   由于并非是压轴的人,排在倒数第二,按照道理来说再高也高不到那里去。   但是按照这眼下这个价钱来,实在是太亏了,他便想要在出场这里赚一笔。   “你这厮胃口也太大了吧,向来是钱货两讫,如今我们连人都没有见过一面,你便这般地狮子大开口的要价,也不怕一会儿卖不出去。”人群中有位穿着黑衣的男人嗤笑出声。   这话无意也带动了大家的情绪,是啊,人都没有见过,凭什么要加底价。   若是前面加了,后面的花魁娘子不也要这样加?谁愿意当这个大冤头,不少人面露处婞色。   人群中有人发出质疑这是很正常的,他也早有准备好说辞,管事眯着狭小的眯眼,抬手安抚七嘴八舌隐约有些躁乱的人。   他看似苦恼,实际眉宇之间都是自得的满意,要的就是这样先抑后扬的效果。   “诸位且放宽心,一会保管大家会满意的。”管事带着十足的自信看向大家,精明的眼神打量着底下的人,找准机会继续道:“况且,只是加底价而已,诸位要是不喜欢,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倒也是。”最先开口的那人闻言沉思了片刻。   然后点了点头,继续挑刺的推动气氛:“既然你都夸成这样了,我若是在不瞧上一眼,倒是枉来了这一趟,加价就加价吧,不满意大不了不要便是。”   嗬,竟然有这样上道的人,管事简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赶紧拿出价表填了一个数字,然后展示给大家看。   就像是那人所讲的,只是加价而已,并不影响什么。   有了前面的人讲最大的疑问问出来后,大家也只是三三两两地发出了质疑,最后还是有财大气粗的同意加价的请求。   管事不仅是眼睛笑眯了,现在连牙龈都笑得露出来了。   收了手中的单子,然后转身走到幕布前,神秘的抬眼环视底下的众人。   他慢慢地将手放在幕布上面,先将这些人现在的表情记在心中,才会知道一会儿该从谁的身上收刮跟多的钱财。   越是没有期待的人,等会儿的冲击才会更大,管事仿佛看见了金财在朝他招手。   “诸位,接下来可要好好睁好眼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将幕布揭开。   被一直藏在密不透光的幕布中的人,终于露出了面容。   似在黑暗里待的时间太久了,乍然见到光亮笼中的人有些不适应,偏了下头,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了眼睛。   一抬手,腕上的缠绕的红线便露了出来,金珂羽衣之下的肌肤透白如雪,缠绕着细细的红线,红白两色碰撞,给人一种悱靡之感。   手腕绑着的红线落在那些人眼中,显得分外的淫.荡。   他头顶玉冠,乌发散落在后肩迤逦在身后,有极短的碎发贴在脸上,被聚拢的烛光聚照在他的身上。   那种本藏不住的神性,此刻更加增添了一丝柔软的光蕴。   他像是禁欲的谪仙堕落凡尘,失去了所有法力被凡人囚.禁在笼中。   高岭之花跌下了圣坛,似纯白的花瓣上染上了污秽的淤泥,但凡见到的人都想要将他染黑。   原本热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神色痴呆地看着台上被囚在笼中的人。   饶是看惯了奉时雪那张脸的褚月见,也不可避免的和众人一样,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他的乌发白肤在摇曳的烛光下,被照得有些妖冶,透彻得似在发光。   这一刻他真的像是堕落的神,无辜又纯白,被迫接受着世人浑浊的目光。   而他则毫无知觉地靠在金色的囚笼中,双手被红线束缚,被人用待价而沽的眼神肆意打量。   褚月见忽然在心里升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她对着这样的一面奉时雪,竟然有一种想要施虐的感觉。   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褚月见强力的压下去,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意。   毕竟这样的奉时雪真的错过一次,便少一次。   奉时雪终于适应了头顶聚焦他的光线,将遮眼的手放下来,手腕中的红线带动着周围的铃铛,一起发出轻响。   他听着这样的声音,眉眼情绪淡下几分,被光柔和照着他寡淡的表情,更加贴近似仙的感觉。   无欲无求,毫无悲喜和怜悯,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失控的模样。   “小神仙!”   终于在安静的人群有人发出了呢喃,然后紧接着就是激动地连道:“这、这是小神仙堕凡啊。”   昭阳信神了千百年,哪怕现如今已经被打压了,却还是很多人改不掉原本根深蒂固的习惯。   其实举国各地都还有不少没有被拆卸的神殿,殿中上挂着的都是仿神的画像,就如同现在被囚在笼中的人一摸一样。   所以当时这流芳阁的管事,看到奉时雪的第一眼,便已经想好了,该将他往什么地方装扮,才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眼下的效果,果真是不错的。   底下的人痴迷过后,都纷纷发出带着颤栗的声音,激动的同时也都有一种强烈的禁忌感,让他们激昂着达到高潮。   平日被高悬前台受人供奉的‘神’堕落了,被祂怜悯的凡人用肮胀的视线肆意席卷。   能来这里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没有道德观念的,哪怕是信神,也同样不会影响他们想要‘亵神’的心。   “一千!”   有人快速的回神,举了自己手中的牌子,直接往底价上加了一倍。   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想法,自然很多人都有一样的想法,叫价立马就此起彼伏,沾满了整个大厅中。   南边灾祸不断,而皇城中的人会为了一人而豪掷千金,满堂的奢靡,何其荒唐。   一声高过一声,有的人加价加得脖子粗红,有的稳坐不动,等着前面的人叫价完,直接采用压迫式的加价打压,而有财力的人都一副势在必得。   钱财是身为之物,这里的人最不缺的便是钱财。   褚月见趴在上面视线往下,环顾着下面那些人的表情,嘴角扯着一抹笑,眼中的笑意全无。   最后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被众人围观,却好似依旧能置身之外的奉时雪身上。   不知道他身上的毒解了没有,还记不得方才她来过?   奉时雪察觉到那道目光,若有所感地动了动淡漠的眼眸,顺着视线微微抬起了头。   他直接和褚月见对视上,眼中丝毫无波澜的情绪,淡得什么也没有。   这么能忍?   褚月见眨了一下眼睛,没有想到奉时雪竟然还能这样平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毕竟最开始之际,她跟着系统做出来这个决定后,连她自己都生得肝疼,没有想到他反倒半分波动都没有。   所以奉时雪什么时候,才会有出现失控的样子啊,忽然真的很想要看看。   褚月见心中浮现起好奇,不过想是敢这般想,实际她可不愿意看见奉时雪失控的那个场景。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那时候奉时雪是实在忍不了她了,因为想要弄死她的心达到失控。   “五千万。”   突然平地一声惊雷咂响,有人的声音带着温和传来,出口五千万似五两银子般。   这一出价直接将所有人想要叫价的心浇灭了,谁也不愿意拿这么多钱来买一个人,而且也没有这样的财力。   这人此般地叫价方式也惊到了褚月见,她本来是打算最后才出价将人要回来的,结果这人一上来,便出这样高的价格。   五千万,饶是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褚月见略带不满地抬眼看向出声的地方,什么人啊,实在是太讨厌了,一会她该怎么将人抢回来?   不止褚月见好奇,大厅中的所有人都好奇地转过头,目光寻着方才出价之人。   流芳阁管事听见这个价格。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被这个数字砸得晕头转向的。   几百万已经是他预估的高价了,如今直接抬了个五千万,就算是买好几家流芳阁都可以了。   是什么人,实在是太财大气粗了!   而被众人人回头张望寻找的叫价之人,正是赶巧到的陈衍让,南海陈氏有的是钱,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跟随的下人推开人群拦出一条道路来,青色锦衣的矜贵人手持折扇迈步走进来,玉质金相,相貌锐利却带着谦逊温和。   陈衍让从众人瞩目的目光中走出来,行至台上,立在金框笼前,微微倾腰,眼中含着温润友善地笑。   “原来祭师族的人已经这般落魄了吗?”他带着漫不经心地调笑,将手中的折扇搭在手中,语气半分不见尊重。   笼中的奉时雪闻声半掀开眼,墨眸沉如水冷淡地和他对视,虽是眼下落在下乘,却也半分不退让气势。   奉时雪。   陈衍让在唇齿中默念这个名字,此名起得太过于温和了,但他的做事行为,可是半分温和都是没有啊。   凝视片刻移开视线,陈衍让嘴角噙着一抹笑,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转头风度翩翩的对着管事道:“这人我五千万买下了。”   “好好好!”管事光是听见这个惊天的数字,差点没有直接昏厥过去,这可是大赚啊:“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陈衍让面含笑,状似苦恼的用折扇敲了一下额头,随即道:“无名小卒,不必记挂。”   管事瞬间便懂了,猜想他应该不是洛河京的人,豪掷千金必定会传出去。   他有把握隐藏自己的身份,且还在表达以后都不会再来了的意思。   洛河京的权贵惹不得,外面的自然也一样。   这般想着,管事不由得多瞧了几眼站在台上的陈衍让,神色忽闪,很快便灭下来。   这人看似温和好讲话,但绝非是如同表面这般,不过他们是钱货两讫。   这人是什么品性和他也没有关系,只要钱到位就好。   管事欢天喜地的将人领下去,亲自给陈衍让交接买卖事宜,身后还有一场花魁的压轴都没有主持。   有了前面的这场好戏,估计后面花魁的热度根本赶不上前面这一场,剩下的人感觉都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陈衍让怎么会突然出现将奉时雪买走?   褚月见坐在二楼亲眼看见,奉时雪忽然被陈衍让买走了,便赶紧领着人往楼下跑去。   若是奉时雪被他买走再接触几天,两人直接一拍即合,一起搞死褚氏,若是这样的话,她的任务绝对会失败。   支线失败了,主线自然也就难得圆回来,得要去阻止他们密谋!   “奉公子请。”陈衍让礼貌的打开囚笼的大门,眼中虽然是带着这笑,实际上却是审视。   本来他是不知奉时雪竟会沦落此处的,但有人想要让他知道,闲来无事便过来瞧瞧,权当看个乐子。   花了如此大的价钱,只希望奉时雪届时还有点用吧。   毕竟和一个没有理智且还是疯子的帝王合作,实在是太危险了且没有任何好处。   洛河京外的那场厮杀,可能不一定是褚息和安排的,但却给了他一个提醒。   当今的帝王正在排除王权之外的所有世家。   南海陈氏并不差于祭师族,世家鼎立的局面,已经因为祭师族隐约有些破败了,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皇权本来能掌握的决定权太多了,皇权要谁死,谁便死,要谁生,谁便能活下去。   奉时雪面对着陈衍让的审视,半分不避让地走出囚笼。   陈衍让的性格本就多疑擅猜忌,他这是在判断自己收到的那消息,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时隔多年倒是没有想到,我们再次相见竟然是这样的场景。”陈衍让微微一笑,站起身踱步在房间中,单手随意地拨弄着房间里面的花草。   看似在感叹实际上不过是在欺压对比,一个依旧是鼎立的世家嫡子。   而另外一个已经落魄得,在这样的腌臜之地被人估价。   奉时雪微不可见地扯了一下嘴角,语气没有处于下位人的卑微,身长玉立地站在原地:“确实有近十年未见了,不知陈公子腰间的伤可好些了?”   听着奉时雪的话,陈衍让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捂腰间的伤,那是之前看似是褚息和派来的人弄伤的。   这段时间谁也没有发现他其实有受伤,结果眼下却被奉时雪一眼就看穿了。   都听闻祭师族能通神明,有关于这一点传得神乎其神,但陈衍让从未信过。   陈衍让的手还没有抬至腰际,忽地垂放了下来,捏紧着折扇回头,眯着狭长的眼。   “劳奉公子牵挂了,只是不知道是那里听来的谣言,我那里有什么伤啊,奉公子常年待在洛河京,难道还不知晓安全得不了了吗?”   那双眼眸中带着惬意,语气携着侃侃。   奉时雪微不可见地露出轻讽,陈衍让学他父亲的老狐狸像已经学得十成八了,可到底还是不够的。   抬起脚步往前面行了几步,一身金珂衣似熠熠发光带着神性的光辉,奉时雪脸上带着微不可见地怜悯和冷漠。   奉时雪行至窗前,垂首睨视下方的熙熙攘攘攒动的人头,抬手抚上窗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莹白色的环链。   陈衍让感觉眼前的人气场有些不对,似乎有种道不明的戾气,但细瞧又未曾发觉哪里都不对。   陈衍让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了,下意识地升起警惕,手中捏着折扇,等着奉时雪下一步动作。   奉时雪目光掠过下方,随即转过头看着屋中的人,问到:“这个地方挺好的对吧。”   他指的是流芳阁,同样也是洛河京。   陈衍让闻声后,那种突然冒出来的危险感刹那消散,嘴角微弯,恢复成原本儒雅至极模样。   对于祭师族大家都太过于神化了,导致他方才竟有些被那种同世俗潜移默化,有了一样的想法了。   其实奉时雪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但凡是凡人谁没有一点欲望呢?   洛河京位于四国中央,经受历年摧残亦是最亘古横久。   “自然是好的,四国第一,谁不眼馋啊,瞧瞧外面客源不断。”陈衍让摇着手中的折扇,回复。   他倚靠在窗前顺着往下,瞧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浮现迷醉。   “假以时日不知有幸和奉公子顶楼相聚,看看这山河万里如何辉煌?”陈衍让歪头含笑,问道。   流芳阁不过才开业第一天,那里能称得上是四国第一,他自然说的是洛河京。   陈衍让的野心就在于洛河京,在皇权,根本不需要任何的隐藏。   可谁人不馋啊,不馋的人如今正被人随意丢弃在腌臜的地方,然后被肆意玩弄过后再待价而沽。   世道的规则想来便是树倒猢狲散,而世家本来和皇权就是对立的。   不想要被削,那就要团结一致形成鼎立局面。   奉时雪也不意外陈衍让毫不掩饰的野心,知他向来如此,看似谦和实际孤傲难驯。   即便被自己知晓他的野心勃勃,也完全不会担忧,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落魄之人,权势捏死寒门无需理由。   他的能力倒也勉强能撑起自身的野心。   奉时雪恹恹地视线忽然往下定格不动了,陈衍让也一样视线扫到地下某一处,立直了身子。   他和奉时雪都看见了同一人,一个眼里带着浓厚的兴味,一个则是毫无波澜的冷漠。   “你说如今这小小的流芳阁是乌南山的,而流芳阁落在的洛河京是褚息和的,那不如我们猜猜南海最后又变成谁的?”声音低得微不可见,似真的在感叹。   陈衍让的视线终于从下面往上跑的那人身上收了回来,落在身旁看似无欲无求之人身上,眼中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南海最后会变成谁的?   显而易见,不是他陈衍让就是褚息和,两则本来就不能共存亡的。   “嘭——”   褚月见终于找到了他们现在待在那个房间了。   流芳阁的格局实在是太奇幻了,跟个迷宫一样,好在褚月见有人带着,并没有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本来想要上前敲门的,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能嚣张一点干嘛要畏缩?   褚月见退后一步直接令人踹门,这里的大门质量也是肉眼可见的一般,一脚踹下去门框都掉了半截。   巨大的异响闹顿时吸引了底下熙熙攘攘的人,他们纷纷抬头往上面看戏。   现在这么多人瞧着正好,褚月见对于那些聚拢的视线十分满意,卷着手袖,脸上带着嚣张乖戾。   “我的人呢!还回来。”褚月见下巴微扬道。   明明就是自己卖出去了,现在却不要脸的过来抢人,愚蠢的作死值或者愚蠢的恶毒值,应该要噌噌往上涨吧。   对于自己作死的能力,褚月见十分的自信。   就在方才她查看系统时发现有解锁了两项,分别是愚蠢的作死值和愚蠢的恶毒值。   看着这两项数值名称,褚月见默了,她严重怀疑系统是在内涵自己。   与此同时她还发觉系统中的商场也开放了,琳琅满目的都是好东西,可惜她一个都买不了。   因为那些好东西要用作死值和恶毒值来换,很尴尬,她一分数值都没有。   无理由地聚众闹事一般都是炮灰爱做的事。   整理好自己的气势,褚月见娇俏的小脸崩得紧紧的,声音也很大,丝毫不在意自己闹出这般引人注意地动静。   而流芳阁的管事深怕这个祖宗闹事,心中急得团团转。   这屋里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但闹事的褚月见也不是一般人,那一边被得罪了都得遭殃。   但褚月见若真是执意要闹起来,他丝毫也没有办法,只好悄悄派人去请了背后的主子。   “拦着他们,不要让那个人靠近我,知道吗?”褚月见转头看着管事还有那些要上来的人,冷笑着:“谁不要命谁就上来。”   下方的人不知褚月见是什么身份,皆因为她那轻慢地态度而心生不满,有些欲要上前的却被管事的人拦住了。   褚月见冷眼瞧着,发出嗤笑,满是不屑地撇过头。   这时从屋里面走出来一人,温润的眉眼带着欣喜地笑,眉宇之间蕴藏着温和,周身散发着谦和的君子之气。   “原来是你!”   褚月见瞧着好似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陈衍让,脸上也同样浮起惊讶还有欣喜,只是嘴角小幅度地往下撇了一点。   两人都好似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相遇般。   这个人也是个能装的,明明早就知道了奉时雪是她带来的,现在却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褚月见看见来人,脸上的表情一顿,然后舒展的眉头,语气上扬着喜悦:“原来是你啊,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你,挺凑巧啊。”   语气天真烂漫又无辜,好似真的很惊喜。   陈衍让嘴角笑意变浓,正欲讲话,只见眼前的褚月见说完之后,弯着月牙眸,嘴角的梨涡浅显。   她往前行了几步:“原来你也喜欢来这个地方啊,看来我们的兴趣喜好还挺像的,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会瞧不上这等地方呢,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   她状似无疑的话让陈衍让脸上的表情一僵,若不是她言语之中皆是赞同和满意,他几乎都要以为褚月见是在讽刺自己了。   眼前的人,明媚的小脸上满是遇见志同道合的喜悦,不像是做伪的。   陈衍让恢复原本的表情,将视线放在褚月见的脸上,意味不明。   她一脸纯白,丝毫不觉得自己喜欢来这个烟花之地有什么不对的,果然是养在温室里的花。   陈衍让脸上依旧维持着温润的笑,狭长的眼环顾四周,此刻已有不少的人都在看向这里。   他很厌恶这样的打量。   陈衍让侧过身来让给褚月见一条道,自然地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道:“小姐里面请。”   褚月见立在原地伸了伸脖子,然后挂着笑往后退一步,双手抱臂扬着眉眼对着陈衍让道:“我就不进去了,你把人还给我便成。”   “还有我得提醒你,若是让阿和知晓了,定然是会责怪你的。”   陈衍让看着眼前的人失笑,只觉得她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他能来这里自然是不会怕褚息和知道。   骄纵的小公主这样光明正大的欺辱人,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估计褚息和的书案上将要堆积了不少的奏折吧。   “劳驾小姐思虑了,某请奉公子是持有正经文书。”外面人多眼杂,陈衍让并没有叫那称呼,全部都隐去了。   世人皆知道昭阳有位公主,却很少有人见过她。   褚息和将她护得很好,好到他来了洛河京才知道原来她长成这样。   褚月见这人,除了性格有些骄纵之外,其实也确实是一无是处。   能将这一点表现得如此淋淋尽致的人也不多了,褚月见便是其中比较出色的那一位。   褚月见听见陈衍让的话,见他不疾不徐的模样愁思浮现心头,看来这两个人已经勾搭在一起了,不然为什么他会这样护着奉时雪。   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只能将损失降到最低,人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真的有些苦恼,她还得想办法引诱陈衍让。   陈衍让这样的人也不单是看脸就会对她如痴如醉,那样的初见已经住够在他的心上,留下一抹难忘的记忆。   但眼下为了保住奉时雪,他选择了得罪她,既然如此,那她要陈衍让知她恶劣不堪,却还是不可自拔地为之着谜。   若是陈衍让真能达到这一点,届时若她任务失败,亦或者是出现其他的意外,他都会替她保住褚息和。   其实今日也磋磨够了奉时雪,褚月见思索片刻,反正任务也完成了,不如最后赚点恶毒值和作死值。   看着眼前突然低头思索,随即又抬头对着他弯眼而笑的褚月见,陈衍让忽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像是发现小孩干坏事去,却还是晚一步了的那种感觉。   果然,眼前的褚月见退后一步,对着他微微侧首提高音量道:“南海陈氏陈衍让,在流芳阁抢了本殿狗奴不归还,这可不是君子作风。”   她用着极大的声音对着楼下的人说的,嘴角挂着盈盈笑意,眼眸灿烂如星海,很难让人联想到她本人其实极其恶劣。   底下那些人本不知他们的身份,经由褚月见直接将身份点明,才知晓这等贵人原来也来了。   不仅如此竟然还为了一个身份地位的奴而争吵起来,只觉得荒诞。   褚月见抹黑别人的同时,顺便也将自己一道抹黑了。   所以愚蠢的作死值瞬间狂涨,这一项数值和其他的不一样,是实时更新的。   所以褚月见眼见着那狂涨的数值,心中异常满足,脸上的表情越渐灿烂起来。   她有种在赚钱的感觉。   “当然不是君子作风,归还!”有人侃侃出声。   褚月见闻言含笑,睇眼跟前的陈衍让,双手抱臂,眉目皆是倨傲。   她现在表现的意思很明确,要么给人,要么她继续闹。   陈衍让从头到尾表情未变,言笑晏晏,神情透着无奈道:“殿下莫要为难某,实在是因有公务,而不得已暂借殿下的人。”   “哦,什么公务,本殿怎么不知?”褚月见反问道,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阿和给的?”   “我不是昭阳的公主吗?”褚月见没有给陈衍让讲话的机会,继续将刷分进行到底,偏头问着底下的人。   底下的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褚月见在上面说什么,他们便附和什么。   和下面的人一唱一和过后,作死值终于到了褚月见比较满意的程度。   “看,大家都同我有一般的想法。”褚月见含笑睨视着陈衍让,无辜道:“我说了没有,便是没有。”   作者有话说:   高亮:女主前期是真的在作死,把它当成日常来疯狂刷分,后面才会觉悟作死是有风险的,她一定不知道第一个小黑屋已经有人在准备了。   嘿嘿,安排女鹅去小黑屋里另外一种特殊方式作死吧。(小提示现在女鹅在男主身上做过什么,小黑屋里全部都会被男主一一还回来,特别是那个环!划重点!嘿嘿,还能反复使用~)发出lsp的笑。   顺便请宝贝们收藏一下我其他的预收,么么么么。   感谢在2023-05-15 21:07:10~2023-05-16 20:5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yy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三合一) 陛下的心思   陈衍让嘴角噙笑, 态度依旧斯文温和道:“既如此,不如殿下且同某进来瞧瞧文书,辨别真伪?”   难道真的有文书?   褚月见颦眉疑惑掀眸, 睨着四平八稳的陈衍让。   现在外面都这样了, 而里面的奉时雪还是没有出来, 也没有出声,着实有些怪异。   褚月见悄悄探了里面一眼,什么也没有瞧出来,收回视线对上陈衍让。   “罢了,你若是喜欢这奴,我便借你几天,不过希望到时候你能完璧归赵。”褚月见眼含着盈盈笑意, 说完这句话拎着人转身就走, 丝毫不留恋。   只是在转过身的那瞬间,褚月见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止不住了,眉眼都挂着雀跃。   今日这这么多人眼下作死,现在积分已经疯涨了,等回去后她就可以去商城买东西了,她早就看上了商城里面的一个小道具。   [屏蔽OOC一小时;-300]   褚月见喜于色,怀着斗志昂扬的满满自信, 差点没有欢快地蹦着下楼了。   有了这个小道具,还愁担忧人设崩塌吗?当然不怕啦。   褚月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都行得极快, 下楼时几乎是提着裙角, 头也未回地下楼了。   陈衍让慵懒地倚靠在门框前,看着那莫名有些欢快的背影, 终于露出头疼之色。   不出意外的话, 他因为喜好男色, 然后在流芳阁一掷千金的传言就要传出去了。   头疼啊,真是坏事办成好事的小殿下。   陈衍让眼中藏着笑意,瞧着褚月见近乎飞奔的背影,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环顾四周万籁无声,原是房间里的人,在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已经不见了。   陈衍让脸上地笑意顿了顿,半响方才再次眯起眼,眸中沉着浓墨无半分笑意,他手中的折扇捏了又松开。   看来这俩个人都将他当成了一个工具啊。   至于奉时雪去了什么地方,暂时不知,既然陈衍让已经决定选择了和他一起合作,自然得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但不包括当上赶着白当了冤大头。   褚月见从楼上下来后本来是要直接飞奔进宫,想尽快回公主殿的,结果在路上被人拦下了。   褚月见看着眼前拦着自己的人,脸上的表情寸寸降落成面无表情,下巴微扬,自带一种天生的傲气。   “何等不长眼的人,竟然敢将我的路拦着。”   李公子本来还以为褚月见,只是一位普通的贵女,结果方才在底下,忽然听闻她自称是公主殿的人,原本就七八分的兴趣直接攀升顶峰。   平凡的女子玩得够多了,确实有些腻歪了。   而且皇室现下就剩下这一位公主,被陛下视若珍宝藏在宫中,若是他娶了公主,皇帝便是他弟弟,何愁仕途不稳当?   褚氏皇族唯一还活着的公主,他从没看有见过,世人皆知有这号人物,却从未见过,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被他好运气地撞见了。   公主他势在必得。   李公子看着眼前的少女,长得还算不错的脸上扬起抹人模人样的笑,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一看便知是活在温室里面不谙世事的少女,纵然骄纵,这样的人实际上最是没有心机。   每每瞧见这样的人,李公子都会总结一句话出来: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最是好骗了。   “让开你的狗腿。”褚月见横眉冷对地睥睨着眼前的人,自然看出他眼中的龌龊,忍不住心底泛起恶心的感觉。   这样的人她亦是看得太多了,因为她的这看似纯白的容貌,以前便很多人都以为她单纯好骗,就和对面这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真恶心。   褚月见都能猜出来他的心理,料想方才她在楼上‘作死’时他也在底下,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坏种,越是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人,他越是想要得到手。   脸上挂上了冷笑,褚月见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对他的不屑轻慢根本不加掩饰。   褚月见睨着前面拦着自己的去路的腿,脸上的冷笑渐渐有些乖戾,带着故意意味地抬起脚,随后用力的踩上去。   李公子也没有想到褚月见会这样不讲情面,直接给他一脚,脚上传来的剧痛直接让他变了脸色。   李公子吃痛哀嚎单脚挑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脚,姿态十分地狼狈,清秀脸上的表情隐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褚月见听着耳边的哀嚎声,歪头无辜又乖戾地一笑,用着最甜的语气讲着最狠的话。   “滚吧,下次你要是再敢用你的狗腿拦我的去路,我会让人将你的腿砍断的。”   李公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真的遇上了硬茬子,本来还有几分猎艳的心思,但对方的脾气明显不好惹,还狠狠的给了他一记教训。   最是恼火的是,关键是他还什么都没有干,让他不禁有些难受。   他之所以这般的嚣张,甚至知道了褚月见是位公主都敢上前招惹,就是因为褚息和刚刚登基,需要拉拢世家。   先帝在时大力打压世家,导致朝堂如今并不是稳定,褚氏皇族还要用他们李家。   一个公主而已,只是身份听起来贵重了些,实际和平常女子无两样。   自古开始公主也就只是出身高贵,实际上就是皇族养着可以随手送人的玩物而已。   他还真的不信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他这个留恋万花中的情种,竟然会拿不下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觉得自己可以玩弄褚月见,如今被褚月见这样对待,他现在脸上浮起阴沉,转瞬便隐藏了。   “不服气?”褚月见冷笑声问道,双手抱臂,轻慢地睨视一眼他。   李公子眯眼看着褚月见,随即不知是想起了何事,敛了眼中的戾气,扬起虚伪的笑,表现得是十分的风度偏偏。   “自然是没有,抱歉不小心拦住了小姐的去路,不过是在下见小姐面善想要结交一番。”他装作不知褚月见的身份,脸上笑得毫无芥蒂,打开手中的折扇摆着风流的姿态。   他殊不知自己的伪善的面容落在褚月见的眼中,让她异常的觉得恶心。   “结交?”褚月见闻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水雾眸,随即露出灿烂如绚阳的笑。   李公子看见如此人间绝色目光都有些痴了,手中摇着折扇变得缓慢起来,像是对她一见钟情了般。   痴痴的当着褚月见的面,无意识地呢喃:“姑娘真是人间绝色,在下若是能结交姑娘此生无憾。”   “那么若是现在我让你去死你也愿意吗?”褚月见嘴角微翘含着盈盈笑意,上挑着眼眸泛着轻嘲的寒意。   李公子只当是美人无心而将的话,并没有想那么多,神色痴迷地跟着点头:“无憾也。”   他的话一出只见眼前明媚的少女,发出铜铃般清脆地笑声,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笑得水雾眸泛着波澜的珠光。   褚月见掩唇而笑,眼波盈盈,云般的鬓发上簪着的珠钗颤抖碰撞,纯白的面容这一刻显得分外风情。   李公子跟着平时般演了番一见钟情的戏码,因为他自身模样不差,所以有把握她和大多数的女子一样都会被他所迷惑。   可怜的‘小绵羊’们,皆以为他是真心的,殊不知已经掉进了深渊,他最爱看的便是纯若稚子的女子露出悔恨的表情。   还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这般不留情地嘲笑。   李公子的脸青一阵的白一阵,几经变化却还是要装作深情不寿的模样。   不解地试探问道褚月见:“姑娘何故发笑?”   褚月见弯着月牙眼,嘴角的梨涡浅浅,格外的甜蜜,瞥了一眼他方才道:“我就是在想一个问题,颇有些不解现在才想通而已。”   “什么?”李公子下意识地问道。   只见褚月见神色诡辩地瞧着他,缓缓问道:“无辜的女子被人玷污了,那么按照昭阳的律法,那个男人该怎么判刑呢?”   “自然是处以宫刑,情节恶劣着还会流放千里。”早些年律法还被祭师族掌控时,有规定过世家的人自出生,便需会熟读律法。   他刚好赶上了当时的情形,那些律法自小都熟记于心,却从未曾遵守过,依旧是不该做的都要我行我素地去做。   当褚月见问起的时候,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为了给佳人留下好映像如实回答了。   讲完后忽然想起了自己,下意识想要撇清:“不过一般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很多时候都无关男子……其实这时也不一定,还是得就事论事”   李公子讲到一半忽然顿住了,继而转了话,他想起眼前的人是女子,自然对女子怀有同情怜悯,自己这般讲估计会败美人的好感。   李公子悄悄掀眼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好似没有注意他这句话般,正低头理着自己的袖口,神色天真烂漫。   他心下略微放松,随止而来的便是自得。   毕竟如今如此精通律法的人也不多了,回答完后他在眼中还浮现起了得意之色。   原来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啊。   褚月见闻言了然地点头,含着难得温和的笑,声线放得轻柔:“那就让开吧,改日再见。”   唔,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呢,届时可以长眼了。   李公子瞧见褚月见前后态度相差这般大,见到美人儿对着自己盈盈含笑,轻声细语地说改日见,心都酥了一半。   痴痴地上前:“姑娘……”   “啪——”   原本热闹的地方,忽然响起响亮地巴掌声,众人的视线寻着声音的地方转过去。   只见一位黄衣公子眼含不可置信,单手捂着自己肿胀的侧脸,看着眼前的纯若稚子的女子。   褚月见将他的表情收如眼底,嘴角勾着笑,温声道:“抱歉,我只是想要看看,是不是如你方才所讲的那般,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不过现在我已经验证了,一个巴掌也是可以拍响的。”她的语气何其无辜,配上这张脸来,十分的单纯无害,仿佛方才那用尽全力的一巴掌不是她打的般。   褚月见讲完这句话,忽然又颦起秀丽的眉,她好像又有了新的疑惑。   “啪,啪——”   一连两个响彻阁楼的巴掌声响起,将李公子直接扇得晕头转向,找不到东南方向。   “呀,不对呀,一个巴掌可以响,两个巴掌也响了,啧。”褚月见抖着自己的双手,讲完后放在自己的面前。   心疼地看着自己已经红透了掌心,她的掌心太娇嫩了,都疼了。   吹了几口气,身边的侍卫赶紧上前拿出药瓶给褚月见上药。   她一边享受着伺候,一边含笑晏晏地看着眼前被她打了几巴掌,都打红眼了的人。   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当时第一反应便是打回来,但褚月见身边跟着的人,让他勉强找回了理智。   李公子红肿着脸,只觉得周围都是在看自己笑话的人,这个念头让他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偏偏对方是公主,不能在明面上得罪。   他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温和,装作不在意,实际心中已经恨惨了褚月见给他的难堪:“姑娘的手可还疼着?我府上有西域进贡的金疮药,届时遣人给你送来。”   看着他,褚月见略感无语,见过脸皮厚的,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厚脸皮。   想起之前那名女子的下场,褚月见扯了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凝望他,殷红的檀口轻启,地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每一句都带着尖锐的刺,他何曾被人这样落过面子,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绷不住了,偏偏褚月见还扭头吩咐身边的人。   李公子的脸有又红又绿几经转换,只觉得周围的视线都是嘲笑他的,偏偏眼前的人身份是公主,没有办法还回来。   “他长得太吓人了,我回去指定要做噩梦了,去给他加几分颜色吧。”褚月见的语气带着懒洋洋和轻慢,像是随意处置一条赖皮狗一样。   褚月见身边的跟着的人,都是褚息和精心要挑选的高手,李公子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听见她下达这样的命令,很快他便察觉到了,这次惹的不是什么良善的贵女。   同时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褚月见一见到他,便就表现得厌恶异常。   明明之前拍卖会上还对他甜甜的笑过,不然他会有这样的把握前来勾搭她。   李公子不能对褚月见动手,而且管事也不敢上前来拦着,现如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戏的人。   他面红耳赤地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这般欺负丢人,扭头就想要逃。   但褚月见那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本来就因为奉时雪的事,还有白天遇见那个女子,感觉到极度的不爽。   没有想到他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眼下这可怪不得人了。   褚月见寻了张桌子坐上去,手撑在身后,姿态天真又无辜地晃着双腿,实则眼中满是恶趣味。   “不用将他的手脚废了,哎!对对对,就是打他的丑脸。”褚月见弯着月牙言,语气甜甜地指挥着。   “手留着,哎,好吧,废了就废了,主要的是脸,哎哎啊,对!”   耳边都是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还有噌噌往上涨的作死值,褚月见心情越渐通畅。   这里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打到最后流芳阁的管事,将这栋楼的主人乌南山都请来了。   褚月见这才意犹未尽地跳下桌子,眯着眼睛含着笑。   她踱步在已经被打得已经看不清原本面容的人面前,颇为嫌弃地抬起脚尖,毫不犹豫极其残忍地碾了碾他的脸。   褚月见弯下腰,目光纯若稚子,神色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语气恶生生地小声道:“丑八怪,以后见到我离远一点,你长得太恶心了,会吓坏我的,知道吗?”   被踩在脚下的李公子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反正现在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四肢呈现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仰躺在地上,口鼻眼中都流着鲜血。   褚月见颇为嫌弃地瞧着那些往下流的血,做了一个呕吐动作,松开了自己的脚,有些心疼自己。   看来这双鞋下次不能穿了,可惜了南海进贡的珍珠坠子。   躺在地上的李公子听见她清甜的声音,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是下意识地惧怕。   以往只有他欺负旁人,哪儿有旁人有机会这样欺辱他,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在他的眼中,所有的女子都是弱势群体,哪怕是贵为公主,到头来也一样不是个玩物而已。   鼻子还留着血,李公子呼哧呼哧地抬着眼睛,瞧着褚月见将脚从自己脸上移开,眼中满是怨恨。   他是李府最受宠的嫡子,他被欺辱就是在欺辱李府,李府如今日渐如日中天,且皇帝这段时间频频赏赐李府,是当今世家最得圣恩的。   连皇帝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加以笼络,一个没有封号的公主而已,怎么敢这般对他。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对褚月见动手,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他爹上奏皇帝,定要讨个公道!   最好是将褚月见要过来,然后肆意地凌.辱她,好叫她知晓自己的厉害。   怀着的恶毒心思的李公子浑身不能动弹,只能转动着自己的眼珠,被乌南山的人抬了出去。   褚月见乐意见到他眼中怨怼,因为她现在的作死值正在噌噌地往上涨,看着这样的涨势心情愈渐的微霁。   处理完碍眼的人,褚月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褚月见扭头看着立在自己身旁的陌生面孔,方才听人说他叫乌南山。   “你干得很好,下次继续保持。”褚月见踮起脚尖,颇有些为难地拍了拍乌南山的肩膀。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高啊!   想她一米六八的身高,在这些面前完全就没有优势,拍人肩膀还要踮脚尖,太丢人了。   “你蹲一点!”褚月见忍不住出声吩咐。   乌南山是个身材五大三粗的人,立在褚月见的身边像是一只体格健硕的熊,还是一只表现得十分听话的‘熊’。   闻见褚月见的吩咐,乌南山弯下腰,神情虔诚地让褚月见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微微的潮红。   “臣下谢过殿下的穆赞。”语气是不加掩饰地紧张。   褚月见能来这里玩儿,是乌南山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本来是没有打算将自己是流芳阁主人的身份暴露出来,但刚才他听闻是褚月见在闹事,立马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事,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好在自己来的时候殿下还没有尽兴,能让他再次瞻仰到她娇美的面容,甚至还能得到她的夸奖,乌南山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角了。   “殿下以后若是还来的话,可以提前和臣下打声招呼,下次绝对不会再让您遇见这人恶人。”乌南山红着脸,声音还有些结巴。   明明是褚月见瞧那位李公子不顺眼,且是先动手的,经由乌南山这样说,不知道还以为真的是他先动手的一样。   这个乌南山还挺会做人的嘛。   褚月见微微掀起眼睫,打量明显局促的乌南山。   这个人其实她是有印象的,书中一笔带过的人能被她记得这样深,是因为他一样也是和奉时雪夺位的失败者。   还有那就是庆国的都城白荼坑,五百万书生尽数被坑杀的事,其中就有乌南山的手笔。   褚月见想起书中无意被带过的那一笔,那已经是后续的时候,奉时雪登基后发生的一件事儿。   “下次再说吧。”褚月见没有打算再来了,收回手微微一笑,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乌南山抬起眼,凝视褚月见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张脸完全转变红透。   乌南山略微有些痴呆地凝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里有很多的人,心思微动,领着流芳阁的管事往里面走。   他想要打听一下褚月见在这里发生的事。   制造热闹的人都离开了,那些看人的人自然也一样,自动的就散开了。   除了偶尔会有人几嘴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大多数都是嘲笑被打得认不出脸的李公子。   流芳阁这次彻底的恢复了原本的氛围。   而无人注意到,有人在阁楼的二楼的某处,神情冷漠地目睹了全部过程。   那是其实还没有离开的奉时雪,他懒懒地倚在朱红色的柱子上,一身清隽干净。   周围都是人来人往,方才还有不少人趴在走廊上看热闹,所以他被遮掩得严实,褚月见未曾注意到他。   热闹已经散去了,而他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身离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奉时雪过分好看的眉眼骤地淡下几分,显得那鼻梁靠近眼窝上的那个红痣越渐的明显。   那颗痣像是神祂亲自所点的朱砂般,七分仙气,三分诡异的邪气。   乌黑的发稍微散乱,不见半分落魄,反而更显秾李桃夭,奉时雪神情异常的冷漠,和周围的洋溢喜悦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目光透过人群,最后放在了乌南山的身上,藏着让人看不出的情绪。   方才褚月见用手拍了乌南山。   奉时雪这样的念头刚升起,便忍不住皱起眉头,似神垣山积雪的眉眼降下几分冷漠,带着浓浓的怠倦。   他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想要放在旁正事上,可想着其他的事还是忍不住想起方才所见的那一幕。   好不容易将那一幕从脑中驱散掉,又忽然想起了另外和她有关的事。   褚月见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之前那名女子吗?   可褚月见绝对不是能为旁人做出这样事的人,像她这般恶劣的人一定事又在找什么乐子了。   所以他一个乐子还不够吗?   奉时雪心中说不出是怎么样的感觉,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想的都是这些,眉眼开始染上嫌恶。   定是因为褚月见太遭人讨厌了。   人来人往半遮半掩,眨眼的功夫,原本懒散靠在朱红柱子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褚月见一身的疲倦的刚进宫,本来是打算先回公主殿泡个澡,缓解一下浑身的疲劳。   她却在半路上被褚息和身边的宫人拦住了。   看宫人眉眼皆是焦急,褚月见犹豫片刻,当时褚息和发生了什么急事,只能忍痛割爱地跟着他走。   在路上褚月见好奇地问道:“阿和这么着急的找我干嘛?”   宫人垂着首,回道:“回殿下,陛下听闻您今日出宫了,有些担忧您,所以派奴婢等您回来之后一起过去。”   “所以其实你一直在宫门口等我?”褚月见表情略显怪异地停下脚步,偏头睇眼瞧去。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一言一行好似都被监视着般,连出个宫都有人守着等她回来。   难道以前她出宫的时候都是这般吗?   “回殿下,自不是,奴婢其实也刚好到一会儿。”宫人眼中含着笑意回道。   此话一出他明显地察觉到,身旁的褚月见送出一口气。   他笑吟吟地跟在褚月见的身后,垂着头,其实他并非是刚才到。   正如褚月见方才猜想的那般,他从她一出宫便开始等着的,倘若是她再晚点回来的话,陛下可能就要派人出去将人找回来了。   显然陛下暂且还能忍住。   太和殿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随处可见堆砌着华丽的摆件。   沉香袅袅升起,平添几分神秘的朦胧感,有人盘腿倚在案上。   这还是褚月见第一次来褚息和批阅奏折的大殿,里面就像是个大型的书屋,特别是褚息和桌案上的那一堆,几乎夸张得堆积如山了。   褚月见很好奇,这么多的卷宗他一个人看得过来吗?   “姐姐。”褚息和听见熟悉地脚步声,抬起头来,眼尾微挑含着风流多情,扬着笑唤了一声。   他原本那双漂亮眼眸中盛满的疲倦,在见到褚月见的顷刻一扫而空,盛满的都是缱绻的笑意。   褚息和目光微闪地对着门口立着,正环顾殿中摆放着书的褚月见招手:“姐姐快过来。”   闻见他的声音,褚月见这才收回自己好奇的视线,款款上前。   方行至前方几步,便有宫人俯甸在她的脚边,替她脱掉鞋子。   穿着罗袜踩上去,脚下柔软得像是踏在云端般,让褚月见有些惊奇。   怪不得都说褚氏皇族奢靡,情愿亏待他人,也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从自己到褚息和都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真的是太奢靡了。   褚月见走过去后,褚息和立即让开身旁的位置,浅笑晏晏地拍了拍身边意示她坐过来。   褚月见坐了过去,只见他抬手一推,将书案上所有奏折都推散在地上,然后神情带着莫名地兴奋,弯下腰在书案下翻找着什么东西。   “阿和这是在干嘛?”褚月见看着他的操作,眨了眨雾眸,看了看他,再瞧这地上散乱的奏折,然后站起身弯腰去捡那些奏折。   好弟弟,这都是你的任务啊,现在你还小,暂且是能当个昏庸的小皇帝,但习惯养成了,以后的话可是想当个好皇帝都当不成了。   褚月见在心里苦口婆心地念叨着。   “姐姐你暂且不用管这些,一会儿会自会有人来处理的。”褚息和听见褚月见好似在捡他那些奏折。   他从书案底下抬起头,见她拿着那些奏折,赶紧出言阻止:“姐姐且过来,我给你看一个宝贝”   “哦,好吧。”褚月见闻声停下动作,表情含着好奇,将手中的东西扔回去,听话地走过去。   其实她也不是想要捡的,但褚息和是弟弟,她当姐姐的自然想要以身作则。   显然她也不适合当个好姐姐,一听见褚息和说有好东西她便心动了。   弟弟可是皇帝,能让他称为宝贝的东西,可能是个真的宝贝!   褚息和瞧着褚月见眼中的兴味,染上了笑意,随即拿出有一个半米之宽的盒子,将其摆在被清空的桌面上。   “姐姐快猜猜这是何物?”语气带着少年的肆意,还有等待夸赞的乖巧。   褚月见好奇地移坐过去,探头凑经看了看,没有想出来这个盒子能装什么,看他现在兴意正弄便配合沉思。   携着清雅微甜的香气扑面而来,她靠得那般的近,近到他只需要稍微地偏头,便能擦过她的耳垂。   若是她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拥着她一起在这柔软的地毯上耳鬓厮磨。   可惜了西域进贡的入珠①就摆在案上,她却没有看到。   褚息和面色露出一丝遗憾,将目光偏移,定格在褚月见身旁用华贵容器盛着的珍珠。   这满屋子的东西,他都是为了姐姐而准备的。   褚息和目光泛着贪婪之色,她仅仅只是靠过来,他便感觉到有些兴奋到难以呼吸。   可是还得再等等,等将世家铲除将皇权紧握是手中,天下无人敢大肆言论时,他准备的那些和姐姐便能都用上了。   届时姐姐只有他,他也完整属于姐姐的,不管是肉.欲还是思想,彼此永不分离。   光是想到那个场面,褚息和便忍不住心中涌上的快感,呼吸有些紊乱,藏在宽大袖口的左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想要这一天快点到来。   这边褚月见实在没有瞧出出来,便歪头看着身旁莫名双颊泛红的少年,疑惑片刻只当是夏季闷热的。   褚月见拿起一旁摆放的合欢扇扇着,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啊?”   褚息和压下心中涌上来的情绪,嘴角的笑意越渐扩大,忍不住带着渴望地凑近了一分。   可他尽管已经在很克制,只敢往前一点点,她不知是无意还是怎么的,竟也一同往后移了寸。   不可避免地失落感袭来,但也只是一片刻,褚息和在心里不断宽慰自己。   很快便恢复原本的表情,垂下浓密的眼睫,伸手拿过褚月见身后放着的钥匙。   看见褚息和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把钥匙,褚月见表情忽的有些尴尬起来,暗自吐槽自己思想龌龊。   方才她竟然有种褚息和是凑过来吻她的错觉,这可是亲弟弟怎么可能会……   褚月见悄悄地送出一口浊气,手中使劲地摇着合欢扇加快,企图将脸上升起来的热气扇掉。   龌龊,实在是太龌龊了,看来是真的得要反思一下自己的思想了。   这边褚息和拿过钥匙后,睨视一眼褚月见脸上被热出来的红晕。   他弯眼一笑便埋头,眼含着雾气,将钥匙插.进孔中,或轻或缓地涌转着。   褚月见的视线又被吸引了,才发现他的那双手修长白净,指尖泛着淡粉色,搭在身长的钥匙上,使了力道。   他分明只是在开锁,褚月见却有种他在做旁的事,原本脸上淡下去的热浪再次升起来。   褚息和嘴角含着笑,抬起星辰般的眸子,像是得到一个好宝物似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喜欢的人分享。   盒子被打开,褚息和忽然抬首扬着漂亮的眉眼,加了音量唤人:“熄灯。”   一声令下,整个大殿骤然陷入黑暗。   周围倏地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褚月见受到惊吓,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移了寸,却不小心绊到了什么东西,差点一头磕上前面的书案。   好在她的手臂被带着炙热的手掌握着,将她用力地往前拽了一下,这才避免了被撞的风险。   褚月见跟着力道撞进带着自然雅香的怀里,那掌心托着她的头压至胸膛,能感受到跳动的心跳。   “姐姐还像个小孩子般冒失,当心些,这里案上都是利角,磕上可是很疼的。”褚息和在黑暗中眼中含着满足,忍不住低下头讲话时,状似无意地用唇擦过她的耳垂。   作者有话说:   正经百科:①入珠:指在皮下植入珠粒,与穿孔刺青类似,是对身体的微调整。(^8^)   ————今日书单推荐————   推荐基友的文,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书名:《雨时晚来舟》注意注意,本文男二上位   简介:除夕雪时,俞晚舟什么都记不得,只记得那夜寒冷,自己的心也冷。   一朝宫变,父母的死亡换了她县主之位,同时她也成了将军府的养女。   如此殊荣,若是换得其他女子便会让人艳羡不易,可偏偏落在她的头上,她也因此被当做谈资,被一众贵女嘲笑。   “一个养女小小年纪就能当县主,笑话!”   俞晚舟充耳不闻,只关起门来一日复一日地练习母亲教给她的舞和父亲留给她的剑。   一次宴会,她被推上前,被认为无才的她一支刚柔并济的剑舞惊艳四座,同时也吸引了四皇子沈知弈。   一舞动人心,一朝迷人眼。   沈知弈的温言细语,坦诚相待,处处维护,让她如飞蛾扑火一般,即便是侧妃也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出嫁那日,锣鼓喧天,众人贺喜。俞晚舟俯在哥哥易淮屿的背上听他一句又一句的嘱咐,只有最后一句没有听进去。   “晚舟,别太爱他。”   *   可深宫高墙,勾心斗角。她面容苍白躺在软床时沈知弈的沉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场早有预谋的走水,死去的是贵妃俞晚舟,活着的是心如死灰的俞晚舟。   边城苦寒,她厌恶自己,连屋里的窗子都不肯打开。易淮屿白日守城,晚上洗手做羹汤,一口一口喂给躺在床上的她,连哭闹不止的孩子也是他哄睡。   死气沉沉的屋内,只有插在花瓶中的花是鲜活的。   俞晚舟渐渐鲜活起来,一日清晨她拉住要去守城的易淮屿,第一次没有叫他哥哥,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感谢在2023-05-16 20:55:54~2023-05-17 16:5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爆米花、隔世烟云 2瓶;襄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阿和都听姐姐的。   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颤栗了瞬间, 褚息和嘴角为不可察地勾了勾,语调带着散漫地调侃道:“姐姐本就是个小孩。”   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瞬间褚月见浑身敏感地升起鸡皮疙瘩, 心间莫名有些痒痒的。   真的受不住好听的声音, 哪怕是弟弟的也受不住啊!   褚月见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略微用力便从他怀里轻易地退出来,捂着自己的耳朵,脸上一阵发烫。   为了替自己打掩护,褚月见闻见他带着的调笑,忍不住涨红脖子出言埋怨:“分明是你知晓我怕黑,刚才不给我提醒便将灯莫名地熄灭了,是你故意吓我!”   褚息和倒是没有反驳, 扬着眉眼, 莫名给人一种嗓音撩人入骨,惊心动魄地紧缠着无形的丝线:“倒是我的不是。”   不知道否是因身处在黑暗中,所以五官的感知十分明显,才频繁给她一种不该有的错觉。   褚月见好似感觉到有气息喷洒,似羽毛般拂过她的脸,随后耳边响起沉闷地轻笑。   很好,她要英年早卒了。   其实弟弟声音也好听, 但他此刻却和平日的少年阳光笑不一样,尾音似带着钩子, 将她钩着往前面拉。   褚月见作为资深声控, 听见那低哑磁性的笑声,心中不断泛起酥麻的感觉。   但想到眼前的人身份, 褚月见便萎了, 略微失望地垂下头, 抬手推了推褚息和,语气带上故意的凶狠:“你方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好姐姐,我可是不敢的。”褚息和无辜地双手举起,睨着她红得滴血的耳垂,似刻意咬着‘好姐姐’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吐出来。   他本来在黑暗中也能瞧得很清楚,所以此刻将褚月见脸上的表情都纳入了眼底,眯起眼眸嘴角含着笑。   他能清晰地瞧见她所有的表情,但她却看不见,正如她永远不知他有多么爱她。   在他的眼中,褚月见是禁书中最惊世骇俗的一章,他所有的贪欲皆因她而起。   褚息和的目光透过黑暗,肆无忌惮地在眼中浮现起贪婪的欲望,每当他情绪高涨起来,便压抑不住浮起的暴戾感。   但现在褚月见就在他的面前,她像是一味药,能缓解他所有的负面情绪。   褚息和的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是因为第一次和她单独待在黑暗中,而感到兴奋得不能自己的激颤。   褚息和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手放在那颗入珠上,双眸含着暖意的笑:“阿和即便是笑了所有人,那所有人中绝对不会有姐姐。”像是在宣誓一样。   听见这样的宣言,她的呼吸缓慢一滞。   哪怕知道自己身处在暗中,褚息和应当瞧不见她眼中的情绪,她还是没有忍住垂下头,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藏起来。   褚月见自记事开始,便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实在是太孤独了,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会对她毫不掩饰所有的偏爱。   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啪嗒——”   褚月见的手无意间抚倒了好似之前摆在案上的盒子,盒子掉在柔软的地毯上,被打开了。   她掩饰般的弯腰去捡,想要躲避去做出回应,手刚碰到冰凉的玉质,耳边便再次响起褚息和的声音。   “姐姐,不要碰。”   褚月见已经握上了,闻言茫然地抬头,虽然瞧不见褚息和的表情,却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对。   “怎、怎么了?”褚月见的语气有些紧张,担忧是碰到了什么机密之物。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际,手中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忽然表情浮现起怪异起来。   这个东西,怎么感觉……像是玉势?   忽然听见微不可见地的一声叹息,随后有手伸过来,褚月见下意识地紧抓着不放。   褚息和无奈地松了力道,眼中蒙着雾,语气很轻:“姐姐?”   他不喜欢她用手去碰这些东西。   “阿和!”忽地褚月见握着手中的东西藏于身后,语气严肃。   他怎么能有这个东西呢?   不过十八的少年确实对任何事情都很好奇,这无可厚非,但是她听闻玉势一般是男子用的。   忽然褚月见感觉到褚氏就算没有那些人篡位,可能到头来也要被改名换姓。   毕竟现在褚氏唯一的男子,年纪轻轻便用上了这个东西。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管旁人的私事,但只要想到褚息和那张脸,总觉得不太像是上面的那一位。   她是真的有些无法直视。   “你年纪还小,有的事姐姐必须要代母后提点你,身为帝王勿要贪欲,身体为重,国事为先。”褚月见小脸上满是认真地教导道。   反正在褚息和这里她从来没有崩坏过人设,好似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褚息和最初没有听懂,闻声疑惑歪头眨了眨眼,透过黑暗见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忽然理解过来,无声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她眼下还不知啊。   “听见了吗?”迟迟没有听见褚息和的回应,褚月见心下更为忧心了。   自古以来皇帝身边便有很多佞官,专门诱使皇帝耽入情.欲,她有些担心褚息和便是这样的情况。   褚息和并未反驳,倾身而去,手绕到她的身后,拿过她手中紧捏的东西:“听见了。”似含着笑意。   褚月见没有听见他的认真,正欲再次开口,接着便听见了褚息和的声音响起:“这是赏玩的玉器,姐姐若是不喜欢这些东西,那我暂时便不用了。”   什么玉器长相这样奇怪。   褚月见越渐忧心了,担忧有人在带坏褚息和。   “姐姐的话阿和都记得,不要蹙眉。”既然她不喜欢这个东西,那他此生便不会再碰一下。   冰凉的指尖抚平褚月见颦起的眉,她这才松下心,听见他如此乖巧的声音,方才察觉自己有些过于严肃了。   哎,皇帝嘛,只要不是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现在还不行。”褚月见想通后,改口道:“你现在还是太小了,等再大一些,若是还保有好奇,姐姐也不是不能理解。”   “哦。”褚息和掀眼看去,将她表情收入眼底:“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可以用?十九可以吗?”   “呃。”褚月见噎住了。   “姐姐放心,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褚息和转过头,随手抬起方才已经被打开的盒子。   “姐姐快看这个。”   从盒里飞出无数的萤虫,将整个屋子都不满,似星辰般,她有种置身在一场虚幻的梦境里面。   褚月见抬头看着四处飞散的萤虫,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了,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   “我记得姐姐自小便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可惜了昭阳没有,我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到一只,它特别小,姐姐非要说是它神仙变的,拉着我一起躲在被子里面看它。”   褚息和双膝盘腿,端坐在褚月见的面前,神情模糊不清地盯着她看,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缱绻。   他在回忆以前,所以并没有发现原本伸着手的褚月见一僵,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固。   褚息和说的不是她,她不是原主,所以他这个也不是送给她的。   突然涌上来的失落感觉,让她瞬间有些慌乱地收回手,刚才触碰萤虫的手好像被火烫了。   褚月见刚垂下手便被人握住了,她想要抽回来,耳边却响起了褚息和含着困惑和委屈的声音。   “姐姐难道不喜欢了吗?可是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游戏,你要我提着灯,藏在黢黑的大殿中扮演这种会发光的虫,你最喜爱的便是我扮演的,你若是高兴,我也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扮演给看,姐姐你别不开心。”   褚息和神情染着情绪,将褚月见的手放在脸上,企图驱散这样不安的感觉。   他担心褚月见是不喜欢了,若是她不喜欢这个了,那她现在喜欢什么?   褚息和满脑子都是各种关于褚月见忽然情绪变得低落的原因,想得双眸泛着红丝。   为什么姐姐已经不喜欢这些了,自己却不知晓,是他最近因为那些不重要的琐事所扰,而疏于她。   还是说方才那件事儿惹得她不开心了?可只要她说了,他都会去听,哪怕是让他去死,他都可以丝毫不眨眼地自戕。   褚月见不知他心中所想,看着这些萤虫,其实对于萤虫是喜欢的,她也曾在梦中见过更为绚烂的。   褚月见察觉到掌下的人迫切的亲昵,因为她的情绪而变得明显的不安和害怕,反而因为他的话而清醒了。   方才那莫名低落的情绪逐渐消失淡化。   是啊,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褚息和是不是送给她的其实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是褚月见。   “没有不开心。”褚月见弯着眉眼,抬手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脸。   褚息和对于她的所以情绪,每次都能第一时间灵敏地感受到,她嘴里虽然说没有什么,实际上周身的气息已经低沉下去了。   现在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有了这样的认知,褚息和便感觉心里犹如猫抓一样,分外难受。   他眼中闪过戾气,若姐姐不是因为这些事而不开心,那定是因为今日在外面受了气。   没有谁能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惹得姐姐不开心,这些人都应该去死的。   褚月见感觉身边人的气场突地往下沉,那藏不住的戾气扑面而来。   跟前的少年是位掌握生死的年轻帝王。   她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将那莫名的情绪,带到了他的面前。   在隐约可以看见轮廓的场景下,褚月见伸另外一只手,他便主动将自己的脸靠了过来,像极了偏殿养的那只松狮犬。   “姐姐。”褚息和蹭了蹭她的手,轻声地呢喃着,半阖着眸子。   “今天出去玩得可高兴?为何都没有和我讲一声,让我最后一个才知道。”褚息和的语气带上了委屈。   褚月见想起眼前的这人是姐控,自觉出去没有和他讲最后一个才知道,确实会让他受到委屈。   “今天就是出去随便转了转,老是待在宫里太闷了。”褚月见掩去了是和奉时雪一起出去的事。   “那姐姐今日出去可有遇见不开心的事?”褚息和偏头将自己的脸埋进她的掌心中,黑暗掩饰了他眼中的狠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记得好像是有一件事儿,可能会惹得姐姐不开心。   闻见褚息和这样的问话,褚月见便知道了,今日的事瞒不过他,身边都是褚息和的人,他身为一个姐控,所有的消息自然都是拿的第一手。   “有,姓李的那位今日就惹得我不开心了。”褚月见眨眼道,毫不犹豫将之前那个人推出来。   哪怕褚息和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亲耳听见褚月见讲出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升起了一股暴戾的嗜血感。   他压下自己心中的杀意,目光柔和的透过黑暗贪念地看着褚月见,道:“那我改日便随便找个理由杀了他们,给姐姐出气好不好?”   杀人于他来说,不过是随手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只要姐姐高兴,他不介意多捏死几只。   “好。”褚月见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后又道:“但是我不想要这样轻易地弄死他,太便宜他了。”   褚月见不想由他来平添杀孽。   黑暗里的褚息和沉默了,片刻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传来,异常听话地回应:“好,阿和都听姐姐的。”   真乖。   褚月见弯眼勾唇,心中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喜爱,抛弃方才在他这里拿到的古怪的东西,其实褚息和真的很乖。   看了褚息和送的‘宝贝’,让褚月见方才在外面遇见的那些糟心事都消散了,再次不放心地嘱咐几句他。   最后在褚息和乖巧的表情中,褚月见出了寝殿便直接回了公主殿。   夏季出去一趟便很容易沾染上一身的黏稠,十分不舒服。   因为褚月见不喜欢沐浴时有人立在身旁,所以宫人将水倒进华液池之后,便陆陆续续地往离去了。   褪去身上最后的小衣,褚月见赤脚缓步行至汤池中坐下,神情舒服地仰躺在上面。   汤池中升起来的薄雾将她的眉眼晕染了一股湿意,分外的惑人。   褚月见将系统打开,在她今日不断努力的作死下,还是有收获的。   褚月见满意地弯眼,将商城打开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脸上的笑意又落了下来。   太贵了,跟抢劫一样,她这点积分买不起,根本什么都买不起。   忽然她看见一个名叫‘肉豆蔻’的商品,刚好够她眼下的这个积分。   这是什么?   怀着好奇心,褚月见点开它的说明看了一眼,上面的描述很简单,只有‘听话’两个字。   褚月见心思一动,打算试下系统出品的东西好不好用,便用手上的积分买了。   到手的是一颗鲜艳的红果子。   褚月见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研究不出来这个红果子是什么,她随手搁置在一旁的果盘里。   小命算是保住了。   褚月见关掉系统,仰躺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白日在外面玩了一天真的累了,本来只是想养神,却在不知不觉中竟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殿中,似乎有衣摆迤逦的声音逐渐行近。   他停在屏风的后面,正透过屏风看着华液池中躺着的人。   而里面的褚月见恍若未觉,被升起来的水雾晕得脸色潮红,身泡在乳白色的汤池里,衬得肤如凝脂。   作者有话说:   担心宝宝们看到这里会疑惑,所以我再次出来提示一下,没有原主,就是她,然后要放男主啦~我在想入珠宝贝怎么用上,嘿嘿。   也祝宝宝们520快乐,亲亲^8^。   小提示:明天要上榜,所以更新时间调整一下,是晚上的23点50几哦。   感谢在2023-05-17 16:50:58~2023-05-18 22:3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望望江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襄野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梦?   殿中的错金缠枝香炉袅袅升起,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那道视线带着打探,凝视汤池中的人好半响,双鬓绾云颜似玉, 那是难得的纯白好颜色。   汤池的水雾蒸起来, 将她的五官晕染了一股湿意, 像是含苞待放的春花,娇艳欲滴地绽放着等人来采撷,似乎能揉烂至淌出汁水来。   立在屏风外的身影终于动了,衣摆迤逦的拖地声渐响,他那俊美清冷的面容裹着冷恹恹,从屏风外露出来。   他犹如闲庭漫步般朝着汤池中的人迈着步伐,随着每逼近的一步, 他眼底的侵略感便更加明显, 是未曾驯养过的野性。   缓步行过菱花屏风,他停在仰躺着神情温和褚月见身后,低头屈身蹲下来,平淡的视线掠过落在她的脸上。   她许是做了一场美梦,所以此刻向来扯着轻慢嘲笑的嘴角微扬,显得面容格外纯真和温柔。   他睨视这般模样的褚月见,平静毫无波澜的墨眸逐渐泛起波澜。   这是他极其少能见到她这般的模样, 若是她一直都能这般便好了。   这般漫不经心地想着,他的视线浮染上了贪念, 目光肆意地掠过似含苞待放的春颜上。   伸出修长的手, 骨节分明的指停在她的眉骨上,带着某种意味不明地轻轻触了几下。   随即指尖顺着眉骨往下, 划过她的鼻梁, 最后停在唇上。   干净修长的手指骤然用力地按下, 看着它陷了下去,一如想象中的那般柔软。   其实褚月见就如她的唇一般,浑身都是软的,唯有脾气是硬的,但比脾气还要硬的是心。   倏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眸浮现起一丝阴郁,那俊美的五官泛上了冷意,眼眸深处隐约泛着几分病态的暗光。   手指用上了力道,之至掐出细微的红印,可他却丝毫未曾心软,盯着那属于他的红印,眼中的情绪方才暗了下去。   他的目光肆意侵过她的唇,带着欣赏和病态的满足感。   他身上有不少褚月见留下的印记,但她身上却没有,这本就是不公平的。   “我说过的,天涯海角都会找到你的。”他殷红的唇轻启,语气带着懒恹恹,依旧异常的冷漠:“所以褚月见,别想着逃跑。”   天涯海角,哪怕是打破天道,也会再次找到你的。   平缓的嗓音落下,他俯下身以唇代替方才的手指,含上她的柔软的唇,本想是轻触一瞬,好缓解浑身无可忍耐的贪欲。   可褚月见根本就不能碰,他瞬间感觉浑身毛孔舒展开来,从头到尾都是酥麻的感觉。   他此刻极度分裂般的一面想要将她撕碎,一面却控制不住想要温情缠绵。   他极力地忍着磅礴的肆虐感,带着泄愤的意味用牙齿轻咬着,却又不舍得太用力了。   而陷入沉睡的褚月见若有所感,她被吻得呼吸不畅,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嘤咛,半隐在乳白汤池的胸脯起起伏伏地呼吸。   这声带着娇柔的声音,像是助长了他的气焰,所有的冷静褪去,裹着凌厉风雪的眉眼染上偏执的疯狂,双目浮现着猩红。   忍不住用力地吮吸着,唇齿相依,探入幽深之处,找到想要的甘甜与之交缠,勾勒吐纳,津液浓滑地缠绕在舌。   仅仅只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便足够让他此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将失控的边缘,脖间全是因隐忍而都暴起的青筋,带着十足的张力。   他想要更多,不仅限于身体的相缠,还想要同她的灵魂至死不休地紧紧缠绕。   心中的欲念四起,他却又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人沉沦,便越发用力想要将她心中的欲念也一同勾出来。   动作亲昵缠绵地耳鬓厮磨过后,他才缓缓半睁开眼,风雪冷意的眼眸带着与犹未尽之意。   他含着汁液丰腴的唇瓣,舌尖轻轻触碰着,迟迟不舍得分开。   和已经不稳的气息相比,他的情绪自始至终都很冷漠,与那动作鲜明且割裂般的对比。   唇舌分离拉出透明的丝线,一离即断,褚月见被吻得檀口一时无法合拢,只能微张着,隐约露出一截红。   他低头凝视褚月见泛红动人的容颜,神色染着异常的满足,松懈着眉眼,伸手将汤池中的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她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显得那般的乖巧听话,还会毫无防备地乖乖躺在怀里。   他将人抱着站起身,带着目的性地转身行向软榻,将人轻轻搁置其中。   他半跪于前,目光寸落,划过这具纤弱丰腴的身躯,然后倾腰俯下身。   他像是虔诚的在膜拜被供奉的神明,那被席卷而过的林间幽深处泛滥着潮意。   而褚月见双眼紧闭,纯白的小脸泛起异常的红,双腿曲起,十指艰难地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忍着这莫名的感觉。   旖旎的梦境分外的真实,褚月见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呼吸十分困难,一口气提不上去,亦吐不出来,只能细细地感受着。   有种犹如洪水倾泻极致的错觉,过后便是无意识地颤栗,心跳不知何时已经达到高点,久久高悬无法落下。   太奇怪的感觉了,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旁的,只感觉自己身体像是侵泡在温和的水中,正源源不断往下淌。   褚月见便是被这样的感觉,扰得清醒了过来的。   她睁开眼,眼尾泛着含春欲的水雾,瞳孔颤巍巍地显得分外勾人。   错金缠枝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安静空旷的金殿中只有暧色摇曳烛光,   她目光泛散地环顾周遭的熟悉景色,瞳孔泛散着好半响,后发觉方才只是自己做的一场了无痕的春.梦而已。   此刻她还仰躺在汤池里,周围什么也没有,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褚月见只感觉身体格外疲倦,会神后抬手抚着自己的唇,泛着迷离的雾眸划过疑惑。   难道刚才真是在做梦吗?但感觉也有些太真实了。   想起方才的感觉,褚月见骤然羞赧地翻身,将脸埋在臂弯里,隐约可以看见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   她真的是个变态,竟然能梦见这样的事,醒来之后竟然还忍不住回味。   越是控制不去想便越是清晰,带着半嗔羞地将头埋着不敢抬首,消化着这异样的感觉。   终于缓过来了,褚月见抬头将下巴磕在石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真要命。”   以前从未做过这样旖旎的梦,没想到头次梦见,竟然还是这样的刺激的场面。   别不会撞见了鬼吧,不过她怕的是恶鬼,像这般爱伺候人的香艳鬼可以来一沓,一天换一个。   褚月见乐观的在心里想着,实际却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惧意而颤抖着手,她用力地擦了唇,将方才的那种感觉擦掉,赶紧爬起来。   刚站起来双膝一软差点摔倒了,好在身旁是有菱花屏风,撑着屏风把手勉强立着,伸手抽过上面挂着的衣裳,随意地裹着身子。   褚月见颤着嗓子唤人进来扶她,她真的闯鬼了。   怕怕,虽然是艳鬼,但那也是鬼啊,她为方才无畏的大放阙词而道歉。   回到寝殿以后,褚月见第一次破天荒的让宫人留在屋里陪她一起。   一夜无梦。   清晨。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个梦,导致了褚月见噩梦连连地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地睁着一双红眼被人装扮着。   宫人察觉到她今日和旁日不一样,所以在旁边一直都在偷看着褚月见。   看见她蹙着眉一直未曾松开,心中逐渐紧张,手下也越发的小心起来,大气也敢喘。   终于熬到了给褚月见弄完,得到退下去的指令后,她这才如释重负地离开。   褚月见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忍不住蹙眉。   她现在正在想原著的剧情,虽然并没有太多着墨,也知道褚息和最后会和自己一样,落得不好的下场。   她真的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弟弟,不太想要看见他死于非命。   现在奉时雪正在外面和陈衍让合谋推翻褚氏,褚氏这里的剧情存在的时间很短,说明要不了多久奉时雪就能将褚氏推翻。   她现在的任务虽然是驯养他成为帝王,但是那些数值总觉得会让她死得更快,而且那些属性若是没有满,她依旧还是会被判定失败。   失败了便意味着死亡。   前有虎后有狼,她该怎样延缓奉时雪发育的速度,然后在不阻止他正常走剧情情况下,还能保住褚息和?   反正若是任务完成之后,没有意外是能回去的,褚息和不能。   忽然在褚月见的脑海里浮现陈衍让那张脸,她的神情微动,放在把手上的手一顿,随即轻轻松开。   陈衍让前期身为男主的得力助手,后期便是夺位对手,还失败了,既然都是要成为对手的,不如矛盾加剧一下?   手骤停地敲在把手上,褚月见的眼前一亮,她记得原著里有隐晦表述过,陈衍让喜欢原主。   现在她刚顺利完成了,和陈衍让第一次完美的见面,不出意外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呃,虽然前不久可能被作死得很干净,但有了原著上的描写,褚月见感觉拿下陈衍让应该也不是问题。   反正陈衍让也是她现在的支线任务,不过是恰好一石二鸟罢了。   这样想着终于有了动力,褚月见便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打算现在就出宫试探一下陈衍让。   奉时雪碰不得,陈衍让倒是可以。   “来人!”   有宫人屈膝而来,聆听着褚月见的吩咐。   “和阿和讲一声,我要出宫。”褚月见亮着一双眼往外面走去。   “喏。”   ……   作者有话说:   某人:老婆只要有需要,我随时就在,我可怕得很,心虽然已经死了,但嘴还活着的~(^8^)   作者:凌晨还有一章肥的,将我们斯文人拉出来溜溜。   女鹅:你好,我是走钓系风的你呢?   陈某(微笑):很巧,我在前面也是,后面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感谢在2023-05-18 22:31:08~2023-05-21 18:2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68721453 6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甜 2个;快乐小羊向前冲、4173975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色小熊、浮生辞梦、夏天小陆、涴花溪落 5瓶;轻舟白二 3瓶;32207562、明灯初上、宇宙不理我、包子脸、襄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攻略   幽远的车铃随着飘渺的风传来, 一辆刻画着白泽图腾的马车行驶过来,镶金嵌宝窗牖上的纱帘轻轻晃动,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曼妙的身影。   这般的马车规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官道上不少人下意识地让开, 一看便知是出自宫里, 因为马车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匆忙疾步的宫人。   奢华的马车停在府邸前,宫人立刻上前放下轿凳,垂头撩开车帘。   陈衍让早已经得到了褚月见要来的消息,此刻正候在外面,看着从车帘撩开后露出来的美人脸,脸上含上了一抹笑意。   褚月见被人扶下马车,款款行至陈衍让面前, 暗香淡雅, 雾眸含水分外楚楚。   “殿下莅临寒舍,实乃臣下之幸。”陈衍让撩开衣摆迎拜褚月见。   “嗯,免礼,阿和今日不得空,所以让我前来慰问你。”褚月见抬手让人起身,睇眼瞧着他道:“如今在洛河京住得可习惯?”   陈衍让顺着起身,眼中蕴着笑意, 扫过眼前装扮明艳的褚月见,随即转过眸跟在她的身后:“陛下确实日理万机, 臣在洛河京过得尚可, 无不习惯的之处,劳烦殿下挂念。”   褚月见点点头, 本来也不关心他过得怎么样, 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待到进去之后, 褚月见眼神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心下忍不住猜想现在奉时雪会在哪里。   “殿下是在找奉公子吗?”忽地身后传来陈衍让含笑的声音,犹如春风拂过,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褚月见侧首看了一眼陈衍让,他慢条斯理地跟着,丝毫不觉得她惦记一个奴而感到奇怪,反而理所应当般。   褚月见在心中哼哼一声,原来是一只狐狸呀,面上却勾起一抹睥睨轻慢地笑,反问道:“一个奴而已值得我找?”   陈衍让哑然,看着褚月见促狭的眼含着笑,并未接她的这句话,主动错身行在她的面前为其引路。   “殿下这边请。”   等人走在前面之后,褚月见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思虑涌上心头。   陈衍让这个人也挺邪门的,不太像是很好接触的人。   方才他一共讲了四句话,其中两句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还有一句是场面话。   这样的人也挺危险的,到时候目的达到后,还得需要谨慎处理好再抽身。   跟着陈衍让走到正厅坐下,褚月见才招手让身后的宫人将带来的东西呈上来。   “此乃阿和遣我送过来的东西。”褚月见端着茶杯,借着打掩护注意着陈衍让的表情。   褚息和让她带牌匾过来时,便知道了他的打算,这是想要将人囚在洛河京。   见陈衍让面上丝毫变化都没有,褚月见便接着道:“你府的府邸刚修建没有多久,还没有换上牌匾,这块正好可以用上。”   立在陈衍让身后的下人上前,双手将那块镶金牌匾接过来,受了他的指令往外抬去。   嘱咐完下人后,陈衍让转眸瞧着褚月见微微弯唇笑道:“劳烦殿下替臣谢过陛下隆恩。”垂首瞬间,眼中幽光涌动。   他原本只是暂留在洛河京,但现在褚息和派人送来着府匾,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了。   这人可真的太能忍了。   “衍郎君不必客气。”褚月见弯着月牙眼,态度十分随意地搁下手中的茶杯,低垂雾眸道:“你们且都下去,本殿有事需要单独同郎君商议。”   “诺。”   宫中带来的宫人欠身退下,瞬间偌大的大厅只有她和陈衍让两人。   陈衍让眼含着淡淡的惑意,看着褚月见,只见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抬手扶着云鬓松发,脚下踩莲款款而来。   褚月见走到陈衍让的面前,他坐在原地没有动,眼中带着打量,在猜测她这是欲要作何。   她微微倾下腰肢,水雾般缭绕的眸子泛着波澜,碎发拂过他的脸,带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痒意。   还不待陈衍让回味这样的感觉,只见那双轻柔白皙的柔荑搭在他的手上,他的视线往下移动,被那双手所吸引。   不是风流物不沾,腕白红玉笋芽。   “之前早有听闻衍郎君貌比潘安,在南海是出名的芝兰玉树之人,那日偶遇郎君也未曾细瞧,如今细细瞧来果然如此。”褚月见浅笑晏晏地双手将陈衍让扶起来,收手之际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手背。   手背被轻轻地拂过,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陈衍让挑眸瞧着眼前浅笑露出梨涡的美人儿,方才眼中的疑惑淡去,同样也露出一抹笑意。   “坊间流传过虚了些,臣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勉强能入眼。”陈衍让顺着褚月见的力道站起来,言语斯文谦虚,随后话音一转道:“反倒是殿下,才是真的和臣所想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褚月见面露疑惑扬眉勾唇,将手背在身后,踩着脚下的云靴往前行一步,脚腕挂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   其实不用问陈衍让,褚月见自己就知道她现在的坊间流言是如何的。   大概是奢靡只知快活的恶毒公主。   陈衍让因褚月见忽然的靠近而往后退了一步,不自觉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褚月见权当未曾瞧见,眼中满是好奇的光,语气染上娇意:“倒是说说,我和你想的哪里不一样?”   用最无辜的姿态,寸寸紧逼,欲要将他囚于三寸禁地。   陈衍让垂眼看着眼前无害笑着的人,弯眼含笑温和,意味不明地道:“殿下要比传闻中要率真些。”   这话留情七分,大概率真算是从那些相容她的词里,最好的词吧。   褚月见漫不经心地想着,眼中带着恶趣味地睥睨着陈衍让因她每次的靠近,就会往后退一步的动作。   表现得跟她要逼良为娼的恶霸般,而他是无辜的贞洁烈士,褚月见心里觉得惊奇。   这狐狸倒是和她想的倒是有些出入。   此刻大厅只有两人,所以褚月见弯着明媚的眼,巧笑嫣然,得寸进尺地靠近,语气上扬着无辜道:“难道我的优点只有率真吗?”   “脸不好看吗?”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掀眼秋波传去。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陈衍让择善从流般夸赞。   此刻他的身后已经没有可以退的地方了,腰身抵在桌子边沿,依旧脾气很好的瞧着朝自己逼近的人。   褚月见浅笑晏晏,纤细的柔荑搭在他的肩上,指尖划过他的衣领停在心口,然后掀起眼眸带着狡黠的光。   陈衍让低垂眼眸,心跳随着那划过的指尖骤停。   正在他失神之际,耳边响起褚月见脆生生地轻笑,清晰地看见她的指尖用力,按在他的心口。   “衍郎君此话可当真?莫不是诓骗我的吧。”语气毫无无辜,眼眸泛着水雾,看着眼前有瞬间变脸的的人。   褚月见眼中带着柔柔的笑意,似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试试而已。   陈衍让的视线从那染着嫩粉色蔻丹指上移开,放在那张明艳娇俏的脸上,眼神带上了三分玩味。   小公主这是在主动引诱他呢。   陈衍让嘴边的依旧挂着淡雅的笑,眯着促狭的眸,亦是半真半假的游刃有余道:“殿下现如今不是已经感受到真假了吗?”   褚月见挑眼睨视眼前稳如泰山,看似从头到尾都在拒绝,实际却没有任何阻止她动作的人,忽然嘴角挂上了恶趣味。   这是陈衍让第二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顿感不妙,想阻止却依旧没有来得及。   褚月见的指尖顺着胸膛往下移按到某一处,终于看见他运筹帷幄的脸微变,偏过身体躲过她作恶的手。   陈衍让因为这样逾矩的动作,而下意识地弯下肩膀,抬手将褚月见的手捉住,不让她再这般触碰。   “哎,疼。”褚月见弯着眼,无辜呼痛,果然他便松了力道。   陈衍让脸上一直维持得很好的温和落下,目光深不可测,嘴角拉平,眼睛定定地看着褚月见的装无辜之态。   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忽然就转了弯,语气平平道:“还望殿下以后切莫这般戏耍男子。”   褚月见闻言心中顿感快意,弯着眼闪烁着目光,看眼前的人面色转红,大约还有些不适所以微微曲着肩膀,歪头勾唇。   她还就不信了,这样还治不了闷.骚。   褚月见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宽大的裙摆划过好看的弧度,脚腕红线串着的铃铛清脆。   她回到位置上坐下,单手支着下巴,盈盈水眸瞧着目光沉沉的陈衍让。   褚月见嘴角的梨涡浅浅,语气分外无辜解释道:“听说在人撒谎的时候会心跳加速,我只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判断出,你讲话的是真还是假而已。”   这话肆意到了极致,全凭自己的想法做事,却未考虑过后果,果然是被褚息和娇养在宫中这么多年的人。   陈衍让睫毛敛下将眼中的情绪遮住,抬头恢复原本的表情,靠在桌子上问道:“那殿下可感受出来真假了?”   陈衍让的情绪掌控真的很让褚月见叹为观止,方才都要绷不住了,现在又成了不动如山的模样。   这副模样没有方才瞧着顺眼。   褚月见扬着眼含笑看着,摇头道:“衍郎君穿得太厚了,方才没有感受出来。”   含笑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肆意的骄纵,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衍让听着她的声音,现在依稀还能感受心口方才被用力按过的感觉,十分不自在。   他想要抬手将这样的感觉抚去,但瞧见褚月见眼底的恶趣味,撑在桌子上的手一顿。   陈衍让顿时明白了,原是这位小殿下将他当成什么有趣的玩具了。   手到底没有抬起来,陈衍让站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坐下,端起茶杯接着水雾掩饰自己的刚才的失态。   其实褚月见也是很有趣的,目前为止他还挺感兴趣,若是短暂时间回不去南海,倒是不介意陪这个小公主玩会儿。   “殿下今日来不单是送东西的吧。”陈衍让放下茶杯,深邃的眼噙着一抹华光,不再与她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地点破她的另外一层目的。   果然逃不过陈衍让的眼,他真的太敏感了,她在前面都已经否决过一次了,现在却还依旧这般笃定。   既然话都到了如此地步,那她也不客气了。   “忽然想起之前我公主殿的人,被你借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不知道现在能还回来吗?”褚月见笑吟吟,语气带上娇俏的埋怨道:“本来让他饲养我的雪雪,这几天他不在,我的雪雪都饿瘦了。”   奉时雪在公主殿的遭遇,陈衍让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朝众人倾羡的天之骄子落得连狗都不如,可能人人都会道一句可惜。   可他陈衍让有些不同,偏就喜欢看这样的事儿发生。   “他此刻已经守在外面了,等下殿下出去便能看见了。”陈衍让半分意外都没有,眼睫微垂语气柔和。   陈衍让讲完后忽然语气微扬,掀开眼眸眯着瞧褚月见,似笑非笑地道:“我将人还殿下,不知殿下可以赠我一样东西吗?”   “你胆子倒是大,一个本就是本殿的奴,借与你几天,你竟然想拿他换本殿的东西。”褚月见语气甜蜜,懒洋洋地转着手中的茶杯,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谁知道陈衍让这只狐狸想要什么,话不讲清楚绝对不给,不给狐狸钻空子的机会。   “那不知殿下愿意给,还是不给呢?”陈衍让温和地注视着褚月见,神情也不着急。   将茶杯搁浅在桌子上,褚月见抬起明媚的双眸,嘴角勾起:“不知本殿身上有什么是衍郎君想要的,若是能给自是乐意的。”   “谁让本殿一瞧见衍郎君便心中欢喜呢,哪怕价值千金的东西也得给你送过来。”褚月见半真半假地玩笑道。   谁知陈衍让这只狐狸要她的什么,现用话将他堵住,表面只能给钱财,其余的一概给不了。   呸,收回这句话,千金没有,给不出来,全部都用来装腔作势了。   陈衍让闻言眉宇舒展,面容平静,忽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褚月见走去。   他的身影停在褚月见的面前,目光一寸寸的掠她的脸,最后停在某处,满意地弯唇一笑。   分明是很温和的表情,褚月见无端的好似从他眼中,感受到了一种侵略的压迫感。   还不待褚月见仔细观察他眼中的神情,只见陈衍让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弯下腰,两人近在咫尺,呼吸都好似交融在了一起。   褚月见没有防备,下意识地往后退,退一半僵在的原地,因为看见了他眼中的笑。   陈衍让将她刚才的挑逗手法,换成更为温和的一种方法,一并还给了她。   狗男人,很挺牙呲必报的,   看见褚月见眼中的僵硬,陈衍让嘴角的笑意越加扩大,垂下眼睑遮住暗藏的情绪,抬手抽去褚月见头上的一只白玉簪。   “臣冒昧求殿下赐此簪。”陈衍让拿到想要的东西后直起身,指尖夹着白玉簪转了转。   他嘴上虽然说的是求赐,实际却已经越过雷池,直接将发簪握在手中了。   褚月见抬手摸自己的发鬓,掀眼看着陈衍让,心下带着满意地松懈下来。   很好,他抽走的是她头上最不值钱的簪子。   “衍郎君若是喜欢,自是可。”褚月见神情已经恢复原状了,扬着洁白俏丽的脸露出浅浅梨涡,似刚才的僵硬只是错觉。   陈衍让含笑叩首,一袭墨色锦袍容貌俊美,如愿以偿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个眼神似带着柔情的光,褚月见忽然不自觉地想要躲开,神色微闪地和他对视。   谁先眨眼谁是狗。   今日本来是为了试探陈衍让,看对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毕竟第一次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惊艳,依旧还浮现在眼前。   且不说陈衍让对她是见色起意,还是怀有其他目的,都应该是有好感的,只要是有好感便就好办。   褚月见和陈衍让你往我来几番,便佯装累了要回宫,陈衍让前去送迎。   等褚月见出去后,果然看见了一身雪白衣袍的奉时雪,依旧好看得惹人惊艳。   他懒洋洋地靠在马车边沿,有光罩在他的身上,浑身散发着冷漠的神性。   奉时雪看见褚月见之后眼中顿时沉如水,她恍若未闻般走过去。   “回宫。”褚月见并未刁难奉时雪,只是睨眼看了一眼他,便踩上轿凳坐进的马车。   奉时雪见褚月见扫了他一眼,还以为她是又要行什么刁难之事,结果没有想到她这次竟什么也没有做。   忽然奉时雪若有所思地抬头,和立在门口的陈衍让遥遥相望,目光微闪。   陈衍让一派温和地弯眼,友善地回报微笑。   轮子咕噜转起,一大群的宫人跟在华丽的马车后面,气势浩大地离开。   陈衍让立在门口眺望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眼中的笑意一寸寸的落下,一贯的温和落下形成冷漠。   凝视半响,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这时终于将心口那种酥麻的感觉抚去了。   一坐进马车里面褚月见脸色就垮了下来,此刻身边没有旁人,她才肆意地露出沉思,支着下巴撩拨着茶杯。   陈衍让这个人太难猜透了,每一步都走在她的意料之外。   [系统:目标人物企图将要将剧情提前,防止剧情崩坏请尽快阻止。]   褚月见看着眼前大写加粗的几个字,原本松下来的一口气,再重重地吁出来。   她就知道不会这样简单!   最开始的时候系统就说过,奉时雪不能太顺利的成为帝王,所以才会安排她来调解剧情。   不过现在奉时雪的目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找到一个好的合作对象也不容易。   陈衍让虽然是奉时雪前期的帮手,但同样也是后面的对手,所以她才会选择陈衍让来给奉时雪制造麻烦。   在青楼让奉时雪和陈衍让有一个接触的机会,也成功将原著中没有描写的隐藏剧情补齐了,顺利开启了支线。   她刚好也需要用到陈衍让,恰巧提前预判了系统的想法,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获得陈衍让的好感,然后点到为止,让他能为自己所用。   她观陈衍让这样的人,只要自己提出互不打扰,估计也能维持很好的风度吧。   从宫外行至宫中,褚月见也没有过多为难奉时雪,随意地在嘴上占了几分便宜,利索的将人放回去。   她现在很忙,系统没有发布任务,她打算先回去制定一个攻略陈衍让的计划。   虽然陈衍让显然是对她有好感的,但是远远不够,他这个人一看便是那种,极其会克制自己情绪和行为的人。   今日短暂的接触,褚月见自觉已经将陈衍让的品性,差不多都了解透了。   褚月见神色急匆匆地要回去,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奉时雪一眼。   奉时雪立在原地看着褚月见远去的背影,神情忽而幽沉下来,抬脚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褚月见回到寝宫之后将人都遣散,然后趴在书案上,拿着笔开始制定计划。   在原著中只有陈衍让才和奉时雪旗鼓相当,说不定后面他真的会起大作用。   但陈衍让这样的人不太好接近,而且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所以她现在要制定一份详细的计划。   想要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光凭优越的外表是不够的,更多的是让他透过外表注意到内在的好。   但她没有内在美,而且现在被系统限制着,显得有些寸步难行,只能靠旁的来吸引他的注意。   毛笔停在纸张上良久直到将它沁透,忽然褚月见眼眸一凉,想到了什么赶紧将毛笔搁下,站起身来。   现在褚息和刚刚即位很忙,连送牌匾都是她去送的,那么这接风洗尘的小事,交由公主殿也无可厚非。   褚月见终于找到机会再次接近陈衍让了,抬首扬声唤人:“来人。”   很快便有应声的宫人进来。   褚月见埋首将自己的写好的纸张递交给她,道:“将这个送去陛下那里。”   “喏。”宫人双手举过头顶呈着退下去。   做完这一切安排后,褚月见才放下心头的一块石头,劳累一天的心神,躺在床上休息了。   另外一边偏殿。   奉时雪懒散的抱着松狮犬坐在院子里,满地月华碎屑,他整个人如水月镜花般可望不可及。   修长的手指中夹着一张纸,他看着被墨色晕染的那一处,半响露出一个笑,却不达眼底。   褚月见在这个关头宴请陈衍让,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不过没有关系,陈衍让势必要和褚氏分离的,甚至都不用他出手。   纸张缓缓落下,盖住满地月华。   宫中难得开始热闹起来,这还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在后宫大肆的举办宴会。   当今圣人尚未娶后纳妃,后宫空无一人,所以洛河京的那些贵女们都卯足了劲,想要进宫参加此次的宴会。   褚月见原本也只是想要宴请陈衍让一人的,但又想到褚息和后宫空无一人,上次在他书房中看见的那个显得不太正经的东西。   她还是决定宴请了几位贵女前来,就当是顺便给褚息和提前观看帝后人选。   当时她还将这件事,兴致勃勃地告诉了褚息和。   本以为他即便不喜,也会一笑带过,谁知道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转变。   “姐姐是讨厌阿和吗?”褚息和看着眼前的褚月见,目光深沉,带着一丝伤痛,好似褚月见做了什么令他绝望的事。   看着小狗般可怜的眼神,褚月见忍不住蹙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刚升起来的心思,也由此就淡了下去。   他看起来太没有安全感了,好似她所作的一切都能引发他的无限惶恐。   真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遇见过不好的事,才会变成这样。   褚月见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走上前想要安慰他。   褚息和择善从流地乖巧伸出手,揽腰抱着褚月见的腰,将自己的头靠过去。   “姐姐不要将阿和推给其他人好不好,我会很难过的。”   难过到他想要将天下的女子都处死,只留下姐姐一人,这样她才没有机会将他推出去。   褚月见抱着没有安全感的褚息和,在心里叹息,她也只有这一个弟弟,既然他不愿意那便算了。   *   公主殿举办宴会,所有人都一丝不苟地做着手头的事,因为要来不少的客人,宫人们便把偏殿都收拾出来。   此处主事宫人正在偏殿检查着,一切都无可挑剔地满意,正打算离开去其他的地方。   忽然他发觉殿下时常歇息的偏殿里,果盘没有摆放着,便随手拉了一个宫人询问。   “你们怎的这般粗心大意?”主事宫人吊梢着眉毛,语气带着严厉:“早已经嘱咐了,做事要精细些,你瞧瞧此处殿里的果盘呢?”   公主殿的东西都是要精细万分,若是一旦哪里出了点差错,可能谁也逃不掉。   殿下爱吃水果,很多地方都摆放着新鲜果子,哪怕她不吃,也都会有人在公主殿每处都会摆放各色的果子。   但现如今这整个偏殿里,竟然诡异地连一盘水果都没有,这些新来的宫人真的是太粗枝大叶了。   她好像记得刚才摆放了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被拉着的宫人环顾四周,眼中含着疑惑正打算说什么,就听见管事宫人摆了摆手。   “罢了,下次注意一点,好在前殿已经开始了,暂时还不会有人来这里,华液池那边向来水果多,去匀一盘过来摆放吧。”   宫人闭嘴不言,垂下头称是。   这些刚入宫的宫人就是粗心大意,主事宫人再次摇着头,检查完这边转而继续去检查其他的地方。   前殿如火如荼地举办着。   这次宫宴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几大世家的人,陈衍让早就已经落座,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这些人的寒暄。   乌南山很幸运,费尽心思下也在此次受邀中。   对于陈衍让这个人大家都耳闻,年少成名的天之骄子。   “衍郎君百闻不如一见,南海府主身体可还安康?”乌南山目如矩地看着对面盘腿而坐的俊美公子。   其实他向来看不起这样柔弱的金贵公子,但陈衍让这样的人除外。   陈衍让虽然没有正式接掌府主的位置,但他在十五岁时便已经正式的代替其父,执掌了南海一带。   特别是在最近这几年,他将南海发展成如今昭阳最富强的郡都。   眼下世家自危,固步自封不肯出头,他却能做到如此地步,这并不是谁的可以做到的。   “家父身体尚且还好,劳驾乌将军挂念。”陈衍让含笑点头,将酒杯举起来,给人一派的如沐春风观感。   乌南山诧异地扬着眉,睨眼看过去,道:“我记得还未曾和衍郎君见过,没有想到你竟然知道我是谁。”   看似调笑的语气,实际已经带上了暗自的警惕。   陈衍让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眯着眼夸赞道:“昭阳谁不认识乌将军,前段时间白荼坑大战,可是大获全胜啊,对于将军这般为国的英勇之士,衍让早已经仰慕已久,虽然未曾相见过,但也早就想要和将军结交一番。”   陈衍让这话算是讲到了乌南山的心坎上,他刚于前段时间刚凯旋归来。   现如今真是春风得意之际,又是陛下手下的重臣。   本来最是不缺夸赞的,但是被陈衍让这样的人夸赞,还是有些飘飘然。   当下乌南山黝黑的脸被酒气晕染透红,之前陈衍让敬酒的时候他稳坐不动,现在主动站起身来。   “来,今日便当和衍郎君交个朋友,郎君豪爽,这杯我便先干了。”语罢,乌南山一饮而尽。   陈衍让坐在原地端起酒杯仰头饮下,随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食指轻轻点着杯口,含笑看着乌南山还欲倒酒的动作。   “来衍郎君,接着喝。”乌南山嫌弃地看着自己手中女子手腕大小的杯子,随后丢给身后的人,要来一壶酒打算酒这样喝。   “瞧,给我们郎君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舔着喝都不尽兴,且换个大点的碗来。”乌南山高喝声。   常年待在蛮荒之地的人,动作果然粗鄙。   陈衍让垂下眼遮住自己的情绪,刚端起酒杯,身后的人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公子,你身上的旧疾还没有好,大夫说过少饮酒……”   “难得遇见乌兄这般合眼缘的人,多喝一点无碍。”陈衍让端着斟满了的酒杯,态度温和道,正准备饮下,却被乌南山阻止了。   “郎君既然有旧疾在身不能饮酒,何不早些说来,险些害了你,酒便不用喝了,以茶代酒罢。”乌南山面含愧疚道。   陈衍让闻言也不勉强,面露歉意,将杯子搁下:“确实抱歉,前段时间在南海遭受山贼袭击,现在旧伤未愈被人盯得紧,改日再和乌兄畅饮。”   乌南山闻言一顿,坐回去,双手憨厚地直摆手:“无碍,无碍,既然如此,改日和郎君喝好了,下定回来叨扰,还望到时候郎君莫要嫌弃。”   陈衍让含笑回道:“自然不会,乌兄只管来是,菜可能少些,但酒水管够。”   这般半诙谐的语气让乌南山爽朗一笑,身旁的人恰好过来敬酒,他抱歉一笑,随即转身和旁人交谈起来。   陈衍让手搭在座椅上,姿态懒散地往后靠,眼底尽是薄凉之色。   聊到了那日的袭击,乌南山急匆匆地转移话题,深怕谁不知道是他干的。   褚息和的走狗。   那边热火朝天地攀谈着,而陈衍让这边不能饮酒,倒是清闲了下来。   “殿下到——”   随着宫人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齐齐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期间还有人推搡了几把乌南山。   乌南山刚才怎般喝,都不见一丝上脸,却因为众人的带着调侃意味的推搡,一张黑脸完全透了红丝。   他立马放下手中的酒壶,低头紧张地整理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问题才潮红着一张脸,目光直勾勾地翘首以盼。   陈衍让目光随意地扫过去乌南山,见到他眼底的期待,眯起了眼,露出琢磨不透地笑意。   褚月见为了这场宴会准备了很久,这才以最好的姿态姗姗来迟。   她进入的第一眼便直接和陈衍让对视上,对着他露出笑来。   陈衍让隔着人群,亦是一样的报之一笑,促狭温和的眼中满是兴味。   他细细打探着褚月见今日的打扮,显然是打听了他的喜好,依靠传闻他的喜好来装扮的。   只见褚月见秀发高耸,挽成螺旋的形状,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媚而不俗。   她和他对视时,流盼着媚态横生,明明是纯白之色,却有种勾魂夺魄之觉。   褚月见如愿在陈衍让眼中看见了惊艳,心中略微满意起来,抬首扶着云鬓。   也不枉费自己今日的精心打扮,她下巴微仰,身姿摇曳地走进去落座。   众人起身问好,褚月见点头,示意众人今日可随意,讲完后她将视线看向右下座的陈衍让。   “衍郎君第一次来到洛河京,陛下公务繁忙将这件事交给我来,不知今日的菜肴可合郎君的胃口?”褚月见讲着场面话。   陈衍让垂下眼睑,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嘴边噙着温和的笑道:“殿下精心准备的自是极好,在南海还未见过这般的美味佳肴。”   他极其会夸人且态度诚恳,若不是他面前的菜肴都没有动过一筷,褚月见可能就信以为真了。   “那便好,我还为了衍郎君准备了洛河京特色剑舞。”褚月见装作没有看见,反正她也只是讲些客套话而已。   褚月见抬手拍掌道:“来人,上歌舞。”   宴会举办在露天的殿中,前方便是荷塘,褚月见话音刚落下,从荷塘正中央升起台子,七位风格各异地舞女翩翩起舞。   洛河京的人和南海那边的确实不一样。   陈衍让目光随意地瞄了台上的舞女,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随后将目光转向上方坐着的褚月见。   她的目光好似也不在这场曼妙的舞姿中,陈衍让目光转过去便和她相撞了。   衍郎君可喜欢?   只见她眼中带着狡黠的笑,嘴角上扬,露出浅浅地梨涡,单手支着下巴用眼神询问,颇有些自得。   这样的一副模样像极了讨赏的小孩,乖戾又乖巧,也不知究竟指的是这样场歌舞,还是指的她。   陈衍让看着她不加掩饰等夸赞的神情,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由得嘴角弧度扩大。   并未回答褚月见的这个示意,佯装未曾看懂,陈衍让噙着笑将目光转移到一旁。   褚月见没有如愿地得到陈衍让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难道他没有看出来吗?   明明都是为了他而准备的,聪明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啊,除非是……   忽然褚月见懂了,在心中轻嗤声。   陈衍让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此刻正在因为怀疑而摸脸的人。   漫不经心地想着,小公主从不懂得掩饰自己,一眼就能让人看穿,这可是要吃亏的。   专心看歌舞的陈衍让,忽然瞥见莲台上的舞女,剑舞清影,从长袖中亮出一抹寒光。   “去死吧!”那舞女突然大喝一声,跳下莲台,眼中泛着杀意,脸上闪过决然。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中的剑,刺向观景台上的褚月见。   陈衍让身体的反应要比脑袋的快,几乎同时和那手持长剑的舞女一起出动,瞬间站起身,一把拉起褚月见护在身后。   舞女没有想到会有人反应这样快,让她竟刺空了,眼中闪过忿忿之色,也不气馁地转身继续攻向褚月见。 宀 書 蛧 W W w .Β á ò δ ん u 2 。CO Μ   褚月见不会武艺,只能被陈衍让拉着四处躲闪,晃得头都要晕了。   顿时大殿因为突袭的舞女,而乱成一团。   那刺客显然是经过训练的,陈衍让还带着的旧伤,本就没有痊愈,现在还护着一个褚月见,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办法施展。   一面要护着褚月见,一面还得抵御不断进攻而来的刺客,眼见着长剑划过来,陈衍让都已经准备好挨上这一剑的。   忽然被人拦下那剑,陈衍让听见耳边传来的呼痛声,偏头看过去。   只见褚月见的手臂挡在他的面前被长剑划破,从单薄的衣袖中翻出粉嫩的皮肉,血很快就将袖子沁湿。   褚月见吃痛般地收回手,一张白皙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痛,实在是太痛了。   刚才本来她是可以躲过的,但是看见那一闪而过的长剑要划中了陈衍让,忽然灵机一动,脑袋一轴就伸出了手。   陈衍让看着褚月见手上的伤,眼中的笑意全无,宛如黑夜中的鹰紧紧盯着那伤口,满是寒意。   “我替你报仇。”陈衍让偏头擦过褚月见的耳畔,低声留下这句话便随手打碎陶瓷盘,快准狠地掠过。   之前当众说过自己旧伤未愈,不想平添麻烦才装模作样地周旋,但没有想到褚月见会替自己挡了。   不管这一挡中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不可否认的是在看见她受伤,确实激起了他的暴戾心。   碎片抵在舞女的脖颈上,陈衍让很快就将人制住了,冷漠地垂首,手下正准备用力,耳边响起了褚月见的声音。   “慢着!”褚月见惨白着脸,赶紧出声。   陈衍让掀眼看过去,用力的手克制地停下,面无表情地等着褚月见的话。   褚月见捂着伤口被宫人扶着,看见陈衍让停了手,狂跳的的心也骤然停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和,这才目光直视着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般。   “这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宫中行刺,就这样杀了她太便宜了。”   褚月见眼中都带着忿忿怒意,扭头对着姗姗来迟的侍卫道:“压下去,后面本殿要亲自审问。”   侍卫上前去,陈衍让才将手中的人放开,他看着褚月见并未说什么,只是脸上的时常挂着的笑意都已经不见了。   褚月见没有想到陈衍让手段和眼神都这般的犀利,已经猜到他现在估计是有几分怀疑了,心中正盘算着,怎么在这件事情中将自己摘除去。   好在这时候乌南山恰好出声了:“殿下,臣该死。”   方才场面混乱,他本来察觉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前去护着褚月见,但不知道为何那些刺客专门拦他,使根本没有办法上前去,这才错失了良机。   看见褚月见现在受伤了,乌南山只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褚月见的原因,这才满脸忏愧地跪下。   乌南山一跪,在场的人除了陈衍让就都跪下了,谁都没有想到来参加这个宴会,竟然会撞见了这件事。   褚月见正打算维持自己的嚣张跋扈的炮灰人设,来拉取一波仇恨值,所以推开扶着自己的宫人,上前准本表演一番。   也不知是刚才地上方才被潵上了水,还是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褚月整个人失力地往后仰。   短暂地惊呼声响起,身旁的宫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褚月见就已经掉进了池子里。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晃过几道残影。   只听见扑通地几声,陈衍让和乌南山一前一后地跳了下去。   褚月见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的倒霉,本来她是会水的,但是好巧不巧之前手被划伤了,此刻根本提不起力气来。   水中好似有什么缠住了她的脚,她怎么都挣扎不开,只能眼见着自己往下掉。   这时恰好出现一道虚影一把拦住她的腰,想要将她往上面拉。   作者有话说:   今日的大肥章出来了,接下来还有男主的第一个名场面也要出来啦(踩)(^8^)   ————今日书单推荐————   推荐基友的文:书名:《陛下,贵妃又逃了》强取豪夺+追妻hzc+姐弟恋+狗血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简介:她本是罪臣之女需发配北地,得皇贵妃出手相救,才得以幸免。皇贵妃弥留之际,将小她三岁的五皇子托孤。   知他无心权势,她便恪尽职守,一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竭力避开权势漩涡。   不料,他一朝间改变主意,迅速崛起,荣登帝位。   而昔日的少年,变得身姿颀长、卓尔不群。   她克制住微颤的心,欲将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掩藏,默然陪伴在他身旁。   直到他削弱她手中的权势,她才骤然惊醒,他已不需要她,而她也该离去。   马车行至城门,他骑马追了过来,幽眸微眯:“把她押回去。”   她被他带回到宫中,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   甚至不顾她的意愿,强加皇贵妃之位于她,让她置身风浪尖口,害她险些丧了命;   最令她惶恐的是,那夜他喝醉了酒,将她逼退到墙角:“姐姐,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她欲挣脱,青年有力的臂膀却将她圈禁,那声声控诉,让她心神纷乱。   为结束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她不惜以身葬火,也要逃离。   看着一地的灰烬,他跌坐在残垣间,泪从他的猩红的眼角滚落。   感谢在2023-05-21 18:22:30~2023-05-21 21:2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evin233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evin233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攻略   褚月见像是遇见救命稻草, 用力的将眼前的人抱紧,四肢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陈衍让本来是想要将人拉上去,没有想到褚月见会将他抱着这样紧。   哪怕是在水中, 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柔软, 身影微僵。   自觉这样的情况下是有些唐突, 却依旧还是将她整个人都抱住,专心往上。   今日褚月见装扮得隆重,层层迭迭的衣裳,实在太吸水了。   这样根本没有办法往上走,只会不断往下沉。   他思虑瞬间抬手搭在她的身后,用力将她的外裳扯开。   之前许是宽大的裙摆被水底下的东西勾住了,所以当衣裳褪去之后, 陈衍让瞬间觉得怀中的人轻松多了, 这才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往上游去。   终于两人探出了水面,他将自己的外衫褪下将她裹着。   褚月见呛了很多的水,双手环着他的腰身,将头磕在他的肩上,难受地咳嗽着。   呼吸变得顺畅起来,褚月见睁开被水涩到的双眼,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在水下了, 方才那种死亡的压迫感瞬间消散。   褚月见还来不及欣喜,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 身子往下缩将头埋在陈衍让的怀里。   “衣服……”向来肆意的殿下被水浸泡后, 将浑身的刺都软了下来。   她的连声音都带着如同她人一般的软糯,尾音还带着颤意。   她往下躲藏时, 那带着湿软的唇装作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耳垂, 带起陌生的颤栗,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陈衍让只觉得有瞬间的头皮发麻,手中用了力,忍不住偏头想要躲过。   “你别动呀,遮住我。”细小的声音带着不满。   陈衍让一动怀中的人便抱得更加紧了,柔软紧贴着胸膛分外明显,他连呼吸都有些不敢。   极力忽视心间发麻的感觉,陈衍让顺从地将她整个人个都完全遮住,沉默地游回岸边。   褚月见一出现,岸边的人便跪了一排排,都低着头心中满是担忧地等着她发怒。   而褚月见身边的贴身宫人,手疾眼快地发现她现在的尴尬情形,心中顿时一紧,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上前去将人裹着接过来。   怀里的人刚才表现得那样依赖信任,现如今见到旁人,便毫不犹豫地松开了紧抓的手,丝毫没有留恋,隐约透露着无情的本质。   陈衍让目光微动随后沉下,盯着被宫人抱在怀里,整个人被遮挡完了的褚月见,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去偏殿!”褚月见将自己的脸埋进宫人的怀里,轻声嘱咐着,这里距离偏殿最近。   一群宫人围着褚月见将人抱去着往偏殿走去,剩下的宫人则留下来善后。   谁也没有想到这好好的宴会,竟会变成了如今这样,都感觉到心有余悸。   方才褚月见从水里出来被宫人接过时,地上跪着的那些人不敢抬头,却不仅仅是因为害怕。   如今正值夏季最热的时候,穿着都很单薄,被水浸泡后难免会有些不雅。   万一他们不小心看见了什么,依照圣上的品性,只怕是他们这双眼睛都保不住了。   公主因故提前退场了,待到看不见后,这些人才敢站起身来面面相觑。   现如今宴会才刚刚开始不久,便发生了这件事,大家都不知接下来怎么办,是该继续下去,还是就此散去。   好在留下来的宫人现身出来,宴会照常举行,众人这才暗流涌动,心思诡异地回到座位上去。   而陈衍让此刻也已经从水中起来了,身旁的随从正蹲在他的身边,拧着他身上的水。   宫人瞧见这场景,便上前欠身道:“大人请随奴婢前来换身干爽的衣裳。”   陈衍让扫眼过去,面色不改,淡淡地点头,抬起脚步跟上宫人的脚步。   今日的两个主角人都走了,这时众人才想起来刚才跳下去的还有乌南山,心中正好奇着,从水池中忽然涌上来一人。   雄伟壮阔的身影扑腾到了池塘的石板上,正趴着咳嗽不止的,可不就是乌南山。   宫人见此赶紧上前去扶人,结果被乌南山一把拂过。   “陈竖子忒无耻!”乌南山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骂着。   方才他是和陈衍让一起跳下去的,本来褚月见应该是被他救起来的,结果还没有碰到人,当时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一把扯扯开了。   还不待他看清,便被人还顺便还给了他一脚,害得他错失良机没有抱到人。   更加可恨的是,心心念念的公主近在眼前,他连一根发丝都还没有摸到!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水下除了陈衍让没有别人了,乌南山甚至都不用怀疑,直接便能判断就是陈衍让干的。   想起这人方才还一副要和他称兄道弟的模样,明明都听见众人皆说他心悦公主,结果还从他的手里抢人,将救人的功劳独占了。   可恨,委实可恨至极。   看来这个宴会是一刻也参加不下去了,想起便恨得慌,乌南山又低声骂了几句才站起身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很理解,为何乌南山会突然骂起了陈衍让,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当作没有听见。   那边依旧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宴会,这边褚月见等到众人看不见了,才从宫人的怀里下来。   嘶——   为了攻略陈衍让的心,她这次的牺牲可太大了,为了他挨了一剑,还落下了水。   褚月见抱着自己的手臂,露出伤口来心疼地看,忧思地想着,刚才落下了荷塘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哎,只希望陈衍让能达到她心中想要的那种目的。   其实这场刺杀是她安排的,但也不完全是。   毕竟想要杀她的人还挺多的,悄悄装作无意间放进一两条小鱼也无伤大雅。   偏殿中。   奉时雪伸手推开半遮掩的门,抬脚走进环顾四周,终于在座案下面找到了一团纯白。   他刚蹲下身,正准备将松狮犬抱起来,忽然就听见从外面传来了声音。   “殿下可要奴婢前去熬点姜汤。”有宫人的声音传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带着三分的懒散:“嗯,去吧。”   褚月见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不应该是在外面的宴会上吗?   奉时雪闻声抱着松狮犬的手一顿,垂眸看见松狮犬好似也嗅到主人的气息,欢快地摇着尾巴,眼看着就快要叫出声。   他手疾眼快地用掌心将它的嘴捂住,不让它叫嚷出来,眉眼恹恹垂下。   他不太想要和褚月见相见,但现在也出不去了,因为她已经走到了门口。   奉时雪站起身来,闪身躲进一旁的帘子后面,将自己整个人都隐在后面。   宫人将半遮掩的殿门推开,褚月见捂着手臂往里面走去。   这里面有一处活汤池,经由御医调配了药包放在里面,有清热解毒功效,这也是她要来这里的其中之一原因。   虽然现在是夏季,但落了凉水不驱除寒气,难免可能会生病。   活汤池有驱寒的功效,她是过来祛祛寒气。   进去之后,褚月见抬手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裳丢下,宫人正帮她挽发、点香。   褚月见想起陈衍让,随口嘱咐道:“一会儿将人带到旁边去。”   有宫人领命默默地退下,剩下的因为褚月见现在行动不方便,而留下来服侍她换药。   将仅剩下的衣裳被褪去,露出全身雪白,玲珑有致的身体,褚月见低头看着手臂,一道刺眼的伤。   褚月见心中思虑瞬间,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啊,回头一定要找御医调配最好的祛疤药。   香精滴入汤池中,顿时殿内暗香四溢。   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玉足点下汤池,觉得温度尚且合适,便缓缓地走进去。   周围雾蒙蒙的,犹似身在烟雾缭绕中。   褚月见神色懒懒地仰躺在汤池中,浑身舒服得毛孔都软下来了。   她将自己的玉藕臂搭在池壁上,任由着宫人给自己上药。   泡汤池的感觉很舒服,让她现在的头脑都松懈了下来,连带着手臂上的疼都减轻了。   等到宫人上完药之后,然后褚月见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喏。”宫人垂头屈膝领命退下,顺便还将门带上。   等人走后褚月见才放心地坐起身,脸上所有的伪装这才全部消散,神情懊恼地想着今天的事。   今日自己算是冲动行事了,万一那刺客力道不稳,可能真的小命都不保了。   但若不是为了保命她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但这样的事只做一次就够了。   想到此处褚月见忍不住嘟嚷一声:“你可得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啊,都是为了……”   讲到这里褚月见停顿下来,吁出一口气,反身趴在池壁上,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中。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褚月见才再次抬眸,眼中亮着柔和的光,嘴角露出一抹浅浅温柔的笑。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回去,她要……   她要干嘛?   褚月见脸上表情顿时古怪起来,疑惑片刻摇头将那种奇怪的感觉挥散,暂时想不出来要干嘛。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回去就是了。   褚月见不再想了,随手抓过旁边摆放模样红艳艳的果子放进嘴里。   入口后发觉好似有些苦涩,味道还怪奇怪的,刚想要吐出来就化了。   大约是方才无意间拿到的那一颗坏了吧。   褚月见侧头看着旁边的果盘,拿起另外一颗尝了尝,这味道就对了。   手臂不能沾水,褚月见便将手搭在池壁上面,等着人来。   她今天打算‘糟蹋’一次陈衍让。   其实用不着做出什么太大的牺牲,就给他一种错觉就成,就不信拿不下他。   虽然下药很下作,但管用。   为此她还偷偷找了一种致幻的药,里面还加了催情的东西,摆放在陈衍让一会要去的地方,只要他吃了就会产生幻觉。   她原来的打算是想要假借这次的遇刺,假装跌水,然后以受惊为由光明正大的退场,再寻个机会将人带来。   虽然过程出了点差错,但是结果应该差不了多少,等会她泡一会儿祛除了寒气就起来。   吃了那东西的陈衍让会被人引到这里,她只需要营造一种暧昧的氛围就行了,等他醒后定然会误会。   听闻君子守诺,‘事后’怎么都会对她负责吧。   但她也不能保证真的能成功,不过被发现了也没有关系,退而求其次,还有积分可以领。   毕竟这个死作得还挺大的,怎么着积分也能翻一翻。   这样愉悦地想着,忽然褚月见感觉汤池的水有些热,有种浑身不对劲的感觉,水雾蔓延上来将她的眉眼模糊了。   嘶,怎么回事儿?好像有些闷。   褚月见感觉到一股热气涌上来,热得她满头大汗。   她忍不住抬起没有受伤的手给自己扇风,可单靠这一点风力,完全不能散去突然升起来的燥热。   会不会是里面加了中药,还泡得太久了,所以才这样热?   还是出来找个凉快点的地方,慢慢等他吧。   褚月见迷迷糊糊地从汤池中站起身来,但脚下却有些发软,一个踉跄,她整个人又跌回了水里。   褚月见躺在水中缓了片刻,再浑身无力的从水中爬起身来。   此刻她的双颊已经变得酡红,神情迷离抬手摸着自己脸。   好烫啊,她要被这个季节热死了。   褚月见现在仅剩的理智能勉强让她还记得,殿内好像是隔开的,这边是汤池,而另外一边则是放有冰鉴的凉室。   还是去那里凉快一下吧。   褚月见摇摇晃晃地赤着身,从汤池中爬起来,抬手抓起旁边摆放的衣裳,勉强套上了一件宽大里衣。   但她现在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迫软了下来,甚至连系腰带都没有办法,眼前一直晃着重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系了一个松垮的结。   算了,反正这也没有人。   她大概是真的被泡汤池给泡晕了。   褚月见泄愤地松开手,抬起水雾眸子锁定某处,赤着一双玉脚摇摇晃晃地往旁边的软榻走去。   好在那边还有一张软榻,可以供她歇息片刻。   待褚月见走到软榻附近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眼中泛着迷茫地转过头。   有人身长玉立的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似散发着冷意。   褚月见疑惑地歪着头,将眼睛微微睁大想要看这清是谁,但视线一直飘忽着根本无法集中。   这人到底是谁?   她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心中满是好奇,努力了却还是没有办法看清。   算了还是走近仔细瞧瞧吧。   褚月见摇晃着头,步伐踉跄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走进几步,她的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整个人失力般扑了过去。   鼻尖似闻见了清冽的香气,还不待褚月见抬头细闻,便被人用力推开了。   她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上,手臂不小心压倒了,还擦到了伤口。   撕裂的疼痛袭来,让她眼中忍不住浮起眼泪。   “疼。”褚月见昂首看着眼前的人,神情带着委屈,双颊酡红迷离:“手,疼。”   褚月见此刻只披了一件雪白宽大的寝衣,衣领若影若现地半敞开,根本遮不住曼妙的身姿。   纤细蜂腰,像是雪山最圣洁的玉女峰,它被若影若现地半遮掩着,连她带着水雾的眼都好似带着潮湿。   奉时雪目光不经意扫过,最后落在坐在地上的褚月见身上,呼吸微滞。   片刻他闭眼转过头,眉头不自觉地攒起。   褚月见既然早就发现自己在这里,她怎么敢穿成这样就出来?   还有她为何看见他了,还要直接扑过来?   忽然想起上次褚月见讲过的话,奉时雪嘴角扯成冷漠的弧度,浑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褚月见这个女人,她竟然还想要糟蹋他!   奉时雪面容依旧清冷,脑海中忽然划过刚才无意间看见的美景,抱着松狮犬的手微紧。   松狮犬吃痛地呜咽一声,然后奋力挣扎,奉时雪手微松,它便挣扎开了往外面跑。   奉时雪睁眼看着那往外面跑的松狮犬,步伐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抬脚才发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了。   除了褚月见没有旁人了。   “松手。”奉时雪皱眉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发觉被她攥得紧紧的。   他想要偏头看她,但想起方才的场景便又隐忍着克制住了,语气染上明显的不耐烦。   “不松,我疼。”褚月见现在不知为何浑身都疼,疼得她眼中忍不住往外冒出大颗的泪水。   “真的好疼啊,我要被火烤焦了。”她的语气带着娇娇的喃喃:“头发都没有了。”   她的眼前出现了大量的幻觉,四周都是大火,只有这里没有,还是冰凉的。   褚月见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眼前的人给她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好似只有靠近他才会好受一点。   因为这样安心的感觉,褚月见便更加不想听话地放手了。   而听着褚月见带着和平日完全判若两人的语调,奉时雪面色露出怪异的表情。   褚月见刚才是在跟他撒娇?穿着这样和他撒娇?   所以她是想勾引他?   奉时雪脑子闪过很多可能,最后被他强行停止,面上依旧冷清。   越来越疼了,带着钻心般的灼烧感。   褚月见脸色露出痛色,不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疼,疼得她想要抱头嘶吼。   可抓着的救命稻草根本不搭理自己,褚月见不想放手一直紧紧抓着不放,倒在地上蜷缩着自己。   起初她只是在小声的呜咽,随着抖着肩膀抽泣起来,开始混合着漫无目的的空虚感。   她想要抱冰鉴了,但冰鉴不理她。   也不知是不是见她实在哭得太委屈了,褚月见隐约察觉他好似蹲在了面前。   他那带着凉意的指尖将她的脸抬起来,视线带着探究。   “褚月见。”奉时雪目光冷静地将她酡红的双颊抬起来,缓声唤道。   只见她面色潮红,像是误食用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般,媚眼如丝,眼中含不住的泪水,将她的纤细的睫毛打湿。   本来就是至纯的脸,此刻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   褚月见沉迷于幻觉中,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只感觉托着自己下巴的手,十分的冰凉舒服。   对于喜欢的东西她都抱有最大的宽容心,所以忍不住讨好般的蹭了蹭,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了,发出细微的谓叹。   真舒服啊。   “你到底又在玩什么?”奉时雪指尖用力,寡情的眼中露出讽刺,头微歪。   此刻的奉时雪向来克己的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泛冷,周身带着一股难训的野性和危险。   眼下褚月见的这副模样,他根本就不信。   奉时雪看着这张无辜的脸,眼角的眼泪欲掉不掉,分外惹人怜爱的模样。   他眼中闪过幽暗的光,冰凉的指尖微微用力,然后看着眼前的人眼中蔓延出水雾,含不住了便不断往下掉。   奉时雪终于心头畅快了,满意地松开手。   垂眸睥睨着她那白皙娇嫩的脸颊上留下红印,显得她现在越渐的可怜了。   美则美,却是一朵烂透了的花。   奉时雪面含厌恶地忍着,等着褚月见伪装不下去。   脸好疼。   褚月见瘪嘴想要抽出自己的下巴,奈何被奉时雪桎梏着无法动弹,心中越发的委屈,眼角的泪瞬间滚落下来。   她抬手想要想将掐着自己下巴的手拿开,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手搭在上面轻挠着,跟无爪子的猫一般模样。   褚月见扒拉了几下,发觉自己不仅弄不开掐着自己下巴的手,甚至还越来越紧了。   那力道大得好像要将她的下巴,给生生板下来一样。   褚月见现在身上到处都是灼烧的疼痛感,心中也莫名难耐。   她都这样难受了,脸上还被人这样好不怜香惜玉地掐着,只觉得满心的委屈。   也让她明白了此人的心狠,不管她如何装委屈也根本没有用,是铁了心要掰下她的下巴。   没有下巴真的好丑啊。   褚月见心中浮起担忧,饶是她现在神智不清,几番挣扎无果,也忍不住要恼了。   褚月见停下挣扎,抬起雾眸和他盈盈对视,轻声冷哼一声。   奉时雪危险地眯起眼眸,直视着她的眼眸,心中毫无波动。   他现在在想,该从什么部位开始弄死她。   褚月见看了他一瞬,自觉已经给了他提示,在不松手可不怪她了。   她脸上的痛色隐藏,懒洋洋地垂下眼睫,嘴角微翘,将头低下带着狠意,张口就恶生生地咬上掐着自己下巴的手。   果然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咬人,吃痛般的将力道松开了。   褚月见得意地掀眸睇眼瞧去,带着恶意地翘着嘴角,仿佛再说谁若是欺负她,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还回来。   但她还来不及在脸上露出满意,便被他用力地捂住了嘴,随即在耳边响起带着凉意的声音。   “褚月见你是真的很想死吗?”蕴含了杀意的冷漠。   褚月见的鼻口被人带着狠意地捂住,窒息感袭来,忍不住手脚并用地挣扎着。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2 。coM   他这是想要直接捂死自己。   褚月见察觉后胡乱一阵挣扎,也不知道是脚踢到了什么地方,她感觉捂着自己的手忽然松了下来。   她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发疯地翻身扑过去,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压制住他。   奉时雪刚才使用了力,本来打算在这里直接将褚月见掐死的,但被她踢到了胸口,摩擦的快感一瞬间带过。   使他忍不住身子敏感地颤栗着,下意识松了手中的力道,曲了腰,想要将这样的感觉驱散。   刚才松力就被褚月见寻到机会挣脱,他没有防备被她壮着胆子,用柔软的身躯欺压住了。   她叉腿盘坐在他腰间倾覆下身,有种东西从他的唇瓣擦过去,带着淡淡的清香。   作者有话说:   女鹅前期怎么能这么快被压呢?当然是会想方设法的玩儿他啊~   固定的更新时间是凌晨,如有意外会提前告知,么么。   (友情提示:女宝绝对不是好人,性格极其恶劣,道德底线也低,颜控+音控,其实善良的点也有,但真的不多,大概下一章‘欺负’男主时,就会表现出来她很坏,恶趣味也多,还爱玩各种花样。) 第29章 他欲与‘恶鬼’纠缠。   察觉是方才的那个是何物后, 奉时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他现在只觉得呼吸顿感不畅,胸口起伏很大,比方才无意碰到还要的反应还要剧烈。   她真的胆子太大了, 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挑.逗他。   奉时雪原本淡然自若的表情, 也由此变得十分的怪异, 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   她偏生还不知觉的扬着眉眼,低头眸子中都是洋洋得意,似诉说着胜利。   “我已经捉到你了哦,所以不要动。”褚月见弯着月牙眼,俯身将他环抱着。   她的语气暗藏着不怀好意的戏弄:“不然我会惩罚你的。”   话音落下身后糅了糅他的耳朵,像是糅松狮犬一般的态度。   奉时雪感到了一种侮辱,向来冷漠的眉眼染上了怒意, 语气危险地沉了下来。   “褚月见!”带着咬牙切齿地逐字唤出她的名字, 仿若褚月见是在他的齿里,正在撕咬着她般。   身上的人与他紧贴,感觉分外的不自在,隐约带着因她的靠近身体而兴奋的跳动。   奉时雪努力压制这般的陌生感觉,抬手想要推开身上的人,擦去方才唇上的感觉。   但现在褚月见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手臂将他紧紧禁锢着, 她穿着单薄好似轻轻一扯,身上的衣裳就会散开般。   导致奉时雪感觉自己的手, 推哪里都不太合适。   “褚月见, 下去!”奉时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压抑着心中翻腾的狠意, 将自己的语气伪装成与平常无异, 企图和她商量。   “不要,你别动,也别叫我。”褚月见不满他提高的音量,哼哼一声,语气恶劣地颐指气使。   她才不要放开呢,因为她发现抱着他好舒服,和冰鉴一样,让她原本被掐后的怒气也一道消失了,只剩下舒服。   褚月见坐在他的腰上,环手抱着他的头,闭着双眸将下巴磕在他的头顶。   她嗅见了清沥的暗香,只觉得身上的灼烧感好像也随之减轻了,燥热亦是一样淡了下去。   但抱着的人显然是不愿意的,甚至想要逃脱,真的是太不乖了。   褚月见苦恼地蹙起眉,忽然恶从胆边生,扬着语调带着一贯的骄纵,用力将人拉起来按在胸口。   “本殿让你不要动,你若再动便砍了你的头!”褚月见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很多的画面,熟悉的不熟悉的一起涌来,让她越渐的不清醒。   她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有一个念头盘旋不散,那就是不能让怀中的人跑掉。   可奉时雪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他现在整张脸都陷在柔软之中,原本寡情冷淡的脸不知是不是憋的,此刻已经染上了潮红。   奉时雪的忍耐已经达到濒临点,手已经按在自己的腰间,随时都会抽出腰间的软剑,然后将眼前的人腰斩。   杀意瞬间涌来,却莫名地散得很快。   奉时雪的手垂下了,他还有把柄在褚息和的手中,褚月见他姑且还能再忍忍。   但真有些忍不了她这般孟浪的行为,奉时雪也顾不得自己的手会碰到什么地方,只想要将她从身上弄下去。   将头从她的掌下挣脱开,冷漠地将手放在褚月见的腰上,还没有用上力。   忽然褚月见若有所感,神情带着不耐烦地垂下头,水雾眸子空洞地瞧着他紧抿着唇。   像是找到好玩的东西,褚月见弯眼一笑,水光盈盈荡起波澜。   奉时雪看见她这个表情便感觉不妙,掐着她腰的手用力,耳边响起她的呼痛声,手又忍不住松了力。   正因为心中的那一缕善意,奉时雪又上了褚月见的当,等他反应过来时唇被她一口咬上了。   他想要往后退着躲避,却被她用力地按着头,那柔软的舌尖带着试探性,描画着他的唇形,在寻找着机会。   奉时雪心中泛起莫名的感觉,眼中闪过恼意,垂下眼睫紧闭着唇,神情寡淡地单手扣着褚月见的肩膀,然后用力扳下。   在褚月见发觉将要被她扳下去时,她心中也有恶意,发力的用虎牙啃咬一口奉时雪的唇。   她在他吃痛地微微张开唇时,快速地将自己唇里的东西度过去。   然后再快速地抽离,神情神情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嘴角噙着笑等着他的反应。   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唇中,奉时雪想要吐出来,却发现那个东西入口即化,现在已经没有了。   奉时雪目光倏地变得十分的危险,扭头睥睨着旁边懒懒地倒在地上,正在眼含兴味地歪头看他的褚月见。   此刻她脸上挂着的是得意的笑意。   “你方才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奉时雪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杀意,目光冷冷地染上一丝薄怒。   “不知道哦。”褚月见毫不犹豫地用甜甜的语气回应道。   奉时雪垂头反身掐上褚月见的脸,危险地眯起双眸,殿中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起来,显得他鼻梁上的那颗红痣异常的妖冶。   他语气带着冰凉的杀意,手一寸寸地收紧:“解药,不若我现在便杀了你。”   原本有考虑到,褚月见暂时还不能死在自己的手里,但他实在是忍受不她了。   褚月见的这个行为,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奉时雪心中漠然地想着,不若干脆就在这里掐死她算了。   褚月见抬着迷离的双眸,眼中带着恶劣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因为下巴的疼痛,而显得格外的分裂。   她现在丝毫不害怕眼前的人,所以嘴角弯着,喘着沉重的气息。   褚月见挑衅地盯着他,秀眉微扬,殷红的唇瓣缓缓吐出带着命令的两个字。   “松手。”   奉时雪扯着冰冷的嘲讽,神情淡淡的根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正欲要用力。   忽然他察觉自己的掌心无力,竟然真的听话的松开了手。   褚月见低头看着松开的手,嘴角扬着满意的笑,方才突然想起身上好似有一颗肉豆蔻。   所以,‘听话’这两个字就是这般用的。   褚月见慢慢地爬起来,半跪在地板上,仰头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惊艳。   他可真好看啊,乌发白衣,每根发丝都透露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圣洁感,真的忍不住想要占有他。   褚月见心中这般想着,迷离的神情露出一丝痴迷,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他的眉骨,一寸寸地描画着。   她似乎是想要谨记他的模样,所以每抚摸过一处都带着缱绻的怜惜。   她此刻莫名有点想要欺负他,想要看他哭,不知道他哭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淡然的表情。   褚月见光是想想,便涌上一种强烈的快意,心中升起想要作恶的感觉。   眉骨上轻抚的指尖好像带着莫名的感觉,每划过一寸,他就有种忍无可忍的悸动。   虽然不想要承认,但他确实升起了渴望的感觉。   被这样轻佻地的抚着,奉时雪的表情沉下来转变得十分的难看,眼中闪过耻辱,想要偏头躲过她的手。   “你别躲,我就看看你,什么都不干的。”褚月见察觉到他的闪躲,语气带着诱哄之意,嘴角勾起带着恶劣的甜笑。   她的表情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笃定他一定会乖乖的听话。   果然奉时雪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体僵在原地任由着她的指腹刮过他的眉眼,最后停留在鼻梁上的那一颗痣上面。   当她点上那颗痣那瞬间,奉时雪呼吸一滞,然后睫毛扫下将眼中的情绪遮住,薄唇克己地微抿。   “怎么会这般好看啊?”褚月见目光盯着那颗痣,喃喃出声。   那颗痣张的地方恰到好处,位置靠近眼窝,殷红得像是会勾人的男狐狸。   褚月见神情飘忽,落在他带着隐忍的表情上定格。   他似乎在被人强迫着做不愿意的事情,但又不会反驳,给人一种欲迎还拒的错觉。   突然褚月见心中升起一股好奇,眼含疑惑地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着。   这样的一张禁欲克己的脸,若是在动.情时还会表现得这样隐忍吗?   他会不会忍着身体的本能的渴求,然后装作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全然不知眼中泛着潮湿的动.情,已然将他的伪装打破?   那冷白的肌肤会浮起粉欲感,身体隐忍又带着强烈的渴望,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就感觉一定很会很涩。   褚月见心中这般想着,也并不打算压抑自己心中的所想,直接将人衣领拉下。   她吻上了他的那颗勾人的痣,再将其含住用舌尖轻轻舔舐着,带着尖锐的虎牙轻轻地啃咬着,泛着水雾的眼也越渐的迷离。   她沉迷在对他肆意的欺凌中无法自拔。   在褚月见吻上那颗痣的时候,奉时雪的瞳孔骤然扩开,呼吸微滞,垂在身侧的手在轻抖。   他眼看着眼前的人,姿态虔诚地跟前,然后吻上了他鼻梁上的那颗红痣。   她是圣洁的神女披了层凡人的衣袍,企图掩盖内心的生出来的恶意。   奉时雪想起这鼻梁上一颗红痣,它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忽然在心头升起了不可言说之意。   失神片刻,他的沉如墨的眼眸才微微聚焦,垂眸扫过近在眼前的这张带着脸。   奉时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她刚才的命令不能动弹,还是因为她做出这样的行为,而使他此刻浑身僵着不能动。   随着褚月愈加得寸进尺的行为,他神色浮现迷离,逐渐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哪种原因了,此刻满心的心中悸动。   奉时雪不合时宜的想起,他之前看过的一本书。   纯洁和断灭,高贵和圣洁,一朵莲,法相庄严。有位头戴金钗身着圣袍的女子,在无明中沉浮,虔诚问莲。   但褚月见不是书中描述的圣洁女子,她是‘恶鬼’,而他此刻欲与‘恶鬼’缠绵。   此刻褚月见不知道奉时雪心中所想,原本攀附在肩膀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纤细的手顺着锁骨,拂过不断滚动的喉结。   她闭着双眸面色泛红,张唇吻住那颗痣轻咬着,散发着出刚沐浴过后的清甜气息。   奉时雪眉心被咬得发疼,神情带着明显的抗拒,但那一双寡淡平静的双眼,早已经染上无法言明的情绪。   裹着灼热的感觉正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是能将他灭顶,奉时雪忍不住启唇呼吸。   褚月见闻声而止,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终于放过了那颗妖冶的红痣。   她垂下头,眼含朦胧的笑意,似因为一个吻而醉了般,姿态亲昵地用鼻尖蹭过奉时雪的鼻尖。   褚月见的下巴微仰,唇瓣便擦过他的双唇,带着潮湿的气息相融合在一起,缠绵至极。   “你是不是很有感觉?”感受到他的气息极度的不稳,褚月见轻触后便分离,迷离的眼中带着狡黠,一脸笃定地讲出来。   奉时雪掀开泛红的眼,沉得几乎要滴出浓稠的墨来,目光幽幽的带着丛林的危险。   褚月见丝毫不慌,潮红的脸上带着诱哄的志得意满,依旧如往常一般将晃眼的乖戾挂起。   她眯着眼眸语调缓慢,带着□□般的逐字道:“你求我,我就帮你。”   奉时雪压下身体传来的感觉,眼中满是厌恶,最是厌恶她眼中毫无掩饰的施舍和得意。   她像是高高在上能主宰他一切的审判者。   想要让他卑微求怜,是绝无可能的。   奉时雪让自己表现得如往昔一般的冷漠,嘴角勾起不屑地轻嘲,正要出声反驳,忽然面上一变。   他忍不住压抑的情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猛地偏过头,留给褚月见线条流畅的轮廓。   泛红的脖颈隐约透着鼓起的青筋,而他向来寡情冷漠的双眸泛上红丝。   真好看!   褚月见眼中闪过惊喜,做恶的手忍不住用了力,想要看他露出更为明显忍耐的表情。   “褚月见,松手!”奉时雪倒吸一口气,双手反撑在身后。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喘.息,眼含恼恨地转过头,看见眼前无辜笑着人。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坏,从头到尾都透着恶劣。   眼前人的平静都消失了,只剩下充满欲.色的恼恨,原本高不可攀也就此消散。   原来他也是一个俗人,不是神。   褚月见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眼神无辜,语气带着故意而为之的惊讶:“呀,我只是轻轻碰了下而已,但没有想到你的身体真的好敏感啊。”   褚月见嘴上说着无辜的话,脸上挂着的笑意却越渐明显,十分的扎眼。   她至纯洁白的脸上带上的疑惑,像是真的第一次见般,手轻轻地拂过顶端,顷刻便带上了湿润。   “你真的想要我松开吗?”褚月见垂头看了一眼,再次抬头笑吟吟的。   她看着因为她方才的动作,而双颊泛红的奉时雪,神情异常的无辜道:“但是我的手只要松一点,就会和表现的你讲的不一样耶。”   “做人怎么能口是心非呢?”褚月见语气带着正经:“口是心非是要吃亏的,但求我不会哦。”   “做梦。”奉时雪咬牙切齿道,现在恨不得脑子和身体是呈现分离的形态。   “我不要做梦,我,要,□,你。”褚月见冷哼一声,讲话的同时如奉时雪所愿地松开手。   随后她缓缓地起身,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奉时雪,看着他此刻微微颤栗泛红的身体。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褚月见居高临下带着恶意的打量,嘴角甜甜的笑溢了出来。   她此刻浑身散发着恶意,像是昭阳古国时的那种盘角魔女,一颦一笑都带着不知觉的引诱。   而因为被突然松开的奉时雪,则躺在地上喘.息不住,本以为会好受一点,但他发现好像更加难受了。   心中竟然还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不舍感觉,奉时雪不想看见她得意的表情,便闭上眼忍着那种感觉,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褚月见歪头,看着他因剧烈呼吸而起伏的胸膛,眼神一寸寸地往下移,目光每划过他的身体,他都能轻颤着。   他真的比想象中还要敏感几分。   奉时雪哪怕是闭着眼不去看,也感觉到褚月见的目光好似化为了实质。   像是刚才抚摸过喉结的柔荑,每往下一寸,他这该死的身体就会有种隐蔽的兴奋。 寳_ 書_蛧_ω_w _w_._β_Α_ǒ_S _Η_ǔ_②_. ℃_o_Μ   他忽然很想要那双手抚过喉结的感觉,也要想要她吻痣时的带来的湿气盎然,甚至还想要她方才用手指拂过带起来的水渍。   一系列莫名的想法,让奉时雪反应过来,她刚刚给自己吃的东西绝对有问题。   奉时雪眼中闪过杀意,紧闭着双眸将眼中带着的渴望藏住,极力去忽视那种极致兴奋的颤栗感觉。   他不会如褚月见所愿,绝对不会求她!   就在奉时雪努力跟分外敏感的身体,和不断涌传来的的感觉对抗之际,忽然他被轻轻踩了一脚。   一瞬间那种痛并兴奋的感觉,快速地串上背脊,他脑中的那根紧绷的弦崩裂了。   他撑着身体的手顿时失力,整个人倒在地上,有种被折辱后的凌虐破碎感。   奉时雪错愕地睁开隐忍得通红的双眸,深刻清隽的下颌线微扬,往下是明显的喉结,正在不自觉地滚动着。   再往上则是他那被染上了欲色表情,眼中藏不住的是翻滚着的浓欲,面容分外秾艳。   果然和自己最开始猜想的那般好看,她喜欢这样的美色,分外养眼。   褚月见脸上始终挂着明媚的笑意,坐在低矮的案上垂着头,饱和圆润的玉足故意轻轻地踩踏,蹭过。   她的双眸带着欣赏,兴奋地看着他脸上几经转变的神情,目光充满了对玩物的好奇。   奉时雪明知道她此刻是故意的折辱。   若是平日他早已经杀了褚月见,怎么会任由她这般带着恶意和肆意作弄的行为。   只因现在他已经变得十分的不对劲,向来无欲无求的清冷双眸中划过茫然。   更加可怕的是,那种耻辱感只有一瞬间存在,片刻便消散了。   所有的感知全部都转变成了,形成另外一种的无法自控,犹如浪般疯狂地袭来,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浇灭了。   奉时雪所有的情绪都跟着那双玉足而走,不知觉中原本压抑的呼吸已经微滞,双眼紧闭着,面容清雅坚毅。   他忍不住移动了一寸,想要移开她的脚下,是仅存的意识还想要躲避着她。   “没有的我命令,你不能动哦,不然我会惩罚你。”褚月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露出嘴角边的浅浅梨涡,满眼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还有,你不用咬着唇克制哦。”   “因为我会更加想要欺负你。”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足下边用了力。   奉时雪因为这样的力道而倒吸一口气,无法控制自己行为,只能听话地将双手放在身侧,任由她肆意欺负。   他一定,一定要弄死褚月见!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地板上圣洁的白玉莲花,手臂上的青筋鼓起,额头因为身体带来的感觉而泌出汗渍。   不够,远远不够。   褚月见其实也不太会,她只会这样惩罚似的逗玩,根本没有十分的用心。   她每一次的都带着极其的敷衍,只有那重重的一下,方才有那种极端的感觉。   此刻的奉时雪感觉自己已经无法集中思想了,思维完全发散开了,所有的感知都在褚月见那边。   这样的力道根本不行。   奉时雪半阖红着的清冷眼眸,雾气朦胧,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神情,眼睑下泛着病态,呈现出被折辱的惨美感。   而褚月见本来只是想要欺负一下而已,并没有打算一直这样。   随意几个瞬间,她神情怠倦地从衣摆下收回来。   一双洁白圆润的脚踩上纯白莲纹的地板上,依稀可看见被磨红的脚掌心,还有不知何时蹭上的东西正斑驳地挂在她脚趾上面。   奉时雪的视线缥缈着,最后落在那双白玉足上,还带着细微的余颤。   他的呼吸久久无法平息,等方才那种感觉缓过来后,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虚妄。   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可奉时雪还是控制不住,眼中浮现隐蔽的渴求。   他想要那双脚继续。   随着视线那双玉足步步生莲地停在他的身侧,奉时雪可以清晰看见上面沾染的东西。   他的目光顿住,随后表情淡然地阖眼偏过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失去了原本的律动。   奉时雪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养神,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褚月见正缓缓地蹲在自己的身旁。   意识到她的靠近,奉时雪微微不平地喘气,表情带着明显的抗拒。   褚月见蹲在他的面前,眼含欣赏地看着他,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唔,他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真是一个小可怜儿。   “你现在心中想的是什么?”褚月见低着头声线带着缥缈的蛊惑,语调温柔得如春潮的风:“是想要我继续吗?用手?用脚?还是用其他的?”   褚月见的每一个字停顿的后面,都带着缠绵的尾音,分外勾人。   奉时雪企图让自己清醒着,但是身体却可耻的因为她的声音,而不争气的再次兴奋起来。   他面对褚月见已经敏感得有些不可思议。   “作为你方才听话的奖励,我允许你在不伤害我的前提下做你想做的事。”褚月见声音温柔,她的手指划过他的唇瓣,喉结,锁骨,最后挑开他的衣襟。   他像是被供奉的圣品,层层的剥开。   奉时雪呼吸格外紊乱,他因为褚月见的施舍,现在能自我掌控了。   得到掌控权的第一反应便是,抬手抓住她在不断作乱的手,眼中闪烁着诡异危险的暗光。   褚月见没有到他这样主动,诧异地挑眉看着他,勾唇弯眼:“怎么?”   奉时雪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眼含冷漠,带着野性的侵略一闪而过,再次恢复原本的模样。   “你不知道吗?这样根本就不行。”奉时雪含着嘲讽地看着褚月见,哪怕气息依旧不稳,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清冷。   果然褚月见眼中闪过疑惑,垂下头和他对视,像是情人探讨着秘事。   “哦,那你说怎么才行。”她很虚心求教的。   奉时雪盯着她的眼,微不可见地勾起冷笑,强行压下身体上的感觉,态度冷漠的半阖眼眸,手腕用力。   “啊!”褚月见因为是半蹲着的,所以底盘本就不稳。   被他这样毫无预兆地用力一拽,整个人就扑在了他的胸膛。   鼻尖拂过清风带起香甜的味道,还有方才那种古怪的味道遗留,奉时雪有瞬间身体又躁动了。   他眼底微不可见地闪过恼意,将跌落在自己怀里的人的手腕捏住,暗自发力。   是给他半分自我的仁慈,而不是让他可以得寸进尺的放肆。   褚月见手腕微紧有些不舒服,刚才抬起头想要命令他,还没有来得及张口,便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贯到汤池中。   “咳咳咳。”褚月见整个人跌掉落至水中,在池子扑腾几下还呛了水,这才难受地从池子中站起身来,弯腰使劲咳嗽。   等缓解过来呛水的难受感后,才后知后觉地探起头,想要寻找奉时雪的身影。   而此刻偌大的偏殿中,早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   人欸?   褚月见环顾一圈没有找到人,神情茫然脑子慢了半拍。   她浑身湿漉漉地爬上汤池,赤着脚在大殿中漫无目的地找人。   而另外一边。   借机将褚月见贯进水中,才得以脱身的奉时雪正神情难忍,一路避开人群,跌跌撞撞的往住处走去。   等他回去之后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便直接跳入偏殿的水池中,那冰凉的水这次才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但也才仅仅够缓解一点,也不知道褚月见刚才给他吃了什么,很快那种极力想要镇压的感觉再次袭来。   奉时雪眉眼闪过不耐烦,用力地扯着自己的衣领,很快便将自己衣襟扯得十分的凌乱。   原本冰凉的水,因为他身体升起来的炙热,而蒸起水雾。   褚月见!   奉时雪因为身体再次的不受控,而在眉宇攒起暗沉的阴郁,露出的神情像是野性难驯的恶狼,不加掩饰自己的狠意。   倘若褚月见现在还在他的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弄死在这里。   但现在她并不在……   奉时雪满心的郁气难散,烦闷心情越渐烦闷,总觉得心中有股被压抑着的气,随时都有可能要喷发而出。   水池浅显本来只是用来观赏的,所以他可以坐卧在里面。   奉时雪向来寡情眉眼冷淡,已然染上了冷意的风雪,挺拔的后背紧贴在冰凉的石板上。   他盘腿坐在里面,闭上双眸,完全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只能看见他此刻的气息,已经变得平静起来,整个人犹如老僧坐定般陷入平静。   赤足肤如春妍,玉女峰如待人前去采撷的朱果 。   柔软的唇反复吐纳着殷红的眉骨红痣,还有拂过喉结、胸膛的纤指……   水池的平静被打破了,泛起圈圈涟漪。   原本一脸平静的奉时雪,忽然仰头靠在池壁上,唇微张,艰难地呼吸伴着沉重的气息。   原本已经用内力压制下去的脸色,越渐红润起来,直至整个冷白的身体都泛上了绯红。   圣洁的禁欲和极致的欲.色碰撞,显得一切都是格外的不堪一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奉时雪感觉自己越用内力压制,心中那种羞耻的渴望便更加明显。   甚至只要他闭上眼睛,便止不住的在眼前浮现出之前的场景。   被磨红的玉足珠圆玉润,绯靡的带着粘稠斑驳。   还有那踩踏在他的身上时,偶尔摩擦加重的力道,以及朱果隔着单薄的衣料,擦过唇瓣的感觉,现在都一股脑的浮现出来。   那种画面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消失,反而在有意压制下显得越渐的明显。   奉时雪忽然抬手抚摸着单薄的唇,表情中竟还夹杂着一丝可惜。   那些画面像是刻在他的记忆深处,任由他如可克制不去想,却依旧还是根本没有办法驱散。   被她这般恶劣的玩弄,唯有杀了褚月见方才能缓解他心头之恨。   奉时雪忽然猛地从水池中站起身,那被水雾染湿的眉眼,裹着妖冶清隽。   他现在已经比方才好多了,用内力压制住身体的不适,还能再忍耐一段时间。   他现在就去杀了褚月见。   所以奉时雪抬手摸上腰间的软剑,眼中闪过冷意刺骨的杀意,猛地从凉池中站起身,眉梢都还往下淌着水,滴入水中荡起细微的涟漪。   他先是强忍着不断涌来的感觉,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怀着满腔的耻辱原路返回。   奉时雪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过,现在就去找褚月见。   褚月见死了,他不过是多些麻烦而已,算是便宜给她了,根本不能抵消他今日遭受的侮辱。   等他走到的时候,偏殿依旧什么人也没有,甚至连守在外面的宫人也都不在。   褚月见为了今日看来准备得挺充分的。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门,立在外面半响才动了身形。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抬手将其推开。   偏殿挂着轻柔纯白的纱幔,偶尔有风拂过便会随风摇曳着,像是一缕缕青烟,十分具有古典的美感。   而里面被纱幔层层阻隔,让人着看不真切里面的具体场景,奉时雪面无表情地循着记忆往前迈步。   忽然传来女子轻泣似欢愉的声音,婉转如夜莺啼叫。   奉时雪本来满心的杀意,却因为听见这一声,而生生停下了脚步。   他僵硬地立在原地,握着长剑的手徒然收紧,指尖快速地泛白。   原本脸上的杀意骤然褪去,变得一种难言的表情,隐约透着一种偏执的戾气。   因为他听见的除了褚月见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奉某人:???嘤,刚才都是我的错觉吗?你在干嘛?告诉我你在和他干嘛!是不是在讨论剧本?没关系的,我在外面等你好了我再进来。   感谢在2023-05-22 22:03:21~2023-05-23 15:2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啾啾啾啾 10瓶;深渊书简 5瓶;包子脸、5696288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真是不安分的小姑娘。”   “你干嘛!”褚月见被挠得有些怒了, 泪眼婆娑地抬着眸子看着眼前,至始至终都挂着温和淡笑的人。   此刻她的双手被束缚着,不仅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反而还越来越紧。   所以褚月见放弃了, 只能躺在软榻上, 仰着首,那还带着湿意的发丝胡乱地贴在脸上,让她此刻显得格外的狼狈。   哪怕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却也遮不住她此刻满脸的潮红。   身着墨绿色锦袍的陈衍让,正蹲在她的旁边嘴角含笑,玉质金相的脸给人一种款款深情的感觉,十分舒心。   他促狭的眸子微眯, 嘴角的笑意溢出来, 满眼的兴味。   似乎顿感她如今这副模样有趣极了,忍不住伸手逗乐般地碰了碰她的睫毛。   “痒!不要碰。”褚月见语气带着不满,察觉到自己被逗着,所以便用力地眨了睫毛。   但现在她挣扎有一会儿了,气息不畅通地带着轻喘,想要偏头躲过他的动作。   嘟嚷着的娇滴滴的语调分外的无辜,半分没有在外面嚣张时的模样, 现在似浑身的软骨。   哦,不对, 还有亮着的软爪, 无不彰显是位狐假虎威的小殿下。   陈衍让恍若未闻,抬手再次刷了下她的睫毛, 指尖便带上了盎然的湿意, 连同心间也一同泛起了潮湿。   “说了痒, 再碰我,回头砍了你!”褚月见小脸紧皱着放着狠话。   她可真的不太喜欢不听话的人,很容易激起她的反骨心。   被他这样逗弄着,褚月见只感觉脸上十分的不舒服,烦闷地别过头,不让他碰自己的脸。   可是都已经下了命令,见他还不听话,心中顿感不悦。   陈衍让闻声而哑然失笑,见她反应强烈倒也没有在继续逗了,缓缓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白玉莲花纹,层层纱幔低垂如水,周围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这还只是一个偏殿而已。   洛河京倒也是个好地方,看来小殿下确实喜好奢靡爱享受。   打量完周遭的景色,陈衍让眯着眼缓缓坐下,偏头凝视着满脸蔓延着不正常红潮的褚月见,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雪白美玉。   陈衍让神情微散,片刻恢复的原本温煦谦和的模样。   他从应约赴宴和褚月见一起掉下水,再到有宫人说要带他前去换衣裳。   同时很巧的是,他这才刚换完便宫人又来禀告,说是褚月见要寻他。   当时确实未曾多想,等他来时便直接被扑了满怀的香气,怀中的人带着急迫的动作着实惊讶到他了。   他出身簪缨世家,遇见这样的招式早已经是数不胜数了,倒是第一遇见这般大胆的人。   陈衍让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皱眉欲要推开怀中的人,可待看清怀中的人是褚月见时,手忽然顿住了。   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准备也太妥当了,连他没有想到小殿下倒还挺细心的。   少女穿着单薄轻纱,修长的腿藏在宽大的寝衣中,若影若现露着洁白无暇的腿根。   哪怕他不用刻意去猜,也能知道她如今是如何的穿着装扮。   大胆又富有心机的女人也常见,但褚月见这样的,他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就在陈衍让失神中,他察觉怀中的人踮着脚尖捧着他的脸,竭尽地缠绵,气息相融带起一股潮湿之意。   陈衍让不是圣人,也无心当圣人。   本就对褚月见心有不同,如今她穿成这样扑过来,正常人谁能克制得住?   他手扶住着她的腰身,顺从地低头给她一个机会。   褚月见逮着机会便含住他的唇,杂乱无章地啃着。   陈衍让见状微顿,暗自叹息,小殿下再这般啃下去,他估计没法出门见人了。   这般想着他伸手扣住她的头脑勺,唇微启欺身过去,继而温柔的缠着她的舌尖。   褚月见感受到了他的温柔,渐渐陷入进去了,也停止了杂乱无章的啃咬,不自觉的跟随着。   陈衍让的手扶着她的腰窝,没有料到怀中的人这般的甘甜,让他渐渐有些沉迷。   他不在满足于这浅显的吻,忍不住越吻越炽热,也不再居于这一隅之地,偏头吻过她的侧脸,含着她的耳垂辗转。   炽热的呼吸喷洒让褚月见耳垂边上,让她的半边身子酥软了下来,白玉藕臂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褚月见的睫毛微颤,不自觉地晕染了湿意,双腿也渐渐发软,若不是被托着腰身,她可能就要直接软下去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人桎梏在一方寸地,低头亲昵地同她耳鬓厮磨。   雪白云丝长裙被层层迭迭而起,松垮地堆砌在腰间,乌黑的发丝还带着方才被水雾染上的湿意。   陈衍让的眉眼一道被蕴湿了。   褚月见起先感觉还好,现在只感觉到呼吸越渐困难。   他根本就和面相那般的温和不一样,刚开始的温柔像是欺骗人的假象,她现在感觉自己快要被吮吞了。   褚月见心中下意识地感到危险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往后退想要躲避这样的力道。   可头也被按着,身后也是厚重冰凉的墙壁,她没有办法撤退,忍不住不悦地呜咽一声。   陈衍让听见细微的声音这才睁来双眼,眼中泛着不餍的暗光,气息紊乱地用额头相抵。   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便再次埋头用力咬着她的唇,耳边响起她的呼痛声,才心怀满意的松开。   褚月见捂着自己的唇惊呼一声,水眸睁圆了,不敢相信自己被他狠狠的咬了。   看见她的委屈,他倒也没有再欺负她了,只是低头轻轻含住她的唇辗转。   陈衍让声线喑哑地道:“这次过后要乖乖的听话,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不然我下次可不会放过你。”   哪有小姑娘用这样的法子骗人呢,褚月见倒是他遇见的独一个了。   他这样的威胁于褚月见,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她不仅听不出危险,反而在满意他的听话。   等褚月见缓过来后,忽然抬起头对着他嚣张地笑了,神情迷离地摇头拒绝。   “不要!”斩钉截铁地丝毫不犹豫拒绝,在她这里没有人能命令她。   陈衍让就知道她不会这样乖,握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在怀里,眼中幽暗的光一闪而过。   他来是想要适当给个小教训,可当看清褚月见满脸的潮红后,所有的旖旎顿都消散了。   陈衍让手中环着人手松了力气,心中微微叹息。   小殿下这明显是中药后的神智不清,是误食了吗?   陈衍让遗憾地露出表情,抬起褚月见满是潮红的脸,端详着她。   陈衍让仔细的瞧着,促狭的眸子微扬划过一丝疑惑,但又不觉得她自己会不知道就吃了。   可谁会在公主殿给她下药?   陈衍让心中的想法只是存在一瞬便消散了,因为褚月见又开始不消停了,正神智不清地抱着他的脖子啃。   陈衍让自诩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并非是乘人之危的人,知晓她现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哪怕再是心动也狠了心。   他当即面露含无奈,想要将褚月见推出自己的怀里。   谁料怀中的人根本弄不开,还十分灵敏地察觉到他的想法后,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袍。   她将脸密不透风地埋进他的胸膛,此刻变得分外的黏人。   “殿下。”陈然让无奈地唤了一声。   有些担心她将自己给捂死,故而伸手掐着她的下巴将人抬起来。   “这样会很难受的,听话一点好不好,嗯?”带着好脾气哄人的语调。   此刻的褚月见什么也听不进去,像是正在牵藤的菟丝花般,双手紧紧抓着不放,一副誓要抱着他才肯罢休。   “不,难受,要抱……”她声音带着细微的喃喃,死死地扒拉着人不松。   陈衍让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开人,无可奈何了,只好任由她抱着。   但一直这样抱着也不是办法,褚月见实在是太不安分了,动不动就会有啃人脖子的行为。   再这样下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忍住。   陈衍让头疼地盯着周围的若隐若现的纱幔,然后抬手用力的扯掉周围挂着的纱幔,动作十分的迅速。   他不打算挣扎了,已经提前猜到就算自己已经挣脱出来了,褚月见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再次缠上来。   同时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有很强大的忍耐力。   所以陈衍让直接用了特殊手法,将褚月见的双手往后面捆绑住。   等到她不能动弹后,再将人抱回软榻上轻轻放下,这样才算阻止了她方才的胡乱动作。   褚月见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不知道自己被限制了行为,还想要伸手抱人,也想要贴着冰凉的东西。   她动弹几下,才忽然发觉自己动不了。   褚月见迷茫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眨着泛着水雾的眼,神情无辜得像是初入世间的麋鹿,纯粹又干净,和之前作恶的人判若两人。   “动不了……”她委屈地眨了眨,低声呐呐道。   陈衍让嘴角含着温煦的笑,挑眉瞧着她脸上委屈的表情,心中也觉得她可怜极了。   不过他并没有上当,而将束缚她的东西解掉。   小姑娘最会的便是骗人上当了,他可得警惕着,不然随时都会上她的当。   陈衍让心慵意懒地往后靠,整暇以待地眯眼瞧着她泛着雾气的眼眸。   心间忽地泛上痒意,他忍不住偏头轻声咳嗽一声。   现在褚月见还没有发现,眼前的人早已经换了,以为还是之前自己可以随意掌控的人。   见伪装的无辜对他不管用,她命令的话张口便来。   “松开我,抱我。”语气骄纵还带着理所应当。   “嗤。”陈衍让闻言一顿,然后这次真的失笑了,狭长的眼中闪着丝丝微光,懒洋洋地睥睨着皱着秀眉神情严肃的褚月见。   她都被捆得丝毫不能动弹,浑身却还散发着上位者的审判感。   娇贵的小公主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眼下正处于下位啊。   陈衍让笑了瞬间,将手随意地搭在她的面前,看着褚月见的视线瞬间定格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脸上的表情微微犯痴。   他好奇地跟随着褚月见的视线往下移,凝视着自己骨节分明,带有明显骨感的手指。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陈衍让瞧了一眼,复而再抬头看着褚月见的表情,脸上才划过一丝顿悟。   她好像格外的很喜欢外形漂亮的东西,手也不例外,当然还有漂亮的人。   陈衍让漫不经心地想着,指尖轻轻点着发出哒哒的声响,跟逗猫似的瞧着她眼睛上下移动。   褚月见听见声音这才渐渐回神,迷迷糊糊地眨着眼,方才想起了自己的下达的命令,等了半响没有等到他听话的过来。   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她忍不住歪头露出疑惑,似是有什么不能理解一般,努力的想要想通,但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无法集中思绪。   虽然她现在神智不清醒,但对于那枚肉豆蔻的作用,她还是下意识对其十分熟悉如何运用,所以才疑惑为什么之前能用,而现在不管用。   褚月见想不通就放弃不去想了,双手努力挣扎着,仰起洁白的娇颈,犹如白鹤取水般。   “快松开我!”   挣扎间宽松的衣袍散开,露出珠圆玉润的香肩,诱人而不自知。   她的小脸上带着不甘心的倔强。   陈衍让视线定格在她的肩上,随即闭眼偏头移开,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藏在袖口的掌心好似滚烫。   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要要松开你,还是要抱?”   心口的痒意更甚了,致使他讲话的时候都哑了几个度。   褚月见正在企图努力的挣扎,耳边忽然响起温柔含笑的低沉嗓音。   她停了动作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正在妥协般的和她商议。   要抱?还是要松开?   褚月见顿时停下自己拼命挣扎的动作,白皙的小脸十分正经,当真在认真地思索着。   她想要松开就是为了要抱,现在可以省去一个步骤,直接就能抱人。   想到这里,褚月见当机立断地选择了要抱,却忘记了其实两则是可以兼得的。   “要抱。”褚月见确定后毫不犹豫地回道。   陈衍让得到答案后弯着眼,漫不经心的在心中想着,看来这倒不是她装的了,是真的不清醒了。   他虽然承诺了要抱她,但却是先站起身垂头凝视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眼中带着幽深的暗光。   那是打量囊中之物的视线,带着肆无忌惮的掠夺。   褚月见还睁着泛着水雾的双眼,一直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难得表现得十分的乖巧安静。   陈衍让收回视线,倾身伸手将人捞入怀里,然后坐在软榻上垂首,视线仔细打量着褚月见的眉眼。   柳眉杏眼樱桃口,她方才假哭过,所以睫羽凝着水珠,瞧着此刻的神情好不乖巧。   但就是这样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却任他如何打量都看不出眼前人,像是不会做坏事的人。   做坏事的小孩都是要自食恶果的。   但他是个好心人,可以给他打个对折,勉强陪她玩玩解闷。   陈衍让温煦谦和的眼眸,瞬间闪过兴奋的幽光,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蕴藏着潜在的危险。   褚月见最初觉得这样被抱着还好,但是她最会的便是得寸进尺,渐渐有觉得自己被这样抱着不舒服了。   她眉眼不耐地挣扎要起来,头发完全散开迤逦地披在身后,像是被人豢养着的无辜神女。   正因为他靠得很近,所以当她挣扎之际,可以嗅见一股隐约传来的幽暗香气。   她这又是怎么了?真是不安分的小姑娘。   陈衍让挑眉看她,任由着她的动作,懒懒地见她起身后直接胯腿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这样的动作也丝毫不觉得危险,甚至还觉得仅仅只是这样根本不够的,所以她又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脖颈处。   褚月见享受着冰凉的感觉,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发出满意的谓叹。   这样才对,冰冰凉凉的冰鉴她想要抱着睡觉。   陈衍让原本同意抱她,是打算敷衍一下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坐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距离能让他清晰感受到,她整个柔软的身躯。   她真的软得不可思议,周遭的空气似乎还夹着阵阵幽香。   最主要的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好像只披了一件外裳,他只需要轻轻扯下衣袍,她就能一丝.不挂。   而且这样的动作,太像是在主动求欢了……   她这般近距离接触,让饶是向来沉着的陈衍也经受不住,都不自觉地往后微仰,企图躲避着她。   往后偏移的时候,陈衍让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不应该逗她的,从一开始就应该出去找人进来伺候她的。   还有,早知她这样不安分,方才就不应该同意抱她的。   陈衍让现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悔得很。   褚月见察觉到他往后的动作,神情带着迷茫的不悦,害怕他再次跑了,她用力往前靠近不让他往后移。   结果她的力道用得太大了,竟直接将陈衍让压倒在软榻上。   褚月见将人扑到后,又担忧将他压坏了,赶紧挣扎着爬起来。   她迷惘地垂下头看着身下的人,眨了眨泛着水雾的双眸,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忽然往后倒了。   “乖,你先下去。”陈衍让只觉得自己此刻鼻尖,环绕的都是褚月见的味道。   他不自觉的感觉嗓子有些干哑,喉结也抑制不断地滚动着。   他定睛沉色地看着眼前的人现在的模样,微不可见地抖着抬手,然后将褚月见前面散开的衣裳合拢起来,再别过眼呼吸微微沉重。   “不。” 寚 書 網 W ω W . B ā ο δ Η μ 二 . ℃ Ο m   褚月见低头看了看正着捏着自己衣襟手,复而再抬头看着他,语气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方才她就被骗过绝对不会再次上当,若是她现在听话乖乖地离开了,他肯定就会再次消失。   陈衍让听见她的拒绝想要看她,但是目光不敢转头去,所以便低垂眼眸盯着软榻上被褥花纹。   他的语气带上了温柔的哄骗:“你先下去,我不会跑的,就在这里陪你。”   褚月见依旧不相信,哼哼一声,亦是不想和他多讲,直接任性地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   双颊相贴感到了一丝凉意,褚月见这下才在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才不会听他的话呢,她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陈衍让对着褚月见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了,但她不仅不为之所动,还整个人压了过来。   还这样不听话的乱动,顿时让陈衍让脸上的表情微变,下意识伸手用力将她推到在软榻上。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2 。CoM   她不能再靠近之后,陈衍让猛地坐起来,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处境。   “啊——”   褚月见触不及防被推到在软榻上,手臂上的伤口被压中,发出短促的痛呼,眼中快速蔓延泪水,抬眸欲泣。   “疼。”她瘪嘴委屈地看着他,想要举起自己的手臂给他看,七分伪装三分真。   陈衍让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听见她的声音心一抖,沉默着垂头翻过褚月见的手臂。   方才为了防止她乱动,所以才将她绑起来,现在只能妥协地将她解开。   果然是他动作太过了,原本的伤口有开始流血了,还渗透了绑在手臂上的绸缎。   那是刚才褚月见为了替他挡的刀剑,而留下的伤。   看着那还在渗血的伤,陈衍让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怜惜,脸上的情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着自己的愠怒。   他忍不住恼怒自己,刚才不应该这般用力推她的。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谁家小姑娘不是娇滴滴的养着的,这个刀伤再次崩裂得该多疼啊。   可褚月见行为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他洁身自好二十几年从未有人能入过眼,就连对她其实也只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欣赏而已,毕竟世人皆有爱美之心。   但现在……   陈衍让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反应,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缓缓吁出一口浊气。   不能再和褚月见待在一起了,她现在是不清醒,但他还是清醒的。   他有些暗自担忧将自己玩脱了,届时不好收场。   陈衍让小心翼翼地拿着她的手臂,掀开她的衣袖,看见伤口那一处已经彻底崩开了。   看这个情形也不是因为方才的那一推,有些血渍有些干枯了,许是方才她胡乱动的时候就已经在流血了。   “疼吗?”陈衍让轻轻吹了一下伤口,然后抬起眼眸,里面藏着细细的怜惜。   怪不得小姑娘一直可怜兮兮地挂着眼泪,原来眼泪是真的啊。   褚月见听懂了,赶紧点点头,虽然手臂上很疼,但她忽然在心中又起了坏心思。   她想要他怜惜得哭出来。   陈衍让不知道她到这个时候,都还有这样的坏心思。   检查完伤口,站起身准备外出去找宫人进来伺候。   但身后的人却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他的想法,从软榻上摇晃着起来,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伸着手想要拽住他。   褚月见感觉只有将人抱着才能好受,一旦抱着的人离开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虚妄和惶恐,唯有抱着才能缓解。   “你不要走好不好。”这次褚月见放乖了,还学会了示弱,故意抽嗒着鼻子,露出可怜的模样。   褚月见从后面姿态缠绵地抱着陈衍让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后背,娇躯带着轻颤,欲泣未泣。   陈衍让闻言僵在了原地,垂下头轮廓扫下一片阴影,殿中的烛火摇曳,显得他的此刻有种猜不透的深邃。   “你别走……”抱着的人不回应她,褚月见依旧还在无意识地呢喃,她很害怕一个人。   陈衍让因为这一句话而彻底的心软了,转过身低头看着环着自己的玉藕眼神微闪,下意识手抬了抬,最终还是放下来了。   这是在宫中,万一被人撞见这样的一幕,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然,陈衍让清楚明白自己并不想推开这双手,他甚至还想要握住这双手。   罢了,届时他便顺水推舟向褚息和求娶她,这件事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陈衍让正心中想着,忽然若有所感地抬起头,隔重重纱幔,带着分外的朦胧神秘。   有一瞬间他好似看见了有一个人在那里,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动。   但还不待陈衍让看清那里的人是谁,眨眼间,立在那处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陈衍让凝视那一处片刻,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侧首垂眸,看着将下巴磕在他肩膀的褚月见。   他的嘴角微勾,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是自己撞上来的小羊,他很喜欢,被旁人娇养了这么长时间,以后该他来接手豢养了。   褚月见胡闹了一通是真的累了,此刻正闭着双眸,纤长的睫毛刷下扫出一片阴影,粉唇泛着水雾,像是待人采撷的蜜桃。   其实这个时候的她已经看起来很乖了,没有了那些夸张刻意的骄纵,她就如这面相一般,纯洁如无暇的稚子。   “明明就是一位小姑娘。”陈衍让眼中闪过笑意,抬手,食指碰了碰她的唇,玩味儿地逗着:“怎么会能有这般的坏心思呢?”   手指触摸到的是惊人的柔软,想起方才的和她交吻时候的感觉,那是比手指碰上去还要更加柔软,更加令人感到心悸的感觉。   陈衍让的表情淡下去,垂下眼睑盯着粉嫩的唇瓣,将眼中的幽光遮住。   等他再次抬起眼眸时,依旧是温润如画的矜贵公子。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自以为运筹帷幄的大狐狸vs屡败屡战的恶役小公主~最后小公主驯养了一只狐狸。   下一章应该是弟弟出现了,算是个小型修罗场吧~   弟弟:嘤,好气好气,都亲到姐姐了,就我还在做梦(委屈咬帕帕)   注意:弟弟是真的有病,随时都要杀人见血的那种,不把人命当命看,连他自己的命都觉得不是命,只有姐姐的命在他眼中才是人命。   还有奉某人要emo了,亲眼看着老婆和旁人亲亲,这谁受得了啊,黑化程度++++   感谢在2023-05-23 15:26:05~2023-05-24 22:1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unck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文玄烨 30瓶;阿赫利多·缚涘、62134568 10瓶;霓花白 9瓶;襄野 5瓶;涴花溪落、包子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斯文的外表   褚月见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 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一样   大腿疼,手也疼,浑身都疼, 特别是双脚动一下就感觉累得慌。   此刻脑子一片混沌, 她迷迷糊糊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去摸自己的手臂。   但她的视线扫到某一处, 却突然定格住了。   “醒了。”语气带着揶揄的笑意。   陈衍让那张面皎若松间明月,韵如林中清泉的脸上含着温润的笑意,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   陈衍让怎么在在里?   褚月见视线一顿,片刻若有所感地垂下头,神情呆滞住了。   他不仅在这里,自己整个人还在他的怀中。   而他衣襟紊乱,脖子上还明晃晃地挂着几个牙印。   这些牙印总不能是她啃的吧!   !!!   褚月见瞬间感觉到头皮都在发麻, 还真的有可能是她咬的, 因为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那些画面出现得让她触不及防,再次抬头看着眼前这张浅笑晏晏的脸,忍不住紧张得吞咽了口水。   完了,她好像做了一件及其恐怖的事。   她以为是一场梦,没有想到……   褚月见的表情微僵,目光缓缓往下看去,含上一丝尴尬还有隐约的同情, 连抬起的手都忘记放下了。   她现在隐约还记得一点,但是又不太确定, 她好像把谁给踩了。   是那种慾到极致的踩, 踩至沾满了粘稠的斑驳也没有将其放过。   而他也乖乖的任由她折辱、肆意妄为,克制又隐忍的在她脚下几经变化, 最后成一副漂亮的画面。   光是回想到那一幕, 褚月见心跳便跳得飞快, 忽然升起来的隐蔽快意,差点随着心跳一起跳出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褚月见才松了一口气。   唯一让她确定的是,那人绝对不是陈衍让,是个漂亮的男妖精,但脸有些记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褚月见看着眼前人的脸,微不可见地划过一丝遗憾。   都好看,但是她好像更为喜欢那种,刺激到极致的画面。   褚月见觉得,若是现在睁眼看见的是‘男妖精’,她还能再来一次!   陈衍让含笑看着她双目怔怔地发愣,一双眼睛水盈盈的,让他忽然想起之前她装无辜的模样,其实还是格外怜人的。   他此刻莫名就很想要欺负她。   陈衍让的视线锁定着她的雾眸,嗓子有些干,目光微不可见地沉了下来,片刻恢复原本的模样。   他以为褚月见是在震惊,心下微动,便微微昂首,让自己脖子上的印子更加明显一点。   脖颈处的红痕斑驳,都是啃要出来的痕迹,泛着某种暧昧的颜色,其中还有几处许是咬出了血,现已经结痂了。   “好看吗?”语气染上了低沉的沙哑。   她的视线定格在这里,他喉咙的痒意更甚了,心间好似都有些发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吮饮甘甜来解渴。   褚月见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视线,从看见那个显眼的牙印后瞳孔剧缩,随后是也是真的不想承认。   盯着看了半响,褚月见才带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眸颤语抖的道:“哈,好看。”   他顿时就知道了褚月见现在的意思。   这小姑娘是想要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呢,没有做买卖是这般做的,其中还得讲究人情来往。   陈衍让目光淡了下来,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动,掀眸若有所指的问道:“难道只有好看的想法吗?”   不想要掀开他的衣袍,再往下看看有没有一样的痕迹吗?   啊啊啊,当然不只有好看,还有后悔,就极度的后悔。   褚月见忽感肩膀上的手指微动,好似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只要她说得不如意就会被一口吞下。   她现在虽然是动也不敢动,神情表现得十分的平静,实际上心中已经在疯狂找记忆,着接下来该如何讲的说辞。   “小殿下。”他轻叹一声。   陈衍让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遮住眼中的情绪,声线微压道:“你这是是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吗?”   那声音似从胸腔震出来的般,低沉喑哑,入耳后身子便忍不住酥软半边。   褚月见心尖泛潮,下意识地点头,刚点完便感觉到眼前的人目光抬了起来,若有若无的视线扫着她的脸庞。   褚月见眉心一跳,莫名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有些危险,忍不住身子往后移动企图躲开。   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禁锢住了她的腰身,令她无法动弹。   陈衍让察觉到她的退缩,嘴角微勾,声音低如蚊蚋,带着和平时不一样的绵柔问道:“殿下现在清醒着吗?”   果然他是喜欢清醒,鲜活的褚月见,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   褚月见不明所以地紧张回应道:“醒、醒着……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人便罩面而来,掌心半撑起身子倾覆下,将她困于一隅之地。   湿润的气息顷刻危险地相缠起来。   他用鼻尖点了点她的额头,骤地往下,毫不犹豫地噙住她的唇。   柔软的下唇紧贴摩着,舌尖轻顶便轻易地将她毫无防备的牙齿撬开,温热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掠夺属于她的气息。   褚月见本来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迷糊,被他这般缠吻着,心口立马的剧烈跳动着,好似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理智告诉她应该要推开身上的人,再这样下去会和她起先的预期不一样,很容易发生一些危险的事。   然,他可太会了。   褚月见现在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原本欲要推开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双腿被曲起盘至他的腰间,衣摆滑落隐约露出纤细漂亮的线条,被轻轻碰了一下,好似滑腻地淌着汩汩流水。   褚月见眼中水雾弥漫,启着唇任由着他展现着贪婪。   陈衍让温柔地吐纳着滑腻的舌,半睁开眼锁定着眼前的人,她面色桃粉,微启着檀口颇有些无力承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趁着她意乱情迷之际温柔地道:“小殿下现在想起来了吗?你当时就是这样对我的,我说了不要,可小殿下偏是要这样对我……”   颠倒是非这一点还是他从褚月见身上学会的。   他说了吗?   褚月见迷迷糊糊地眨着泛着潮湿的眼,呼吸有些难以控制,下意识地偏过头,唇与他分离拉出透明的丝线,一离即断。   他已经半解渴了,所以没有急着去寻她,呼吸缠绵地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娇嫩的脸。   似透过她的神情,看出来了她此刻心中的想法。   陈衍让的声音低哑,带着浅显的情难自禁替她解惑道:“说过了的,现在小殿下可不能翻脸不认。”   他的唇缠过侧脸,滑落耳垂将其含住辗转,呼吸喷洒的都带着浓浓的热浪,接着道:“我自幼洁身自好,殿下今日可将我好一顿‘欺负’。”语气好不委屈。   !!!   听见欺负两个字,褚月见顿时清醒了,猛地将缠绵在身上的人推开,双眼睁得圆滚滚的。   陈衍让没有想到竟会被她忽然推开了,诧异片刻便姿态懒散地倚在一旁。 寶 書 蛧 W wW.Ь ǎ o S ん μ ② 。coM   他挑眉瞧她,眼中的情.欲尚未褪去,看着格外的诱人。   “小殿下这是在怀疑我的话是真是假吗?”他懒洋洋地拉着语调,和平时的谦逊温和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像是褪去了斯文的外表,有种不合时宜的痞气。   当然怀疑啊,他一个大男人,她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强迫得了。   但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瞧他眼下的情形肯定是没有吃那个东西,不然怎么可能还记得这般的清晰。   褚月见经由他这样一点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是她记忆错乱,而他半分疑惑都没有,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雅致逗她。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想到此处,褚月见艰难地吞咽了口水,心中越来越发紧。   她、她该不会才是吃了,原本给陈衍让准备那个东西的人吧!   可她分明让人将殿中摆放的水果都换的啊,那个下了料的果子还被送得远远的。   东西都送到了华液池了,怎么兜兜转转的被她误食了?   褚月见第一次有种作死被反噬的感觉。   更加恐怖的是,她现在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对陈衍让做什么。   但身体的疼痛是真的,腰疼,腿疼,浑身又累又疼。   没有吃过猪肉,但她见过的猪跑还挺多的。   褚月见估计自己若真的是神志不清了,将长得漂亮的人给玷.污,这样的情况能达到百分百。   但是狐狸的话可信度好似也没有那么高,她能听出来,他话里话外都带着侃侃之意。   但若不是这样,她侧头便能瞧见脖子上。   那明晃晃的牙印和吻痕,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弄上去的吧?   她是想要用利用陈衍让,但是并不想和他有任何更为‘深入’的了解。   狐狸可以利用,但驯养了便无法摆脱,很危险!   褚月见僵硬地扯着嘴角,语气带上轻颤,不想同他议论这件事,便想转移话题没话找话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讲完话便反应过来了又后悔了,心都又颤了起来,因为她想起来了,陈衍让是她之前让宫人带来的。   本来想的是给他准备了一点小东西,想要给他制造一场虚妄的记忆,让他产生些误会,这样她后续才方便利用他。   但是现在产生误会拿不准的是她,满心忐忑不安的也是她。   对于陈衍让怎么会这里的记忆,都全然在褚月见的脑海中凭空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只是睁眼闭眼的瞬间,陈衍让就在这里了。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坐卧在汤池中休息,然后等着宫人将陈衍让带来的时候……   褚月见的话刚一落下,便感觉到陈衍让的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那道视线似乎某种幽怨之意。   但脱口而出的话也不好收回来,褚月见只好硬撑着,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等着他的回应。   小姑娘后悔强撑的样子也挺乖的。   陈衍让自觉好笑,心下微霁,隐蔽地勾着唇,睨视着等自己回答的褚月见。   当他和褚月见忐忑的视线对上后,嘴角瞬间落下,漫不经心地转过视线,落在她肩上的那一缕秀发上面,神情露出落寞。   “忘记怎么来的了。”陈衍让语气一如往常,只是半分起伏都没有:“但我隐约记得一点。”   他视线划过她精致的锁骨,最后落在她的唇上,被他方才吮得红肿起来,平添三分媚意。   陈衍让不是纵欲的人,但他又有些渴了。   难道是那些宫人太恪尽职守了?   见陈衍让也是一副不知晓的模样,褚月见不自信地心虚了,连刚才质问的气势也降了下来。   “真忘记了?”褚月见不自信地复问。   既然都忘记了,那为何方才那件事记得这样清晰?   陈衍让挑眉回道:“似隐约记得。”   这话说了当没说,半遮半掩都是留给她的猜想。   褚月见是吩咐了宫人将陈衍让带来,但却不能保证身为恶毒女配身边的人,是不是同样也有做反派的潜质。   毕竟前面几次那些人表现得就十分的称职。   所以现在褚月见很难不怀疑,那些宫人是不是因为原本准备的东西不见了,所以又做了二手准备。   她忍着想要扶额的冲动暗想,这些人真的实在是太称职了。   褚月见一个姿势久了,有些发麻,忍不住动了一下。   方才注意力都被别的吸引了,所以没有注意到,现在一动便感觉腰还有腿都疼得厉害。   “嘶——”她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是那里还疼吗?”紧接着陈衍让关切的声音传来。   还疼吗!这三个字让褚月见里外都酥焦了,思想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些,并不是很健康的场面。   她哪里疼?   不,哪里都不疼,现在还好得很。   忽然冰凉的指尖搭在腰上轻柔地按着,本来应该是很舒服的,但旁边的人是陈衍让。   褚月见因为这句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去,但刚刚爬起来心口便火急寮寮地烧着。   她一张脸刹那变得惨白,手下无力地往下跌落。   在她差点跌落踏下时,被一双带着凉意的大手揽腰抱着,这才没有滚落在地上。   褚月见已经顾不上抱着自己的是谁了,煞白着小脸神情露出痛苦,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像是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般,指尖泛着白。   “疼。”她双眼紧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这是怎么了?”陈衍让这才发觉她不对劲,这不是为了逃避而装的。   陈衍让唤了她几声,见她半分回应也没有,赶紧将人拦腰横抱起来,转身放在软榻上,然后皱眉探着她的脉。   “好疼。”褚月见五官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此刻扭曲狰狞起来。   那染着长春粉丹蔻的指甲绷断了,这点细微的疼比不过心口的灼烧感。   她真的痛到了极致,比第一次遇见奉时雪的时崩坏人设时还要疼。   想到这里,褚月见心中隐约有些猜想,勉强提起精力将系统版面打开。   果然整个版面上充斥着刺目的红,正中央写着硕大的‘人设崩坏’几个字。   狗系统!   肯定是因为方才她想要临阵脱逃的行为,不符合肆意妄为的原主,所以给她判定了违规。   但这种程度的违规还是第一次。   褚月见气得不想看了,倒吸一口气便将系统关闭,艰难地忍着浑身的疼。   她想不通,明明对着除奉时雪以外的人,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被判定崩坏的,之前便是,怎么现在会这样呢?   褚月见正想着这个问题,忽然紧抓的手被人扳开了,耳边响起温润清泉般的声音,像是能抚平所有的疼痛。   “这样手会受伤的,会更加疼,倘若还是很难受便抓紧着我。”   陈衍让半跪在脚榻前,注意到她绷断的指甲,眼中微不可见地闪过怜惜,将她的手扳开,十指相扣地握在手里。   褚月见闻见这般轻柔的声音,忽然鼻尖泛酸,疼意真的好像消散了一些,偏过头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   从她记事开始,还从未有人在她难受之际讲过这样的话,他是第一个。   褚月见顺从地将自己的手松开,她是真的太疼了,所以眼角泌出滚烫的泪蕴湿了枕头。   陈衍让小时候有学过浅显的医术,一手握着她,另外一只手按在她的腕脉上,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的。   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是常脉,但眼下这个情形根本不可能还是这样的常脉。   他掀开眼看着她依旧痛苦的模样,疼已经让她的表情失真了,这并不是能装出来的。   “阿姊!”   少年音色染上了急色,带着一阵疾风穿堂而过,陈衍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抓着后领拽开了。   褚息和精致漂亮的眉眼挂满了焦急,上前单跪在褚月见的面前。   他神情紧张地看着她脸上痛得扭曲的脸,漂亮的眼中含着好似比她还要难受的痛色。   褚月见艰难地掀开眼,见到眼前的漂亮少年,无意识地喃喃:“阿和,还是好疼。”   褚息和眼中滚落下来泪水,咂到她的脸上。   他想要替她分担痛苦,却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心间都发着颤。   他抖着手将软榻上的人抱进怀里与她紧贴,怀中的人浑身冰冷,疼得浑身的汗,他的心也在滴血。   他的姐姐本来可以不用遭受这样的罪的,都是他不好,如今要她分担自己的疼,他还不如当时就不活下去。   “姐姐,不疼,一会儿就好了,阿和会像以前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褚息和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将怀里的人紧紧抱着,偏头吻过她眼角,那是因为疼痛而泌出的泪。   泪是苦的,苦到了他的心里。   身后跟来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看上方的两人。   陈衍让方才没有反应过来被大力地一拉,跌落至一旁。   等他再次抬首的时候,恰好瞧见褚息和抱着她,然后低头吻过她的眼泪。   这能是寻常姐弟之间能做出的事吗?   论他家中庶弟庶妹亦是一大堆,但再是亲密,却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行为来。   陈衍让脑海忽然想起关于褚氏的事来。   前朝皇帝被天罚而突然暴毙,年仅十六的褚息和从一众出色的皇子中横空出世,花了近乎一年的时间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最后才登基为帝。   褚息和上位第一件事,其实不是打压世家,而是大肆虐杀剩下的皇嗣,只留下了一个血脉相连的褚月见。   世人皆知褚月见和褚息和同为一母所生,却无人知晓其母是谁,正如众人在此之前没有见过褚月见一般。   若不是褚息和登基后只留下了这一位公主,所有人可能都还不知道皇室,原来还有这样一位公主存在。   然而褚息和为帝后,并没有给褚月见赐封号和封地,反而将人留在了宫中,修葺了华丽的公主殿,将人藏在里面。   至今外面都很少有见过她的人,连一张画像都没有。   这样的行为本就不符合常理,若是想要弥补或则是舍不得唯一的姐姐,也不应该将人藏得这般深。   陈然让心中划过有一丝心惊。   虽然他不想要朝着那方面去想,方才褚息和吻眼角泪的行为,还是让他忍不住去想。   褚息和欲要打压世家收回皇权,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当洛河京传来诏令来的是他。   那么他年纪轻轻,为何迫不及待想要将皇权掌握在手?   手握权力能让所有人闭嘴,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肆意做想要做的事,譬如……   迎姊为后!   想到此处陈衍让眸光猛地一怔,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两人。   褚息和垂头,看着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人,任由他如何安抚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眼中闪过无法自控的杀意。   他猛地站起身,眉眼挂着刺骨的冷意,身法快速地拔过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   都怪这些人,若是早点通知他,他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姐姐身边的,而不是被这个陈衍让这个贱人平白捡了便宜。   陈衍让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能舒缓姐姐的疼痛,就是个没有用的废物,凭什么值得姐姐这般的关切。   想起自己方才进来时,看见两人十指相握的手,褚息和满心的嫉妒都快要喷啸而出,精致眉眼中的戾气愈渐的明显。   偏头看着旁边自始至终都沉默的陈衍让,忽然瞳孔巨缩,顷刻漂亮的眼眸泛起嫉妒的红血丝。   该死的,他当时就不应该召陈衍让进京的,应该找个丑鬼的。   褚息和看见了陈衍让脖颈上泛着的红痕,心如猫爪,心头泛着的酸意让他有种胃里在翻江倒海。   姐姐从未这样对过他,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吻她也只能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   褚息和难受得想哭,同时心底的那股嗜杀之意根本就止不住。   他面无表情地睥睨大殿中的这些人,最后定格在一身清隽绝尘的陈衍让身上,视线残忍地掠过他的那张脸。   很好看,是姐姐会喜欢的模样。   褚息和眼中杀意尽显,冷漠地抬起手中的剑,思绪陷入魔怔,名为嫉妒的巨兽一直在叫嚣着。   他应该面容尽毁的死去。   还有大殿中的这些人一样,这些人都应该死的,全都该死。   陈衍让察觉到褚息和磅礴的杀意,面沉如水,心中已然有的另外的打算了。   而大殿上的人也一样感受到了,所有人除开陈衍让以外都害怕地跪成一片。   软榻上躺着的褚月见在剧烈的疼痛过后,已经隐约恢复了神智,一样也察觉到了他的杀机。   陈衍让可不能死在这里。   反正她现在已经被系统判定了崩坏,已经受了此次的痛楚,不如就一崩到底。   褚月见勉强支起身子,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阿和,别……”   褚息和被褚月见拉住后,眼中的暴戾嗜血才淡下去,顷刻松开手中的剑,神情带上委屈地转过身。   褚月见没有看见他方才狰狞的杀意,所以在她的眼中,他依旧还是长相漂亮的少年。   褚息和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显得分外的无辜可怜,和方才判若两人。   他上前虔诚地跪于踏上,伸手抱着褚月见的腰身,委屈地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少年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   “对不起姐姐,都怪阿和,今日本应该留在你的身边的。”褚息和后怕地闭上自己的双眼,身子细微地颤抖着。   想起今日他在宫外听闻线人来报,说是公主殿设宴中遭遇了刺客。   得知消息的第一刻,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半分也不敢歇息地赶回来。   当他看见眼前的场景,心尖儿都疼得泛苦了。   好在他回来得及时。褚息和害怕的将人抱紧。   “姐姐没有事儿了,阿和不要害怕。”褚月见半跪在软榻上,倾腰任由他这般抱着。   她宽慰般地伸手,将身躯明显还在颤栗的少年拥在怀里,手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温和出言:“真的已经不疼了。”   褚月见发觉那些被系统惩罚的灼烧感,好似已经褪去了,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她偷偷将系统打开,上面依旧摆着硕大的崩坏字眼,但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褚月见被怀中的人吸引住了心神。   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比自己都要可怜得多,好似方才疼的是他般。   褚息和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将人镶嵌入怀里,唯有这般才感受到她还真实存在着。   作者有话说:   下章应该是弟弟的主场了~   瞧瞧弟弟这个小可怜儿,动不动就哭,但感觉真的很适合gb。(我的xp好像隐约有些躁动了)   感谢在2023-05-24 22:11:04~2023-05-25 23:0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小羊向前冲、卡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谨、冰雪寒风 10瓶;63933898 2瓶;没烦恼、襄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陛下的心尖儿都敢求娶   此时的大殿中悄无声息, 无人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只能听见褚月见在宽慰褚息和的柔和声音。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见褚月见有这般温柔的一面,心有好奇, 但都不敢抬头, 反而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 深怕被发现头颅便不保了。   终于恢复了正常。   褚月见微不可见地吁出一口气,忽感有一道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悄悄偏头看过去。   是陈衍让。   他此刻的视线显得有些古怪,和平常的不一样,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那种云淡风轻。   想起方才的场景,褚月见不自在地垂下头,由于思绪已经飘远了, 所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褚息和隐约察觉到她此刻的漫不经心, 忽然联想到殿中还有一个陈衍让,心中不可控制地泛起嫉妒。   本是想要杀了陈衍让的,但是姐姐不让,他要听话。   可凭什么能得到姐姐的垂怜,那些痕迹让他嫉妒得发狂。   他还是想要杀了陈衍让,却不再打算在明面上动手,得得等姐姐不会怀疑是他做的再动手。   他也想要一样的痕迹, 什么时候他也能被这样对待?   褚息和心中泛起一丝渴望,将脸埋下, 神情贪婪地吸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止不住荡漾兴奋起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想要抢走褚月见的所有注意力。   所以首先便是要将这里的闲杂人等都赶出去, 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她, 姐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你们都下去罢。”褚息和转头沉着嗓音吩咐。   陈衍让立于原地不动, 和褚月见对视片刻将视线转移,忽然撩开衣摆跪于殿前:“陛下,臣有一事恳求,还望陛下成全。”   平缓的语调响彻大殿,同时响起的还有抽出刀剑的声音。   “哎、哎,阿和。”褚月见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感不妙,赶紧将他的手拉住不让他往前。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她差点都快要拉不住眼前的人。   褚息和手中持着长剑,眉眼冷漠地指着跪在面前的陈衍让,杀意半分未曾掩盖,仿若他多说一个字便会将他的头颅斩下。   “说。”褚息和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冰冷的睥睨着他。   陈衍让恍如未闻般垂着首,语气平缓:“恳请陛下恩典臣,尚殿下为妻。”   他真敢说!   褚月见听见这几个字头皮发麻,陈衍让是看不见自己头上高悬的剑吗?   她都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眼下的这种情形。   褚息和明显是那种很严重的姐控,她不信陈衍让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那为何还要在老虎嘴里拔牙?   褚月见只感觉全部都要完了,本来是想要用陈衍让保褚息和,现在的看来陈衍让他自己都要保不住了。   保不住陈衍让她的任务意味着失败。   殿中的人呼吸瞬间屏住,大气都不敢喘出来。   陛下的心尖尖儿都敢求娶,果然是南海来的人,真的是不怕死。   不过令众人诧异的是,褚息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动怒,脸上原本挂着的怒意顷刻消散,依旧持着手中的剑,眉眼满是寒霜。   “你有胆再说一次。”那柄长剑距离他的鼻尖不过一指。   陈衍让依旧恍若未见,垂着首,平静道:“不知陛下之前金口玉言的承诺可作数?”   在陈衍让第一次入宫的时候,褚息和便为了想要拉拢他,从而允了他一个承诺。   他想要试探褚息和心中的态度,是否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允。”褚息和冷着眉眼,嘴角微勾,神色残忍地举起手中的剑:“允你去找先皇要承诺吧。”   褚月见见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想要从床上爬起来阻止,刚起来双膝一软直接栽下软榻。   褚息和听见声音第一反应便松掉手中的剑,转身神色焦急地将人扶着,语气含着怜惜:“姐姐还疼吗?”   抬眸看着眼前面容无害的少年,褚月见差点都要以为方才见到的人是假的了。   她从未觉得在眼中乖巧的少年,原来会有这样嗜血的一面。   褚月见双手紧紧抓着褚息和,脸上浮起痛色,点头道:“痛,所以能不能现在让这些人都滚,我现在只想要单独和阿和待一会儿。”   “姐姐想……单独和我待在一起?”褚息和表情微楞地看着眼前的人,轻声低语着,似乎在拆解着这句话的意思。   不管他怎么理解,都只能从字里话间理解到一层意思。   那就是姐姐不喜欢这些人,只喜欢他,只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陈衍让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姐姐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无聊时的玩物而已。   若是姐姐喜欢,他也能代替陈衍让的位置,也能又机会成为姐姐最听话,且最喜欢的……玩物。   褚月见看着眼前的人,总感觉他眼中好似闪烁着兴奋的光,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但为了稳住眼下的情形,褚月见只得将他的吸引力转移,赶紧点头道:“对,人太多了我现在呼吸有些难受。”着重咬着‘人太多’三个字。   她的方才话音落下,眼前的漂亮少年眉眼微扬染上了笑意,耳根泛上了红潮。   什么时候待在一起需要人少?   褚息和身上所有的戾气全部都瞬间褪去,再次变成了那个单纯无害的少年。   他反手握住褚月见的手,眸中泛着温柔的神色:“姐姐能不能再等等,等阿和将这些闲杂人都处理了,再陪着姐姐好不好?”   “不好!”褚月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处理,是指的什么意思,就是为了要保住陈衍让,才这样转移褚息和注意的。   听见褚月见的拒绝,褚息和方才荡漾出的笑意落了下去,微微抿唇,低着眼眸看着褚月见的手指。   这双漂亮纤细的手,有几只指甲已经崩裂了。   褚息和眼中满是怜惜地轻轻碰着周围,语气带着浅显的嫉妒:“可他方才说要娶姐姐,阿和不开心。”所以现在很想杀他。   褚月见都不知道陈衍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讲出这样的话,不觉得他是这般没有眼力的人,说不定藏着其他的意思。   比如说试探。褚月见在心中盘旋着这个想法。   她现在对原著的记忆有些淡化了,只记得几处重要的剧情,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求娶这一段。   若是没有的话,那么大概是剧情崩了,说不定回头她还得受处罚。   为了自己还有陈衍让的小命着想,褚月见悄悄掀眸偷看陈衍让,对方恰巧也在看她。   不对,或许看的不是她,而是她和褚息和。   待褚月见抬眸时,陈衍让才将视线和她碰上,缠着深不可见的漩涡。   果然是试探,他能这样不怕死的试探,大约也是有脱身的办法,根本无需她担忧。   但她现在一定要装作未曾发觉的模样。   褚月见压下心中的情绪,眨了眨眼表达着自己的暗示。   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看懂自己的暗示,褚月见低头认真地看着褚息和,言语温柔地哄骗着他。   “其实方才是姐姐在和衍郎君玩游戏,他还在方才的戏中没有走出来,并非是真的要求娶。”她的话落下,两道视线一起聚拢在她的身上。   褚月见感觉自己的脚趾头都抓紧了,没办法,她实在无法解释陈衍让的行为。   方才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才忽然想到的说辞,反正原主也有些奇怪的癖好,这样说倒还能说得过去。   褚月见面不改色地眨着眼睛,暗想自己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至于玩什么游戏,想必不用她细说大家都应该知道了吧。   她在明面上已经救了陈衍让两次,这份‘恩情’以后都是要他还回来的。   褚息和凝视她脸上理所应当的表情,眸光微微一动,到底没有再接话。   终于大殿中的宫人性命无恙地都退下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想到陛下竟然真的就这样将其放过了,都神情恍恍惚惚地往外面走。   果然在洛河京,公主的话堪比圣旨还要有用。   陈衍让临走之际回望了一眼褚月见,带着一丝高深莫测,褚月见还来不及品,他转身便跟着离去。   果然这只狐狸是能脱身的。褚月见看见那个眼神便懂了,不过她也白得两次恩情。   不亏。   偏殿的大门关上,禁卫军立于门口,陈衍让走出去之后,转身看了一眼。   一直在外守着的随从见到他,赶紧上前查看着他,低声道:“爷,可有碍?”   “无碍,此事不用禀明给父亲。”陈衍让眯起双眸,泛着幽深的光,抬手将他的动作打断。   随从眼含着担忧点头,心中泛着不忿。   早就知道洛河京的皇帝嗜杀成性,方才他被禁卫军羁押着,差点都以为自家爷在里面犯了什么滔天大祸,要被拿去问罪呢。   好在爷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褚息和、褚月见。   陈衍让抬起自己的手,低头打量着手腕上被咬出来的牙印,回想起之前大殿发生的事,嘴角微微扬起。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随从一路紧跟着陈衍让的脚步,忽然你瞥见他脸上的笑意,揣测不安的心终于落下了。   他暗自猜想,应该进展还算顺利。   不过也是,那可是专门从西域带来的朱果,吃下后有致幻功效。   他家爷不用做出什么牺牲,随便弄些痕迹都能欺骗褚氏姐弟。   对于陈衍让这方面的安排,随从还是十分自信的。   陈衍让停下脚步,神情略微思索,忽然想起刚才好似在偏殿隐约看见一道人影,偏头问道:“对了,方才我刚进去不久后,可有看见什么人进来?”   随从自打他进入偏殿时,便已经守在外面了,为了就是防止有人进来打扰。   随从闻言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快得什么也抓不住,仔细想了想,茫然地摇摇头道:“回爷,属下一直守在外面,未曾看见有谁进来过。”   “嗯。”陈衍让也不意外,手指无意识地转中着拇指的青玉扳指,没有再继续询问。   其实能逃过公主殿所有的视线,来去自如的人也不多。   奉时雪厌恶褚月见,想要用他来转移褚月见的视线,所以他们一拍即合,按理说他应该很乐意看她和自己纠缠下去吧。   只是让陈衍让有些猜不透,奉时雪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是立了一会儿,直到被他发现之后才离开。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褚月见是他的囊中物。   陈衍让想到这里,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他要江山美人兼得。   大殿中。   没有了旁人,褚息和才松开褚月见,那是一双极为黢黑的眸子,天生上扬带着多情的雾气,像是敲响了无声的靡靡之音。   褚月见每次看见他这样的直勾勾的眼神,都忍不住想要别过头,太勾人了。   “姐姐,还疼吗?”褚息和双手虔诚地捧着她的手臂,看着上面的刀伤,眼底暗流涌动。   他有些克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了,可是姐姐不让,只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才可以。   但他现在不想要去浪费时间杀人,只想要留在她身边,哪怕只能卑微地躺在脚踏上也甘之如饴。   褚月见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背在身后,道:“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现如今已经不疼了。”   注意到她的下意识地疏远,褚息和目光微闪,嘴角的笑意不变,装作未曾看见。   “姐姐,我只有你,不要让阿和担忧好吗?”褚息和半跪在榻前仰着头,像是仰视不可触碰的神明,近在眼前却连伸手触碰都不敢。   褚月见闻言心中一软,将刚才心中莫名的感觉驱散,伸出手。   褚息和见状眼中的笑意溢出来,主动将自己的脸靠过去,语气缠绵:“姐姐。”   他像是松狮犬般喜爱用头蹭着手,若是他有尾的话,可能已经晃出残影了。   褚月见抚摸着他的头,眼中也闪过笑意,忽然心中升起一种怜惜他的冲动,方才十八的少年本来可以有大好的人生。   就算褚息和不做皇帝了,她也希望在自己做完任务离开之际,他能安然无恙活下去。   “姐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没有谁可以来打扰我们了。”褚息和抬着水漉漉的眼眸,闪着纯粹的天真。   褚月见有被他此刻的表情乖到,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笑道:“那阿和陪姐姐待一会儿吧。”   褚息和的嘴角翘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缓缓点头。   这里只有他和姐姐,没有那些讨厌的人,真好。   “姐姐身上若是还疼的话,让阿和给你按摩好吗?”褚息和弯着眉眼,表情乖巧地看着眼前的人,眸子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褚月见看着他眼中的跃跃欲试,想起方才的事,有意想让他高兴一些,所以便含着兴趣道:“什么时候阿和去学了这些?”   当然是很早之前便学会了,他们说会的东西多姐姐才会喜爱,为此他学了很多东西。   褚息和嘴角微翘着,垂下头,忽然在耳畔蔓延着大片的霞红:“姐姐想试试吗?你一定会让觉得舒服的。”   一定比和陈衍让在一起还要舒服。   褚月见一听他言语中的笃定顿时来了兴致,正巧她浑身都是酥软的疼,若是按一按倒也还好。   所以褚月见爽快地点头了。   得到同意后,褚息和的笑意溢出来,眸子似乎在兴奋地跳跃着,立马站起来转身寻找着什么。   褚月见看着他在殿中走着,最后一把扯下上面挂着的纱幔,复而转身走过来。   褚息和行至褚月见的面前,眼含温柔语气柔和道:“再此之前,姐姐要先将眼睛遮起来。”   这么神秘?   褚月见本来是三分兴趣,因为这一步兴趣顿时攀升了,接过褚息和手中的纱幔围住自己的双眼。   她陷入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听觉。   “姐姐先躺下,我一会儿便来。”少年的声音含着轻快的笑。   “哦。”褚月见听话地趴在软榻上,耳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褚月见心中的期待升到了顶峰,没有想到弟弟还挺神秘的,准备动作都不想要让她看见。   她等了一会儿很快便察觉到褚息和过来了。   褚息和伸手将她翻过来,语调轻柔:“姐姐要这样才对。”   “啊?”不是按背面吗?   褚月见疑惑地皱起眉,片刻松开,暗想大约是真的学的新花样吧,倒也没有再多想了,听话地翻过来。   有手搭在她的头顶轻柔地揉着,力道松缓张弛有度。   褚月见感受着手法便知道,他没有说谎,是真的有去学过按摩的。   感受着身上的毛孔展开了的舒服感觉,褚月见放心地享受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褚息和的目光逐渐泛着贪婪,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容颜。   如是放在平时,他万万不敢这样看她,只有她看不见的时候才敢。   褚息和心下有贪婪,想要凭借这一次讨得褚月见的欢喜,所以用了十足的精细。   按着太阳穴的手指渐渐往下,轻柔地揉着耳垂后的穴位,按至灵感之地时,用手指的罗纹面按压,以柔济刚。   耳侧的柔软轻轻陷入下去,顷刻便泛起一层粉痕,拇指的印记十分的明显,像是印在上面的胎痕般。   力道或轻或重地按了几下便顺着往下,按抓着纤细白冷的脖颈,感受着掌下的人忽然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从脖子处往下蔓延着绯红。   褚息和的视线顺着绯红往下看,然后一同隐入衣襟中的。   他的目光怔愣住了,痴痴地看着它起伏着,线条漂亮的喉结无意识上下地滚动着,手中亦是一样随着起伏缓慢了下来。   褚息和目光暗了下来,像是裹着层层灰,遮住了里面缠着的浓厚渴求。   好像一只手会握不住。   压住心中的激颤,褚息和缓缓垂下头,气息喷洒带出一股热浪。   “姐姐这样可舒服?”语调低哑缠绵。   褚月见听见好听的声音不争气地红了脸,分明是在按摩,她却有种奇怪的错觉,不知该如何形容。   奇怪的感觉尚且还能强撑着,所以褚月见点点头:“还好。”   话一出褚月见自己的愣住了,不知何时她的嗓子哑得不像话,像是含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   响起一记轻笑,褚月见感觉那是凑在她耳畔笑的,甚至好似感受到了有什么湿软的东西擦过侧脸,忍不住颤了瞬。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有指尖轻柔地按下,方才那种感觉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空空的感觉。   褚息和的目光锁定着躺着的人,她面色微红,身子细微地颤着,还泌出了汗水将额头的碎发沁湿了。   可沁湿的当真只有额头的碎发吗?   褚息和微微勾起嘴角,眼含着期待,方才他按的肩井、肾俞都是发欲之地。   褚月见一开始觉得被按着很放松,但渐渐不知为何控制不住鸡皮疙瘩一身,同时心中升起难言的感觉。   她有种错觉,褚息和按的好像不是她的耳垂、肩膀这些地方。 寶 書 網 ω w W . B à o S H μ 2 . c ò M   褚月见有心想要驱散这样不正常的错觉,但又想到若是躲开的话,都已经答应了,这才没有按一会儿便躲开了,他大约会难过吧。   她在脑海中浮现漂亮的少年眉眼挂着可怜的表情,就有些不忍心。   算了,再忍忍吧,等会再找个理由拒绝。   本来是想要忍忍的,但下一秒褚月见便感觉自己的脚腕被抓住了,随即双膝被抬起。   有人跪坐着,神情带着虔诚,十分仔细地按上了上去。   力道顷刻松缓,偶有骤急之意。   褚月见触不及防,被这样动作吓得弹了起来,一把扯下眼前的遮挡物,再感觉抓住褚息和的手。   “停!”褚月见哑着嗓子阻止,瞳孔震动着,带着不可置信。   “姐姐怎么了?”褚息和抬眸似含着不解。   他握着白皙的大腿轻柔地按着,手隐入衣摆中只露出苍白的手腕,满是晦涩。   褚月见的视线恢复后,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瞳孔剧烈颤抖着。   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要讲什么话,下意识的话带着磕绊。   “阿、阿和,你、你的衣裳呢?”   在她眼前的褚息和未着寸缕,少年精瘦的身子泛着病态的苍白,散发着诱人柔光,瘦而不柴,是一具线条漂亮的身体。   褚息和闻言垂着首露出脖颈,像是主动请求献祭的祭品,身子在褚月见的注视下逐渐泛起粉意。   “方才脱了。”他神情有些羞赧地道。   他第一次这般大胆地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还有些难以启齿。   “脱了!?”褚月见更加震惊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任由她如何想都想不通,不是说按摩吗?   谁会脱了衣裳来按摩?   察觉到褚月见的语气,褚息和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抬起那张漂亮的脸,目光盯着她的脸道:“姐姐能和陈衍让玩,为什么不能和阿和玩?”   他讲这句话时,像是撕掉了所有的伪装,眼中充斥着含欲的红血丝,微微倾身将自己贴过去,神情带着缱绻之意。   “姐姐,阿和比他更加懂得你需要什么,只有阿和才会让你感受到快乐。”   褚月见感受到了,隔着布料感受到他在兴奋地跳动。   “姐姐,阿和做你的玩物好不好。”他忍不住覆下身,缠绵地用唇划过她的侧脸,眉眼带着惑人的光:“你如何对我都可以,我绝对不会拒绝,但求姐姐怜爱我。”   他虔诚卑微且孤注一掷。   正当他因为吻到了褚月见的侧脸,而泛起病态的兴奋时,被人用力地推开了。   褚息和被推到在软榻下,再次抬起头眼含着迷惘,似不能理解为何自己会被推下来。   “姐姐?”他不解地低声喃喃。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张薄被将他的身躯笼在其中,他眼前陷入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周围的呼吸都被纂夺了。   褚月见脸气得又白又粉,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早就感觉他对自己过分的喜爱,只当是姐控。   但今日这件事让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是弟弟能对姐姐做出来的事。   “出去!”褚月见能接受其他人,但是不能接受被视为弟弟的人这样对待,只感觉又气又失望。   而躺在地上的人却一动不动的被罩在薄被下面。   褚月见狠心地冷眼睥睨着,同他僵持着,他不动她一样不动。   可他越是躺在原地不动,褚月见便感觉心头的气焰更加甚了,忍不住语气更为生硬了。   “褚息和,听见了吗?出去!”   褚息和还是半分没有动,若是寻常时候,早已经乖巧的听话了。   忽然褚月见心中隐有不安,下了榻,走到他的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将盖在他脸上的被子掀开。   他得以见光了,但眼中的光却都暗淡了下来,是蒙蒙的一片雾霾,漂亮的身子无意识地颤抖着。   褚息和面色惨白地闭着眼,呼吸极其不稳定,还在无意识地呐呐道:“姐姐。”   他现在可怜得不行,和方才做出那样行为的人判若两人。   不管是不是褚息和伪装的,褚月见瞧着这个情形,还是眉心一跳,赶紧蹲下去掐着他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人神色终于有所好转,他睁开眼第一瞬间就是往后缩,带着下意识的惧怕,眼泪也刷的一下滴落了下来。   像是洁白的花沾满了晶莹的露水,漂亮得不像话,若是以往褚月见看见的,一定会心头怜惜。   然,她冷着眉眼瞧着他脸上的泪,语气带着刻意的冷意:“知道自己错那里了吗?”   他错哪里了?   褚息和心下茫然不知,也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有何错,他只是想要姐姐开心而已。   为什么陈衍让可以,他却不可以,分明他才是和姐姐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但他却不能说自己不知错,姐姐还能心平气和的这样问,一定是在给他机会,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褚息和浓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垂着眼眸,一派羸弱之态:“阿和知错了。”   “好。”褚月见见后并不为之所动,因为这也是她喜欢装的模样。   她冷着脸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他没有错,这次这是他因为嫉妒而心急了,所以姐姐还没有习惯。   等下一次他好好准备番,姐姐便能明白其中的妙处,然后再也不会离开他,从此只有有他一人的。   “阿和错在不应该听信旁人的话,而做出这样的事。”他藏着心思,毫不犹豫地垂头认错。   果然是他身边那些人,上次她在书房看见的那些东西,便已经隐约有些担忧。   褚月见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教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褚月见的眼中像褚息和这样的少年。若是没有人正确引导,是绝对会走上歪路的。   今日只是行了此等事,若是不知道教训,下次绝对会得寸进尺。   所以褚月见也不管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欲要给他一个教训。   褚月见自始至终都沉着脸,以往单独对着他一人的温柔都没有了,只剩下漠然。   褚息和看见后的心尖都泛着疼,睫毛上还挂着泪,眼睑下泛着病态的红晕,是任人看见都会忍不住心起怜爱的。   但现在眼前的人只有冷漠。 宝 书 网 W W w .b a o s h u 2 。CO m   “知道错了便回去吧,好生想想,我累了。”褚月见松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看着地上的人。   漂亮又羸弱的少年总是会更加惹人怜爱。   褚月见看了一眼,便闭眼别过了头不再看,生怕自己不争气。   褚息和看见她的态度,心一寸寸凉的下来,颤抖着手捡起自己方才褪下的衣裳,沉默着一件件穿上。   他到底哪里不如陈衍让?   为什么他就可以,而自己不行?   褚息和眼中沉着浓墨,以往的纯真全部消散,被嫉妒灌满了,仿佛随时都会溢出来将他掩盖。   姐姐真的生气了。   临走之前褚息和还回头了,神情不舍地看着身姿纤细立在那里的人,指尖泛着冰凉。   她未曾再看他一眼,一眼都没有。   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唤了褚月见一声:“姐姐,阿和走了,一会儿会有御医前来,你……”   想要开口嘱咐的话就在嘴边,他怎么也讲不出来,因为她现在根本就不需要。   褚息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   刚踏出公主殿,褚息和忽地停下脚步,刚才面对褚月见的纯良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稠的黑雾遮眼。   跟在褚息和身边的宫人感受到这股气压,心中升起惧意,双膝不断地打颤,承受不住的人眼看着就快要跪下来了。   “在姐姐这里下跪,是想要再姐姐责怪我吗?”褚息和偏头沉着脸,语调带上不可抑制的杀意。   都是这些人教他的什么按摩,说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结果她根本就不喜欢,还生气了,会不会真的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了?   褚息和胸口好似被抓得紧紧的,有些难以呼吸了,满心的惧怕却不能露出来。   “陛下恕罪!”宫人本来就心怀恐惧,听见褚息和冷淡的声音,便更加害怕了。   还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距离最远的那一位已经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等跪下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褚息和讲的是什么话,下意识地抬首,眼前却只能看见一片红,最后分裂的身躯缓缓地倒在地上。   之前跪在地上的宫人脸上的惧意,还没有来得及完全露出来,便定格在已经失去呼吸的脸上。   他被直接劈成了两半分开倒在地上。   褚息和漂亮的眉眼沾上了迸溅的血,神情冷漠暗藏阴郁,手中提着的长剑还在滴血,像是从地狱刚爬起来的恶鬼。   然后他还在轻声呢喃:“都怪你姐姐才会不让我抱的,刚才明明就可以的。”   褚息和脑子开始混乱起来,脑海中划过方才他想要去查看褚月见带着伤口的手臂,却被她抽开了的画面。   然后又快速地转变,到了方才褚月见冷眼拒绝自己的模样。   褚息和忍不住在心中想着,若他不曾做出这样的事,姐姐会不会还会像往常一样对他?   不,不会的,再也不会了,她现在有陈衍让了,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事,她都不会要他了。   甚至他卑微求怜姐姐都不屑多看一眼。   陈衍让这样求怜她会欢喜吗?   褚息和只要想到这个画面,浑身散发着暴躁之意,眉目染上了焦急的郁色。   在褚月见面前勉强还能忍住,但现在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嗜血的感觉瞬间达到了顶峰。   姐姐前段时间不让他杀人,可这些人都不能好好保护好她,还害得她受伤了,本来就该死的。   褚息和眼含着埋怨,神情疯狂又冷漠,提起长剑对着那已经死去的宫人用力地砍过去,直至血肉模糊也不肯罢休。   最后他一张漂亮的脸上沾满了血,带着气喘吁吁地停下,像是从炼狱爬出来的恶鬼,唯有一双眼眸亮得惊人,带着极度兴奋的癫狂。   无人敢去阻止褚息和发疯,所有的宫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心中还满是庆幸。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褚息和舒缓心中的嗜血,便不会再杀人了,剩下的这些人的命暂且都能保住了。   褚息和眼前被一片血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见了,唯有听见皮肉划破的声音,才能觉得好受一点。   那腥味十足的血腥味像是引着他就此沉迷的罂粟。   正沉迷于无边的快意中,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过褚月见面含恐惧的脸,轮廓是那样的清晰。   褚息和脸上兴奋的癫狂突然顿住了,提着滴血的剑撑地,还弯着腰定格,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清明。   姐姐说最近在做噩梦,不能造杀孽。   褚息和眼瞳僵硬地微转,最后定格在地上已经看不清人形的肉泥上,恐惧和害怕爬上了他的脸。   本就生得纯良,含着惧意的眼瞳像是水晶娃娃破碎了般,漂亮得惊人。   褚息和神情慌张地往后退,然后飞快将手中的剑扔开。   这里是姐姐的地方,她才说的不能杀人,但他现在却杀了。   她本就还在生气,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后更加生气,还会不会因此害怕他?   他不想要姐姐害怕他,想要姐姐爱他,至死不休的爱他。   “你们看见了吗?”忽然褚息和扭头,双眼通红注视着那群宫人,双手抑制不住地抖着。   宫人小心翼翼地面面相觑,不敢应答他的话。   不讲话就是看见了。   褚息和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忍不住颤栗起来,脚步怆踉地捡起刚才被丢下的长剑。   他神情魔愣地拽过距离自己最近的宫人,然后高高举起手,带着审判般一剑砍断他的头。   “你都看见了,她也会看见。”   褚息和语气轻细,恍若情人般的低语,砍完这个人转身又去抓其他人。   这次被抓住的宫人因为奴性而不敢反抗,只能面含绝望眼看着褚息和的剑砍过来。   但他双眼一闭,求生欲使然开口求饶:“陛下饶命,奴婢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   褚息和举着长剑的手一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趴在地上求饶的人,头微歪,漂亮纯良的脸上挂着疑惑。   “你没有看见吗?”褚息和语气不信地复问。   前面已经听见了褚息和的呢喃,所以那宫人打算赌一赌,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赶紧从地上跪起来。   宫人双膝跪地,以头抢地,将头埋得极其低,抖着嗓子道:“回陛下没有,奴婢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说没有看见。   褚息和眼中闪过亮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抬眸扫过这些宫人,不确定地再次复问:“他说没有看见,那你们看见了吗?”   这次褚息和的语气变得平静了,那些宫人跟着跪满了一地,齐声道:“回殿下,奴婢们没有看见。”   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前面的那些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因为在公主殿‘看见’了陛下嗜杀的一幕,但他们却没有看见过,所以能活下来。   原来都没有看见啊,那姐姐也不会知道的。   她不会害怕,也不会再生气了。   褚息和嘴角弯着笑越显天真,心情突然好转了,彻底丢掉长剑。   他随意地指着地上那些被砍的人,漠声道:“丢出去喂狗罢。”随后这样才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   一部分宫人有序地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留下几个宫人处理这里的残肢。   褚息和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神情不满地停下,转过身寒声道:“轻点声,不要吵到姐姐了。”   宫人们手下的动作越渐小心翼翼,明明公主殿外距离里面还有些距离,里面根本听不见,但他们还是小心得连呼吸都不敢出大气。   终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褚息和也终于放心地离去了。   因为姐姐只是短暂的生气而已,接下来他打算要去做一件事儿,以后姐姐还是只能是他的。   另外一边。   陈衍让出宫的时,已然是黄昏落幕之际了,霞光像是一层薄纱将皇宫笼罩着,巍峨壮大。   这般的美景,却依旧改变不了这个皇朝内里的腐败。   “爷,请上轿。”随从将轿帘撩开垂头轻声道。   陈衍让收回自己望着昭阳宫的目光,原本温和的眼眸里面满是野心勃勃,转身转进轿子里。   这次他来洛河京一是受到传召暂时留任,二是为了南海陈氏的将来而来。   马车轮子压过石板路,渐渐消失在霞幕中。   ……   作者有话说:   一万字终于摸出来了,还记得之前的环链吗?被改造成铃铛了,摇晃起来叮铃铃的很清脆呢。   第一口真的应该交给我们的奉奉^8^   感谢在2023-05-25 23:08:00~2023-05-27 01: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灯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开繁华太久 36瓶;我不理解 15瓶;没烦恼 5瓶;襄野 2瓶;包子脸、西鱼徐、xyyyy、。。。、小小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梦中有火在燃烧, 漫天都被火舌舔祇成妖冶的红,好似怎么也烧不尽般。   褚月见隐约察觉自己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宫殿中,四面密不透风, 唯有头顶有一处缕空。   但眼下到处都是烟雾缭绕, 看什么都不真切。   “咳咳咳, 这里是哪里?”褚月见恍若刚从梦中惊醒,抬着手扇着鼻尖的缭绕烟味。   目光环顾四周,所及之处的陈列很熟悉,她却发觉此处根本不是公主殿,上方也没有镂空的一块。   褚月见收回打量的视线,看着周围发觉外面好似燃着熊熊的火焰。   她害怕死亡,更加害怕被烧死, 所以心中慌乱着, 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往外面跑。   但是临近站起身才发觉,原来自己脚腕上正戴着沉重的铁链。   褚月见眼中闪过疑惑,歪头凝视脚腕上的铁链样式,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她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般,不过现在却容不得多想了,情况已经迫在眉睫了。   褚月见捂着鼻口视线环顾着,周围没有其他的出口, 连窗户都被封得死死的,在前方只有一扇紧闭的铁门。   但是她没有钥匙根本就出不去,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便是找出去的办法。   褚月见拖着脚腕的铁链在殿中行着, 最后忽将目光定格在一旁,墙面的羊角上面正挂着一把花纹精致的骨错。   原来钥匙就在旁边。   褚月见面色顿时一喜, 拖着脚腕的铁链往前走, 欲要将骨错取下。   她刚拿起骨错, 那道铁门便打开了。   不知为何听见门开的声音,她心下无意识地一抖,手中的骨错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真拿了?”声线微扬突兀地响起,随即带着一记冷漠的轻笑:“可你只有一把钥匙,你打算开用来哪道锁?”   褚月见亦不知自己手中这把钥匙是开那道锁的,但绝对是能用的。   她神色慌乱地捡起地上的骨错藏于身后,目光紧张地看着门口,心跳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是根本按捺不住莫名的恐惧。   “褚月见,世上是没有第二次后悔药的。”从铁门外面走进一道修长的身影,他语气带着凉意,堪比神垣山常年堆积的雪。   什么后悔?   褚月见拿着骨错呆在了原地,茫然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   他每靠近一步便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她忍不住往后退着。   褚月见睁大着双眸,想要努力看清来人是谁,但他的脸就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雾霾般,根本没有办法看不清。   褚月见唯一能看清的便是他的身形挺秀高颀,单是立在那里,便有股说不出的清冷,似披星戴月而来的谪仙人。   仙人身后是漫天的火光,他逆着光而行,挟裹着一股寒意而来。   他缓步行至还在发呆的褚月见面前,最后平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肆无忌惮的掠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在翻涌。   “另外一把钥匙在我身上,不如你亲自来找找?”他语调十分地平静给着建议。   褚月见也想要去找,却察觉到有危险,僵立在原地不敢动。   那道视线似乎带着某种炽热的情绪,像是恨意,可比恨意更多的是一种浓郁的贪婪。   他低眸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暗自翻着诡异的幽光,她不闹不叫,就这样分外安静地立在面前。   她为何从一开始不能像表面这样乖巧听话?   “褚褚,其实明明只要你同我说一句,我便能放了你。”他嗓音低沉,目光幽暗着下倾身:“为何你总是不开口呢?”   为何总是这般狠心的对他?   褚月见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自己的脸上泛着冷凉,眼眸闪着慌乱地看他。   原来是他的手抬起来了,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拂过她的眉眼,似黏稠的毒蛇般带着寒意。   然后随着视线往下,指尖揉捏住小巧精美的耳坠。   白皙的耳垂挂着鲜艳如血的宝石坠子,上面的金丝线像是缠裹的宿命。   正如她如何跑,最后都会落在他的手上。   宿命不可违,被缠绕上她就再也跑不掉了。   褚月见不管是生还是死,都只能和他生同寝,死同墓。   他凝视着秾艳的耳坠目光诡异地泛着光,是兴奋,亦是暗藏的快意。   他缓缓将头垂下,两人距离不过半寸,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带着像是细针扎过的感觉。   褚月见好似闻见了一股熟悉的熏香,清泠如松雪,她没有办法集中思绪。   她现在觉得那划过眉骨的手,像是一条亮着獠牙的毒蛇滑过,每一瞬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瞬间褚月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升起来了,察觉到有危险,偏头躲过和他交织相缠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样的动作,全然落在他的眼中。   后退是逃避,逃避就是想要逃。   但她现在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懒恹恹地掀开眼皮,冷眼瞧着,淡薄的唇勾勒出一丝冷笑。   “褚月见,你别想着要逃,没有谁能找到你,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过往的那一切,我会一点点的慢慢还给你。”他裹着寒意的冷漠声音带着轻轻的呢喃:“千万别着急。”   “铁链、环链、烙印、入珠……”他一样样数着,抬手拂过自己的眉骨,语气忽然一顿,缓缓道:“还有眉骨痣。”   细若蚊蚋的一句话,褚月见没有听清楚他讲的是什么。   方才有被火烧断了一根房梁,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虽然现在是在露天的殿中,不会将她砸到,褚月见还是被吓了一跳。   抬眸看着眼前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人对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善意,甚至在平静的外表下隐约透露着疯狂。   褚月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样的人。   房梁砸下的那瞬间,她受惊般转身便想要逃,可忘记了自己脚上还套着铁链。   褚月见不过才逃几步,便被脚腕上的铁链绊倒在地,手腕擦过地板,留下一道红印。   “嘶——”   其实她也不疼,反正下意识就是想要‘嘶’一声,然后抱着自己手臂露出羸弱的姿态,表现得分外惹人怜爱。   她企图用脆弱无害的模样让他的警觉心下降。   然,他早熟悉她的所有小动作,并没有急着上前抓人,双手抱臂怠倦地倚在一旁,像是狩猎般等着猎物垂死挣扎。   见她摔倒在地才动了身,朝着她缓步行去。   “还想逃?”他常年带着寡情的眉眼似乎染上了笑意,闲庭漫步般走到褚月见的面前,缓缓地蹲下。   “褚褚,感受过烙印的疼吗?”清冷的语调自他口中缓缓发问。   话音刚落下,他伸出手放到她的腿上,视线阴郁着似是在打量待沽的物品般。   褚月见抱着手臂摇头,伴随着他的动作而紧张得心跳至嗓子眼,脑海中的警铃疯狂作响。   腿上的手带着冰冷地往上滑动,是被毒蛇缠绕的感觉。   褚月见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紧紧捉住了。   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地的禁锢之意,不容许她退后半分。   褚月见很想要开口询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可任由她怎么努力都吐不出一个字,像是被什么控制了行为般,这下她真的是待宰的软弱羔羊了。   骨节分明的冷白指尖就如同他人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指腹拂过娇柔的肌肤,带起一股股莫名地颤栗。   褚月见心跟着狂跳不止,紧紧地咬着下唇,防止自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大约是周围还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她只觉着现在身体好似被晕染的有些滚烫,只有被他冰凉的指尖拂过的地方,方才带着舒服的感觉。   想要他的整个掌心都贴上去,肯定会很冰凉。   褚月见心中升起异样的渴望,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来便被她强制打消了,咬紧着下唇神情带着忍耐。   她哪怕看不见他的面容,却也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面上的眼神,是带嘲讽意味的。   到处都是热浪,她身体被熏着一起发烫怎么?   褚月见心里划过恼怒,抬起脚便想要踢他,但还不待抬起来,双膝便被骤然抬起来,呈现弯曲的状态。   他整个人带着强硬的姿态倾身而来,单膝抵祗着不让她将双腿合闭。   褚月见被推倒在地上,错愕地抬着水雾眸看他,被他突然这般的动作惊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不是喜欢这样的吗?”耳垂被冰凉的唇擦过,带起细微的轻颤。   褚月见从未被人这样的对待,心中顿感不悦,秀丽的眉峰紧紧皱起,抬手想要将他推开。   手方抬起来却根本就不是将人推开,而是环上了他的脖颈。   他倾覆着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目光冰凉如雪水,眼底藏着难驯养的野性,是一种要将人毫不留情撕破的危险。   褚月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只能在心中反驳。   她才不喜欢这样的,倘如两人现在换个方向,可能勉强还有点兴致。   他语气顿下几息,低着眸子等着 迟迟没有等到褚月见的回答。   她只会用那双无辜的雾眸看着,睫毛还因为心下有惧意,所以似蝉羽挥动般轻颤着。   不过他也并不指望褚月见能回答自己,盯着她的因为恐惧而颤动的眼,目光染着痴迷。   深深凝望着她的眸子,喉结上下滚动,单薄殷红的唇微勾起。   忽的他俯身向下,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翻滚的情愫,虔诚地吻上她的眼睫。   其实他心中原是有种,想要将其就此扯破的浓厚暴戾感。   可当感受到,她因紧张而微颤的睫毛时,还是下意识的放慢了动作。   可褚月见一贯最会的,便是用羸弱的无害姿态骗人了。   思及到此处,他向来克己的双眸闪过浓浓的怨怼,似忆起了自己被她欺骗时的模样,内心便现出一头巨兽,即将快要冲出牢笼。   巨兽在挣扎叫嚣着:折辱她,吞噬她,然后杀了她,继续跟随她一起去地狱纠缠不休。   特别是还察觉到她细微的挣扎,那样的感觉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全部涌上来。   暴戾恣睢的情绪将其眉眼,晕染一股子疯狂的偏执欲。   “褚月见,早在招惹我之前,你就应该明白的,我并非是心怀慈悲的神佛。”带着迷离的气声呢喃。   “我贪婪嗜欲,不拒嗔恨。”   潮湿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白皙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粉感,随后便是密密麻麻带着湿润的吻落下。   于此同时,外面骤然下起的大雨将芭蕉打湿了,周围燃烧的火焰却没有就此湮灭,反而越烧越旺。   磅礴大雨和熊熊燃烧烈火一同存在着。   褚月见耳边响起他粗粝带着痴迷地急喘,靠得这般近,每一声都分外的好听。   她喜欢这样的声音,渐渐有些感同身受。   明明那般的心动了,他却还要装作克己的隐忍,可正是这样难忍的沉滞声,才给人一种入骨髓的快意。   他头微偏,张口便含上她耳垂上带着摇晃不止的坠子,努力抑制自己的呼吸,想要表现得平静些。   然,他只要遇上褚月见,不管如何克制理智都会顷刻崩塌,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想要磋磨她,以及将一切都还给她。   脑中忆到过往的种种,他眼中闪过某种情绪。   反正也抑制不住,索性也不再压制了,他忿愤地用力将耳坠子吮吸入口中勾勒。   殿中的明火摇曳,忽明忽暗地映照着,一派奢靡的颓败意。   火燃至墙面,摆放庄严的白玉莲净瓶木托被烧断裂了。   “啪嗒——”   白玉莲净瓶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里面装着的水洒下片刻被蒸干了。   耳畔被湿漉的气息缠裹,她顿感自己好似被什么扣住了,脸色瞬间褪去原本的颜色,变得惨白,开始推搡起来。   “疼。”褚月见喃喃出声,终于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音调。   她是真的很痛,所以语气都带上了娇滴滴软和地呼痛声。   他如愿听见了褚月见的声音,神情一怔,顷刻眼中翻涌着的情绪是越渐疯狂,并未吐出含着的耳坠。   将自己面容伪装成平静的模样,萦绕着淡雅的暗香,半阖眼眸,似波澜不惊的神佛。   她面如持净瓶的观音,又似乎比那倾倒的白玉莲净瓶都要圣洁。   “叮铃铃——”   他低头凝视片刻,忽地伸手拨动刚挂上的环链铃铛,语气带着刻意冷静地哄骗:“褚褚再忍忍,一会儿便不疼了。”   神佛像顷刻崩塌,低压的嗓音亦是带上了怜悯众生之意。   然他见众生苦,却残忍不怜惜,甚至推还会波助澜。   “不。”褚月见讲不出其他的音调,反复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她的双眼漫上水雾分外可怜,在不自在地逃避着,似乎想要将挂着的铃铛摇晃下去。   可她越是动弹,那铃铛不会掉下去,只会越渐的响亮。   铃铛骤然加剧的响动声环绕在耳边,他原本还能忍耐的克制,倏地都崩塌了。   他的双眸染上猩红,张口连着坠子一起含上了耳垂。   伸手将那华贵精美的裙摆层层迭起,微微抬起腰慢慢往下放。   他清冷的眸光明亮,眉骨的红痣被明火眏现了,显得格外的妖冶。   “褚褚,现在不疼了是不是,以前你都给我带过的。”他带着炽热的吻频繁落在褚月见的侧脸上,气声喃喃着。   神情也由原本淡雅的冷漠,转变成如今暗藏的偏执。   “起初带的时候确实会疼,可只要将它摇晃起来时,便不会觉得疼了。”他的吻还在持续落下,眉眼染上了浓稠的黑雾。   “你不是很喜欢吗?我都留着,留着你能用上的一天,知晓你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我加了铃铛。”   随着他的疯狂,铃铛被摇动着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天边燃烧的火焰,好像都变成了绚丽的祭祀背景。   而褚月见现在是被祭祀给神明的祭品,圣洁而又白皙的纤腿蜷曲起来,染着丹蔻的脚趾难耐地抓着。   不管她如何装作可怜,他都没有再上过当,十分的警惕还有了解她。   褚月见眼角的泪终于挂不住了,像是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地往下掉。   “褚褚,你听,铃铛真好听。”他神情入迷般吻着她的眼角泪,似吸食着养分,轻声密语:“所以你别哭,哭得比铃铛声都要动听。”   话音落下,她有一瞬间离开了地面。   “你到底是谁?”语调不成句地带着破碎,咬着牙终于憋出几个字。   她的手紧紧地抓过他肩膀,将那肩膀抠至血肉模糊也不肯松手。   血珠顺着肩膀滚落下来,他额间的同时汗滴砸下,藏着瘾愉的神情因为她发问,而变得古怪起来。   随后他沉默着将她的手从肩上取下,顺着一路往下。   褚月见想要挣扎,但一晃动铃铛便摇晃,明明扯得生疼却也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动。   她的手被带着碰到后停了下来。   “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他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怨恨,更多的是一种委屈。   褚月见忘记谁都不应该忘记他的。   他身上还印着她赐予的烙印,虽然刻在那处,也同样刻在了他的心头。   最初觉得是耻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隐蔽的欢喜,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只有他有。   “感受到了吗?”他低头擦过她的唇,带起入骨髓的酥软。   他的声线本就好听,因为靠得太近了,所以还能听见他包含情愫的呼吸。   褚月见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还会发出这般的声音来。   她喜欢这样好听的声音,也因为这个声音同样也有些失神。   “摸到烙印了吗?你亲手刻上去的。”他炽热的吻划过耳畔,呼吸再次覆盖而来:“所以每当行此行径时,便会有一种错觉,像是也在给你刻入这个烙印。”   “所以褚月见,你也有我刻下的烙印了,别想着逃了,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到你,你应该像面对着所信仰的神明般,与我一同腐烂沉沦。”   褚月见碰到那个烙印了,上面刻的是个‘奴’字,感受到这个字她不自觉手中用力了。   耳边响起他动听的喘.息,还有他带着怨恨的欢愉呢喃:“褚褚,不能我一个人沉沦在这里,你得陪我一起。”   不要!   褚月见因他带着的狠意而神情艰难,一颗心不断往上飘浮着,铃铛亦是在疯狂摇曳作响。   殿外的骤雨不停息地下,偶有几滴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周遭燃起舔祇的火焰嚣张席卷成火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已经摸到了那个烙印,所以这次好像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字。   若影若现地映照着雕刻华丽的殿内,满天的火光正在张牙舞爪着。   火蛇用着不顾一切之意肆意燃烧着,她不断剧烈地抖着,香汗淋漓的不断往下滴落,最后顺着滑落在地板上,蕴了一团粘稠的痕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远处的雕刻的圣洁莲花纹柱梁被燃至坍塌了,所有的一切都呈现一种绯迷颓败之意。   红白庄重的萧墙倾倒了,褚月见被烫到了,终于从至高处回神了。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沉沦在这里。”   她睁着双眸凝望着远处燃着的火焰,眼中闪过惊人的光亮。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轻声呢喃着,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掌控权,也从他身上找到了另外一把钥匙。   褚月见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在她将人推开时连合处还带出了一丝透明的丝线,最后断开落在地上。   嚣张的火蛇带着势不可挡席卷而来,她看懂了,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想要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她还不想死!   褚月见来不及去看那些,将已经被堆至腰间的裙摆放下,隐约还有些不断顺着大腿往滴落。   她想要往外面跑,哪怕她现在力气所剩无几,可就算是只能爬,那也要爬出去。   她不会和谁一起沉沦在一起的。   她要回家。   褚月见膝盖还发着软,好几次站起来了,也都还是会软下来去。   绕是艰难,但她还是咬着牙费力地站起来,然后拼命地往外面跑。   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甚至连半分动静都没有。   褚月见握着一直藏着的骨错将门成功打开,面色顿喜,忽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像是洁白圣洁的莲,破碎一地,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幽幽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全是疯意。   他真的是个疯子。   褚月见看了一眼只觉得发怵,神情冷漠地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朝着外面跑去。   她终于看见了出口的光了,不自觉在脸上露出纯粹的欢喜。   她真的要回去了。   “褚月见——”   身后的人忽然唤了她一声,嗓音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   褚月见听见了声音,心随着一起发紧,但她并未停下脚步,依旧义无反顾,坚韧地往外面跑。   但却在即将跨出去之际,还是忍不住回首了。   然后她看见了,一颗妖冶的眉骨红痣,还有一双向来稳重克己情绪的清冷双眸,疯狂褪去,此刻全是惧意。   他这一刻好似在绝望的悲切,但褚月见已经投身光亮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   “呼。”   褚月见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她抬手捂着心口喘着大气,额间还泌着细碎的汗珠。   偶有风吹过,那种感觉依旧没有散去,她浑身都还是有泌出来的冷汗。   她方才梦见了奉时雪,而且还是那样旖旎又恐怖的春.梦。   想起方才的梦,梦褚月见心跳便跳得很快,肩膀止不住的颤动着,抖着抬手擦着头上的汗。   哪怕是刚才梦中,奉时雪想杀她的心也很浓,她都感觉自己被撕裂了。   呼,差点被他给做死了。   方才的梦终于让她也想起来了,系统最近一直都没有发布任何任务。   而她也好久没有搭理过奉时雪,所有的心神都在陈衍让身上。   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的感觉。   褚月见怀着这样感觉,深吸一口气,然后将系统打开。   她现在要看一下数值才能放心。   刚才那个梦告诉她一个道理,若是她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回去,那结局绝对会很惨。   [系统:黑化值+10,崩坏值+10,好感-30,作死值+500。]   褚月见一脸的不可置信地,使劲看着那些数据,任她怎么擦眼睛,看到的都是这个数值。   好感怎么能负数成这般?   -30!   她这得怎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让奉时雪这样莫名其妙地给她降这么多啊。   男人的心,真的是海底针。   褚月见绝望了,分明她最近这几天忙着陈衍让的事,根本就没有时间折辱奉时雪。   那他怎么会这样暗搓搓地给她降好感啊,她没有已经好久欺负他了,难道不应该给她稳住好感不动吗?   褚月见泄气地栽倒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床幔,依旧还是不愿意相信,可确实看见的就是-30的好感。   奉时雪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   [系统:好感值低于0,为了保证数值安全,差距太大将会受到惩罚,限宿主及时拨正数值。]   得,果然如褚月见所料,系统又派发了任务下来。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2_. c_o_m   收集奉时雪的好感,真的简直比玩游戏达成全图鉴都难。   送‘温暖’这一招根本对奉时雪没有用,说不定还会一降再降。   到底该怎么才能获得奉时雪的好感啊。   若是一直这样以恶毒女配的身份走下去,她绝对是永远无法加上好感。   褚月见脑袋都要想破了,都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系统给她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   刷不到了,根本就刷不到好感了!   褚月见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着,最后整个人抱着被子横在床上,头垂在地上,双眸失神盯着上方。   得想办法轻松又顺利的完成任务,然后回去。   是夜。   公主殿夜如白昼,灯火通明。   而不远处狭小的偏殿,却被夜色照着显得格外的寂静。   夏季的的晚风依旧带着湿热,不远处的水池里荡起缕缕波纹。   忽然从波澜的水中钻出一人,他的眉眼修长疏朗,脸上带着幽暗的野性,眼底翻滚着炙热的波涛。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水珠顺着精致的下巴,缓缓滴落至精瘦的胸膛,恍若午夜中惑人的堕仙。   控制不住还是忆起白日发生的事,奉时雪眼中闪过恼意,耳畔泛着红。   褚月见真的该死。   那个药现在还有感觉,折磨他到现在才淡了下去。   而褚月见却在和旁人纠缠。   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一幕,她被人困于一隅之地被抬着腿露出白皙的线条,两人紧贴着悱恻。   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甚至……   想起那带着婉转欢愉的声音,他泄愤般地双手撑在池壁上。   闭眼垂首,掌心微微用力,结实的肌肉在暗夜叫嚣着,那是难训的野性。   奉时雪让心思沉寂半响才缓解了身体的状况,他缓缓从水池中起身,半阖着双眸神情带上懒恹恹,系上腰带。   他将衣裳随意穿上,然后缓步走到旁边的藤椅上坐下,仰头闭眼,语气冷淡唤人:“成岢。”   很快从树上落下一道黑影,若是不注意是绝对无法发现到他,因为他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少主。”成岢听见传召,从树上轻巧地落下,将头垂下,单膝跪地。   奉时雪侧首轮廓清晰流畅,懒散地摇着坐着的藤椅,晚风徐徐吹来,终于将他内心升起来的那股感觉吹淡了。   “死了吗?”奉时雪语气平淡,好似只是在问他今日是否吃过了般。   听见奉时雪问到这件事,成岢面含忏愧将自己的头埋得更加低了:“回少主,是属下办事不利,他跑了。”   “跑了啊。”奉时雪摇晃的藤椅停下,握在把手的手背骤然抓紧,指尖泛白,顷刻松开了,续而再次晃动起来。   奉时雪的语气半分起伏都没有,成岢无法判断他现在是什么神情,只能忐忑地等着。   这件事确实是他没有没有办妥,明明只有两人,竟然还是让他们跑掉了。   就在成岢忐忑不安地等着时,前方再次传来了清冷不急的声音。   “罢了。”跑了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奉时雪本来便没有打算真的将他完全除去。   像是对这个结果半分也不在意,全然不像是之前浑身含着杀意,下令的那个人。   “改日出宫将这个,找个机会交给乌南山。”   成岢抬头接过来,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晶莹通透的玉佩。   “属下定不辱使命。”成岢领命之后便闪身离去了。   人离去后偏殿再此沉寂起来,只有奉时雪慢悠悠地晃着藤椅的声响。   他歪头闭上双眸,月光色洒下来,将皎若月华身影衬托得有种透明的虚妄。   跑是跑不掉的,只是早晚的事。   ……   昨日公主殿遇刺这件事,很快闹就得沸沸扬扬的,不少的版本此起彼伏地悄悄议论看好戏。   有大事在前便显得另外一边,那刚入京的南海陈氏嫡子受伤之事变得悄然无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着公主殿。   只有褚月见一直关注着陈衍让的事,但得知道消息之后也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陈衍让莫名其妙地受伤了,褚月见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事是褚息和干的。   本来想要立刻去找褚息和的,但是想到了那日的事,她又觉得暂时还是不去为好。   她窝在公主殿中闲来无事,便将自己的作死值全部兑换成了石丸,以备不时之需。   让她隐约不安的是,这次系统只是告知奉时雪给她负了好感,说是有惩罚。   但任务是给了,却没有给时限,那么意味着她不能这样干躺着等结局了。   因为差距太大的数值惩罚,可能随时都会降落。   想到这里褚月见心中顿感不安,便唤人将奉时雪找来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是女鹅和奉奉的主场啦~弟弟准备小嗐屋去了,陈二‘不小心’受伤了要养伤,养好后卷土重来。   奉某人:开心,老婆要来找我了,果然她最爱我。   感谢在2023-05-27 01:59:40~2023-05-27 18:2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汗包吃汉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懿 30瓶;痣 10瓶;流萤 6瓶;Cany 5瓶;6213456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世上再也无人比她更恶劣了。   沉甸甸的半枝硕果探上红瓦白墙, 被压得低垂,琉璃瓦折射出绚烂的光,似真似假的幻梦。   松枝流云鬓, 青裙珠宝钗, 她在绚丽的光线下格外的夺人心魄。   奉时雪来时一眼便看见了立在树下, 正在仰头看着上方的褚月见。   她水雾斑斓的眸子带着渴望,半分记忆中的恶劣都无,纯得像一朵无瑕的娇花。   但谁又能知道正是这朵看似无害的娇花,藏着最恶劣的心思,气甜腻,好纵欲,性作恶。   世上再也无人比她更恶劣了。   忆到那些画面奉时雪垂下眼帘, 眼睑泛起一丝病态的红丝, 面上却依旧是懒恹恹的表情。   褚月见实在是太馋了,皇宫中唯一的树上的桃子已然结得十分红艳,沉甸甸的挂在枝头却无人采撷。   立在树下仰头瞧了半响,她却只能眼含可惜得垂下眼眸来,颇有些遗憾地摸着肚子。   她最近吃南海的荔枝吃多了,御医说现在吃不了桃子这些水果了。   无意瞥见门口的一抹白,褚月见顺着抬起头, 不期而遇的和门口的奉时雪对视上。   他眸光幽幽暗淡,不知为何褚月见乍一见到他, 心中竟有一丝紧张。   大约是之前做了有关于他色.情又恐怖的梦, 乍然一见到他人有些记忆苏醒。   不怕,不怕, 奉时雪现在孤立无援且有把柄在她的手上, 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褚月见安慰好自己后, 心跳恢复原本的律动,然后一如往常般吊梢着眼,秀眉微颦,开口便是骄纵的语调。   “杵在哪里干嘛,还不过来!”娇滴滴的声音裹着最甜的蜜汁。   就是这一道声音,连梦中都在肆无忌惮展示自己恶生生的娇笑,将他折磨了一夜不曾入眠。   褚月见一身青白立在树下,雪肌泛着被烈阳晒过的红晕,神情半分不自在都没有,就像之前的那都是异常不曾存在的梦般。   她为什么能当做也没有发生?   一瞬间在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压制的戾气,他仿佛能听清了自己狂跳躁动的心跳。   差点忘记了,褚月见原本就是没有心的。   奉时雪沉默着走向前,有风温柔地卷起,将他的衣袍掀开,气息淡雅着乘风而来。   分明没有梦中双眼猩红的怨怼恨意,和令人生怖的偏执欲,但褚月见却感觉他每走近一步,好似都踩在她的心头。   她就这样立在原地顶着莫大的压力,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   奉时雪距离她三步之遥停了下来,身长玉立地立着,神情怠倦地睨视着她。   褚月见仰头看着他,从他的寡情的双眸中读懂了一句话:有屁快放。   随着清凉的夏季风吹来,奉时雪似闻见一股暗香,这味道无孔不入地转进他的身体里,将他缠裹住了。   极力想要压抑隐约有些苏醒的熟悉记忆,她就立在面前,纤细无辜,羸弱得他单指便可将其碾碎。   奉时雪忽感喉咙升起来的都是莫名的痒意,但尚且还能压抑住。   褚月见看一眼他,随即漫不经心地垂下首,抬手脱下戴着的真丝手套,露出修整得十分规整的纤细白嫩的手指。   要我用足,用手,还是用旁的?   恶意的笑盘似乎还旋在耳边,是那样的清晰。   奉时雪视线落在上面,眸光微动,片刻转变为更为幽暗的冷意。   她的指上染着淡粉丹蔻,但有指甲绷断过的伤痕。   那个伤痕不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留下的,所以只能是陈衍让。   “上去,给本殿摘几颗桃子下来。”褚月见将手套随手扔进水晶流萤盘里,转身端过宫人呈着的冰镇酸梅汁,舒心地坐在镶嵌珠宝的藤椅上。   奉时雪看着她浅浅抿上一口汤汁,殷红的唇上便沾染着湿漉漉的晶莹光珠,似娇艳欲滴的花苞。   大约是真的很喜欢,所以她抿了一口后,神情瞬间隐约透着餍足之色。   褚月见满足地喝了酸梅汤,缓解了心中的燥热,这个季节最是适合这样的饮品了。   但等她都喝完了,眼前的人都没有动一步,反而一直盯着她看。   褚月见神情略显诧异,挑着眉催促道:“等什么呢,还不快去?”   啧,瞧这个眼色,别不是在心中打的如何弄死她的主意吧。   奉时雪和她对视上才从方才的错觉中回神,神情恢复了应有的清明,墨眸懊恼一闪而过,别过头转身走向桃树下。   他的视线极好,所以一眼便瞧见了树枝被人锯过了,若是他这般身高的踩上去,绝对是承受不住的。   看着那处隐蔽的断痕,便知道了这次褚月见找他过来,不是因为上次那件事,而是为了进一步折辱他。   忽然心中升起莫名的烦闷,奉时雪唇线扯平,周遭的气息分外冷漠。   褚月见坐在藤椅上摇晃着,耳垂挂在的白玉坠子也一同摇曳,眼含期待地看着奉时雪上了树。   她早在之前便已经将树上暗藏深处的枝丫给锯了,只要奉时雪无意间踩上去,一定就会掉下来。   届时她便能上前表现一番了,反正她现在兑换了不少的石丸,可以适当的挽回自己的人设。   等过了这一关,她一定要将作死值刷回来。   想到这里褚月见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水晶汤勺。   哎,她真的为了奉时雪的好感心力交瘁,也是真的搞不懂,好感为什么会突然跌落至这样。   数值的差距拉得太大了,总感觉头上随时都悬着一把隐形的刀。   她现在夜里都开始睡不安稳了,虽然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但还是生怕闭眼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所以现在才迫不得以,冒着风险铤而走险地这样做。   “哎,不要那一个,不好看换一个。”褚月见目光如炬地盯着着树上的奉时雪,眼见着他伸手便懒洋洋地立即开口。   奉时雪伸出的手一顿,恹恹地垂下墨眸,随即转向了另外一个,树下人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也丑,不要。”   她喜欢好看的东西,任何好看的东西都能惹她欢喜,除了他。   奉时雪收回自己的手,再次转向另外边,果然他还没有碰上果子,底下的声音便又响起来了。   “不要,丑。”   若现在奉时雪再看不出来,褚月见是在刻意刁难,那便是傻子了。   他抿着唇低垂着眼眸,视线掠过底下那面容娇艳的人,再次避开那被锯过的枝丫。   树下的褚月见等了半响,都没有等到他朝着那边走过去,心中开始有些着急。   明明周围经过她的刻意修饰,除了那一处,便只剩下几个歪瓜裂枣了。   她说要好看的,所以除了那边,根本就没有能入眼的桃子了。   他怎么就不往那边过去呢?   别不是发现了什么吧,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也没有关系,不过是计划失败而已。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褚月见心中还是有些焦急,不知是不是头顶着硕大的太阳,所以感觉眼前有些眩晕。   树上的人有瞬间重影了。   褚月见摇晃了一下头,还是有些重影,便随手招来宫人展伞遮阳。   冰鉴端至一旁,她眼前终于有些清明了。   褚月见满意地再次抬首看着上方的人。   很可惜,他好像已经摘到了好几颗模样不错的桃子,还真的没有去踩那一处。   罢了,换一个方法就是。   褚月见无不可惜地看着他从树上下来,正怀中捧着几颗模样周正的桃子,朝自己走过来。   宫人见状上前将其接过,放置一旁的水晶流萤盘中,再低头处理着果皮。   褚月见计划失败了心中郁郁,没有搭理奉时雪,转身趴在椅子上看着宫人用刀削着果皮。   粉白娇嫩的果皮被剥开,熟透了的地方隐约透着丰腴的汁水,顺着白里透红的果肉往下滴落。   奉时雪盯着那果肉有些失神,忽听闻耳边响起脆生生的声音。   “过来,吃了。”   褚月见眼馋,但不能吃,转头却看见奉时雪正着立在一旁发呆。   他从出现到现在,好像一直表现得都有些奇怪。   果然,眼看着奉时雪从一种虚妄中回神过来,褚月见一脸果然如此。   他沉默着抬着脚步,听话地朝着褚月见走过来。   奉时雪走到宫人的面前,余光留意到那道视线放在他的脸上,似带着某种打探的惑意。   他正欲伸出的指尖微顿,指尖蜷曲一瞬,续而才捻起宫人呈着的果肉。   奉时雪将果肉放入口中,立马充斥着满口清甜,他寡淡的眼帘垂下,呈现一种恹恹的表情。   腻人,想吐。   偏生旁边的人还一瞬不移地盯着他看,奉时雪心中的那种感觉更甚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褚月见看着他吃了一块便不吃了,忍不住出言催促着。   这个好东西她想吃还还吃不到呢,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可别吃了一块就不吃了。   昭阳有种奇怪的特征,若说起为什么历经几代都信神,是有不得不信的理由。   因为谁也无法无法解释的一点,便是在昭阳首都,洛河京中果树难以存活,只有靠海一代,接近庆国地界才容易活下去。   别提桃子这样的东西了,甚至连橘子都难以存活,她所吃的水果都是那些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昭阳不适合摘种水果,但公主殿却有一颗桃树,听那些人说是原主和褚息和小时候种下的。   后来褚息和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修葺公主殿,也顺道将这一处果树圈进了公主殿。   而眼下正是桃子丰沛的季节,再不将这些桃子吃掉就要腐烂在树上了,然后化作养分。   她观奉时雪吃了几口后,便没有往下再往下吃的意思,低头用宫人呈着的帕子净手。   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被雪白的帕子裹动着,动作轻柔,像是要优雅进食般仔细。   奉时雪厌恶,所以一点也不想沾上这些东西,偏生有人还要送上门。   褚月见看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动作所表达的意思便是厌恶。   暗自思衬,他莫不是不喜欢这个东西,那倒是真的可惜了,她最喜欢的便是水果了。   褚月见眼含可惜地从被摆放整齐的桃肉上面扫过,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手套戴上:“罢了,看得丑得有些没有食欲,一会儿丢去喂雪雪吧。”   奉时雪闻声抬眸了,停下手上擦拭的动作。   褚月见感觉他看自己的目光,好似更加奇怪了,难道又不小心踩到他心坎儿?   她在心中不安地揣测着,忽然想到奉时雪名字也有个雪字。   他刚吃了的东西被自己转身便吩咐拿去喂狗,可不还将他当作狗吗?   真好,无意间又刷了作死值。   褚月见打开系统,看着版面上的数值,扯出一抹痛苦的微笑:“今日本殿心情尚可,许久没有出去了,带你也出去遛、遛?”   呸啊,是转转!   大约是当原主太久了,褚月见已经太习惯了,只要是对着奉时雪带着侮辱性的话张口就来。   话已经出口了,也没有办法收回了,褚月见顶着奉时雪古怪的目光,步伐有些僵硬地往前走着。   “殿下。”   称职的宫人见她越过了奉时雪往前走,见状拿起垂在奉时雪脚腕的铁链,讨好般地双手呈在褚月见的面前。   褚月见看着宫人呈在自己面前的铁链,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铁链的款式可不正是梦中的那个,不过那铁链要比这根厚重得多。   褚月见闪烁着目光再抬头看奉时雪,后者则冷漠地看着她,一身的难以驯养的孤傲。   得,遛遛就遛遛。   褚月见心中带着拒绝,面上带着倨傲,手握着寒冷刺骨的铁链,特别嚣张地拽着奉时雪往前面走着。   去游宫。   褚月见走在前面,紧紧攥着铁链不敢松开,只觉得如芒刺背。   身后的奉时雪应该是在疯狂给她掉好感吧。   不过只要不是掉得特别夸张,其实褚月见都能很乐观地接受的。   因为若是据她猜测没错的话,大约-30数值,还没有达到系统立马下处罚的地步。   所以她才暂时没有时限,若是再降低的话,说不定可能就有些危险了。   这样想着,褚月见只觉得掌心握着的铁链,隔着手套好似能有一股刺骨的冰凉。   救,身边的宫人太称职了怎么办?   青瓦红墙的宫道上。   三两结伴且截然有序地宫人行过,路过褚月见都会欠身行礼,将身子卑微地俯下。   直到那声势浩荡的队伍远行,过了很久之后才抬起首,悄悄地瞧着。   有宫人看着远处的殿下手中牵着一根细细的铁链,而铁链的另外一端是为风光霁月人之,被拽曳前行。   她心下泛着怜悯,叹息一口气,端起自己的东西抬头跟着那些人,一起往前面继续谨慎地缓步走着。   避免不了想起方才的画面,心中感叹着,想当年祭师族犹在繁盛之际,身为嫡子的奉时雪入宫时,是何等的惹人瞩目。   然而他眼下却像是毫无尊严的玩物,被殿下这般恶劣的人,正肆无忌惮的当做狗奴玩弄着。   高岭之花就此跌落神坛,落得个任人践踏的地步,何其不令人唏嘘不已。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公主奢靡腐败,圣人嗜血残忍。   褚月见牵着奉时雪在纵目睽睽下游宫,起初还觉得不适应,渐渐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反正已经做了,是不能再改变的事,就当自己在刷作死值吧。   昭阳的宫道修葺得异常的宏伟壮观,青瓦红墙,设计巧妙精细,上面刻着很多的瑰丽图腾,暗喻着一此处的神秘。   怪不得所有人都想要洛河京,哪怕是此刻无心权力的褚月见立在阁楼顶处,往下眺望,也忍不住心生激昂。   山河壮大便是形容眼下的场景,但一眼便能看见昭阳的尽头。   褚月见凭栏眺望远处的山川,将心中的悸动收回来,暗自有些泄气地趴在凭栏上,漫不经心地往下看着。   因为‘尽头’正在她的身后,还被她用一根铁链拴着侮辱呢。   褚月见本来是想要看底下的风景散心的,忽然视线定格,缓缓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瞧见有趣的事了。   褚月见微微支起下巴往下看,原本雾蒙蒙无聊的眼眸,忽地带着了浓厚的兴味,闪烁着斑斓的光。   奉时雪视线所以扫过,然后停在她的脸上,久久无法收回来。   这本应该是他最厌恶的人,甚至连她脸上的所有细微的表情,他见之都厌恶得不行。   但他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她的每一个眼神代表的意思是什么,兴味代表着玩味,是感兴趣。   所以她又找到了什么想要玩弄的人?   奉时雪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可言所的郁感,沉着墨眸时显得表情分外冷淡。   他视线随之一道往下眺望。   虽然这是在阁楼的最顶端,但昭阳的格局就是一层层的盘旋楼,此刻一眼望下去,他一眼便看见了一群人。   准确来说是一群看起来就是纨绔的世家子。   为首的那位穿着景织绸缎,被人众星捧月地拥簇着,讨好着,身上有着和褚月见一样的性质。   奉时雪才看见底下那人片刻,原本趴在凭栏上的少女直起腰,便提着裙摆往下跑。   她犹如张翅飞奔的蝴蝶往下,却没有将他一道带下去,将他瞬间抛掷脑后了。   奉时雪不合时宜地浮现起这样的感觉,很快便压下去了。   他抿着坚毅的唇,弯腰将被她丢弃在一旁的铁链拿起,紧紧地握在手中。   铁链还是冰凉凉的,根本不能保存温度。   他眼底闪着暗幽幽的光,握着铁链片刻没有得到想要的感觉,到底还是松开了。   褚月见提着宽大的裙摆往下跑,跑至白皙的小脸透着桃色的粉嫩,分外的娇艳明媚。   她眼下正无聊着,还真的有人送上来给她解闷儿,顺便还能舒缓因为奉时雪给自己负好感的郁闷。   他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呀,褚月见见到他眼中只有满意两个字。   修葺瑰丽的宫道上正行着一群穿着华贵的人。   “李兄,陛下最近很是器重你,还听说有意将昭州府留给你去赴任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今日何不一起出去喝上几杯?届时可得称呼李兄为昭州府主了。”有人笑着奉承着。   “今日便不去了,洛河京这今年都玩厌倦了,已然无兴致了。”穿着锦缎华服的人,正是褚月见那日在流芳阁遇见的那位。   李府嫡子,李元。   李元被众星捧月着拥簇讨好,只觉得分外享受,心中对这些无半分官职的人满是不屑。   男人在世唯有两样是极乐,美人、权势皆有才是最为令人钦羡的,他刚好两样都有了。   李元分明眉眼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偏生还要虚伪地抬首让众人止声。   “哪里,眼下这事还未定下,届时事实是如何也不好说。”   他昂首行在最前面,神情倨傲,似和他们解释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了,翘着嘴角道:“今日陛下设宴,单独留下我爹大约是有旁的事要传达,还指不定是那件事儿呢,不过大约也是位了那件事儿了,毕竟除了李府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资格。”   跟着他身旁的人也是世家子,这句话几乎将所有的世家都贬低了。   他闻言李元这般轻慢倨傲的态度,心中顿感不悦却无法表现呢出来。   这点李元倒是没有说错,确实近段时间以来,只有一个李家破得帝心。   今日设宴款待时,年轻的帝王高坐金殿七分醉意,散漫地讲着昭州府封地问题。   昭州府是不亚于南海的丰沛之地,且离洛河京远。   如若谁家得了昭州府,那还不是天高皇帝远,是上赶着去当土皇帝的。   在场那么多的世家,陛下就只反复钦点了李家主,而且方才宴尽时,还单独留下了李家主。   前面已有这样明显的暗示了,众人都已经隐约知晓了帝王暗藏的打算,这昭州府大约会落在李府。   李家主已然年迈不适宜舟车劳顿,唯能去的便是这位唯一的嫡子,李元能承袭赴任。   没有想到这样天大的馅饼,竟然砸到了只知道玩男女的纨绔子身上,着实让众人眼红得不行。   大家都是一样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家子,唯有这李元世家最好,还是唯一的嫡子,根本无需要担心被旁的兄弟抢了去。   府主为一方霸主,虽然这事还没有定下来,却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世家盘根接错抱团洛河京数百年了,没有想到其中有人尽然能有府州。   其中有人有心要奉承讨好李元,便道:“李兄若是赴任昭州府主,以后只怕是尚位公主也是使得的。”这本是一句玩笑话。   当朝的公主只有一位,且和陛下系出一脉,尚公主这样的好事是旁人高攀不起的。   借由公主来提高李元的身价,已经是极高的奉承了。   可这些人却不知前段时间,李元曾经在流芳阁和褚月见已经见过了,而且还结交了不浅的仇恨。   本来他当时就后悔招惹褚月见的,平白挨了几耳光无处宣泄,回去又被父亲好一顿责罚。   那段时间还一心忐忑地等着陛下问罪,结果宫中迟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这好不容易等到宫中的传召,结果还是这样的好事。   这让李元心中顿感爽快,同时也有淡淡的不屑,轻视。   一个没有封号的公主而已,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谁都知道如今的褚帝上位时,不知虐杀了多少的皇子,皇女。   依他心中所想,褚帝会留下一位血脉一承的皇姐,也不过是彰显自己还没有冷血至此。   作者有话说:   睁眼我的嘴巴被关了哈哈哈哈,最近我还是听话点,宝贝们见谅,么么。   感谢在2023-05-27 18:20:58~2023-05-28 21:0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小羊向前冲 2个;3867140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懿 20瓶;鲸 16瓶;月野、灯灯、123、江上 10瓶;柏霖雨路 3瓶;徐缝缝 2瓶;Josep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殿下,发髻松了。”   这不过是安抚民心的帝王术而已。   其实李元这样想最主要的原因, 是因为唯一被留下来的公主至今为止,连一个封号至今为止都没有。   甚至在很多重要的大典上,他们这些人都没有见过这位公主的身影, 只在传闻中听过。   也正是如此, 所以他当时才没有认出来褚月见。   若皇帝当真将这位一脉相承的皇姐放在心上, 怎会连封号都没有,甚至都已经过了及笄这么多年了,都未曾有要替其招驸马的心思。   如此可见,这位殿下不过是只有其名罢了。   想到此处,李元忽地眯眼摸着下巴思衬,虽然空有其名,但那张脸长得倒是不错。   虽然那日被她打过, 心中是有些怨怼, 但被刁蛮的美人打,偶尔可以当作情趣。   所以当天他怒气过后兴致突然正浓,难得不喜乖巧温顺的女子,遣派人寻了那常日跪在街头的想要告他的女子。   那才是真正的忠贞之人,上演了一场拼死不从的戏码,还他到现在都无不可惜着。   李元缓步行在宫中,被众人拥簇着, 神情好不得意。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串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   甫一出现众人的视野中,便似有目的般, 毫不犹豫咬上李元的腿。   李元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东西, 吃了痛才下意识地抬脚,想要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玩意儿踢开。   松狮犬十分灵敏地躲开, 顺带将其血肉咬下一块, 瞬间雪白的毛发上染上了血珠往下流。   它纯白无害地叼着一块腿肉, 欢快地摇着短小的尾巴,水漉漉的眼瞳和其主人一样。   “汪!”   事发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在宫道上竟然有一只小狗冒出来 ,还直接将人的腿肉咬下一块。   众人还在发愣,谁也没有想到一条小狗竟然这般凶狠。   “什么畜生玩意儿!”李元惨叫一声,脸色快速发白,捂着自己的小腿。   他抬起一双眼似淬毒了般,原本还算秀气的脸,顿时凶性毕露。   松狮犬叼着肉往前跑了几步,停在不远处欢快地摇着尾巴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李元自出生开始便甚少被人欺负过,更别提是一只小畜生了。   虽然知晓这是在宫中,但他还是不甘心自己平白受了这个磨难,心中升起来的满是暴戾情绪。   一只不会讲话的畜生而已,只要不是皇帝的,死了也就死了。   不过就算是皇帝的,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况且他也未曾听过皇帝有养狗。   皇帝现在权势不稳,有的是地方要用李府的。   一条狗而已,想必就算是知晓了应该会一笑了之,也不会对他做什么惩罚。   “捉住那畜生。”李元冷着眼毫不犹豫地下命令。   “李兄,这……”他身边的人神情带着犹豫,看他的眼神跟看疯子般。   可不就是看在看疯子,这可是在皇宫,不是李府,宫中的东西那是他们这些人说追就追的?   虽然褚帝刚登基不久且年幼,但那也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是天下人的主子。   谁敢在皇宫里这般肆无忌惮,就算是要成为府主了,那也只是臣子而已又不是真的就是土皇帝了。   这李元也是太过于嚣张,不将其放在眼里了。   这些人以前只知晓李元胸无点墨,且将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诓骗无辜男女身上,却没有想到竟然一头的豆腐渣。   怕不是方才在宴会中喝高了,现在才起反应,然后要撒野吧。   对于李元的命令,这些人面面相觑,都是一样一言难尽的表情。   而身旁的宫人则是知晓这狗是谁的,根本不敢去追,一时间竟无一人前去,都愣在原地看他发疯。   “嗬,你们不去便滚罢,我自己去。”李元冷哼一声,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本来也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只是一群废物而已,自己肯搭理他们已经是恩典了。   虽然李元是第一次入宫,且入宫的时候他爹反复嘱咐了,谨言慎行。   但在他的心中对褚息和的记忆,依旧还停留在以前。   当今的天子以前也不过是个玩意儿,只是运气好才登上的位置,手上其实也没有多少皇权。   现在皇权分散世家手中,皇帝的势力,还不如他们这些世家权力大。   就算不是谨言慎行又如何?皇帝还不是咬碎了牙吞肚子里。   反正被一畜生欺负,他是受不了这等气的。   这样想着,李元便癫红着眼欲要往前去追,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哎,李兄,这里是皇宫,这狗瞧着模样打整得精细,估计是公主殿下的。”这人本意是好心劝解。   谁知李元一听可能是褚月见的,心中想要抓住松狮犬的气焰更盛了。   那日的记忆又苏醒了过来,他咧着森森牙齿,眼带寒意,用力推开身边的人。   捉住这只狗,那也算新仇旧恨一起了。   他跟疯了似的,不管不顾地推开身边拦着他的人,非要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追着。   身边领路的宫人本来是想要拦的,但是见拦不下这个跟疯魔一样的人,心中微急,还是转身便去禀告。   谁不知道公主最喜爱的便是松狮犬,陛下还为此另外御赐了一座宫殿,专门用于来养狗。   这狗可是连封号都是有的。   虽然有些荒唐,但宫中谁见到松狮犬,不得不跪地迎拜唤一句‘雪主子’。   这李府的公子莫不是方才在宴会中吃酒,将脑子给吃没有了,这也忒嚣张了些吧。   众人无语地看着他,都一瘸一拐了,还要一意孤行非要追过去。   虽然知晓他愚蠢,是有心要讨好他,但他这般作死的行为着实惊到了他们。   这里是皇宫又不是李府。   就算手握再大的权力,这天下现如今依旧姓褚,就连南海陈氏都得乖乖听从召唤进京。   一个世家子,哪来的勇气?   这人不是疯了就是蠢透了。   李元自是不知道那些人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闹哄哄的,只有被狗咬过地方十分清晰。   大约真的是方才在宴会中吃酒吃多了,也或许是前几日弄死了人,精神依旧亢奋着。   总之他现在脑子一片混沌,双眼被气得通红,坡着脚往前面跑去,神情隐约透着疯狂。   它主子当众辱他也就罢了,一个畜生也这般,看他今日不好好教训一番,一泄心头之恨。   李元赤红着眼,神情满是癫狂,跟着松狮犬拐过九曲连桥。   他完全没有留意到,正追着的松狮犬叼着口中的肉,见他没有追上来,还会专门停下来等他。   这小畜生今日一定要落在他的手上!   李元双眼通红地追着,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追到了幽静之处。   皇宫中修葺的都是金碧辉煌的华丽繁复莲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败落之地?   李元扫过周围,脑中疑惑一闪而过,但还不待他细想,忽地听见不远处有声音响起。   轻柔乖巧的女声,软和柔柔的,似滴着蜜汁。   “雪雪真不乖,上哪里叼了个恶心玩意儿回来?”   李元的心神顿是被这一道声音勾住了,连找狗都忘记了,循着声音的方向前去。   拐过幽深的密竹林,这里完全已经和威严庄重的皇宫隔离开了,冒着瘆人的寒气。   李元终于找到发声的源头了。   穿过林中便能看见一池莲花盛得正好,一旁还架着青藤秋千,有人正坐在上面。   脚尖轻点地面,秋千荡起,青白色的裙摆飞舞,划过如同莲花般好看的弧度,她娇滴滴地盛开得正好。   松枝云松鬓,珠宝玉簪头,往下是一张纯洁狡黠的脸,满是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的矜贵娇艳。   褚月见抱着松狮犬手中拿着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它嘴角的血渍,语气轻柔地责怪着:“上哪里惹的一嘴污秽,脏死了。”   秋千轻轻地荡着,松狮犬自觉做错了,乖乖地扬着头,等着主人给它弄干净。   褚月见见状弯眼一记笑,余光有看见朝自己走来的身影,手一顿,嘴角的笑意便更加甜蜜了。   她装作未曾察觉般,依旧低头擦拭着松狮犬身上的血。   哎,真的太多了,根本擦不完,有的已经干了黏糊糊地沾在毛上,恶心死了。   看来只有回去嘱咐宫人,仔细地给雪雪清洗一下了。   褚月见这般想着,然后忽然猛地站起转身,裙摆荡起莲花的弧度。   身后的人扑了空,差点直接扑进了莲花池中。   褚月见单手勾着他的衣领用力往后拉,李元便被拉至地上坐着,抬着头神情有些痴痴的。   四处的仙气弥漫着,似登上了极乐的仙界,他看见了仙女。   “你终于来了呀。”脆生生的娇声拖拉着语调,每一个字都灌满了甜言蜜语。   李元坐在地上痴痴地点头,仰头看着仙女踏月而来,轻飘飘地落在他的面前。   然后……   “啊——”从李元的口中发出巨大的惨叫,响彻幽暗的竹林。   他眼前的仙界消失了,眼前一切都变成了令人生怖的炼狱,仙女亦是变成了魔女。   他神色痛苦地捂着还在滴血的耳朵,双目赤红地看着眼前的人。   褚月见倚在一旁,浅笑晏晏地瞧着他,语气无辜道:“手滑,没有抓住雪雪。”   松狮犬听见主人唤它的名字,吐出带血的耳朵,摇着欢快的尾巴跑到褚月见的脚下直叫。   褚月见垂头看着它满身的血,颇有些嫌弃地避开。   “雪雪乖,现在别挨我,太脏了。”懒洋洋地开口。   松狮犬委屈地呜咽一声,见主人冷淡不搭理他,摇了下尾巴便破罐子破摔地卧在地上。   “你没事吧。”褚月见没有再看松狮犬,缓步行至李元的身旁,纯粹的眼中灌满了好奇。   李元现在清醒了,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仙女啊,分明就是害他噩梦连连的恶鬼。   但是眼下的七分好似有些不对,幽静得分外的谲诡。   李元慌张地环顾四周,心下暗惊。   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方才分明是在和那些人,一起议论今日褚帝如何对待昭州府之事。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会来这里啊?”褚月见弯着月牙眼,抬起脚,神情无辜地用力碾压住他的胸膛。   他无力地跌落下去,想要挣扎却没有使不上力气。   “今日宴中的酒好喝吗?”褚月见看见他的样子,歪头疑惑地问道。   酒?   莫不是今日的酒有问题?   李元眼中闪过茫然,宴会中他是喝了不少,但是不单是他一人喝了,其他的人也喝了的。   但听见褚月见忽然这样问,直觉告诉他一定是酒有问题。   他不清楚褚月见为什么要将他引诱至此,是对他要做什么。   但他唯一肯定的是,他是李府的唯一嫡子,绝对是不会被弄死在这里的。   是的,没错,他现在从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身上,察觉到了一股杀意。   李元也不知道,褚月见为何一见到他就是厌恶,现在还费尽心思的将他弄到这里来。   他坚信褚月见不会杀他。   然他这次猜错了,褚月见确有杀意,从她知道那日的女子死后,便一直有杀意。   这股杀意都藏在她心头好久了,使她郁闷得有些上火了。   桃肉吃不了,她是真挺馋的,毕竟桃肉就这一季节,错过了就要等下一季了。   这样想着褚月见心头越渐郁闷了,眉目都染上了风雪般的冷漠,神情寡淡地往下瞥。   他躺在地上被她踩得比畜生都不如。   “我等你已经很久了,你可终于是来了。”褚月见弯眼,嫌恶地收回自己的脚。   她转过身,莲花般的裙摆荡漾得层层叠叠,指尖忽然有物件滑落,露出一截精细的链子。   褚月见坐在秋千上懒洋洋地睥睨着他,脚边卧着的是乖巧摇着尾巴的松狮犬。   像极了一副古典的仕女图。   李元还没有品味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便察觉自己突然被人抓着领子,给单手拎起来了。   他慌张地回首一看,是身形修长高大的男人,许是褚月见身边的暗卫。   暗卫听从主人的命令。   所以他面无表情地将人抬起来,垂下眼睑,下手蛮横,一把将他按在水池中。   水池的血蔓延开来,像是水墨画被晕开了,莲花池的花有种越渐的明艳错觉。   李元被按下去瞬间窒息感袭来,死亡促使他有了强烈的求生欲,四肢拼命挣扎着。   他想说自己是李氏嫡子,以后是要远赴昭州赴任的,但张口便是灌水的气泡。   他心中生怖,这才发觉褚月见哪里是不会杀他,说不定早已经布下了杀机,就等着今日呢。   但是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褚月见要弄死他,他也没有对她做过任何的不好的事。   李元这一刻绝望极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这样被人淹死在莲花池时,这暗卫抓着他的头发将其抬起来。   生的气息不断朝他拥来,李元便大口呼吸着,但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又被用力地按下去了。   反复几次后,他已经没有多少的力气了,再次被提拉起来像是濒临死亡的老狗。   他在暗卫的脚下匍匐着头,浑身滴着水珠。   褚月见坐在原地满脸的兴味,脚尖轻点,抓着秋千荡漾着,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眼中含着明媚的笑意。   “喜欢这样的刺激吗?”褚月见弯着月牙眼,嘴角笑意越渐明显,语气却是打彻心底的凉意。   她轻声呢喃着:“借由外物的死亡刺激,来达到自身满足感的高.潮,这样的刺激许是不够的。”   忽地褚月见掀眸,纯粹散去是刺骨的残忍:“她怎么死的,你也去陪她吧。”   话音落下,莲池中溅起了水花,顷刻随着水波一丝丝血迹蔓延,不一会儿便恢复平静。   有人死在了宫中。   李府的嫡子李元因为喝多了,当着众人的面不顾阻拦,非要一意孤行去追公主的狗,然后不小心跌入莲花池死了。   被人打捞起来的时候,在短短的时间内,身体都被里面喂养的鱼啃了不少去,死状十分的可怖。   褚月见最是胆小见不得死亡,还害怕鬼,听闻后担忧做噩梦,所以没有去看。   此刻她正抱着松狮犬,表情乖乖地坐在软椅上。   身后是盘腿而坐的奉时雪,他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桃木梳,正垂眸神情寡淡地给褚月见梳头发。   一身血味,那股子甜腻味已经遮不住了。   奉时雪忍着这样的味道,维持着面无表情,抬手给褚月见挽发。   忽然他感觉脖子上的铁链被轻拽了一下。   自他的耳边响起了少女自带的软糯声:“小奴隶,你方才去什么地方了?”   方才看了一场戏,有人因为高.潮过度而死亡的好戏。   奉时雪垂下眼睫,依旧如往常一样寡淡冷漠如画,手指插.入乌黑的发丝中,黑白色碰撞在一起分外的吸引人注意。   本是不想要回答的,但他透过铜镜看见了,褚月见玩弄着手中的手中的铁链,那双雾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水雾蔓延的眸子里面有紧张。   奉时雪心中不忍嗤笑出声,眉眼克制地染上寡情的怠倦,透白的脸显得鼻梁那颗痣妖冶异常。   小殿下杀人都能一眼不眨,竟然还会紧张,难道他比杀人更加令人生怖吗?   “小奴隶方才倒是本殿不小心落下了你,所以这几个时辰你到底去哪里了?”她还在问,似乎非要问道方才肯罢休。   周围萦绕在檀香之中,奉时雪面容似雪,神情淡然,仿佛是波澜不惊的神佛像,但闻声挽发的手一顿。   褚月见确实在紧张,方才她看见李元时心中满是激动,所以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奉时雪。   她得知今日宫宴中李元也要在,本来是不想亲自动手的,但是看见他便忍不住。   她早已经说过了,不要再让她见到他。   有权之人杀人无罪,那她是权势之上的权势,杀人亦是一样也无罪。   送上门的东西,她焉能不收?   那女子死了,前不久便死了,死于被人强占时按进水中溺水而亡,死得憋屈且凄惨。   得知这个消息时,褚月见本是后悔的,若是当时她便出手了,说不定结局会不一样,但当时她受限系统自身都难保。   所以她夜里总是做噩梦,气得都上火了。   好在她知道褚息和想要收李氏手中的政权,假意用昭州府为引,诱使他们得意忘形赶赴昭州府。   然而在昭州府边界已经布满了杀手,他们只有一去不回的结局。   褚月见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这样恶心的人死得这般的轻松,当时便布下了杀机。   那是之前就布下的,但因为做了那个梦,褚月见近日总感觉头部有些眩,记忆都有所下降了。   就譬如今日,她就给忘记了还有这茬,还让人把奉时雪弄来了。   人弄来也就罢了,方才看见李元出现后,竟然还完全忘记了他,等她回神的时候才想起要去寻他。   但当时褚月见找到他时,只感觉奉时雪当时很奇怪,说不出那里不对。   虽然知晓奉时雪有洁癖,但他神情依旧冷漠如雪地蹲在观赏池边清洗手时,就是觉得很诡异。   在褚月见靠近的时候,竟然还闻见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淡雅的香气根本就压不下去。   褚月见只当是自己的,没有太过于在意。   方才在那边荡秋千,所以导致发髻散落了,她没有察觉到,用着雾蒙蒙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奉时雪的手看。   骨节分明,青筋鼓起,手指冷白修长,好看得她想把这双手供起来日夜膜拜。   洗完手的奉时雪缓缓站起身,行至她的面前,忽然伸手执起她散落的一缕乌发。   “殿下,发髻松了。”他垂着浓密的鸦羽,看着立在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发呆的褚月见,声音带着暗哑。   “需要挽发吗?”   褚月见当时诧异,抬眸和他对视上,只感觉他眼中似有没有平静下来的谲诡漩涡。   但待她想要仔细瞧的时候,又觉得什么也没有。   他低垂着浓密的鸦羽,面色隐约透着苍白。   “方才去寻殿下了。”   奉时雪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将褚月见的思绪拉了回来。   奉时雪极少和她讲话,光是今日讲的话,加起来已经比几天的都多。   “但没有寻到,便停在那里等着殿下过来。”奉时雪将手中的白玉簪耸动进乌黑的云鬓中。   他抬眸透过铜镜看着她的眉眼,美人如画隔云端。   但那股鲜血味更加浓了,萦绕在他的鼻尖,令其欲呕。   褚月见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人,冷淡的眉眼,没有什么不对的神色,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奉时雪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撒谎吧,他要么不屑解释闭口不言,要么就是直接回答她。   褚月见闻声心下放松了下来。   大约奉时雪当时真的没有找到她,所以才会在那个地方等着她吧,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那里找他的?   褚月见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人,有些想不通的是这点,不过她更加想不通的是,方才竟然将奉时雪给忘记了。   还好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也就死了个人而已。   褚月见收回视线,抬手摸着自己的鬓发,眼中浮现的是满意。   不得不夸夸奉时雪这一点,这手艺真好,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学会的。   耳垂挂着的白玉坠子,随着她的抚摸鬓发的动作摇晃着,雪肌美人靥,衬托得透白诱人。   奉时雪看着摇晃的耳坠,面色略微惨白透明,喉结无意识地滚动着。   等到前面的人转过头时,他才垂下眼睑,如往常一般冷漠。   “今日你表现得很乖,喏,那边的东西看见了吗?”褚月见下巴微抬,雾眸泛起涟漪的光,像是刚刚才餍足的猫,神情懒懒的。   奉时雪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去,视线顿时定格住了。   有宫人手呈着白玉托盘,上面摆放的是一瓶白玉净瓶,透白的瓶身刻着莲花暗纹,在光下隐隐朦胧的光。   “赏你的。”褚月见看着那净瓶扬着下巴,神情带着得意。   她知道奉时雪信奉神明,送一些具有神性的东西给他,应该多少会讨得他的欢喜吧。   褚月见暗想,哪怕他加一个好感值,那也不是很亏。   在她在打算刷他好感的时候,便想要投其所好了。   当见到这个净瓶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奉时雪,和他的那双手太相衬了。   反正这个净瓶是个便宜货,连她平日赏赐宫人的东西十分之一都不及,用来赏赐给奉时雪刚好,也不会触发人设崩坏。   她原本还正愁没有理由光明正大的送他的。   没想到他今日的表现得异常乖顺,倒是让她有了理由将东西送出去。   褚月见用余光留意着奉时雪的表情,见他向来平静的墨眸似乎起了波澜,尽管表情依旧很淡,但是眼眸光亮了些。   应该是喜欢的吧?   奉时雪凝神看了白玉净瓶几息,偏过头,呼吸有瞬间紊乱,却克制得很快。   他偏头观褚月见那双水雾眸,似乎还含着好奇等他的回答。   表情一顿,奉时雪声线清泠冷静,表情不悲不喜,道:“谢殿下……恩赐。”   褚月见听着他的话,眨了眨似灌着水的雾眸,带着淡淡的惊奇。   奉时雪今天真的很乖啊。   但这么乖为什么要给她降这么多的好感?   褚月见心有疑惑,但很快就释然了。   见他收下东西,也没有太在意,挥手表示奉时雪可以离开了。   也是,在原著中奉时雪便是极其会隐忍的,都能潜伏在原主身边这么久。   原主那样的人,虽然没有详细描写过,但是旁敲侧击也能猜到。   奢靡又好色,癖好还奇怪,前面将人当狗养着,最后还馋人家身子。   精神折辱就够了,还要折辱身体。   如果她是奉时雪的话,估计也会想要弄死原主这样的人吧。   奉时雪站起身,清泠的视线掠过褚月见白玉的脸,到底还是转身将那白玉净瓶拿上了。   净瓶在他的手上泛着朦胧圣洁的光晕。   奉时雪垂眸凝视着它,喉结滑动,指尖微紧,将其紧握在手中才转身离去。   褚月见等奉时雪走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松下自己的肩膀,面对奉时雪需要时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累,太累了,惨,也是真的太惨了。   一旁的宫人见她松懈下来,赶紧上前,跪坐着替她捏着肩膀。   宫人有留意到公主今日有些不同,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在小憩,但今日她好像没有,好似不困般。   公主懒洋洋地摊在软椅上,赤着白皙的玉足,修长的腿没有盘起反而随意摆放着,底下垫着的雪白毯,衬得那双玉足似蕴着柔光。   宫人见之心中钦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昭阳不似其他三国有缠足的陋习,但也极少有人的足生得有公主的这般好看。   “你说,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在宫人略微失神地看着那对漂亮的玉足时,忽然响起了一道懒散的语调,尾音带着哝语湿软。   褚月见反复地回想着奉时雪今日的表现。   很乖,乖得惊人。   让他吃不喜欢的桃肉,他就面色不改地吃下去,让他将净瓶带走,他还真的就带走了。   她还以为这个东西,能让奉时雪心甘情愿地收下会很难。   但方才她偷偷观他面相,发觉他半分不悦都没有露出来,十分利索地将净瓶握在手中看。   这样的表现褚月见觉得除了他很喜欢,也想不到其他地方去了。   总不能是先给她个障眼法,等拿回去之后就丢掉吧。   呃,其实这个也不可能的。   褚月见心下微微叹息,她反复琢磨都看不透奉时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难猜测的男人啊。   “回殿下,依奴婢来看,他应当是欢喜的。”宫人犹豫片刻,还是这样说了。   褚月见闻之来兴致了,转过首。   薄若蝉羽的衣领微微扯开,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像极了白日熟透了丰腴桃肉。   “如何见得?说于本殿听听。”褚月见抬手拢过衣领趴在软椅上,抬着雾蒙蒙的水眸,似多眨一下便会眨出晶莹般。   宫人看了一眼心头悸动,垂下首了,不敢多看,但背后还是紧张得泌出汗渍,语气有些磕绊。   “回殿下,方才奴婢观他拿着那净瓶后在手中握得很紧,所、所以斗胆猜测。”宫人讲完之后,身子已经抖得不行了。   褚月见默声了,兴致顿时全无,将下巴埋进臂弯,手指懒洋洋地拨弄着戴着的耳坠。   她也看见了的,但并不能确定他是否高兴,手捏得紧,说不定是代表着他想要弄死自己的心很浓。   也说不定是在借由着自己的东西泄愤呢。   男人心海底针,难啊。   褚月见迟迟没有讲话,宫人还以为她是不满意自己的解释,紧张得立马俯甸在地上,身子抖成了筛子。   “恳请殿下恕罪。”抖得连嗓子都失了原本的音调。   褚月见更加郁闷了,耷拉着眉眼看着宫人忐忑的模样。   看吧,谁也不确定,奉时雪的情绪太难猜了。   褚月见的头有些晕,便无力地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   宫人们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往外面退下。   殿中的檀香袅袅地燃着。   松狮犬已经被洗干净了,迈着短小的腿,呆头呆脑地摇晃着首走进来。   它嗅到了主人的味道,身后的尾巴摇晃得更加欢快了。   它想要小跑过去,却被人忽然抓着后颈提拉了起来。   松狮犬挣扎的叫着。   有人轻笑一声,语气温和:“小声点,凶狗。”语罢随即将手中的狗丢至一旁。   趴在软椅上的褚月见已经睡着了,单手枕着头,呼吸缠绵悠远大约是今日游宫累了。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的嘴巴也被堵住了,哈哈哈,我这个lsp不能说真难受。等她们不再注意我了,再嚣张一次。   感谢在2023-05-28 21:08:49~2023-05-29 23:3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猫 8瓶;62134568 3瓶;煎饼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一只小狸奴。   周遭安静得不像话, 只有错金香炉缭绕着,连松狮犬的犬哮声音也没有将她唤醒。   看起来小殿下今日游宫是真的累了。   真是没有良心的小殿下,他受伤了这么久, 竟然一次都没有看过他, 甚至都没有遣派人过来慰问。   亏得他跟望妻石一般, 日夜瞧着宫中的方位,一腔的真心抛掷在水中,连波澜都没有升起。   陈衍让温润的脸上挂着笑意缓步走近,停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酣睡的面容。   然后只见他缓缓地蹲下来,神情染上好奇色,忍不住凑近观赏。   现在她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粉脂, 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手指掐上去估计会淌汁罢。   面对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依旧没有醒来,还是睡得很沉,神情也很乖。   若不是他早知道她的本性,可能也会上当受骗的。   “小骗子殿下。”他嘴边噙笑,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恶意,便毫不犹豫地伸手将褚月见的鼻子捏住。   “还没有睡够吗?”   睡梦中的褚月见感觉呼吸不畅, 皱了皱眉头,因为实在太困了依旧没有睁开眼, 微张开檀口浅显地呼吸着。   陈衍让低头凝望着她的微启的粉唇, 隐约透着一抹殷红,神情一顿。   忽然想起了那日的旖旎纠缠, 她被他困在方寸之地, 浑身散发着的也是这般清甜气息。   那些记忆扰得他如今都夜不能寐, 偏偏肇事者还这样毫无愧疚心,连敷衍都不肯。   真狠心。   喉咙一瞬间升起不合时宜的痒意,他忍不住偏头轻声咳嗽着。   咳嗽声太近了,这才吵醒了褚月见。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水雾般的眼眸,眼中泛着雾蒙蒙的晶莹,娇贵得轻轻碰一下泪珠儿就会往下掉。   陈衍让不动神色地盯着她的双眼,心间莫名地开始发紧。   分明才一段时间不见,他却感觉已然翻过了几个春秋之久。   褚月见累极了,咋一看见不应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金相玉质脸,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懒洋洋地撑起娇柔的身躯,浑身带着将醒未醒的媚态,将头凑近了想要仔细瞧着。   面前的人凸出的喉结滚动着,下意识往后倾仰着。   “原来你还没有死啊。”褚月见看清楚了真是陈衍让。   但她现在困得泪眼婆娑,思绪还没有回笼,语气娇懒着喃喃问道。   游宫真不适合她,特别是方才还见了血,感觉现在什么精儿气神都没有了。   哈,还梦见了陈衍让。   听见了眼的人喃喃,果然是睡得昏了头的美人儿,连咒人都是无辜的娇媚样儿。   陈衍让唯一的脾气瞬间全无了,只能无奈摇头作罢。   谁让殿下矜贵,骂不得,更加欺不得。   心中满是无奈的陈衍让眼中闪过笑意,嘴角微翘,一派斯文儒雅的正经模样。   “不如小殿下来碰碰我,看看我是死的,还是活的。”他眯着促狭的眸子,亦真亦假得陪着她一起演戏。   “哈哈哈。”褚月见痴笑着挑了细长的眉,目光紧盯着眼前含笑淡然的人,忽然抬起自己的手。   他目光停下了,在紧张,呼吸也乱了。   其实褚月见问出方才那句话的时候,便已经清醒了。   但她有意想要逗乐一下陈衍让,见他这样的反应,眼中闪过得逞的狡黠。   抬起的手还并未碰到陈衍让,她的身子反而倏地酥软地倒下,然后捧着腹娇笑,似颤动的花枝。   方才梳得整齐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再此散落了下来,有几缕鬓发贴在她的脸上,有种凌乱的美感。   云鬓松软,娇躯轻颤,她娇柔得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陈衍让见之,忽然就想要将其摘下,然后将其捧在手心,缠绵悱恻至日夜不分离。   他的心下也随着她的娇笑一起颤动,面上却依旧不动神色地噙着笑,只是眸光幽暗了下来。   褚月见笑够了才缓缓跪坐起来,双手撑在毯上,眼中还带着笑出来的细碎光芒,眼睫轻眨便沾上了一点水润。   她不甚在意地抬手擦去,一双眼雾蒙蒙的分外无害。   “听闻你受伤了,现如今如何了?”褚月见看着眼前的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才关心有些晚了。   其实若是陈衍让不来,她可能暂时也想不起要问他,最近因为旁的事有些分不开心神。   陈衍让盯着眼前的人,将她脸上的表情都收纳入眼,缓缓道:“有些疼。”   褚月见闻言诧异地挑眉,眼神上下打探般看着他,当真疼吗?   他也不避让,懒洋洋地撑着身子,手打开大方地任由她打量。   瞧着面色是有些苍白,但是却也没有他嘴上说的那很疼的模样。   不得不说,张了嘴的男人就是更加惹人怜爱些。   褚月见想到了奉时雪,他那张嘴跟下了封印似的,好像多对她讲几句话就会触犯禁制,然后灰飞烟灭般。   这样想着,忽然又想起奉时雪方才离去的时候,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苍白得似一碰就会碎般。   唔,更好看了,好想欺负他。   “殿下?”陈衍让瞧见眼前的人盯着他走神了,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那眼神不太像是在关心他的模样。   褚月见听见他的呼唤声才回过神了,语气含着歉意道:“近日宫务繁重,帮阿和处理了一些事务,倒是忘记了遣人来探望衍郎君。”   什么宫务繁重,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儿,根本就是将他忘得个干净。   陈衍让说不上现在的心情如何,总之没有来的时候那般愉悦了,沉了不少。   “哎,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何没有人禀我一声?”褚月见忽然想起陈衍让怎么在这里,好奇地眨着眼发问,眸中全然是对他的信任。   陈衍让懒懒地扫了一眼褚月见,见她脸上都堆满了好奇却唯独不见害怕,搭在膝上的手微动。   “悄悄来的,想要带殿下去个地方。”陈衍让含笑解释道:“今日宫中设宴,应陛下的旨召前来,方才路过公主殿,早就听闻公主殿的花开得最是娇艳,本想着舍弃君子骨做一次盗花贼……”   话停在这里他轻声叹息,接着道:“殿外没有花,想要讨杯水喝,谁知殿下在小憩。”   什么君子骨,谁家君子会这样浑身痞气地坐在这里?   褚月见心中腹诽着,早就知道他是闷骚,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没有任何特殊的技巧,全靠精湛的演技。   分明就是想见她,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一本假正经。   这般心中腹诽着,褚月见倒也不纠结这件事儿,毕竟他受伤大约是褚息和做的,算是因她而且起的祸事。   “你想带我去哪里?”褚月见弯着月牙眼,方才的娇媚全然散去,浑身的洁白无害。   “带殿下……”陈衍让挑眉望着,面容温润清隽,轻声细语道:“私奔啊。”   话音落下,褚月见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来了。   她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眼眸轻颤着仰头看他。   他的轮廓流畅清晰,眉宇间都是令人感受到舒服的温和之色,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褚月见倒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往外面走,晃着玉足将头靠在他的胸膛,神色懒洋洋地道:“我的靴子。”   陈衍让脚步一顿,方才想起来这件事,眼中闪过懊恼。   只顾着带小殿下私奔,倒是忘记她娇气得不像话,看来以后还得要更为精细地养着。   如此这般想着,他还是乖乖地转身回去了,将人再次放在软榻上。   陈衍让单膝跪在柔软的白莲圆毯上,神情染上了认真,拿过摆放在一边的流苏云靴,微微抬起她的脚。   玉足精瘦趾头圆润饱满,在他的手中不过堪堪一握,脚趾染着淡粉的丹蔻,似娇嫩的花苞,仿佛他稍微用力一点,花苞就会被碾碎淌出丰腴的汁水。   褚月见双手撑在身后,看着自己的脚被他握在手中,脚心有些发痒想要收回来,却被他握紧了。   他掀起眼眸,声音略喑哑,语气里的温和没有了,像是训斥不听话的小辈般:“别动。”   褚月见停止了动弹,表情乖乖地坐得端正,水漉漉的眼眸轻轻地眨着,无辜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不过语气严厉了些就放乖了。   陈衍让微不可见地在眼中荡出一丝笑,最后一丝因为她之前的轻视,而产生的情绪彻底没有了。   她此刻真的乖得不像话,眼中带着被训斥后的茫然无措。   倒不像是为骄纵的小殿下,像是……一只小狸奴。   陈衍让低头将云履靴帮其穿上,心思万般转换,最后化作淡淡的涟漪。   穿好鞋后,褚月见站起身跟在陈衍让的身后,乖乖地一步一趋跟着。   看着周遭的景色还是熟悉的地方,高高的红墙绿瓦,将周围圈禁着,里面的人都是笼中鸟。   “小殿下试过偷偷的出宫吗?”陈衍让的步伐停下,仰头望着红墙的尽头:“私奔试过吗?”   褚月见摇摇头,她可没有能力偷偷跑出去,在宫中待得这般舒心,干嘛要偷偷跑出去?   而且她身边都是褚息和安排的人,跑出去了,跟没跑出去还不是一样。   以前只以为是保护她的,现在却显得这些人有待商悖了。   但陈衍让语气神秘,一副笃定的表情,让褚月见也有些莫名的激动。   倒真的有种背着所有人私奔的刺激感觉。   所以她连声音也变得轻轻的,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小脸上满是警惕,灵气得像是欢愉跳跃的小鹿。   陈衍让微微倾下腰,想听她讲什么。   只听见她细声细语地威胁道:“带我出去可要负责保护好我,不然砍你头哦。”   嚣张,确实很嚣张。   陈衍让闻声眼底荡漾一丝笑意,嘴角的弧度扬起,手莫名有些痒,想要揉揉她的头,但是却克制了。   因为小殿下绝对会眼神娇滴滴,语气恶生生地埋怨。   陈衍让,发髻乱了!   她一定不知道,他不仅想要她的发髻散乱,也想要她颤身紊乱得像是破败的花。   “好,谨听殿下圣谕。”他眯起眼将眼底的幽光藏起来,斯文得像是儒雅的书生。   “那我们现在怎么悄悄出去?”褚月见满意他的配合,眨着眼好奇问道。   她身边虽然看着没有人,但绝对不会没有人的。   只见眼前的人颇为愉悦地弯了弯嘴角,然后她便双脚腾空,被他抱了起来。   耳边传来急促的风声,刮过耳畔,她紧张得闭着双眼,双手蜷缩着揪着他的衣领。   她听见了一记轻笑,酥入骨髓,心间都泛麻了。   “小殿下,可以睁眼了。”轻若喃喃的声自她的面上拂过,她感觉自己背脊都是软软的。   褚月见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狂跳的心还没有停下来,眸光闪过惊喜。   她竟然从几尺高的宫墙跳了下来,虽然是被人抱着跳下来的,但方才那种急速下坠的感觉,依旧十分的清晰。   真的是前所未的刺激!   褚月见从陈然让怀中缓缓下来,腿还有些发软,但不让身旁的人扶着。   眼前是宫墙外那一条急促的川流,将奢靡和落魄隔成了两个地界。   她偏头看着身旁的人,没有想到看似斯温文雅的人,竟会武。   “小殿下,准备好了吗?”陈衍让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看过来,眼中具是温柔之色。   褚月见眨了眨眼,没有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奇地点了点头。   她期待陈衍让给她惊喜。   话音落下紧接着,褚月见看见眼前人脸上的笑意越渐明显了,连轮廓都是温柔的柔光。   他瞬间褪去了斯文人的外壳,变成了一种市井才有的狡猾感,妥妥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们要追过来了,不便在此多留,那小殿下我们现在便私奔吧。”他冒昧地牵上褚月见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   然后褚月见脸上的表情还没有转变,猛地被力道拉扯上前,宽大的裙摆荡出大片柳絮的弧度。   她同他肆无忌惮地飞奔在护城河的小道上。   发丝被风吹乱了,耳边都是急促的风声,刮过她的侧脸有些疼,但褚月见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纯粹。   她被人拉着一起打破了世俗,这一刻仿佛真的有种,在同人不顾一切私奔的错觉。   但那也只有一瞬间。   褚月见被陈衍让拉着为了躲避身后追来的暗卫,一同躲进了一座荒废的神殿中。   巨大的神佛金絮半褪,陈旧得落厚重的灰尘,还牵满了蛛网。   哪怕没有人的供奉,却还是屹立在破败的神殿中。   褚月见背靠在神像后面,双手捂着自己的口鼻,眼中亮着兴奋得惊人的光,额头摒出细细的汗珠,眼睑下浮起淡淡的潮红。   陈衍让低头看了她一眼,心下微动,觉得她现在的表现异常的有趣,便有些失笑。   常年被关在宫中的小殿下被众人拥簇着,想要什么都能第一时间得到,也养就了这般肆意的性子,她应当从未享受过被人追逐的乐趣。   所以她此刻像是真的来私奔的一样,神情完全沉迷在这样的刺激感中。   褚月见无法感知跟过来的那些人是否还在,但习武之人一定能有感知。   所以她将手放下来露出泛着绯红的脸,满眼的兴奋,用着气音小声地道:“他们走了吗?”   她脸上带着一种异常的潮红,十分克制地喘着,却一声比一声压抑急促。   因为靠得近,他仿佛还听见了正在狂跳的心。   陈衍让微微摒住呼吸,细细地听着,片刻脸上露出怪异。   不是褚月见兴奋得失律的心跳声,是他的心在狂跳,几乎压抑不住的狂躁。   “还有些声音。”他聆听片刻,面上不动神色地盯着褚月见鼻尖的汗,缓缓应答。   其实根本没有人来追他,在他来时就已经将守在褚月见身边的那些暗卫都弄走了。   其实他是真的要来带小殿下私奔的,还是蓄谋已久的那种,但是她却认为这是一场好玩儿的游戏。   可真的让他现在有些难办呀。   不谙世事的小殿下被人诓骗了都不知,有种无畏的天真懵懂,让人不舍得令她露出除了开心以外的情绪。   现在褚息和估计在宫中急得不行了吧。   他心中思绪万千,隐晦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云鬓早已经在方才奔跑时散落了下来,却难以掩盖原本的面容。   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场游戏,所以他真不忍心见到她失望的表情。   陈衍让忽然抬起手将她散落的鬓发笼在耳后,露出她洁白完整的小脸,细细地打量着。   小得可怜,只有他巴掌大小。   他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怜惜,掌心下感受到她因为自己方才说,外面还有声音时的僵硬,弯眼一记笑。   褚月见后背紧紧地贴着陈旧神像,心跳狂乱了一瞬间,也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而平稳下来。   “但是,现在没有了。”他丝毫没有逗人玩乐了的负罪感,眯着促狭的眼,笑得一派温和。   褚月见后背都冒出来的汗,听见他的话,忍不住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俏丽的脸上都是不满。   “你胆子可真大,竟敢诓骗我!”虽然是不满,但也只是小声的嘀咕着。   连生气都这般娇气。   陈衍让哑然失笑,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是臣的不是,回头但凭殿下责罚。”   他懒洋洋地倚靠在陈旧神佛像上,浑身都是无甚尊重的痞气,对着褚月见讲出来的话倒是虔诚万分。   褚月见水雾眸娇嗔地瞧他一眼,然后越过他想要往外面走,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腕。   她瞬间跌落至带着淡雅松香的怀中,褚月见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顿住了。   他从后面将褚月见抱在怀里,将头放在她的肩上,气息喷洒在娇嫩的肌肤上。   褚月见感觉自己的头皮像是在被针扎一般,周围都是男子独有的强占欲,危险的气息环绕着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偏头用鼻尖蹭过她带着冷意的耳垂,白玉耳坠无风摇晃着,分外引诱人而不自知。   陈衍让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语气带着浅显的委屈:“小殿下真狠心,当真都不关心我几句吗?”   从他出现到如今啊,小殿下都没有关心过他到底是哪里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当时到底来几波暗杀他的人。   分明那日她那般亲昵的对他,留下的牙印本来都已经淡了下去。   他见后有些舍不得淡去,所有将即将愈合的伤口撕裂,也不曾用药才留下了伤疤。   哪怕是这样,她都没有来看他一眼,也没有遣派人过来慰问过。   真是狠心的女人。   褚月见的直觉是对的,方才陈衍让说还有人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不对了。   若真的有人,他怎么会这样云淡风轻地说着话,哪怕是再粗心大意的人也会小心翼翼点吧。   现在这样将她抱着,有种寒意往上攀升,只感觉好像被毒蛇缠身了,将她缠裹得紧紧的。   这样的人偏偏还是她的支线,她现在不仅踹不掉,还要想办法把握住度,不能演得太过了。   不过这样的人到时候真的能甩得掉吗?   褚月见有一瞬间的怀疑,面不改色得偏过头,道:“那伤到了哪里了,现在好了吗?”   关心倒是有了,就是语气还是很敷衍。   不过陈衍让也不在意,半扫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绪,将人用力禁锢在怀里,心中升起贪婪。   她娇弱得犹如一团琢磨不透的水,好似随时都会从他的身边溜掉。   所以,他要想个办法将她抓在手中。   “伤到心口,小殿下要看吗?”他浅笑晏晏地道,这话倒不是孟浪之言,而是真的在胸口有一道大伤疤。   当时他从皇宫出去之后,还没有走几步便遇见了埋伏。   他假寐着都感觉到,前面来了一个人拦轿,一句话都没有,直接不由分说地怀着杀意过来。   那人武艺高强,他虽然会些武艺,但也挨上了一刀才逃走。   结果还没有成功回府,又来了一波人,依旧来势汹汹却也彰显了两拨人是互相不知的。   他起初是真的很疑惑,自己刚来洛河京怎么就这样招人恨?   后来仔细一想,不是他招恨,而是小殿下被人钦定了,有人容不得他沾染呢。   但巧的是,他就是喜欢,还就要骗招惹了。   陈衍让的话讲得不甚正经,和平时的温润克己有礼完全不同,浑身都是一种无形的张力。   褚月见挑眉偏头和他对视,嘴角挂着笑:“那我可得自己来看看了。”   没想到她讲出这样的话,陈衍让闻言一愣,随后弯眼笑了。   被他抱着的褚月见,清晰地感受道他胸膛的震动。   他笑得不行了,便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带着颤意的呼吸炙热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褚月见不明白陈衍让的为何发笑,眨眼等他笑完。   等他笑够了抬起如玉冠般温润的脸,眼中犹带着笑出来的水雾,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臂。   他眼中的笑意还没有散去,方才的带着淡淡的危险感,现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肉眼可见依旧是位教养良好的温润如玉君子。   褚月见默不作声地等着他开口。   陈衍让神色忽闪地低头,看着眼前满眼惑意的美人眼,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发笑,眯着促狭的眼,抬手揉乱了她的发髻。   他很早便想要这样做了。   “那么为了感谢小殿下的关切,我带小殿下去个好地方罢。”他犹如温文尔雅的君子,含笑晏晏地道,但眼中带着幽幽的光,似蛰伏已久的兽类。   作者有话说:   陈狐狸不是善良的人,应该说这几个当中都没有善良的,陈狐狸用斯文的外表掩盖自己的疯狂,弟弟不掩饰自己的偏执病娇,雪雪从头到尾都是疯的,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哈哈哈,已经很多细节了~   这一章总结:陈狐狸有些生气女宝不去看她,想要将人带走关进小黑屋单独豢养起来。(ps.他现在还有点理智,等知道女宝骗他时会黑化得不可收拾,斯文败类疯起来也很戳我啊啊啊啊啊。)   感谢在2023-05-29 23:31:12~2023-05-30 23:4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灯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ACK 27瓶;CHen、鲸、我不理解、68721453、66659695、65928544、离开繁华太久、lian 10瓶;404not found. 6瓶;顾北清歌寒 5瓶;62134568、小八!!!、大皎皎子、包子脸、煎饼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想要牵着褚褚走。”   这次的所说的好地方真的是好地方了, 之前本是想要将她带出来,然后藏起来。   但他现在忽然就改变主意了,这样的娇贵的小殿下不适合被豢养着, 应该适当地给她自由。   他想要的是褚月见如同之前一样主动靠近他, 然后再也离不开他, 因此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   陈衍让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犹如晴日的风和日丽。   褚月见眼见着眼前人前后的转变,他之前暗藏着的危险顷刻消失了,只剩下了势在必得。   难猜!   山野一派清新,小路蜿蜒盘绕着,几株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般生长着。   而神殿的正门香火正浓,一看便是时常有人来祭拜。   褚月见眼含着好奇,跟着陈衍让的脚步往里面走, 暗自猜测这个地方, 是如何安然无恙存在洛河京的,简直是个神奇。   门口立着的僧人见来人气度不俗,上前迎接。   陈衍让只是点点头道了名,便被僧人神情恭敬地领着往里面走。   一看便是时常来这里的常客。   然,陈衍让可是前不久才入的洛河京。   “这里的神佛灵验。”陈衍让侧头垂眸,温热的掌心牵着褚月见的手暗自盘玩着,温声解释道。   褚月见细细地打量着周围, 香火味很浓,一看便是有不少香客前来祭拜。   昭阳这些年一直有意打压祭师族, 放言天下本无神明的言论之后, 便将不少的神殿烧毁了,只有极少数的还存在着。   方才她进来时有意打量周遭, 发现其规模并不小, 这样的神殿竟还没有被毁, 可不就是奇嘛。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褚月见看完周遭的景色,抬起雾眸看着身旁的人。   她很是好奇,陈衍让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她是褚氏,而下达指令毁掉神殿信仰的便是褚氏,他怎么会带自己来这里?   陈衍让深深凝望着眼前这双水雾蔓延的眸,里面带着好奇和疑惑,他微微弯着眼,神情颇有些神秘。   “自是因为小殿下信神佛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错,回答得笃定。   褚月见一愣随即恢复如常,这次倒是笑了笑没有反驳,偏头看着周围燃气的香炉。   诚然,她确实信神佛。   两人被领进去之后,那僧人便十分知趣地自动退下去了,偌大空荡的神殿中只有她和陈衍让。   殿中的神佛动作不一,用着金箔塑体,手持圣洁的法器,面容带着悲天悯人之意。   陈衍让松开了手,上前拿起香点燃,转身行至她的面前,将手中的香递了过去。   “去拜拜罢,说不定能再次得偿所愿。”他语气温柔,如是地道。   褚月见垂眸看着眼前的香,并没有急着接过来,反而看至顶端已经燃尽了一截。   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抬眸问他:“你为何不点香?”   她以为陈衍让能带她来这里,肯定也是信的,不然不会犹如这里的常客般熟练。   然,他只是含笑摇头,语气温和地陈述着:“我不信神佛,所以不曾跪拜过。”   这倒是个奇怪的人,不信却觉得她会信。   褚月见心中如是地想着,还是拿着香错身他,走上前立在蒲垫前。   她抬头望着最中央的慈悲神像,祂盘坐于莲上极为典雅雍容,似乎能度一切苦厄。   陈衍让神情淡淡慵懒地倚在一旁,看着那道缓缓跪下的背影。   她的背影极其认真,在虔诚问神。   忽然他很好奇,她这次许的是什么愿望?   褚月见再次睁眼,欲要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身后忽然响起了他难得冷淡的语调,插香的手一顿。   “我自幼便知世上没有神佛,但方才见你虔诚问神,忽然也想要试试信仰是什么感觉。”   话音一落,褚月见便感觉身旁有人跪了下来,与她并排在一起。   修长的手将她手中的香接过,他闭上了眼,如她方才那般神情虔诚。   褚月见偏头凝望着他的侧脸,金相玉质的容貌被幽暗的殿中照得半隐,窥不见其神情。   片刻他睁开了眼,眼中蕴着光,方才的虔诚并未就此散去,反而越渐的明显,却不是对着神佛,而是因为他望向了一旁的褚月见。   “你会得尝所愿的。”他轻声道。   褚月见弯眼,语气带着埋怨道:“你抢了我的香,神佛看不见我了。”   陈衍让闻言失笑,扭头将香插入香炉,站起身,伸出手将她扶起来。   他的笑意柔和:“那我若是许的愿,便是你得偿所愿呢?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那倒是没有什么不同。”褚月见站起身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含着满眼的好奇转身,打量着周遭的景色。   陈衍让立于她的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方才那柔软的触感依旧还在,却像是一场妄想的空梦。   在他的身后是鼎立于大殿的巨大慈善神像,被摇曳的灯烛照得隐约地现出了法相,是慈善的冷漠。   他悄悄将手握拳捏紧,好似还存留着方才的温度,神情暗淡下来,却抬脚跟上了褚月见的步伐。   “我以前遇见过一个人,分外信神,还在此处拜了用泥土捏的神。”陈衍让忽然感叹道。   褚月见对旁人的兴致不高,所以为了敷衍他随口问了一句:“那她许下的愿成真了吗?”   这倒是问倒了陈衍让,他愣了瞬间摇了摇头,又想起褚月见在他的前面看不见,便道:“不知道,但我猜许是成了吧,所以我才领你来这里。”   以前遇见一个人,此处拜神,依旧修葺如新的神殿。   可他不是第一次入洛河京吗?   褚月见接过僧人递过来的佛珠,低头缠绕在左手上,然后抬头笑得分外灿烂:“好看吗?”   陈衍让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纤细白嫩的手腕上缠着一圈圈木色的菩提珠子,指尖染着的淡红色蔻丹散发着微蕴的光泽。   极致的神性和世俗之欲碰撞相乘融合。   “好看。”他凝视几息,发自内心地应道。   然后转身找僧人也要了一串,学着褚月见的手法也在手腕缠绕了一圈。   “好看。”褚月见低眸应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看,青筋微鼓的手上松垮地缠绕着佛珠。   陈衍让心中划过异常的感觉,只觉得心悸动得仿若跳出来了,眼中缓缓荡出一丝笑意。   褚月见喜欢他的手,手是他的,换而言之,她也喜欢他这个人。   “我领你去逛逛吧,这里的景色和其他地方不同。”陈衍让温声提议道。   那双干净修长的手连同菩提珠,一起被衣袖藏住了。   褚月见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抬头看着他含笑晏晏的脸,点点头。   正如陈衍让所说的,这里的景色确有不同,看起来不太像是昭阳的修葺风格,但神像却是四国皆信仰的那种。   慈悲脸,残忍目。   褚月见专门避开人多的地方走,越往前面走人越少,但她的脚步欢快得似出笼的雀鸟般。   陈衍让跟在她的后面,目光未曾移开过她欢快的背影,眼中带着一丝惆怅和遗憾。   方才他以为褚月见会牵他的手,但她却没有,任由他将其藏了起来。   正当他心中怅然之际,前面欢快的人脚步骤地停下了,神情染上了好奇和探究欲。   他正欲问她,而她却扭头眼含着光,忽然伸手将他拉着躲在一旁的假山后面。   她白皙的脸上升起一抹潮红,好似看见了什么有趣精彩的事般,心跳十分的紊乱。   陈衍让本是好奇想要询问,忽然耳边响起了淡淡的水咂声,还有纠缠不休的急促声。   他方才心神都在方才的失望中,所以没有注意到,现在忽然听见这样声音眉心一跳。   佛门禁地竟然会有这样肮脏的事发生。   最主要的是,褚月见的第一反应不是转身就走,反而是将他拉到这里躲着。   这一点认知让陈然让的表情,瞬间有些微妙起来。   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带着有些无语的视线,褚月见面不改色地回头,无辜地眨了眨水雾般的眼眸。   “那啥,没见过,反应过度了。”她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羞赧,但真的不多。   陈衍让深吸一口气压下了下去,是真的很想要扒开她的脑子,然后看看她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但又觉得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有趣。   “你可真的什么都敢。”陈衍让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带着纵容。   褚月见眯眼笑了笑,转头想要观看鸳鸯戏,却骤地陷入黑暗里。   有人将她的双耳连着双眼一起遮住了,轻声细语的声音传来,落入耳中带起酥麻的错意。   “太丑了,不想玷污你的耳目。”   本来褚月见是想要拉下蒙住自己的掌心,但是听见这句话之后,方才抬起的手一顿,还是放了下来。   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   但感觉身后的人带着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娇嫩的脖颈处,无关情.欲,是前所未有的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褚月见都感觉自己的脚都有些站不住了,心中满是后悔。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时还不如转身就走呢。   但她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神佛之地苟合,时间也太久了些吧。   “走、走了吗?”她忍不住小声地出声询问。   陈衍让闻声低头打量着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做什么都大胆得令他感觉惊奇。   “没有。”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遮掩在假山中纠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但他就是想要说没有。   果然听见他说没有,小殿下的嘴一瘪,露出一丝不悦,估计是在后悔吧。   “怎么还没有走,我腿都站累了。”她半分不知错,反而还埋怨着。   陈衍让哑然失笑,面不改色地道:“不如你靠在我身上,等人走了我告诉你。”   呼吸喷洒在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缠绵,褚月见身子僵了片刻,然后听话地靠在他的身上等着。   周遭都是安静的风声,偶有鸟鸣叫声,假山后立着两人。   身形修长的男子低着头,神情认真地看着怀中懒洋洋倚靠着娇媚的女子,从某种角度看过去似在耳鬓厮磨。   “真的没有走吗?”褚月见等不下去了,甚至开始怀疑陈衍让又在骗你自己。   听着怀中人语气带着的浓重怀疑,看来自己在她心中的信誉度已经快要落至冰点了。   陈衍让语气丝毫不心虚,诚实道:“走了。”   话音刚落下,他的掌心便被人瞬间拉了下来。   她转头露出一双大约是被捂久了,再次见光还因不习惯而泛着红的水眸。   褚月见看着身后懒洋洋倚靠在假山上,笑得温润的人,可算是知道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褚月见丝毫不客气地点破。   他一定觉得自己不应这样做,想要给她一个教训,所以知道她腿都站麻了,还故意骗她。   这只狐狸做任何事都不会明说,都是直接用行动证明。   陈衍让不可置否地看着莫名生气的褚月见,刚想要开口解释,只见眼前的人忽然扑了过来,一口咬上他的唇。   还不待他仔细感受,她便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退后一步,眼含着狡黠。   这是她带着有意的报复。   那双眼中好似说着,看,你也和他们一样了。   陈衍让抬手抚着被咬过的地方,并不疼甚至是带着柔软,鼻尖还萦绕着清甜的香气。   他很忽然就想起了,那次第一次在宫道上见她时的模样。   “我这算是被殿下标记了吗?”他放下抚唇的手,弯着眼问道。   “是呀。”褚月见点点头,支线没有完成之前陈衍让都被她标记着。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强烈的情绪直面地翻涌而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浇灭,全靠着手紧紧抓住身后假山凸起的地方,才极力地忍耐下。   哪怕知晓她可能没有几分真心,但这句肯定的回答让他想要再信一次褚月见。   忍下了心中翻滚的情绪,他面色与平时无常地掀开眼眸,里面闪着温和的光,轻声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可旁人不一样,能否在殿下这边特殊些?”   特殊?   褚月见眨了眨眼,看着他脸上挂着的温和,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奉时雪、褚息和、陈衍让在她这里都特殊。   “褚褚。”他压着眼角缓缓出口。   “啊?”褚月见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他站起身行至她的身旁,淡雅的松香萦绕沾上了她的衣裙。   陈衍让垂着眼认真地凝视她的脸,伸手将她头上隐约摇曳往下的花簪耸进:“我不想唤你殿下了,楚楚谡谡,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烟视媚行。”   “我想要唤你褚褚。”手指随着他的话缓缓从鬓发落下,划过其眉,其眼睫,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褚月见盯着眼前的人,他眼神暮色沉沉带着某种情绪,含着的笑已然全无,缓缓倾下身同她对视着。   陈衍让以唇代手缠绵地沾染上芬芳的娇花,轻含花瓣辗转着喑哑的气音喃喃:“因为……褚褚动人。”   褚月见闻声脸顿时滚烫起来,她心中颤抖不已,鼻尖是至雅的松香。   她有些受不住这般浓烈的气息,所有忍不住想要偏头,却被一只打手扣住了后脑。   木色的菩提珠陷入柔软的发中,她手腕上的菩提珠抵在了他的胸前,带着无力地推搡,被咽下了其呜咽。   “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他半眯起暮色的眼,将气息沾染上去,未戴佛珠的手隐入青白的杨柳中。   怀中的人细长的柳眉忽然皱起,神情不安地想要躲开,手腕上戴着的菩提珠被她紧紧捏在掌心中,然后低于在他的心口。   似娇花被强行催熟绽放出动人的景色,虽现已是夏至,但他依旧痴于这般的春至。   他唇划过她的侧脸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一同染上了清雅的花香。   “露滴牡丹开。”他的声线带笑,气息缠绵悱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褚月见的脸已经全然转红,有些无力地往下滑落,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   陈衍让细细感受着她狂跳的心跳,无声地弯了嘴角,紧紧地等着她缓过来。   褚月见缓了很久才平息自己的呼吸,但脸上的绯红迟迟没有下降,反而还越渐的攀升着,将她的双眼一道染成了烟视媚行。   “褚褚,还好奇他们方才做什么吗?”陈衍让偏头,用戴菩提珠的手抬起她的下巴。   他看着她眼中的满眼的水雾,见其还没有从方才的余感中反应回来,显得有些娇媚的茫然。   他还想要欺负她。   但得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不然娇弱的小殿下会被蹂.躏成真的惨败落花,眼中含着泪的模样真的太可怜了。   褚月见现在是真的不敢好奇了,甚至以后都不敢好奇了,不对,是不敢在陈衍让的面前好奇。   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心跳迟迟无法恢复原来的速度,这样的刺激没有想到是陈衍让做出来的。   褚月见微微咬着下唇,看着眼前浅笑晏晏假装正经的斯文人,想要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但又担心自己又着了他的道。   陈衍让等着她出声呵斥他的行为,等了一会儿却见她垂下了眼睫,咬着下唇,……双颊泛着粉感,语气没有平日的嚣张,难得柔顺得似只抻肉垫的小猫。   “裙子脏了我……怎么回去?”勉强讲完这句话,她脸上的红晕更甚了,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我抱你回去,他们看不见的。”他轻笑着将人揽腰抱起来往回走。   神殿暮色沉沉,落日已经洒下神秘的光辉。   褚月见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禅服,鬓上的金钗珠宝都卸了下来,发丝随意地挽着有种娴丽之感。   她已经隐晦地看了陈衍让好几眼了,他依旧捧着经书认真的看着,没有说要带她回去的意思。   褚月见单手支撑着下巴,再次抬起雾眸,手中捻着一块白糯牛乳糕,放在嘴边轻咬着,里面的缠裹着的牛乳溢出来被她席卷吸进。   陈衍让抬头时刚好见到此场景,目光微闪,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怀中拿出一块藏青色的素帕。   忽地伸手掐着她的下颌,将她还带着茫然的脸抬起来,垂眸擦拭着她嘴角的牛乳。   顷刻藏青素帕上沾染了乳白,分外打眼,他多瞧了几眼便迭起素帕搁置在一旁。   褚月见茫然地看着自己还没有吃完的白糯牛乳糕,就这样被无情丢置在盘中,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   他方才的动作像是对待小孩般。   太过分了!   “走吧,回去了。”   正当褚月见欲要发难时,陈衍让合上书弯眼浅笑地看着她开口了。   “呃。”褚月见瞬间没有气了,神情欢愉地站起身转身欲要往外走。   陈衍让几步跨过来,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偏头文雅道:“想要牵着褚褚走。”   用正经人的语气说着这样暧昧的话,褚月见最佩服的就是他这一点。   分明做着最下流的事,偏生嘴里讲出来的话满是正经。   陈衍让察觉到褚月见的视线,眉眼染上好奇,问道:“褚褚在心中骂我吗?”   褚月见被他一猜一个准,心虚了便赶紧摇头,笑得无害:“怎么会。”   伪君子说的就是你呢。   “那便好。”他弯眼一笑,握紧的手松力了,牵着人缓步往外面走去:“我还当褚褚心中骂我伪君子呢。”   褚月见捏着另外一只手的菩提珠,将最后了一点心思也藏了起来,神情乖得不像话。   实际心中想的是,若是方才她承认了,估计这只狐狸就会找她还回来罢,方才虽然说好,实际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遗憾。   这是遗憾不能欺负她吧。   陈衍让安然无恙地将人送回了公主殿。   褚月见一回来,便想要奔向自己的软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反压在妆案上,气息瞬间融合。   她的每寸肌肤都染上了淡雅的松香,如同神殿那边的假山后面。   “褚褚不会舍不得我吗?”他低头用鼻尖蹭着她的侧脸,语气带着委屈,似再为她方才无情的行为而难过。   “现如今还没有分离,我便舍不得褚褚了。”他碰了碰她的唇轻声细语着。   褚月见坐在妆案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弯着月牙似的眼眸,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然后仰头躲开。   “好啦,等你走了我再想你好不好?”语气跟训诫不听话的犬类,一点甜一点痛。   但陈衍让喜欢这样的感觉,听话地松开了她,目光掠过她笑颜如花的面容。   “快走吧,走了我就想你。”褚月见催促道。   “好。”他弯着嘴角回应,然后在她的视线下转身披着月色离去。   等人走后褚月见依旧还坐在妆案上,摇晃着双腿,歪着头盯着他方才离去的那个方向。   忽地,她嘴角的笑意越渐扩大,带着一丝明媚的恶劣。   陈衍让知不知道,他方才的模样是什么样的啊,真想要给他一面镜子,让他好好看看。   他像得不到满足的小狗,主人随意拍拍他的头,都能让他产生一种主人爱他的错误感觉。   褚月见心情愉悦地跳下妆案上,低头随意将自己手腕戴着的菩提珠搁置在面上,开口唤了宫人放水。   今日在外一整天,身上都是黏稠的感觉,她想要仔细洗漱一番。   但她一连唤了几声都未曾有人进来,若是在找已经诚惶诚恐地进来了,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今日殿中好似异常的安静。   褚月见心下好奇,便往外走去,当看见一道身影后脚步骤然停下了,眼中闪过错愕。   作者有话说:   大家要爱雪雪呀这是正宫,冷漠疯狂的疯批也很戳我的,我们要雨露均沾且平等爱他们每一个人(星星眼),这才是花心女人的素养,嘿嘿,陈现在还像个人的原因是没有发现自己被女宝溜了。   还有雪雪为啥要叫女主褚褚呀,嘿嘿~(有点刺激,擦口水)   还有宝贝在评论区说的那啥,咳咳,我现在还在危险的观察期,且等我一段时间(搓手手)   我的宝贝们,六一快乐,么么   感谢在2023-05-30 23:40:59~2023-05-31 23:0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卡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叫我大宝贝好吧! 176瓶;404not found.、深渊书简 5瓶;襄野、煎饼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是那个白玉净瓶吗?   “姐姐。”   褚息和的身影僵硬地隐在黑暗中, 缓缓抬头,双眼通红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他好似哭过般,浓密的眼睫上沾着晶莹的泪水, 破碎得像白花。   他见褚月见这么久终于看见了自己, 心中情绪便忍不住了, 晶莹的泪顺着漂亮的狐狸眼中不断滑落。   褚息和想要上前,但忽然想起之前褚月见让他滚的模样,神情带着局促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眼中无意识地挂着泪,心中却沉在谷底。   白日从暗卫那得知陈衍让那狗贼,竟然偷偷将姐姐从宫中带了出去,还是姐姐心甘情愿和他走的。   当时他得知后,难受得差点就要死了, 始终不愿意相信, 姐姐会舍得丢弃他而和旁人离开。   他没有去追,想要赌一次。   所以他守在公主殿一整天没有离去,等至黄昏落幕,再到如今掌灯之时。   公主殿自始至终都安静着,好似从未有过人般,他的心也随之而冷了下来。   他不是赌错了,而是做错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的做法就是错的, 所以姐姐才会这样随意就能舍弃他,跟着方才认识不久的人一道离去, 连他也不要了。   想到此处, 褚息和紧紧抿着唇至苍白透明无色,双目开始逐渐赤红起来, 阴郁的眼眸溢着刺骨的寒意, 原本乖顺的气息倏地被阴狠乖戾环绕。   或许他应该将姐姐藏起来, 让姐姐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她才会依赖他,从而明白他们才是天注定的。   姐姐的身心都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包括了每一根发丝,还有每一滴血液,所有觊觎姐姐的人都应该去死的。   其中最该死的便是陈衍让,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嫉妒使褚息和的双目染上了浓稠的黑雾,他隐在黑暗中,靠在墙面被屏风遮住。   脑海中勾勒幻想到姐姐独属于他一人,他脸上便泛着病态的潮红,呼吸也粗粝起来。   他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姐姐回来,还来不及露出欣喜,却见她姿态亲昵,浅笑晏晏地同狗贼缠绵。   那一幕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眼,所以泛红的眼眶并不是因为哭过,而是强忍着嫉妒使他的双目染红的。   褚息和看着眼前的人心犹如在泣血,却还得维持着表面的笑,不能惹得她讨厌。   他暗中促使自己留下眼泪,想要换得她的怜惜。   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了,一点够他知道姐姐心中也是有他的。   “你……”褚月见眼中带着错愕,没有想到褚息和一直都在这里,不知道方才看到了多少,张口想要询问他。   只见褚息和颤着眼眸,满眼惧怕地看着她,好似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利剑般,身子不断地颤抖个不停。   分明比她还要高大,面对她却依旧可怜得像是受惊的幼崽。   “过来罢。”褚月见见他这样的反应心下一软,还是无奈妥协了。   今日她出去半天至深夜才回来,也不知道他立在那里多久了,可怜得像是被人抛弃了般。   褚息和听见她的召唤怔在了原地,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出自她之口,仿若自己的错觉般犹豫不敢上前去。   “姐姐我现在可以过来了吗?”褚息和颤着语调,眸中带着委屈,欲说未说的不敢上前,似还要她再说一遍。   见他这个反应,便知道了他不敢过来,原来是因为上次她发狠说的那句话。   褚月见没有想到自己上次的话,竟能让他害怕到这个地步。   瞧见他如今像是被抛弃在风雪中的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红着脸和眼,褚月见所有的气都瞬间消散了。   他固执着非要一个答案。   褚月见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经妥协了,迟迟等不到褚息和上前,便主动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姐姐朝他走来了。   褚息和神情怔怔地看着,眼睫上还染着泪,看着不像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年轻帝王,反倒像是不知所措等着被哄的小孩。   褚月见上前牵上他的衣摆,将他往里面拉着。   他神色恍惚地低头,盯着褚月见牵着他衣袖的手,身体下意识地跟着她一步一趋地往里走。   这是姐姐第一次这样牵他。褚息和心中不可控制地涌上激烈的欢愉,   但很快他又想到方才,褚月见和人坐在妆案上亲昵缠绵,他却因为被牵了下衣袖而满足至此。   褚息和心中的欢愉被嫉妒充斥着,双眼越渐泛红了,蔓延至下眼睑都泛着病态的潮红。   看来还是得让陈衍让死,这样姐姐才能是他的。   他被褚月见拉至按在软椅上坐着,然后褚月见沉默地立在他的面前,隐晦地打量着这张脸。   他神色乖巧地扬着头,眸光闪着细碎的光,眼睑下不知是因为方才哭过,现如今泛着病态的潮红,整个人漂亮得散发着可以任人欺辱的羸弱感。   哎,到底是方才成年的小孩,哪怕是执掌天下的帝王也会脆弱。   褚月见看着他如今的表情,满心愧疚当时自己说话太重了,然后提起自己的手。   褚息和的下巴被抬起,眼看着心心念念的人正拿着柔软的帕子,擦掉他眼睫上的泪花。   姐姐不生气了,终于愿意怜惜他了。   褚息和知道自己装可怜会换得姐姐的心软,心中升起隐蔽的欢愉,目光隐晦,近乎贪婪般盯着她的脸看。   姐姐若是喜欢他这副模样,他可以在她的面前装一辈子。他如是地想着。   弟弟的这张脸真的好看得无可挑剔。   褚月见细细地将他脸上的泪擦拭干净,近乎一种居高临下冷漠的打量他的脸。   刚哭过的脸还泛着病态的潮红,睫毛浓纤长,若非这双是多情的狐狸眼,一眼看过去便只觉得纯净得像是纯白的纸张。   她和褚息和都一样,擅长用纯白无暇来伪装,知晓如何的姿态才会更加惹人的怜惜。   他察觉到褚月见的打量,那般直白不带任何隐藏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体每一处,似一双无形的手寸寸抚过。   褚息和的身子忍不住发出微微地颤栗,浅浅地抖动着像是羸弱无害的幼崽。   他半垂着眼帘分外地惹人怜爱,浑身散发着等人来欺辱的气息。   褚月见看着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羞赧,忽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褚息和察觉到她的反应,原本泛着红潮的脸,顷刻褪去原本的颜色变得苍白起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阿和你回去罢。”褚月见垂下眸,将自己眼中的情绪掩盖起来。   褚息和依旧没有死心,也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不知为何,她能狠心骗其他人,但半分不想欺骗褚息和。   她不是他的姐姐,只是……   褚息和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褚月见对他前后的态度截然相反,甚至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却还是将他往外推。   分明他们才是世上最亲的人啊,连身上都是留着最相近的血,注定了是天生相配的。   褚息和不明白,所以满眼的茫然,心中满是惶恐和无处宣泄的压抑。   “姐姐……”褚息和想要对她同之前一样亲昵地讲讲话,但开口便是犹如即将坐化的老僧般沙哑。   “我不明白。”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轻声地发出悲鸣的疑惑:“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陈衍让可以,唯独他不行,甚至连触碰都是可望而不可触的奢望。   褚月见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怜悯:“阿和,世道规则便是道德至上,生为帝王理应做为表率,有的事姐姐没办法满足你,惟愿你好生地活着。”   “世上安得法两全?有的事你懂的,无需姐姐明说。”褚月见目光纯粹地落在他的脸上。   人伦道德甚至凌驾于任何权力之上,这是亘古不变的,世人的嘴能化作无形的利剑,能将人杀死。   她不希望百年以后,褚息和还要被史书单独领出来批判,最主要的是她无法接受褚息和。   听出来褚月见所表达的意思,褚息和想要尝试扬起嘴角,想露出一抹如常的笑,但任由他如何都无法勉强自己,所以只得作罢。   他的瞳孔淡淡的泛着琉璃的光泽,含着奢求望着眼前眼含怜悯,他伸手便可触之人。   “可姐姐你说过的,杀他们我们就能在一起的。”这句话他自幼便奉若神谕般刻在心间,到头来讲这句的人却说满足不了啊。   多狠心的一句话啊,他用尽一切终于走到如今的地步,到头来不如才出现的陈衍让。   褚息和心尖难受,似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捏住,让他无法呼吸。   “阿和,我未曾说过。”褚月见神情平静地看着表情破碎的漂亮少年。   她没有说过这句话,她也不是褚息和的姐姐。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才不忍心骗他,心中有愧疚,却也不能说出自己并非是原主的话。   少年仰着头沉默了半响,眼中似有晶莹的泪珠,却始终未曾落下,因为她不会再温声宽慰他了。   都是因为陈衍让,自他出现后姐姐的眼里便再也没有了他的影子,甚至残忍地拒绝他。   褚息和眼中泛着的红并非是难过的,而是因为掩不住的嫉妒溢出来了。   他难过却也嫉妒得近乎想要发狂,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还需要再忍忍。   “姐姐好生歇息罢,阿和改日来瞧你。”褚息和红着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现,哪怕颤得不像话。   真的太可怜了。   褚月见偏头倚在妆台上,注视着他红着眼离去,眼中的怜悯减淡归于漠然。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跟着原著走完应有的剧情,然后保住褚息和再回家。   保护褚息和最后能安稳地活下去,算是对他的补偿。   公主殿的灯火彻夜不熄,有狂风肆意凄厉地刮着。   为了防止外间的枯叶吹进殿中,宫人将门窗紧闭上,刹那间整个公主殿暗淡了下来。   偏殿。   闲云掩月,庭院一片沉寂,只有窗柩间透出隐约的灯火,于黑暗交错难辨地相映着。   空旷简洁的屋里,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台梳妆台、带着犬齿残缺凳子以及连墙的木柜,其余的一概全无。   屋内昏暗的烛火摇曳着,奉时雪一身雪白长袍坐在藤椅上,双目紧闭着陷入梦魇中,眉骨上的红痣被烛火照得分外摇曳,忽明忽暗地显着。   他原本骨节分明的手用着纱布缠绕着,安稳地置在腹部,双手交叉间压着汉白玉色的净瓶。   成岢推门而入时,坐在窗前的人没有睁眼,外间的狂风吹进来将他的衣袍席卷,正张牙舞爪地摆动着。   而他任由着狂风凌厉,神情一派沉浸,面色透明,似乎像是手握圣洁净瓶的神,带着若有若无的神性。   这副模样和白日那个拽着人头按紧莲花池的人完全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刺骨的冷漠。   白日成岢亲眼看见自家少主,明明一身犹如神垣积雪般的纯白,却面无表情地提拉着惨败得出气没有进气多的倒霉鬼。   那人被拖曳着青石板划过他的皮肉留下鲜血,而他半张脸已经被刀剑削下,双目被掏空随意地丢弃在一旁,然后被少主将其残忍地按在水中。   其实这倒还好,早些年他见过不少少主杀人的场面,这倒是还算轻巧的了。   让他感觉心惊的便是,正殿那位恶毒公主正坐在秋千上,怀中抱着双掌大小的松狮犬,天真地晃荡着腿,含笑看着少主面无表情地将人活活弄死。   甚至还半分不怕地吩咐少主将人丢进莲花池中喂鱼。   这也倒还好,反正在他的眼中褚月见也不是什么好人,最主要的是褚月见不怕死。   少主刚将人丢下去,她便抱着松狮犬走上前。   松狮犬从她的怀中跌落下去后,她不管反而牵起了少主的手。   “雪雪,你好脏啊。”娇滴滴地埋怨语气:“可别碰到我。”   成岢都要准备好怜悯地表情了,谁知等了一会儿少主没有讲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眸色沉沉。   她还不怕死地神情带着嫌弃,似乎真的不想要搭理他了般,毫无留恋地转身便离去了。   而少主立在原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成岢看得仔细,原来是少主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不知何时染了方才那人身上的血。   就因为这点血而被嫌弃,被嫌弃后还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冷静找了一处干净的水源洗了很久的手。   回忆到此处,成岢还是觉得那一幕像是自己做的梦一般,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一幕发生。   但他现在看见少主手上缠绕的纱布,又有些不确定了。   还有少主没有受伤,为何要将双手缠绕起来?   “成岢。”   正当成岢盯着那双手看的时候,藤椅上的奉时雪已经睁开了双眼,如浓稠般的墨眸毫无人应有的情绪。   成岢回神赶紧跪地,垂着头道:“广陵王现如今依旧没有死心,正在四处寻找少主。”   奉时雪闻声偏过头,眉骨的红痣被隐在暗处,手中的净瓶白得发出柔光。   “再等等吧。”他神情怠倦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语气淡得好似被风吹过,就会不曾存在般。   轻飘飘的有一句话成岢却听得实在,但他忽然对这几个字产生了疑惑,是哪一件事儿再等等?   成岢没有纠结这句话,他不会对少主的决定发出任何不因有的质疑。   成岢从怀中将找到的东西呈了上去,恭谨地垂着首道:“老族长留下的东西已经取到了,只待少主前去收拢归一……”后面的话极其隐晦。   奉时雪坐起身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垂眸看着此物,看似面容却显得越发的冷静。   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始至终都翻涌着的心未曾有一刻平静过。   成岢久久没有等到下一步指令,悄悄抬眸,却见他沉寂的双眸翻涌着血丝,暗藏着惊人的情绪,像是恨意。   但……   成岢面色有些古怪起来,他感觉又不太像是恨意,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想,许是对着褚氏姐弟的厌恶,已经达到无可忍耐的地步了吧。   想到这里他便心中激动,好似已经看见奉时雪推翻了褚氏,然后登上至尊位置的场景。   但还不待他激动多久,便被自家少主赶出去了,其原因是没有控制自己的表情,泄了笑意出来。   成岢红着脸在奉时雪的面无表情之下,滚了出去。   临走之前他还是没有忍住,关门时大胆多瞧了几眼坐在藤椅上的奉时雪。   他隐在烛火下,面容冷漠怜悯有暗藏残忍,身后似有恶鬼再张牙舞爪狂啸这。   成岢看了一眼,只觉得背脊发凉,不敢多看了,将门拉紧赶快离去。   屋内的奉时雪偏头凝望着主殿的方向,眸色沉沉,手中的净瓶握得很紧。   脑海忽然想起了她白日说‘很脏’的那句话,便觉得那股鲜血味越渐浓郁了,厌恶得他欲要作呕。   今日是昭阳二十年七月十二日。   心中默念这个时间,奉时雪便闭上了寡情冷淡的眼。   风终于将他窗台上摆放的那一盆桔梗花吹倒了,洁白的花凄惨地倒在地上受着狂风,花身可怜地娇颤着,却无人前去怜惜。   昭阳二十年七月二十日。   褚帝为宽慰其李氏唯一嫡子惨遭横死,故而赐予李氏昭州府为封地,丧事强行变成喜事。   李氏家主含泪叩谢帝恩,携家带口举家迁往昭州府。   然,突发祸事。   昭州之地本就靠近垣国,垣国为蛮荒之地,好战。   他们进犯的昭阳地界便是昭州,新任昭州府主刚迁往昭州府,还未入城便被铁骑踏碎了。   褚帝闻之此事面含悲戚,转身收了李氏的兵符,点兵遣将溃退垣军,保下了昭阳国土。   七月已然很热了,空气中都带着热浪。   褚月见已经完全离不开冰鉴,每日都懒洋洋地窝在房间中,连陈衍让都不想见了。   这个天气一出去便是一股热浪,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驳了几次陈衍让那边的邀请,他总算是看出来自己畏热了。   她如今这样躺在公主殿舒服得不行。   褚月见现在这样清闲不着急的原因,是她已经看过了,那突然负出来的好感已经回去了。   虽然还是零,好歹不用担心有惩罚降身了。   不过她至今都很好奇的是,奉时雪到底给她扣分在哪里的,又因为什么给她加的分?   是那个白玉净瓶吗?   果然投其所好是对的!   褚月见想不通也懒得去想了,美滋滋地抱着锦被翻滚在宽大的拔步床上。   真丝凉爽的寝衣有些滑落,隐约露出弧度较好的圆润,她恍若未察,脑中还想着下次遇见这样的事该如何刷好感。   那么是不是可以多送些迎合他喜好的东西?   送些什么呢?神像?佛珠?   [系统:检测到宿主长期偏离人设,目标人物无坎坷,危!]   [系统:请宿主尽快填补原著剧情,可做选择1:鞭打。2:烙印。]   褚月见抱着被子的身子一僵硬,眼中的疑惑散去了,目光泛散着光。   所有的幻想都被无情的打破了,心也清明了,看着大写的‘危’字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自己要送奉时雪什么了,送他一个大大的折辱!   果然系统看穿了她的咸鱼本质,一旦系统不来鞭挞自己,她只想要安稳地躺倒下线的时候。   她一直想的都是,反正奉时雪自己已经在悄悄地谋划了,登上至尊之位是稳稳的。   为了安心咸鱼,她还将之前获取的作死值都换成了石丸,无聊的时候便吃上几颗,所以系统这才判断她长时间偏离人设了。   但是……   褚月见看着上面的选项,简直欲哭无泪了,走系统给的选项她还有些怂,总感觉有危险。   鞭打,究竟是一鞭、两鞭她都不确定,万一为了体现她的恶毒人设,直接让她将人打得半死不活怎么办?   想到奉时雪那一身冷白的肤色,若是留下了鞭痕又觉得十分的可惜,所以褚月见眼睛便看向选项二。   因为她觉得系统既然已经提到了,她也是因为人设偏离才给出的选项,那到时候她是绝对不能用石丸的,所以肯定会下手很狠。   褚月见看着选项一有些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了二,烙印。   她很乐观地想着,系统总不会让她烙好几个吧。   然,当她选择了这选项,看清上面的任务后,眉心猛地一跳。   她猜的没有错,系统确实不会让她烙好几个,但这一个就够要她老命了。   褚月见原本就大的杏眼瞪得似铜铃般,整个人从床上腾起来,不要命地扑向选项一。   1、1啊,救命,她要1啊!   可是系统是透明的,她根本碰不到,所以整个连人带薄被一起从床上滚了下去。   外间守着的宫人听闻里面巨大的响声,心中担忧便纷纷进来。   宫人们匆匆进来后,只见原本躺在床上好好的公主,此刻呆呆地趴在地上,姿势是难得的滑稽。   褚月见双眸怔怔地跟被摄魂般地失神着,一动不动看着某一处,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宫人见此场景忍不住张口唤了一声,上前欲要将人扶起来。   “停!”褚月见费力般找回自己的心神,颤着眸子抬起了手,将她们制止住了:“你们先出去,我……静静。”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好消化一下自己脆弱的心,还有看看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还在做梦。   她怀疑不是系统疯了,就是她没有睡醒,或者也跟着一起疯了,不然怎么敢选的选项二?   这狗系统!根本是不想让她安稳活着每一刻啊!每次都让她往死里作。   作者有话说:   好了,接下来算是男主名场面2了,我记得之前是不是有宝贝想看怎么烙印的吗?是写出来了,但是我担心你们看了就跑了,嘤,之前看过33最初版本的,都应该烙印知道是在哪个位置,哈哈哈哈哈,因为真的bt。宝贝们看到这里应该说明我们都是一样的lsp吧吧吧吧?(扭捏)(提前顶锅盖防护安全)   感谢在2023-05-31 23:04:46~2023-06-01 23:4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小羊向前冲、嗷嗷待更新、晏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ir 16瓶;猫爬架 10瓶;小梓 9瓶;荒井十一 6瓶;栗子、煎饼果子、xyy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就刻一个‘奴’字吧   宫人们不知褚月见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面面相觑后,得了命令都欠身退下。   华丽的寝殿中,地板上雕刻的白莲泛着微蕴的柔光, 褚月见趴着, 将自己的下巴磕在花心上, 双眸微微失焦。   她平复了好半响才鼓起勇气,颤巍巍地将系统版面打开。   方才领下的任务还乖乖的、纹丝不动地躺在原地。   上面展示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一道道催命符。   “啊——”   褚月见忽地抬手泄愤般揉着自己的头发,原本柔顺的乌发已经乱成一团,支起来的碎发使她此刻懵懂感十分明显。   “这样的烙印若是真的弄在奉时雪的身上,我一定会死吧。”褚月见嘴角向下撇, 神情满是无奈。   想哭, 她早就怀疑这个系统不正经,之前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有了但无可奈何。   谁家正经系统烙印烙在那个位置啊!要、要是手法太差了,奉时雪不就毁了吗?   当帝王怎么也得是后宫佳丽三千,再播种无数,最后发展更为庞大的氏族,这才是应有的大结局, 若是她遣人去弄了……   不成!这件事不能交给别人,她要自己来!   褚月见眼中的恼恨散去, 水盈盈的眸子盛满了坚韧, 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拽起旁边挂着的衣袍一裹。   得想个好办法。   褚月见神情严肃往妆台行去, 开口唤宫人进来给她装扮。   她现在要去御医属, 学学有没有什么可以不伤人的手法。   还有, 她发誓,再也不会长时间依赖石丸了,反噬太大了,这样的事若是再多来几次,她还真的有些经受不住。   在宫人的伺候下穿戴好后,褚月见一刻也不敢停留,火急寮寮地奔向了御医属。   御医属内。   遮天蔽日的大树下跪了一排排的人,周围还泛着层层热浪。   公主从未来过这里,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在御医属见到褚月见,只当时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当她亲自前来。   御医们心中生惧,颤巍巍地跪做一团。   褚月见被人拥簇着坐在椅上,身旁立着数十名宫人,她盛气凌人地吊梢着眉眼,唇瓣微抿有种说不出的冷傲。   她的眉眼横扫过去,最后定格在最首位白发白胡的御医身上,凝神打量着。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最大,老御医的经验应是比旁人的要好得多吧。   众人以为褚月见神情很孤傲,实际她此刻很忧心。   褚月见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核桃,对着显然忐忑不安的御医,冷声开口道:“你,从医多少年了?”   被点名的老御医颤抖着胡子,屈膝向前,俯甸在地上不敢抬头道:“回殿下,已有五十年余年。”   没有到从医五十余年,今日便要葬生于此,时也,命也。   五十年经验绝对是够了的,褚月见心中略微放心了下来,接着寒声问道:“宫中那些人平日的阉割可有负责过?”   阉、阉割!?   在场的人听见这个词,心集体抖了起来,以为褚月见在最新想什么折磨人办法,都惧怕这番祸事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褚月见这话一落下,底下集体抖成了筛子。   “回、回殿下,臣略有涉及。”老御医想哭,没有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还要受此刑法,顿时心生绝望。   还不待他悲戚多久,高立于他头顶上的殿下,伸出了纤细的手指,指了他。   “那就你了,其他人都下去吧。”褚月见扬着眼钦点了老御医。   剩下的御医们都如释重负般退去了下去,顷刻偌大的御医属,便只剩下褚月见和跪在地上的老御医。   摇曳叮铃的琉璃碰撞声响起,桃白色的渐变裙摆垂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却嗅见了那带着初春的清香。   “这几日本殿需要你时常来公主殿中……”清冷孤傲的声音自他的头上响起,语气上扬,继而如脉搏滚珠般下沉:“教本殿。”   御医闻此言论错愕得猛地抬头,全然忘记了没有公主的命令是不能抬头的,但是他已经震惊得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他看见面若桃李般芬芳的容颜,逆着光明艳得最是娇艳,眉梢却挂着寒雪。   公、公主要学这个?做什么?谁敢给她当试体?   御医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到此算是走到头了,即便是公主这里过了关,陛下那边也过不了了。   相对于老御医这边虚无缥缈的假设,其实褚月见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注定了要烙印,她便学习好了再去。   她记得古代的烙印都是用火,将刻字的铁饼燃烧至滚烫,然后再趁热印在皮肉上,最后冒起烤肉般的烟雾,印便成了。   但她不能用这个方法,一旦用了,她不仅会死得很快,说不定任务也就此失败了。   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太监当皇帝的。   所以褚月见揣着自己的弱小的心灵过来虚心请教,若是有阉割经验的人,必定十分熟悉这一块,不会让人很疼,还会避免要害。   她想用一种特殊手法,就如同她待的那个时代,便有种类似的手法名唤刺青,用染着特殊药物的针完成烙印。   但在这里,褚月见也不知能不能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   看来回去还得学习刺绣了,想到此处褚月见只觉得头一阵眩晕。   褚月见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老御医听后,最后才顶着他震惊的表情,弱柳扶风般捂着头离去。   殿下疯了,还是他疯了?老御医跪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痛,真的太痛了,她真的再也不会偷懒了。褚月见捂着自己的心口走出了御医属。   云无风而动,难得的晴空万里。   凌霄花缠绕在红墙上从青瓦中透出了花枝,花朵迎风招摇着,分外的明媚荼蘼,略显燥热的空气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宫墙外闹闹嚷嚷的声音渐渐从远而至,显得此处偏殿格外的孤冷清傲。   墙角蹲着雪白的身影,头上戴着白玉色的簪子,乌黑的发披于身后,他微微低着头眉眼风雪依旧。   若有人再次晃眼看去,便能瞧见似神像显出的透明法相,那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气质。   奉时雪闻见了外间渐渐逼近的声音,其中那道明媚的声音最为吸引人注意,仿若林中鸟般脆生生的。   他没有抬头细听,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握住木色的瓢却是一顿,继而垂下浓密的鸦羽,喉结克制地滚动一瞬,面色依旧寡淡地舀了一瓢水淋在墙角的花茎上。   汩汩水流落在泥土上瞬间被吸收了,化作了养分被凌霄花吸食着遍布所有的枝蔓,时常有灌溉所以它如今才能长得这般茂密。   “汪!”   原本懒洋洋躺在他身旁捉自己尾巴玩儿的松狮犬,好似嗅到了主人的气味,不再与自己的尾巴作对了,翻身站起来哮叫着。   “嘭——”   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了,斑斓陈旧的门框摇摇欲坠地嗡鸣着。   奉时雪放下手中的瓢,身长玉立地站在满墙的凌霄花藤下,一身飘逸长袍迎风而摆动。   身后的荼蘼之花衬托得他玉冠之貌,尤其是眉骨上的那颗红痣,熠熠生辉。   松狮犬见到主人讨好般地摇晃着尾巴上前,却被无情地用脚撇开了。   “雪雪乖,一会儿再抱你。”褚月见垂头安抚着分外热情的松狮犬。   奉时雪神情冷淡地注视着门口的一群人,嘴角微微往下压,周身皆是目下无尘的清冷。   褚月见安抚好之后掀眸,越过众人第一眼便定格在他的脸上了,眼中闪过惊艳,心跳随之而攀升。   这段时间她忙着学习着刺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奉时雪了,记忆还停留在上次他主动替自己挽发的场景。   一段时间没有见,他气色好似已经好得多了,至少没有像之前那般莫名的脸色苍白,好似随时都要碰碎了般。   此刻面上的颜色很好看,可惜了,估计有得要变得苍白起来了,褚月见心中怜悯地想着。   她记得好像有的人被人标记后,都会下意识认为自己属于被赐予标记的人,不知道她给奉时雪刻下一个印记,他会不会有这样的心理?   褚月见漫不经心地行至众人的面前,渐变的粉白裙上自腰间挂垂着颗粒珍珠,似浅塘中盛开得最为娇艳的粉荷。   “许久未见呀,小奴隶。”褚月见弯着明媚的月牙眼,嘴角荡漾出浅显的梨涡,显得分外的无害。   奉时雪对于此称呼,已经从最开始的厌恶转变成了习惯,心中并未起多大的动荡。   一意孤行的骄纵殿下根本不会赐予人应有的尊严,她想要的是所有人都陷入泥潭苦苦挣扎,然后卑微求她。   那日的记忆触不及防地又闯入他的脑海,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当时她便是这样的表情,无辜又带着浓厚的恶意。   所有今日又是来者不善吗?   奉时雪垂下眼睫,神情淡得似任何东西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耳边响起珠子碰撞出来的悦耳音,还有清脆的女声。   “你可知昭州府差点被垣国侵占,前往赴任的府主惨遭灭门。”三分散漫七分不甚在意的声音出自她口。   奉时雪抬起沉色的墨眸和她对视着,寂静如水,世上再无俗世能入他的眼。   新任昭州府主如何死的,恐怕没有谁比褚氏更加明白其中原委吧,奉时雪嘴角微露讽意。   褚月见比他矮,所以只能仰头盯着他的眼看。   看见这般淡的目光,忽然让她有一种冲动,想要撕破他的情绪,所以她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暴戾,抬起手。   褚月见施舍般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脸上带着怜悯,眼神闪烁着兴意正浓的恶意:“天下都说是因为褚氏推了祭师族,说这是天罚呢。”   手上微微用力,修剪圆润的指甲在他的脖颈处划出一道红痕,冷白的肤色下这痕迹便显得越渐的明显了。   被划破的脖颈带着细微的疼痛,奉时雪的眉眼依旧未曾有波澜,稳立在原地,清冷的眼神凝视着她脸上带着的恶生生的表情。   “你说,世上真的有天罚吗?”她明媚地扬着眉眼,语气带着困惑继而道:“如果真有,本殿忽然就想要看看,天罚究竟是何等模样。”   她像极了肆意妄为,神佛不惧的狂人。   “见过烙印吗?”褚月见弯着眼忽然转变了语气,嘴角带着浅显的梨涡,一身渐变粉白荷衣裙随着风动而绽开着。   在昭阳能被烙印之人都是流放罪臣,但他不是罪臣,所有从未被烙印过,被烙下奴印是现如今昭阳人视为最大的耻辱。   她想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印记。   奉时雪的目光随着她这句话而转变,翻滚浓稠的情绪,似杀意却又不太像。   忽地他动手握住了垂在在脖颈处的白皙手腕,眸子犹带着难以驯服的野性,有昭然若知的狠意。   “非罪不留印。”声音带着一股哑意。   褚月见做足了恶毒的姿态,前面任她如何暗自欺负挑衅奉时雪,他都不为之所动,却因为这句话而转变的眼神。   那眼神犹如古井幽深,似一潭水却又仿佛俯瞰众生般高不可攀,藏着无尽的寒意。   褚月见见到此般眼神,顿时有些忧心了,愁容染上心间。   他看起来反应有些大啊,若是等下知道了自己要刻印的位置,会不会反应更加剧烈呀。   思此褚月见便愈渐忧虑了,万一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他怎么办?   “无罪又如何?本殿说是有罪便有。”褚月见瞥了一眼被握红的手腕,轻慢地扬着眼,嘴角挂着恶笑,用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来人,此人以下犯上,捆起来带进地牢,本殿亲自上刑。”   褚月见这次是有备而来的,身后跟着的都是武艺高强的侍卫,就是为了防止他反抗。   奉时雪目光含有杀意地扫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般的嘲意。   “哦,对啦。”褚月见眨着纯净的眼眸,那令他熟悉的笑意又露了出来。   接着他便看见着从那殷红的唇中,缓缓吐出威胁的话:“你若是不想被印,那你妹妹可能就要代你受这份苦楚了。”   “哎,小姑娘留下了伤疤,以后该怎么办啊。”她状似苦恼般地捂着额头,眼中还含着轻慢。   褚月见戏弄般看着他欲要反抗,而抬起来的手垂了下去。   青铜色陈旧的镣铐将他的双手束缚着,然后再被一条绯红的绸缎蒙住了眼,周遭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这是束手就擒的放任。   哪怕已然如此了,奉时雪还是不显丝毫的落魄,不似犯人,反而似那被打压即将要破败的神像,依旧存着应有的神性。   褚月见凝望他唯留下的下颌线,克己孤傲,浑身都是硬骨头。   她忽然就想要看,这样的人褪去这一身的傲气,折下他的克己,应该会比任何人都还要带感吧。   然,小命要紧。褚月见带着遗憾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   虽然现在看着他很好欺负的模样,但以后狠起来时,可不是这般好欺负。   不沾染,不玷污,这是褚月见现如今的保命口诀。   公主殿是有在底下修葺地牢。   那地牢是前朝留下来的,是为谨防宫变而保命作用,但现如今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长时间没有用过的地牢,如今味道有些古怪,特别是在昏暗的烛火摇曳下,场景也显得异常的凄厉恐怖森然。   空旷的地牢最中央,一身雪白透白的奉时雪双目被红绸遮住,双手被铁链吊起。   他脚腕上也被厚重的铁链烤着,背后是一块斑驳的木板,与这脏乱地牢格格不入。   一旁巨大的火盆燃烧着熊熊火焰,里面不知放着的是何物,还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由于双眸被遮住了,所有嗅觉和听觉便显得格外的明显了。   潮湿的气息,带着铁锈的味道令人十分有作呕欲。   奉时雪靠在斑斑的木板上,气息冷漠看不见神情,淡薄的唇克己地抿着。   他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几炷香的时间了,褚月见依旧还没有来。   长时间的失明,还有周遭恶劣的气息,让奉时雪心中升起淡淡的闷感。   于此同时他好像嗅到了除锈铁以外的味道,察觉到是什么,使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们往里面放了什么?”忽然地牢外响起了一道懒洋洋的女声。   接着便是一群人跪下的声音,这般的盛气凌人,除了褚月见也没有旁人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他在里面却感觉头有些眩晕。   虽是如此,但奉时雪还是显得的听觉异常的清晰,好似听见到褚月见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那些人说了什么?   奉时雪现在渐感自己的头有些发昏,四肢有些无力,同时方才的那种闷感越渐地往上攀升,连周遭的空气都有些干燥起来。   那些人好像说,根据御医所吩咐的放了助兴的药,但……什么烙印需要点助兴的?   神智在这一刻突然回归了,奉时雪抿着自己唇至泛白,被遮住的眼中蔓延着杀意,随后用力地拽曳着自己手中的铁链。   奈何这里是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所有的材质都是最好的,任由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只有铁链相撞的杂乱声。   他在里面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外面的声音也就截然而止了,却迟迟没有进来。   过了一会儿,他只听见褚月见吩咐人走远一点的声音。   奉时雪挣扎了几下便有些脱力,停下来喘息,忽然察觉到有人走近了,带着一股甜不甜奶不奶的味。   腻人。   奉时雪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长时间吊起来的手有些发僵了,稍微动弹一下便响起铁链碰撞的声音,分外的刺耳。   褚月见咬着牛乳白糯糕上前,颇为嫌弃地皱着鼻子,周围道全都是兵器放久之后的锈气,还有霉味。   其实她原本也想给奉时雪换个舒服一点的地牢的,但是想到自己现在人设崩塌得严重,便暂且打消了念头。   谁家的恶毒女配欺负人,还会给人换一个舒适的地方?   况且她身边的人实在是太给力了,之前不过是和御医随口提了一句,如何烙印最快最好。   当时御医说了两个字,勃.起。   关于这两个字现在褚月见都有些不敢想,当时只顾着震惊没有回应,结果忘记了,所以才没有将这些人制止住。   不过好在她来得比较及时,里面只被熏陶了半炷香不到的时间,药效应该也不强。   咽下最后一口糕点,褚月见才抬手将遮住奉时雪双眼的红绸拉下,他现在的表情完全暴露在烛火下。   雪一样的肌肤泛着一抹淡淡的粉,被取下了绸缎后,他双眼紧闭着将头偏至一旁。   昏暗的烛光下,一身纯净竟和她那日在郊外神殿看见的,面含慈悲神像隐约透着几分相似,有着一种令人不忍亵.渎的圣洁。   随着她的注视,那原本透净的脸上肉眼可见泛着绯红,耳垂充血得几欲滴落。   真是才熏陶助兴药物一会儿吗?褚月见忽然有些怀疑。   奉时雪察觉到视线,缓缓睁开双眼,沉沉的墨眸中冷静已经没有了,带着一丝猩红,含着不加掩饰的暴戾狠意。   看着这样的眼神,褚月见忽地在心中升起一股隐晦,却不容她忽视的恶意。   他现在真的看起来好容易被人欺负啊。   泛着红的眼,连带着那些狠意都变成了欲说之意,看得人心间发麻。   长在雪山顶端不可亵.玩的圣洁雪莲被人折了下来,然后丢尽了淤泥里,再被沾染上了肮脏的七情六欲。   “你现在真漂亮。”褚月见眼含着欣赏,立在他的面前神情十分认真地陈述着。   这句话于他无疑是侮辱,奉时雪心中强烈的闷感因为她这句话急速攀升,如狼般的眼恶生生地看着眼前浅笑晏晏的人。   她穿着洁净的衣裙,眉梢挂着戏弄的打量,以上位者的姿态估价着他,然后给出了尚且满意的评价。   “褚月见,放开我。”他开口便是冷静的沙哑。   褚月见无辜地眨了下眼眸,弯着眉眼含惑地问道:“你是在求我吗?”   话音落下他便噤声了,眼中闪过浓稠般的情绪,一双眼紧盯着她。   看来不是求她啊。   褚月见有些失落地垂下眼,既然不是求她的话,那她可以做接下来的事了,还是尽快速战速决吧。   随手拿起一旁的圆球上前,褚月见用力掐住他的下颌,然后塞.进他的口中。   这个是防止他一会儿,如果忍不住这样的侮辱便咬舌自尽了。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很小,但是褚月见还是觉得谨慎一些。   这个球材质特殊,也是她从御医那边拿来的,比那些布条好些,不伤嘴还干净。   而且为此她还做了很多的准备,为了就是等会儿能成功不伤人的将字刻上去,至于刻什么字在上面,她也想好了。   就刻一个‘奴’字吧,作死程度拉满,反正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褚月见转身,裙摆划过漂亮的弧度,行至一旁打开上面摆放的器具盒子。   奉时雪看着那盒子中摆放的器具时用力地挣扎了起来,一双眼也越渐红了起来,气息因为他大弧度的动作而急促起来。   “你不要动呀。”褚月见听见声音后回过头,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她白皙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环,和之前那种环链不同,上面什么装饰都没有,粗略一瞧仿佛就是简单的圆环。   见奉时雪不仅没有听,反而动作越来越大了,眼中带着的杀意也愈渐浓重了,落在她的身上似黏稠冰冷的毒蛇。   作者有话说:   看见有宝贝担心雪雪废了,在此我保证不会废会更强!(认真脸)(知道凸点婴儿嗝屁袋吗?上面凸出来的不是很刺激吗!)   感谢在2023-06-01 23:40:55~2023-06-02 23:5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荒井十一 3个;灯灯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荒井十一、栗子、煎饼果子、博览群书熊是文化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最后的一笔完成了。   “哦。”褚月见终于知道他反应为什么这样大了, 表情顷刻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没有想到看起来纯洁得似一捧干净白雪的奉时雪,原来认识这个东西呀,而且反应也很抗拒。   “原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啊。”她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好似还带着莫名的兴奋。   她的话音落下, 便瞧见奉时雪的眼中仿若弥漫上了层冰霜, 眼尾泛着猩红,手上的动作越渐加大,铁链不断碰撞出响声。   褚月见瞧见他这剧烈的反应,难得觉得这次真的将人欺负得有些太过了,心中难免泛起了一丝怜悯。   “放心,不会伤到你的,这个东西只是防止一会儿你若是忍不住, 我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又得要重来。”褚月见说到此处语气顿了下,复而道:“再来一次真的很麻烦,我想你也不愿意再来一次吧。”   她的语气说不出的无辜,好似真的为旁人着想般,实际上眼中带着想要玩弄的恶意,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奉时雪如今不能讲话,只能用眼神狠狠地盯着褚月见看, 狠意在他那双暗沉沉的眸低翻涌,被吊起来的手用力地挣扎着。   冷白色的手腕被铁链磨得起了一圈圈的红痕, 连同他眼睑下也泛着同样的颜色, 不可触碰的高岭感早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被折辱的破碎感。   褚月见讲完之后没有再看他, 埋头找着自己一会儿能用上的东西。   银环, 银针, 可拆卸的线,以及能留下颜色的药水。   这些东西看着不多,实际若是没有人帮忙,一个人整理起来还是略微麻烦。   因为这事有些见不得人,所有褚月见没有让外面的人进来,宫人们只知她要亲自给奉时雪烙印,却不知道烙在何处。   这也是褚月见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表面看上去运筹帷幄,其实紧张得手心发汗。   她为此事还练习了好久的刺绣,待到能稳重拿着针之后,这才来找的奉时雪。   褚月见将整理出来的东西搁置一旁,抬手按下机关,木板缓缓下降持平。   奉时雪被平放置木板上,双目赤红着看她。   果然褚月见带着欲要羞辱他的心而来的预感没有错。   但,未曾料到是这般羞辱,若现在还能动弹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亲自手刃眼前这个人。   奉时雪眼前蒙了一层血雾,如狼般的眼神不加掩饰,带着无形的撕咬紧盯着褚月见。   她身着恍若春枝头的粉白襦裙,发间簪着汉白玉色,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还会轻微晃动碰撞出声,脸上无辜地露出浅显的梨涡,水眸雾气蔓延。   然后她手中拿着一柄尖锐冒着寒气的匕首弯下了腰,语气似蜜浆:“不要动哦,不然会伤到你。”然后目光便专注地一寸寸落下。   她的目光含着兴味和好奇,还有对手握珍宝的珍重,复杂而又显得不甚在意。   奉时雪感觉她的目光似针般落在身上,泛起细微的刺痛,竟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轻抚感,忍不住颤了瞬间。   他一颤动便换来了她的强烈不满,烟视媚行的雾眸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与他对视,然后亲眼见她眼中恶意消散,溢出一抹惊艳。   褚月见本是想要呵斥他的,但抬眸只消瞧上一眼,她便无法狠心了,惊艳爬上了眉梢。   奉时雪的嘴被堵住无法发声,所以只能用带着杀意的眼来表达自己的不愿,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眼中冷静散去,正磅.礴地翻涌着浓稠的情绪。   这样凶狠的眼神,本应该会使她感到害怕的。   但对视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种不可忽视的念头,若这泛着丝丝猩红眼在某些时候,那便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真好看啊。”她水眸泛着瞬间的痴迷,然后便回神笑吟吟地夸赞着。   褚月见收回视线,转身便拿起一旁方才被扯掉的红绸上前,发髻上的流苏欢快地发出清脆悦耳地响声。   她喜欢好看的事物,同时也喜欢悦耳的声音,所以这双漂亮的眼还是蒙起来好,不然她绝对忍不住的。   他看见她的动作,似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极其不情愿地偏过头想要躲过,却被掐住了下颌被迫固定着,然后再被无情的将其蒙上了。   不知是不是奉时雪真的太生气了,从被衣襟遮住的地方往上迅速地蔓延上了粉意,直至连耳垂都红得似要滴血般,身躯完全不受控地轻颤着。   褚月见松开他的下巴,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有种异常古怪的感觉。   她总算明白了,为何会有人痴迷于欺负人了。   真的太令人心生激荡情绪了,方才她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褚月见平复好自己莫名激昂的情绪,定睛打量着眼前的人,修长健美的身躯被铁链环绕着无法动弹,像是被囚困住的雪狼,仰着脖颈不断残喘着。   嘴被堵住了,双眸也被红绸遮住,浑身的劲力无处使用,只能咬牙咽下所有的折辱。   褚月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他挣扎间伤到,所以准备得十分的齐全,但也不知道为何就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感觉奉时雪此刻显得格外禁忌,连那一身雪白的衣裳,好似都变得荼蘼起来。   还是速战速决吧,能减少一点仇恨是一点。   褚月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找回了理智,然后一脸兴奋地坐在小凳子上,用手中的匕首将他的衣带划开。   露出里面的肌肤在烛光下显得有几分庄重的冷白,也随着她的视线落下而泛起了绯红,像极了他院子摘种的凌霄花。   既然奉时雪喜欢花,她回头可以悄悄地多给他种点花,让他每天看见心情能好一些。褚月见如是地想着。   冰冷的刀背划过腹部的绸带,分明没有触碰到身躯半分,他却感觉刀是划在皮肉上的,胸腔的起伏不可避免加剧。   褚月见手握着刀柄将其划破,视线再往下定格住,表情却变得有些为难了,咬着殷红的下唇,眼中闪过恼意。   终于知道御医为何要用药了,半软的时候根本就不好弄。   因为她用的是比发丝还要细的银针,可以只有一点点疼,便能穿过皮肉的表皮。   届时被银针穿过的地方会留下染了药水的细线,若说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拆线时会疼一点,但其他不会伤到奉时雪任何的地方。   为了能留下一个和铁烙一样突出来的印记,她和御医商议了好几日,这才研究出来,可以用一种特殊手法达到。   可如今这般半软着却不行。   所有褚月见厚着脸扭头,凑到奉时雪的耳畔小声地道:“小奴隶你许是不想我来吧,自己能控制吗?支棱起来便可,我会很快结束的。”   说完这句话,褚月见发觉自己的嗓子都是抖的,还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心跳十分的不安。   她现在已经没有在疯狂作死的边缘了,而是在踩着奉时雪的头在疯狂践踏。   话音传入奉时雪的耳中,那藏在红绸中的双眼充血,满目皆是掩盖不住的杀意,使其面容也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   褚月见等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手颇为恼怒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这怎么能自己控制?还得靠外物的刺激。   虽然奉时雪看不见也无法开口,感知却十分明显,几息间便察觉那还带着甜腻的香气,忽地落至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带起一股激湍。   靠得这般近,他顿时明白她想要干嘛,忍不住偏头想要躲过,胸膛呼吸的弧度越渐明显。   “小奴隶,没有我的命令别动哦。”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威胁,软似无骨的手落在他的面上,似在犹豫不决。   褚月见手放上去时方才察觉到,原来他的肌肉一直都紧绷着。   她微微垂下眼睑,看见他脖子还有额头上都是冷汗,连带着肤色都似侵泡在水中的暖玉般。   这、这都还没有开始就这般模样了?   褚月见好奇地打量着,视线往顺着胸腔下移动,待看清之后嘴角渐渐弯起来,眼中不自觉地带着漫不经心地满意。   原来奉时雪是敏感体啊,她不过是轻轻呼气在他的耳垂边上,便能达到这般想要的效果,倘若她再过分一点呢?   正在极力忍耐的奉时雪忽然身体猛地僵住了,呼吸都慢了下来,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链直至指尖泛白。   因为他感觉到褚月见含上了他的耳垂,正在不轻不重地辗转齿咬着,柔软无骨的柔荑自下而上地抚上他滚动的喉结,带着惩罚般作弄的意味。   酥麻犹如电流般的感觉攀升往上流便全身,他抑制不住颤栗起来,察觉到她带着的故意,想要极力地克制自己身体本能的颤抖。   但他不管如何极力忽视这样的感觉,却反因为不能视目,而变得感知更为明显。   她在杂乱无章地抚着喉结,齿咬耳垂还时不时在舔祇着。   别说褚月见能不能感受到,连奉时雪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紊乱了,甚至带着有些粗粝起来,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染着炽热。   他躲不开她这样带着故意的行为,只能束手无策地放任她肆意的作弄。   短短的时间内,他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拽着往下,随即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褚月见缓缓掀开泛着水雾的眼,见他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也不再这般对他了,眼中带着笑意抬起头。   她殷红的唇瓣带着晶莹的珠光,似方才进食的妖孽般,难得在纯白的面容找到几分妖冶。   她很满意现在的奉时雪,漂亮得跟淫.秽的东瀛木偶般,令人想要将其珍藏起来独自欣赏。   可惜的是,现在看不见他眉骨上的那颗痣红痣,若是没有被蒙住眼露出那颗红痣来,定然分外好看吧。   这般想着褚月见的手已经握住了柄身,垂下眼睑洒下一片无情的阴影,她将手中的银圈毫不留情地戴了上去。   戴这个东西是因为听御医说不能让其喷出来,不然到时候又得要重新来过。   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个玩意儿,将其堵住便不会出来,她也好方便行接下来的事情。   实在是对不起了,人生哪能没有磨难,经历此番痛苦后,以后便没有其他的磨难能使你溃败的了。   褚月见一边抖着心脏,一边不断地默念着,但眼中却也溢出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不出意外地她听见了短促而无法隐忍的闷哼声,手中的物件抖动着,似一旁火炉中燃烧的烙印火钳。   褚月见纯洁无暇的脸被一旁的火炉里燃烧的火焰,印得忽明忽暗,手也快要被烫伤了。   她心止不住地慌乱,但都已经做到眼下的这个地步了,只能稳住。   现在的褚月见一手握住,一手拿起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细小银针,犹豫不决地不知该如何下手。   但她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褚月见垂头看着眼前青筋虬露的表皮,咬着下唇,然后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银针挑起表面的皮,快速地顺着肌肉记忆用细线串起一个字。   奴,丧失自主,困于一隅,可任人践踏,轻蔑之称。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手中颤动不已,褚月见额间也泛起了晶莹的汗珠,顺着轮廓滑落鼻尖最后滴露下来。   终于褚月见最后的一笔完成了。   她微微抬头,目光忽闪地看着上面歪歪斜斜并不美观的字,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错觉,奉时雪自此以后是她所有物。   这样的感觉就如同方才欺辱他时,莫名一样来得汹涌磅.礴,险些有些难以抑制狂跳的心脏。   药水还需要侵泡一会儿才能拆线,所有褚月见现在松开了手,失力般的摊在椅子上喘着气。   昏暗的的地牢中,她的气息和奉时雪的气息交错相融,若是不知晓眼下的情形,只觉得平白添加几分暧.昧之意。   喘.息片刻,褚月见才想起来,该看看奉时雪现在怎么样了。   方才他还会反抗,可现在她都松开了手,他却反而不动了,只有胸腔起伏着还有呼出来的急促声,传达着他还清醒着。   褚月见偏头看过去,见他的嘴被堵得有些久,唇瓣都有些干得泛白,上前将东西拿下来,顺道也将他蒙着眼的红绸取下。   奉时雪本就生得分外具有神性般的高不可攀之感,此刻他双目泛着血丝,偏着头一动不动躺着,眼睑下泛着赤红,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般呼吸急促着。   此刻的他似是一块被打碎侵泡在温水中的美玉,出现了几分被折辱后的凄厉脆弱感。   他的身躯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着,面上却恹恹地半阖着眼眸,让人看不起里面的神情。   他能视目了,却没有去看一旁的褚月见,但感受到她的视线驻足在自己的身上,一寸寸地转换成怜悯。   她还是在自己身上刻下了那个包含折辱的字。   今日所有的耻辱,日后他都会一一找褚月见还回来,要一件不漏地还于她。   想到此处,奉时雪眼中的血色便更加浓郁了,抓着铁链的手寸寸收紧,指尖的血色褪去透着苍白。   奉时雪如今还被堵着无法宣泄,亦不知褚月见还要这般等多久,为了抑制被堵着难受的感觉,他闭上泛着血色的眸子企图对抗。   忽然眉心被冰凉的手指点住了,他睁开了泛血丝的眼,眼前放大的是那张无害纯白的脸。   她殷红的唇启动,声音带着哑意:“这里是你的血吗?”   她指的是他眉骨上的那颗红痣。   奉时雪呼吸再次失律了,身躯再次僵了起来,只是盯着她的脸看,并未回答她的话。   不过褚月见并不需要奉时雪回答,她从他的眼中看出来了血红刺骨的杀意,却并不是很在意了。   褚月见转头用银针挑开自己的手指,然后一滴血落在他的眉骨,鲜艳的血将那颗红痣掩盖住,像是被强制点上的一颗朱砂,妖冶异常。   奉时雪沉默着残喘着抿唇不言,看着她神情专注地摆弄着那颗红痣,眼前蒙了一层浓稠的黑雾。   在他的眼中,她浓密的睫毛似蝉羽轻颤,眼根微润,那是一张楚楚可怜的无辜面容,却有世间最恶劣的心。   “好啦,这里也是我赐予的烙印。”褚月见松开手,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   她将自己的血染进那颗红痣中,所以奉时雪这个人,从此以后由上到下都有她的印记了,想到这点她便感觉异常的满足。   褚月见做完后并没有再去看他的神情,因为不用她看便知道,他恨惨了自己。   见时间许是差不多了,最主要的是听说不能憋太久,很容易出问题,所以褚月见时间一到,并不打算继续让他还堵着。   琉璃磕碰的声音悦耳地响起,她行至另外一边,低头一看,那处还立着被银环堵着而泛着青紫色,青筋虬盘着和他那张高不可攀圣洁面容不同。   褚月见神情认真地将手放在上面,小心地将上面的银环取下来,顷刻激湍般的涌出。   她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喷了一脸。   褚月见当时只有手反应了过来,快速地遮住了半张脸,这才幸免全脸被沾染上。   快速地闪开,褚月见表情染上了嫌弃将手放下来,白皙的手掌心挂着乳色的浓稠。   褚月见忍着神情将自己的手放得远远的,无意间偏头却看见,奉时雪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讥讽,像是故意般。   他面上还带着肆意过后的松懈,一直攒起的眉峰已经展开了,眼尾却依旧泛着血红,依旧不急不慢地喘着。   褚月见看了一眼奉时雪,最主要的是看那颗红痣,然后便收回了视线,面含嫌弃地转身,蹲在一旁的铜盆边洗着自己的手。   手分明是放在冰凉的水中的,却好似还有方才那一瞬炙伤的错觉,连同脸上的肌肤也一样。   不知今日过后奉时雪还能不能忍住杀她的心?   还有好感本身就比较难刷,估计此事之后,任由她送什么都没有办法刷到了吧。   想到这里,褚月见便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怪不得系统根本不限制她兑换石丸,就这一次远远比过以往的所有折辱。   她觉得按照原著中自己被活活烧死,都已经算是轻的了。   褚月见垂着首,纤浓的睫毛扫下遮住神情,眉眼染上了无力的懒散。   清洗完手后她才站起身来,一脸怠倦地走过去将地牢恢复原本的模样,先将将火炉中的火钳拿下来丢进铜盆中,火钳立刻发出刺啦的灭火声。   她察觉自己做这一切的时候,身后那道视线未曾移开过。   褚月见因为这道视线心跳紊乱着,手紧张得发寒,只想着赶紧弄完然后快点离开。   这道视线寒冷刺骨,像是一把利剑般,一旦她多待几刻便会被刺伤。   做完后褚月见都没有敢去看奉时雪,火急寮寮地提着裙摆往外面走,仿佛身后有厉鬼追逐般。   等她走到外面,没有那道寒冷的视线追随后,才感觉自己好像手脚都是冰冷的。   “你们等会儿再进去。”   里面的味道还没有消散,现在进去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褚月见吩咐宫人晚些再进去。   “喏。”宫人不疑有他,齐声应答。   再仔细吩咐了几句后,褚月见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不安。   方才在里面的时候她莫名地太亢奋了,竟然做了很多计划之外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便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做那件事儿。   在那个位置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就可以了,干嘛还要去人家的脸上弄,估计以后奉时雪只要照镜子,看见自己眉骨的那颗红痣,便会忆起今日的事。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时刻提醒他啊!   关于作死,她可真的是在认真作死了。   正当褚月见满心悔恨之际,身旁的宫人忽然颤巍巍地递出一张手帕:“殿下。”   褚月见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过手帕,茫然地眨眼看着宫人。   紧接着褚月见便听见宫人抖着嗓音道:“殿下面上沾染了牛乳……”   轰的一下,褚月见感觉自己脸燃起来了,头脑一片混沌,强装镇定地拿着手中的帕子拭着自己的脸,直至感觉到疼痛感。   所以……她方才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她们的面前?!!   然后宫人眼看着原本神情还有些懒倦的公主,忽然咬着下唇,水雾凛凛的雾眸泛起晶莹,那张娇嫩白皙的脸快速变红,似染上了世上最娇艳的胭脂。   宫人瞧了一眼便垂下了眼不敢看了,不过心中还挺好奇的是,公主进去的时候确实捻了一块牛乳白糯糕,但出来的时候怎么都沾染在了左边脸上。   也不知道是如何沾上去的,一会儿公主还要去赴夜宴,所有她这才不得不提醒公主如今的仪容。   褚月见将脸上沾染的东西都擦拭干净后,仍旧感觉脸上还有那滚烫的感觉,令其头皮发麻。   夜宴会也遣人去推了,现在只想要回去,然后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清洗一遍。   这件事简直是她的噩梦,好在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然她估计没有脸再出门了。   公主走后地牢中恢复了安静,根据褚月见的吩咐,留下来的宫人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干燥的地牢中除了铁锈,还有燃烧物的气味,其实宫人还隐约嗅到麝香般悱秽的味道,但他并没有多想,直接上前去解铁链。   那似一捧雪般干净的人,现如今被折磨得浑身汗津津的,双手无力垂吊着。   奉时雪安静地侧着脸,乌发混乱地贴在脖颈还有脸上将其面容半遮,衣襟松垮着被人凌.辱得脱力了般。   作者有话说:   女宝这次真的作了大死了,后面雪雪都要找女宝‘还’回来的~   感谢在2023-06-02 23:56:44~2023-06-03 16:4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幂 10瓶;煎饼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干净便可以吗?   若非他如今的胸膛尚且还在起伏着, 宫人几乎都以为,褚月见直接将人弄死在了地牢。   不过他瞧奉时雪如今的模样,和自己心中所想差不了多少。   也是, 用铁烙印本就是酷刑, 还是烙的‘奴’字, 只怕是身心皆受了严重的荼毒。   烙奴印,已是昭阳最大酷刑了,其意为卑贱,任人可践踏。   他不过是方才在偏殿对公主动手了,还驳了公主的意,便受此酷刑,实为惨烈。   可惜了矜贵的世家公子, 深陷牢笼被公主这样的人肆意践踏, 如今连应有的尊严都无。   宫人心中唏嘘不已,将困着奉时雪的镣铐打开。   镣铐松懈,奉时雪似没有反应般,整个人无力般往下滑,好在接得及时,这才避免了他滑落在地上。   宫人将他搁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担上,低头打量时, 眼中有怜悯。   瞧着奉时雪现在还泛着潮红的脸,以往那高不可攀的神像具灭, 这是任人可欺辱的模样。   即便他此刻对奉时雪做了什么, 这里只有他一人,也无人会发现。   就算被知晓了, 奉时雪现也不过是比他还要卑贱的奴而已, 谁会信卑贱之人的话?   不知为何, 看着这张高不可攀的脸,宫人忽然在心中升起了好奇。   公主方才将烙印弄在何处?   一般的烙印都是在胸膛,或者是腰部。   这般想着,宫人下意识地咽了口水,敌不过心中的欲念,忍不住伸手。   他想要挑开奉时雪的衣襟仔细看看。   还不待宫人的手碰上,忽有一双手青筋鼓起的手力道很大,将他欲要碰上衣襟的腕部紧握住。   顷刻,骨节碎裂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宫人的惨烈地呼痛声。   奉时雪睁开了泛着迷离水渍的眼,风雪藏于深处,眼底依旧还有猩红。   他冰冷孤傲的瞳孔泛散着,哪怕是看着眼前的人,却还是没有聚焦在一起,有种飘渺的空洞,但那目光沉沉的令人生怖。   奉时雪眉眼怠倦地垂下,眼看着胸前的那双弧度扭曲的手,眼神忽闪,好似慢慢聚焦在了一起。   他轻启有些干裂的唇,缓缓吐出沙哑的声音:“谁允许你碰的?”   话音落下,自宫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身着黑衣的男子,如鬼魅般。   寒光剑影间,宫人的头颅被斩断,分离的身躯缓缓倒下。   奉时雪顺着那残躯,也一道缓缓闭上了双眼,呼吸急促地喘息着。   他身上被刻下烙印的那地方感觉犹在,不疼,但却也不好受。   成岢看着倒在地上,雪白的衣袍迤逦铺满一地的奉时雪,眼含忿意将其扶起来。   方才他一直在外间,等到褚月见走后才进来。   未曾想到,自己一进来便见到少主被褚月见折磨成这般模样。   这一刻,成岢心中对褚月见的杀意,已经达至最高峰。   这个恶毒的女人真该死!   成岢将人扶起来,都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命令:“少主,她如此折辱你,何不如属下前去将她手刃?一泄心头之恨!”   他实在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提过一次,想要前去杀了褚月见,但不知为何,少主迟迟并未下达指令。   不过当时褚月见还未曾这般过分,成岢对此能理解。   但眼下的场景,他是怎么也想不通,那女人都将少主折磨成这般了,为何少主还是不曾开口让他前去。   只要少主一声令下,哪怕是拼尽了性命,也要将那女人的头颅斩下,献于少主解恨。   然,奉时雪闻言,面无表情地缓缓站起来后,忽地推开扶着自己的成岢,眉宇间似染着难受。   他此刻满心的恶心欲,却不是对着方才褚月见对他做的事,而是因为成岢碰到了他的手,心中便下意识地泛起恶心。   有道带着嫌弃的声音,盘旋在脑海不停息,那日不过是手上染血,她便露出那般的神情。   倘若他沾上其旁人的气息,那她一定也会露出一样的神情。   脏了不能碰她,干净便可以吗?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睑,沉默地朝前蹒跚几步,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青筋暴起的手撑在墙上,面色惨白地弯腰干呕。   方才那宫人想要挑开他的衣襟,是想看什么?烙印在何处吗?   奉时雪什么也吐不出来,眉眼染上怠倦,将头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半阖着眼眸缓着翻腾的感觉。   他那眉骨上的那颗痣,隐在昏暗的地牢中越渐昳丽,冷白清雅的脸上似滴入了鲜血般,十分妖冶。   “少主……”成岢上前,眼中满是关切。   他知道少主向来不喜被人触碰,所以并没有发现奉时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当是身体被折磨得难受,还没有反应过来。   奉时雪闭着眼没有应答他,脑海中那句话不断盘旋着。   “属下这去杀了她!”成岢见奉时雪此刻难受的模样,心如刀割。   他还从未见过少主露出过这般痛苦的神情,直接忿意出声,杀意尽显。   奉时雪闻言,睁开了泛着血色的眼,靠在墙面上喘着气,沙哑地开口:“谁也别碰她。”   在成岢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缓缓地再次开口,声音带着莫名诡谲地响起:“我会……亲自找她要回来。”一件不漏地要回来。   讲完这句话,奉时雪便站直了身,背影带着强忍地凌乱,蹒跚往外面走。   那一身清白的傲骨似犹在,又似半隐着摇摇欲坠了,最终高立的法相坍塌了。   成岢表情古怪地立在原地,凝眸看着奉时雪的背影,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味儿。   那他是否能理解为,少主觉得他一刀杀了人,太便宜了,所有想要亲自折辱回来,再一刀杀了?   这样想着倒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成岢皱起的眉头骤地松开了,然后跟上了奉时雪的脚步。   他讨厌褚月见,倒是乐意看到她受尽折磨后再死去。   地牢位于公主殿最落魄的殿宇,周围杂草丛生,一眼便能见其荒凉之景。   奉时雪透惨着脸,缓步行出幽静的暗道,忽然看见外面绚烂的光线照来,似不适应般偏头躲过。   待到适应了过来,他却停在暗处许久,目光沉沉地遥望着前方,眼中翻涌着浓稠的黑雾。   那是主殿的位置,此刻阳光刚好,高高挂上方。   褚月见好奢靡之风,主殿七彩琉璃光闪烁,那是整个昭阳最华丽的地方。   忽然有风席卷而过,雪白的衣袍迤逦地垂过地上的野草。   奉时雪平缓地行过,依旧种乘风而过的飘渺感,似谪仙堕落。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剩下的神性已经消失殆尽了。   公主殿中。   褚月见回去后仔细清洗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抬起手仔细嗅了嗅,脸色顿时挎下。   不知是否是因她的心理作用,好像闻见了那股沾满手的麝香味。   褚月见吩咐宫人染了浓烈的香,方才压住那股味道,起身任由着宫人给自己穿和平日不同的宫装。   本来她是不想要去参加夜间的晚宴的,但根据宫人来报,今日是护国公广陵王的洗尘宴,她作为公主不得不去。   因为此人算是她明面上的舅舅,所以这次不是国宴,而是家宴。   褚月见从来没有听说这号人物,且书中也没有写过,但来头却不小。   广陵王是前任帝王,也就是原主和褚息和父亲的兄长,但这个兄长却无血缘关系,是谓上上任褚帝钦封。   传闻广陵王手下有不少能人义士,还皆是寒门之士,这绝非是能屈居于下之人,其野心昭然若知。   褚月见思来想去,还是吩咐了宫人重新给她浓重装扮了一番,待到了夜间宴起方至。   鹿台,是宫宴之殿。   六角宫灯抬过,一排排地插.入摆放,金箔塑殿,云顶檀木刷红漆为梁柱,凿地为莲,地上铺着绒丝地毯。   金座之上坐着身形修长的少年帝王,他身着黑金古文龙纹服,眉眼上扬,明明自带了多情相,却生得与其母一般的纯良。   褚息和那张脸确实很有蛊惑性,看着就是无害的少年郎。   若非李氏之事,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褚息和便以雷霆手段握住了一块兵权,广陵王可能至今都无法往其身上做猜想。   他于南边巡游,恰逢天灾水患,差点便一去不复返了。   广陵王在首下,抬眸瞧着上方笑容可掬的少年,暗自沉了眼。   手中握着酒杯,随后广陵王仰头一饮,脸上再次恢复原本的模样。   也是,年仅十六便从众人间活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直接坐上了金殿首座,再如何瞧着好相处,但绝不应会是良善之辈。   “舅舅,在南边吃惯了清雅之食,如今洛河京的吃食不习惯?”首坐上神情无害的少年弯着眉眼,言语爽朗地关切般问出声。   他虽是老皇帝亲自封的,但并非就真的是正统的褚氏皇族,唯有这一点是他触碰至尊之位最大的阻碍。   “哈哈哈,回陛下,臣虽是在南边待着,但也时常吃到京中风味,虽然无眼下这般正宗,也是习惯的。”广陵王眯着浑浊的眼笑道。   他本就生得瘦,连穿着庄严的补服也是空荡荡。   身旁的宫人闻言,抬手夹起一块鲜艳的鹿肉,搁于他面前的盘中,广陵王埋头浅尝一口,眼中闪过满意。   广陵王掀眼笑言:“还是陛下知晓臣爱何种口味,这鹿肉鲜脆可口实乃上品。”   “舅舅喜爱便可。”褚息和嘴角微扬,面容一派纯净无害。   鹿肉没有任何的加料做工,是才从野鹿身上割下来的,甚至上面还带着血,广陵王却吃得眉眼皆展。   褚息和端起桌面上的酒盏,一饮而尽,还未曾搁下,便响起了广陵王带着疑惑的声音。   “何不瞧见殿下?”他的语气亲昵,浑浊的眼四处张望着。   褚息和嘴角顷刻压平,眼中似涌动着诡谲的幽光,正欲要开口,门口便响起了宫人通报的声音。   “大老远便听见舅舅唤我。”清丽的声音含着春花般明媚,自外响彻进来。   广陵王顺着声音回头看去。   只见来人身着缕金百花流云裙,广袖上绣着金雀纹,栩栩如生,好似要腾空飞出来。   大门打开,自外间吹出一阵轻柔的风,纯白无暇的少女薄纱外裳侵泡在华殿之下,玉白的肌肤若影若现。   带着清甜的暗香拂过,褚月见坐落在广陵王的对面,浅笑晏晏间嘴角的梨涡尽显。   “舅舅这是没有见过我吗?”褚月见俏丽地眨了下眼,整暇以待地看着对面有些愣神的广陵王。   广陵王闻声而回神,笑道:“确实有些年份未见殿下,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和你母妃一般无二。”   褚月见闻言微微挑眉,并未接过这句话来。   她甚少听过有人提及原主的母妃,就连褚息和都未曾提过,没有想到第一个提及的,竟然是广陵王。   “舅舅,这几年在南边待得可好?”褚月见偏头,嘱咐宫人将东西呈过去。   复而,她转头对着广陵王道:“听闻南边水患严重,时有瘟疫发生,舅舅身体可有恙?”   听着少女明显关切的语调,广陵王眯起眼笑道:“无碍,只是近日生过一场小病,现下已经好了。”   “那便好。”褚月见弯眼甜笑,见宫人送过去的东西,已经放在了广陵王的身旁,眼神忽闪。   “是早有听闻舅舅病过,这是前不久我遣御医属研制的,是专门用以止咳的蜜浆,效果尚且还不错,舅舅可得要试试。”   广陵王偏头看着锦盒中的药瓶,再抬头瞧了对面笑得无害的少女,嘴角的笑意扬起,正欲开口。   “舅舅。”   忽然坐首位的褚息和开口了,将其视线拉回来,语调温和:“朕亦有一物赠与舅舅。”   语罢,立于褚息和身旁的宫人躬身退下,前去取物。   两人一前一后的都有物赠他,这不是讨好是什么?   见此场景,广陵王心中难免有些得意,眉梢都洋溢着自得。   这天下虽没有在他的手上,然,掌握天下之人在他的面前时,还不得要乖乖地俯首,称他一句舅舅。   这般想着,广陵王心中便越渐自得,抬首对着上方的褚息和笑言道:“陛下倒是有心了。”将自己的姿态拿捏得极其高。   褚月见瞧见后,原本扬起的眉眼骤地往下降,面上带着不打眼底的笑意。   褚息和是她都不舍得欺负的人,这狗东西,凭什么将姿态放这般高?   看见广陵王这般的态度,褚息和面上没有任何变色,褚月见反而觉得极其不舒服。   广陵王对着褚息和讲完后,扭头对着褚月见神情亲昵地招手,仿佛是亲长辈般:“殿下过来,到舅舅这边来,许久未曾见过殿下,今日可得让舅舅仔细瞧瞧。”   这话有些过分失礼数了。   “舅舅!”首座的少年方才温和的语气骤变,顷刻降至冰点,已经隐约含着暴戾的杀意。   广陵王的得寸进尺,已经触及到了褚息和的底线。   他没有到已经阻碍过一次了,广陵王还不死心,非要凑近姐姐,褚息和脸上的表情淡下去,染上一抹冷意。   倘若广陵王再这般,他腰间别着的剑今日便该要饮血了。   “阿和,许久未见,我且去陪陪舅舅。”清冷的女声及时响起,将欲要站起身的褚息和打断。   褚月见看见了褚息和眼中的杀意,眉心一跳,也估摸到了,大家的关系并非表面这般和善。   她担忧后面的事功亏一篑了,便赶紧出言阻止,安抚将要处于暴戾中的褚息和。   广陵王可不是一般人,门下皆是读书人,若是现在撕破了脸皮,吃亏的定然是褚息和。   昭阳如今最缺少的,便是能入朝堂的能人。   褚息和若是要打压世家,掌握其权力,那就要打破如今的世家世袭制。   没有什么比让无任何世家背景的读书人入金殿,是为更好的方法了。   所以褚月见才会出言阻止,不管广陵王对她是真亲昵,还是假的,但他的目的肯定是让褚息和失控。   比如现在在她出声后,褚息和便听话地坐了回去,广陵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褚月见端起酒壶站起身,款款落座在广陵王的身侧,姿态柔顺,抬手给他斟酒。   “舅舅,请。”   一股檀腥味自广陵王身上传来。   褚月见心下有些恶心,不知道此人是食了什么,为何味道这般大。   偏头一看,原来他食用的是生肉,顿时她腹中翻涌着,面上却装作无恙。   广陵王视线落在褚月见的面上,越渐觉得她神似其母。   他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近十年未见,殿下倒是越发出落得有灵气了,以后也不知便宜给谁家的小子。”   他这话说完抬首,看着上方面无表情的褚息和道:“陛下政务繁忙,倒是忘记了殿下的婚事,不如此事交给臣,定然给殿下寻门好亲事。”   “舅舅。”褚月见垂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在烛光下分外的吸引人注意,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她唤了一声将他的注意吸引过来,温声道:“关于此时怨不得陛下,是月见想要自己慢慢看,也不便劳烦舅舅操心此事。”   广陵王也只是随口一谈,想要刺激上方的褚息和,也并非是真的要给褚月见指亲事。   当下瞧见她此番羞赧模样,广陵王仰头大笑,抖着山羊胡道:“成,那殿下届时有瞧上之人,知会舅舅一声,舅舅替殿下前来掌眼。”   话音落下,上座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两人一同往上望去。   褚息和嘴角带着笑意,掌中带着被瓷器割破的血。   一旁的宫人见之,跪地擦拭着,被他一掌抚开。   “舅舅操心的事未免多了些,不如朕这位置交由舅舅来坐罢。”他嘴角上扬,一派好相处的模样,语气却丝毫不留情。   广陵王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不过是随口几句话,褚息和便给自己的脸色。   看来果然是狼崽长大了,忘记了以前。   殿中气氛诡异,恰逢此时,有宫人已经取了物件过来。   褚月见站起身瞧了一眼,转头对着广陵王道:“舅舅,瞧,阿和知道你喜好这玩意儿,从很早之前都给你留着的。”   褚月见仿佛没有察觉殿中的气氛,开口便打破了殿中蔓延的诡异气氛。   广陵王闻其言,脸上的表情恢复原本的模样,也顺着褚月见给的抬阶走来下。   他似长辈般,语气温和对着上方冷眼的褚息和道:“这位置自然还得交由陛下这等天命之人来坐,这话着实折煞了臣。”   “舅舅言重了,朕也不过是感叹之言,这昭阳若没有舅舅,只怕是难以维持如今的模样。”   褚息和眉眼带笑,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掌心,倒也没有继续纠结。   不管这两人是真的和解了,还是假意迎合,到底是没有方才的针锋相对,褚月见暗自松了气。   “舅舅,瞧瞧,可喜欢这小玩意儿?”褚月见将东西推至广陵王的身边。   广陵王吊梢着眉眼,拿起一瞧,嘴角忽地裂开。   是黄金烟杆,旁边还摆放着几十排的烟草,单是看成色,还有隔着这般远都能嗅到味,他判断绝对是好物。   广陵王的喜好也不多,生肉,烟,权。   他当下见到此物,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拿起烟杆放进嘴中,兴奋地吩咐宫人点火。   褚月见离得有些近,必不可免地被他喷出来的烟雾罩面,吸入了些在肺中。   味道罩面而来,褚月见的头立马有些眩晕,指甲深陷掌心,这才勉强清醒着。   等她回神的时候,方才发觉眼前原本尚且清醒的广陵王,现已经面含痴色了,似瘾君子般不断吞云吐雾。   “阿姊。”褚息和忽然轻柔地唤了一声她。   褚月见嫌弃地看了一眼广陵王,这才站起身,在起身时头还有些眩晕。   宫人接得及时,她懒洋洋地靠在宫人的身上,这才避免了倒下。   没有想到这玩意儿的后劲这般足,她不过才嗅到一点,便已经有些头脑不清醒了。   这般想着,忽感带着白雪龙胆之香袭来,将她从宫人手中接过。   褚月见的头还有些晕,但不用费心思猜想,便知道是褚息和。   他胆子可真大,眼下都是宫人,竟然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抱自己。   褚月见有些生恼怒,抬手想要推人,力道却软绵绵的,按在其胸膛却带着欲迎还拒的错意。   耳边响起他的轻笑,随之而来便是少年爽朗的揶揄响起:“姐姐这副模样倒像是醉了般,分明没有沾酒。”   当然了,那东西后劲十足,就连常年吸食的广陵王都神智不清了,谈何她从未沾过的,还能维持一点清醒已经算是不错了。   褚月见心中腹诽着,靠着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多了。   她从褚息和怀里扶着头站起来,宫人瞧见她摇晃的身子,赶紧上前将其扶住。   “回殿。”褚月见偏头,低声嘱咐一声,然后捂着头往外面走。   至于后面要发生的事,便不归她管了,还是回公主殿好好休息罢。   怀中的人只是短暂地依赖了他,便犹如南柯一梦般消失不见。   褚息和立在原地,注视着那道被人扶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在眼中显出一丝血色。   “陛下。”有宫人轻声唤了一句。   褚息和没有回应,只等到那身影消失不见了,方才收回视线,抬起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打量着。   掌心的的伤翻开了皮肉,她看见了,却没有问过一句,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瞧一眼。   思此,褚息和敛下眼睑,脸上沉着冰霜,转身看向一旁,正在神志不清地吞云吐雾的广陵王,眼中闪过血色杀意。   方才,他想要替姐姐指亲!但姐姐只能是他的。   褚息和双目闭上,那股嗜血的感觉来得十分的强烈,使他双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摇曳的烛光印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带着强烈的杀意,殿中的宫人都感受到了,纷纷俯甸在地上。   唯有广陵王恍若未闻,犹如瘾君子般痴迷着,神智已经完全不清了。   褚息和闭上的双眼,再次睁开里面的血色褪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依旧如方才般是无害的少年郎。   “拖下去罢。”   他懒洋洋地抬着手,很快便有暗卫出现,将已经被纂夺神魂的广陵王拉了下去。   他姑且再忍广陵王一段时间,等世家的事处理完后,就该轮到他了。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今日之愤。   黑金色古纹袍层层叠起,褚息和坐在方才褚月见落座的位置,捧着她碰过的酒杯,闭眼仰头靠在软椅上。   宫人上前为其斟酒。   作者有话说:   雪雪黑化进度:+++++,被驯养进度:++++++。   雪雪:除了老婆能碰我,谁也不能碰我,不然噶了谁! 第42章 光怪陆离的记忆   褚月见被宫人搀扶着上了云顶软轿, 轿身被抬起,轻微摇晃着,让她恍若此刻身在梦中般。   吸入浓烟后的倦意来袭, 无法抵御她便依靠着假寐, 未曾料还当真做了光怪陆离的梦。   褚月见梦见自己四肢缩小了, 变成了半大的小女孩模样,正颤抖着躲在狭仄的木柜中,紧紧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让气息泄出一丝。   “方才那贱种还在此处的,怎的转眼便不见了?”   男不男女不女的嗓音突兀地响起,能发出这般的声音,只能是宫里的太监。   “许是那贱种早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便躲了起来, 她向来躲藏得隐蔽难寻。”   褚月见听见外间的话, 愈渐不敢动弹半分,似天生便对外间的人有种强烈的恐意。   她躲在里面直至浑身血液震麻也不曾动,但里面封闭且空气异常的稀少,长时间躲藏在此处根本受不住,所以她的脸都憋得通红。   庆幸好在那些人并没有停留多久,便渐渐离去了。   那些人离去后,褚月见依旧不敢出去, 生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她涨红着脸躲在里面,眼前渐渐晃出了残影, 也还是咬着牙不动, 直至外面被人小心地敲响了。   褚月见闻见声音顿时吓得四肢发抖,然后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传来, 恍若掉入了深渊般绝望染上瞳孔。   倘若外面的人不讲话, 她能将自己活生生憋死在木柜中。   “姐姐, 他们都走了,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像小猫一样的孩童声软软地响起,小心翼翼得似在做贼般。   听见熟悉的声音,褚月见才感觉那股惧意倾巢般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缓了。   窒息感褪去,随之而来是巨大的怒意席卷心头,是对这道声音的强烈不满。   分明拥有正经的褚氏血统却怂成这般。   褚月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待到缓过来后,骤然用力抬手掀开头顶的盖子。   外面的人没有想到褚月见会突然掀盖,本是趴在上面正听着里面的动静,木盖打开便被掀翻到地。   他一屁股猛地坐在地上,身体传来的疼痛让眼泪瞬间冒了出来,水漉漉的眼眸满是委屈地盯着褚月见看,语气带着疑惑:“姐姐?”   褚月见本就满心是忿意,乍瞧他这般可以任人欺辱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方才,顿时恶从心生。   她从柜里爬出来,满眼轻蔑地行至他的面前缓缓弯下了腰,眸中的恶意丛生。   “姐、姐姐,靠得太近了。”他虽然年幼,却也有太傅教导过男女有别。   所以当褚月见弯腰靠近时,几乎他的背脊立刻便僵住了。   那张还沾染灰尘的脸也掩盖不了,她满是恶意、轻蔑以及对他此言的不屑。   褚息和是上过学堂,是有太傅教导。   但褚月见没有,所有她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只知道方才自己差点因为眼前的人闷死在里面。   其实本与他也无关,是她偏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于他身。   褚月见眼底闪过厌恶,伸手用力地拧着他的脸,语气恶生生道:“贱种,谁是你姐姐。”   方才那些宫人便是这样唤她的,所以她现在都要还回去,那些人怎么唤她,她便怎么唤褚息和。   凭什么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唯独她是贱种,只有褚息和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受万人膜拜,而她只能藏起来任人欺负。   思此,褚月见眼底蔓延雾气,手中使力也越渐地用力。   “姐姐,疼。”他脸娇嫩,稍微用点力便被掐红了。   火辣辣的疼蔓延,使他的双眼很快弥漫出水雾,冰凉地砸落在褚月见的手上。   哪怕脸上很疼却咬着牙不敢呼叫出声,只在小声祈求着,可越是这般乞求,换来的疼痛就越渐清晰。   褚月见见此场景,完全沉迷于对他不反抗的肆意欺凌中。   直到手上的冰凉使她回神了,低眸凝望眼前被自己欺负得哭不止,却还要压抑不出声的人。   可真的乖得令人心软,褚月见眼神忽闪一瞬,倏地露出灿烂的笑来。   “再唤我一句姐姐,小心我弄死你哦。”语气无害又无辜,似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裹着蜜浆。   讲完这句话,她便一脸怠倦地松开了掐着他脸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褚息和这个蠢货都知道她在这里,等下那些人肯定还会找过来,她要在那些人没有反应过来时,重新找个地方躲好。   褚月见稚嫩的眉眼挂着冷漠,她往前才走几步,便发现身后方才还含泪哭的人也跟过来了,一直保持着距离她五步之遥。   这个小废物。   褚月见骤地停下脚步,神情颇为无语地转头,身后的人瞧见自己发现了,顿时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周围什么也没有,他只能瑟瑟地垂着头不敢看她。   “你一直跟着我,是想要一会儿通风报信吗?”褚月见歪着头,弯着嘴角,梨涡浅浅分外天真。   “你也想要弄死我对不对。”她说得笃定,然后整暇以待地看着他慌张摆手。   身后的人闻见其中的恶意猜测,心中委屈,眼中的泪不停地往下掉,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才会信。   “不、不是的,姐姐,我……”他伤心欲绝地哽咽着,半响讲不出完整的话。   褚月见眼中挂着讽刺,瞧见目的达到,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双手抱臂,扬着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观赏池,神情染上残忍。   “你想让我信你对吧,跳下去我就信你。”   他因听见这句话,眼中的泪有瞬间定格,随后便不断往地下掉,但眼前的人半分不心软,眼中带着嘲讽。   “你看,你也无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滚吧。”褚月见冷哼一声,轻蔑地睨视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了。   褚息和这样的人是她最看不起的,软弱无能,动动便以羸弱示人。   若她是褚息和绝对不会这般懦弱,谁欺辱她一分,定要千百分奉还。   这次身后那烦人的身影,终于没有跟过来。   忽地褚月见却听见有重物落水的声音,脚步骤然停下,嘴角扬起轻蔑的笑。   她抬起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复而再次往前,最后一次停下了,便再也抬不起。   走啊,再不走他们就要来了。   褚月见被人围堵,慌不择路地着躲在密不透风的狭仄处,她都没有红过眼眶,现在却觉得眼角有些肿胀。   都怪这个没有用的废物。   褚息和溺在水中不停挣扎着,却迟迟不往岸上游,胸腔被水压得无法呼吸。   他在赌,赌褚月见会救他。   输了不过是一死,但若是赢了,他便敢起奢望。   所以褚息和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抓住时,死亡感瞬间消散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愉悦。   如潮水翻涌的愉悦使得他想要弯唇笑,但一笑便有水涌进来,脸色倏地变得铁青。   “废物东西,连凫水都不会,那些人究竟都教你的些什么。”分明是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却觉得分外悦耳,满心的欢愉无处表达。   他终于不用溺亡在冰冷的水中了。   褚息和被拉到岸上后,缓过来的第一瞬间,便是想要寻找褚月见的身影,却只能看见一道跑得近乎只有残影。   心中不可避免地失落,但更多的是隐蔽的欢喜。   褚息和趴在岸上浑身湿漉漉的,抑制不住的欢喜使他嘴角不断扩张,形成一抹异常古怪的表情,似餍足又似不餍。   姐姐救他证明她并不是厌恶,不厌恶那就是喜爱,所以姐姐喜爱他的。   “陛下。”   记忆倾巢而褪,光怪陆离的画面破碎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真实。   宫人的轻唤声将褚息和从梦中唤醒,他醒来时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方才他梦见了姐姐,姐姐在舍命救他。   “陛下,天色渐晚,该就寝了。”   宫人上前接替过他手中的酒杯,有留意到少年帝王,第一次醒来后是脾气尚好的模样。   井然有序的宫人上前去替其宽衣解带,欲要伺候帝王就寝。   在即将被褪下的外袍,忽然被骨节修长的手按上,衣袍往上一拢,宫人被推抚开。   随后众人便听见少年帝王渐行渐远的声音,难得染上几分雀跃,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摆驾,去找姐姐。”   宫人闻言皆垂首躬身,疾步跟上。   月色稀疏,斑驳地印了一地碎华,便被乌云隐去其影。   褚月见一路睡至公主殿,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完了。   殿中熏着幽香,她躺在床上却有些失神,掌心无意识地紧攥着被褥,直至指尖泛白。   方才她梦见了自己在欺负褚息和,那仿佛就是长在脑海中的一样,一举一动都十分鲜明。   是原主的记忆吗?   忽然间褚月见心中浮现起慌乱,心跳疯狂躁动着怎么也无法平息,却不知为何会如此。   此刻褚月见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然后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这里。   怀揣着心慌意乱从床上爬起来,褚月见随意抓了一旁挂着的外裳,下床后脚步带着蹒跚,疾步往外面走。   宫人见状欲要跟上去。   褚月见察觉有人跟着,梦境和现实有瞬间分不清了,转头时表情带着狠意,语气染上了冷漠:“滚啊,都不许跟来!”   嗓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若是细细瞧的话,还能看见她发抖的指尖。   如此深夜了,公主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着要往外面走,跟梦魇缠身般双眼泛散着。   宫人担忧安全,想要上前被吼了几句,最终却也不得不听从地留在原地。   身后没有人跟来了,褚月见紧绷的心顿时松懈,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逃,逃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唯独不能在这里。   踏着雾蒙蒙的月色,路过不停息的蝉鸣。   褚月见神情怔怔,直到走至脚底泛着疼痛,才方觉自己出来时没有穿鞋。   大约时踩到了石子,脚掌一疼,她受不住便蹲了下去,这一蹲便迟迟没有起来。   她很想要回去,尽管那边什么也没有,依旧只有孤独,但还是想回去。   也不知道奉时雪什么时候才能顺着她所想的那般,顺利破除万难登上至尊之位。   还有褚息和,该怎么让他活到大结局。   正当褚月见蹲在地上畅想时,忽感有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掌心带着一丝冰凉寒气。   褚月见瞬间被吓得头皮发麻,颤抖着瞳孔想要抬头,却被直接提拉起来,瞬间贯至一旁的树干上。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下颌便被掐着,她被迫张开了唇,带着冰凉的吻落了下来。   “唔!”   褚月见惊慌失色,不知道是谁这般大胆,努力想要看清却被他用另外一只手蒙住了眼。   哪怕他只用了一手禁锢着她,那力道还是使褚月见挣扎不开,只能仰头受着。   冰凉的齿咬上她柔软的唇,湿温且丝毫不容情地往里探寻着,继而掐着下颌的手松开,改压在她的后脑。   褚月见神情懵懂地着仰头,目不能视物,却知晓这是近乎带着狠意的吻。   勾缠着似扎根的凌霄花,在拼命吸吮着养分,争夺着口中的津甜,誓要攀上更高的墙面。   犹如沙漠中的旅人久逢甘露般,为了得到水而寻找了一处水源,来不及探视便着急忙慌地从她口中把甘甜夺过来,再迫不及待地咽下解渴。   疯狂而又凶狠。   从始至终褚月见对这一切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吻得晕头转向,仅存的意识使她抬手想要去推搡前面的人。   自以为用了尽全力,实际那力道却小得微不可见。   这样细微的动作被他察觉得到了,疯抢狠夺的行为一滞,似乎有瞬间的清醒。   莫不是在什么地方吃醉了酒,所以才这般模样?回头等他清醒了,还是将头斩了吧,褚月见忧心忡忡。   一道细碎的目光落下来,带着无声的沉默,哪怕蒙着眼也能感受到,那视线暗藏着寡情如蛇的冷意。   他在光明正大地窥视,这朵被揉烂了的娇花。   就在褚月见以为这人要停下了,所以正打算偏头拉下遮住自己眼的手,要骄纵地呵斥其恶劣行为。   他瞧见了,神情恍惚着藏着不甘心,眼中赤色闪过,下一秒埋下头含着唇交吻得更加狠了。   他不堪受其辱,自此不能寐,但凡闭眼便是那场梦魇再现。   就连无意间窥视见镜面,也能看见镜中人正面容冷漠而又偏执地抬手碰着眉骨,滚烫的血液在此循环着,却不是他的。   某处也一样,所以要纂取回来,这般想着他的眸中染赤,冷漠崩塌。   褚月见不知道他心中想法,若说方才还带着理智只会用力地吻,现在因为她的推搡抗拒行为,而完全失去了自我掌控。   被吮入再无情推出去,反复如此,褚月见觉得自己的舌根都麻了。   这人真的不怕死也很大胆了,竟敢这般对她!   此刻褚月见又是惊又是悔,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带一两个宫人了,这样也不至于毫无反抗的被压至树枝上纂夺。   鼻尖充斥着凄厉的冷香,褚月见感觉自己浑身都染上了这股冷香,渐渐有些发软。   这香气有些熟悉,但现在她被吻得头有些晕,根本无力去想是在什么地方闻见过。   也不知承这般凶狠的吻多久了,褚月见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他才终于舍得松开了她的唇。   他抬头猛地将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冷静地平复着呼吸,褚月见也一样喘着不平的气息,只觉得捂着眼的掌心滚烫。   这人是疯子吧。   长久的停息,褚月见以为自己要被放过了,紧接着凄厉的冷香再次覆盖上来,却远远比之前要温和得多,带着一种温柔缠绵的意味。   渐渐褚月见的抗拒随着这样的温柔,缓缓地有些失力了。   不知何时,原本扣在她后脑的手滑至腰窝,两人气息完全融在了一起。   迷糊之间褚月见有种错觉,这人想要沾染上她身上的气息,所以才会有这般的作为。   被这样维持久了,褚月见后背升起了莫名僵硬,忍不住动了动,却被他桎梏着无法动弹。   她心中满是无语,后背大约该被身后的树蹭红了,胸腔也是有些难以呼吸。   连动都不让她动弹一瞬,好似生怕被她逃掉了,动作那般地警惕。   褚月见白皙的脖颈微仰出漂亮的弧度,轻启着檀口,鼻翼周遭环绕着被染上的那冷香。   他亦是沾染了同样的气息,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着,一丝声音也未曾发出来,只有偶尔有些压抑地沉声。   褚月见从未想过自己会因此晕厥过去。   可就算察觉她已经眩了过去,也未因此而停下,神情恍惚地陷入了魔怔中,甚至带上了凶狠意味的撕咬,却又割裂般轻柔不舍。   过了好半响他才彻底停下,将头搁在她的肩颈处,平息着紊乱的气息。   此刻月探出了云层,洒下了一层朦胧的光,照着树下那人一袭雪白似泛着法相光辉,眉骨的那颗痣鲜艳异常。   他面无表情地平息呼吸后,低头凝视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人。   她纯净的脸泛着潮红且红肿的唇,似带着慾色之气。   眸光微闪瞬间他抬起了手,放在她的纤细的脖颈处缓缓聚拢,指尖颤抖着。   褚月见是该死的。   可任由他握了半响,眸子浓稠的杀意蔓延四周,始终没有用力。   片刻他松开了手,揽腰将已经昏迷过去的人抱了起来。   褚月见完全被罩在他的怀中,偏头沉睡着,完全没有平日的骄纵,纯粹得似稚子般无害。   月色洒下,他停下了脚步,眉眼依旧是风雪般的冷漠,借着月色垂眸打量着怀中的人。   她若是一直能这般温和无害便好了。   顷刻,他微微埋下头,缠绵地含着怀中人的唇,呼吸交融着让气息完全染至她的身上。   他想要褚月见从里到外,都是他的气息。   夜晚的月色显得分外的清冷,偶有风动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忽然从方才那病态的想法中回过了神,抬眸凝望还在安稳睡着的褚月见,平静的神情顷刻出现龟裂,渐露出挣扎。   清冷克己的气质犹在,却被割裂成两份,隐忍与嗔欲。   他方才就应该杀了褚月见的。   心间压抑的挣扎使那磅.礴情绪铺面而来,某一处似泛着细微的犹如针扎的疼痛,如白日里那般。   痛意使他的眉眼染上了痛色,唯有将人紧抱在怀里,方才能安抚狂躁不安的心。   白日他被人碰过衣襟,被人碰过手,沾染的那些气息,现在许是都没有了。   人在怀中,他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欢愉,来得汹涌散得也快。   如今他身上只有褚月见的气息,从里到外都只有她的了,所以他才能碰她。   雪白衣袍迤逦而过,月色明亮起来,满地清冷的碎华。   他动作轻柔地将褚月见放在凉亭中,低眸打量着她,片刻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放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用力按下。   指尖移开,她的唇已然留下了一道印记。   看着那抹印记,他才从眼中浮现出餍足,浅显地弯了嘴角转瞬即逝,眉眼依旧只有懒恹的冷漠。   “这是我赐予于你的印记。”   清冷如积雪融化后滴落的声音,消散在了幽静的四角凉亭中,恍若从未出现过,留下凉亭中闭眼而眠的人。   ……   “姐姐?”   “姐姐。”少年带着略微焦急的声音响起。   褚月见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漂亮得惹人怜的脸,那双上扬的狐狸眼因为她醒来,而含上了一层光。   他乖顺地弯嘴角,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那是一派的纯粹无害。   忆起方才那带着凶狠纂夺的吻,褚月见脑子处于混沌中,还没有反应过来,舌根发麻的感觉犹在。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凉亭响起。   立在一旁的宫人们心头狂抖起来,只觉得眼前一抹黑,恨不得今日不是自己当值,这样便不会遇见这件事了。   褚息和捂着自己的脸眼中含着迷茫,顷刻泛起红丝,盯着褚月见不解地呢喃:“姐姐?”   看见褚息和这副表情,褚月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褚息和动不动就对她展示天真无邪的一面,方才怎么可能是他。   但巴掌已经无意识地打过去了,褚月见后悔也没有用了,心中盘算着这么圆过去。   “姐姐手疼吗?”褚息和没有丝毫被打的怒火,反而眼中盛满了心疼。   他放下捂脸的手,继而握住褚月见的手,将其掌心翻过来,好似方才被打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一般。   褚月见看见他没脾气的样子,方才的梦和现实叠加一起,顿感无力。   她心中轻微叹息,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抚着他脸上的红印,眸子带着打量。   褚息和屏住呼吸,抬着湿润的眼眸,眼中闪着细碎的光,仿佛带着无数的钩子,想将人心头的破坏欲勾勒出来。   “疼吗?”褚月见拇指蹭过泛红的掌印,忽然问答。   “不疼。” 褚息和闻言乖巧地摇了摇头,将脸靠过去脸紧贴着她的掌心,眉眼染上细微的缱绻,小声道:“姐姐方才是做了什么梦吗?”   姐姐能打他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站有一隅之地,所以才能激起她的情绪波动,他为此感到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疼。   想起方才的事,褚月见依旧还有些心有余悸,那带着凶狠的动作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场梦。   其实打褚息和也是一场乌龙,方才睁眼看见褚息和第一反应,便以为是他。   但现在看他莫名挨打了都不会生气,反而还一脸兴奋,言语满是关心她的手疼不疼,顿时心情更加微妙起来了。   “嗯,是做了一个噩梦,所以出来转转。”褚月见含糊其辞地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环顾四周。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正坐在四角凉亭中,方才好像并没有来过这里。   看完周遭环境后,褚月见转头看着因为她收回手,而神情暗淡下来的褚息和,状似无意地道:“你方才找到我,便是在这里吗?”   “嗯,听宫人说姐姐出去了,我便一路寻过来了。”褚息和弯眼含笑点头,却暗自将褚月见的话记在了心中。   方才听宫人说,姐姐神情很是崩溃,是以他担忧发生了什么大事才慌张寻来,结果她正躺在此处。   “姐姐为何会到这里来?”褚息和垂下头,看着她披散着乌发。   她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纤长白皙的足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刮出了几道血痕。   褚月见张口欲道,察觉自己的脚被人握住了,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却被握得很紧。   “姐姐别动。”少年垂着头声音带着哑意。   他抬首眼中带着恳求,虔诚地单膝跪在她的身边,犹如触碰珍宝般握着她的脚。   褚月见低头看去,只见他扯开一衣摆的一角,然后将她被划伤的地方缠裹着。   见他卑微珍重的模样,褚月见心间一软,倒也没有再做出收回自己脚的动作。   只是她眼中却含上了怜悯,凝视着他如今的模样。   “好了,姐姐。”褚息和做完这一切后仰头,弯着嘴角,入目便是肆意晃眼的少年气。   褚月见有一瞬间失神,心被突兀地握紧,随后表现得轻松地笑言道:“你这般裹着我的脚,一会儿我该如何回去?”   褚息和闻言狡黠地眨着眼,站起身,弯腰将人抱在怀里。   地动天旋过后,褚月见短促地惊呼后,鼻翼撞进了炽烈的怀中,耳边响起少年含笑的声音。   “自然是阿和抱姐姐回去。”   作者有话说:   疯了,终于逼疯了第一个,距离第二个也不远了~ 第43章 小型修罗场   褚月见抬头看见他的清晰的下颌线, 眼神微闪,将头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褚月见第一次没有反驳他。   褚息和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如以往一般抗拒自己, 没料到唯独这次她格外地乖顺, 双手主动抓着他肩胛的布料。   这是一种信赖和依靠的姿态,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褚息和听见了自己按捺不住的心跳,强忍着将她嵌入身体的冲动,眉眼染上笑,脚步平稳地越过众人。   所有跟随过来的宫人见此场景,也没有半分的诧异,只是在褚息和路过时, 将头埋得更低了。   来的时候是一人, 回去的时候是一群人披星戴月地走进了公主殿。   褚月见被褚息和放下,看着他便转头吩咐宫人去取药前来。   褚月见无力地侧躺在床上,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少年的面容同她八分相似,却比她多了几分多情。   这点和方才在梦中所见略有不同。   宫人将药端了过来,垂首不敢乱看,屈膝跪地上前欲要给褚月见上药。   却被褚息和一手接过, 垂着眼睑挥手道:“下去罢。”   宫人听从吩咐搁置下药盘,躬身退下去。   顶着褚月见直白的打量视线, 褚息和看似面不改色的冷静着, 实际耳根蔓延着红,纯粹无害的面上平白增添了几分欲气。   姐姐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他身上, 所以是喜欢他今日的模样吗?   褚息和在心中默念着, 下次也要这般装扮出现, 心中升起了欢愉,情愫正在隐蔽地发酵着。   他身形略显僵硬地蹲下,由于紧张所以没有了方才的那般自在,连伸出去的掌心都带着细微的汗。   手方才碰到那双玉白足,耳边便响起了少女语调淡淡的声音。   “阿和,你觉得以前姐姐待你好吗?”褚月见缓缓问出声,情绪被冷淡掩盖住了。   眼前的少年自幼开始便被厌恶着,怎么生出来的情愫?永远将自己的身姿放得最低。   然后她眼见着蹲在自己脚边的人身影顿住了,继而眉目松懈开,抬起脸来含着笃定道:“好。”   没有人比姐姐待他还要好了,他自幼便知道世上只有姐姐才是待他最好的人,爱她已经是不可磨灭的习惯。   曾今有设想过,倘若有一天不能爱姐姐,大约就是他的死其将至了,所以在此之前,他会一步步让姐姐也爱他。   褚息和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神忽闪着看着眼前的人,眸中是纯粹。   哪怕是浅显的男欢女爱,他也愿意。   “那我要是以前想杀你,你还觉得好吗?”褚月见盯着他的眼,嘴边溢出惑意。   之前或许不是她做的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是真的讨厌,还有真的想要褚息和死。   所以她才疑惑不解。   果然如她所想般,褚息和一样也是知晓的,闻言垂下眼睑,面色变得苍白起来,神情都带着一丝勉强。   “姐姐待我好。”他垂着头,捏着的药瓶指尖泛白,唇嗡动半响还是笃定地讲着。   一个想要杀他的人,他却爱之如命。   褚月见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同时也知晓了一点,原主的身份并非如表面那般尊贵无双,至少以前绝对不是,甚至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所以才会不断躲着那些人。   还有她大约也并非是褚氏正统的血脉,所以才会被人唤做贱种,肆意被人欺辱。   而生为正统血脉的褚息和,便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同一个肚子出来的,只有她苟且偷生着,被人差别对待着,而褚息和一出生便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她嫉妒,想要杀死他。   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这段畸形的爱还挺可笑的,她恨他入骨,他偏生爱之如命。   褚月见看着他不讲话,眼中泛起的怜悯更盛了。   她的视线停在身上像是灼烧的火焰,将他燃烧成灰烬。   褚息和也不言了,抿着有些苍白的唇,沉默着给她上完药。   等再次抬头时原本躺在上面的人,已经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好似陷入了沉睡。   她斜靠在月色金织软榻上,乌黑如云的发随意地披散着,纤浓的睫毛轻敛扫下一层阴影,眉宇似笼罩在云雾中般飘渺。   她近得触手可及。   褚息和眼中贪念四起,目光划过她睡得双颊有些泛粉的娇颜,最后落在她红润如棠的唇上,呼吸微滞。   她就安静乖乖地躺在这里,半分防备也没有,连枕都能肆意地吻着她的唇。   眼底划过一丝嫉妒,他甚至连这些死物都比不过,只敢在这个时候肆无忌惮地侵占她的容颜。   明明离得这般近,他却连触碰都是奢望。   心尖儿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褚息和忆起方才的谈话却弯眼笑了,抬手捂着心口,嘴角的笑意无声扩大。   方才姐姐问她以前想杀,他还觉得好吗?   好啊,如何不好?   能死在姐姐的手上,他此生的夙愿,只要她还舍不得,他便能苟延残喘着不要命地爱她。   缓缓站起身,褚息和的眼中泛着贪婪,视线肆意凌掠过眼前的人。   他凝望半响还是弯下了腰,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鼻翼见都是清甜的香气,血脉翻涌的感觉来得汹.涌。   褚息和险些没有忍住,自己那想要肆意占有的冲动,浅尝辄止地舔了一瞬她的唇,便克制地抬起了头。   躺着的人依旧未动,大约是真的累了,呼吸缠绵悠长。   “姐姐,再等等我,很快便能在一起了。”他目光痴缠,手抬起来虚放至她的鼻尖上,却没有点下去,收了手转身便离去了。   八月的阳光依旧明媚。   宫中修葺有宽大的蹴鞠场,褚月见兴致尚好时便喜欢来这里,比时常闷在公主殿好舒服得多。   不过她并不会蹴鞠,只是为了看那些人场上挥洒热血,以此来解闷而已。   旁边的是一袭清雅的陈衍让,他瞧了眼场上的人,偶尔偏过头看一旁双颊泛粉的人。   春花明媚,是人间至美之景。   他嘴角含温润笑意,看着她透光的脸上泛着绒光,倏地将手伸了过去。   褚月见察觉到他的动作,低头一看,原是已经剥好的板栗,见此她也是丝毫不客气,接过直接放进嘴里。   “听说前段时间,广陵王欲要给褚褚寻一门好亲事?”陈衍让语调缓缓,似随口问道。   场上的赛事正值高.潮,她看得正在兴头无心旁的,就随意地点点头,目光明亮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场上。   余光却又见一旁的手伸再次了过来,没有细看,她还以为是剥好的板栗,便将手伸了过去。   没有拿到板栗,掌心却被紧紧攥住了。   对方的大胆行为,让她这才舍得从场上收回视线,眼含疑惑地偏过头,看着一旁的斯文含笑的人。   陈衍让见自己终于将她的视线吸引回来了,心中划过微不可见的满足。   他将手中的柔荑紧握着,笑得一派云淡风轻,轻声问道:“褚褚,你说我要去讨好广陵王吗?”   一听陈衍让似玩笑般的话,褚月见便懂了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急着回答他,暗自思衬着。   这段时间陈衍让不断用各种的暗示,无一不是表达着想要娶她。   若是在之前,褚月见说不定还有些兴致同他玩游戏,但随着他越渐的认真,她忽感以前那种玩乐感好似渐渐淡了下去。   陈衍让想娶她的心到底有多真,她都不想去计算了。   “讨好他作甚?”褚月见眼神忽闪,收回自己的手,偏头状似专注看着场上的赛事,眉梢的明媚却显得有些淡了。   陈衍让见她这般态度,心中微沉,眼中的笑意消散,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如花娇艳的侧脸。   分明还是和之前无差,却感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唯一不一样的便是,她如今对着他好似漫不经心得多了。   陈衍让凝望褚月见的侧脸半响,她都似恍若未觉般,始终不曾回头。   果然是无情像。   陈衍让弯着嘴角,捻着指尖,方才那触觉犹在,但心中却没有了之前的持重,反而升起了淡而不可忽视的钝感。   小殿下如今对他并不如以前那般上心了呢,是觉得他无趣了,玩儿够了吗?   世上那能有两全其美之事,他还从未被人弃过,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   陈衍让垂下眼睑,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虽然带着一抹浅笑,实际眸中毫无笑意。   “褚褚说得倒也对。”他挑着嘴角,目光看向不远处:“广陵王如今自身都难保,无需我前去讨好。”   广陵王在南边时,便有传言好群众霪乐,前段时间更加是差点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能保住这条命来洛河京,还是用药物吊回来的。   此等丢人的事儿虽然隐蔽,但在各大世家也并非是什么秘事。   广陵王是洛河京剩下的几大世家,联合请回来的,为的就是预防褚息和对剩下的他们出手。   放一个褚息和暂且动不了的广陵王在此,多少也会分散一些心神。   至于广陵王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放弃了南边丰硕且安逸的生活,入了洛河京,这事倒是有待商驳。   陈衍让虽然没有参与此事,却知道广陵王野心勃勃,一直认为这不见得,不是一场纵虎归山,但乐得放任那些人这般做。   毕竟最近他时常会遭遇一些‘意外’,想着分散一些褚息和的注意,他也舒心一点,故而没去搭理。   谁料广陵王这般没有用,回京才不久便本性暴露无遗,宫中设宴吃酒醉了,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宫中霪乐。   霪乐倒也罢了,偏偏还撞上了喜以斥责命鉴的太傅。   太傅此人乃为数不多的肱骨之臣,最不喜见的便是奢靡霪了。   太傅本该是要辞官归隐的,奈何褚氏好奢靡风一直不曾不改,故而迟迟未曾退隐。   太傅活跃在朝堂上,为弹劾众人做出了卓越贡献,褚息和案上弹劾斥责的奏折,估计也是唯这太傅占得最多。   连褚息和这般的人都对太傅无可奈何,只等着将其熬死,在他面前都得要退避几分,跟何况是广陵王了。   前朝时两人便不是很对付,谁料如今刚好又碰上了,可不教太傅抓住了把柄,剩下的使劲儿来折腾了。   那日太傅当即气愤回府,转头便连合中枢三司一起,第二日早朝便跪于鹿台金殿前,非不入殿。   这般的手法虽然不会将其拉下马,但广陵王名声这一块算是毁一半了,以后想要做些什么都会被人诟病。   广陵王号称清雅之士,所以门下数名寒门出生的读书人。   如今这事若是被人大肆传扬出去,只怕是在门下召集无数门客的行为,也显得其意不言而喻了。   陈衍让仰头看着场上的蹴鞠赛,在他眼中亦看的是,褚氏与世家暗中的争锋对决。   他一向喜于这般不出手,在暗中推波助澜的自控掌握感。   群狼相斗,在你死我活之际都未曾发觉,它们所争斗的东西,同样也被旁人觊觎着,甚至已经被旁人握住在手中了。   这般的感觉是陈衍让最为痴迷的,但现在……   他脸上浮起来的表情淡下,晦涩地偏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却觉得这般的感觉变得无趣起来,竟然还没有她的一句话,来得令人心潮澎湃。   褚月见观着场上的球赛,忽然看见一道身影缓缓行过,眸光乍亮。   虽然有些远且还隔着来往的人群,她还是一眼看见了,那是奉时雪。   他依旧是一身雪白,八月的阳春白雪光洒下,给人一种他周身有飘渺的仙气的错觉。   褚月见的视线瞬间好像被黏住了,跟着一起移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距离那天已经过了有几日了,褚月见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当然不敢见居多。   如今他突然这样闯入她的视线中,那日的记忆浮上脑海,她感觉自己沉寂的心,开始不安分地狂跳。   他身上的伤口应该已经留下来了吧,有些想看。   褚月见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忽然亮着明媚的双眸看着某一处,其中的兴味正浓,一如当时看他那般。   陈衍让一直注视着褚月见,见她突然的转变,若有所感地顺着视线和一人对视上了。   一人温润如玉,一人眉宇寒霜。   奉时雪是循着松狮犬的踪迹而来的,平日他很少在宫中行走,但今日不同。   陈衍让光明正大的来了公主殿。   他隔得很远都能看见褚月见和他握手笑言,眉眼皆是明媚的春色,与那日对着他的恶劣全然相反。   见到此场景,奉时雪抿唇垂下眸,忍着想要抬手抚摸眉骨痣的冲动。   察觉到一道带着兴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奉时雪心跳略微失律,隐蔽的情绪升起再被快速压制。   任由他心间如何沸腾,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对视上后转身便要走。   “小奴隶,去那里?”清脆的声音带着慵懒,整暇以待地传来。   语调不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停下来自己的动作,顺着褚月见的视线转过去看。   众人都有听闻过,奉时雪被烙了‘奴’印,所以那些目光还带了探究。   感受着这些肆无忌惮的视线,奉时雪转过身的脚步一顿,怠倦地垂下眼睫,唇线紧抿,手中的冲动越渐明显了。   他想要碰碰眉骨的那颗红痣。   褚月见看着他停下的背影弯着嘴角,梨涡显露出来,从软椅上站起来,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本来是想要朝着奉时雪那边走过去的,待到站起来时却忽然想起来,她是公主,为什么要她走过去?   依照尊卑,怎么也得是奉时雪他听话地走过来,这般想着褚月见便坐了下去。   她恶劣心起,随手拿起一旁挂着红绸带的蹴鞠球,对着奉时雪的方向掷了过去。   原意是想要扔掷他的脚下,然后再让他捡过来的。   但是手上的力道没有把握好,直接砸至奉时雪的肩胛,力道虽然小但他却莫名往前迈了一步。   似绣球花的蹴鞠滚落至他的脚边,停了下来,奉时雪稳住心身后,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上面。   “别愣着呀,捡过来给本殿。”身后的声音犹如裹着糖浆软糯糕点般甜,带着的却是满满的恶意。   奉时雪眉宇冷漠,他不转头看她,亦不想捡起地上的蹴鞠。   “褚褚,别为难他了,听闻他身上还有伤。”忽然有温柔的男声响起,带着如沐春风的安抚之意。   陈衍让也不懂为何褚月见对奉时雪的恶意这般大,之前便听闻奉时雪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便被她亲自刻上了烙印。   在昭阳能被烙印的都是最卑贱的罪犯。   奉时雪身无罪,甚至算得上是无辜之人,是在天下百姓和忠贞之臣的膝下保下来的。   无故受此酷刑,就连陈衍让也忍不住心生怜悯心。   最主要的是感觉眼前的奉时雪,和最初见到时有些不一样了,他心中起了探究欲。   说不上那里不一样,最为明显的便是周身的气质,似越渐沉寂了下来。   不过他出言帮忙,并非是因为心中那可有可无的怜悯,而是因为奉时雪如今还能为他所用,顺便卖他一个人情罢了。   褚月见闻言眼含不满,却还是因为陈衍让的话,而温和了不少。   “他是有伤,又不是残废了,不就是捡一个球而已,那能这般娇贵啊。”褚月见表面言语不悦,实际上因为陈衍让这句话乐开了。   他可太贴心了,她还正愁怎么顺理成章地对奉时雪态度好些,这句话简直是将抬阶摆在她的脚下供她顺着走下来。   是以褚月见表面是因为,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失礼,迫不得以才不想表现得太过于跋扈,实际心中正满意着。   她从陈衍让身上移开视线,转头眉梢挂着轻蔑道:“既然有伤,便……”   ?   褚月见口中的话随止,睁眼一双雾蒙蒙的眼,里面装着浅显地惊讶。   因为她看见奉时雪已经弯腰捡起了脚边的蹴鞠,正面无表情地朝着她走来。   他的目光沉寂如水,连余光都没有给过旁人,直勾勾地盯着褚月见看,里面藏着黏稠的黑雾在翻涌。   明明穿的是一些纯净的阳春白雪,褚月见却有种错觉,奉时雪手中拿的是不是蹴鞠,而是她血淋淋的头颅,脚下踏着的是血海残肢。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褚月见瞳孔随着他越靠越近而扩张,手无意识地握住了一旁的陈衍让。   陈衍让偏头看着面无表情走来的奉时雪,复而若有所感看向身旁,正在无意识紧张得浑身僵硬的褚月见。   “你要的球。”   蹴鞠上挂着红绸带缠绕上骨节分明的冷白手腕,随着他的动作绸带摆动着,似鲜血在往下滴落。   褚月见低头看着放在自己的面前的蹴鞠,手无意识地抓紧,她真的感觉奉时雪手里拿的是她的头。   她现在到底接不接自己的头?   正当褚月见还在迟疑,忽感手上传来轻抚的揉捏,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用力地抓着陈衍让。   没有搭理递过来的蹴鞠,褚月见偏头看了一眼陈衍让,眸光闪着无辜。   陈衍让见此场景也明白了,小殿下这是做了坏事而难得的心虚呢,这副模样倒是难得。   见褚月见对自己的依赖,陈衍让的嘴角荡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带着安抚意地回握着。   陈衍让抬头看着沉默立在面前的奉时雪,眼神忽闪一瞬,含着温润道:“褚褚的东西给我罢。”   本以为奉时雪能听懂他其中的意思,毕竟之前相见时,虽然未曾明说,但奉时雪请他帮的忙便是接近褚月见,以备不时他能将褚月见绊住。   他自认这话的里透露着的亲密,是在对奉时雪暗示,他如今现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结果他等了半响,都没有等到奉时雪将手中的东西给他,甚至连一道余光都没有得到。   奉时雪手中拿着蹴鞠,目如风雪刺骨地注视着褚月见,冷漠下藏着旁的情绪。   陈衍让见状,顿感有种自己所有物被觊觎的危险感,脸上的笑意也淡下了几分。   他睥睨带着自傲地看奉时雪,抬手欲要将蹴鞠拿过来。   但他前来拿时,方才发觉奉时雪攥得很紧,他暗自使用了力道也没有将其拿下。   陈衍让眼中的笑意都淡化了,含着一丝怀疑,眯眼看着眼前风雪不动的奉时雪。   一瞬间两人之间竟升起一股对峙的暗涌。   褚月见先是看着见陈衍让的动作,不知为何忽地偏头去看了奉时雪。   他墨色沉沉的眼眸中如之前一般充斥着冷漠,连任何细微的表情都无,像是一尊无情无欲的神佛屹立。   他这是是铁了心要自己拿?   褚月见心中微叹息,看来他现在已经这样厌恶自己了,非要她亲自拿着自己的头。   褚月见从陈衍让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再绕到两人的中间捧着球身,将蹴鞠轻易地拿了过来。   她表面看似淡然,实际内心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毕竟自己作的死,自己扛。   见褚月见从自己手中将蹴鞠接过,奉时雪神情淡了些,将手收了回来藏在袖中轻捻起。   他垂着眸子,语气毫无起伏道:“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他都暗示自己的头,他随手可以取下,褚月见哪敢还有其他的事吩咐奉时雪!   她只悔方才没有看见过奉时雪,现在已经日常欺负完人了,她也不打算继续作死了。   褚月见懒懒地抛着手中的玩意儿,语气散漫道:“下去罢。”   奉时雪闻言视线却落在她的手上,唇无声抿着。   方才她就是用这只手和陈衍让亲密相握的,现在却拿着他给的东西玩弄着。   不过那双手曾亲自给他刻下过烙印,突如其来的念头袭来,奉时雪心中的闷感顿时消散了。   他隐晦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离去,那袭雪白的衣袍被光折射出飘渺的蕴光。   褚月见放下手中的蹴鞠,抬眸看着奉时雪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连陈衍让唤了她几声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感觉奉时雪的今日的态度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褚褚?”陈衍让唤了第四声后,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淡了下来。   他噤声等了一会儿,才见她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从那道背影身上会过神。   “褚褚很喜欢吗?”他漫不经心地带着懒散问道。   “啊?”   褚月见水雾弥漫的眸子转过去,含着疑惑看陈衍让,见他面上的笑意全无,面无表情之下透着隐约的冷漠。   作者有话说:   (注:下一章可能又要被锁了,上一章很神奇就单纯亲亲就被锁三四次无奈了。)   阿和(病态捂脸):小蛤屋马上就建造出来了,姐姐再等等我。   让让(眯眼含笑):褚褚很喜欢这个人?   雪雪(面无表情磨刀):噶了,都噶了,我要把你们全部都噶了!   感谢在2023-06-05 23:35:56~2023-06-06 18: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舟白二 6瓶;4002549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奉时雪你是疯狗吧!”   不过那样的错觉, 很快在褚月见眼前消散了,在她眼中面前的人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君子相。   “无事。”他坐在身旁偏过头,温柔含笑, 线条柔和的面庞上透出一股温和之意:“褚褚累了吗?”   “尚有一些”褚月见经由这般提醒才想起来, 抬手起手臂。   身旁的宫人见此, 上前轻柔地揉着她的肩。   陈衍让微微叩首,神情平静,静静等待着。   见她被宫人按了一会儿,见褚月见眉宇间的困色散去,他站起身来低头温声道:“长时间坐着许是累了,不如我们去走走罢。”   褚月见点头站起身,她今日确实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 是有些累了。   “我带你在宫中逛逛罢, 你许是还没有细瞧过宫中景色。”褚月见兴致勃勃地扬着明媚的眼,对着陈衍让说着。   陈衍让看着眼前的人,春花明媚,弯了嘴角,方才萦绕的不悦,因为着明媚的笑而瞬间消散。   他低声回应道:“好。”   其实他也并非是真想要去见宫中的景色,于他而言何处景不一样?只是想褚月见眼中只有他一人罢了。   方才观褚月见那般瞧着奉时雪, 似有特殊的暗流在涌动,他顿感危险袭来。   虽然她言语间尚有轻蔑, 但却看着那人频频失神, 他不喜欢褚月见那样将旁人装进眼眸中。   两人从蹴鞠场沿着宫道行着,宫人恪尽职守着, 一直相距十步之遥。   宫道上人多眼杂, 陈衍让一直温和有礼, 有问必答。   褚月见一路游指周遭景色,两人之间倒没有方才在蹴鞠场那般的亲密。   并肩而行,身侧是褚月见上扬清脆的声音,分外悦耳,似林中鸟娇啼。   陈衍似让在认真听她讲话,却暗着目光又像是没有认真听。   他的目光落在褚月见白皙明媚的脸上,一抹温柔悄悄地染上了眉梢,温润得如一块美玉。   看着她明媚的眉眼,陈衍让心中意动,心间泛着一丝不可忽视的痒意。   褚月见正在喋喋不休的诉说,忽然察觉自己的指尖被无意间勾了一瞬,她停下,偏头看去,顷刻陷入温柔的漩涡中。   他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幽深。   这可是在宫中啊,陈衍让怎么敢露出这样的表情。   褚月见看清之后只觉得耳根发烫,咬着下唇扭头不言了,沉默着往前面疾步走着。   陈衍让凝眸她泛红的耳垂,少顷含笑跟上了她的脚步。   即将拐入园林中,褚月见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神情严肃地对着宫人吩咐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本殿有话和衍郎君单独讲。”   宫人无疑有他,纷纷立足在原地垂首等待。   褚月见扫了眼一旁的人,垂着头不言,直径往前面走,身后的陈衍让一步一趋地跟上去。   走近了深处,待到外间的人都看不见了,她才小心地驻足。   陈衍让靠在灰白墙面上周身懒散,方才在众人眼中的正经气消失,他促狭地眸中带着揶揄:“褚褚如今倒是像做贼般。”   听着陈衍让倒打一耙的话,褚月见上挑着柳月细眉,张口正欲要驳他方才的话。   陈衍让见状眼中闪过笑意,骤地伸出手将她拉至自己怀中,再将头磕在她的肩上。   他偏过头炽烈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连带着酥软入骨的感觉袭来。   褚月见顿时僵住了身形,因为她察觉到他的唇擦过了她的脉搏,一路往上然后含上了耳坠,两人的脸颊亲昵地贴磨着。   “褚褚,我其实有些不开心的,你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陈衍让神情缱绻地咬着她的耳坠,气息若有若无地绕着她耳后,直接明言自己的情绪。   褚月见当然知道他不开心,她受不住旁人在耳畔呼出炽热的气息,忍不住偏头躲过,却被撑着脸转了回来,唇角瞬间相碰。   但她不理解的是,陈衍让怎么就莫名不开心了,语气带着敷衍之意道:“没事,等会儿忘记了就会好了。”   小殿下对他真的是越渐敷衍了。   陈衍让原本只是略微的不悦,见她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忽感满是敷衍。   心中有种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好像抓住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她将线拽着一路引他前来,却在尽头消失,唯留他怅然若失地留在原地驻足。   他没有接褚月见敷衍的话,掌心往下轻轻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扬起头来,偏头含上她的唇瓣,唇齿相碰的柔软触觉,呼吸瞬间紊乱。   小殿下娇气,故而他每次与她交吻时都是万分轻柔,待到她意乱之际,乘她毫无防备之际将其一口吞下。   但现在他对她对自己的敷衍而不悦,所以唇齿之间便带上了惩戒意味。   发狠般地将清甜的滑腻吸入口中,拦下其路肆意欺负着,直至怀中的人娇柔般呜咽,明显有下滑的柔软动作,才缓下来。   春花沾霞有雨露,美得让人想要将其珍藏。   唇间分离银线及断,陈衍让睁开眼垂头,看着被他含得似秋海棠般明艳的红唇,抬手擦拭上边沾染的晶莹,眼中闪过餍足。   见过美景之后心情顷刻就如常了,他心有贪念,想要时刻见此场景。   “褚褚说得对,果然过一会儿就会好了。”指尖轻轻按在显得有些红肿的唇上,陈衍让眼神幽暗了,片刻恢复成原本的斯文君子风。   “我现在便好多了。”他弯眼浅笑。   褚月见喘着气平复,虽然不想承认,陈衍让在这方面真的很会,每次都有一种心跳加剧的感觉。   特别是在此刻,外面守着宫人只要往里探头,便能瞧见他禁锢着自己动作孟浪且禁忌。   陈衍让瞧着她尚在失神中没有缓过来的脸,心中充斥着暖意,将人拢至心尖。   其实他是认真的,亦是真的想要娶褚月见。   但他最近却有种错觉,总感觉褚月见根本不想嫁于他,甚至还在多次回避。   但当他想要产生怀疑时,她又会乖乖的伏在他的怀中,放肆地绽放着世间最娇艳的颜色。   每当这时他便觉得,褚月见是独属于他的。   褚月见渐渐缓了过来,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了一寸,好似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般,藏着细微的惧怕。   她低眸敛下蝉翼纤浓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荡出一抹笑。   狐狸的这个程度心动便就可以了。   褚月见偏头主动吻了吻他的侧脸,然后往后退一分,他便犹如粘人的小狗般缠上来,非要气息交融着。   “好啦,小狗,这是在宫中。”褚月见偏头躲过他的亲昵,笑出了声,语气带上了安抚之意。   陈衍让闻言嘴角落了下来,听话地没有再去缠着她柔软的唇,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褚月见方才唤他小狗。   这般想着心中升起了不满,垂下首张口就咬在了她的肩膀上,虽带着惩戒的意味,但力道也不大。   褚月见被这样轻轻的齿磨着有些痒,发出清脆的笑声,眉梢染上了阳春白雪般的明媚。   陈衍让掀开眼,瞧着她眼中荡着的媚意,因为那不喜的称呼而郁闷的心,瞬间消散。   虽不想承认,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像圈地的小狗,潜意识认为褚月见染上的他的味道,这人便是他的了。   明知道陈衍让不喜此称呼,褚月见偏偏想要去踩他的底线,言语轻佻地道:“小狗。”   陈衍让眼神暗了下来,抬手捏了捏她的侧脸,意味不明地道:“褚褚再这般唤,可是要受惩罚的,届时可别哭着说裙子脏了。”   上次在神殿的记忆突然袭来,褚月见顿时心生退意,也不敢再在嘴上站陈衍让的便宜了。   毕竟他的手段确实自己还有些承受不住,一会儿还要出去的,被人瞧见了难免有些不好。   看着变得乖乖的人,陈衍让眼底划过一抹浅显的失落。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他还倒是想要她继续这般肆意,这样便能光明正大地‘惩罚’她了。   后续两人静静相依偎着,未曾再有其他行为。   陈衍让越发喜欢拥着她的感觉,哪怕什么也不做,单纯地紧紧相靠着,便有种异常的满足感萦绕。   其实他还是想要告诉褚月见,他很想要三聘六礼而迎之,但她却不知为何在逃避着。   陈衍让凝视着怀中人娇丽的容颜,话到嘴边,忽然有些讲不出了。   他心中升起淡淡的不安,唯有紧拥,方才感觉她真实存在。   *   青白墙上肆意缠绕着的凌霄花,嚣张地占满了整个墙面,正荼蘼肆意地盛开着。   奉时雪走进来时,脚步缓缓停下,一双犹如古井般深沉的墨眸沉寂了下来。   菱花窗柩之下,她慵懒地支着下巴,一身青白莲纹襦裙迤逦地铺在白玉色的地上,眉梢染着炫目的春情,眼中映着灿烂的光,像是精养着的娇矜花。   她手中提着雕刻精美的铃铛,对着光线孜孜不倦地攀摇着,好似刚得到的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见此场景,奉时雪喉咙莫名发紧,已经知晓自己身在何处了。   耳边不断响起清脆的声音,他心跳随之而摇晃着,受不了这样的声响,便表情恹恹地垂下眼睫。   她一直等着奉时雪来,等待时百般无聊之际,就拿出了铃铛玩儿着。   这铃铛模样小巧精致,很适合做饰品,她心中暗自盘算找人给她做一对类似的手链。   正这般想着时,忽然余光瞄到一旁安静立着的雪白衣袍,顺着往上视线,骤然定格在那张泛着正经冷漠的脸上。   她弯唇一抹笑意爬上眉梢,其中不泛有戏谑之意,少顷将铃铛整个握在手中。   她神情懒懒地趴在矮案上,直勾勾地凝望着他,烟视媚行的眼泛着烟雨蒙蒙。   奉时雪见状眉宇间冷傲依旧,克己地小幅度抿唇,却抬脚朝前行去。   待到他即将走近时,她须臾晃怔盯着眼前的这张脸看,片刻抬手娇娇媚媚地招了招,慵懒得跟随意召唤猫狗一般的态度。   “小奴隶,过来些。”忽然从她口中溢出来的语气和平日有些一样,似带着隐忍的情绪。   奉时雪听见这般的语调眉心骤地一跳,掀眼瞧去,见她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嘴角恶劣的笑意不变,和那日地牢中一样的神色。   见她这副模样,奉时雪僵抿着唇角,不肯往前。   眼见着她脸上的笑意转变了,带着明显的厌恶,恶恣恣的语调上扬:“别人碰过你,本殿都未曾嫌弃过,怎的还这副不情愿的模样?”   他闻言眸光微滞僵停在原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面无表情僵持片刻,还是弯腰缓缓靠了过去。   其实旁人的染上的气息早已经没有了,不仅如此,他连那日所穿的衣物全部都烧了,除了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但她非得这般说,他也阻止不了。   当他靠近过去时,不期而遇的从她眼眸中,瞧见了得逞的恣意,这是对他听话的满意。   看清她眼中的得意,奉时雪的心缓缓沉入了谷底,墨眸越渐深不见底。   都已经怎样了,为何她还是不满足?   忽然胸前抵着一物,奉时雪视线顺着往下,一双白皙泛着柔光的玉足抵于他的胸膛,轻点在心口的位置,顺着而来的是痒意蔓延至喉间。   “如此热的天,怎的穿这么多?”她扬声娇笑着,手肘撑在身后的矮案上。   在她的身后是菱花窗,被隔出来的云蒸霞蔚,将天铺成了绮丽的景色。   奉时雪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目光幽幽地望着她娇媚的容颜,紧绷着身体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抗拒。   她等不到回答歪头,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惑意,忽而不知是明白什么,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她的嘴角噙着暧意的笑,抬起玉足从他的胸膛缓缓往上,划过他的衣襟、滚动的喉结,然后挑起他的下巴。   姿态轻慢且带着侮辱之意。   随着她的动作青白渐变裙底风光显露出来,娇花带着雨露绽放着,娇得仿佛能滴出蜜液。   奉时雪的目光怔住了,喉结下意识地不断滚动着,双眼泛上一丝血色,呼吸由原本的平稳转变成沉重。   他闭上眼偏过头不再看一眼。   她眼中带着明媚晃眼的笑,观眼前的人跪坐于玉白莲心中,一身雪白透净侧脸的轮廓分明,单薄的唇微抿着,周身的气质干净得恍若不可触碰的神祗。   无欲无求,无嗔痴念。   然,眉骨上的那颗鲜艳的红痣却将其暴露,包含了无尽的痴缠与隐约的期待。   瞧着他这样的神情,她眼中划过狡黠的笑意,分外灵动。   抬着下巴的脚终于移开了,奉时雪阖着眼没有睁开,却隐约听见了她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   铃铛声响起了,幽暗的清香袭来,他的眉眼都好似被熏染上了一样的气息。   柔软的唇划过他的额头,停在眉骨的那颗痣上。   奉时雪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后便是涌上来翻滚着的情绪,携着陌生的感觉而来漫上四肢。   她正在含.弄眉骨上的那颗红痣。   这个念头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中,眼前蒙上了一层血雾,缓缓睁开了墨色沉沉的眸子。   他脸上的克己无欲顷刻崩塌,眼中翻涌着浓稠的情绪,带着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冰凉危险。   她却浑然不察他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将眉骨的那颗痣含至泛着晶莹才满意地松开。   眼中荡着天真无害,她抬手指着眉骨上的红痣,语气带着得意:“这里是我赐予的,很漂亮。”   她在欣赏且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凝望半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和他沉沉泛寒的眼眸对视。   “我记得还有一处也有……”语气带着好奇和戏弄。   奉时雪因为这句话,原本波澜不惊的瞳孔骤缩,似察觉到她接下的话,心生警惕,抬手想要将其推离自己的身上。   但他到底是慢了一步,她眉梢染着得意,明媚如春上枝头般攀附着他的肩膀沉下了腰,贴合的一瞬间都忍不住偏头沉息。   奉时雪面色惨白,原本克己禁欲的神情顷刻崩塌,眉宇染上隐忍,额间因此泌出汗滴往下滴落。   他往后仰了身,手肘撑在白玉莲瓣上,等反应过来时神情渐染上了迷离,眼中却依旧带着自持的冷静。   青白渐变色如荷叶般的裙裾散落在两侧,遮住了底下的风光,只见她跪坐于前纤细腰肢小幅度晃着。   “这处我也要看看。”她目光破碎了,咬着下唇撑着讲出这句话,倔强且带着不认输。   她怎么什么要看,什么痕迹也不放过?   奉时雪浑身被强行沾染了芬芳扑鼻,鼻翼间环绕着浓郁的香气,他被这股幽香陶醉了,眼底带上痴痴的赤红。   他不愿给她看见上面的字,因为知晓她一贯喜得寸进尺,这次她看了,下次一定还会看。   有黏稠顺着滴落下来,她半睁着眼,调笑着看着他稳坐不动的身,眼底荡漾出一抹戏谑,弯下腰趴在他的胸膛微微抬起,忽然与他分离。   那湿温消散了,理智也缓缓回归,奉时雪自始至终都沉寂眼眸清明了,低垂看去,没有反应过来她又要作何。   只见她双颊蔓着犹如晚霞般的胭脂色,语气娇滴滴地带着不悦:“我膝盖疼,不想跪在地上,你起来好不好?”   话虽然是带着商议,但语气半分客气都没有,仿佛她天生就受不得任何的委屈,这样的要求是天经地义般。   奉时雪想对她开口讽她,既然不想便从他身上下去。   但身体却与理智相驳,带着热气的掌心扶住了她的纤腰,顷刻拖住后背将其腿盘挂起。   他面色沉默眼底翻涌浓烈,僵抱着她站起身,怀中人也乖乖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呼吸延绵缠绕着。   院中摘种的凌霄花荼蘼地绽放着,必须他日夜浇水至花茎,有足够的其养分方才能盛开这般至美景色。   然过满则溢,所以他偶尔浇多了,便随处可见皆是溢出来的水渍。   轻轻将她搁置在矮案上,她似有些不情愿地蹬脚要跳下去。   奉时雪见状面无表情地将其翻过来,伸抓她乱颤的脚,压在那光洁的后背上抑制她的不安分。   不喜欢在地上,案上也不喜欢,那便没有其他地方了,因为屋里太空了什么也没有。   正因为心中带上了怨怼的情绪,他带着张口便咬上眼前漂亮的肩,耳边是她呼疼的声音,听着这样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终于被抚平了骄躁的心。   她下意识地扬起颈,双肩不断颤着,颈子呈现匀称优美的弧度,犹如白鹤仰首取水般。   眼前是镂空的菱花窗,窗外的凌霄花盛得正荼蘼,花枝迎风颤巍巍地颤动着,遮挡了藏在暗处的骄纵与恶劣,这一切都显得它无辜又纯净。   “褚褚……”   奉时雪咬着她犹如凌霄花般抖动的肩膀,触不及防陈衍让的话闯入了脑海。   他眼中划过微不可见的嫉妒,在还没有意识时就唤了出来这个称呼。   等反应过来自己唤了她名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却很快又因为她接下来的话清明坍塌了。   “雪雪。”她声线委屈,带着对他咬肩膀的不满而出声:“别咬肩膀了,好疼呀。”   含着委屈的娇滴滴话音一落他便细微地颤了,隐蔽的欢喜自心间不断往上攀升,然后达至高处再尽速地倾泻而出。   那是他再藏不住的贪恋,但凡显露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知晓一点,那就是眼下她肯定又是装的,若是旁人这般对她,她会不会也装成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   奉时雪设想过后得到了肯定,顷刻陷入疯怔中,所以察觉不到自己此刻心中升起来的妒意,只觉得心中被急躁和不安充斥着。   手掐住脆弱的下颌,迫使她转过头来,他急不可耐地去寻着那时常带着恶意的唇,含住后便是满口生津不舍得放下。   “他为何要这般唤你?”奉时雪含唇轻问着,神情痴迷地让气息相融在一起:“为何唯独只有我不可以?”   “谁?”她对他言语中的情绪半分无察觉,眼眸懵懂又无辜地泛着水雾。   奉时雪低头见她这幅模样,充斥着赤红的眸中全是冷漠,他静静和眼前闪着分外无辜的水眸对视。   “是真的忘记方才谁这样唤过你吗?”他败下阵来,主动往前亲昵地碰了碰她的唇,语气却得恹恹无起伏。   “不过没关系,忘记了便忘记了。”   她无意识地往前匍匐一寸,顿时变了脸色开始挣扎起来,却无法推开将自己困于一隅的人。   “真的不知道,没有谁唤过。”她受的教训不够,还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应下了会有危险,所以坚持咬牙不认。   奉时雪风光霁月般的脸上带着沉着,未曾讲话,只是冷漠地凝望着她,似乎要将她所有的伪装都勘破。   她见眼前人面无表情下藏着偏执戾气,心中也升起了惧意,便咬着下唇表现出欲泣未泣的怜人模样。   他视线懒恹恹地掠过那面容,抿着唇暗自用了狠劲儿,如愿见那娇艳的面上染上秋海棠般的胭脂红,啼鸣声婉转。   “奉时雪你是疯狗吧!”她终于恼了,开始就是带着口不遮掩的侮辱:“都说了没有人唤过,干嘛非要逮着咬我。”   她自以为此刻带着狠,实际面上秋海棠的胭粉布满,语气也娇得可以滴出水来。   奉时雪闻言半阖上眼睫,眼睑下泛起病态的红,不想听这些话,张口咬着她喋喋不休的唇,将所有的淬骂都咽下。   她气得眼中泛红,见依旧不能撼动他的铁石心肠,立刻恢复了原本的嚣张,偏头躲过张口便是不知死活地作死话语。   “我就要他这般唤我褚褚,管你何事?”   含着轻蔑傲气的话音落下,奉时雪原本还沉寂的眼中,瞬间浮现出偏执不明的疯狂。   如她所说的,谁该如何唤她,本就不管他的事。   奉时雪沉默地掐着她的腰不让她能往后躲避,嗔欲浮现,直至看见那双水雾弥漫的眼中渐渐泛起晶莹。   晶莹的泪珠不断往下滴落,睫毛都被蕴湿了,是和方才装出来的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哭了。   奉时雪掀眼嘴角挂着轻讽,见此怜人场景并不为之所动,反而眼中藏着的情绪越渐浓重起来。   对着旁人就能乖乖的,为何总是怀着恶意对他?   “好好哭,你哭得真好听。”他墨眸中染上了笑,学着她平日的表情,带着一丝故意的恶劣。   她听闻此言表情顿住了,泪珠还挂在纤浓的睫毛上,似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忽然这样笑着。   下一瞬便懂了他藏着的恶劣,她明媚的眉眼也染上了痛楚,终于受不住想要讨好地去吻他。   奉时雪眉梢风霜犹在,偏头躲过,并为之所动强夺未止,任她漂泊无依靠。   她迷惘地眨着水雾泛滥的眼,咬着下唇似不解,最后试探性地颤着嗓音道:“以后我不让他唤了,只你唤我褚褚好不好?只是你一人的褚褚。”   她脆弱娇柔的话落下,奉时雪倏地抬手将她的眼遮住,不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神情。   他嗔欲不惧痴,所以此刻染上了八苦,被八苦席卷出最丑陋的表情。   奉时雪因为这句话而沉息不止地垂下头,胸膛起伏不定,捂眼的动作停下久久不言。   眼被遮住了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但她却偏头不断颤着。   方才想要看的那个字,现在已经感受到了,那被她亲手刻上的字正越渐的清晰着。   作者有话说:   雪雪:啊啊啊,他为什么要叫你褚褚,我也要,可我叫了不许别人就这样叫,我要当唯一!   雪雪持续黑化中,崩坏进度即将拉满!   (注: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单独感谢我的宝宝‘馨馨怡馨馨’的深海鱼,我直接化身码字机器!然后努力在周末的时候能加更!) 第45章 又梦到了她,第几次已经数不清了。   “五阴既是五蕴, 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织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奉时雪低头轻喃, 玉冠之貌被分割狰狞, 他将那字刻入了她的身上。   “不是想看我身在泥里挣扎吗?”轻声的呢喃声像是一截燃起灰白星火的香, 渺渺飘过便无痕了。   那慈悲怜悯泛冷的法相本就摇摇欲坠,此刻更加是坍塌成虚无,然后被那升起来的嗔欲占据。   半响过后,就在她蹙着峨眉快要哭出来时,他才抬起头。   那向来布满冷漠的眼中,已然染着深渊幽暗的一抹笑,唇齿间缱绻地含着她的名字辗转:“褚褚。”   她喜欢这般好听的嗓音, 所以若有所感猛地仰头, 顷刻,烟雨朦胧的眼中泛着湿润,咬着下唇婉转的娇啼溢出唇边。   “方才我在八苦中看见你了。”他轻声痴喃,平静的语气中暗藏摇摇欲坠的邪恣疯狂。   半轮明月已经现出,天色是一片阴沉。   透过菱花窗照进来,映照在不知何时来到窗前两人身上,紧密相拥着, 隐约可见那张风光霁月的面上,沾染了浓厚的占有欲。   天光乍现, 梦魇中人狰狞着破碎了。   松狮犬哮叫着, 孜孜不倦地用牙齿拖着阳春白雪般的白袍,想要拉着一起往外去。   但任由它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都不见此刻安静侧着脸, 正小憩的人动弹半分, 唯有骨节分明的指尖动弹了一瞬。   浓密的鸦羽微颤,眉骨的红痣熠熠生辉着,眉宇似笼在雾气中,给人一种近乎为妖的邪气。   他早已经听见了犬哮,却并未睁开眼,续着方才的梦魇。   松狮犬依旧喋喋不休。   片刻,那张犹如被精雕细琢的五官,蒙上一层飘渺的朦胧,眉峰攒起似被扰得不堪忍受。   奉时雪终于从梦魇中睁开了双眸,眼底隐藏着转瞬即逝地血色,带着不餍足,顷刻恢复了原本的冷色。   他低头凝视脚边的松狮犬,眸光颤动,缓缓站起身,弯腰抱起松狮犬往外行去。   穿林、清风、一步一景,通着幽深之处。   忽然奉时雪耳闻其声,缓缓行向前的脚步骤停,待到看清之事,脸色褪去直至透明。   他清冷的目光透过镂空雕刻花墙,看见有两人亲密相拥着,那熟悉的眉眼方才还曾见过。   此刻她身后的人将她环抱着,正眉眼温柔低头讲着话,而她时不时扬起明媚的笑温顺回应。   那是连在梦中,他都不曾见过的温和姿态,眉梢挂着的表情秀丽之极,似珠宝蕴光。   眼下两人纠缠不休,缠绵悱恻,让方才他所做的那场梦沦为可笑的笑柄。   奉时雪立在原地,记忆有瞬间混乱得不辨真假,目光紧紧盯着那处,手不自觉地收紧。   方才她还在梦中说了,只是他一人的褚褚,可如今……   奉时雪紧抿着唇,克己消散,双目逐渐透着一层薄薄的猩红,眉眼翻涌寒冷的杀意,原本清冷淡雅的气质倏地转变成暴戾。   所以这就是她说的独属于吗?   突然手背一疼,奉时雪眼中翻涌的情绪急速褪去,闪过清明之色。   他低眸一看,抿唇不言语,干净冷白的手背有一道抓痕,而松狮犬蹲在脚边颤抖着小声呜咽。   原是方才抱着的松狮犬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杀意,受到影响心中生惧,从而挣扎时才不小心抓到了。   奉时雪凝视着手背上的血痕,复而抬头越过镂空菱花窗,眸色寂静了下来,身长玉立地久立原地不动。   手伤到了,便少了几分好颜色。   他站至身形僵硬,立至墙后的身影亦不见踪影后,方才弯腰抱起松狮犬,清冷素雅的背影显得有些怆踉。   庄重矜贵的法像坍塌了,完全堆砌不了以往的模样,只能放任其萧条。   浅塘的花渐有些败落了。   陈衍让最近一段时间不知忙什么去了,忽然就减少了来宫中寻她的次数。   褚月见渐感无趣,偶尔兴致正浓时便不怕死了,跑到奉时雪的面前刷作死值。   做的无一不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儿,比起之前的,这都不能算是欺负,顶多算是逗逗他。   不过她发现奉时雪愈渐冷漠了,偶尔无意间的一个眼神都带着浓厚的情绪。   这杀意简直连掩饰都不屑了。   褚月见每当瞧见他这般模样,都会下意识地抖上一抖。   然后找到机会便自动地消失在他面前,避免刷过了又便负好感,上次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   不过消停没多久,她过一段时间又会凑上去。   渐渐的她还发现了一件比较诡异的事,那就是不管她这段时间,如何在奉时雪面前作死,好感都一直维持在整数0。   其实这个分数显得可笑又合情合理。   只有在偶尔她做得实在是太过了,往下掉了几分分值,但莫名的隔日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为此褚月见无数次感叹,奉时雪这人太能掌控自己的情绪了,上下横跳不止还能维持这个数字。   其他的数值都有在上涨,但唯独好感稳居不动,大约是都不屑将她记在心上吧。   想起了这些数值不能相差太大,褚月见原本不在意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隐约有些不安,这样下去会不会出问题。   最主要她有些担忧的是,奉时雪是不是经历那件事儿后被她给玩儿坏了,所以才变成这样。   但她又始终觉得好感不动,这才是他对自己的常态。   可好感一直不往上走,褚月见又觉得自己心中不舒服了,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去招惹了几次奉时雪后,她暗思衬要不干脆减少去奉时雪面前作死。   所以现在褚月见每日居在公主殿,只等陈衍让来找自己。   近日陈衍让被事绊住了,完全来不了,不过相反的是褚息和来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每次看着少年眉梢带着不加掩饰的情愫,她有心拒绝,可不管如何冷漠对待,他都跟闻所未闻般。   现在褚息和每日必定在公主殿待几刻才离去。   褚月见赶不走人,索性也就将其放任,他爱待着就待着,偶尔才搭理几句。   她窝在殿中看自己的书,褚息和安静地陪在一旁,甚至还代替了平日宫人对她做的事,一切的事都亲力亲为。   照这样偶尔逗逗陈衍让,时不时地欺负一下奉时雪,一眨眼间就已经过去了。   褚月见感觉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某一日。   她无聊地拿出纸笔想要盘算,看看距离奉时雪称帝还有多久。   结果惊喜地发现,原来没有多久了,最迟便是年后。   那就意味着,她年后便能回家了!   既然如此,奉时雪就不能一直待在宫中了,得给他机会正大光明地出去,然后顺理成章地走后面的剧情。   思此,褚月见眼中的笑意便藏不住了,明媚的眉梢挂着秋海棠般的娇色。   她就快要回家了。   不知是否是感知到自己要回家了,褚月见难得又做了一个梦,依旧梦的是原主。   沉重的雾气蔓延四周,就连哈出来的气仿佛都能结成冰块般,偶尔有传来醇厚的钟鼓声,幽静而又深远。   寒风阵阵,雪花飘散在她的睫毛上,能感觉到正在慢慢结成了霜花。   长时间的奔波使她呼吸沉重着,却咬着牙不松,手中紧紧攥着一人。   这是已经大一些的褚息和,十岁大小的孩童已经隐约有些少年时的轮廓,依旧漂亮得似陶瓷般晃人眼。   “姐姐,你放开我跑吧。”沉默的褚息和忽然红着眼眶轻声说了一句。   但他这句话并没有换回前面人的任何安抚,甚至是恨其不争的怒骂。   褚月见闻言回头,眼中冷意一片,觉得此言很可笑,嘴角轻蔑地扬起:“跑?我一个人跑了会死的。”   长时间的奔跑使她的嗓音有些干哑,哪怕带着喘息这句话却也清晰分明,满是冷静地分析。   “我若是放下了你一个人跑了,便回不了宫了,甚至那些人会将你的死推到我的身上,都是死路一条,我凭什么要无辜担这个罪名?”   说到这里她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带着勘破的顿悟:“所以,你想拉着我一起死。”   褚息和只是不想连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她能联想到这么多,心中委屈红了眼,急促的语气带上了慌乱。   “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连累姐姐,那些人都是追着我来的。”   褚月见冷傲的眉宇骤将,轻嘲道:“你知道连累了我便好,不过你就算是想死也不能死在我的周围。”   无情又冷漠的一句话,褚息和的眼被飘下来的雪花冻红了,咬着牙不再将这样的话,跟着跑。   逃亡的时间紧迫,褚月见是女子体力不如他,很快就跑不动了。   她脱力了,被绊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一双眼却亮得惊人。   褚息和见状上前,努力拉起她想要驮着她走,却被她一掌推开了。   他怆踉几步栽进了雪堆中,他一向看不懂褚月见的想法,还有做法。   从积雪中坐起来喘息,褚息和着看匍匐在地上,乌发被洒下的雪絮覆盖了,像是雪妖般眼中带着摄人的光。   “你朝前走吧。”她忽然这般说着:“别回头。”   褚息和闻言心中一暖,眼中泪砸了下来,情绪涌了上来,疯狂地摇着头,倔强着要上前扶着褚月见。   “阿和。”她任由着他扶着自己,语气轻缓了下来。   褚月见察觉扶着自己的人一顿,弯着嘴角将心中的疑意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不然为何总喜欢跟在她的身后,任由她如何欺负都不肯离去。   在昭阳,褚息和是她唯一一个,可以随意欺负的人。   除了喜欢她,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讲出来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凭着本意问出来的。   褚息和闻言瞳孔震动,扶着她的手僵住了,心中翻涌着强烈的情绪,却茫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拿不准褚月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翻滚着情绪猜测时,耳边忽然温热擦过。   轰的一下,他的脸烧了起来,扶着的人也松了力道,察觉后又手忙脚乱地扶着。   那一刻他听见了山海在咆哮,萧墙在坍塌。   “阿和若是喜欢我,就去杀了他们,然后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她沉着眼眸冷静的蛊惑说着。   她没有半分权力,动不了群狼环伺的那些人,所以只能依靠褚息和,哪怕她其实也想杀了褚息和。   “杀了他们……就能在一起?”褚息和神情怔怔,偏头看着眼前的人。   “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永远在一起。”   哪怕知道眼前人说的话不可信,但他还是有强烈的喜悦涌上心间,犹如浪潮一样的情绪,几乎将他溺毙在其中。   “你将我扶去那边,然后去杀了他们,这样我们一起活下去。”褚月见仰了仰下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去杀人,无疑是让他去送死。   褚月见被他扶在一边坐下,敛下眼睫将里面的情绪遮住,干裂的唇抿出血色。   她被抓住绝对会死,但褚息和不会,凭什么只有她一人去死,褚息和应该和她一起。   她现在没有力气,跑不掉了,所以她在骗褚息和主动去送死。   褚息和自幼由太傅教导帝王术,身边亦有不少教导武艺的师傅,怎么也能抵御一段时间吧,能多活一段时间就是赚到的。   褚息和真的听话的去了。   褚月见靠在石头后面咧着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前一黑,然后栽倒在雪地里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晶莹滴落凝结成珠。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钟声敲醒了,原本寒冷的雪花没有了,她被人裹在柔软的被子中,周围还燃着炭火。   “你醒了啊。”温润的少年音响起,将她的茫然打散,唤回神来。   偏头一看,是位身影修长的少年,他一身清雅的月白正青色,眉眼都是带着恣意。   这是一位矜贵的世家公子。   他见屋里的少女神情怔怔的模样,顿感有趣,缓步上前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褚月见立刻警惕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过来。   他见状弯眼一笑,将手中的温水放在她的手上,褚月见只觉得掌心温热。   “唇。”他抬起手中的折扇点了点自己的唇,继而眯着促狭的眸子道:“干裂了,润润。”   褚月见这才闪烁着目光,埋头将杯中的水喝了下去。   方才喝完搁下杯子,原本懒懒倚在一旁的清雅少年,挑着温润的眉眼道:“其实我下毒了。”   他恶作剧般说完停顿一下,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略显感叹道:“穿肠毒药呢。”   话音一落,沉默着的褚月见抬起了头,眸光未动,犹如一潭死水。   不管有没有毒,褚息和死了她都活不了,没有差别。   相对于褚月见的稳坐不动,他等了有几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顿感失望。   他瞳孔微流转,又换了一个说法:“其实我有解药,你暂时也死不了,要不要找我要?”   其实根本就没有下毒,单纯的觉得有趣,想要逗她而已。   不过小姑娘还挺倔强的,当真半分不配合,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没有中毒,也不在意自己被谁救了起来。   褚月见不搭理他这句话,环顾着四周,四周都是神龛,龛中的神像姿态各异,表情却带着一样的怜悯与冷漠。   “这里是什么地方?”褚月见干哑着嗓音,对着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也不隐藏位置,直接回复道:“神殿。”   也未说明是什么神殿,但褚月见听见后,眼中迸出了光,忽然丢掉身上裹着的被褥,蹒跚着往外面去。   接触到外面炽烈的光线,她有瞬间的眼酸,却还是往外面走着。   她受风雪欺压数年,唯有期盼世上有人将她拉出去,但没有人,所以便将虚无飘渺的信仰放在神明身上。   身后的少年没有想到,她听闻神殿的反应这样大,还以为是因为昭阳这段时间打压祭师,拆卸神殿,心中担忧所以才这样反应。   但他跟着迈出去后,却发现和他想的不一样。   她抓起地上的干硬的泥土,埋头认真的捏着。   他心下好奇,便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身边,偏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十几岁的小女孩眉眼都尚未张开,依稀可以窥见以后的模样。   她眸光明亮,神情认真,大约是光线刚好,他有瞬间晃神。   等回过神后,见她将捏出来的东西放在空荡荡的神龛中,虔诚拜了拜。   瞬间他的目光带上了不可言说的意味,转着手中的折扇,似乎带着不解道:“殿中神像巨大,你搁这儿摆手捏泥像?”   褚月见不搭理他,他便问不停,比褚息和都还要聒噪。   实在被问烦了,她才不耐地道:“亲手捏的才能证明我的决意,祂见我特殊,说不定先实现我的苦愿。”   天真地扬着眉眼,不觉自己的无知。   他闻言一愣,顷刻笑了出来,满心的愉悦使他疑惑问出来:“那你许了什么愿望,说于我听听,说不定我比神佛灵验。”   说出来也不吃亏,所以褚月见直接开口道:“活着。”   她只有一个愿望,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活着,但她方才在这个愿中用了小心机。   她要活着离开这里,去一个不再躲藏度日,有公平,有公正的地方,去一个谁也不知她窝囊的过往。   许是那日的雪突然下大了,他看着眼前说想活着的人,竟然觉得有些眩目,掌中的折扇不知觉掉在地上,被雪掩埋了。   ……   画面悄然斗转,过往褪色,染上了悱恻意。   蝉鸣迭起,夜色昏沉,月盘高悬于树梢。   水晶帘箔云母扇,琉璃窗牖玳瑁床,摆放装饰奢华,凿地为莲,薄纱低垂隐约遮住了床幔叠此起伏的身影。   褚月见翻过身想要捂着肚子蜷缩起来,双手却被拦下了,然后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熟悉的字在体内。   修剪圆润的手指紧抓着床幔,只吃着却不弄出来,肚子着实撑得有些难受。   墙上攀爬的凌霄花将其合成花骨朵儿,被骤雨浇打过后,齐齐盛开成至美之景。   “还要吃吗?”抬起一张风光霁月的脸来,用着最冷淡的语气说着那般言论。   什么要不要的!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得要吃撑爆了。   这人真是太狠了。   褚月见咬着牙,眸中痛色,额间晶莹滑落砸下,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然后抬手就无情的推开了他。   还不待她看清他的神情,便从床上滚了下来,犹如平地惊雷般发出巨大的响声。   褚月见瞬间清醒了,猛地睁开了泛着水雾的眼,感觉热气犹在便抬手擦过额头的汗,但面色粉嫩热气迟迟不散。   她不过才小歇片刻,竟然连做两个不同的梦。   因后面的梦冲击太大了,她对前面的梦记忆并不太,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她是梦见原主带着褚息和逃亡。   至于后面究竟结果如何,她记不太清楚了,醒来后脑中一直盘旋着那张脸,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腹部的饱腹感好似犹在,褚月见下意识摸了摸腹部,梦中凸起的那一块没有了,还是平坦的。   褚月见长吁一口起,心间泛起淡淡的郁闷,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着。   她总算知道原主为什么会对奉时雪下手了,那张脸挂着冷漠,在做着其他的事真的就很别有一番风味。   漫漫长夜,她现在好像也有些馋奉时雪了,但是不敢去找他。   要是奉时雪不想杀她就好了,反正她都要回去了,不知道回去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得尝所愿。   这个念头一起,褚月见就赶紧驳掉了,她现在可真的是太不要命了,竟然敢想这样的事!   褚月见眼底闪过一丝可惜,觉得与其想着这件事儿,不如想想该如何涨些好感‘傍身’。   这边的人抱着被子郁闷翻滚,而另外一头偏殿,却燃起了烛火,摇曳间平添暧意。   又梦到了她,这是第几次已经数不清了。   近日她来的次数好像已经有些少了,不过他不是很在意,因为陈衍让没有时间来找她。   虽然来得少,但是梦见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奉时雪神色恹恹地坐起来,乌黑的发披于身后,眉宇锋利,低垂着眼睑压下藏着不餍的潋滟华光。   坐在床上缓了半响,直至体内的悸动散去,他方才抬起眼,目光落在了一旁摆放的雕花铜镜上。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雪白的衣袍迤逦而过。   奉时雪坐在镜前,闭眼仰头靠坐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搭于把手上,冷白的肤色染上一抹浅薄的粉。   方才她怎么又不情愿了,可不是她非不要命的缠上来的吗?   那娇柔带泣说着不要的声音,好似犹在耳边萦绕着,他恍若身如其境,胸膛不断起伏着,偏头攒眉呼吸出炙热的气息。   放在一旁的手忽地青筋暴起,紧紧抓着把手,即便是这样忍着也不愿意碰一下,生怕碰到了上面的字。   急促的呼吸过后,他攒起的眉峰缓缓松开,半睁着眼,视线落在铜镜中,里面清晰地映照着他此刻的模样。   霁月风光,不萦于怀本就是假的,他想要鸳衾谩展,浪翻红绉,但不得其愿,所以不餍的婪欲染上了眼。   奉时雪的视线掠过眉骨上的那颗红痣,忽然弯了眼,抬手抚过红痣一路往下,似那双柔软的手扫过。   想杀她的心忽然就淡下去了,这股杀意很突兀就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   他不想用摄魂魇住人,所以之前给陈衍让的东西,他打算收回来了。   星火燃过一截非白,香火垂下便燃尽了,黑幕将屋内完全笼罩,唯有细微的水砸声在黑暗中分外的清晰。   他藏于暗中无人能看见,所以还是碰了那个字。   作者有话说:   彻底疯狂吧。短暂换个地图,嘿嘿,一起去宫外玩儿~   感谢在2023-06-06 18:12:14~2023-06-07 15:5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馨馨怡馨馨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673065、6213456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菁菁 20瓶;快乐小羊向前冲 10瓶;徐缝缝、lemon、6213456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二合一) 祈祀(深水鱼的加更)   奉时雪的事迫在眉睫, 褚月见打算用些小计谋让剧情顺利发展,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刷些数值。   昭阳虽是还在大肆地打压神殿,却依旧信奉着神佛, 所以褚月见便借由近日风水不好, 欲要出门礼佛几日。   褚息和本来是不愿意的, 但是耐不住褚月见的坚持,最后还是遣派了数名武艺高强的侍卫跟随相护。   然后第二日褚月见便悄然地带着人,出宫礼佛上香去了,连同一起带出去的还有奉时雪。   昭阳最大的神殿其实是在宫中,但是被褚息和一把烧了,如今只剩下颓败的萧墙屹立。   但烧了正好,褚月见刚好可以借机出来。   神殿描绘着繁复的小字古纹, 古老的画壁有些龟裂, 神殿的四方七座壁龛,供奉着神情怜悯的神像。   观看神像怜悯又冷漠的模样,其实褚月见一直觉得有些眼熟,之前一直想不出来像什么,但是方才她好像突然就有些顿悟了。   神像的模样可不就和奉时雪七八分相似,面容带着寡情冷漠的慈悲,都有种瞰视众生苦的意味。   褚月见虔诚地跪坐在蒲垫上, 十指合并,思绪万千, 立在她身旁的是神情漠然的奉时雪。   奉时雪懒恹恹地倚靠在神殿赤柱上, 歪头将视线落在褚月见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她们褚氏分明就不信奉神明, 但褚月见此刻的神情却显得十分的虔诚。   神并不庇佑不信奉之人, 所以褚月见永远不会得尝所愿。   他看了一眼后便闭上了眼, 偏头将眉骨的红痣隐在暗处,清冷的面上染着困意的怠倦。   近日他时常会做梦,睡得极其不安稳,闭眼是红鸾叠帐,睁眼是眉骨艳痣。   褚月见拜完神像后,眉眼松懈下来,心里的一块石头好似也轻轻放下来了。   她方才许了尽快回去的愿望,不知道神佛能不能听见。   褚月见提着裙摆站起来,原本柔和的眉眼在转身之际,忽然变得骄纵起来。   她的神情带着轻蔑的不屑,仰头睥睨地看着一旁倚立散漫的奉时雪,似乎对他现在的态度不是很满意。   自己跪着祈祀,他竟然站在自己身后假寐。   这是这段时间忙着和那些人深夜探讨,应该怎么推翻褚氏,而精神不足吗?   那可得好好照顾身子了,别年纪轻轻因为熬夜,而坏了根基。   褚月见心中怀着虚假的关切,一步一生莲,裙裾摇曳上前。   奉时雪察觉到渐渐逼近的暗香,睁开眼,分辨不清虚妄和真实便有赤色闪过,再眨眼便神智回归。   他立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一向骄纵的殿下此刻不知又是因为什么,正满脸不耐地提着自己宽大的裙摆,鬓发上的珠花不断颤动着朝自己走来。   “你不是祭师族的吗?为何见到神像不跪拜!”褚月见脚步骤然停在奉时雪三步的距离,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   她因之前做的梦而不敢靠得太近。   其实奉时雪虽然是祭师族,但是面对神像为何不下跪,这根本就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她就是想要借着语言刷作死值。   这个作死值真的有种刷上瘾的感觉,其他的数值刷不动,但作死值随随便便就能蹭蹭往上涨。   而且作死值目前的作用是最大的,到时候可以多兑换几颗石丸,谨防后期备用。   奉时雪闻言略带清冷的目光扫过,眼前这张明艳面容,正因为自己不跪拜神佛而涨红了,眼中闪过怠倦的情绪。   有件事一直很遗憾,那是当时没有杀了褚月见,导致她现在还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对着自己颐指气使。   或许让她死在所信仰的神殿也不错,不知道这样那些孜孜不倦袭来的梦魇,是否能就此消散?   奉时雪恹恹地垂下眼,敛下眼底的情绪,沉默依靠在赤红柱上,给人一种飘渺琢磨不透的感觉。   “算了,反正你也是个不会讲话的哑巴。”褚月见嘴角扯平,轻慢挑着秀丽蛾眉,露出鄙夷之色。   !   奉时雪方才是不是露出杀意了?   褚月见隐约察觉后心颤了瞬,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然为什么以前自己这样讲话,他都没有露出这样明显的杀意,反而现在她每讲一句话,杀意便不断袭来。   那杀意磅礴汹涌而来,丝毫不加掩饰,有种她多说一句话,就会立马被奉时雪摁死在神佛的注视下。   褚月见感觉自己的双膝都在打颤了,同时心里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出来的时候穿了一套宽大的衣裙,不然指定会被看出来的。   每次面对奉时雪,褚月见便有一种自己在老虎嘴里拔牙的错觉,真是危险又刺激。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做的那个梦,褚月见抬眸掠过眼前人眉骨上的那颗红痣,上面覆盖的颜色是她的鲜血。   她之前作死作疯了,竟然敢在上面留这个痕迹。   导致等清醒过来后,现在再看见他那颗红痣,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欣赏的意味,甚至还在心里隐约感觉发毛。   褚月见自觉不是很明显地往后撤一点,嘴里依旧不怕死嘟嚷着作死的话,蛾眉横睇眼:“小哑巴,走了。”   本来是想要唤那个侮辱人的称呼,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调,小哑巴这个称呼总比小奴隶要强多了吧。   褚月见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讲完这话之后便提着裙摆,火急寮寮地往外面走。   奉时雪微遮双眸,将眼中的情绪藏住,薄唇微不可见地扯出冰冷的弧度,抬脚跟上褚月见的脚步。   刚踏出神殿,走到外面便听见了她带着骄纵跋扈的声音传来。   这样的声音还是适合发出啜泣。   闻见此声,奉时雪不自觉地赞起眉峰,他并不是很想听见褚月见的声音,因为会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本殿让你们守在外面,你们当真就只守在外面,这么热的天,不去带上冰鉴是想要热死本殿吗?”褚月见双手抱臂,俏丽的脸上满是怒意,就差将嚣张跋扈刻在脸上,让众人都能清晰看见。   作死值真的是目前最容易刷的了,随便作几个动作和讲几句话,就会蹭蹭地增长。   宫人们闻见褚月见的呵斥声,神情慌乱欲要下跪认错,但褚月见却长袖一挥。   不耐烦的声线传来:“算了算了,带你们这群人来唯一的作用,就是无聊了看你们下跪。”   “真的很无趣。”褚月见像是见贯了般,对她们只会下跪十分的不满。   “还不如那哑巴好玩儿。”   褚月见低声埋怨一句,然后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快去将冰鉴端来,本殿现在要去峰顶。”   被点名的几个宫人,恰好是褚息和遣派来保护褚月见的那些人。   那些人见褚月见恰好将公主殿的宫人都避开,看似随意地选择了他们,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陛下的意思是,除去不必要的时刻,皆需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公主,若是她出一点问题,他们这些人都将活不过明日。   这些被点的人相觑之后没有人动。   褚月见瞧见自己点的这几人都面面相觑地不愿意动,当下扬起秀丽蛾眉,嘴角含上了一丝冷笑。   她漫不经心地睨眼看过去,含声道:“怎的,不是公主殿的人,所以使唤不动对吧。”   “既然如此不如你们现在就回去吧,本殿这边也使唤不动你们。”讲完后,褚月见冷哼一声,满是轻慢。   这些人暂且是伪装成宫人,实际之前都是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人。   虽然目前是受命保护褚月见的,却对被遣派来保护褚月见,心里本就是不情愿的。   男儿保家卫国,志在四方,但觉对不是过来看家护院当狗的。   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位公主,早些年一直被娇养在宫中,大多数人只闻见其名,却没有见过其人。   众人都早有耳闻,知晓这个做法铺张浪费,还极其奢靡的公主,最是喜欢将人当狗使唤。   其中最间接的证据便是立在褚月见身后的奉时雪,早就有注意到了,他一身淡雅皎洁,脖子上却挂着侮辱性很强的铁链。   还曾听闻过他被无故刻下了烙印,即便是公主也不能这般作践于人。   那些人并非奴性的宫人,所以对着褚月见本就有诸多怨言,当即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站起身来,转身欲要去搬冰鉴。   恰好就在此时,忽然从外面涌进来一群穿着黑衣的人,将整个地方围成一团。   明显来人散发着冰凉的杀意,是来者不善。   刚才被褚月见使唤的人,哪怕心中再是不满,见此场景还是第一反应转头将褚月见护住,警惕观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   而被众人护住的褚月见眼眸丝毫惧怕都没有,浅显地梨涡转瞬即逝。   她看见这些人来的时间恰好,忍不住眼含赞赏,果然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想要杀人的一颗心。   就跟身后的奉时雪一样,虽然他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但还是时不时对自己释放强烈的杀意。   这次她表面是悄悄的出宫,实际上早已经知道,外面其实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公主殿,就等着她出去。   所以她只是稍微不经意地透露一丝消息,那些想要杀她的人,便会犹如飞蛾扑火般过来。   啧,真不知原主到底干了什么,这么招仇恨。   褚月见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看着杀意蔓延的黑衣人,眼中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在。   而那些黑衣人目光带着恨意,盯着被围住的褚月见,眼中闪过浓厚的杀意。   南边水患如此眼中,北边如今又是战争不断,还有前几日前去赴任的府主惨死,褚氏一件不处理,反而只知奢靡享乐。   近段时间褚帝还更为奢靡,百姓水深火热,而他却在鹿台暗自建造着金殿。   虽然褚帝不常出宫,但却得到消息公主暗自出来了,杀不了褚帝,杀个公主也能缓解心头之恨。   为首的那一位黑衣人面若冰霜,大喝一声,首先提起手中的弯刀冲向去。   “褚狗,纳命来。”   褚月见听闻此称呼,表情瞬间有些微妙,以前她只唤过旁人狗,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唤她狗呢。   看来这次来的人都很恨她,不过很可惜的是她带来的人,都是褚息和拨下来武艺最好的那一批。   这群人很快速地将来势汹汹的刺客拦住了。   但是来的人太多了,饶是再是厉害的人也分身乏术。   特别是在方才,褚月见刚刚将这些人羞辱了一番的情况下,这些人更加不会过多的对她上心。   他们都同一致保证她不死不伤,其他的一概不管。   这样的态度很快就让刺客注意到了,逮着机会见略显孤身一人的褚月见,就悄然地握着弯刀移过去,眼中闪着凶狠的光。   “去死吧。”刺客举起手中的弯刀砍向褚月见。   褚月见本是在看戏,等到回首时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了,身体虽然是动作迅速地想要躲过,实际心里已经有了再被划一刀的准备。   之前经历了一场刺杀在左手臂,现在若是右手臂也有了,一边一刀,真的是强迫症的福音。   就在褚月见以为自己躲不开那弯刀之际,忽然被人用力的拉着躲开了,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飞快地将她拉出弯刀之下。   这个时候空闲的便只有奉时雪了。   褚月见眼含惊奇地侧首,果然看见了奉时雪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依旧如往常般的冷漠,淡然的双眸带着摄人的寒气。   奉时雪竟然救自己了?   褚月见眸含诧异,忍不住心中称奇,不过还不待她怎么反应过来,察觉自己的手臂又奉时雪被拉住了。   当褚月见成功用脚绊倒了一名黑衣刺客后,她心情更为微妙了,方才脸上浮起的隐约期待也消散了。   她终于知道奉时雪为何要救自己了,原来是因为手上没有衬手的兵器,拿她当剑使呢。   果然最想杀自己而杀不到的只有奉时雪了。   褚月见被奉时雪拉着左右摇晃,虽然看着次次都很惊险,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转了几个圈后竟是半根头发都没有掉。   奉时雪身法利索,抬脚将方才差点刺到褚月见的刺客踩在脚下,眸中带着明显的血色杀意,直接将其头踩爆裂开来。   褚月见被奉时雪拉在身后,那爆裂出来的血没有沾染她分毫,却溅染上了那张风光霁月的出尘面容。   被染上血色后,那眉眼愈渐显得昳丽,仿若刚从炼狱中爬出来般,恶鬼相尽显。   褚月见整个人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表现得粗暴的奉时雪,僵硬地抬头看着他。   这、这人憋疯了吧,正常的男主杀人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做出符合他这张脸的动作吗?   她记得奉时雪腰间就带着软剑了,不用剑,反而一脚踩爆了头!   这是对她的警示,别不会是将这人当作她在泄愤吧!   奉时雪恍然回神了,察觉身后那道视线,染血的面容透白了几分,握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他方才眼中只有那朝着褚月见袭去的弯刀,什么也看不见了,所以忘记了自己腰间的刀剑。   旁人的血将他身上染满了,浑身都是别人的气息,鲜血味分外浓烈。   鼻尖的味道浓烈,浓到他胃中翻腾,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明知不能有这样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还是浮现起了那日的场景,脑中紧绷的一根弦崩塌了。   染了血她说不能碰她,更加遑论他如今浑身都是旁人的气息。   这般想着,奉时雪抬起隐约泛着猩红的眼眸,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目如寒冰,充斥这冰冷的杀意,但凡靠近的人皆被砍成残躯。   褚月见躲在后面看着前面杀疯了的人,隐约有些发抖。   他这是积攒了多久的怨气啊,这完全不像是男主,反而像是杀疯了反派!   不过好在那些溅出来的血一滴都没有溅到褚月见的身上,全部都在奉时雪的身上。   冷漠寡情的眉眼正充斥着猩红的杀意,好似更甚了。   他想要小心避开却根本避不开,他不想褚月见身上有旁的气息,所以他便都应下了。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血,他心中的恶心感便更甚了,眼前蒙着的都是血雾。   面上不动半分,带着审判之意,刀起刀落便是一人。   但是这里的刺客太多了,显然是想要用人海战术将她们耗死在这里。   褚月见渐渐发现,连奉时雪眉眼都显出怠倦了,好几次那些弯刀都擦过了她的身侧。   这样下去可不行。   在刺客将刀剑涌来时,褚月见半扬起恣睢眉眼,忽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前靠,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躲过了方才的弯刀。   奉时雪眉心一跳,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下意识紧绷着,想要将褚月见推出去,耳边却响起她带着淡淡地威胁。   “你应该也不想看见某人为我陪葬吧。”褚月见语气带着丝丝笑意,仿若只是随口一提。   奉时雪果然停下动作,却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为她不嫌弃而上前抱他,而升起的隐蔽情绪使然。   方才的怠倦一扫而空,他心中的恶心感褪去了,炙热的掌心带着热气,揽着褚月见的腰,仰腰躲过刀剑。   眉眼杀疯的情绪消失了,若非是浑身的血腥,他此刻反倒有种只是出来看戏的散漫,暗自将怀中的人揽紧,心头才会好受一些。   褚月见见奉时雪没有推开自己,以为自己的话成功威胁到了他,感受着自己快要被挤压得窒息的感觉。   她半分未察觉到奉时雪此刻的行为不对,弯着眉眼暗想,看来他妹妹真的是他的命门,每次提起他都会听话。   这般想着心中还浮起了淡淡的好奇,改天找个好机会去找阿和带出来看看。   这场惨烈的厮杀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了。   暮色沉沉,周遭弥漫着浓厚的鲜血味,使庄严圣洁的神殿笼罩在血雾中。   赤地百里,刀折残肢白骨森森。   所有人身上都染了血,就连褚月见也一样,浑身然的鲜血虽然比那些人好,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前她本来是纤尘不染的,但是她躲进了奉时雪的怀里,身上染的血都是他身上的,远远看起像是血人儿。   褚月见窥见了一场肆意的杀戮,反倒没有任何的不适,唯一吓到她的便是,当时奉时雪一脚踩爆那人头颅的那一幕。   等到那些刺客见不敌后都退下去了,她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奉时雪的怀里钻出来,赶紧离得奉时雪远远的。   宫人上前来扶褚月见往里面走,所以她没有看见自己慌忙退离出去时,原本面色无常的人,见她似带着嫌弃的动作血色尽褪。   是因为身上的血吗?   他望着被人扶走的人,风雪驻留了眉眼染上了茫然,脑海中忽然涌上之前她说过的话。   顷刻,他被周遭浓厚的腥血味恶心到了,胃中翻腾,手中的剑插.入了地面。   他面色惨白半跪于地,忍着强烈的感觉,凝望着自己周身被染成血色的衣袍。   但凡他当时小心些,身上便不会沾染这些东西。   萧条惨烈的神殿广场,只有他沉默半跪,过了很久才从方才的感觉中回神,身形僵硬地站起身往里面走。   厮杀过后,褚月见被领进去换洗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等到方才的记忆淡化了些,才忽然想起奉时雪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按她之前吩咐的命令,奉时雪不能离开她的身边,但是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他出现。   莫不是偷偷跑了吧!   褚月见眉心骤然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提着裙摆往外面去。   为了防止再出现刺客,她身边跟着了不少的人。   好在褚月见出去后随手拉了一个人询问,才知道原来奉时雪不是跑了,而是去了神殿后面。   方才杀疯了不回去好好休息,他去那里干嘛?   褚月见心下有些好奇,便跟着循了过去。   神殿后山有流动瀑布。   奉时雪一脸冷漠地侵在水中,任由着水将自己整个人打湿,虽然身上的血渍已经被清洗干净了,但鼻翼间的鲜血味道依旧不散。   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行为不对,但却控制不了,旦凡染上一点,脑海便会反复盘旋着那句话。   太脏了,不能碰。   再次盘旋过这句话之后,奉时雪弯腰干呕着,面色透白如水,眉宇染上了精神亢奋过后的怠倦。   等泡在水中勉强压下了心中的那股感觉,他才神情恹恹地从水中站起来,透净的水珠顺着发丝滚落下来,自带了莫名的欲色。   方才系上腰带,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雪白,可再显得干净却也掩盖不了鼻尖的鲜血味。   他眸光微动,并没再去想方才的事,准备往回走,才走几步便看见那张透净得如白花的面容,脚步骤然停下。   没有了那些夺目的珠钗,她纯净得让人见之眼前一亮。   “你来这里干嘛?”她提着裙摆缓缓走近,颦起蛾眉,语气染上不满。   奉时雪注视着她走近自己,眸中情绪涌动着,心中浮起荒唐的想法,听见清脆的声音才回过神。   方才的那想法被压下,沉色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要从里面找到什么。   褚月见感受到这眼神,顿感被野兽觊觎的错觉,寒意从脚涌上头顶,细绒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他这是什么眼神?方才没有杀够吗?   忽然就有些后悔跟过来看了,褚月见下意识地转头,见到身后跟着保护她的人,狂跳的失率的心渐回原位。   等她再回头时眼前人,方才那古怪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了,低垂着眼眸神情带着恹恹之色。   “染上了,洗血。”带着喑哑的声音响起,他语气毫无起伏,好似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风光霁月的昳丽面容,最神似神龛中面含怜悯的神像,眉骨上的那颗红痣却平添了几分邪恣,神情却依旧寡淡。   然,褚月见若是方才没有见过他残忍嗜杀的一幕,可能就会被他如今的假象所欺骗。   难得听见他的解释,褚月见眨了眨眼看着他,忽然闻见了一股十分令人舒服的香气,下意识便循着气味过去嗅。   奉时雪见眼前人突然凑近的动作,呼吸一滞,喉结无意识滚动着,身形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想要将人拉进怀里,然后染上她的气息,以此来掩盖那浓重且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褚月见终于知道奉时雪身上的香是什么味道了清茶香,带着雨后空晴的清雅,还有微微的涩意。   他出来外面洗血渍竟然还染香,倒是讲究得过分了。   褚月见收回自己的头,掀眼看着他,发觉他此刻眼中好似含着一丝显微的失落。   “走吧,原本说好的要去山峰的,现在都被打乱了计划。”褚月见语气带着埋怨,转过身。   听见她带着埋怨的语气,奉时雪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有瞬间游离,眸光微动,里面的情绪融化,心中的一直萦绕的恶心感完全褪去了。   虽然没有应答她的话,但还是沉默着抬脚跟上去了。   所以她是过来专门寻他的吗?   其实褚月见是想要借着方才那场厮杀,正大光明地找个机会,然后脱离带来的那些宫人,但她也没有料到奉时雪竟然杀疯了。   不过她估计那些人,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所以表面她是出来找奉时雪的,实际上却是暗自吸引躲在暗处窥探的那些人。   这次她带来的人并不多,那些人方才损失惨重肯定是不甘心的,一旦发觉她再次出现,身边的人也不多,定回卷土重来的。   果然褚月见往下走着,还没有走到神殿正路,便又窜出来了一群人,如之前那样来势汹汹,眼中藏着的杀意也更浓了。   身边带来的人直接上前阻拦,这次褚月见不打算让奉时雪再上了,担忧他又杀疯了,所以转身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   本来是假借动作拦人,结果装过了,脚下踩到宽大的裙摆,眼看着就要面朝地,忽然鼻尖清茶香罩面而来。   褚月见抬眸里面藏着诧异,似没有料到奉时雪会接住自己,但想到方才他杀疯的模样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下去。   “别动。”他察觉到她的反抗,视线从前方的打斗上面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怀中的人目光微闪,语气依旧毫无起伏。   他现在才干净了,所以并不打算参与眼下这场。   褚月见挣扎不开,见他眼中无方才的杀意,便也不挣扎了。   有现成的人形步撵舒服坐卧着,她当然选择乖巧地抓着他肩胛上的布料。   她弯着月牙眼,嘴角的梨涡浅浅:“这里太危险了,你带我安全出去。”   主要是跟着男主在一起,虽然会有危险,但绝对不会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褚月见才会这样放心,反正奉时雪暂时也不会杀自己。   骄纵的公主方才还惧怕不已,现在就转变了态度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哪怕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也要颐指气使指挥着。   奉时雪眼中毫无波澜,平静地掠过她娇艳的面容,听话的将褚月见整个人抱在怀里。   褚月见向来喜好穿得华丽,所以宽大的裙摆旋转间像是盛开娇贵的花,似春意在桃枝上绽放着。   她心中毫无负担,将头靠在奉时雪的怀里,双手抓过了他脖颈上的铁链,绕在手腕上,耸动着鼻子。   奉时雪身上有种特殊的香气,冷冷清清的,淡雅至极,她很喜欢着个味道。   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奉时雪抱着褚月见小心避开那些企图沾上来的脏物,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跑去。   其实他方才那种萦绕的腥味还没有消散,不过只要褚月见在身边,那种感觉就会缓和不少。   奉时雪冷淡的目光扫过怀中的褚月见,波澜不惊,却有种涌进心间的滚烫。   褚月见好像是在外面游玩般,嘴角始终带着梨涡,像是不谙世事的娇贵少女。   以及她手中正握着他脖子上的链子,像是牵狗一样。   见此场景,奉时雪眉眼的怠倦懒恹便更甚了,抿唇将眼中的情绪敛下。   他摆脱了身后的那群人,他一步也未停息,带着褚月见往山脚下而去。   他们此刻身处半山腰,而且褚月见每次出行势必要用最夸张的方式,所以现在这座神殿只有他们这群人,没有其他人。   若是想要安全下来,唯有去到有人的地方才有机会安然无恙。   原本奉时雪是想要沿着来时的路下去,但那些人好似早有准备般,唯一能下山的路也围了不少人。   “啧,我这是多遭人恨啊。”褚月见轻笑出声,弯着月牙眼,挑眉看着山路上堵着的人笑言道。   她丝毫不在意这些人都是来杀她的人,浅笑晏晏,把玩着手中的铁链。   奉时雪眉眼冷漠地凝视那边守着的人,穿着和上面那些人有些不同,显然和上面那些不是同一批人。   这些人一身的江湖气息,此刻正背对着他们,将唯一下山的路堵着,不知道是敌还是有。   正如褚月见自己所言,她是真的很招人恨,所以不排除这些人也是闻声而来截杀的。   思此,奉时雪抱着褚月见果断地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及腰的草将原本的小路遮住了,像是通往不归的路,这里虽然设有神殿,但是实际却是毫无人烟。   “你小心一点,这里的草好锋利呀,我的手都出血了。”褚月见神情不满地将自己环着他脖子的手收回来,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还将那根铁链系在手腕上。   明明连命都要不保了,她怎么还能这般娇气。   奉时雪低眸掠过她轻颦起的蛾眉,视线定格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果然上面带着浅显的伤痕。   他见到那血痕目光一定,压下心里的情绪,随后将她整个人完全罩在怀里。   他鲜少有这样和她这样相拥过,所以心升起一股微妙来。   他发现自己只要稍微用力,褚月见整个就像是柔软的棉絮般,以一种越渐收小蜷缩的姿势乖巧的在怀中,现在只能看见乌黑的发髻。   有种怀中抱着的是某种瘦小的动物,轻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却清醒知晓褚月见并非如表面这般柔软,她是亮着爪牙的动物。   她现在无人庇佑,所以弱小得他只手可以捏碎。   这样的看起来无害的人,之前是怎么做到光是用脚……   奉时雪脑海触不及防闯入了之前的记忆,呼吸微滞,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片刻恢复清明。   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选择是对的,褚月见最好不要死在旁人的手中。   奉时雪哪怕带着一个褚月见动作还是很快,很快就窜出了浓密的草丛,可出去之后不是归路,而是悬崖峭壁。   褚月见探头看了一眼悬崖,然后想要起身歪头看看身后跟来了多少人,却被莫名被奉时雪一把按下。   “不想回去找死,便听话点。”奉时雪神情冷淡地伸手将人按在怀里。   靠得太近了所以褚月见能清晰听见他的心跳声,这样的力道她被震惊到了,有点震耳欲聋的错觉。   她忍不住心生疑惑,是习武的人心跳声都这样快?   还是方才跑得太急了,所以奉时雪的心跳才会这样快?   思绪被着跳动异常的心跳吸引,褚月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了,脸上的浮起不满。   奉时雪胆子变大了,刚才这是在威胁她呢!   虽然奉时雪讲的话没有错,现在也回不去了,但不代表着她能忍受有人威胁自己。   毕竟现在的人设不能崩,不然枉费她刚才一直在刷作死值。   “你……啊!”   褚月见刚想要出言呵斥他,刚抬起头便看见奉时雪立在陡峭的悬崖边,然后毫不犹豫直接抱着她跳下了悬崖。   见此场景褚月见瞳孔巨缩,耳边刮来的是凌厉的风肆意,正割着她娇嫩的肌肤。   她的双手无意识紧抱着他的脖颈,将自己紧贴过去。   奉时雪该不会是被自己欺负疯了吧,想死还拉她来垫背?   早知道就不设计这场戏了,褚月见现在后悔死了。   她做这一切是为了制造一种和奉时雪亡命天涯的感觉,落入同样绝境下是最容易产生好感和依赖的。   接下来按照她的设想,随便找个机会假装失忆,摆脱公主的身份和他相处。   她这几天的作死值刷得也够多了,换了不少的石丸,打算换个人设尝试刷好感。   但是奉时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连她也没有想到落入绝境后,来的地方竟然是悬崖,奉时雪还就这么带着她跳下去了。   “闭嘴。”奉时雪耳边响起不断的尖叫,心尖都泛着麻意,很不舒服,故而语气带着厌烦。   褚月见哪管他的话,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双眼紧闭,呼吸都放屏住了,感受着让人头皮发满的下坠感。   她怕火,怕高,怕鬼还怕疼。   奉时雪低头扫了一眼,怀中人犹如八爪鱼般紧紧抱着自己,别过双眼,伸手抓住一旁的树枝,轻巧的落下。   奉时雪单手托着怀里的人平稳落在洞口,怀中的人恍若味觉仍旧还在颤抖,不过并没有打算提醒她。   身后的悬崖下是滚滚长江,掉下去必定死无全尸。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清冷的目光环顾洞口四周,抬脚往里面走去。   他曾经来过这里,所以方才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   这是位世外高人隐世之地,里面设了不少的机关,只有通过之后才能有机会出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感颈上温热的气息洒过,熟悉的感觉往上攀升,脚步骤然僵住了一顿。   “下来。”奉时雪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语气毫无起伏。   褚月见身子如雨打芭蕉般颤抖不止,乍一闻见奉时雪的声音,还没有从方才的死亡感中回过神,赶紧摇头。   不仅不下来双手还环得更加紧了,整个人贴紧过去,带着誓死也不放手的气势。   就算是要死,她才不要给谁当垫背的。   “若不下来,我便将你丢下去。”洞口幽暗,奉时雪的轮廓半影在黑暗中,窥不见其神情,但闻见语气反倒有种厌倦的懒散。   “不要。”褚月见闭着眼将头埋进去,依旧拒绝,颤不停。   大约是见她真的很害怕,奉时雪的手搭在她的后背,下意识地安抚拍了一瞬。   但他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手怔住,须臾敛下眼睫,语气缓和了些:“不会掉下去,下来。”   听见这样说,褚月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那种下坠感已经没有了。   缓缓从他怀里将头抬起来,眨了眨双眸环顾周遭,发现原来奉时雪带着她,落到了悬崖峭壁的山洞中。   果然跟着奉时雪是死不了,后面还是都紧紧跟着他了!   褚月见听话地从他怀中落下去,双脚踩地之际还有些发软。   还好奉时雪靠得近,她伸手就能抻着他的手,这才没有软下去。   被吓得腿软实属有些丢人,特别是方才还将人抱得那样紧。   他会不会在心中嘲笑自己?   褚月见悄悄抬眸,他的轮廓掩在昏暗中窥不见神情,但那微凉的视线却在自己抓他的手上。   这手给他烙印过!   顿时褚月见犹如手被灼伤了般快速收回来,藏进袖口中不让他看见。   “让你带我下山,如今你带我来的这是什么鬼地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褚月见不敢再用手去碰他了,生怕他一会儿想起来了,咬着牙站起来往里面走。   讲完之后好似有些反应过来,眼下就只剩他们两人,自己表现得太嚣张了会不会激怒他?   若是奉时雪不管自己,将自己弄死在这里,然后悄悄跑了也说不定。   所以褚月见语气一转,哪怕依旧恶生生的带着别扭的嫌弃,骄纵犹在却变得飘渺无底气,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过你也算护驾有功。”   听着这别扭的语调,奉时雪低垂眼眸,缓步跟在褚月见的身后,嘴角微不可见地扯出细微的弧度。   她现在想要靠着他安然无恙地出去,却又改不了以往的跋扈和骄纵。   不知道这娇生惯养的娇躯被藏在在这个潮湿阴暗,且无人知晓的山洞中,然后慢慢凋谢腐烂会是何等的场面。   奉时雪抬起清冷的眸,抬手有柔软的青丝自他的指尖如瀑般倾泻下,心中的情绪因此淡化了。   他看着错身走在前面的人,幽光微动,克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以为黑暗中他看不见,所以正在不加任何掩饰内心的惧意,使劲颤抖着自己的肩膀。   褚月见看似淡定地越过他往外面走着,实际是察觉到了有一瞬间,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若有若无的杀意。   后面没有出路,前面说不定还有出路,一旦他对自己动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奉时雪这一跳崖的行为,完全将她的计划打乱了。   原本想用的是假装失忆来接近他,有他把柄在手且她失忆后态度好点,应该不会触发他的杀意。   但现在这个场景根本没有机会按照原计划进行,反而也不能突然转变态度,还得继续作死,她现在是根本不敢回头。   现在就想要塞一颗石丸在嘴里,她敢保证自己再继续作死下去,奉时雪忍一段时间后,绝对会在心里升起将自己做死在这里。   虽然知道石丸不能多吃,但褚月见为了拒绝作死,还是悄悄吃了一颗。   她怕黑,前面幽暗着不见出路,谁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若是有人陪着才会觉得安心。   她对未知且黑暗的恐惧,远高于对奉时雪的恐惧。   食用了石丸后,褚月见现在也不怕崩坏了,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抱着身后人的手臂。   顷刻的软香入鼻,方才压抑着的情绪忽然不断往上攀升,来得汹涌,让他险些有些抑制不住了。   不想让她发觉自己此刻的异常,再呼吸染上几分沉重后就克制地压下。   方才还在恶生生的人,转身便可怜兮兮地紧紧抱着自己。   他在褚月见这里得到的永远都是拒绝,所以下意识便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别动。”褚月见察觉到他的动作,力道更加紧了,任她如何用力抱着就是不放。   她在黑暗里睁大着双眼,努力想要看清现在里面的场景,奈何她黑暗中的视力确实不好,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我就抱抱,什么都不干。”褚月见感觉他就快要抽出自己的手,面色露出痛苦,赶紧再次抱紧,嘴里带着了想要安抚他的话。   这句话太熟悉了,熟悉到奉时雪瞬间就忆起来了,当时她也说过这样的话,然后……踩了他。   她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超级肥!(苍蝇腿搓手)还是在野外刺激,不能光做梦得来点真实的~   ——————今日推荐书单——————   今天推荐我家猫猫的书,炒鸡好看!《和清冷表兄共梦后》by卧扇猫   女主落水后经常会梦到自己和清冷表兄酱酱晾晾,嘶溜,这本书交通异常发达!认准猫猫后上了车就下不来了(矜持捂脸)   感谢在2023-06-07 15:50:39~2023-06-08 13:1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鱼鱼头汤 8瓶;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5瓶;包子脸、端函、答案有错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毒   黑暗中的奉时雪敛眸, 含着晦涩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顷刻转过头,耳根逐渐蔓延起赤色。   褚月见看不见却有种错觉, 在这句话出来之后, 怀抱中的手臂一僵。   力道是停了下来, 但周围的气息,好像忽然就莫名有些诡异起来。   正当她想要回味自己这句话,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耳边传来他略显喑哑的声音:“并排走挡着路了。”   算作是解释了。   褚月见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他自幼学习武艺,夜亦能视,看见了前面有道小门。   可这条路只能够让一人通过, 她这般抱着自己是过不去的。   “那、那我能牵着你走吗?”褚月见还是有点怕,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自黑暗中传来。   虽然她也很害怕奉时雪弄死自己,但她完全没有办法一个人走,光是想着便觉得头皮发麻,双膝发软。   最主要的是察觉奉时雪缓和了语调,每当察觉有人这样对她,她下意识便会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奉时雪闻言她语气中的惧意, 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黑暗中的她仰着头,一双眼眸又亮又灵动, 和白日里那种骄纵蛮狠完全不同, 里面满是依赖还有期盼。   察觉到自己好似正被她依赖着,奉时雪心尖有种隐蔽的情绪, 在往上升起。   埋进土的苗芽破土而出, 他近乎有些承受不住。   但他清楚, 眼前的人一贯喜欢用这样的表情示人,哪怕是陈衍让在她眼前,她一样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所以这不是只针对的他一人。   奉时雪任由心中滂湃的情绪在翻涌,面无表情地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见她逐渐痛苦的表情,他抿唇克制,还是缓道:“抓我袖子。”   他观自己这句话刚落下,眼前的人眉宇顷刻明媚起来,弯着嘴角,荡漾出浅浅的梨涡。   奉时雪面无表情盯着,莫名从心尖泛起一股痒意,自心尖蔓延至喉咙。   褚月见心下一喜,美滋滋地想着,奉时雪不愧是男主,其实还是有纯良的一面。   然,奉时雪目光掠过她嘴角的梨涡,目光幽暗如晦,等她松开后转头往前面走。   这里是有一道够一人通过的石门,机关的方向他还记得。   在找到机关后用力的按下,从石门缓缓打开透出一丝光。   褚月见本来紧张地等着石门打开,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缠上了,那种滑腻往上攀爬的触觉犹为明显。   隐约感觉到是什么后,褚月见整个人顷刻僵在地,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脚上冰凉还在往上攀延,她还是没有忍住,紧紧抓住眼前的人,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奉时雪,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奉时雪闻言偏头,盯着褚月见没有讲话,他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让跟在自己的身后。   “好、好像是有蛇。”   褚月见漂亮的五官被惊慌失措填满了,那双雾眸中泛上了,因为害怕而泌出的雾霾。   她现在连最后的一点骄纵恣意也没有了,惨白着小脸显得可怜又无辜。   “它、它好像在往上爬。”奉时雪不讲话,她心中有惧意,忍不住再次开口求助般的说到。   此时那蛇已经缠上了她的小腿,她的语气都染上了哭腔,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半分不敢动弹。   她以为奉时雪都愿意让她跟着了,再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但这次褚月见猜错了,奉时雪不仅会见死不救,甚至还会成为助纣为虐的侩子手。   “嗯,它透体红色,剧毒,咬一口便会中毒,毒发得很快,半个时辰若是没有解毒,爆体而亡。”奉时雪冷淡的嗓音陈述着,好似在议论今日的天气般。   褚月见听见他如此熟悉的模样,眉心一跳,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下意示地抬眸,想要看着眼前的人。   此时石门已经透出了光来,但褚月见首先见到的是奉时雪那张仿若谪仙的脸,寡淡冷清的眼底映着光,半分怜悯都无,好似地狱中修罗。   奉时雪半阖眼眸,抽出腰中的长剑,一剑斩断了褚月见抓着的布料。   布料崩断,褚月见这才反应过来,奉时雪哪里是还有什么良知啊,他根本就是恨不得自己死在这里,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大概,就是知道这里有蛇。   她是奉时雪拿来当诱饵的!   奉时雪冷漠地斩断被褚月见牵着的那一块,闪身闪身入石门中,然后停下转过身。   那向来冷漠的脸上染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学做褚月见以前的模样,毫不掩饰自己的脸上的恶意。   褚月见睁着雾气蔓延的眼半分不敢动,因为动的话那蛇绝对会咬自己,如果真的如奉时雪所说这蛇有剧毒,她必死无疑。   然后她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奉时雪将石门按下来,以及那张好看得,每次都让她失语的脸上带着晃眼的恶意。   褚月见忽感自己和奉时雪的身份对调了,她是束手就擒的猎物。   此刻她终于知道,以前自己欺负奉时雪时,他看自己的心情了。   很微妙。   其实她早有想到奉时雪是朵黑心莲,但没想到这人也太黑了吧!   褚月见毫不犹豫将系统打开,努力在里面搜寻着,看看有没有可以弄死这条蛇的东西。   看是看到了,等当她满心欢喜去点击购买,发现现在积分根本不够买,因为被她用来换石丸了。   作死被反噬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次次都很惨烈。   褚月见水光潋滟地看着,眼前似乎欲要离去的修长身影,皓齿紧咬,扫过唯一买得起的肉豆蔻。   上面写的是,听话。   “奉时雪!”   自身后响起少女清脆上扬的嗓音,似乎带着义无反顾,奉时雪下意识地转过头。   鼻尖满是芬芳,带着某种诱人的花香袭来,能勾起人心中所有的贪欲。   奉时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扑倒在身后的浅水池中,后背抵在石壁上,飞溅起来的水将发丝打湿。   褚月见撑起双手坐起来,垂头看着底下的人,小脸紧绷着:“我们要死一起死。”   “你……”奉时雪眉峰攒起,想要将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   他刚开口便被褚月见捂住了嘴,有什么东西滑进去,入口即化。   熟悉的味道让奉时雪平淡的表情碎裂,用力推开身上的人,扭头想要将方才的东西吐出来,奈何那东西现在连味道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又给我吃了什么?”奉时雪神情染上风雪冷意,转头看着坐下水池中的人。   她脸上带着恶劣且得意的笑。   那些被他强行遗忘的记忆再次涌上来,原本冷白色的面色浮起一层浅薄粉色。   “谁让你要害我,我只是还给你。”褚月见坐在水池中笑得分外无辜。   她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褚月见神情忽闪地看着眼前的人,注意到他如今眼中的浓烈情绪,那眼神不太像怒恨。   褚月见心中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想到方才,他可是要至自己于死地,又觉得不够解气。   反正既然都是得罪,她也不差这一次,她只想要活着回去而已。   褚月见仰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满是无辜:“其实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她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之前有在系统那里购买过一次,但是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奉时雪掀眸冷漠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否是真的不知晓,任他如何看,那脸上只有理直气壮的无辜。   原来是真的不知晓啊。   奉时雪忽然想笑,可情绪已经将他淹没,仰躺在水池中,华光潋滟泛着冷意。   她根本不记得,所以只有他夜夜被魇住,然后纠结不已。   褚月见讲话时都有注意奉时雪的表情,见他目色沉沉,好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气急败坏,看自己的神情也还很奇怪。   分明现在该委屈的是她,她却看见萦绕在他眼中有委屈。   他好像想……哭?   褚月见心中不安,压下莫名的感觉,咬着牙不去乱想,专心警惕眼前的人。   方才她打定主意扑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条蛇咬了一口,现在伤口侵泡在水中,开始有种酥麻的刺痛感。   时间紧迫,她得赶快解毒。   “虽然我只知道是何物,但我知道这个东西能让你听话!如果你不救我,我也要让你再感受一遍。”这个感受指的是感受她现在受的苦。   褚月见神情带着明晃晃的威胁,峰回路转地道:“谁让你……”要将我关在外面。   !   褚月见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见眼前的奉时雪冷漠破碎,身影几乎快得看不见影。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贯在身后的石壁上,后背紧贴在池壁上。   她被掐着下颌,强制扬着头,耳边拂过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褚月见,若是想死大可早些和我讲。”他可以陪她一道去死。   奉时雪那双眼眸低沉得犹如浓稠的墨汁,带着惊心动魄的漩涡,低头神情莫名地看着她。   她方才说忘记了,现在却又说再让自己感受一遍,所以骗他,根本没忘。   不仅如此还曾骗他说,只是他一人的褚褚,转身却和旁人相拥。   其实他也是骗她的,她不会死,是他不甘心,所以违背本意起了贪念,想要将她独占。   这次他方才再次清晰明白,她从未将他的尊严放在心上,且肆意妄为以欺辱他为乐。   她只想看自己陷入沼泽痛苦挣扎,永远以旁观的轻蔑践踏着他。   褚月见没有心,也学不会爱,早应该知道的。   她的爱是假的,他却次次信以为真。   “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谁也别想折磨谁了。”他声线低哑,情绪失控带着轻颤。   奉时雪冷静的眸子充斥满了血色,寡情的眉眼下敛,单薄的唇线勾成冷嘲的弧度,掌心聚拢。   她想死,那他便陪她一起。   这个念头犹如扎根般盘旋在脑中,奉时雪分明都快压抑不住那些情绪了,却忽然勾起了嘴角,沉寂的眸子翻涌着隐约疯意尽显的情绪。   褚月见察觉到了这浓厚的杀意,用力地扒拉着脸上的这只手,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原本洁白的脸憋得通红。   奉时雪手上的力道让她清晰明白,他是真的想要弄死她,还是不会计较后果的那这种。   “我才不会死在这里。”褚月见一字一顿地憋出几个字。   她带着强烈的求生欲,用力地扳着他的手,却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她是真的不想死,也不想死在这个什么都不熟悉的地方,褚月见眼角不自觉地留下滚烫的泪。   那滚烫的泪滴落下来,带着灼人的感觉,奉时雪眼中清明现出,手中的力道微松懈。   奉时雪神色微动,唇嗡动,有什么话就快要脱口而出。   褚月见灵敏地察觉到他的失神,趁着这个机会低头,恶狠狠地咬上他的虎口,委屈的泪水大颗地砸下。   虎口处传来的刺痛感,并未让奉时雪变脸,而是因为那不断落在自己手上的泪,显得有些无措。   “松口。”语气都紧绷了起来,方才的杀意顷刻消散了。   褚月见低头死死咬着不放,他不放手,她也绝对不放。   奉时雪抿唇,用力强使她吐出自己的手,语气已经回归平静,好似方才的杀意,还有失控的情绪都未曾出现。   “将解药拿出来,我不杀你。”他低眸冷漠,看着她眼角的泪。   他上吃过这个东西后身体不受控制,虽然也没有服用过解药却也无碍,但他向来厌恶这种不能自我掌控的感觉。   褚月见其实真的很该死,但那是他很久之前的想法了,现在褚月见必须要好好活着,除非他死。   嘴里满是铜锈鲜血的味道,褚月见被迫仰着头唇微张,神情倔强地看着奉时雪,嘴被这样掐着根本没有办法讲话。   奉时雪和她静静地对视着,将她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   水光的凌波若影若现地映在他的眼底,鼻梁上的那颗痣,熠熠生辉,格外的显眼。   褚月见察觉到他手泄了力道,勉强憋出一个命令:“松手。”   褚月见下颌被松开,腰窝一软,扭头伏在一边喘气。   在奉时雪看不见的地方,褚月见脸上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后悔。   完蛋了,奉时雪现在肯定特别想要弄死她。   褚月见欲哭无泪,大抵好感又要下降了,这项数值刷不上去,也根本就刷不了。   大腿有东西游动缠绕,褚月见这才想起自己腿上还缠着个东西。   既然已经得罪了,也不怕再得罪狠一点。   既然奉时雪让自己中了蛇毒,他知道这个东西,也一定也知道这个毒该如何解除。   能心甘情愿让他帮自己解毒,几乎是毫无可能,所以她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褚月见缓和了情绪后扭头,看着立在水池中浑身湿透的奉时雪,眸光微闪。   他雪白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污泥,却依旧不显一丝落魄,和她现在形成鲜明的对比。   褚月见抿唇敛眉,命令道:“带我上去。”   奉时雪听见命令,动了动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抱、抱我上去。”褚月见看着他的动作,赶紧出声,下意识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生怕他是提拉自己的脖子上去。   她现在浑身无力,也不知道那个蛇毒是什么症状,褚月见眼底划过一丝忧心。   奉时雪手指微顿,继而弯腰将人抱起来,缠绕在她腿上的蛇却纹丝不动,好似是她带的一个饰品般。   照做将人带上去后,褚月见指挥着奉时雪让他将自己放在石床上。   奉时雪全程一言不发,沉默照做。   褚月见坐在石床上后,下意识的想要撩开裙摆看缠在大腿上的蛇,手刚伸出去,似察觉到身旁的视线,顿住。   “转过去,闭上眼。”褚月见抬头对着奉时雪道。   奉时雪神情略显古怪瞬间,继而闭上眼睛转过身。   褚月见这次和上次依旧不一样,上次……   奉时雪闭着双眸眉眼结起郁气,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应该是在脱亵裤想要看伤。   褚月见拉开自己的裙摆,看见钻进亵裤里的那条蛇,紧紧地勒着自己的大腿,像是一根红线般,嘴里还咬着自己的肉根本没有松开。   怪不得方才感觉那样疼,这样持续放毒,该不会直接毒死她吧。   褚月见伸手去拽它,不仅根本拽不动,它还在收紧,大腿上的肉都勒得得紧紧的。   这什么鬼东西。   褚月见思绪慌乱,伸手抓着奉时雪的衣袖,语气带着命令:“快想办法给我把它弄下去。”   他对这个东西这么了解,肯定也有办法将这个东西弄下去。   由于褚月见没有让他睁眼,所以奉时雪睁眼转过身后,只能伸手凭借着记忆摸索着。   褚月见眼见着骨节分明的指尖搭在上面,小腿清晰一凉,忍不住抖了抖,心尖泛起涟漪。   “上面一点。”她忽视这样的感觉,咬着牙命令。   奉时雪手指微顿,继而面无表情地往上移动,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她在颤抖,并非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的。   终于摸到了那条蛇尾,它察觉到自己被碰到了便往上蜷缩着尾巴,这是不愿意从褚月见腿上下来的表现。   这种蛇最是喜爱皮肤娇嫩的少女,但凡沾上之后便会一直咬着肉,然后释放着牙齿上的毒汁。   蛇尾巴滑腻根本就捉不住,奉时雪尝试了几次后眉眼染上懒恹,主动开口道:“弄不下来。”   褚月见闻言,神情略微有些挣扎,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奉时雪,他闭着眼睛犹如八方稳重不动的神佛。   奉时雪应该是个正经人,而且还这样讨厌自己,大约不会乱看吧。   褚月见悄悄将自己的裙摆往下扯了一点,堪堪露出笔直的双腿,脸上染上胭脂红:“现、现在可以睁眼了。”   褚月见将头扭到一边趴在石床上,压下心中难道的羞赧,催促道:“快点将它弄下去。”   奉时雪睁开眼眸了,入眼便是面前那雪白纤细的大腿根部,上面缠绕着透体红艳的蛇,像是精美的腿环。   他垂眸凝望未曾眨动半分,抬手拽了几下见它牙齿深陷,若是不主动松口根本弄不下来。   抬眸看着趴在石床上的人,隐约能看见她浮起红痕的耳垂。   他掐住蛇头,手中略微用力,蛇头直接爆裂,血渍斑驳地落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蛇哪怕已经了无声息了,但尾巴还是依旧紧紧缠着褚月见的大腿,像被红绳勒出悱靡的欲美。   褚月见察觉到腿上一凉,扭头一看,那咬着大腿肉的蛇头被直接捏爆了。   这样凶残爆头的手法,她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方才奉时雪捏蛇头时,该不会想的是她的头吧?   不知道是否因为毒发了,褚月见腰上顿感无力,浑身酥软地伏在石床上胡思乱想。   想起方才奉时雪说,若是没有到了一定时辰,没有解毒她就会爆体而亡。   褚月见掀开泛着水雾的眼,盯着奉时雪道:“给我解毒。”   奉时雪正垂着头,凝视被捏爆的蛇头,听见她的声音才过神来,抬首看着她眼底暗流涌动。   接触到他的这个眼神,褚月见哆嗦了一下,依旧坚持催促道:“快给我解毒。”   她以为解毒很简单,所以才这般直接吩咐,结果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当她被奉时雪压在石床上,脸上的表情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水眸中满是错愕。   褚月见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脸,那股清淡的清茶香萦绕在她的周围,心跳骤然悸动不停。   “你、你干嘛?”对这般他突然的行为,褚月见语气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鼻翼都是他的气息,她现在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抬手推搡,触及的却是犹如钢铁般纹丝不动的胸膛。   “你说呢。”奉时雪语气毫无起伏回应,手上却主动解这她胸前的带子。   这蛇毒本就不正紧,霪蛇,本来非交合不解。   奉时雪想要克制自己的行为,却没有办法和身体对抗,强忍行克制使他眼尾带上一抹猩红。   褚月见胸前的带子被解开了,露出鼓鼓起伏的弧度,包裹在粉白色的裹胸中,可想而知若是等下完全露出来的模样。   他见过。   奉时雪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手伸过去,语气依旧冷漠:“让我停下来,我找其他方法帮你解。”   褚月见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慌张,没有想到解毒是这样解的,慌乱间直接开口命令道:“停下来,然、然后将毒吸出来。”   话音刚落下奉时雪果然停下来了,然后将头往下移停在大腿处,毫不犹豫将她的腿扛在肩膀上,张口含住大腿上的伤口。   “唔。”奉时雪吸伤口的时候,褚月见忍不住溢出一丝声音,察觉之后双颊绯红。   她察觉这样的姿势太令人羞耻了,便伸手去拉裙摆想要遮住。   但浑身无力,别说是裙摆了,她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试了几次就放弃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奉时雪也厌恶她,不会乱看的。   褚月见绯红着脸,看着他吸着伤口的毒。   这样的动作虽然本意是正经的,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感觉奉时雪的身上,自带了一种不可触碰的禁忌欲感。   像是神龛摆放的神,被迫染上了七情六欲,完全堕落成了世俗的凡人。   哪怕是此刻神情冷漠地在帮她吸毒,她却总有种错觉,他这幅模样好像是在做旁的。   褚月见视线从他得侧脸往下移,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下意识吞咽口水,只觉得他的脖子也好好看。   不过……吞了?!!   褚月见后知后觉地掀开眼眸,果然看见奉时雪吸的那些毒,根本就没有吐出来过,全部都是咽下去的。   她一个人中毒了还能忍,奉时雪若是跟着一起,那结局就不太好说了。   “够了够了。”褚月见赶紧出声。   奉时雪闻声停下,却也用牙咬了一口,然后放下褚月见的腿站起身来。   此刻他淡薄的唇上,染上了一抹秾色,像是吸食血液的妖,一双眼眸暗幽幽的带着狠劲。   奉时雪抬手擦过嘴角的血,低眼看了眼指尖的血渍,原本冷漠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笑来,寒意刺骨。   “够了吗?”   奉时雪轻声呢喃,继而语气暗哑地看着石床上的人,眼中有暗藏的光一闪而过:“还不够的。”   他要将褚月见浑身的血,都吸干才够填平满心的丘壑。   褚月见看着忽然周身气质,变得十分危险的奉时雪,心中发抖,想要爬起来跑,奈何身体满是松软。   作者有话说:   恭喜我们雪雪。 第48章 山洞   奉时雪受着不断攀升起来的情绪, 理智尚在沉浮却冷眼看着她挣扎的动作。   忽而弯腰靠近她,带着寒意的指尖划过褚月见的眉眼,继而抬起她尖尖的下巴。   他在仔细观摩其颜色。   褚月见中毒的时间比较长, 所以现在已经浑身无力了, 像是待宰的羔羊, 只要他随便轻轻一捏,便能将她捏死。   奉时雪此生长到如今,甚少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唯一就几次而已。   一是祭师族被灭门,数百的同族尽数死于刀剑之下,成为那黄泉路上的冤魂。   二则是遇见褚月见之后,从初见时, 她的每一句话, 每一个动作,都能瞬间引起他微不可见的情绪波动。   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所以他每次都会有种奇特而不可忽视的感觉,可每当忍不住想要直接弄死她的时候,褚月见却说她属于他。   手染了他的情绪指尖用力往下压,她的唇便被迫张开露出藏在里面,水盈盈的, 像是晨间的露珠。   心口传来莫名的颤动,奉时雪紧紧地盯着她的微张的红唇, 觉得喉咙莫名有些痒, 呼吸无意间都染上的热气。   “褚月见。”忽然奉时雪缓缓咬出她的名字,声音极淡, 不带一丝的温度, 没有明显的起伏, 但其中的意味莫名。   褚月见听见他忽然开口唤自己的名字,察觉到了危险觉得被他捏得生疼,想要错过自己的下巴。   却被他用掌心大力地禁锢着下颌无法动弹,倏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便被咬住了。   奉时雪?   褚月见先是露出错愕,然后睁大了双眼,失神地看着眼前放大无数倍的脸,玉面菩萨相,眉骨的那一一点红却在此刻显得分外的邪肆。   奉时雪半睁看华光潋滟的眸,掠过了她此刻的表情,他的手已经松开了,但她的唇却还是微微张着,水灵灵的眼中满是茫然的水雾。   眼前主动吻她的人是奉时雪?褚月见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感觉。   但眼前的不仅是真的奉时雪,他还还用尖锐的牙轻轻撕咬她下唇的软肉,动作隐约带着泄愤的意味。   他半阖上眼眸,修长的睫毛扫过她的侧脸,带起微痒的感觉。   其实根本没有解药,要么一起死,要不然……   这般想着便忍不住大力咬着她的唇,奉时雪的气息染上了悱恻之意,耳听见她回神的痛呼声,心中竟然觉得异常畅快。   晓得疼便好,他日夜皆被不堪梦魇所受扰,如今给予她的这点是远远是不够的。   过往的那些记忆很突兀地涌入奉时雪的脑海,他攒起了眉宇露出了痛色,无力承受其汹涌情绪,所以理智被纂夺了。   “奉时雪,冷静一点。”褚月见神情慌张地往后退着,企图唤醒他。   奉时雪片刻回神,低垂眼,窥不见其中的神色。   唯有他自己知晓,心中翻腾的那是一种强烈的情绪,带着倾巢之势而来,犹如激流的洪水,将他的引以为傲的自持冲垮了。   如今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着叫嚣,他身有褚月见亲自刻下的烙印,他自此以后属于她。   她不是说过吗?这是他的褚褚,独属于他的,所以也要在她的身上留下那些独属于他的痕迹。   奉时雪眸中闪过迷离,仅剩的理智消散了,他被推至了肆意可以沦陷的深渊。   以往未曾尝试过欢愉,他自认克己无欲,可自从那些夜夜袭来的梦魇,还有睁眼便能时刻透过铜镜,轻易窥见那颗殷红的赤痣。   他被那些不可得一步步推至高点,却始终不尝其中滋味,所以生出八苦。   曾也尝试抵抗过,可到头来遇见褚月见后依旧无一不是失败,所以他一次次将自己放任,任由八苦皆有她。   明知道她不曾动心,甚至连说的爱,什么独属于都是假的。   她性格恶劣不曾改过,只想要将他拉下来,然后冷眼看他痛苦沉浮。   如今她真实地在此处,毫无防备,娇弱得似攀上春枝的花对着他邀引,奉时雪还是觉得不满足,想要见其盛开至景。   神垣山的雪忽然就燃起了火焰,最顶端的那朵圣洁莲花正在燃烧着,所以他抬起了那双玉净白。   他的眼前生了虚妄,窥不见其他的场景,只能怔神地看见那虚假的画面。   此时分明是至夏,它却染了初春,彻底颠倒了世道规则。   他是曾见在梦中见过无数次,却没有那一刻如眼前这般清晰明了地绽放着。   使其忍不住垂下头想要轻嗅其芬芳,试试沾露的花,不知道是否如心中所想那般远不可触。   威严庄重的法相坍塌了。   眼前的人以前那种清冷全然消失不见了,唯留下了怔愣,带着某种隐约的情绪在翻涌。   反应过来的褚月见胡乱蹬着。   见他眼中的虚妄,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奉时雪根本就是骗她的,哪里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解。   若不是她误打误撞,让他吸了自己身上的毒,他也染上了,估计等肉豆蔻的效果过去了,他肯定不会管自己的。   观他这副模样,褚月见之前做过的梦闪过脑海里。   鸳衾翻涌,压着她的是推搡不动的神龛,现实和梦境融合在一起十分清晰。   她憋红了脸要推人,奈何身上的人犹如钢铁般的强硬,半分不能撼动。   褚月见自己觉得是在拳打脚踢,想要将他理智唤回来,实际上落入他的眼中,却觉得她的每一寸力道,柔得似乎挠进了心尖,到处泛起细微的痒意。   其实她一向如此,自主地上前靠近,待到紧要时刻,又要毫不留情地退拒他。   她只是为了戏耍他,想看他在苦乐中不堪言。   奉时雪掀开已经泛红丝的眼眸,低下头与其对视,眼中波澜流转带着摄人的光。   褚月见有瞬间的失神,力道就此松懈下来,借着她失神的瞬间,奉时雪快速扯下她的衣带,用它将她的双手束缚往后压。   “后悔了?”奉时雪低头沉声喘着气,语气依旧不紊不乱:“你也看见了,我没有旁的办法了。”   他有给过她机会,可她偏偏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那一个。   “不、不是。”语气带着颤音,尝试替自己开解。   她现在能控制奉时雪,所以见下达这个命令后,他做出这样的行为就足以知道了,确实没有旁的办法。   但她此刻真的有点害怕,眼前的人气息虽然还有些稳重,但很危险。   似杀意又好似并非只有杀意,那些情绪掺杂在一起分外复杂。   看见这样隐约失控的奉时雪,褚月见现在真的很为自己方才的作死悔恨,早知道就不安排这场戏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后悔的时候,如今左右估计也得要经历一遭,她想要为自己争个一线生机。   所以褚月见眨着雾蒙蒙的眼,语气带着后怕的直白道:“你会不会……死我?”   她的这话遮遮掩掩的,还带着深深的惧怕。   奉时雪没有听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拧着眉头反问:“什么意思?”   褚月见想起之前做的梦,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飘忽不定,双颊绯红。   她该怎么和奉时雪讲啊?虽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她还年轻,不想自己死在这件事儿上。   褚月见支支吾吾,始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将奉时雪的耐心完全耗尽了,却还是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最后褚月见心想现在两个人都中毒了,不解都得死,甚至心中还很乐观地安慰自己。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反正她也不止梦过这一次。   褚月见明媚的水眸双眼一闭,似豁出去似的用捆着的双手,去抓住奉时雪的手放在上面。   带着热气的掌心覆盖上去,她忍不住一缩,咬着唇忍住,语气带着嘱咐:“你别太冲动了,温柔一点,之后便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最好是尽快忘记,不要记恨她。   奉时雪听见此言,忽然勾唇一笑,眼中却是冰凉一片。   任他怎么如何拆解这句话,都觉得使人很不悦。   特别是他看见褚月见这般熟练,还牵着他的手,便觉得郁结于心头。   谁说能一笔勾销?他受过的苦乐告诉他,要纠缠至死。   观她这般勉强的模样,奉时雪抿唇敛下眼睫,手中带着恶意地用力,看着她顿时变了的脸,心中忽感畅快。   那被他吻过的花,现在被揉烂了,还淌了一手的靡丽花汁。   只可观其景却不能深入其境,如何解愿?   他缓缓抬起那张不可触碰的冷漠脸,语气喑哑,沉息着逐字吐出:“我不进。”   这个毒说好解也好解,并不需要到最后,只需要在外环游至被其浇染便成。   沉迷其中的褚月见一听奉时雪的话,勉强找出一丝神智,努力回味是什么意思。   待到反应过来时,褚月见顿时欣喜地睁开双眼,猛点点头道:“行!”   她一直知道,原主是因为馋奉时雪,所以才被弄死的,所以只要她不馋就成了。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垂下头看着她,古井般沉寂的眼眸幽暗一片,抿唇并没有讲话。   他毫不留情低头含住将那纯白的花,然后残忍揉碎了,上面抖落下来的晶莹,滴落在下巴缓缓往下落,留下一道水渍痕迹。   褚月见大约是中毒有些久了,所以反应得很快眼神亦泛散了,自唇边溢出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似琴弦碰撞,撩拨出丝丝勾人的惑音。   奉时雪闻言呼吸失率,复而抬起头,唇边晶莹闪着光,冷漠又恹恹地垂眸看着她。   她因为奉时雪忽然停止的动作只看自己,所以她那双水雾眸,里面蔓延着盛满了无辜的不解,正欲要开口讲话。   奉时雪见她启唇,克制地抿住唇,忽然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她的唇,将她即将出声的唇堵住。   “别出声了。”他的语气喑哑,带着恹恹的怠倦,似不喜听见。   被捂住嘴的褚月见清醒了,表情很是无言,其实也不想发出这样的声音,但真的没有办法。   她只要想到一脸禁欲克制的奉时雪,正做着那样最悱恻之事,脸上明明已经染上了,却还能保持原有的清冷克己,便有些忍不住。   被他捂住了不能开口,褚月见便闭眼偏过头抑制着自己,手紧紧地抓住垫在身后的绫罗将其揉乱。   她终于不出声了,耳边也没有了那惑人的声音,奉时雪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的缓解。   他垂下寡淡冷清的眼眸,脸上已经有被蛊惑的神情,但那双眸却依旧满是冷静,仿若理智和身体分割成了两个人。   他依旧清冷克制,却也正在疯狂亢奋着。   奉时雪神情冷漠,打量着她此刻的表情,那双向来带傲气的眼儿,此刻满是水雾,好似轻轻一抖,便会如珠子般往下掉。   “你别抖。”奉时雪带着沉息的嗓音低哑又轻柔,像是揉碎了天边卷着的彩霞,还带起云卷云舒。   褚月见本来还能假装克制,但真的没有办法抵御这样的声音,特别是此时的场景。   清冷的声音入耳,只觉得心口酥酥麻麻的,对他的话恍若未觉般无意识抖了抖。   “嘶——”   褚月见顿时便了脸色,方才带着恍惚的表情全消散了,惨白得似纯洁的梨花。   “别动!”   他神情恹恹地用手禁锢着她不让动,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偏偏褚月见一次都不听,还要动。   捂住嘴的手离开了,褚月见终于能讲话了,惨白着一张脸,水雾泛泛的眸中带着不可置信。   她看着额间泌出晶莹汗滴的奉时雪,脸上虽是克制,但眸中却是虚妄的赤红,显然比她这个中毒以久的人还要深。   方才不是说让他别冲动吗?   她都听话的不出声了,他还要去压那娇弱不堪的花!   褚月见怒了,咬着下唇,很艰难也要吐出支离破碎的一句话。   “奉时雪,你是个骗子。”方才分明说好的。   奉时雪掀眼看她,冷漠得犹如一尊散发着风霜寒雪,语气带着极其克制的沉息:“别出声。”   若她在这般娇滴滴地开口,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真的如她所言是个骗子。   褚月见没有得到解释,反而还得到的呵斥,心中忽然一口气升起来。   她拼尽全力猛地使力,想要坐起来,却忘记了此刻两人此刻的情况。   人是坐起来了,但褚月见懵了。   奉时雪神情也难得有些怔愣,四目相对,具瞧见双方眼中的情绪。   褚月见对视上后,眼角挂着的泪珠开始不断往下掉,身子便开始抖个不停。   原来她真的误会奉时雪了,以及,她大概彻底完了,回头若是回不去了,奉时雪绝对会弄死她。   奉时雪脖颈青筋虬结,沾满了汗渍往下滴露,冷静消散,目光幽沉,浓烈的情绪由此散开充斥着周围,隐约有些暴戾之势。   褚月见见状更加抖不停了,自觉理亏,便赶紧瘪嘴开始装模做样。   她瞳孔扩张震惊过后,那双雾水泛滥的眼中立即泪大颗地往下掉,咬着下唇神情坚难,满是委屈。   褚月见抬手撑着他的肩膀,裙裾散落在两侧腿止不住抖,轻颤着语气,开口便是恶人先告状:“你说的不进的,你知道现在在哪里吗?”   他如今身在花团锦簇中,正受那粉香湿琴轸。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褚月见轻声抽泣着,鬓边的含染湿了的碎发,混乱地贴在侧脸,显得是那般柔弱不堪。   奉时雪闻言矜骄的呵斥声,从虚无缥缈的妄想中醒神了,面色染上了怪异的绯红,盯着眼前假装委屈的人。   原本他是没有在此的,但现在他也不知道了。   这和他之前做的那些梦完全不同,梦中无感,梦醒亦是只有余温。   他虽有心延续,却始终不得其境,反而让他所有的矜骄,都在一次次纵容中消失殆尽。   如今他好似观见了,神殿上雕刻的那圣洁莲花,忽地绽放出了绚丽的法相。   顷刻,花瓣又齐齐凋零落下,那些花瓣倾覆于身,他被掩埋在花海中沉浮着。   “你看,你还要发出这样的声音!”褚月见不知道他内心所想,在听见后赶紧指责出声,语气满是无辜。   倒打一耙褚月见真的是能手,还有谁在这个时候还能讲这么多话?   奉时雪抬起泛着红丝的隐忍克制眼眸,入眼便是明媚春色的胭脂,这般的景色使他忍不住抬手将其压下。   褚月见差点就喘不过气来了,刚想要讲话唇被捂住,耳边响起他带着喑哑声音响起。   “已经这般了,所以你想让我作何?”   褚月见不讲话了,因为这都是她不断作死换来的,还有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奉时雪的杀意快要藏不住了。   浓烈的清茶香缠裹着沾染上她的眉眼,她蹙眉忍着想要抽泣往后撤。   耳边却忽然响起他强忍不住的沉息,褚月见面色瞬间由粉转白。   因为她感受到之前刻的那个‘奴’字分外的清晰,但凡有动弹便能刮过。   这也是她之前作死留下的烙印,完全没有设想过,这个字现在正刻在了自己身上,还是那般的深刻。   奉时雪知道她初次承受,原是想等着就这样等毒性过去,所以压着不让她乱动作。   但褚月见根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越是不让她去做的事,她偏生一身的反骨要尝试。   奉时雪眉心一跳,恹恹的眼眸沉下,抿唇克制着,本来脱口而出的话,在见她神情难受后尽速咽下了。   他目光微闪地低头凝望着褚月见,她受过教训后鼻尖耸动着,正咽着哭腔抽泣,可怜得跟滴露压迫的纯白梨花相似。   奉时雪下意识抬手,想去擦拭她眼角的泪珠。   这张白皙的脸上泛着一层轻薄胭脂,睫毛轻颤着,眼角的红还未曾褪去,正不堪承受地低声呜咽着。   曾经他是想要看她抽泣出声,慌张悔恨,已此来填补他心中荒芜的丘壑。   可观到她眼中真实的眼泪,却又觉得每一滴泪,都是从他心中流出去的血。   他割裂般享有了欢.愉,却也在心尖泛起痛楚,掌握不住的思绪与她同感链接了。   所以奉时雪捧住她的脸,埋下头吻了吻眼角的泪,带着暗藏的贪婪将那泪珠席卷咽下。   但他却越渐觉得不够,想要撕开一个口子,将其血肉一道咽下。   是否做到这个地步后,她才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是他一人的褚褚。   独属于他的,再无人沾染半分。   褚月见灵敏地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不对,讨好般地抬首,蹭了蹭他的指腹,指腹上的薄茧却激起了她心尖的一股痒意。   虽然那样的感觉很难受,但她深怕惹怒了奉时雪,他直接将自己弄死,因为他现在的情绪明显太混杂了。   褚月见艰难地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眼角的泪珠不断往下掉,将他的掌心蕴出一股湿意。   奉时雪的理智回归了,放在她眼角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拂过,带着安抚之意。   “罢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他此刻不想褚月见,死于无妄之灾中。   那混杂的情绪不见了,褚月见得寸进尺地抬着雾眸,问道:“我可以让你出去吗?”   她是真的有在和奉时雪商议,不知道现在让他出去,还能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他方才的杀意提醒了她,这人碰不得。   以为奉时雪也是一样的想法,不曾想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隐约带上了不可抑制的戾意。   褚月见这是嫌弃他?!   “不可以。”奉时雪似乎在咬牙切齿地道,语气犹如千尺寒冰,冻人心扉。   他忽然觉得,方才不让她开口是对的。   “那你让我说什么?”褚月见哽咽了,语气染上了哭腔。   “我现在出不来了,再等等……”   听见她的哭腔,他一顿,清冷克制的声音带着生硬,还有一丝无可奈何的郁闷。   他方才变脸便是因为此事,她本身就娇弱,若是强行离去定然是不行的,所以觉得反倒不如就这样静静等等。   褚月见听见奉时雪的话,眼中再次泛上水雾,咬着下唇。   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个‘奴’字还在不断撑着,方才她不过是动弹想要离开,便觉得疼得不行。   果然之前的担忧是对的,奉时雪若真的发狠,自己说不定会死在这里,好在他表现得还算理智。   “那、那要多久。”褚月见期期艾艾地眨眼看着他,被那个‘奴’字撑着真的挺难受的。   说到时间奉时雪脸上表情一顿,别过眼不言。   他也不知道。   褚月见也读懂了他的意思,神情慌张地唤出了他的名字:“奉时雪……”你别不会骗我吧。   话还没有讲完,眼前的人忽然唇微张溢出一丝难忍的沉息,向来克制的眉眼染上秾艳,眉眼刻画得愈渐深刻,脸上的表情像是最上乘的壁画。   那是褚月见一听就受不住的声音,从未听过有人能发出这样好听的声音,克制而又隐忍,偏偏还挟裹一丝难忍的慾气。   声音像是春蚕吐出的丝线,缠缠绵绵地裹着耳朵,褚月见什么也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那道声音。   好听是好听,但褚月见又变脸色了。   她眼眸泛起了水雾,眼前模糊一片,颤着嗓音道:“别,那个字真撑着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唤了一句奉时雪的名字,他就成了这样,此刻她分外后悔当时自己刻了字。   “别出声了。”奉时雪微微合眸呢喃着,遮住里面的情绪,昂着头,喉结不断滚动着。   她的声线娇柔裹蜜分外蛊惑人,正是察觉到了,他才会一直让她不要开口。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光听褚月见的声音,便能变成这样失控。   是真的很厌恶这样的不自控。   但他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自控力,在无数个不能寐的夜晚,克制就已经尽数消散了。   正因为他的嗔欲不拒痴,所以八苦皆尝尽,而她却什么都不知晓。   很难使人甘心啊。   忽然奉时雪垂下头,半眯着眼睛看褚月见,浓睫扫下一片阴影,晦涩难懂。   他抬手遮住她的双眼,不让她窥见自己的神情。   既然无法控制,那便一起沦陷吧。奉时雪冷漠地禁锢住她的腰。   突然陷入黑暗的褚月见心一慌,便想要抬手扯下遮掩的手,刚碰上便紧接着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褚褚,唤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情绪,暗哑得像是贴着耳朵传入,像是被沙砾磨过还带着难忍的沉息:“然后再结束好不好?”   褚月见虽然没有听明白,只感觉他声音不对劲,听见他说快点结束也没有多想。   她咬着牙,试探性地开口唤了一句:“奉时雪?”似出入林间怕生的小鹿般,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   她看不见了,奉时雪才肆无忌惮地将眼中的情绪显露出来,墨眸沉沉带着奇幻的漩涡,里面具是隐藏的贪念。   从这一刻开始,她便是他掌中之物,旁人觊觎不得。   她带着轻颤的嗓音方才溢出,耳边便响起奉时雪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现在疯了,但还没有完全疯,后面雪雪更疯,他在步步为营引导女宝上当。   感谢在2023-06-08 19:59:24~2023-06-09 16:5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瑕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褚褚,唤我好不好?”   褚月见听见这般沙哑的声线吓坏了, 不觉得这是向来克制的奉时雪能发出的声音,赶紧噤声不言。   “叫。”   忽然褚月见的下巴被轻巧地掐着,他只是恹恹地吐出一个字。   杀意倒是不浓了, 却惹得她浑身发颤, 莫名感觉他现在周围萦绕着危险的气息。   褚月见想闭口不言, 但却被往上颠了瞬,待落下时包裹得就越渐深,本身出来就有些难了,眼下吃得便更加困难了。   “奉、时雪。”褚月见眸光颤抖,咬着下唇,呼吸发紧。   她现在被遮住双眸,看不见他的表情, 对未知的恐惧使语调本能带着颤音。   奉时雪没有讲其他的话回应她, 沉默着往外面退,却又被瞬间吸附回来。   反复来回,褚月见都只能咬着唇忍受,暗自往一旁娜。   褚月见觉得现在的奉时雪不对劲,至少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他好像疯了,又好像还很清醒着, 但却竟然在这样对她。   忽感脖子传来湿软,褚月见颤了颤身, 细细感受才发觉, 原是他正埋头叼着颈肉含吮。   奉时雪隐约带着恶劣,用尖锐的牙轻磨着, 像是即将要进食的兽类, 带着难训的野性。   这样的行为褚月见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但她此刻无法集中思绪,只能任其意识混沌不堪。   就在她即将见那昙花乍现之际,骤然他头微偏,避开跳动的脉搏,无情地用力一咬。   褚月见因痛呼叫出声,似听见了他低声说了什么,很快又恍惚出神了。   “褚褚,不回去了,我们就一起承受好不好?”这句话轻若蚊蚋般嗡嗡,带着某种泄愤意味,似乎真的恨极了般。   褚月见被颠簸得头脑混沌,未曾听仔细这句话,感受到热流下涌,过后整个人无力地耷拉着眉眼,似被骤雨浇打过后的花痉挛着。   本以为结束了,但他依旧未止,所有的克制消散了,他疯神般陷入其中,只想要她受训后能温顺些。   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奉时雪赤红着眼,面无表情地摧打了那并不无辜的花。   他深知回不去了,所以任其放任自己陷入。   “奉时雪,够了……”褚月见恍惚着破碎般开口,下意识抗拒着。   奉时雪闻不见这般细弱的声音,只将金刚杵融进纯白的莲花中,不管会不会支离破碎。   每次都是这般主动沾染上来,待到他失控后,又无情地带着嫌恶要离去。   他从不让人沾染分毫,难道还比不得旁人吗?   奉时雪低头将自己的气息,尽数都沾染到她的身上,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忽然勾唇笑了,清冷完全消散,带着摄人的邪肆。   “褚褚,不够。”气若蚊蚋的声音拂过她的面容,偏头咬上的柔软的唇,夺了她的呼吸。   他要她清晰明白,她究竟是属于谁的。   褚月见又被咬了,痛苦蹙眉,同时心中升起了怒意,方才假装的柔弱收敛了,张口便是反咬住他。   “听不见吗?行了!可以了!”她媚视烟行的眼带着丝丝水雾,咬牙切齿地出言。   他听见她的声音抬起了眸,掠过她的眉眼,顷刻低下头,惩罚了她言语中的不尊重。   褚月见感知到了,被拘于一隅的奴字刮蹭过软壁,推至深处破开那道细小的口子,尝试让其收纳。   他不仅不会听还会越渐过分,褚月见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往外退,以此抵御他的恶意。   等到褚月见终于找到机会了,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转身,手脚并用地带着慌乱往一旁爬开。   但还不待她爬几步,便被拖拽回去再次被无情地陷入,带着破竹之势尽速喷进。   这次她被灼伤了,手脚无力地瘫软了下去,承着一次次的惩戒般的拍打。   山洞中蔓延的气息越渐浓郁,他沉迷不言,一次都没有弄在外面,破进深处交给了她。   这般持续了不知多久,褚月见神智回归又坍塌,泛散着目光什么也想不起了,神情近乎崩溃。   她不知道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有种还踩在云间的错觉,却不小心跌落下去,就进入了万丈深渊。   “褚褚,唤我好不好?”   他神情痴迷满是嗔欲,悱恻地用气息缠绕着她,将她裹在密不透风的网中,看着她沉浮。   褚月见眼前蒙了一层雾,已经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了,只记得好似在很久之前,奉时雪说唤他名字,然后就尽快结束。   “奉时雪。”   她声不成调地毫无意识喃喃出声,刹那,她看见了漫天的火树银花齐齐绽放,又尽速凋谢。   半响,他将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阖眸遮住暗藏的餍足,悄然退出去等花开,谢落后再次无情融入。   奉时雪骗她!根本没有结束。   褚月见如今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神情怔怔似没有回过神来,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没受住便偏头晕了过去。   哪怕是如此了,他依旧没有停息捣烂娇弱花的恶劣行为,他等着暮色将丧失的理智唤回来。   洞口带上了幽暗的光,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何时已经落了暮色。   那已经泄过多次的理智终于回归了,奉时雪拥紧她不退出,好半响这才闭上双眸失力般翻下,侧躺着平息方才那种无法自控的疯狂。   夏季带着潮热将洞中堵着,那些味道久久无法散开,身侧的人依旧没有动弹。   所以方才只是他一人的盛宴而已。   奉时雪睁开眼赤红犹在,嘴角微扬带上了笑,眉骨的那颗红痣同他一样餍足了,熠熠生辉的秾艳着,将那张出尘不可攀的脸割裂开了。   褚月见别想拒他了,都回不了头了。   奉时雪冷漠地垂眸,轻声喃语,心中充斥着病态的欢.愉。   奉时雪喘息着,等缓过来后支起身,侧首,神情忽明忽暗地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此刻的褚月见眼眸紧闭,双颊泛着层薄粉,发丝蕴了汗渍,正胡乱地贴在侧脸上。   从宽大的裙裾下,正露出了纤细的大腿,上面满是斑驳红痕。   迷离染上他的眉眼,挟裹着一抹贪婪欲,奉时雪缓缓垂下首观赏,伸出手拂过她的眉眼,指尖按在海棠秋色的唇上。   “这是,我的,褚褚。”语气缓慢出声,轻得被风吹过痕迹就散了。   须臾,奉时雪赤脚踩下石床,披着月色往外走去。   月色蕴蕴地泛着柔和的光,他忽然蹒跚一步,停下来,低头伸手捂着心口,愉悦地弯唇。   仅有一次如何能填平心中的丘壑?   ……   褚月见睡得极度不安稳,甚至一直在做噩梦。   梦猛虎,梦冒着精光的狼,它们将所有的路都围堵住。   甚至还梦见了伪装和善的狐狸,她被这些凶狠的动物围绕起来,然后被无情的撕扯成了碎片。   被撕成碎片的那一刹那,褚月见神情慌张猛地坐起来,身上满是散架般的疼。   忍不住‘嘶’了一声,下意识低头往下看,不知什么时候,她身上套了一件宽大的外套,素心若雪的外套只有奉时雪爱穿。   她还记得昏睡过去的时候,原本穿着的那一套上面沾满了斑白痕迹,许是不能穿了。   所以这是因为奉时雪是不想看着扎眼,才将自己的外套借给她穿?   褚月见裹紧着衣裳躺回去,双眸微微失神,心中一沉再沉。   完蛋了,这次作了个大死,奉时雪被她给控制着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她记得原主不过是刚有这个心思,还没有得逞,结局就已经那般惨了。   那现在她做成了这个程度,会不会连大结局都活不下去?   不知道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褚月见眼眸亮了又暗淡下来,忍着身上的不适应翻过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继续失神。   她跑不掉了,所有的生路全部攥在奉时雪的手中,离开了他就是自掘坟墓。   不过现在自己还活着,说明奉时雪还没有想要杀她的心。   思及此处,褚月见勉强提起精神给自己打气。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睡男主,奉时雪长成那副模样,光是看着就受不住,现在至少是她赚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赚不赚的问题了,她现在小腹还有些涨,抬手一摸,就跟好似吃饱了般还鼓着。   这些东西还在肚子里?他难道都不会给自己清理了吗?褚月见风中凌乱了。   褚月见叹息着缓缓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白净的衣袍掀起来,双眸一闭,咬着下唇伸手,想办法将腹部的东西挤压出来。   太多了,至到她双颊绯红,眼中泛起烟雨朦胧的水雾,这才勉强弄出去一部分,心中更加对奉时雪有怨怼。   看着风光霁月不可触碰,实际就是疯狗一条,做出来的事太丧心病狂了。   低声骂了几句奉时雪,褚月见方才想起一件事,打开系统想要查看一下现在的好感度。   她想,睡都睡了,怎么都得给点好感吧。   一夜过去,版面现在早已经刷新了。   褚月见眼睛泛光,看着版面上好感旁边的五十,夸张地弯着嘴角,抬手想要擦擦。   因为系统脏了,旁边多了一横。   当手直接穿过透明的版面,褚月见脸上的笑变得狰狞起来,双眸几乎要冒出火焰,手垂下来的手紧紧捏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奉时雪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又给她降了感度。   -50?   气愤过后,褚月见双眸已经完全没有了色彩,整个人阴沉沉的,似随时都好似要哭出来般。   大约没有谁比她还要惨了吧,做任务到现在,好感就正过一次。   果然奉时雪恨死她了。   褚月见在心中哀嚎过后,倏尔想起来,奉时雪好像没有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使她又猛地坐起来,连疼痛都忘记了,赶紧环顾四周。   真的,连人烟气息都没有,山洞中空荡荡的只有她。   这里只有一张石床,奉时雪肯定是不屑和她挤在一起的。   所以奉时雪跑了!他提起裤子后马不停蹄地跑了?   褚月见心里一慌,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去。   期间由于衣袍太大了,好几次踩到了衣摆,差点就要摔倒。   这样行动太不方便了。   褚月见弯腰,将宽大的衣摆卷起来抱在怀里,露出修长笔直的腿,一刻也不停息地往外面跑去。   待到要跑到洞口之际,才看见披着朝霞,逆着光而来的修长身影。   奉时雪眉峰锐利透露着寡淡,有着一张雕刻清晰的壁画谪仙之貌,还带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怠倦神情。   因为外袍在她身上,所以他穿着单薄的衣裳,隐约可以瞧见鼓起的硬肌。   活脱脱是一位男菩萨相貌。   奉时雪手中还提着清洗干净的兔子,眼见从里面赤着脚神情慌张跑出来的人,眉微上扬。   待到看清之后,上扬的表情片刻降下来,冷淡地瞥了一眼她露在外面,正白得晃眼的腿。   褚月见跑出来后看见了奉时雪,脸上的慌张瞬间转变成庆幸。   还好他没有跑,不让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找人了。   褚月见目光微散地看着前面的人,带着有心的试探,她抱着衣摆走到奉时雪的面前,仰头看着他,眼中是藏不住的委屈。   自幼长在皇宫被娇养的小公主,哪里在这些地方过夜过,委屈是必然的。   奉时雪目光掠过她的眸子,并未开口讲话,只是这样看着她,似是连对她的任何情绪都提不起了。   “你去哪里了。”褚月见瘪嘴,语气带上了埋怨。   她就是明知故问的,其实早已经看见他提着的东西,猜到他方才是出去寻吃的了,但她就是很生气。   奉时雪似乎对她的质问很无言,错身朝着里面走。   褚月见见状咬牙,手疾眼快地伸手将他拉住:“你不许走!”   奉时雪转头看着抓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手,纤细的手指不知在哪里染上了污秽,上面还有擦痕。   伤口很是新鲜,并非是昨日留下的。   他的视线往上移,一寸寸掠过她的双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和她无声对视。   褚月见对视上后,忽然有种毒蛇缠身的感觉,腿不知觉地颤抖着。   心中纵然有些怂,但她脸上还是已经带上了骄纵,似乎非要得到他的回答才肯罢休。   奉时雪不是不爱讲话吗?   那她非要他对着自己讲话,这是她为那负五十分在报仇。   反正现在她是想通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刷好感,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想方设法的给自己减分。   “你是哑巴吗?”褚月见仰头和他对视,眼中带着挑衅。   褚月见是真的不怕死。   奉时雪眼中闪过恹恹之情,扫过她泛水雾的眼眸,终于舍得开口了,声音带着晨间的喑哑,像是沙砾磨过带着酥麻的感觉。   “精力还能这般好?看来也是无碍了,一会儿大约也不想吃东西罢。”   他又在学着褚月见往常的模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恶劣,视线掠过她变得绯红的脸颊。   褚月见听懂他言语间的故意,这是在嘲笑她昨日没有用晕过去了。   说起这事还都怪他,当时喷洒了自己满身,若不是受不住那个场面,她怎么会晕过去!   拽着他的手在发抖,大约未曾被人这般讽过,所以受不住打击,下一秒就该哭出来了罢,毕竟昨日哭得可没有停歇过,对他很抗拒。   奉时雪眉眼挟裹懒恹的风雪,抽回自己的衣袖,转身往里面走。   他没有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扑通’的一声,有什么闷声栽倒在地上。   奉时雪转过身看见她紧闭着双眸,不知生死地倒在地上。   她露纤细的大腿,内侧还有蛇咬过的牙印,甚至还有被吸吮过后的红痕,格外的显眼。   奉时雪上前,低垂眼眸,晨间的光线照得分外耀眼,一时之间瞧不出此刻是什么表情。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褚月见半响,过后才缓缓弯下腰将她抱起来。   这个时候奉时雪才勉强注意到,褚月见原来轻得惊人,还没有手中提着的肥硕兔子有重量。   她在宫中未曾吃过饭吗?怎么半分肉都没有?   不过下一秒奉时雪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复而再克制地转过目光,同时也默默收回方才的想法。   大约都长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修长的身影顺着光线缓步往里走去,亲密无间的影子也跟随着渐行渐远。   奉时雪的身后蕴了一道暖光,直至消失在晨光中。   *   光怪陆离的梦正绚丽地凝聚着在一起。   褚月见看见了。   装潢华丽的宫殿,却不是如今的宫中,四周都是泛着怜悯的冷漠神像。   神像巨大手握法器,姿势各异,四处的金柱子上雕刻着蝇蝇古纹,显得庄重又冰凉。   褚月见神情迷茫地走上前,伸手抚摸着神像的身躯,冰冷的触觉使她回神了,顺着视线往下落在自己的手上。   十二三岁少女的手,却脏兮兮染着不知是什么的污秽。   这样的手怎么去碰了圣洁的神像?   她猛地心尖一抖,掩耳盗铃般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藏于身后。   周围没有人,所以没有人能看见,她方才差点亵神的动作。   正当褚月见庆幸着,忽感身后传来缓缓沉重的脚步声,带着衣摆迤逦拖地的声音传来。   又有人来抓她了?   褚月见心中慌乱,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经躲在了这里,绝对不能被人抓住。   眼中闪过厉色,褚月见抬首,看着前方的神像,咬着唇,颤抖着手往上攀爬。   爬上去后,她将自己藏在巨大的神像身后,坐在上面神像颈部,那一块突出来石雕后背上。   脚步声渐渐逼近,好似来人没有发现她藏在神像的后面。   不过片刻就有袅烟升起,恰好,那些烟全部涌上了她的这个位置。   褚月见屏住呼吸,她的忍耐向来都很好,但也憋不了这般久,不一会儿就忍不住大口呼吸了。   浓烟涌进,喉咙都是抑制不住的痒意。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待到出声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双手捂住嘴,眸光颤动。   有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褚月见紧紧贴在神像后面,肩膀紧绷着忍不住打颤,后背全都是汗渍。   但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过来,好似她方才咳嗽出声是自己的错觉般。   褚月见等了一会儿心渐渐稳定下来,既然已经发觉到她在这里了,却没有循过来,大约不是来抓她的人。   只要不是,她便什么也不怕,将捂住嘴的手放下,她掌心贴在神佛的耳垂上,然后悄悄地探出头。   神殿安静,正中央却有穿着雪白狩服的人,眉眼精致漂亮似寒冰之雪,那双墨眸与她静静对视。   他一直在等着她主动出来。   忽然这个念头闯入了褚月见的心,心中莫名慌乱一瞬,想要将头收回去,动作太慌张了,竟然直接从上面滚落了下来。   褚月见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摔得粉碎,却意外落入带着凄厉冷香的怀抱中。   紧接着有道视线驻足在她颤动的睫毛上,似带着好奇。   褚月见双手捏着他雪白的衣袍指尖泛白,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颤巍巍地抖动着鸦羽般的睫毛。   入眼便是那张方才令她失神的脸,他面上无悲喜,似神龛中的神像般,静静与之对望。   她此刻正在他的怀里。   褚月见脑海中盘旋着这个念头,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还是怀疑眼前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想要伸手碰碰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神像显出来的虚妄法相。   当那沾着污秽的手指点到他的眉骨,清明才出现在褚月见的眼中。   他没有讲话,半垂下眼眸,任她点着自己的眉骨,那一处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的胜似雪。   褚月见被他放下了,雪白的衣袍上还有她方才留下的污灰色掌印,像是被她刻意沾染的般。   见他转身便要走,褚月见手疾眼快的将其拉住。   他停下脚步,然后转头静静看着她,似任何情绪都不能入他的眼。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褚月见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龌龊不堪,忽然觉得委屈,红着眼眶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走?”   从来没有人救过她,他是第一个。   大约是他太像神殿中,那众神幻化成的人身吧,褚月见想要留住他。   他驻足观望她半响,低头看着衣袍又脏了,闪过一丝恹恹之意。   “好。”那声音清冷如泉水,带着泠泠之音。   他的话音刚落下,便看见眼前这张脏兮兮的脸上,闪过灿烂的笑意,恍若绚丽的灿阳,他古井般的眼眸微微闪动。   褚月见好似半分没有察觉,攥着手中的人往神像外面走,语气带着天真的雀跃。   “你是一直住在这里吗?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进来过,但有过耳闻。   神殿中住着一个人,听说是神的祭品,那是比她还要可怜的存在。   他没有回答褚月见的话,被拉至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坐在蒲垫上,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过。   “你叫什么名字啊?”褚月见歪头看着他,眼眸都是纯粹的好奇。   他敛眉不言,似巍峨不动的神像。   忽然眉骨又被点了。   他掀眸看着眼前的人,眸光微动,随即偏头躲过,显然是不喜被人触碰。   褚月见不在意,盯着那一处看了看,然后弯眼嘴角的梨涡浅显,开口夸赞道:“若是你这里有颗红痣,应该会很好看。”   他的目光扫过来,对她的夸赞毫无波动。   “真冷漠。”忽然褚月见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都收纳在眼底。   “你是哑巴吗?”   这人长时间不讲话,褚月见夸赞和辱骂,他都不为之所动,简直比殿中的神像还要冷漠。   作者有话说:   好啦,三个人相遇雏形,阿和对褚褚是所有苦楚中,他视她是唯一的光;让让是对褚褚是想当主人,却反被小公主驯养的狐狸;雪雪是高岭之花为她走下神坛,成了她不可触碰的南柯一梦。   感谢在2023-06-09 16:56:49~2023-06-09 22:0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彭殇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神殿一梦南柯   褚月见向来喜欢得寸进尺。   褚息和从不反抗, 所以很好欺负,眼前的人虽然看着并非很好欺负,但是也不反抗。   自心中带着某种恶意, 褚月见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抬手将方才没有在他身上擦干净的灰, 都抹在他的脸上。   胜似雪的冷白肤上就算是染了污秽也不显落魄,反而有种落入凡尘的世俗美感。   他的脸被弄脏了。   哪怕如此他眼中依旧没有波澜,但看着她却有了疑惑,似不能理解她这样的行为。   褚月见近乎痴迷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片刻明媚的眼眸着荡漾着笑意,理直气壮地开口道:“染了我的气息,所以你以后是我的了。”   闻言褚月见的话, 他清冷的眸光一顿, 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终于开口了:“不是。”   他不是褚月见的,谁的也不是。   话落下不久,他便忽然感觉唇上一疼,怀中被扑进了一具柔软的身躯,下巴也被磕疼了。   他恹恹沉沉地低眸一看。   原来是她用力的将自己的唇咬破,还当着他的面将他的血咽了下去, 被察觉后头又快速收回去了。   “那现在开始,我是你的。”那双眸中无不是得意。   他是她的, 还是她是他的, 都不重要了,现在她身体里有他的血。   他原本毫无情绪的眼中忽然有些失神, 看着她咽下的动作, 唇上还染着一抹秾艳, 似吸食血液的鬼魅。   他的?   “以后我在这里给你点颗痣好不好?”褚月见话音落下,已经完全将眼前的人当成了自己的。   她跪在他盘起来的腿上,攀上他的肩膀,手指着眉骨的位置,神情扬着雀跃。   她的东西都应该朝着她的喜好长,就算是没有,以后也得要有。   虽然他不爱讲话,甚至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像是具木偶一样。   但褚月见很喜欢他,玩物般的喜欢。   她从未有过任何的布偶人,便将他当作布偶人肆意摆弄,玩儿着玩儿着便觉得泛困了。   大约之前的情绪一直在紧绷中,所以一旦察觉没有危险了,她下意识就放松了警惕,摆弄着他便闭上了眼睛。   所以她没有看见,眼前人的眸光诡谲地泛着摄人的漩涡。   待到她昏睡过去之后,他才低眸看着怀中的人,忽然抬手摸了眉骨,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或许真的如她所说,有一抹红会好看一点?   这般想着,他抱着人站起身缓缓往外面走,雪白宽大的祭祀狩服迤逦地拖曳而过,那张脸似比方才还要透白几分。   这里不是她能来的,也不能见到他,所以出去之后她会忘记。   ……   虚妄的梦境破碎了,那些画面逐步褪色回归至现实。   洞中燃着明火,带着潮湿的热浪。   褚月见是闻见味道被馋醒的,烤肉的香气充斥了她的鼻腔,口中分泌出津液。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洞的石床上,有瞬间好像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顷刻被掩盖得什么也不剩。   神殿中的神像在反光,所以她看不见里面立着的是谁,忘得很快。   当褚月见思绪回笼后,悄悄地偏过头,刚好和不远处懒散倚靠在石壁上的人目光碰撞上。   那道目光含着初雪泠泠冷意,像是神龛中的神像。   当然,若是没有之前那淫.靡的莽撞记忆,她晃眼能将眼前的人当作圣洁的神佛供奉起来。   想起方才的那场疯狂的欢.好,褚月见心中有些后怕,忍不住往后面贴了贴。   从未曾想过奉时雪在这个方面事上,竟然这样疯狂的模样。   当时她感觉自己好几次都差点濒临死亡,好不容易要晕过去了,然后被晃回神继续承受着。   果然人不可貌相,之前的担忧是对的,她真的差点就要死在石床上了。   奉时雪见她的眼中藏着下意识的颤乱,显然是对他产生了惧意。   他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好似与之前疯狂的人割裂分离了,如今依旧是高不可攀的雪莲。   褚月见被抓个正着,连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来。   坐起来后褚月见低眸检查自己身上,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十分白净,视线再次落在裸露的脚上,也是一样干净得纤尘不染。   奉时雪给她清理的?   褚月见似有些不信地抬眸看过去,靠在石壁上的人已经半阖上眼眸了,手中随意拨动着架上的烤兔肉,肉滋滋绽开油水。   见着上面泛着油脂的肉,香气扑面,褚月见收回想要道谢的话。   若不是因为奉时雪,自己也不会这样,都说了不要了,不行了,他跟听不懂似的发疯。   心中带着了怨,褚月见的目光渴望地落在架上的烤兔肉上面,无意识地吞咽了口水。   昨天被折腾得醒了又昏,肚子里装的不是吃食,全是些涨腹的水液,身上还被喷了那么多东西。   最初醒来的时候,她极度怀疑怀疑奉时雪是故意的,其目的不明,也找不到证据。   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进肚子,是真的有些饿了。   不对,应该是很饿,还是被生生饿醒了,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个时候若是她厚着脸皮去找奉时雪,他会不会轻蔑地看着自己?   可、可是真的很饿……   褚月见想到方才在外面奉时雪讲的话,心中微叹息一口气,他肯定不会给自己吃,说不定还巴不得自己饿死呢。   算了,她饿一饿也挺好的。   褚月见两眼一抹黑直接躺会去了,装作没有睡醒的模样,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   听见倒下的声音,奉时雪下意识地睁开眼看过去,看见她身体的起伏才再次别过眼。   架子翻动了,另外一边的烤兔肉也冒出滋滋地声音,香气好似也更加浓郁了。   褚月见难受得想要捂住鼻子和耳朵,但手一伸指定会被奉时雪瞧见,撑着一口气硬是没有动弹半分。   他太过分了,事后提起裤子跑了就算了,现在还连口吃的都不舍得。   太过分了!   特别是那-50的好感,她怀疑奉时雪有病,而且很严重,越兴奋就发病越严重。   明明昨日亢奋成那般,暗自却默默给她掉好感不说,现在还故意在这里烤肉引诱她。   奉时雪自是未曾听闻到褚月见现在的腹诽,目光再次落在石床上,眼中映着摇曳的火光,异常惑人。   床上的人咬着牙抖着肩膀,让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她不堪忍受时颤抖的模样。   眸光幽暗了一寸,翻涌起来的情绪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   娇贵得连出门至少都要带上十几个随从的人,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他想等着褚月见自己主动来寻他。   时间一寸寸流失,烤着的兔肉翻滚了好几面,坐着的人面含冷色不动,而床上躺着的人呼吸缓慢,亦是不动。   还当真就这样僵持了。   “你……”   “你到底吃不吃啊!”反复烤来烤去的,要焦了啊。   两道声音响彻原本空旷安静的山洞。   紧接着奉时雪便瞧见石床上的人火急寮寮地爬起来,大约还有些发软,蹒跚着赤着脚走下来。   褚月见跑到他身旁神情倨傲,似自己屈尊降贵已然是给脸般,张口就是改不掉的习惯:“你不吃就丢了吧,味道恶心死了。”   呜呜,好馋,真的好馋。   褚月见吊梢着眉眼,满是凌厉的轻慢,实际心在滴血。   奉时雪低眸不言,忽然拿起串着的烤兔肉,然后便见她的视线顿时跟黏在了上面般。   见她这副模样,奉时雪忽然有些好奇萦绕在心尖,所以手移一寸,那目光便追上来一寸。   莫名觉得她现在像狗,并非贬义。   奉时雪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在还未被发觉时顷刻消散,神情懒恹地抬起手中的烤兔肉,似要听话地作势便要扔。   褚月见看得眼睛都要直了,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的想法,身体却不争气地已经先一步夺过来。   她很轻易从奉时雪的手中夺过来,生怕被再次抢走紧紧护在手中,小脸上满是警惕。   当接触到他漠然的视线,褚月见脑子才清醒了过来,她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事已经成为定局了,褚月见故作严肃,低眸睨他,嘴上给自己找面子:“昭阳崇尚节俭,铺张浪费不可行!”   此话一讲完,那秀丽的眉狠狠地拧着,倒像是对奉时雪的做法极度的不认同。   实际上在骂奉时雪是狗东西。   奉时雪闻言脸上似嘴角微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意地往后靠,修长的腿一只半曲着,另外的懒散伸着。   他冷漠地发出嗤笑声,好似早已经发现了她的隐蔽想法,正在肆无忌惮地大肆嘲笑呢。   褚月见感觉脸上烧了起来,恨不得收回方才的话,说什么不好,偏生要提及铺张浪费的事。   放眼整个昭阳,没有谁比褚氏皇族还要奢靡了。   但讲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褚月见厚着脸皮,强行和他对视着。   水盈盈雾蒙蒙的眼眸和昨晚掉泪珠儿的人一模一样。   奉时雪扫了一眼,一眼不发地收回视线,偏头阖上眼眸假寐,只余下鼻梁上的那颗痣熠熠生辉。   他像是天生会勾人的坏胚。   褚月见出神地盯着那颗痣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烤兔子席地而坐下。   她将肉放下干净的荷叶上,歪头看着奉时雪。   他吃过了吗?   方才都打算要扔了,应该是吃过了吧,可是既然已经吃过了,为何还要再烤一只?   褚月见心中虽是有疑惑,却不会觉得是奉时雪特地给自己烤的,就为那-50的好感而言,怎么会特地给自己烤?   褚月见想了想便低下了头,伸着手专心地撕扯着烤肉。   在她低头的瞬间,原本闭眼的人也睁开了眼,目光幽暗地落在她的发顶,嘴角似是轻翘起来,片刻恢复成原本波澜不惊地模样。   娇贵的殿下,哪怕再是流落在外都是极其讲究,每一块肉都要撕扯成好看的模样,才肯吃下。   倘若有哪一天逼迫她吃难以下咽的糟糠之食,大约也会哭出来吧。   昨天上面的嘴儿还没吃呢,她就哭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目光平淡的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继而在褚月见抬头的时候再次闭上了双眸。   褚月见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还是闭眼的人,他呼吸平稳,眉眼松懈,似乎正在沉睡。   她想要抬手抚摸自己的鼻子,但想到手上都是油脂便放下了。   褚月见低头捻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小口地咀嚼着,复而又抬头看着他,确定了方才是自己的错觉才专心地吃着。   吓死她了,方才感觉有一道莫名其妙的视线落在身上,褚月见肯定那绝对不是恨和厌恶。   大约真是自己饿出了幻觉吧,不然怎么会觉得奉时雪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吃完之后褚月见再次偏头去看奉时雪,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眼了,或许都未曾睡过,只是在假寐。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褚月见吃饱了难得露出几分乖巧,主动和奉时雪开口。   这次出来实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她现在后悔死了。   奉时雪睨视着眼前的人,视线掠过她的唇角还泛着油脂,眸光微动,丢过去一张洁白的帕子。   不知是否是故意的,那张帕子刚好盖在她的脸上,她顷刻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褚月见鼻尖被清香铺满,忍不住多呼吸一口,后知后觉地伸手拿下来,眼眸雾蒙蒙地着看他。   “脏。”奉时雪盯着她的唇,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吐出来一个字。   这一个字足以让褚月见红霞烧边半张脸,使劲拿着帕子揩着脸。   “明日。”奉时雪目光移开落在已经燃尽的火堆上,缓缓出声。   褚月见揩了污秽之后,听见他的话下意识询问:“为何明日?”   虽然她觉得越晚越好,但奉时雪大概是不愿意和她待这么久吧,而且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他还会不会给自己负好感。   奉时雪偏头阖眸,神情恹恹地有些不情愿回答她。   他倒是可以立刻马上就能走,倒是她方才站一会儿便会娇弱地倒下,这样的身体也不知道能走几步。   褚月见担心奉时雪说明日走,只是说的他一人,现在剩下的时间便是毁尸灭迹。   这样想着倒感觉有这个可能,心下抖了抖,后悔自己问出这样的话了。   “哈,明日估计已经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褚月见站起来,牵扯到伤口暗自吸了一口气,但这点疼比不得性命重要。   她得赶紧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去,这样奉时雪说不定会有顾及。   听见褚月见暗自倒吸的气声,奉时雪掀开眼看她,嘴角似扯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还能走?”   褚月见观他好似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杀意,现在这句话倒像是在逗乐,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心思。   心中有被看轻了的不虞,褚月见还硬是抬着脚忍痛走了几步。   “可以……嘶。”   褚月见没有穿罗袜,刚醒来时全凭借着一股气往外面跑,但现在已经休息了一会儿,赤脚踩在小石子上面,方觉得钻心般的疼痛。   听见她呼痛的声音,奉时雪忽的一下站起身了。   褚月见余光瞄到,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了,心中疑惧一下坐到了地上,瞳孔带着余震。   “你、你不能对我动手!我们是一起消失的,你若是安然无恙地独身一人回去,绝对会引起怀疑。”褚月见颤着眼眸,手撑到身后不断后移。   奉时雪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踱着步伐缓步行来,每一步都似踩在她的心间上。   待人走近后,他低垂眼眸,微凉的视线显示落在她的腿上,然后移至她惊慌失措的水雾眸上。   其实他一直还有个疑惑未曾问过褚月见。   褚月见眼看着奉时雪蹲在自己身旁,嘴角噙着并不常见的笑,若是之前她还能欣赏这笑,现在只感觉危险二字占据了脑海。   他歪头噙笑,眼中是毫无波澜的冷意,抬着手,冰凉的指尖划过褚月见带着惊慌的眼眸。   “你为何这般惧怕于我?”声音轻缓似带着缠绵的错觉。   褚月见怕他,可因何害怕?   褚月见感觉他这语气不对劲,一时之间脑海中警铃作响。   正欲讲话,疼却先一步从心间蔓延上来,随后便是绞着一起冷汗淋漓抽搐不已。   褚月见费力打开系统,果然看见系统版面充斥着这鲜艳的颜色,硕大的感叹号警告。   “狗东西,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本殿害怕吗?”褚月见咬着舌尖,赶紧憋出一句话。   这句话脱出口后身上的疼意终于变淡了,褚月见缓和了一口气,横着一双媚眼,水雾流转,吐着最难听的话。   “你不过是本殿养的狗而已,别以为本殿落了难,你就能翻身骑上主子的身上撒野。”   奉时雪闻言修长冷白的手瞬间掐上她的下颌,迫使她仰头,低眸瞧着她涨红的脸。   “所以,就算是狗骑在你身上撒野又如何?”分明是炎热的夏季,他的语气却似挟裹着冬日的积雪,寒彻骨中。   不止一次,以后次次皆会如此,直到她这张柔软的唇讲出这样的话。   奉时雪压下心中的情绪,垂眸看着她眼中的晶莹,松了力道。   当然是求你啊!   褚月见被掐着下巴仰头,水眸不争气的被晃下几滴晶莹的泪水。   她心中的苦简直无人诉说,谁会在这个时候不怕死地作践奉时雪啊,真的只有她。   被晃下的泪水落在奉时雪的手上,他似是被烫到般下意识地松开手。   褚月见一顿猛烈语言输出,身上的疼终于减轻了,被人松开后跌落在地上喘气。   奉时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鬓松乱,眼角还荡漾着水雾,波光泠泠的好不落魄可怜。   看了半响,忽感垂在两侧的手,虎口处好似格外的滚烫,指尖轻捻,片刻松开。   “你要去哪里!”褚月见看着越过自己的人,风卷起他的衣摆,雪白无暇。   褚月见下意识地伸手拽着他的衣摆,仰头看着他,神情满是倔强,用尽力气不松手。   奉时雪垂眸瞧她此刻的落魄,平静道:“你不是想要走吗?现在便走。”   他就是故意的!褚月见现在连抓他的手都是颤抖的,怎么还走得动。   不知为何褚月见只觉得鼻尖一酸,道不明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调整呼吸,梗着脖子不服输。   “松开。”奉时雪倏尔再次出声,眉眼寡淡,已然半分情绪都没有了。   她的掌心撑在地上时已经染上了污秽,现在连着一起染上了雪白的衣袍。   褚月见瘪嘴不松手,总感觉一松手他就要跑了:“不松,抱我一起走,不然……”   褚月见本想继续说威胁的话,想起自己这话已经讲了无数便了,便讪讪地停下含糊不清地威胁着。   奉时雪染上恹恹神情,与她对视一瞬,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将人暗自圈紧,缓缓吐出两个字。   “麻烦。”娇气。   褚月见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满意地哼哼几声,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麻烦,自觉地噤声了。   其实他也不忧思麻烦,而是她从不曾柔和待他,却能那样对待旁人。   奉时雪抱着褚月见往外面走,走到外间后将她放在石头上,旁边是清澈的小溪。   褚月见睁着眼疑惑地瞧他,心中思衬着,奉时雪该不会是想要将自己淹死这里吧!   这样的念头还没有升起好一会儿,奉时雪便言简意亥地平静道:“洗干净。”   褚月见脸上的表情一僵,忽然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了。   褚月见看着眼前的奉时雪,想起方才自己找到他时,他眉眼染上湿意,许不是晨露,而是刚洗干净了回来的。   想到这里褚月见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忍不住低声嚷嚷道:“再脏还不是你弄的。”   奉时雪面色一顿,又听见她不怕死地继续道:“真没有想到,有人连自己的东西都嫌弃,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憋着不就行了。”   “我当时都说了不要了,你还非要,把我弄脏了,现在来嫌弃我。”   褚月见眯着眼眸嘴角扯着无害地笑,看着他明显僵住的身形,盯着他的脸缓缓吐出一个字:“脏。”   神情无害又无辜,挂着明晃晃的恶劣。   “褚月见。”奉时雪听着她的话眸光幽静下来,染上了古怪的神情,语气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声音依旧如之前般冷漠。   褚月见一瞧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惹到他了,赶紧认怂地低头解衣带。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昨天宝贝担忧的是对的,还真来举报我了,真没想到我一个快要扑到下水道的人,能在我开文时就开始关注举报,现在又来,感觉还真挺关心我的,但我不需要关心,还是建议自己写好自己的文)   感谢在2023-06-09 22:00:54~2023-06-10 16:1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答案有错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是朵黑心莲花   “听见了, 我快点,你快转过去,别污了你的眼。”说着褚月见衣领一扯, 露出圆润饱和的肩头,   奉时雪瞬间闭眼转身。   耳后想起她似带着得意地笑声, 奉时雪方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她的当。   她一贯喜好这般恶劣戏耍人,哪怕已经受过了苦楚,依旧不曾改。   奉时雪表情回归冷漠,迈着腿往前走,却没有走多远,身长玉立地倚在树下,恹恹地垂着头。   褚月见褪下衣裳后打量自己, 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气不过哦又暗自骂了一句奉时雪。   怪不得她浑身都没有力气,身上都是青紫的欢爱的痕迹,特别是大腿上齿印伴随着青紫,颇有些触目惊心的视觉。   看着这些痕迹,褚月见的脑海忽然闯入他当时带着猩红的眼眸,克己和清冷都当然无存,眼中只有暗藏的浓欲, 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褚月见扭头看着背着自己正懒洋洋地倚在树下的人,这个人连背影都透着一种高不可攀的禁欲感, 但怎么下手却这般狠。   现在只要回想着还是觉得, 他真的是带着做死她的心思,不断进入, 灌溉。   还有点像是动物, 本能地占着属于自己的地盘。   褚月见想起之前的事, 其实除了过分一点,好像感觉也还好,这般想着便感到脸有些烫,赶紧掬扑面冷静。   正值晌午,清澈见底的溪水被夏日阳光照得有些温热。   褚月见脚轻点水面试探,发觉温度尚可才踩下去,掬水清洗着自己的身子。   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溪水滴落的声响,奉时雪莫名自心间泛起丝丝痒意,那股痒意驱散不掉便漫上喉咙,使他忍不住轻咳嗽一声。   奉时雪抬手抚摸自己的喉结,脑海闪过那次在偏殿的场景,她好似特别喜欢咬喉结,还有眉骨上的那颗痣。   奉时雪强行将身后的声音强行弃出耳中,垂下墨眸,睫毛扫下阴影,露出藏在指尖的环琏把玩。   这个东西其实在昨日本是想要给她戴的,但她太娇气了,且这般的模样和她不太衬。   褚月见喜欢漂亮的东西,如她头上时常乱颤的步摇都是分外精美。   如果环琏换成铃铛便会一晃一响,清脆悦耳,和那娇泣的声音许是分外相搭配。   “褚月见。”   褚月见觉得水光凛凛的溪水好看,正掬着一捧水对着阳光歪头看着,不远处传来冷淡的声音,她好奇地转头应声。   奉时雪抬手按在心口,语气缓缓的道:“那个东西下次不要再给旁人吃了。”   “什么东西?”褚月见茫然地眨眼,手中的水倒流回去。   她没听懂他突然在说什么。   他听着身后的声音,脑海浮现了昨日她汗津津的模样,乱颤的身姿似淌在水中被浪无情的拍打。   “之前能控制我的东西。”奉时雪将头靠在树上任由着记忆袭来,那些画面漂亮而又缠绵,他再度陷入飘渺的无妄中。   褚月见闻言顿悟明了,转头无奈地耸肩,并不在意这句话。   谁让奉时雪是朵黑心莲花,不给他吃这个,她可能就死在那个山洞中了。   不给他吃是不可能的,这次敢,下次还敢。   不过……   褚月见咬着下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眼底懊恼闪过,这次吃亏的是自己。   迟迟未曾得到身后人的回应,奉时雪从恍惚的虚妄中清醒过来,欲要转身,却想起来此刻她在干嘛,硬生生地钉在原地不能动。   那东西显然不是正经物,不知她是否知晓是有强烈的催.情作用,若是下次不是他,她也给旁人也食用了呢?   褚月见不回答两人都没有搭话了。   奉时雪恹恹地垂着鸦羽似的眼睫,周身懒散地将头靠在树下,修长冷白的指尖中揉捏着挂着的环琏假寐。   所以还是得让她不产生给旁人用的念头,这样才最为妥当。   褚月见快速地清洗之后站起上去拿衣裳,不干净的时候不嫌弃,现在洗干净了,她反倒是想穿干净的衣裳。   虽然这件外套看着还尚且干净,也莫名有些嫌弃。   褚月见忽然想起来,好似自醒来就未曾见过自己的那一套,连鞋袜都不见了。   所以那双水雾媚眼上挑看着不远处的人,高声询问道:“我之前的衣裳去哪里了?”   “丢了。”那人如积雪般的声音冷淡传来。   那一套早已经不能看了。   “那是我的东西,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便丢了。”她不满这衣裳轻声嘟嚷,手上麻利地套上宽大的外套:“洗洗还能穿的。”   其实洗了也不能穿了。   奉时雪垂眸看着地面,没有应答她的小声嘀咕。   这件外袍实在是太大了,走几步就会不小心踩到衣摆,褚月见想着等会到了外面,走进集市了定要买一套新的。   褚月见穿好之后爬上石头上坐着,扭头,理直气壮地看着奉时雪无辜道:“怎么办我现在没有鞋子穿。”   奉时雪闻言将指尖挂着的环琏藏进衣袖,转身朝她行去,然后蹲在她的面前垂头低眸。   褚月见眼见着奉时雪忽然提起自己的衣摆,赶紧慌张压下来,眸中下意识带着警惕地看着他,道:“你干嘛?”   她现在还没有好,可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话音刚落下,便见他用力地扯下衣摆,然后抬起她的腿,将撕下来的布料缠裹住。   奉时雪做完之后站起身,垂眸凝视她缓声道:“现在可好。”   褚月见表情瞬间微妙起来,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他了。   还以为见她现在干净了,奉时雪又恰逢刚开荤,忍不住要兽性大发,又想要做些旁的事呢。   其实他这张脸就不是喜好纵欲的人。   褚月见误会了他也没有半分愧疚,收敛了心思,脚踩在地上尝试走几步。   她穿的这件外套本就宽大,现在被扯了一截刚好合适,裹着脚的布料挺厚的,也没有那么疼了。   “还成。”褚月见低头,嘴角露出浅显地梨涡:“那我们继续走吧。”尽快去买一套崭新的衣袍。   奉时雪目光掠过她嘴角的梨涡,并未讲话,转过身往前行。   褚月见见状赶紧跟上。   要说作死,褚月见觉得自己必须是那第一人了,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了个偏远的荒郊野外。   这里只有一条小路,也不知是通向哪里的。   虽然裹着脚,但走久了她还是感觉脚底都要磨出血了,心中满是后悔,早知道不逞强了,就让奉时雪抱着自己下山。   好想让他抱自己啊。   褚月见跟在身后目光频频望向奉时雪,他的背影宽大稳重,抱着自己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想开口可又担忧奉时雪真的被自己弄得烦了,所以她咬着牙硬着头皮自己走,实际没走几步路双腿便开始发颤了,但又拉不下脸叫停。   一半是因为真的走累了,一半是因为昨天他粗暴的行为,本就没有好现在还被磨着有些难受。   走了几步她就走不动了,好在奉时雪大约也是走累了,一道停了下来,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褚月见当作没有看见,在心中骂他,都怪他,昨天都说了不行了,不要了,他还不停!   心中正骂着,忽然感觉身体腾空,鼻尖撞进凄厉冷香中,褚月见嗅见后有瞬间的失神。   反应过来后,她抬眸看着眼前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原是奉时雪抱起了自己。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她这次选择聪明的不再问,将头靠在温热的胸膛上,那凄厉的冷香丝丝缠绕化作细网将她罩住。   所以都是在外面待了一夜,他是怎么做到身上还有这般的香气的?   奉时雪将人拢进怀里,眼神无意地扫过她的小动作,然后他心中残缺的那一块被补齐了。   两人沿着小路往下,走到暮色黄昏至,这才走到山下的集市中。   褚月见从奉时雪的身上跳下来,眼眸泛光地看见这里的人烟气,差点就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她终于可以吃东西,还可以好生休息了,这一路都是啃的酸果,想到那个味道便忍不住泛呕。   提及泛恶心,褚月见忽然捂着自己的小腹偏头去看奉时雪,欲言又止。   奉时雪察觉到直白带着渴望的视线,冷静地偏头看去。   只见褚月见悄悄地靠过来,附在身旁轻声道:“会不会怀孕?生下来还是不生?”   褚月见的表情异常认真,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一般避孕是在二十四个时辰为佳,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她还没有吃过避孕的药物。   万一真有了,奉时雪还会杀她吗?   褚月见心中怀着好奇想了想,赶紧丢了这个想法不去想,估计奉时雪会杀她更快,而且她完全没有想给奉时雪生孩子的心思。   奉时雪闻言神情顿住,偏头看着她,眸光似闪动了片刻,顷刻恢复原本恹恹的神情,声线略微低沉:“不用。”   看似好像不在意,实际奉时雪认真的想了想,忽然觉得她若是生个孩子和她相似也好像还可以,若是不像就没有必要生了。   “不用?”褚月见惊讶地加大音量,有些微急道:“可是孩子生下来谁养?”   奉时雪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若不是还负着的数值,她可能就会以为奉时雪是不是对她有其他心思了。   可惜了。   褚月见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转头便弃之脑后,神情越发显得无辜。   她这个音量在街道上分外地明显,一出口便有不少视线隐晦地扫过来,她微不可见地弯着嘴角。   循着信息量较大的声音,不少人注意到这两人眼下的模样,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却都穿的破破烂烂。   特别是开口的女子,显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而她身旁立着的人模样也一样出挑。   这莫不是那家闺阁小姐同模样好的情郎私奔,然后不幸有孕,这情郎不养吧。   一时间各种视线都落在奉时雪的身上,他顿时有种如芒刺背之感,方才脑海中的想法被击打得粉碎。   她又是故意的。   正如奉时雪所想的那般,褚月见就是故意的,不为旁的,只因为现在她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连一件能穿的衣裳都没有。   她现在看上了奉时雪头上的那支玉簪,材质看着便是上乘的,若是典当应当值不少钱吧。   “我可是跟着你一起出来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们。”褚月见轻颦眉目,雾眸含泪仰头看着奉时雪。   她的手捂着小腹煞有其事,好似马上就要出生来了般。   褚月见每次露出这副模样,双眸就会微圆,眼尾略微上翘,显得有种至纯的钝感,装乖巧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这时路过一对年迈的夫妻见状,语气带着埋怨地上前,对着奉时雪道:“这位郎君,小姑娘跟着你也不容易,孩子还是要生下的,可不能当个负心郎君,这在昭阳可是触犯国法的。”   奉时雪没有看那些人,眸色沉沉地看着眼前眼中带着狡黠的人,大约已经知道她又要做什么了。   褚月见见目的达到,有人出来帮自己了,赶紧扬着笑上前挽着奉时雪的手臂,仰头看着他得意道:“听见没有触犯律法的。”   奉时雪垂眸看着手臂上的手,复而神色不明地掀眼,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虽是笑了但却没有达眼底。   他抬手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地刮过她的眉眼,语气如往常般平淡道:“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   眉眼好似被冰冷的蛇缠绕而过,再加上这意味不明的笑,褚月见的头皮发麻,隐约察觉他的笑太奇怪了。   奉时雪根本未曾搭理上前帮褚月见讲话的人,直接睨着她,点名主题询问。   褚月见压下心中莫名的感觉,嘴角的梨涡浅浅陷下去,眯着眼无辜泛着水雾。   她就喜欢他不爱转弯抹角的性子。   褚月见小幅度地抬手指指自己的头顶,含笑意示道:“想要簪子。”   然后褚月见如愿以偿地握着奉时雪的簪子,奔向了典当铺。   而奉时雪盯着前面欢快的背影,嘴角微不可见地微弯,跟上了她的步伐。   “老板看看值多少银钱?”   褚月见双眸发光地趴在窗口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娇艳,将手中的白玉簪递给老板。   依照她的猜想,奉时雪一直带着的东西,应该值不少银钱。   结果当铺的老板接过褚月见手中的玉簪,放在手中颠了颠,神情露出挑剔之色,随手搁在案上睇眼瞧着她。   “假的,不值钱。”语气说不出来的嫌弃。   “是吗?”褚月见眨着眼眸,神情不信地执起玉簪,仔细看了看。   虽然她是个外行,却也瞧得出是个好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看了看手中的发簪,回味着他方才的语气,褚月见眼底划过了然。   再次将玉簪递过去,褚月见望着吊着三角眼的老板,眯眼道:“这做工也精美,即便是假的也应该值些银钱吧。”   听闻褚月见这般讲,老板才神情挑剔地接过来,施舍般地瞧着。   最后老板给报价道:“五两银,死当,可否?”   褚月见转头看着门口的人眸光微闪,奉时雪好似对这东西全然不在意。   看了一眼后褚月见收回视线,转头稍微盘算了下,然后扬起灿烂的笑意。   “当!”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契约,褚月见瞧也未瞧便签了,钱货两讫后转身走到奉时雪身边,脸上明媚的笑没有落下。   褚月见心中的郁气,好像忽然就消散了。   奉时雪全程漠然瞧着,见褚月见将自己那用最上乘羊脂白玉,打造而成的玉簪故意低价典当。   这样奢败的行为,他只是瞥见她眉眼荡着的笑意,眉心都未跳动过。   “走吧。”褚月见脸不红心不跳,浅笑晏晏,将那五两银钱揣进自己的袖中,率先跨出当铺。   并非什么人都能有这个命享有富贵。   奉时雪临了曾转头随意扫了一眼,此刻正在美滋滋自以为占便宜而喜上眉梢的老板,收了视线跟上褚月见的步伐。   这边两人刚走没多久,典当铺子便有人走了进来。   五大三粗的汉子像是江湖中人,手提着铁锤,‘乒’的一下砸在木窗口,铁锤直接陷下去。   当铺老板眉心一跳,感觉不妙,扭头用眼神使唤一旁的小二去叫人,然后迎着笑脸上前。   “客官可是有什么需要典当?”   “典当个屁,东西拿来。”汉子横着眉眼,唾弃一口。   污秽沾满了老板的脸,拾起手袖揩着脸,脸上笑意不变:“客官笑纳。”   掏出一把银票上前递到他们的手上,以为这样便能逃过一劫。   怎料汉子睨着白花花的票子,冷笑一声,随手扬了道:“嗬,搁这儿打发叫花子呢?”   他给的可不少,这样都没能入眼,那就不是为求去钱财而来的。   老板脑子转得快,刚想要开口,眼前的汉子像是耐心全无般,抡起硕大的铁锤砸了下来。   他的头马上炸开,鲜艳的血渍溅满了整个当铺。   汉子提着尚在滴血的铁锤,用脚尖随意拨弄着他的衣襟,终于露出一截白玉色。   汉子身旁的人瞧见弯腰捡起来,递到他的手上道:“确实是他的。”   汉子接过来眯眼打量,果然是此物,顿时发出嗬笑,冷哼道:“定然是察觉了我们,想要搬救兵呢。”   “这可不能让他们如愿。”他兀自将簪子揣进怀中,收了脚,转身离去。   这边褚月见跟奉时雪走进一间裁缝铺子,询问了价钱,挑了一件满意的衣裙才进去试换。   进去之前还曾不放心地歪头,黑白分明的雾眸瞧着奉时雪道:“你该不会想跑吧,若是你要跑了,回头我……就将你做过的事情公之于众。”   反正她的名声早就已经臭不可闻了,奉时雪虽然还受限与宫中,但名声再外面还是极其好的。   面对褚月见的威胁,奉时雪头都没有转,倚在一旁双手抱臂,精致轮廓似透着温愠的光。   褚月见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将自己的身子收进去。   她将身上穿的这件衣裳随意丢弃在一旁,正研究这衣服如何穿换。   “彭——”   好像有什么声音落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和关门的声响。   褚月见抱着衣裳还没有穿上,乍一听见这个声响,立即马上将衣裳套上。   “别出来。”有人靠在紧闭的门上,染着怠倦的冷淡声线传来。   褚月见听见后使劲点头,不用奉时雪讲她也会躲在里面不出去的,光听见这个声音便觉得对方来这不善。   莫不是那些刺客这么快就发觉到她的踪迹了?褚月见蹙眉,冷静思衬着。   “奉公子,许久未见。”   身着虎皮的大汉手持着染血的铁锤,随手将其扛在肩膀上走进来,身后跟随的人也将门紧闭。   老板见此场景察觉不对,早就跑了,顷刻整个铺子只有奉时雪和他们冷漠对峙着。   “可还识得我?”汉子嘴角带着恶生生地笑,进来便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目如寒池般瞧着身长玉立地倚在门上的人。   奉时雪眉眼染着怠倦,随意扫过,将他的面容记下。   “嗬,想来也识不得了,毕竟当时奉公子好不威风。”他未等奉时雪讲话,眼中闪过厉色,倏尔食指抚上自己另外一边已经断了的指上。   见如今这般处境了还这样的不将他放在眼中,汉子嘴角的笑落了下来,目光越过奉时雪落在他身后的那道门上。   “里面的小娘子模样倒是不错,不知奉公子可舍得她见血。”他开口暗含威胁道。   “广陵王身边的?”奉时雪闻言眸中闪过冷意,施舍般的声音带着怠倦。   他头微扬,带着睥睨,环视这一群将狭小的裁衣铺堵着的人。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这时进来。   奉时雪秾丽的面容半隐,神情淡漠,似烦透了这般情形。   听见奉时雪报出他的来头,汉子嗬嗬一笑:“主子请奉公子和里面那位小娘子一起过府一叙,担忧公子识不清人,所以便遣派我前来请。”   他虽然说的是请,但却转着手中染血的铁锤,目如凶铃,咧着嗜血笑,明晃晃地带着威胁。   奉时雪闻言头微偏,清冷地询问里面的褚月见:“可换好了?”   褚月见早已经换好了,正趴在门上偷听动静,还以为奉时雪会和他们打起来,结果忽然问自己换好了没有,诚实道:“好了。”   奉时雪得到回应之后站直身,面上丝毫没有表情的转变,似无意道一句:“请殿下过府一叙,这礼仪可不够。”   作者有话说:   别看他现在冷眉冷眼的,其实心中正一肚子坏水的为自己创造福利。   嘿嘿,后面几天的雪雪会很幸福,天天都能吃肉还喝汤~   感谢在2023-06-10 16:12:21~2023-06-10 18:3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嗷待更新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奢靡之风不可行。   汉子闻言神情微顿, 能被称之为殿下的人,除了宫中那位贵人,整个昭阳便没有第二位了。   但是那一位他听闻一直是娇养在宫中的, 还未曾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稍微思虑了一瞬起了忌惮, 忽又觉得奉时雪是绝无可能和褚月见待在一起,还遑论是这般态度。   方才他进来时,奉时雪第一反应,可是直接将门护着。   这可不是对仇人的态度,多半是想要借着公主身份假意压自己,不让自己轻举妄动。   他已经跟了一路了,亲眼看着两人分明行为亲密, 还当街议论生养孩子之事, 怎么可能是宫中那位。   汉子自以为猜透了奉时雪的目的,吊梢着凶铃眼,嘴角扯着冷笑:“就算是公主又如何?便是皇帝来了,也得过府和主子一叙。”   奉时雪嘴角轻扯,墨眸微敛,他的话已经在此了,不信也没有关系。   “屋里的小娘子出来罢, 主子这边想要请你郎君和你过府一叙。”汉子将手中的铁锤放在地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   褚月见躲在里面咬着衣袖, 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出去。   忽然听闻一声带着毫无忍耐心的兵器砸地, 顿时心头一跳,心中也明白了, 原来这不是来杀自己的那批人, 而是找奉时雪的。   里面迟迟没有声响, 外间的人本身就耐性不足,当即站起身打算踹门强行带人出来。   这时紧闭的门颤巍巍地打开了,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里面的娇艳美人儿抬起一张纯粹至极的脸庞。   她张了一张很容易让人升起怜惜的脸,瞬间房间里的人视线都被吸引住了。   只见小美人儿睁着一双水雾雾的眸儿,犹如晨间林中小鹿般懵懂干净,小步地移到一旁躲在身后探着头。   奉时雪瞥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褚月见,暗自将人挡在身后。   他不喜这些人的视线,褚月见是他的。   “一会儿跟紧点,我带你出去。”褚月见紧张地捏着手中从系统那里,临时兑换的东西,抓着奉时雪的衣袖低声嘱咐。   褚月见的话一落下,便见拿着铁锤的那人走了过来,赶紧噤声。   “怪不得奉公子这般宝贝藏着,原来稍整一下也是个美人儿皮啊。”他轻佻地扬着笑,随后转身吩咐手下道:“分开绑走。”   方才不还说是一起的,怎么现在就要分开绑了?   褚月见没见过变脸这么快了,心中慌乱,两眼一闭,踮起脚,伸手将奉时雪的嘴捂住,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撒出去。   呃……   褚月见揽着奉时雪压过来的高大身躯,人懵了,眨着无辜的水眸,嘴角扯着尴尬的笑和那些人对视。   “其实我是和你们有一样的心思。”她尝试小声地解释。   那汉子看眼前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阴恻恻地扯着嘴角:“嗬,现在可以一起绑了。”   然后清醒的褚月见便和晕过去的奉时雪,一起绑进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轿子。   褚月见面如死灰地看着脸上还沾着白色粉末的奉时雪,有些想哭。   刚才忘记是那只手了,情急之下将那些东西,全喂给了奉时雪。   不过……   褚月见眼中的情绪掩下,翘着嘴角,她也并不是很担心这趟出行。   若是方才没有听错的话,广陵王她认识,可不是她那毫无血缘的舅舅,碍于表面关系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马车轱辘压过石板,行驶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随后褚月见便被人蒙上眼睛,分开和奉时雪带了进去。   “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有人推搡了一把褚月见,语气轻慢。   褚月见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无力地躺在地上,似身娇体软的娇娇客。   她听见门紧闭的声音,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抖了抖手,毫无压力的将手从绳索中取出来。   褚月见一把扯下蒙着眼睛的眼罩,黑暗久了,乍然一瞧见光亮有些不自在。   她抬手遮了遮,等适应过来后才放下手,打量着房间。   脏,乱,差。   大约这些人瞧她是位弱女子,所以将她带到了一间十分简陋柴房,甚至连窗子都是破的。   褚月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下无人也无需要装模作样,环顾四周含上了笑意。   挺不巧的,她以前没有吃的时候,饿得不行,被逼无奈学过解锁开窗。   她那边的窗户都能轻而易举地打开,跟何况昭阳这样的,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锤爷,为何要单独将这小娘子关在这里?”带着明知故问的讨好,声音渐行渐近地响起。   褚月见听闻声响赶紧带上眼罩,倒在地上将自己的手束缚起来,装作成进来时的模样。   “你懂什么。”之前那为首的汉子淬了他一口,伸手推开门。   锤爷走近去后,眯着双眼打量着屋中的格局,才将视线落在倒在地上的褚月见身上,嗬嗬一笑。   “这小娘子方才还想要暗算我,狡猾的小娘子自然得单独关起来,好叫她晓得有的事是做不得的。”言语间带着轻佻和恶意。   褚月见听着暗自颦起眉来,心下有些紧张。   锤爷腻着眼睨视褚月见,讲完后抬手一挥,身旁跟着的人便自觉地退下去了。   待人走后他提着松懈的腰带走过来,目光痴迷,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美人儿姣好的身段。   乌发如云,肤如凝脂,唇若朱砂,是位难得的美人儿,不过容貌倒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她是奉时雪的人。   锤爷忆起自己的拇指是如何没有的,眉头便赞起了戾气。   奉时雪动不得,那他的女人总动得吧。   思此他从手袖中抖出小物件,低头将手中的小竹筒打开,立刻便从里面爬出一只细小的乳白色虫子。   他手倾斜倒在她的身上。   褚月见看不见,只听见了什么声音,随后便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身上,顷刻便消失了,心中忽然有了不太美妙的感觉。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嘎吱——”是门打开的声音。   “王爷这边请。”有人恭敬出声。   门外透出一丝光,有人逆光行来,停在门口打量着屋里的人,眼神说不出来的感叹。   “世侄,许久未见,你可让本王好等啊。”广陵王含笑踱步行进来,走到奉时雪的面前,态度十分温和。   “一共请了你三次,拒本王三次,如今这天下也只有是你了。”就连褚息和都不敢这般对他。   奉时雪看着眼前身影消瘦的广陵王,他本是有着不错的面容,但却因为脸上的那道疤,平白添加了几分戾气,显得格外的阴郁。   “承蒙王爷厚爱,被囚于禁宫实为分身乏术。”奉时雪沉默顷刻,缓声道。   既然广陵王不点破,他也没有必要点出来。   广陵王闻言,扬着眼佯装思考了片刻,这才露出恍然大悟,好似才记起奉时雪被要到了宫中去了。   他走上前去,撩起长袍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下人赶紧上前地上烟袋。   广陵王面露急色,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快活地吐出缭绕的烟雾,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奉时雪闻见这样浓郁的味道,心中划过一丝厌倦,面无表情地看着广陵王恍若瘾君子般的姿态。   广陵王睥睨着眼前的奉时雪,忽然裂齿一笑,问道:“要来一口吗?西域进贡的,褚息和拙眼不识惠赐与了本王,每每吸食便会感觉到忘却一切前尘往事,只记得快活的感觉”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浑浊起来,眼前似浮现起虚妄的幻觉,有人在他的眼前一晃而去,美人颜划过。   广陵王面含痴色往前伸手捞影,整个人失重般地跌坐至地上,伸手捞了空。   他怔色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须臾掩面而哭,表现得似癫非癫的模样。   “容娘啊,你一次都未曾来我梦中。”   奉有容,奉时雪的娘,当年风华绝代,洛河京无数权贵尽折腰,死于美人薄命。   广陵王吊梢着眉眼,眸有悲切,似情根深种。   奉时雪自始至终都冷眼瞧着他,只是眼中浮现一丝浅微的冷漠怜悯,眸中无神色波动。   如广陵王所愿,他蹲下去递出一张洁净的手帕。   “王爷勿要悲戚。”他嗓音清冷地宽慰着。   广陵王挑眉抬首,看见眼前人的怜悯,伸手接过来擦着眼中的泪,犹带着似吸食那烟雾后神智不清。   “方才你瞧见了吗?你娘亲就立在那里看我呢。”他随手指了指,放下手帕继续道:“她走得苦,留下你更是凄苦,被褚氏这般不当人对,伯父心中不痛快啊。”   奉时雪闻言垂下眉眼,依旧清冷无波澜,眉骨的红痣衬他三分邪肆。   “甚是不痛快啊!”广陵王捶胸顿足,语气满是心痛:“世侄定然也是无法忍受这般苦楚对吧!”   奉时雪闻言垂下首,轻轻回应一声,情绪波动并不大,带着不甚在意的懒散。   广陵王见自己都做到这般地步了,他还是这般冷静,心中冷哼一声,直接自己的意思抛在明面上来。   “褚皇室有违人、天两道,产出这对孽种,霍乱昭阳,昭阳百姓何其无辜啊,正如你母亲一样。”广陵王睁着凶铃般的浑浊眼眸,干枯的手用力地抓着奉时雪。   “你这段时间待在宫中也是瞧见了,这姐弟两人是如何的违背天道的霍乱宫闱,褚息和这竖子还欲要铲除世家,想要将皇权紧握手中。”   若谈论起有违天道,褚氏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其中身为外姓的广陵王,也一样沾了这样的恶习。   奉时雪眼底掠过幽暗的光,垂首看着紧抓着自己枯槁的手,闪过一丝厌倦。   广陵王没有瞧见他眼中的情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语气极其的激昂:“这般有违天伦,实乃昭阳之苦楚。”   言尽此处,他浑浊的目光异常的亮,语气染上了激昂:“世侄你我和褚氏皆有滔天的仇,不如我们一起联手,将其倾覆,然后创造一个更为宏伟的盛世王朝如何?”   奉时雪睨着他,见他满眼的潮红妄想神情,依旧懒散不感兴趣,声线淡漠道:“哦,那王爷可能失望了,我眼下受限于人无暇顾及其他的,唯有自保才是我己所能及之事。”   广陵王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将话讲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态度,心中划过恼意。   愚昧不堪之人,难当大任!   不管广陵王现在心中如何的恼怒,面上却依旧还得带着和善的笑意。   他看着奉时雪夸张的表情落下,带上了似笑非笑道:“世侄这话可是妄自菲薄了,若是你都不敢了,这天下人还有谁敢?”   他的这话讲得隐晦,他一直知道奉时雪手上有一样东西。   凉周的兵权,那可是掌握在祭师族手中几百年了。   不然为何每一代帝王都想要铲除祭师族,就是因为权不握自己手中,而不能安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奉时雪明明都有这样的势力在手,却选择留在了宫中受人凌.辱。   他是听从那些人的建议回洛河京,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谁知道奉时雪一次没有请到,他反而还被褚息和摆了一道,让他如今被麻烦缠身,那太傅简直烦不胜烦。   本来以为找到机会见奉时雪还需要很久,倒是巧合的是他自己从宫中出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蹲守到了奉时雪,将人请来了,好说歹说一通,他却又是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气煞人也。   广陵王心中虽然有气,却只当奉时雪是心怀苍生的愚忠。   所以他方才演了一场戏来奠基,想要借由着他母亲的事,来诱出他对褚氏心中的怨怼。   结果之前三请四邀,奉时雪回回儿都避他,现在也不为之所动,好似他一人粉妆登台演了回独角戏。   广陵王又回想起上次,自己遣派的人去请他,奉时雪也是这样,半分面子都不给,还将人弄得半死放回来。   如若不是愚忠,那便是……   广陵王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人哪里是什么愚忠啊,分明就是野心勃勃带着狼子野心,是觉得他给的筹码不够呢。   舍不得孩子也套不着狼,此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所以广陵王见奉时雪依旧沉默,便忍痛割爱的承诺道:“世侄若是助伯父办成大事,日后昭阳封地只要看得上的,随时可以奉上。”   这是他能许下的最大的承诺了。   奉时雪听闻挑了眉眼,嘴角勾过一抹笑,这买卖听起来真的还挺让人心动的。   然,这样的话,他实在是也听得太多了。   什么许诺,什么奉上,事成之后,还不都是欲惩之而后快。   他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如今想要的是自我掌控,还有要假借广陵王帮他做一件事儿而已。   方才广陵王的表演烂得他都提不起兴趣去瞧,如今这才是广陵王的目的,什么叙旧都是假的,而是为了想要他手中的东西为之所用。   “那便再次谢过王爷了。”奉时雪垂下眼睑,语气依旧不紧不慢,心中算计着时间。   广陵王闻言,浑浊的眼底划过一丝满意,还有不屑。   在他的眼中,奉时雪依旧还是太年轻,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眼下都是他的人,他所做的承诺若是真的不兑现,谁又用能奈他如何?   “哦,对了,听闻你这次身边带了一个小丫头,这丫头暂且留在世伯的身边,待到过些时日再安然无恙归回。”广陵王眯着眼笑道,一派的好脾气。   虽然是说的暂留,实际上却是想要将其作为把柄握在手中。   他浑浊的眼暗自注意着眼前奉时雪的态度,想要尝试以此来判断,手上的这人能否限制住他。   可眼前的奉时雪,并未做出什么其他特殊的反应,好似那就是不甚重要的人,都不值得他跳动一瞬眉眼,对他话语中的威胁恍若未闻。   但凡有一点反应他就能做出判断,但见奉时雪八风不动的这般态度,感觉手上的那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根据手下的人来报,说奉时雪身边跟着的那女子还怀了他的孩子,这般冷情冷血的态度,广陵王反而有些拿不准了。   这奉时雪怎的半分都不在意?莫不是猜错了,还是消息有误?   广陵王沉思须臾,眸中渐渐顿悟了,翘着山羊胡子,睥睨着屹立风雪不动的人。   他还真的不信手中的那女子,当真对奉时雪没有任何的作用,只怕是欺骗他的假象罢了。   “既然如此,那人先留在此处,本王静候世侄的佳音了。”   广陵王讲完这句话,抬了抬手,身旁的人便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他摇晃着蹒跚的步伐往外走,眉宇带着得意。   奉时雪掀眸冷讽地看着那道身影,都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还有死期降至的短命相,却还妄想坐上那至高之位,这是何其可笑的痴念。   广陵王既然要和奉时雪合作,为了聊表诚意,并未限制他的行动,但身边却跟着不少的下人监督着。   奉时雪行至窗前,然后倚靠在窗柩,越过人群眺望着某一处,忽然眉心一动。   顷刻,他怠倦地垂下眼眸,抬手拂过眉骨的那颗红痣,默念时辰。   待到广陵王的身影不见后,他偏头凝望房间守着的人,墨色沉沉的眼眸中似有漩涡流转。   房间中的人若有所感,皆抬起头看向窗柩上依靠的那人,阳春白雪般干净的气息,眼中有怜悯,能让其感同身受。   他们只见窗柩前的人淡薄的唇轻启,似说了一句什么话,所有人惶惶不得其意,面却含了痴色。   等反应过来时,原本立在那抹雪白已然不知去向。   留下的人迷茫地抬手挠头,感觉似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但想不起来便就作罢了,继续守着空荡荡的房间。   ……   “刺啦——”   尖锐物刺入皮肉的声音,一身筋肉的男人没有想到,自己的有一天会被女人这样挑破了脖颈上的脉搏。   面色凶横的锤爷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快速封了自身的脉搏,防止生命快速流逝。   他双目赤红着,一手去抓一旁散落的铁锤,杀意泄露。   褚月见观其行为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上前夺过他即将要碰到的铁锤。   铁锤握在手中太重了,褚月见根本提不起来,眼中闪过冷色。   方才她察觉到这人将其他人支出去,便隐约察觉到这人大约是心生了邪念,所以假装昏迷着,为的就是要给他致命一击。   既然一时半会杀不了他,那就耗死他。   她不信了,脖颈上那么大的血窟窿,任他再是强悍还能坚持多久?   褚月见思此,俏丽的脸上满是冷漠,拿不起她便直接舍弃了,将目光移至窗前。   外面的人都已经被支走,眼下没有在了,她只要破出一个洞,要出去轻而易举。   褚月见冷静地提起裙摆,迅速朝着窗台的方向奔去,身形灵敏。   身后的锤爷见状,立即察觉她的想法,眼中闪着赤色,咧着森森牙齿提着铁锤追上去。   他也不管脖颈上的血窟窿了,就算是死,也得要拉一个人来垫背。   褚月见快速地攀上窗台上将锁打开,正准备往下跳却被身后的人拽住了裙摆。   她被底下的人抓住了裙摆,下不去了。   这个时候褚月见才第一次产生痛恨,奢靡之风不可行。   她一向喜欢一些花里胡哨的衣裙,但裙裾太大的,轻而易举就被人拉住了。   “给我去死吧。”   锤爷狞笑着,染血的手抓住了褚月见的衣裙,然后挥着手中的铁锤。   褚月见闻声回头,瞳孔巨缩,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想要抽回自己的裙摆,却没有办法撼动半分。   看着近在咫尺的铁锤,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目,心中划过一丝绝望。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连原本的结局都没有走到,便莫名死于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闭眼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的那抹雪白的身影,犹如鬼魅般立于持着铁锤的男人身后。   阳春白雪般的干净和男人狰狞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头皮发满的刀剑刺破血肉声音响起,脸上被洒上了温热的液体,还带着浓烈的腥味。   这是令人作呕的鲜血味。   褚月见紧闭着眼,眉心一跳,若有所感般睁开了双眸。   眼前男人尚且还扬着的狞色古怪的笑意,表情却定格了下来,而抬起的铁锤骤然无力地垂下。   铁锤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那双手依旧不甘心地抓着褚月见的裙裾,带着不松手的狠意。   他死了。   作者有话说:   雪雪现在是黑心莲了。他故意的。接下来他想玩点野点儿的,想化身行走的□□人,依稀记得上一个这样玩儿的乌某人,骨灰还在树下埋着,如果有知道的老读者宝宝请放心雪雪是门外汉,雪雪还没有乌某那么会玩儿这个东西,还有也没有那么bt,只会“抱我”“吻我”“爱我”“□□我”。   感谢在2023-06-10 18:30:22~2023-06-10 21:5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因为爱而注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奉时雪出门还锁门?   “下来吧。”带着微冷的声线响起, 干净得似林间清澈的泉水。   褚月见视线从死状惨烈倒下的身影上移开,掀眸见着眼前一袭雪白的奉时雪。   他越过地上那人已经失去呼吸的尸体,手中提着尚在滴血剑, 眉眼怠倦着懒意, 好似方才并非是他杀的人, 带着闲庭漫步般行至窗前。   褚月见呼吸缓慢地看着他,心跳如雷,而奉时雪仰头与她冷静对视。   那风光霁月的脸上带着暗藏诡谲的杀意,还没有消散,他正朝着她伸出自己尚未沾血的手,骨节根根分明,形状修长漂亮。   褚月见还处于茫然的状态, 没有料到奉时雪会出现在这里, 不仅如此他还救了自己。   任她如何来想,此刻都好似生在一场诡异的幻梦中。   奉时雪伸着手至僵硬,迟迟不见她将自己的手递过来,忽地垂眸瞧去。   观见她坐在上面带着隐约的紧张,双手紧紧地扣在窗沿上,淡粉的指尖那血色褪去。   所以……这是认为,他比方才那人还要恐怖吗?   这个念头突兀地升起, 奉时雪神色恹恹地蜷曲着指尖,目光掠过, 定格在她的裙摆上。   方才换上的干净裙摆已经染上了肮脏的血, 就连她那张白皙的脸上也一样,上面都是染着秾艳的颜色。   脏了。   不过就算是脏了, 那也是至纯的血欲融合在了一起。   窗沿上的人不动, 他沉默着主动上前, 伸手将坐在窗前发愣的人抱了下来。   她表现得也乖乖的,任由他抱着,甚至还抬手主动环着他的脖颈。   这一幕让奉时雪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褚月见。   褚月见也不知为何,方才还觉得他是从炼狱中爬起来的恶鬼,但当他上前碰到自己时,却觉得方才的那都是错觉,心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她想要一直这样抱着他,然后……义无反顾的爱他。   情绪来得太快了,转瞬即逝,褚月见眼中闪过茫然,顷刻恢复原本的模样。   此处的房间太过于简陋了,奉时雪环顾四周后,神情漠然地将人抱着往外行去。   褚月见扬眉诧异,她发觉奉时雪胆子很大,竟然光明正大的行在这里,也不怕被人发现。   还是说他已经和这里的人达成了某些协议?   对于褚月见眸中的惊奇,奉时雪并未解释,觉得她脸上的血分外碍眼,抬手将人按在自己怀中。   褚月见本来是想要挣扎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上有血,而奉时雪身上却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出于某种隐蔽的心思,褚月见停止自己的挣扎,乖巧地将脸贴近他的胸膛。   褚月见感受着苍劲有力的心跳,暗自脸上染的血一道沾染到了他的身上。   她让他跟着一起脏。   察觉到怀中人的小动作,奉时雪未作任何阻拦动作,放任她这样的小动作。   越过水渠连环桥,一路都没有任何的人,顺利走进了装潢尚好的院子。   广陵王在某些方面做得还是不错,譬如他想要和自己合作,可以拉下脸皮演戏套近乎。   总之是什么方法丢人,便用什么方法,就连房间也是安排的最好的。   奉时雪走进去之后将褚月见放在矮案上,转身打开一旁的衣柜,里面摆放的都是崭新干净的男子衣袍。   他扫过这一排衣袍,眼底闪过一丝厌弃。   不想褚月见穿这些不知名的男袍,但现在也别无他法,随意选了一件月白正青色长衫。   当奉时雪转头之际,瞧见褚月见已经跳下了矮案,正四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然后转过身眼中带着不悦。   “这人太过分了,竟然把我关在破烂的柴房,而你却能住在这么风雅的房间。”   她言语中不是对此次惨遭横祸的不满,而是不满被人差别对待了,还感觉受到了被轻视般的不可置信。   奉时雪轻嗯一声,上前将衣袍放在一旁,对着她缓声道:“染血的换下吧。”   褚月见眨了眨眼看着奉时雪,这人现在和方才判若两人,好像是她做的梦一样。   其实方才不可置信的不满都是装的,褚月见可不认为被抓来的人,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除非他是和这里的主人,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但这样光明正大的丝毫不掩饰,褚月见有些拿不准奉时雪是什么意思。   她不怕自己对他产生怀疑?   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奉时雪年后大约就要推翻褚氏了,到时候她也能回去了。   这般想着,褚月见本应该是高兴的,但不知为何心间愁绪环绕上了。   为了掩盖这样莫名的情绪,她强行忍下,抬起头,弯着月牙眼故意地道:“我不会。”   听见她的话奉时雪眉心一动,掀眸扫过她的脸,并没有说什么。   褚月见用的这个并不是一个好理由,方才在外面裁衣铺的时候,她都还能自己换衣,如今便不能了?   褚月见也不管自己这话有多牵强,很突然忽然就升起了想要欺负他的感觉。   也许是方才见到他竟然会来救自己,而给的她一种莫名错觉,反正欺负他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也有可能是因为反应过来,自己好似马上就完成任务回去了。   褚月见觉得自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的腰窝靠在矮案上,一身染着的血已经干了,血腥味很浓。   但她不着急,歪头看着奉时雪弯眼笑着。   奉时雪立在原地冷静看她,似神龛屹立在风雪中被肆意欺辱却不动的神祗。   他不动褚月见也同样,瞪着无辜的眼与他对望。   “我手受伤了,没有办法自己换衣裳,不如你帮我吧。”语气忽然变得十分的轻柔,似裹着蜜汁。   比瞪眼,褚月见自然是比不过奉时雪,整个人光是立在那里,冒着的寒气都能迫使人眨眼,想要辨别真伪。   所以褚月见也不坚持了,直接全盘托出自己的意思。   为了表示自己说所的没有错,褚月见还挽起了自己的袖口,满脸无辜地将手伸过去:“你看。”   奉时雪的目光顺着她的脸一路往下,定格在伸到自己面前白皙手腕上,上面一片光滑,肤泽细腻泛着柔光。   这样的手腕若是他稍微用点力气,这纤细的手腕就会断裂,或者是留下显眼的红印。   褚月见露出显得无害的梨涡,整暇以待地看着奉时雪,见他眸光都没有动过一寸,反而盯着自己的手看。   手腕有什么好看的?   褚月见好奇地垂下眼,方才发现自己原来拿错了手,她受伤的手是另外一只。   若是再不拿到奉时雪眼前,已此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那伤口就该要愈合了。   这样想着,褚月见快速地将衣袖拉下遮住,将另外的手伸出来放在奉时雪的面前。   她弯着明媚的月牙眼道:“看吧,我就说……哎?”   话还没有说完,褚月见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眸中的情绪散去,转变成诧异。   她将放在奉时雪面前的手收回来,放在自己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手腕突然出现的东西。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凸起来了一块,像是黄豆粒,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褚月见好奇地伸出收按了一下,然后那凸起来的一块便快速地瘫软下去,然后涌至其他处。   见此场景褚月见的面色顿时一变,带着掩耳盗铃的意味,高高地举着自己的手,好似这样这手便不是自己的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她慌乱不止,面色转变至苍白,水眸乱颤,下意识求助般望向一旁的奉时雪。   她方才看清了,手腕的皮肉里有个活物。   奉时雪目光微动,沉默着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掌心带着冰凉舒服的寒气,她手腕乱窜的东西忽然停下来。   这个东西停了下来,褚月见终于感觉到好受了,被方才吓得眼泪婆娑地看着一旁的奉时雪。   奉时雪则半敛着浓密的鸦羽眼睫,眉骨上的那一点红秾艳,似染上了慈悲的冷漠怜悯,分外割裂。   “这是什么鬼东西?”褚月见方才的嚣张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了软和的温顺。   语言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正在下意识的依赖和信任,也殊不知自己信任的,究竟是鬼还是人。   无辜的她被人种下烙印。   奉时雪遮住了眼中的翻涌的情绪,抬眸看着惊慌失措的人,向来克制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   “是蛊。”他语调缓慢。   奉时雪的话落下,褚月见的面色骤然一变,蛊这个东西略有耳闻过,大多数是能控制人的行动作为。   褚月见忽然想起来了,方才自己假装昏迷的时候,是察觉过自己被什么东西咬过。   不过当时并未在意,只当是地上脏,所以自己被什么虫咬了,没有想到竟然是蛊虫这样的阴晦之物。   不知自己身上的这种是属于哪一类的。   “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弄出来吗?”褚月见脸上挂上了勉强的笑。   她猜想奉时雪既然能一眼看出来,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什么,肯定是有所了解的。   奉时雪挑眼瞧去,将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纳入眼底,依赖,信任,都是最令人怦然心动的情绪。   他握着手腕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抚过,里面藏着的蛊虫也一样,正在讨好地抬头蹭了他。   奉时雪见此场景,眼中难得荡出了一丝笑意。   弄进身体的东西,怎么可以随意弄出来呢?   褚月见满心都是手腕里面的东西,没有在意手腕上的触觉,眼含着骥息看眼前的人。   “有。”奉时雪轻声回应着。   爱他。   发自内心,无法自拔的真的爱他。   听闻有方法,褚月见眸光乍现,正打算细问,却观眼前人的冷漠,理智忽然回归了。   褚月见原本升起来的情绪快速落下,然后回归平静,连带着表情也沉了下来。   奉时雪怎么可能会帮自己?倘若他要帮自己就不会等着自己开口了,而是早就已经说出来了。   还有。   褚月见冷静下来才发现不对的地方,奉时雪的每一句话,好似都是在自己引导着讲出来。   但是……   褚月见难得正色地隐晦打量眼前的人,他一如往常一样,带着山不染尘的清泠。   她长时间对他的欺辱成了习惯,差点就忘记了,这人以后可是要将自己活活烧死的。   方才来救自己,大约也是因为不想自己死得太轻易了。   换位来想,如果她是奉时雪的话,遭受了这么久的侮辱,肯定不会轻易地原谅一个人。   她也绝非做不到这样的淡定,甚至拿捏到把柄后,会翻身反压回来。   她绝对还要将以前自己遭受的那些磨难,想尽一切办法都一一还回去。   所以自己身上的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经由眼前人之手,褚月见忽然有些不敢去想了。   褚月见这般细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方才表现得多么天真,奉时雪可不是什么心善的小白莲圣父,最擅长的便是隐忍。   褚月见感觉自己手腕上缠绕的好像是冰冷的毒蛇,令其寒意入骨,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然后藏起来。   奉时雪冷淡地挑眉看去,并没有点破她心中的想法,转身拿起一旁的衣袍,复而上前立在她的面前。   “脱吧。”清泠的语气淡得毫无起伏。   这两个含着暧昧的字,自他口中出来好似在说‘吃吧’般,带着清汤寡水的意味。   褚月见方才是故意戏谑作弄奉时雪的,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过,真让他给自己换衣裳。   方才是假的,现在更加不敢了。   褚月见当即欲要摆手拒绝,可当和奉时雪对视的瞬间,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忽然好像出不来了。   “好。”无意识地回答了她,还自心间蔓延隐蔽的欢喜和期待。   奉时雪沉默地上前,用冰凉的手握着她的手腕,牵着她转身往里面行去。   褚月见脚步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便显得很乖顺。   系统也没有任何的人设崩塌提醒,但无法自控的行为,让她脑海警铃大作。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奉时雪拉至紫玉珊瑚屏榻,然后冷白干净的手指扶着她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按了下去。   褚月见还在瞳孔颤动着,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奉时雪,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将自己拉在此处。   而眼前的奉时雪依旧冷着眉目,甚至染上了一丝懒恹恹的欲气,再次抬起了自己的手,后将她忽地推到榻上。   乌黑柔顺的发丝迤逦地铺满,无辜纯粹的眸中顷刻水雾蔓延,蝉翼般的睫毛不断轻颤着。   她现在只有慌张没有旁的情绪。   奉时雪低垂着眼眸目光掠过,最后定格在她那双眼中,方才里面都还是肆意的骄纵,现如今便已经盛满了恐惧。   见此场景他无声地弯了唇角,墨沉沉的眸中的笑意转瞬即逝。   然后奉时雪在褚月见颤抖的睫毛下,跪于身侧,伸出干净修长的手,轻巧地勾住她的衣带。   他的动作带着认真,真的应了方才褚月见的话,他当真在给她换衣裳。   层层衮雪细纱散开铺于两侧,肤如凝脂显露出来,带着凉意的指尖无意划过柔软的肌肤,引起陌生的颤栗,凝脂上瞬间泛上一层薄薄的胭脂。   她身上甚至还带着暧昧的痕迹,都是他留下的,似红梅般朵朵绽放,诱使得他回想起之前的那食髓知味的感觉。   奉时雪目光一顿,只是从上面淡然地划过,然后将软榻上无力的人抱了起来,原本的衣料顺着肩胛滑落。   她此刻纯洁得犹如汉白玉净瓶。   在褚月见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才肆意地展现出贪欲。   他如今无比可惜,出来时未曾将那净瓶带出来。   奉时雪垂下眼睫,抬手将一旁的月白正青袍披于她身,将那凝脂玉肤遮掩起来。   衣带系上的时候,褚月见才感觉自己能动弹了,立刻抬手推开眼前的人,弹至软榻的最里面。   她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像是受惊的动物。   奉时雪见之轻微挑眼,庄严正经的清冷倾塌,染上了一抹邪恣。   他等着褚月见问自己。   褚月见的手紧紧攥着衣领,指尖泛白,心间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方才奉时雪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她却感觉那视线占据了浑身,在那平静下竟感觉到谲诡的危险感。   果然身上的这个东西和奉时雪逃不开干系,他一个动作,一句话,自己便不受控地跟上前去了。   褚月见对视上眼前冷静得诡异的人,原本脱口而出的话顿住了,她心间萦绕着强烈的不安。   “哈,辛苦了,伺候得挺好的。”所以下次不要再继续了。   褚月见盯着奉时雪,暗自关注着,果然他在期待自己发出询问。   见她没有对方才的一切发出任何疑惑,他的眼底十分明显地闪过了一丝失落。   危——   褚月见只感觉到强烈的危险,有种藏在平静下的暴风雨正在翻涌而来的错觉。   她现在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直接问出口,不然可能眼前的奉时雪不一定是现在的这副平静面容了。   虽然她猜不到奉时雪的心思,但是却隐约有种感觉,眼前的人就是在等她主动发现,然后问出来,问出来之后呢?   褚月见不敢想,除了撕破眼下两人之间萦绕的薄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的好处。   所以褚月见打定主意,她绝对不能如奉时雪的愿。   他眼下的行为就跟伪装猎物的狩猎者无二,通过伪装来捕获猎物,然后看着毫无察觉的猎物一步步落入陷阱。   等到她最后挣扎之际才发觉,猎住自己的是原本无害的猎物,从而达到至高的快.感。   想到他如今的心理大约和此种类似,褚月见又有些想开口骂他,都有些忍不住了。   不久前还睡过了,怎么现在说翻脸猎她就猎她!   奉时雪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见她眼中藏不住的情绪,心尖莫名泛起意动。   他捏着指尖上挂着的环琏,按捺了下来意动,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   褚月见坐着不动,虽然表现得很无惧,实际上后背紧贴着墙面,都泌出了一层薄汗。   明眸中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早知道奉时雪会这样对自己出手,当时不应该贪图那点好感,而跟着一起出来的。   她现在有种强烈且不可忽视的偷鸡不成蚀把米错觉。   好在奉时雪只是立在一旁冷漠地睥睨着她,似方才做那些事的并非是他,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般。   两人都不讲话了,周围便萦绕了一股奇怪的对峙。   就在褚月见即将要撑不住了,奉时雪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转身往外走。   等人彻底走后,褚月见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一下后背,一层冰凉的汗渍浮于表面,刚换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这边奉时雪沉眸往外走去,原本面对褚月见淡然的眉宇,忽然染上了浓烈的黑雾。   褚月见方才是在怕他。   这个念头一起,奉时雪迈出的脚步骤然一停,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烦闷。   他抬手抚上眉骨的那颗痣,眼眸微阖,呼吸有些失率。   天边染红了云,满海金波,使他一身雪白染上了淡淡的蕴光,只在原地驻留片刻才再次抬脚往外面走。   房间的褚月见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情绪,确定奉时雪已经出去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赤脚踩在地上想要去开门。   可任由她如何推门,门都纹丝不动,屋外的锁链发出细微的声响。   奉时雪出门还锁门?   一时间褚月见不知该说他警惕,还是该说些什么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她现在出去能待的地方就是柴房。   脏乱差的柴房和眼下的这个舒适的房间相比,她当然是愿意待在这里的。   但她现在想要出去观看一下周围的场景,顺便找到广陵王,但没有想到奉时雪出门还锁门。   褚月见推了几下门便放弃了,视线掠过一旁的窗户,其实她能开窗户。   靠在门上看了窗户半响,褚月见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然后往前面走去,趴在房间中的软榻上。   不知道奉时雪去了什么地方,褚月见一个人待着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干脆躺在上面刨析奉时雪的行为。   距离他推翻褚氏没有多少时日了,中间的媒介点书上没有说,所以她眼下也不太确定是否是和广陵王一起的。   还有褚息和能不能救下来?   褚月见抱着被子翻滚了一瞬,然后双目无声地盯着房梁,忽然在脑海浮现了一个人。   陈衍让——   作者有话说:   女鹅现在还念叨陈,你猜猜雪雪知道吗?   啊啊啊,差点忘记提醒了,下章有被关的风险,我努力出来。(风险就是之前那句话成真了,你念谁,咋们就去谁面前那啥。) 第54章 奉时雪方才出去喝酒了?   金玉镶箔, 明珠高悬,风亭水榭被笼在柔光中。   觥筹交错,三人对饮, 只有广陵王双颊泛红, 枯槁的手臂拥着娇艳的美人醉生梦死。   “近日难得筹齐最难请的两位, 本王这先干一杯。”广陵王眯红了眼,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王爷请。”一身青白色的陈衍让弯着眼,浅笑晏晏地举着杯中酒。   他眼看着上方的广陵王喝下去,将手中的酒举起来,然后搁置一旁未曾动作。   广陵王见状一顿,心中不太在意。   南海陈氏的人向来倨傲, 算起来这陈衍让, 已然算是喜好给人面子的人了。   相对比起来,另外一个人自坐进来之后,便是一副和这般热闹的场景割裂开,显得分外清雅。   这奉时雪甚至连面子都不给他。   思此,广陵王眯起眼笑了,笑不达眼底,翘首看向底下的奉时雪, 似笑言:“世侄,可是觉得宴上的酒水不适应?”   奉时雪抬眸清冷地看去, 然后轻声嗯了一句。   他本来就无意出来,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和褚月见待着。   面对奉时雪的态度, 广陵王深感受到了轻视, 眼角耷拉下来, 却也不得不还要维持表面的和煦。   “那下次本王提前备好世侄喜好的酒水。”广陵王弯眼笑着,好似方才的不悦都未曾出现,但手却忽然推开身上的美人。   美人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广陵王,惶恐地跪在地上   广陵王抬脚踹了她一脚,低声淬骂:“滚。”   他是在假借这样的行径,已此来抒发自己对奉时雪的不满。   骂完这边后心情畅快了,广陵王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人,带着醉意道:“忽然想起,方才下人来报,世侄将人带走了?”   不仅带走了,还杀了他的人,可是半分脸面都未曾给他留下。   即便是合作,那也不是这般合作的,广陵王心生着不悦。   广陵王这话落下,一旁的陈衍让也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奉时雪,嘴角噙着笑,掌中酒杯转于指尖。   他等着奉时雪的回答。   陈衍让知道跟着奉时雪的是褚月见,如今宫中的褚息和,正因为褚月见的失踪,而斩杀了不少的宫人。   现鹿台金殿上可遍地是血河。   奉时雪面上的情绪一如之前,眉梢都是冷漠:“嗯,小姑娘一个人待着害怕,自己翘了窗户寻了过来。”话语之间满是荒唐。   “嗤。”突兀的笑声自陈衍让嘴角泄出。   他很难想象褚月见翘窗的场景,不过既然人在奉时雪那里,也没有什么担忧的。   奉时雪知道他如今和褚月见之间的关系,找他要来褚月见也不是什么难事,反倒是现在不能将褚月见放回宫里。   宫中的那位可是疯得彻底了。   随着这突兀的声音,两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陈衍让。   “只是忽然想到有趣的事儿了,抱歉,请继续。”陈衍让举起手中酒杯示意致歉,眯着促狭的眼眸,带着看戏的暗光。   奉时雪倨傲,广陵王自负,这两人争锋相对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思此陈衍让眯起眼眸,将其眼中的精光遮住,漫不经心地想着,现在褚月见就在这里,不知等会儿能不能见到她。   这段时间他被褚息和像疯狗一样逮着不放,实在是无分身乏术,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她了。   两道视线从陈衍让身上移开,经由他方才的打岔,广陵王忽然就觉得没有方才那般气愤了,笑弯了眼。   虽然奉时雪并未明说,但这不正是在告诉他之前想要的答案吗?   这女子是有用的,甚至奉时雪都不舍得令其受委屈。   人一旦有了在乎的人,任你是什么英雄豪杰,被捏住了把柄都得俯首称臣。   反正这人都在府上,逃也逃不了哪里去。   广陵王忽然脱力般的跌坐在座位上,枯槁的脸上带着因为急促呼吸而涨红的潮意。   瘾犯了。   一旁的下人见后,赶紧献上手中的黄金烟杆,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方才缓和了过来。   广陵王已经飘飘欲仙了,忘记了这次的宴会目的是什么,完全沉迷在其中,瘫软成一滩烂泥,好似刍狗。   奉时雪懒散地倚在椅靠上,面如清冷皎月,神情漠然,雪白得纤尘不染。   他在看对面的陈衍让。   而陈衍让与他遥遥对望,半响,眯起了促狭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从奉时雪那双冷静的眸中,品尝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挑衅?   察觉到这个情绪之后,陈衍让反而先一步驳回了,抬手带着友善地举了举自己的酒杯。   奉时雪见状嘴角微微弯,眼中浮起一抹深意,同样举了手中的酒杯,两人一同一饮而尽。   广陵王陷入陶醉中无法自拔,方才说要议论的正事,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只顾着瘫在座位上吞云吐雾。   陈衍让待了片刻,觉得甚是无趣,转玩儿着手中的杯子,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奉时雪。   他正盘算着着该如何去找奉时雪,然后询问褚月见的事。   忽然只见奉时雪站了起来,雪白的衣袍划过华光。   奉时雪提前离宴了。   陈衍让正欲一道跟上去,忽然被一旁的广陵王拉着,醉言醉语地痴笑。   他只能看着奉时雪渐远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错失了良机的陈衍让被拽着坐了回去,偏头看着拉着自己的广陵王,嘴角浮起一抹温润的笑。   “小老头,脏手拿开啊。”语气带着温润如水的深深厌恶。   广陵王听见了,但却没有理解是什么,伸头过去想要仔细听,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眼中泛着的冷意。   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脖子,陈衍让眼底浮起厌恶。   他想要去找奉时雪问褚月见的情况,可这人非得要不怕死地拽他,若是不是这里是广陵王府,他早就不客气了。   想到此处,陈衍让眯起了促狭的眼眸,暗自揣摩着方才的奉时雪对自己的举动。   他方才在奉时雪的眼中品到了竞争。   总归不是权势的竞争吧?在场可不止他一人呢。   忽然想到了什么,陈衍让偏头看着一旁的人,温声道:“奉时雪待那女子亲密?”   “亲啊。”广陵王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话刚落下,头便被大力的按在佳肴中,被浇了酒。   明珠光下的陈衍让玉冠之貌,温文尔雅,语气温和:“亲你全族。”   *   褚月见一人无聊,躺软榻上面睡了几个时辰后,方觉得口渴想要起来喝点水。   屋里面没有任何的光,她畏惧黑暗想要下软榻却又不敢,正在踌躇之际,耳边响起了一道清冷懒恹的声音。   “可是渴了?”   褚月见被吓得一哆嗦,努力睁着眼眸,企图寻找他如今的方位,那带着寒气的手指按在她的肩膀上。   她被奉时雪扶了起来,同时也好似嗅到了清酒味儿。   奉时雪方才出去喝酒了?   褚月见正在做猜想,忽感脸上被轻柔地蹭过,温软的唇划过侧脸,喷洒出来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   她的眼有些被一道酒意微醺了,想要偏头躲过,身体却违背理智地往前,在黑暗中抱住了他。   胸膛跳动剧烈,心跳震耳欲聋,耳边又是一记轻笑,酥软入骨。   奉时雪从未这般笑过,大约是真的遇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吧。   褚月见已经完全猜不透,奉时雪现在是什么意思,还有自己体内的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褚褚。”他平静的声音自还暗中响起,咬着尾音,似带上了缠绵的意味。   褚月见心都听酥了,同时升起了不可抑制的感觉,犹如海浪袭来带着无法承受之感,心跳随之一起失去律了。   “想去看月色吗?”黑暗里的奉时雪低眸看着主动靠在怀中的人,眉宇沾染上了一丝餍足。   “好。”褚月见开口,回应了他心中所想。   褚月见话音刚落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身体便腾空了。   奉时雪正抱着她往外面走去。   出去之后借着外面的月色,褚月见仰头这才看清他眼中情绪。   他眸中根本就没有笑意,好似方才的轻笑和缠绵的语气,都不是从他的口中出来的。   褚月见想起他说带着自己出来看月色,便仰头看了看天上,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今夜的月色不看也罢。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着,褚月见却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怀中,带着一种想要将自己嵌入进去的力道。   她真的好喜欢奉时雪啊。   褚月见的眼底浮现一丝迷茫,萦绕着淡淡的情愫。   穿堂惊风,沿着羊肠小道而行,穿过八角石亭,园间屹立着巍峨的假山。   奉时雪抬眸看过去,目光定格在模样最为好看的假山,抬脚朝着那处将人一道抱过去。   “褚褚,喜欢这里吗?”将人搁置在上面,奉时雪低眸与她对视。   褚月见眨着眼眸环顾周围,然后点了点头,扬起明媚的笑:“喜欢。”   奉时雪心中划过一丝满足,然后与她并肩坐在一起,仰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   大晚上的和她一起来赏月?   褚月见是没有明白,奉时雪此番行为是什么意思,好像自打出宫之后,他就开始有些奇怪。   忧思忽然萦绕在褚月见的心头,然后她转身胯坐在了奉时雪的腿上,与他四目对望。   硕大的问号悬挂于褚月见的头顶,茫然地抬着潋滟的眼眸,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   而奉时雪抬眸看月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面上,丝毫波动都没有,依旧如以往一样。   “我,其实……”褚月见看着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特别是在月色的照耀下,周身都散发着蕴光。   本来她是想要解释自己这莫名的行为,但视线顺着他的眉宇往下,落在那颗熠熠的红痣上面,忽然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在朦胧的月色侵泡下潋滟这胭脂色,在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莫名带上了一丝勾人的意味。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泛着冷意。   褚月见勉强让自己从上面移开目光,然后又不受控制地将目光往下移动,最后停在那淡薄的唇上。   最初时,褚月见觉得他清冷孤傲,但唇形却有些有悖这张出尘的清冷脸。   因为若是仔细瞧的话就能看出来,他的嘴角实际是略微扬起的,唇形也很好看。   眼前的人盯着他的唇看得失神,眼中还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浅显渴望。   她现在在渴望他。   隐蔽的欢愉自心间蔓延往上,情绪无声地亢奋着。   奉时雪垂眸敛眼,伸手扶住了她的腰,防止等下动作过大她跌落了下去。   褚月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什么,视线就跟粘在他的身上一样,根本没有办法移开。   视线肆无忌惮地掠过了他的眉骨,唇,下巴,驻留在凸起的喉结上。   蕴暗的月光下明显能瞧见,当她的目光落在上的时候,喉结正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她忽然有种好奇,喉结滚动在掌心是什么感觉。   柔软的掌心倾覆在喉结上,他停止了喉结的滚动,目光晦涩地染着情绪,那双墨眸染上了一丝并不明显的红。   “你喉结动动好不好?”褚月见静静等了半响,掌心下的喉结都未曾动过,好似被她封印住了般。   她抬起雾气蔓延的眼,望进了那双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眸中,里面好似掺杂了旁的情绪。   褚月见脑中的理智忽然被抽离了,自打望进他那双暗涌漩涡的眼眸中,便无法自拔了,只盘旋着两个字。   勾人。   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痴迷浮现在眼中。   她不想只是限于碰碰他的喉结。   “月色好看吗?”奉时雪平静得好似未曾发觉她眼中的痴迷,缓缓启唇语调如常般清冷。   褚月见没有看什么月色,在她眼中,此刻看见的比月色还要好看。   她倾身向前,吻住了那颗惑人的红痣,气息沾染在了上面,才带着隐蔽的满足低眸与他对视。   他眼中无波澜,对她的任何行为恍若未闻,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他泛起一丝情绪的涟漪。   八风不动的神龛也不过如此了。   褚月见见到他这般寡淡的表情,忽然在心中泛起不悦。   他凭什么不能被沾染?他也是凡人,是凡人真的能没有世俗的欲念?   她再次吻住了那颗红痣,齿弄舔祇着,裹着炽热的情绪,带着一种势必要将他也沾染的强势。   奉时雪仰头半阖眼眸,将里面的情绪遮掩,任由她肆意侵占。   这是他给予的特殊,甚至她都可以再过分一些。   柔软的手拂过他滚动的喉结,顺着锁骨半截白皙隐如雪白的衣袍中,褚月见不计较后果的肆意逗弄。   可奉时雪任由着她作乱,却依旧不动半分。   不甘的情绪自心间传来,褚月见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更加过分一点的。   这般想着,她不再去吻那颗诱人的红痣了,目光未曾离开过他的脸上,抬手解了衣带。   奉时雪靠在身后的假石上,眼中泛着潋滟的华光,目光未动地瞧着她的动作,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平白添加几分诱人的邪肆。   本就是穿的宽大男袍,腰侧的衣带散开,莹柔软酿,绛艳小桃,在月色下显得腻如膏。   褚月见观他视线驻留,浅显地荡起梨涡,抬起他的手轻轻覆盖,冰凉的手冻得她有瞬间醒神了,但他用了力。   她盯着奉时雪那张冷淡的脸,忽地半启含轻吟,目如泛水的江南烟雨,似午夜间专勾人的月下妖。   她妄图诱得禁.欲,未尝欢.愉的人上当。   然而奉时雪并不是,所以他的冷淡褪去,嘴角弯了起来,向来克己的眸中染上了潋滟的华光。   他低头凝望着自己手背上的柔荑,牵引着他放上,自手指陷入似柔软的云,任其捏出任何的形状都不奇怪。   褚月见白皙的脸上泛上了一抹红,气息紊乱着,低头抵祗着他的额头,带着难得的轻声细语:“喜欢月色。”   她在回答方才他问过的问题。   一般喜欢两字,并不会引起奉时雪任何的波动,但这话是褚月见口中出来的,唇齿间都带着缠绵悱恻的暧意。   奉时雪再次抬眸时,眼中的冷意褪去,潋滟的眼中浮上了一层薄雾。   他是被引诱的圣人,而引诱之人必须承其后果,填他心中荒芜的丘壑之地,直到泛起潮湿的春意。   雪白的衣袍凌乱地散开,圣洁得似被层层剥开的白莲,贪爬上了他的眉宇,占据了暮色的瞳孔。   褚月见将头磕在他的肩膀上,手伏在他的肩上缓缓沉下,秀丽的蛾眉颦起,熟悉的痛楚将记忆唤醒,她下意识就想要后悔撤退。   腰早已经被桎梏住了,然后被无情的按下。   褚月见颦眉咬唇想要溢出声,却被奉时雪偏头用唇封碱,将她即将发出来的声音堵住。   奉时雪半阖眼眸,似鸦羽般的睫毛扫在她的脸上,带起一股不可忽视的痒意,她慢慢晃着纤细的腰肢,忽感其中滋味。   奉时雪任她所有的小动作,只含着柔软的唇交吻缠绵着,将她所有的气息都一丝不泄地咽下。   天幕色,泛着蕴光的月亮被半隐藏着遮住了。   隐约可以看见假石上,衣裳半解的有两人悱恻纠缠着,偶有呜咽的气息泄出,紧接着就被贪婪地吞噬殆尽。   本是循着踪迹而来的人,忽然听见似欢愉的压抑声,骤地停下了脚步,促狭的眼眸带着惑意。   原本要朝前的脚步忽然停下了,随即脚步行至一旁。   他骤然停下。   “可……以了。”褚月见清醒了,现在是真的完全清醒了,她被颠簸得脑袋陷入一片空白。   她方才不仅缠了奉时雪,还主动引诱他,引诱也就罢了,他不为之所动也就这样过去了。   偏生她狼子野心,直接扒了他的衣物强行坐下去!   正当褚月见大脑空白地盘旋着这个念头时,奉时雪半睁开泛着潋滟波澜的眼眸,里面清明的冷静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好似缠裹人的慾。   “褚褚。”他耳听八方已经听到了,却未曾停下,带着隐约刻意的兴奋,含着她的耳坠忽然缠绵着出声。   褚月见本来好不容易清醒了,现在听见耳边挨得如此近,还裹着满是情愫的沉息,心尖爬起了密密麻麻的痒意。   她忍不住抬起身,然后失重般的跌落至原位,耳边如愿听见了更为隐忍的动人声音。   褚月见藏在心中隐蔽的恶劣得到了缓解,却又觉得不够,这样的声音只有一点,依旧还有平时的冷静。   她想要奉时雪失去所有,然后抛弃以往的矜骄。   她想要掌握他的所有情绪,要他喜乐便喜乐,要他痛愉便痛愉。   因为这个念头,褚月见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还有方才因何而清醒,沉浸在可以肆意欺.辱奉时雪的这件事上。   以及忘记了,其实她方才是想要提醒奉时雪,有人来了。   玉白藕臂自宽大的男袍中伸出来,环抱着他的头,腻如膏的雪肌分外显眼。   方才露出一点,便被奉时雪拢进了自己怀里,只留下不加掩饰的声音,还有乌黑垂直的发。   即便如此,奉时雪却还是觉得并未解心中郁气,自眼中露出一丝嫉妒,瞬间被浅显地华光遮盖住,然后肆意沉浸在她赐予的欢.愉中。   她的每一寸都是他的,如若可以,他想要将其乌发一起藏于体内,这样旁人就觊觎不得了。   连同一道的还有那丝丝裹人的□□,也是他的。   抬手按下褚月见的头,将她所有的呜咽都强行压下,什么也没有了,他这才舒展了眉眼。   他要带着她一起共赴极乐。   乌云被风吹散了,藏匿在在云中的皎月现了出来,映照在假山石上隐约透着的的影子。   “拥我。”还带着喑哑的声音低声响起。   褚月见迷离着泛起水雾的眸子,听话地将人拥紧,然后天旋地转之后,原本的姿势颠倒了过来,她背靠着假山石上。   下颌被轻巧地挑起,褚月见又听见那道不复稳重的声音响起,咬着尾音带着细微的情愫流转。   “褚褚,吻我。”   褚月见仰头去寻他的唇,主动将甘甜送入他口中与之缠绵。   这次奉时雪的的眉眼方才染上餍足,可又觉得被她这样抱着不够。   “褚褚说,爱我。”气息缠绵着沾染上了他的周围,清醒已不再,轻声喃喃出声。   褚月见还处于细微的痉挛颤抖中,闻言神色迟钝了。   须臾才将下巴搁置在他的肩上,依旧被他托着盘挂着,未曾出来过。   “爱……你。”   作者有话说:   我之前说的,雪雪付出行动了,嘿嘿。雪雪真的很会玩儿,还大胆。   看大家念叨让让,忍不住超小声说“让让是坏人哦”,但是放心他也很爱褚褚。 第55章 他这是在等夸吗?   褚月见还处于滚烫中, 那温度几乎要将她灼烫伤了,也带着因为方才吃饱了,所以还显得有些鼓鼓的笨拙。   她讲了一遍之后, 似乎觉得不够, 偏头伏在他的耳边, 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一句话,直到除了细小的呜咽,再也讲不出其他话来。   夜风卷起了。   吹散过来风挟裹了一丝凉意,褚月见的神智渐渐回归了,还能感受到他的依旧如常。   方才有人!   念头袭来褚月见骤然收紧,耳边便响起奉时雪包含情地倒吸一口气,完全不加掩饰, 在幽静的夜晚分外的明显。   褚月见听见后的语气带上了磕绊, 慌乱地推搡着他,企图将奉时雪也唤醒。   “奉时雪,我们停停好不好,方才被人看见了。”   其实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现在褚月见已经察觉不到那人的存在了,是她有些禁受不住了,想要以此换得结束。   奉时雪听闻后将人放在假石上, 并未退出去依旧将自己藏于柔软之中,眉宇间闪过一丝慾气, 偏头沉息着冷静回应她。   “好。”   得到了同意的褚月见, 一直吊起来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了下来了。   但这样松懈的情绪并未维持多久, 因为他并没有退出去, 只是当真如他所回应的那样, 停了下来,没有旁的动作。   可这样一直待在里面也并不好受啊。   “奉时雪,外面好冷啊,不如我们回去好不好。”褚月见努力让自己眼中闪烁着泪珠,双手攀附在他的肩上,语气带着惹人怜惜的娇柔。   “好。”他依旧低声回答着。   奉时雪低眸接着月色看她,视线晦涩地落在她的眼睫,上面娇柔地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的喉结滚动几瞬间,没有忍住低头含住了她的眼睫,如今连泪珠都不舍得滴落在地上。   全都是他的。   褚月见眼睫上好不容易蓄起的眼泪,然后就这样被席卷了,她整个人愣住了。   她的神情带着几分茫然的无辜,看眼前餍足之后愈渐秾艳的面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能讲什么话出来了。   奉时雪唇角勾起的笑意转瞬即逝,然后托着她的后腰将她头搁在肩膀上,转身往回走。   “哎!”   褚月见面色一变,挣扎着抬起头,手紧紧地抓着他肩胛的布料,瞳孔震动地看着眼前的人。   实话讲,奉时雪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实在过于离谱。   “不是说我们回去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他现在的每一步都让她无力承受,情绪逐渐被推至高处悬挂着久久无法下来,她很想哭。   奉时雪视线扫过了她一眼,将她脸上动人的神情记在心里,然后将她的头按在胸口。   他的语气似染上了笑,轻声回应:“嗯,我们现在就回去。”   奉时雪疯了,是真的疯了!   “会被人看见的。”褚月见的语气带了些惶恐不安,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胛。   奉时雪闻言将她完全遮掩住,难得带了几分温意道:“现在只能看见我了。”   褚月见:……   那般走回来后,褚月见差点没有晕过去,好不容易艰难地回到房间,又被他抵在软榻上缠绵地勾缠着。   最初是她莫名起贪念勾引,但是现在她觉得奉时雪才是勾人的那一个,还带着要将她掏空的架势折腾。   最后褚月见没有经受住彻底晕了过去。   奉时雪拥着怀中娇柔成一滩水的人,双颊泛着脂粉桃颜,眼底浮现痴迷,寸寸用唇描绘着。   他想要褚月见每一处都留下他的气息,所以心中带上了强烈的占有欲。   纠缠至天方破晓奉时雪才带着餍足,身后将人揽进怀中安静温存片刻。   自始至终他的精神都带着异常的亢奋中,与他冷漠的表情割裂开了。   不过奉时雪并不在意,只要怀中的人是他的,无论他变成什么丑陋样子,他都不会在意。   温存片刻,奉时雪终于将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再次恢复了以往清泠不沾世俗的模样。   他起身替褚月见擦拭着身上留下的痕迹,可看着那些痕迹又浮现起不舍的情绪。   这个都是他努力才种下的,就这般消失了挺可惜的,不过若是让这些痕迹都留在这里的话,她指定会不喜。   所以奉时雪低眸压下了,那无法忽视的强烈情绪,轻轻地一点点弄干净。   期间视线无意间掠过她尚有些隆起的小腹,掌心覆盖在上面,从眼中露出一丝笑。   这里都是他的留下,没有旁人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做完这一切之后,奉时雪将自己身上的雪白衣袍将她裹住,然后神情懒倦地将人拥进怀里。   褚月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黄昏了,奉时雪已经不知道又去了什么地方,也暂时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浑身都跟散架似的提不起力气,奉时雪可真不经引诱,下次再也不干了。   身上好似有熟悉的香气,褚月见低眸一看,雪白宽大的衣袍将她的身子裹着。   若有所感地抬起手,藏于衣袖中的手臂露出来,上面红斑点点似被蚊子咬过般密密麻麻的。   褚月见见此场景磨着牙将手臂放下来,然后打开了系统想要看看数值。   因为她现在严重怀疑奉时雪不对劲儿了,而且是各方面都不对。   现在的奉时雪特别是某件事情上最不对劲儿,就拿昨日的事儿举例子,不管前面表现得多么不情愿,只要她稍微引诱几下,他就跟疯了似的不停。   关键是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何要做出这样作死的行为,简直就是上赶着羊如狼口。   褚月见仔细看了上面的数值,好感已经再度清零了,但自始至终都维持在这个数值,而作死值一骑绝尘拉出很长的线。   恶毒值中规中矩维持在五十,还有崩坏值也涨到了五十,其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和以前的差距也并不是很大,那奉时雪怎么变成了这样?   关掉系统后褚月见眉宇染着疑虑,真的越来越想不通了,甚至开始暗自猜想,是否是因为那奇怪的好感值?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不得其解便作罢了。   肚子适当地发出抗议,褚月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吃东西,但腹部却涨得很。   下意识地抬手一摸,褚月见现在除了无言以对,已经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讲了,白皙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红晕。   一次倒也罢了,这都第二次了,他又故意地弄在里面,然后还不给她弄出来!   等会见到奉时雪,一定要狠狠谴责他一番。   奉时雪端着手中的吃食推开房门,恰好听见里面传来的娇柔的轻喘,还伴随着染怒气的辱骂声。   他立在原地没有往里走去,面上如往常般无任何波动,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无非都是骂的他是畜生,半点新意都没有。   懒散等至里面的动静彻底停下之后,奉时雪才往里面走去,一进去便见她绯红着小脸怒视着自己。   还是昨日的颜色好看,不过今日的也不差。   奉时雪默默在心中给出评价,然后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上面,将里面的东西摆放在上面,转身朝着软榻上的人走去。   而软榻上的人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自以为很凶横,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带着胭脂般的绯红,如同昨夜一样分外诱人。   心尖在次泛起了若有若无的痒意,奉时雪的眉宇依旧风雪驻留般地带着寡情的冷漠,跟昨日发疯的模样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雪白衣袍带着阳春白雪般的干净,那远在天边,而不可触碰的气质分外明显,给人一种不可对他做出任何亵.渎行为。   这副高岭之花的模样,真的使人很难将昨日那场疯狂的事加于他身。   奉时雪见她眼中的情绪,忽然对其弯了眼,清泠克己都消散,温和得似天边挂着的皎月。   褚月见顿时没气了,任由着他抱着自己。   “衣袍如何又湿了?”耳垂被轻柔擦过,气息缠绵拂过引起了下意识的颤栗。   褚月见紧闭着嘴不讲话了,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暗自想抓奉时雪手臂上的肉,最后因为满是硬肌所以她没有成功。   她怀疑他是故意问的,但是当她抬眸看他的时候。   奉时雪眼中只有浅显的疑惑,好似真的不知道一样。   褚月见忧愁染心间,并不是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便转了话题。   “你吃药了没有?”褚月见的语气理直气壮,她可不吃药。   不过若是他也没有吃药,这样的事再多来几次……   不对!   褚月见刚升起这样的念头赶紧摇散掉,这几次就够了,若是再多来几次,她估计得比奉时雪先一步疯。   奉时雪脚步停下,低眸看着怀中望向自己的人,见她眼中情绪嘴唇嗡动了下,不是很想开口回答。   其实他从最开始就吃过了,不然也会每次都弄在里面,但他不想要让褚月见知道。   见奉时雪的这表现,褚月见脸顿时垮了下来,想要从他的怀里跳下来。   带着炽热的掌心将她的头按着不动,嗓音带着喑哑:“不会有孕。”   褚月见听见他这样笃定的话,停止了挣扎,口中的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行!”   奉时雪:……   褚月见说完之后,发现那暗幽幽的眼神扫了过来,顿时自己这话带有强烈的暗示,想要给自己挽回一些脸面。   但她一旦太着急了,嘴里的话就跟不要钱一般的往外面蹦。   “不行也没关系的,以后找御医好好看看……”褚月见止了自己的话,忽然有种想要打自己嘴的冲动。   她明白奉时雪的意思,是在向她表示的他无法使人生育,但她还往上面频繁浇油,是任何一人男人听见被人这样说会生气吧。   不过奉时雪好可怜哦,别不会是她当时给弄坏了吧。   这样想着褚月见的忧思更重了。   奉时雪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了。   褚月见也没有再去给他火上浇油了,好在奉时雪也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抱着她转身去了一旁。   奉时雪一手拖着她臀,一手拉过柜门。   里面一排排的雪白衣袍差点将褚月见的眼睛晃瞎了。   “喜欢哪一件?”奉时雪偏头问着褚月见,语气似带着上扬的意味。   他这是在等夸吗?   褚月见因为把他弄坏的事有些愧疚,所以咽下心中的嫌弃。   其实她一件都不想穿,她想穿漂亮的裙子,戴精致的簪花。   奉时雪的目光掠过她显得有些恹恹的脸,猜到了她心中想法,上扬的嘴角微不可见地落了下来,回归成原本的清泠。   随手取下一件衣袍,沉默着抱着人转身,虽然一言不发,但褚月见却感觉他好似不高兴了。   又可怜又小气的男人。   褚月见被他放在矮案上眨了眨眼,然后试探性地指了指柜中的任意一件,语气无害道:“我喜欢那一件。”   奉时雪闻言掀眸看眼前的人,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衣柜,看向的就是他,这是熟悉的作弄神情。   褚月见神情无辜地和奉时雪对视,就差没有明晃晃地将自己的故意挂在脸上了。   虽然奉时雪可怜,但小气,所以她现在就是故意的,顺便为了昨日受的‘折磨’报仇。   这次两人的对峙是奉时雪先别过了眼,他将手中衣裳放在一旁,转身去拿柜中的衣裳。   其实他和褚月见都不知道,到底是指的哪一件,因为里面的衣裳都是相差无二的款式,唯有上面的花纹有着细微的差别。   等到奉时雪拿过来之后,果然见到褚月见依旧眨着眼眸无辜,语气染上娇意的道:“不是这一套,我不喜欢,我喜欢它旁边的。”   依旧没有说具体是哪一件,这次奉时雪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放下手中衣裳,转身将旁边的都取了下来,走过来放在她的前面。   ‘折磨’了奉时雪几趟后,这时褚月见才勉强解气,坐在矮案前晃荡着白皙的腿,等着奉时雪过来将衣服给她。   奉时雪见她停息了,随意拿了一件走过来,避开她的伸出来的手,淡声道:“我帮你。”   奉时雪第一次主动开口伺候她,褚月见自然不拒绝,反正都已经坦诚相待好几次了。   她现在面对奉时雪不矫情,也没有过多的羞赧,直接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奉时雪垂眸将她身上的衣袍褪下,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布满了红痕,像是盛开在白雪上的红梅。   这是他昨夜努力留下的痕迹。   奉时雪看着上面的红痕,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幽光,然后装作未看见地继续褪去衣袍。   圣洁的雪胴上蕴了暧昧的光晕,渐渐使他眼前浮起了迷离,手不知觉地拂过上面的痕迹。   “干嘛!”褚月见毫不犹豫地拍掉身上的手,面上带着不满,暗自却忍不住想要往后撤。   他现在可真的太不对劲了。   修长冷白的手背上显出了一道红,奉时雪低头看了看上面的红痕,并没有露出出其他的神情,似方才短暂浮现的痴迷并非是他。   抬手将衣裳一层层给她穿上,将那些漂亮的痕迹都藏于宽大的衣袍中,奉时雪这事才微不可见地从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他很喜欢褚月见身上有他弄出来的痕迹,如同她痴迷在自己身上留痕一般。   不过他想要留下的是可以消散的,而她留下的都是不可磨灭的。   “奉时雪,我饿了。”褚月见低头看着奉时雪,白皙的脸上还带着红霞。   分明是理智气壮的模样,却因为杏眸中还泛着雾气显得有些无辜,好似被人这般伺候着是她应有的待遇。   奉时雪抬眸,眼中是一片清泠,静谧深邃,无一丝波澜。   但褚月见对视上后,忽然打心里开始后悔了。   “我也饿了。”从他那张泛着凉薄之意的唇中缓缓吐出来,黝黑的眸子似带着奇特的漩涡,异常的勾人。   褚月见猛地望进去那双眼,心有瞬间失律,反应过来后双颊绯红,张着唇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   他、他怎么能对着自己说这样的虎狼之词!   奉时雪低眸看着她,藏匿在深处的一截粉红,目光幽暗片刻,然后伸出手按在她的唇上,   褚月见下意识地偏头躲过他的动作,手指擦过她的侧脸带起陌生的悸动,不知觉中她的手指捏紧着衣袍,染着丹蔻的指尖隐约还能看见泛起了白。   被躲过了的奉时雪,倒是没有在继续做其他的动作了,转过手将她揽腰横抱起来,然后那双手下意识地就主动缠了上来。   奉时雪的目光掠过环着自己的手,喉结滚动一瞬,然后将人放置在软椅上。   前面摆放的的吃食都是褚月见喜欢的,本就已经很饿了,便迫不及待地将筷子拿起来,刚端起碗的手忽然一抖。   她错愕的目光低下,和清冷漠然的奉时雪对上,他半跪地动作似带着虔诚,然后将她的腿被抬起来了。   褚月见想要收回自己的腿,但是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根本就收不回来。   “你要干、干嘛?”褚月见的语气不免染上了紧张。   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端碗的手都隐约还有些发抖。   “奉时雪,我是真的不行了,好饿啊,没有力气了,下次好不好?”褚月见放下手中的腕,将他的头捧起来,语气亲昵柔软,带着哄骗的意味。   什么下次!这次回去之后她要躲着奉时雪,反正她快要下线了,   她现在已经将奉时雪欺负成这样了,许是她的剧情都已经走得差不了,系统也没有再给她发布什么其他的任务。   下次?   奉时雪挑眉看眼前刻意带着亲昵的人,品着她这话中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一年可以是下次,一个月也可能是下次,一天也是下次,就连一刻钟、一息都可以是下次。   所以她口中的下一次是指的什么时候?   褚月见捧着他的脸,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见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目光扫下,落在那颗红痣上顿了顿,然后就移开了。   她现在终于可以吃饭了。   刚才吃上几口,还没有来得及品口中甘甜,褚月见就感觉自己的小腹被轻柔地按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他的声音徐徐而来。   “这里,还撑着,能吃得下吗?”他的眸中带着纯粹的好奇。   任由褚月见怎么看,都觉得他现在的这副表情莫名有些眼熟。   片刻,她生气地用力咬着筷子。   呵,可算是看明白了,他在学自己的方才的表情。   还有,他怎么好意思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事还不都得要怨他。   谈到此事,褚月见又想要开口骂他了。   但还不待她开口讲话,奉时雪忽然扬着眉眼,眸中似荡着笑意,冷漠的面具被打破了,只剩下容易让人沉浸在如沐春风的漩涡中。   “你吃罢,里面的我帮你弄出来。”连眉梢都带着温和,就跟她议论近日的天气很好般,语气十分好商议。   “不,不,不用了,我已经弄出来了。”   褚月见眉心一跳自觉有些不安,赶紧将放下筷子,将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推开,神情染上了警惕。   像是展着羽翼的蝴蝶,停驻在染露珠的花朵上,哪怕再是警惕,却还是很容易被人扑捉起来。   褚月见忽闻耳边响起一记轻笑,泠泠如清泉的水滴,分外的能引人心尖泛起酥软。   褚月见感觉自己身子又有些发软了。   这哪里是什么男菩萨啊,男妖精吧!   “我来吧。”他侧首拿出放在食盒中的药膏,打开后露出里面乳白的药膏,看着褚月见继续道:“不然殿下怪罪,等下又得唤我是狗了。”   奉时雪说着还半分不悦都没有,甚至还愉悦地弯了眼,手毫不犹豫地将其宽大的衣袍撩开,顷刻露出白皙的纤细的腿。   他果然是故意的,分明就听见了,方才还要问她衣袍怎么湿了。   褚月见察觉到凉意想要收回来,但却被按着脚却不能动弹,下意识地收缩了一瞬,自心尖也泛起了一股潮意。   这人怎么能这样,现在是打不动,骂不听了。   观见其景色,奉时雪眸光暗下,漫不经心地想着,果然娇气,现在上面还红肿着,大约这几日都不能自主行走了吧。   “殿下上边且吃着,其他的地方交予我,等清理完再细细地上药,过几日就能好了。”他缓声道,带着细微的关切。   “要不了,还是不要了吧,我一会儿自己来。”褚月见看奉时雪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还想要垂死挣扎一番。   作者有话说:   褚褚:你别过来呀啊啊啊啊啊!   雪雪的占有欲真的爆棚了。   以及我真的好想剧透哈哈哈哈,但又想留悬念。   感谢在2023-06-15 23:52:08~2023-06-17 07:3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43842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答案有错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褚褚,南海的雁还要吗?”   “殿下知道怎么清理吗?”奉时雪的墨眸微抬, 看进了她泛着水雾的眼中,心中泛起带着痒意的涟漪。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她不知道, 若是她知道的话, 现在小腹就不会还这般鼓鼓的了。   奉时雪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按在她的腹部上, 此处依旧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昨夜贪吃,吃多了。   所以她现在根本消化不了,倘若不弄出来,回头还得得撑得很难受。   褚月见闻言他的语气一顿,凝眸看着奉时雪的一本正经,他得干净似乎透着蕴柔的光。   褚月见犹豫了, 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思想不正常, 所以观他人也觉得龌龊。   她真正观了奉时雪,瞧他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是这真的要给她上药般。   他应该不会骗自己吧。   褚月见喜欢被人伺候着,所以心中有些微动,迟疑了一瞬间,然后小声且别扭地回应:“那你保证,是把里面的……弄出来, 然后只上药吗?”   不能怪她小心,实在是对昨日他抱着她, 然后一路走回来的那种行为心有余悸。   奉时雪听见她语中的试探, 掀开华光潋滟的眼眸,忽然勾起转瞬即逝的笑, 快得几乎让她没有扑捉到。   “保证。”咬着尾音缓声道, 声线还带着喑哑的砂质感。   褚月见最受不住的便是, 奉时雪发出这般勾人的声线,虽然眼前的人是一本正经的冷漠。   可只要听见他用这样的语调同自己讲话,还是会让她忆起,他动情时的那副模样。   活色生香,这个词简直为他量身订做的般。   忽感心中一悸动,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褚月见脸有些烫,甚至动作都带着慌张,端起碗来掩盖自己的事态,言语还带着催促。   “那你快点吧。”抖着语调,连应有的矜傲都没有了,隐约还带着可怜的意味。   “嗯。”奉时雪轻轻回应她,复而觉得一个自不够,又回应她一个字。   “好。”   宽大如凌霄花般散开的衣摆遮住了身影,褚月见的脚踩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有呼吸喷洒拂过,端着碗了手险些有些拿不住。   “不要抖,有些肿先抹药,然后再清理出来。”声音徐徐传来,褚月见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温热的湿软触碰着,然后席卷而过,就像之前他吻过她眼角的泪珠一样,动作带着贪婪似一滴也不舍得放过。   褚月见顺着飘渺寮燃起的薄烟,似乎沉浮在柔软的云上,神情染上了笼罩的烟,明媚的眼眸上蒙上了层水雾。   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跌落在了地上,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把手不敢松开,指尖泛着白,和曲起的腿一样艰难。   理智被纂夺了,所以褚月见完全没有想过,为何是先抹药再清理出来。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迷离泛水雾的眼从仰望黄粱上移下来,停在自己的膝盖上,不敢再往下看去。   她看不见奉时雪了,他被藏匿在裙摆中给她正在仔细地‘抹’药,所以只有那一身的雪白衣袍,迭迭地迤逦在地上。   正因为看不见,所以褚月见的思绪逐渐放飞了,始终找不到可以放下视线的地方。   忽然目光掠过一旁,那之前被打开的药膏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还完整地放在一旁。   所以……他是怎么抹药的?   褚月见原本是脚踩在云端,思绪飘忽地想着这个问题,忽感自己好似再往下掉落了。   连同一起的掉下来的,还有眼角的挂不住的泪珠,落下来时她完全瘫软在椅子上,泪眼婆娑地喘.息着。   奉时雪抬起了被隐藏的头,神情如常,并没有看她如今可怜模样一眼。   他随手拿过一旁摆放的湿帕,低头擦拭着唇和下巴,顺道一起擦拭被沁湿的衣襟。   褚月见红着眼眶紧盯着他的动作,脑海还是处在一片空白中,手也一样依旧还在发抖。   他方才是不是已经说了好,只上药的吧,是自己听错了吗?   奉时雪的神情依旧清冷,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赏心悦目的矜贵,唇上的晶莹被擦拭干净后,方才看着还瘫软的人。   视线从她泛红的脸上游离,落在地上,雪白的米粒都从碗中落了出来,纯洁又无辜。   “殿下怎么连碗都端不住?”奉时雪恹恹地垂着眸看她,抬手揭过她眼角的泪珠,然后当着她的面放在唇边舔过。   褚月见的失神转变成震惊,如果不是浑身无力,只怕是已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完全没有想到这是风光霁月,清冷如雪的奉时雪,能做出来这样下.流的动作。   褚月见只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不然怎么会产生这么多的错觉。   奉时雪观她脸上的失神,眸光微闪,然后嘴角弯出上扬的弧度,十分克己地转瞬即逝。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她的腹部,他的语气平缓且认真地道:“还有一点在里面……”   “不、不用了!”褚月见听见这句话立即回神了,不加掩饰地磕磕绊绊回应他,语气还带着尚未平息的轻喘。   娇得像是初春泛情的小狸奴,这可不是不用的的表现。   奉时雪恍若未闻般敛眉,自语道:“没关系,一会我抱着你清除剩余的,这样你也能端稳碗,然后……”   徐徐而来的语调一顿,看着她泛红的脸露出最真实的笑意,复而继续道:“多吃些,别饿着了。”   褚月见的瞳孔颤动着,看着眼前这张好看得令她失语的脸,脑子跟着这个笑一起丢了。   最后她真的被奉时雪抱在身上,颤抖着手,端着他不知道出什么地方,又拿出来的白米饭,塞.进她的手里非要监督她吃饭。   “褚褚这次可要端稳了,最后一碗了,掉后就没有了,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你得吃其他的了。”他的唇自身后擦过耳垂,凄厉的冷香气息浓烈。   褚月见听见这个声线后心抖,手也抖了,随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停。   不过此番的颤抖,却不是因为身体本能的颤抖,是借由的外力。   褚月见现在很想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碗丢掉,可回想起奉时雪方才的话,只能紧紧地抓着碗,不敢任其再落下。   奉时雪认真地一边‘清理’着,她腹部堆积的东西,一边半阖着泛起迷离的眼眸,留意着她的脸色。   像是春季泛粉的粉桃,红润得分外可口。   他忍不住将她扳过来,张口便轻咬在她的脸颊上,语气带着暧意:“褚褚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我,不饿、饿了。”支离破碎的语调,抖得不停。   褚月见不断抖着手,多次尝试想要将碗放下,却被他握着不放。   只能听见他略微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方才我也没有吃,褚褚未曾问我,本是觉得腹中泛疼,现在吃着后就觉得不疼了。”   “所以。”奉时雪将手中的筷子放入她的手上,低语道:“再不吃的话,会饿坏的。”   就算是吃了也要坏了。   褚月见红着眼眶偏头看着他,见他半分没有欺负人的觉悟,咬着唇委屈道:“那你别……我,我就能自己吃了。”   奉时雪挑眉,目光掠过她可怜地咬着下唇的面容,言语似带上了并不明显的诧异:“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怎的我吃了,你便不能吃了,可是太累了,所以也需要我喂你吗?”   说罢,奉时雪神情似顿悟了,从容地从她的手中拿过筷子。   他夹了桌子上摆放的菜,然后放至她的唇边:“此是荔枝肉被炖烂了,白嫩软糯。”   褚月见闻言小腹猛收,忍不住心中起疑惑,偏头看他。   他那张清冷克制的脸上,如她一样泛着红,语气喑哑低沉,带上了细微的轻喘。   然后褚月见脸更红了,抖着身,张口吃下他递过来的荔枝肉。   荔枝肉虽然被炖烂了,依旧汁水丰沛。   奉时雪看着她含泪咽下,轻勾嘴角,拿起一旁的帕子轻柔地擦拭她唇边,低声轻哄:“褚褚,真乖。”   “东坡肉,红润软糯,颜色正好。”   褚月见腰窝下陷,泪光盈盈地蹙眉,张口吃下。   见她吃下了,身后人眸光幽暗了一瞬,又将筷子伸向了其他的地方。   徐徐如雪的报菜声音不断地响起,什么都是软糯可口的,极其离谱。   事情太过于离谱了,褚月见真的不信了,为此还抽空打开了系统。   她想要看看系统是不是坏掉了,不然这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着零的好感度,却做着满分值的行为。   但她刚才打开系统,还没有看见上面的数值便被塞了好多东西,全部都是正经的菜名。   褚月见已经不再听这些话了,为了能让他赶紧吃完好放过她,因此还偷偷摆动着已经无力的腰。   耳畔的呼吸越渐明显,褚月见凭着感觉得他应该可以了,忍不住暗喜,结果便就被训了。   奉时雪见她吃得差不多了,竟然还有力气这样动,便搁下手中的筷子,将人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轻轻地拍打了一瞬她。   褚月见那一块的肌肤被拍红了,没有忍住趴在他的肩上小声呜咽后,颤抖将身上的衣袍再次沁湿了。   “不吃了,不吃了好不好。”她是真的不行了,所以抖着肩膀不断的哭着。   奉时雪将她的犹如白花般无辜的小脸抬起,吻掉她脸上的泪珠,喉结顺着一起滚动,哑着声音道:“好。”   虽然奉时雪是说了好,但后面褚月见还是被逼着吃了几次,直到小腹中的东西都弄出来才被放开。   暮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奉时雪将人从浴桶中抱起来,随意地给她裹上自己的衣袍,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放在床上。   低头凝视她半响,才弯腰吻了吻她水润的唇。   半响才抬起了头,修长的手在褚月见的面前虚空点了点,什么也没有触碰到便放了下来。   自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又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   翌日。   天方破晓,褚月见便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身上上过药后已经好多了,也不知是什么药,效果挺好的,现在只是有些腰酸其他的不适都没有了。   环顾四周,没有在房间里面找到奉时雪,褚月见便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圆桌面前坐下,冷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却颤抖着将水都洒在桌子上了。   褚月见放下水壶,凝眸看着桌子上的那一摊水,忽然抬手将桌子上的水壶抚倒在地上。   方才她又做梦了,又梦见了原主和陈衍让,不是上次的神殿场景,是接着往下的后续。   陈衍让这笑面狐狸,正含笑着送原主去死呢。   不知为何想起梦中的那一幕,褚月见只觉得浑身发颤。   因为原主被他送过去换褚息和了,还被喂过可以忘记这件事儿的药。   所以很早之前,陈衍让便已经认识了原主,也来过一次洛河京了,却没有人知晓,就连褚息和都说他是第一次来。   他当时来洛河京是为了什么?   褚月见细想了片刻,露出了轻讽,其实也不难猜测了,莫约就是和皇权相关。   所以其实这次他来洛河京,本就是打的主动接近她的目的,刚好她也误打误撞需要他。   所以见他如此好接近便没有去细究,直接带入了原著中的剧情。   可若是原著中的剧情,只是浮于表象的片面呢?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陈衍让当时也不过是长她几岁的少年而已。   当时褚氏欲要收权打压世家,南海陈氏乃里面出挑的名门望族,按理说是逃不掉的。   就连深受信奉的祭师族,都被打压成这样。   南海陈氏却能够延续至今,其中没有发生过三两事,褚月见是半分不信的。   所以尚才弱冠之年的陈衍让,便偷偷上了洛河京,然后遇见了她,褚息和落难。   他……拿自己去换褚息和?   所以所有人都想要褚息和,没有一个人选择要她。   褚月见现在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心中好似憋着一团乱糟糟得气,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洒。   她向来都不爱吃这等亏。   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儿,最初的时候,陈衍让还拿走了自己的一支簪子。   他心思深沉,所做的每一步都不会不无道理的。   这簪子不知被他拿去有什么用,看来得找机会拿回来了。   一个正常的少年人,怎么就能为了权势,去诓骗一个无辜的人去送死呢?   如今又来洛河京接近她,所有的一切都表现在极其自然,一见钟情扮演得天衣无缝。   这一步步的皆是心机算计,所以又是为了想从她身上谋得什么好处?   褚月见想着只觉得有些好笑,弯腰将地上的水壶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将其摆放成原本的方位。   还是有些渴。   所以褚月见去尝试拉了门,奉时雪这次出去没有锁门,不知道是忘记还是故意的。   屋檐有雏燕尝试起飞,明媚的光阴斑驳透过树下洒落下来。   四进的院落,亭台水榭。   广陵王果然习得了褚氏的精髓,一步一景,处处都是雕梁画柱的美景。   褚月见小心地避开人群找着,终于路过的扇形的石门。   她立在石门面前微微抬头,终于判断出来这里许是什么客居,一般来的人较少,里面的果糕水定然都一眼不差。   褚月见都没有想到,自己堂堂昭阳唯一的殿下,竟然能干出此等丢人的事。   早知道方才生气的时候,就不要丢东西了。   吸取教训下次还犯。   奉时雪给的衣袍都是他的,她穿在身上就跟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般,必须要提着衣摆才能方便走。   如今严重有些怀疑,奉时雪这次出去不锁门,就是觉得她穿着这一身衣袍走不了多远。   啧,歹毒还心机颇深的男人。   褚月见悄悄地推开了门,果然看见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水。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褚月见提着衣摆走过去,才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便听见身后传来门被阖上的声音。   吓得褚月见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随着她的回头砸得四分五裂。   “褚褚。”   陈衍让一身青白文雅衣袍,大约是最近过于忙碌,所以嘴角的笑显得有些勉强,温润不足冷漠有余。   褚月见倒是没有想到他原来在这里,而且说不定一直跟着自己的,不然怎么这么及时就和她前后脚的进来。   不过现在很不巧,她一点也不想要看见他。   褚月见蹲下去,伸手想要将地上碎裂的茶杯捡起来,不然会被人发现有人来过。   手还没有碰到地上的碎瓷,手便被人握住了。   熟悉的温度却让褚月见,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反应猛烈地站了起来,往后退至腰窝撞到了桌角。   陈衍让没有料到她的反应竟然会这样大,所以那双眼眸微微上扬看她,带满了诧异。   “褚褚?”他诧异地唤着,似不解。   片刻眼中蒙上雾,像明白了般开口便是温润的宽慰:“可是在恼我这段时间忙,没有来找你了?”   所以和奉时雪在一起了。   陈衍让将手收回来垂在身侧无声地捏紧,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像是蛰伏在黑夜的动物。   褚月见好奇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暗自咂舌,自己好像还没有做什么吧。   他这副被抛弃的表情,可真是……   好看!   “没有生气呀,我才不小气呢。”见状褚月见嘴角微弯,十分善解人意道:“知晓你忙。”   双手撑在桌上头微歪,一派率真烂漫的模样:“不过你怎么在此处呀?”   陈衍让企图在她脸上找到其他的神情,任他如何看都只能看出无辜,依旧如之前一样的神情。   “王府设宴。”陈衍让言简意亥地说着,并不想细谈此事。   上前一步想要去帮她整理微乱的鬓发,她状似无意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躲了过去。   若是一次他还可以装作未曾发现,同她浅笑晏晏地笑乐,可现在他的手尚还停在半空中,转眸看她,里面是不加掩饰的困惑。   “一身的酒气,可别碰到我了。”褚月见嘴角的梨涡淡下来,带上了高高在上的审视。   原来是嫌弃他一身的酒气啊,昨夜喝多了,本不该来见她的。   “下次不会了。”陈衍让沉默地收回手,方才窜出来的寒气逐渐回归。   “之前你从我这里抢走的簪子呢?”褚月见主动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眸光纯粹。   陈衍让低眸看着面上的这只干净白皙的手,有些失神。   那分明是她默认他拿走的,如今却偷换了词,说是他抢的。   那是不是以后说可以弃他就可以,以往的情意都不作数?   褚月见等了半响手都举酸了,他还一副发呆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手,猜想他许是不想还给自己了。   看来得找个其他时候拿回来了。   拿不到想要的东西,褚月见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转身便要走,却被身后的大力地拉着,推在身后的桌沿。   后腰抵在边沿被迫压制在桌上,褚月见想要伸手推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压与身下,带着急迫的吻落下。   褚月见头一偏,湿润的吻便擦过了侧脸落在了耳垂,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含住了耳垂。   他的气息十分不稳定,像是气喘又像是带了慾气。   他想要急迫地确认眼前的人,现在还是属于他的。   若是,他可以当作未曾见过那场月下的缠绵,没有听见过那一声声说爱的娇吟。   甚至他完全可以当作一场梦,只他一个人做的不真实的幻梦。   褚月见推不开他干脆放弃了,任由着他的动作。   她看见了,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系统,上面只有一句话。   [系统:支线任务达成,兰摧玉折,奖励50任意数值(好感除外),神秘大礼包一份。]   关于陈衍让的支线任务,莫名就这样完成了。   正当她失神地看着兰摧玉折这个词,忽然脖颈一疼才反应过来。   他这个力道,等下绝对会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迹!   不知想到了什么,褚月见有些心虚,奋力挣扎着。   好在陈衍让虽然喝了酒情绪不稳定,还是维持了一些理智,见她反应剧烈松开了她。   被推开的陈衍让眼中还有一层雾气,将他笼在模糊中,嘴角却能弯出温润的弧度。   他看着捂着脖子的褚月见,促狭的眼中闪着光。   那个力道一定会留痕迹的。   “褚褚,南海的雁还要吗?”   陈衍让似笑非笑地靠在雕花屏风上,神情懒洋洋地观她,一袭如沐春风般的衣袍,衬托他似玉质金相。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的雪雪:咦,好大一个老婆第一次主动!激动,兴奋。   过一会儿后的雪雪:可恶,竟然是因为别人才捡的便宜。   最后的雪雪:为了逗老婆高兴我十八般武艺都用了,谢谢陈二。   ————————   让让呀,做人最不该做的就是骗人。 第57章 “你衣裳脏了。”   她的脸上升起一层薄薄的粉桃色, 恰比欲熟的春桃,眼中还泛着雾气,显得可怜又无辜, 可她却说翻脸就翻脸。   褚月见观他一副得逞的模样就来气, 抬手用力捂着方才被他咬过的地方, 眼中闪过薄怒。   这些人怎么全部都病,奉时雪也有同样的癖好,没有想到他也有,这样的痕迹若是被奉时雪看见了,肯定又要……   思绪停止在这一刻,褚月见捂着脖颈的手有些微僵,眼中有一瞬间的疑惑闪过。   其实自己做过如何行为, 就算是奉时雪瞧见了也没有关系, 但她现在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方才不应该让旁人碰她的。   那种感觉来得强烈,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抓住。   有些难受,惶恐,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心虚。   “谁要南海的雁!”   褚月见将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归咎于之前陈衍让做过的事,抬手用力推了他, 转身便慌忙往外面跑去。   裙摆在静谧的林园里盛开,像是檐上试飞的雏燕。   陈衍让立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散漫的笑意自那张金相玉质脸上褪去, 不过须臾便只剩下了漠然。   待到院中的人不见了踪迹,才低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上面依旧还有方才碰过她的触觉。   她不要南海的雁, 或许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   其实也在他意料之中的, 毕竟小殿下从最开始便只是觉得好玩儿,是无聊的时候找他逗个乐子而已。   他不也一样是这样的心思吗?   无聊的逗乐而已……   无意识捏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它承受不住其力道崩裂了。   掌心上有了刺痛,陈衍让才茫然回过神,低眸看着自己掌心上的血。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囚燕,或许那日本就不该心软的,所以现在他的掌中燕飞跑了。   思及此处,陈衍让忽然想起一件,封尘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儿了。   当年也有人这样跑过,不过不如今日的这般轻快,连发丝都带着一道华光。   不同的地方大约是因为当年跑向的是火海……   褚月见装作恼怒跑出去,等看不见陈衍让后,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陈衍让果然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所以对她分明是失踪了,如今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一点疑惑都没有。   不过她并不在意陈衍让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毕竟她最开始的目的也不纯粹,权当是互相利用。   虽是如此,她还是有半分也不能接受当年的那件事儿。   可能正是因为做的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了,她至今都还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绝望萦绕在心间,结成一股郁气迟迟无法散去。   她曾视他为绝望中的一束光,但那束光却是冷漠地挂着虚伪的笑,然后在心中对她估价。   若能出到心中所想的价钱后,便会毫不犹豫卖出去,半分真心都未曾有过。   等褚月见回去后靠在门框上仰着头,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怎么都停止不了。   脖颈有冰凉的东西划过,隐入了衣袍中,这才发觉自己脸上也是一片冰凉,抬手一抹,笑了。   瞧,她被陈衍让的作为气哭了。   屋里的光有些强,褚月见缓缓蹲下去,舌尖发苦,手抓着门框上染着丹蔻的指尖隐约透白。   心间驻留了一把生锈的钢珠,又冷又难以忽视上面的铜锈蔓延。   明知道……明知道她多想要活下去,他怎么就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骗小孩去送死呢?   一次不够,所以……又想欺她第二次吗?   亭中水榭。   戏子咿呀地甩袖,转步,回眸一笑百媚生。   广陵王仰躺在上面闭着双眸,虽是形如枯槁依稀可见当年的眉眼,戏子演唱至精彩部分他还能跟着哼唱几句,显然是心情尚且还不错的模样。   下人手中拿着一封信,沿着柳绿花红的九曲连环桥,疾步走了过来。   他跪在广陵王的脚下,双手呈上手中之物:“王爷,南海府君递过来一物,请过目。”   陈衍让?   广陵王的眉心微跳,虚虚地抬了手,风亭中咿呀的戏子停了下来。   随意拿过那封下人递过来的信,拆开看了看,上面没有任何的字眼,只是一副随手描画的风景图。   本是应该不用过多猜想的,但里面还有一只素白的玉簪。   广陵王拿起玉簪对着上空瞧了瞧,玉质通透,上面刻了宫纹。   “嗬,原来是月见呀。”广陵王瞧了半响才扯出一抹笑,语气亲昵,随手将玉簪搁置在果盘中,无意插进了红心的果子中。   “回来了也不知和我打声招呼,果然褚氏的教养堪忧呀。”带着隐藏的喜乐。   如血一般的果液滴落下来,显得雪白通透的玉簪犹如一把利刃,将人杀与无形。   “这小丫头一贯爱玩儿,当年便是喜欢同小畜生一起玩儿,现在依旧一样。”广陵王虽然言语辱人似恨铁不成钢,但语气中却满是不在意。   一旁跪着的下人听闻后也不敢搭话。   紧接着便又听见广陵王‘嗬嗬’一笑,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这一点倒是和她那放.浪的娘相似,你觉得呢?”   他偏头问着一旁不言的下人,双眸空旷像是被摄魂的空壳,浑身散发着将死之人的阴郁。   “奴,觉得王爷所言甚是。”下人一时之间猜不透广陵王是什么心思,便根据他方才的语气,还有行为来判断应答。   果然上方形如枯槁的人,像是一张老树皮般的脸上,扯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下人见状,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缓缓落了下来。   广陵王抬手将插在果子上的玉簪拔了下来,再亲自将红果赐给了方才开口的下人。   染了红色果液的手拍了拍他的头,语气说不出的怜惜:“难得有人和我一般想法,赏你的,下去吧。”   下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得了主子的怜爱,当下兴奋得涨红了脸,捧着红果神情庄重,拜谢后兴致勃勃地离去。   广陵王嘴角扯着笑意,目送着下人欢天喜地地路过九曲连环桥。   下人未曾发觉身后跟了人,如鬼魅索命。   然后……   “嘭——”广陵王张口模拟落水的声音,转着手中的玉簪,进行了方才所见那一幕的述说。   犹如说书人,又似方才水榭上的戏子咿呀,调子怪异。   “西子湖依旧,断桥似断肠,可怜那二郎他呀,为了个荡.妇落了水哝。”   “捧着的红果浸泡湖中,似血,艳丽,艳丽,行人呀,他不敢过……”   暮色昏沉沉的,天开云破似有鎏金倾泻。   凉周形式繁复,虽一直都有主事,但相隔甚远,所以奉时雪傍晚方才归来,披了一身的落日余晖。   抬手推开房门,脚步轻缓地行至内屋,他很快便察觉屋里的氛围不对。   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呼吸缠绵轻柔却并非是睡息,隐约还带着沉沉的鼻息。   奉时雪目光扫过床上的人,然后沉默着走到一旁,手指轻轻探了探桌子的碗,碗已经凉透了。   所以桌子上的饭菜也没有吃?   思此,奉时雪神情染怠倦,无声抿唇,正欲要转身去查看她是否是因昨日的事而还在气恼。   方才刚转身他便被人用力地扑倒在了桌子上,柔软无骨的藕臂从他的胸口往上划过,碰了碰他滚动的喉结,动作轻佻地带着作弄。   “雪雪好想你呀,你终于回来了。”软和的语气像是蜜糖一般往四周晕开,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清香,顷刻将他无形地缠裹住了。   窗外的余晖伴随着这一声亲昵的‘想’字,缓缓落下了帷幕,将天边笼了一层透净的薄雾,然后凝成了一冰凉的水,落于湖心水榭,泛起一圈圈涟漪。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思念,似传入了骨髓,将他方才的情绪占据了。   为了防止褚月见动作过大而摔倒,奉时雪伸手拦着她的腰躲过身后的饭菜,但衣袍还是不小心沾染了些许油渍。   雪白衣袍上晕开的油渍,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扩张,蔓延。   但他依旧还是不喜身上染上这些东西,所以低头看怀中的人时,垂着眼眸神情有些恹恹的,是明显的不开心。   因为她又是故意的,执着将那雪白的衣袍染得再脏一点,然后又因为脏了而厌弃。   坏家伙。   褚月见歪头观他冷眼冷眉的模样,像是初雪,又似幽静的古泉水般清泠泠。   好一尊慈悲面,无情目的阿难神。   若是之前瞧见奉时雪露出这样的神情,她可能还要担忧这尊阿难神,是不是在心里盘算着将如何犯杀戒。   但现在她竟觉得半分也不害怕了,甚至还敢嬉笑着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将他想要犯杀戒的思绪逆转,嗔欲一样也是犯戒。   披散的乌发如瀑如绸将她白皙的脖颈遮住了,仰头展露着浅浅的梨涡,未施粉黛的脸纯白得像是盛开的花,明媚又纯真。   四月盛开的桃粉都未必又这般娇艳的模样,带着微醺的香气将人缠绵地裹在里面。   心如沥沥的雨水落水榭,荡起了涟漪。   褚月见踮起脚尖,探头用唇碰了碰他的眼,然后含住鸦羽般浓密的眼睫,感受着它的细微颤栗。   连同一起颤抖的还有被娇柔花枝压住的树干,分明能反击却还是让自己处于弱势。   “你矮一点好不好,好累呀。”她眨着眼眸,语气软和得像是裹了蜜。   分明才踮一会儿脚,整个人还趴着将力道全部都压在他这里,却娇滴滴地出言喊累。   即便是被骤雨浇打的娇花,也不该这般柔弱。   奉时雪没有如她所愿将自己的身躯矮下去,而是直接抬起了她的双腿,让她整个人都挂在自己的身上。   他偏头看她眼中情绪,藏于暗处的墨眸暗幽幽的:“这样还累吗?”   这语气都没有半分的起伏,冷淡得像是雪霜。   褚月见不满意他总是这般冷眉冷眼,总觉得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办法影响他,虽然知道现在他才给自己零分的好感。   阿难小菩萨都是知晓情爱与欢愉,才得道顿悟的,奉时雪虽然也尝过,还没有顿悟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无悲,无喜,无嗔痴。   褚月见心中升起一股,强烈且不可忽视的感觉,想要欺负他,狠狠地欺负,最好是哭出来。   犹如窗外下起的沥沥细雨。   滴滴嗒。   褚月见觉得恶从胆边生了,环住那脖颈的手渐隐入雪白的衣袍中胡乱摸索着,找到了之后用力捏了一下。   她眯着眼眸嘴角带着恶意,将那如指甲上染的朱红丹蔻一样红莓揉在掌中。   果然那张八风不动的脸微微变了,一向稳重自持的男菩萨舍得腾出一只手,将她作乱的手抓住,眼中带了些情绪。   “别乱碰。”气息虽然不稳却暗藏了训导。   生气了。   虽然是得逞了,但她最不喜的便是这样的语气。   没有谁能训诫她。   他越是不让,她便就越是要去碰。   所以她看向奉时雪的视线,隐约带上了挑衅的笑,然后当着他的面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张口便咬上他的脖颈。   她含住了滚动的喉结,用牙齿挡着不让它乱动,然后乐此不疲地欺负着。   她像是攀附在墙面的凌霄花想要扎根。   奉时雪因为察觉她的行为,不知觉中双眸微微有些湿润,腰身靠在桌子边沿,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为了防止她胡乱动而掉下去,所以双手将她紧紧桎梏着,任由她像是月下妖般吸血的动作。   那扎了根的凌霄花不断得寸进尺,往上攀爬,吻咬住赤红的莓果,花香如丝丝袅烟无孔不入地钻进去霸占着。   虽然奉时雪现在又些许神情迷离,但理智却还在,并且直觉告诉他,褚月见的行为不对劲。   前不久还摇晃着眼中的泪珠骂他,咬他,抓他,现在却这样轻柔地呵护着。   他并没有动用任何的外力,她第一次这般主动缠过来,且一点后果也不计较。   “你衣裳脏了。”褚月见忽然抬头弯着嘴角,指尖依旧还在轻柔地转着圈。   她看着眼前神情泛红的人,好看得像一副画,分明格外淫.荡,却显得分外的清泠。   “嗯。”奉时雪喉结滚动了一瞬,轻声地回应她的话。   他不知道褚月见说的是衣袍沾油渍脏了,还是因为旁的脏的,现在他的理智被她攥在手中。   “我就抱抱你,咬了咬你的喉结,你怎么就能这般兴奋?”褚月见小声地低下头,额头亲昵地抵祗着他的额头。   她凑近他的耳畔,语气柔得犹如情人呢喃:“可真敏感呀,你天生就适合被人压在身下。”   这句话带上了恶意的侮辱,奉时雪醒神了,抱着她的手一顿,眼眸中的潮意褪去,清冷如月色。   褚月见才不在意他现在生气没生气,直接将他的衣袍胡乱扯开,嘴里还不怕死的嘟嚷着:“脏了衣裳不要穿了,不然你也会被弄脏的,我最厌恶脏东西了,必须身心都得是干净,不然……”   “恶心。”   “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了,看着干净,风光霁月,实际连心都烂透了。”   “你真的太恶心了,我真的好讨厌你。”   令人感到不适的话,不断从她的嘴里碎碎念念的冒出来,像是情绪即将崩溃的宣泄。   奉时雪的如皎月般的脸色随着变得透白,冷眼观她称得上粗暴的动作,任由着她将上衣扒掉。   当她低头专心解他的腰带时,奉时雪才动了,单手将她的手抓住,墨眸中似带着柔和的漩涡在流转。   “褚月见,你……想要做什么?”   清泠如雪的话音刚落下,眼前的人眼中便猝不及防的,不断往下面掉泪珠子。   她抬起头雾蒙蒙的眼满是委屈看着他,似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但任她怎么看都挥散不去那些画面,所以语气带了哽咽。   漫天的大火熊熊燃烧,她被一双无情的手推着,拽着往里面扔,一条生路都不肯给她。   “你、你是不……也想杀我?”   她哽咽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鼻息越重,手上的力道便越重。   染着丹蔻的指甲直接在他雪白的胸膛,抓出了一道血痕,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想要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欺负回来。   所有堆积在阴暗潮湿的情绪,忽然被全部拉了出来,被强行暴露在烛光下,显得是那般的丑陋,恶心。   褚月见有好多话想要说,还有好多想要骂奉时雪的话,都已经如鲠在喉般堵在喉咙。   就在她即将脱口而出,却因为他突然带着轻柔的动作打断,由他吻住她的泪,让那些令人不适的情绪而止住了。   她神情难得呆呆的,感受鸦羽似的眼睫上还挂着的泪珠,被他尽数咽了下去。   分明眼前的人浑身都是不染尘埃的清冷,动作却带着令人产生错觉的轻柔。   就好似……好似,她是珍宝,所以要小心翼翼对待,不然她便会破碎。   褚月见嗡动了唇,那些情绪消失了,因为这样的柔情升起一种奇怪的羞赧。   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奉时雪怎么连眼泪都不放过,脏不脏呀。”言语中的嫌弃依旧没有改过来。   奉时雪闻言半睁开潋滟泛着潮意的眼眸,恹恹的幽光闪过,低眸看着她脸上带着的神情,然后用力堵住了这张出口成章的嘴。   这个吻和之前的都不同,吮吸的力道很大,带着要将她吞噬的错觉。   似成年的雪狼浑身都是用之不竭的力气,叼咬着猎物脆弱的脖颈,然后张开白森森的獠牙准备进食。   所以动作没有任何的轻柔,全都是凶残的狠意。   褚月见终于感到了一丝惧意,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却被按着头含着唇吞咽着。   他甚至还能抽空回答她方才的话,沉沉的呼吸扑洒在面上,让她如外面下着的沥沥细雨一样潮湿。   “不脏,比他们都干净。”   褚息和一身的血洗不干净了,陈衍让连心都是黑的,只有他从头到尾都只有褚月见一人,没有任何人沾染过,所以他比他们都干净。   他不仅比任何人都干净,他最清楚明白她喜欢什么,或则她想要什么。   强行压抑的情绪被撕扯出了一个口子,然后它们便一涌蜂的全部往外面钻,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她证明。   这世界上最了解褚月见的只有他。   “我,比他们,都干净。”语气带着严重的不平,伏在她的耳畔喷洒热浪般的逐字吐出,暗藏了要她刻入脑海的低哑。   褚月见终于露出了苦不堪言的表情,诚然她如今已经不管这个话题了,现在担心的是奉时雪好像又失控了。   她察觉到隐藏的危险,所以产生了惧意,着急想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抱着站了起来,不带一丝犹豫地阔步走向了一旁的罗木床。   褚月见的脚刚碰到床便跟烫了般,摇晃着眼中的泪珠,摆出一副可怜的神情,死活不愿意下去。   她如今极度后悔方才自己的嚣张,满心找着有没有可以逃避的方法。   是先认错,还是先挣扎?   “我、我不该骂你的,我错了。”褚月见悔得眼含热泪,挣扎不开便可怜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实际心里想的是,下次还敢。   奉时雪只听见这样惹人心软的语调,甚至都不用瞥眼去瞧她,便知道她心理的想法。   她绝对不知悔改。   心中那被撕开的口子奇迹般的合拢了,他依旧分外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残忍地将人放在她抗拒得不行的床榻上。   松开了手,居高临下观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有挥之不停的手。   乌黑如瀑的发丝铺在柔软的床榻上,小脸上还挂着欲掉未掉的泪珠。   昏暗的房间里,她显得分外的较弱,而露出来的白皙手腕,像是花的根茎般纤细易摧折。   年少时,他曾读过小楷书写的鎏金经文,‘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意为无上正等正觉。   正是因如此,他自幼便懂得不执着,不动妄。   当时他自以为自己参透了,可当有一日落入囚笼中,需要靠在怜爱而活,所以那些被丢弃不屑的七情六欲再度回归。   他被割裂成了不同的模样,可不管每个模样如何可怖得他无法正视,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就算是闭眼不看不认,那黢黑的眼中都印着一个褚月见。   产了妄,生了嗔,落入深渊兀自沉浮着。   褚月见用力挣扎了一会儿,隐约察觉到一道奇怪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带着小心翼翼地睁眼了双眸。   眼前的奉时雪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动作,犹如巍峨的雪山立在此处冷眼瞧着,眉骨上的那一颗红痣印在上面,像是不动嗔念的阿难尊。   显他慈悲脸,无情目。   观他这般冷清冷眼的模样,让褚月见觉得好似方才是她自导自演的强迫戏码。   或许别人都原本就没有自己想得这般纵欲,反观自己一次两次的刻意这样对他。   方才还骂他了,不知他现在是不是又在给自己减分!   褚月见明知道数据要夜里才会刷新出来,可这般想着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系统。   好在没有任何的变化。   褚月见停下挣扎后,奉时雪居高临下地带着扫视也不知在想什么。   房间安静得只有两人之间的呼吸声,褚月见有些尴尬,所以脸上的表情也乖巧了起来。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眼,就在褚月见受不了要开口之际,奉时雪先一步开口了。   清风朗月,清冷如初雪的声音干净又好听。   “褚褚,玩过,男人吗?”语调咬着尾音疑惑上扬着。   作者有话说:   啊哈哈哈,上一章的作话对应的是这章。   雪雪很豁得出去的,下章玩儿~   ——————   担心大家忘记了,我来捋捋女宝和几位认识的时间顺序(后续在番外有全部过程)。   1:阿和>雪雪>让让。   2:女宝根据梦境记得阿和和让让的那几段,但是雪雪的记不到,她当时醒来就是忘记了的。(她现在还觉得自己不是原主)   3:她前面做的梦是顺着前一个神殿梦做下来的后续,大概内容是梦见让让骗原主去送死,也就是女宝自己,但是她现在记忆还没有完全觉醒,只能感同身受当时的绝望,所以现在的反应不是很大。   4:让让有hzc。   (接下去剧透慎看!)   ————涉及剧透谨慎往下看————   ↓   ↓   ↓   ↓   ↓   ↓   ↓   大概是我埋得太深了大家没有注意到,其实已经是二周目了。   1:开局不是初遇而是再遇,所以女主第一反应就是眼前的人是奉时雪。   2:男主知道女主有系统。   3:男主把女主记忆改了,让她忘记了一周目的事。(还比如男主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妹妹,只有女主一个人坚信他有,还拿来威胁他)   4:好感度是男主故意控制的,因为到了后面不仅仅是男主推翻褚氏后女主就能回去,还有好感也得要加满,男主知道就一直克制自己强行对女主冷漠,但又忍不住情绪去爱她,所以比较割裂(他也不想很冷漠,但太热情了老婆会跑哈哈哈)   ————(章节拆分解说)————   开局即是再遇,10章,有一段男主暗卫提议要去杀女主,男主制止了,不是因为把柄在手而是因为那是老婆,舍不得。   4章,男主听见有人他雪雪,那是一周目女主   14、15,35章,男主为啥会梳头发,是一周目给老婆梳习惯了。   那个蛊虫19章出现了的,男主那时候就在布局了,他刚到二周目时是爱恨参半,他在一周目被女主虐惨了,已经是半疯的状态了,刚来还有点理智想要摆脱女主,所以前面是真心要帮让让得到女主,但是自己又忍不住偷摸摸嫉妒,就把蛊用在了自己身上。(这孩子自己被自己做出来的事嫉妒得完全疯了)   21章,系统说男主身心受创是因为被老婆推开了,心里不开心,产生了自我怀疑。   24章,女主用手拍了乌南山男主在上面看着,当时男主很嫉妒,有两个想法‘老婆用手拍了别人’‘我一个还不够玩儿吗?’   26章,是男主真来了,不是女主的梦。   29章,女主吻痣,男主兴奋是因为一周目被女主点了痣,后来带到二周目来的(49章女主做的那个梦就能看出来,男主本来没有那颗痣的。)所以女主也时常会注意那一颗痣,而每次女主吻痣男主就受不了的原因也是在这里。   33章,是一周目发生过的事(番外会写)。   33章,女主感觉头晕是男主对她用了摄魂。   34章,男主代替女主去杀人(心理:不想让女主染旁人的血,他占有欲很强),所以女主清醒后去找男主时刚好看见他在洗手。   35章,男主解除了对女主的摄魂,所以脸色苍白。   38章,男主念叨那个时间是因为知道被烙印的日子近了,纠结要不要顺着一周目开始。   39章,为了女主任务,他还是选择还是在院子里等女主过来。   40-45章,男主又被刻烙印后半疯就变全疯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女主没有办法抗拒,爱>恨。(男主在一周目就被玩儿坏了,还差点被驯养成X奴,所以面对女主身体很敏感,他也是被虐掺了的)   48章,往后是男主扛不住嫉妒,不打算装了,开始勾引女主,然后预谋借用广陵王给女主种情蛊。   其实还有很多的小细节,我本来想留在后面给大家一个惊喜,可能我是亲妈,所以我清楚男女主心理和行为,忘记了大家不知道,所以才看得迷迷糊糊的,后面我努力交代清楚些~   番外的时候大家如果再回想就懂前面的啦。   ————可看可不看————   ↓   ↓   (然后就是那个……我感觉自己剧情写的好差,特别是我现在写结尾,感觉脑袋空荡荡的,越到后面就感觉很惶恐,趁着大家还在友好飞裤子,所以为了心态稳点我最近先不看评论了,这本完结后再来看,等这本完结后今年还会再开一本,我会去研究专心一下本,看看如何写得好些,不要想让人再失望,么么叽~) 第58章 玩儿   褚月见错愕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五官被惊讶得四分五裂,隐约好似还有什么破碎了,已经完全都捡不起来了。   大约是出现了错觉吧, 不然怎么能听见这样的话出自奉时雪的口中。   “没、没有吧?”语调带着磕绊, 迟疑着上扬。   褚月见哆嗦着诚实开口, 她感觉自己的舌尖都在打结,头也晕乎乎的。   奉时雪闻言面上毫无波动,低垂眼眸,轻声回应了一声。   颀长的身躯微动,他面无表情地长腿跨步过来,躺在她的身旁闭上了眼。   他躺下的时候褚月见下意识地往后移了一寸,瞳孔震动地看着眼前的人, 方才的所有阴暗情绪彻底没有了。   人就躺在这里,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带着纯白,散发着干净的气息。   那是会让人步入深渊的诱惑。   褚月见低头看见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尖都在发颤,紧张地咬着自己的食指。   她抵御不了这样的诱惑。   如果方才没有听错的话,奉时雪是让自己玩儿他?   所以暗藏的意思是她怎么对他都可以?还不反抗?   褚月见心中颤栗了一瞬,随之而来是强烈的亢奋, 眼中都带上了跃跃欲试的光。   他这么敏感肯定能将他玩哭!   所以她眼中带着好奇的试探,指尖碰了碰他眉骨上的痣, 然后抚了抚浓厚的睫毛。   每碰到一个地方都会停下一瞬, 然后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看看他对于这些触碰的敏感程度。   他似乎被这样的动作扰得有些痒, 像是鸦羽般的睫毛轻颤不停。   这些地方他还能接受。   褚月见收回视线指尖顺着往下, 划过他淡薄的唇, 落在不断滚动的喉结上。   紧闭的双眸依旧是冷漠的无情的模样,但呼吸已经渐渐染上了炽热。   这是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   褚月见弯着眼双颊带上了一丝红晕,强行按捺不断狂跳的心,一路往下。   那藏在雪白袍下被半遮掩的身躯满是张力,隐约泛着引诱人的粉。   她像是初生的幼童对好看的事物,天生都持有一种好奇,所以什么东西都想要去碰一碰,然后再毫不犹豫地丢弃掉,再转向另外一边又被吸引了。   褚月见眼看着手掌下的肌肤由冷白,替换成了一层单薄的浅显的颜色,充满了禁忌的慾。   潮气将她的眉眼一道晕染湿了,喜欢这样的探幽,像是掌中的玩物任由她掌控着。   任由她愈渐过分起来的动作,奉时雪闭着的眼至始至终都没有睁开,但胸口的呼吸起伏却变明显了。   他知道她是有在认真的玩儿,不带一丝的狎.昵,是真的纯粹好奇。   像是爱不释手的木偶般对带着。   但他面对这样的动作却不一定能受得住,所以下眼睑那一块儿泛起了病态的潮红。   很想要直白的告诉她应该如何‘玩’儿,就像是在偏殿的哪一次,那便是‘玩’儿。   但他无法启齿直白便只能忍着,直忍到观到昙花乍现,耳边响起了她的惊呼声。   奉时雪偏过头去急促的呼吸无法平息,半睁着泛潮意的眼眸,视线飘忽地落在她的脸上。   圣白的莲花像是被乳色的琼浆沾染了,依旧还是美得令人想停下来瞩目。   因为太急了躲不开,好在褚月见闭眼比较快,所以才没有被沾到眼里。   脸上一片滚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让褚月见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待到然后反应过来后差点气笑了。   怪不得奉时雪这般爽快让她玩儿,感情他自个儿喜欢啊。   其实方才她还没有做什么,甚至都没有碰到过分的东西,他便直接这样了。   可恶,简直没法儿玩了。   褚月见埋头将自己脸上的东西带着泄愤的意味,全部都蹭在他的身上,再抬起头带着充满恶意的欣赏。   他可真淫.荡啊。   奉时雪眼眸泛着湿意看见了她眼中的恶意,也知道了,她定然又是在心中骂他。   不过她现在没有被旁的情绪所占据,全是他。   所以他弯眼笑了,眼中泛着勾人的潋滟华光,勾人而自知。   万物寂静,唯有蝉鸣声响彻不停息。   奉时雪去清洗了身上,等换了一套崭新干净的衣裳回来的时候,褚月见已经累得睡着了。   她睡得很安静,和最开始即将崩溃的情绪判若两人,睡得脸都泛起了诱人的胭脂粉,纯粹得恍若稚子般无害。   奉时雪低眸看了看她,并没有一起躺在床上,而是握着她的手坐卧在身旁,将自己的头与她的靠在一起。   陈衍让已经走了。   但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愉悦,因为白日里她也说要走,要回宫。   回去会再次和陈衍让在一起吗?   或则……还是想回去找褚息和?   夜晚是最容易滋生阴暗的时候,一旦起了念无人安抚就会肆无忌惮地狂涨,所以他控制不住那些强行压抑的情绪。   不可否认他如今的情绪时常无法掌控,好似变成了一条透明且坚韧的细线,被褚月见牵着一起走。   一旦她产生了要松手的意图,或则手里攥了旁人的线,他便无法控制自己的那些情绪攀升。   嫉妒,他会无法控制的嫉妒。   所以为了占据她所有心神就会一次次放任自己,将底线往下降。   他只想要她因自己而喜乐,不要为了旁人而哭。   但她太冷漠了,太无情了,总想着要离开。   思及此处,奉时雪忍不住将掌中柔软的手捏紧,无意识地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将那翻涌而出的情绪藏匿起来。   不能让她发现。   *   褚月见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日了,奉时雪未曾说过要带她回去,连她刻意引诱他到失控都没说过,甚至还再次在出门的时候不忘记锁门了。   她本想着耐心等待,但他现在这样的反常,莫名让她极度不安起来。   这可不太像以后会杀自己的模样,不知道他若是没有了杀意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为了让自己安心,褚月见无时无刻都会打开系统看着上面的数值,等确定没有任何的异常后才放下心。   大约奉时雪是真的生病了吧。   褚月见无比怜惜地想着,眼中带着满是兴味,然后趁着有一日他不在房中,利落地翘窗跑了。   大约是这几日她都没有任何表现其他的异常,奉时雪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翘窗户,所以她门窗翘起来分外容易。   爬上窗的时候褚月见还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同时也没有忍住淬骂了几声奉时雪。   都怪他,那天还主动说给她玩儿,结果自己反倒比她这个玩儿的人还要兴奋。   然后玩儿了之后,他这几天又要想办法‘报复’回来,时不时的以各种理由让她吃东西,结果到头来都是她被奉时雪吃。   以前未曾发觉,这段时间她对奉时雪的看法,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什么禁欲都是假象,就观这几天,她时常能换上几套衣裳。   无一不是她不小心弄脏的,便是他刻意弄脏的,其行为极其恶劣。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男菩萨掏空,所以还是赶紧跑吧!   反正观奉时雪的模样应该是在打算造反了,许是不会跟着回宫了,而她却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褚月见快速地爬下窗户后,满眼心疼地揉着自己的腰窝,忍不住低声又淬骂了几句。   都怪他不知节制,如今现在还是软了。   褚月见一边揉着一边往外面走,为此她还特意先去找了一套这里丫鬟的服饰,想要出去也并非是难事。   现在先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宫中有没有传出来有关于她的消息。   原定的计划本也没有几天,反观她现在失踪的时日,已经远远超过了原定的时日了。   依照褚息和的脾性,若是发现她真的失踪了,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   这般想着,褚月见便加快了脚步,单凭着自己的自觉往外面走。   虽然不熟悉这里,但是上次奉时雪带自己,从柴房出来的记忆还是有一些的。   越过了九曲连环桥。   褚月见停下脚步观察着周围的景色,神情带上了思索,左右看着,判断着出去的路在哪里。   一般的院门位于东南角,巽位。   待到确定方向之后,没有犹豫脚下的步伐加快。   可褚月见没有走几步,无意透过八角门上的镂空兰花墙门,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脚步骤然停下。   一身消瘦的广陵王,哪怕是穿着紧身的衣袍也显得分外的消瘦,双颊下陷形如枯槁,周身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像是随时就要两眼翻白暴毙般。   观他一脸颓败之色,显然是那物没有少抽。   “瞧见没有,国子监祭酒今日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说褚月见指不定掉下了曲水河,便被褚息和失控怒斩了,气得太傅差点血溅鹿台殿。”   广陵王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成功让褚月见即将要踏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方才还想要出去打听宫中的消息,正巧便碰上了。   褚月见环顾周围,然后选择将自己隐入假山之后,背靠着将呼吸放平缓假山继续听。   “太傅对这褚帝已经是完全失望了,如今正在连合朝中的大臣,欲要以卸官归隐要挟,前段时间他大肆修建鹿台,如今又这般行事,看来这天下迟早是要改名换姓。”   跟在广陵王身边的谋士,知晓如何才能让主子欢喜,所讲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届时王爷再顺应天命登那九重殿,众人皆俯首称臣,好解救天下与水火之中。”   广陵王最喜的便是听见这些人讲这样的话,这人刚好句句讲在他下心坎儿上,当即大笑一声。   可刚开口便感气血不畅快,忍不住弯腰咳嗽,然后被一群下人赶紧扶着在一旁休息。   “此言中听!”广陵王坐下之后,哪怕气息不畅,也要憋出夸赞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满意。   “王爷自然是那天命所归之人,那小褚帝本就是夺了王爷的气运,以后定要归还。”谋士见状加大力度夸赞着,主仆两人气氛融洽。   褚月见闻言这话本就无语,这些人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都不带看情况的,又观广陵王此刻的状况,更加是无言了。   广陵王吸食了那东西这般久,是已经被掏空的身子,半只脚已经埋进了土里。   现如今是想要大笑几声都没有办法做到,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登上那金殿,甚至都不在意登上之后能享有几日。   实在是对这样的执着的想法,完全都觉得无法理解。   不过她并不关心广陵王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是想要听听褚息和的消息而已。   方才好似听闻他们说,褚息和很早之前便在修建鹿台。   褚月见的眼中不经意划过一丝疑惑,搭在假山上的手无意识地扣着。   为何她在宫中却从未听过这般大的事?   正当褚月见准备继续听的时候,忽听闻他们从议论褚息和转变成了她。   “王爷,那边被奉时雪护在房中的女子,可是杀了我们的人,这口气真的要咽下去吗?”谋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并非是他想要来离间主子之间的关系,而是观奉时雪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将广陵王府放在眼里。   拨他一间院子暂住,结果广陵王府的人竟还进不去,但凡靠近一点就会被一个冷面暗卫拦住。   态度嚣张倒是其次,最令人担忧的是那奉时雪,可能都没有想要和广陵王合作的意思。   这几日关于凉周的事半分都没有透露出来,谁也不知道如今凉周是如何情形,能否悄然入京。   唯恐是替人做了嫁衣,被卖了还偷着跟着一起乐。   “属下观奉时雪,这番肆意斩杀王府之人,恐他留在王府莫约并非是想要同王爷同议大事,而是想要借着王府有旁的目的。”再三犹豫还是将心在的话讲了出来。   谋士见上头是主子,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的不悦,便壮着胆子放心大胆地说着。   “若这口气不咽,不如我们将他在意的东西握在手?”   广陵王稳坐在石椅上翘着腿,闻言轻晃着的脚一顿,手中盘转着菩提珠,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   显然谋士这句话也说进了他的心里。   其实他并非是因为奉时雪为了房中的小姑娘,杀了他的人而不悦,甚至奉时雪越是这般,他反而有种拿捏住奉时雪的感觉。   杀人这件事这倒是其次的,主要是他卖奉时雪的面子,不过是为了借用凉周的兵权,以及奉时雪祭师族的身份而已。   他的本意是想要将人房间中的人拿捏在手上的,但是被奉时雪光明正大的护着,也不好直接上手抓人。   好巧不巧的是近日他得了一则消息,关在奉时雪屋里的那人是褚月见。   如果真的是小月见的话,那事情便有些有趣了。   这简直比戏曲都还要有趣得多。   哎呀呀,小月见果然和她那放浪的娘亲无二。   这般想着广陵王摇晃的脚越加明显了,手中的菩提珠被磨得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昭告这主子的亢奋的情绪。   他现在很想要去确认一下,房间里关着的是否是他那娇滴滴的小‘侄女’。   “咽,如何不咽下去?”广陵王眼中闪过诡谲的幽光,然后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菩提珠。   他的语气是暗藏了兴奋道:“若真是小月见,届时拿捏在手,对宫里的那个小畜生,奉时雪,甚至是陈衍让说不定都能有用。”   对于褚氏拈花惹草的本事,广陵王一向是十分满意的。   “王爷,不若如此,属下这边有一些小玩意儿……”谋士的声音压低了,凑近在广陵王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接下来的话褚月见听不见,但也能从方才两人的语气中猜到,这个小玩意儿对她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能拿捏一人为之所用,用物引诱,用药逼迫,褚月见猜是后者。   果然透过假石隐约瞧见,那谋士拿出了东西放在一旁,瓷器和石头碰撞声响起,还是那谋士的声音。   “这毒只有王爷有解药,届时可以用在那女子的身上……”张口吐出来的话都是淬毒的阴险,丝毫不觉得对无辜的人下药有什么不对的。   特别是广陵王,听闻后甚至还浮现起变态的表情,摩掌,神情亢奋的站起身连连称好。   明晃晃的又是一个有病之人。   那群人的声音渐随渐远,等到完全消失在了之后,褚月见才面无表情地从假山后面站出来。   得亏她方才从那里出来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看来大门是不能走了,还是找个地方偷偷出去。   这般想着褚月见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往这边方向是前往柴房,那边既是后院。   但刚才踏进满月门,还没有走几步,便看见了正朝着行来的雪白衣袍。   月华般面容在柔和的光下,似脚踏祥云而来的谪仙人。   奉时雪来得可真快啊。   褚月见没有想到自己能面对面的和他碰上,想要转身跑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只好颇有些无语让脚步停下了,立在等着他走过来。   奉时雪丝毫没有诧异她如今的穿着,行至她的面前,抬手将她鬓边散落下来的发拢至一旁。   指尖带着一丝丝凉意,伴随着凉意的还有若有若无的血味儿,似乎刚杀过人,只是简单地处理过。   褚月见嗅见他身上有血味儿,脑海突然就窜出来他一脚爆头的画面,忍不住打哆嗦。   奉时雪察觉到她紧张到扩张的瞳孔,手指一顿,恹恹地垂下手。   方才在外面被人围困了,只顾着回来找她,却没有来得及将身上的味道弄掉。   她莫约又是在嫌弃。   一种若有若无的燥意和不安萦绕盘旋在脑海中,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撕扯着他。   但他冷静依旧如常,只是低眸时轻了语气:“褚褚这是想要去那里?”   去找陈衍让吗?可他已经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所以……这是要回去找褚息和吗?   “时常闷在房间里想出来转转。”   褚月见弯眼笑了笑,眸中全是纯粹,然后状似无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觉得奉时雪来得也太及时了吧,才刚刚听完墙角,转身便遇见了。   奉时雪没有回答她的话,手顺势将她牵住,恹恹地开口道:“既然这里待久了,那便换个地方吧。”   褚息和也已经知道了,所以换个地方将她藏起来。   这般想着奉时雪眼中的冷意淡却,侧首看着身旁的人嘴角微微勾起来,比月华还有好看。   褚月见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   一会儿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奉时雪招了招手,表情很是神秘。   奉时雪观她脸上的表情,眼眸染上了疑惑,听话地矮下头想要听她对自己说什么。   忽嗅到幽暗的香袭来,他的眼前有些恍惚,身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手中握着的人也轻易挣脱出去了。   “我才不要和你换个地方呢!”耳边响起的是灵动又无情的声音,像是神殿中被敲响的嗡嗡神音。   他往后无力地靠在扇形菱花镂空墙上,伸手抓住上面的藤曼,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总是能随手拿出一些,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玩意儿。   奉时雪任由着身体无力,眼前模糊,哪怕眼下看人是重影的,不清晰的,也要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手紧紧攥着墙上牵藤的爬山虎,冷白的手指上沾上了淡绿色的汁液,像是丹青染指。   褚月见是走不掉的。   思及到此处,奉时雪原本沸腾的心,忽然变得祥和起来。   不着急,且就这里等着她主动找过来。   奉时雪半阖眼睑,雪白的面上透出一抹病态的红,嘴角微微勾着,显得冷漠而又兴奋。   褚月见给奉时雪下了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药粉,然后头也不会地朝着前方跑去。   她才不要和奉时雪去其他地方,方才已经听见了,褚息和眼下情绪根本就不稳定。   她很担心奉时雪还没有来得及推翻褚氏,褚息和便把自己给作没了,所以还是赶紧回去安抚一下褚息和。   和陈衍让那里也闹翻了,现在还得回去细细想想,有什么可以保住褚息和的方法。   越是这般想着,褚月见便越渐心急,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宫中。   但在这里转了好几圈,还没有走到柴房,分明这里离那里也不是很远,身体像是刻意这样乱走一样。   褚月见没有走几步,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不舍,只要想到今日过后,可能看不见奉时雪了,便不想往前走了。   什么鬼想法!   她还就不信了,离不开奉时雪。   强撑着这样的想法走了几步,褚月见咬着牙停下脚步,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此处正散发着滚烫的思念。   可恶,还真的就离不开了。   她实在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的思念,好似多往前面走几步,她就会难受得痛哭流涕。   因为这样太丑了,所以她最后还是转身回去了。   卷云被柔风吹动着,自天边划过一道细小的云痕,光线透过斑驳的菱花窗,洒在满墙的爬山虎上,绿油油的叶子分外干净。   奉时雪一袭雪白的衣袍上沾了些淡绿色的汁液,像是丹青绘制。   因为方才被下的药,此刻正倚坐在原地,头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面容半隐在绿叶中,像极了神化身的法相驻留在此。   他使周遭的景色都褪了色。   褚月见远远看去,瞧见他还在此处,方才的情绪猛地尘埃落地了,同时她的心也跟着一起落了下来。   这男菩萨还乖乖地等着自己呢。   作者有话说:   虽然看不见,但话唠依旧按时出现。   我在慢慢想下一本剧情啦,感兴趣的宝宝可以收藏一下,下一本这两本中挑选一本开。   1《替嫁双生太子后》   人设:高岭之花‘狐’系哥哥、愉悦型恶劣‘狼’系弟弟VS坚韧不拔小可怜女主   (↑和这本差不多到类型吧,只是没有系统,剧情人设不同,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雄竞)   2《权贵的掌中娇》   人设:高傲疯犬侯爷VS清冷大家闺秀   (↑长生如意的姊妹篇,真香打脸后再强取豪夺。想写个爱哭的男主,表面:我拽死啦,内里:老婆看我,爱我,怜惜我嘤嘤。)   感谢在2023-06-17 20:22:44~2023-06-19 20:3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026901974 20瓶;荒井十一 11瓶;鹿 8瓶;米猫、sir、瑟瑟小公主 4瓶;沅、我的cp必须H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褚褚别想其他人好不好?”   不过经历这遭, 褚月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现在好像没有办法离开他。   冷静下来细想,便想起了手腕上的那个蛊虫了, 方才许是被蛊虫受了影响, 才会升起那样的感觉。   他是变态吧, 究竟弄的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   不就是白嫖他几次,就害她。   这哪里是什么男菩萨,分明就是披着菩萨皮的恶鬼,伥鬼。   “成岢。”   正当褚月见还在疯狂淬骂时,忽然听见奉时雪清泠的声线响起,接着便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黑衣男子,如鬼魅般地跪在两人的面前。   “少主。”成岢跪地垂首, 一脸严肃地等着命令。   褚月见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人, 眨了眨眼,然后头皮发麻。   终于知道了,为何奉时雪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大约她的身边一直都有跟着人,就算方才没有回来,估计也走不掉吧。   “想怎样解气?”奉时雪偏头询问着。   他观她脸上的情绪逐渐变得狰狞,目光一顿, 还以为是被广陵王气到所导致的。   “广陵王现在还不能死,我们换个温和一点的法子好不好, 嗯?”偏头低语, 面无表情地好生哄人。   跪在地上的成岢听闻后心情有些郁闷,这话不太像是少主口中说出来的语调。   因为太熟悉少主平日的模样了, 所以成岢现在有种少主在刻意用这样的语气勾引人。   勾引谁?褚月见?   那还不如勾引他呢!   成岢越想越郁闷。   褚月见收回心思, 看着眼前的人无辜的眨了眨眼道:“自然是彼人之道还至彼人之身。”   她很好奇, 奉时雪能做到吗?这可是撕破脸皮的事呢。   这男伥鬼可别真的给自己报仇吧,那更奇怪了。   褚月见一直感觉很奇怪的地方就是,这男伥鬼一直不给自己涨好感,却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处在好感之上的。   难道真的日久深情?   褚月见暗藏怀疑打开了系统,然后面无表情地关上。   嗯,0。   “好。”奉时雪轻声回应了一声。   “不如我们回宫吧。”观他这样好讲话的模样,褚月见忍不住得寸进尺开口:“你妹妹还在宫中受苦,不如带着一起走?”   她这是在认真的给奉时雪提建议,顺便暗示威胁,想让他放自己回去。   结果对方只是平淡地看着,缓缓开口:“小姑娘从来都觉得不害怕。”语气依旧带着如面色一般的冷漠。   这人不关心自己的妹妹了?那之前次次威胁,怎么次次都有用?   褚月见颦眉暗想,观眼前人冷漠如常。   “锵——”刀剑落地的声音。   两道视线顺着声音一起,落在地上跪着的成岢身上,埋着头的成岢赶紧将掉落在地上的佩剑捡起来,不敢抬头,表情有些怪异。   如芒刺背般的难受是次要的,主要是的少主哪来的妹妹?他自幼跟着少主,根本从未见过方才这女人说的妹妹。   难道是抛出去的诱饵,好让褚氏自以为把柄在手,然后降低警惕?   成岢勉强找到一丝丝理由来说服自己。   “走吧。”奉时雪的视线从成岢的身上收回来,走到褚月见的面前。   然后被褚月见誉为男伥鬼人拉着手,光明正大的往外面走,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褚月见抬头,他下颌还染着淡绿的汁液,不显一丝的落魄,还是好看。   这样的嚣张正合她之意,所以她默默地咽下了‘男伥鬼’的称呼,毕竟没有那个伥鬼长得这样好看,还是心肠歹毒的男菩萨适合他。   褚月见跟着走了几步之后,悄然回头了,发现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人已经不见了。   这……莫不是真的去给广陵王下药了吧!   褚月见眼中闪过好奇,不自觉看得有些久了,后知后觉地发觉奉时雪的视线,好似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褚月见察觉后这才回头,仰头对着他灿烂一笑,然后亲眼看见他瞳孔中的冷意散去。   只觉得这样的转变很新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终归不是杀意吧。   “褚褚,看他做甚?”奉时雪敛眉将自己的神情遮住,依旧带着如八风不动的克己自持,暗自将手中的人攥紧。   褚月见闻言迈着轻快的步伐,权当未曾发觉他的语气,声音清脆且无害:“在想你出去的时候,是不是将他留下来保护我了。”   奉时雪目光落在她跳跃的发丝上,微微一顿,少顷,回应了一句。   原来她知道自己的作为。   “其实也没有看什么,就是觉得他长得好似还不错。”褚月见埋头小声的嘀咕一句。   察觉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她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扩大了,恍若未闻般跟着他的脚步。   “褚褚喜欢他?”男菩萨面含上了慈悲,眸中无情。   褚月见弯眼回答:“还怪讨人喜欢的。”   奉时雪嘴角的弧度维持不住了,所以任由着往下压,没有再接过她的话,沉默着往前面走着。   这下总不会随便往她身边放人了吧,她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监视。   褚月见看他神情有些好奇,甚至是想要迫不及待地验证这个想法,不过遗憾的是现在还不行。   与此同时静谧的院子中被人围困了。   广陵王身边的谋士推开了房门,在里面找了找,并未见人影。   “王爷,没有人在。”   广陵王脸上露出沉思,手中盘转的菩提珠骤然停止,抬脚往里面走,浑浊的目光扫视周围。   今日奉时雪出去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跟着人,说明是没有将人带走的,但现在屋里的人却不在。   这是请君入瓮吗?   “王爷,窗户有翘痕。”谋士检查了周围,最后在窗户上看见被打开的痕迹,赶紧过来禀告。   广陵王上前看着窗户上的那道痕迹,将手中的菩提珠捏紧,如老树枯皮般扯出一抹冷笑。   “这人倒真是……”广陵王靠在窗垛上昂首。   其实他也并非是想要现在来找屋里的人,而是因为奉时雪那边说过兵已压境。   太傅于祭师族的关系匪浅,甚至在当年第一次谋私连合众人一起,以死为谏保下了奉时雪。   而现如今褚息和做事越发荒唐,朝中众人多的是不满,只要是奉时雪前去请他必定会来。   他已经透露了消息给太傅,托人告知奉时雪如今脱离了宫正在广陵王府,为的就是拉拢太傅。   虽然他同太傅无甚交情,甚至仇还不少,但是他若是想要踢脚褚息和登位,定然是要太傅的一手帮忙。   按照他之前的打算是利用奉时雪手上的兵权,再让利用其祭师的身份,制造他是天命所归的假象。   还有陈衍让手中的世家权,以及太傅的支持,全都要握在手中。   届时利用完奉时雪,再将人卖给太傅做人情,这样登上那金殿便不是任何的问题了。   但是眼前这情形好似不是很美妙啊。   “有些太嚣张了啊。”广陵王心中结着郁气,眯着眼眸将手中的菩提珠捏碎了。   恰好此刻有下人来报,说是西厢院那边燃烧起来了。   那边摆放的是他平素惯吸的烟霭子。   广陵王顿时双目赤红着往外面跑去,那些烟霭子难得,光是从西域货运过来,便就要花费半个月的时辰。   且这种难得的时间便更加久了。   这那里是烧的院子啊,简直就是在烧他的命!   广陵王所有的思绪都在那燃烧的西厢院,将方才的事都抛掷脑后了。   好不容易等他蹒跚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根本就救不回来了。   看着这越渐烧大的火势,广陵王心如滴血般疼痛。   事已然成为了如此境界,正当广陵王伏地痛哭流涕中,忽然又有人来报。   “王爷,回来了,方才将人光明正大的带了出去,属下遣人跟随,现在已经全部都死了。”   广陵王闻言,当即吐出一口血,气若游丝般被人扶着,双眸带着歹毒的光。   如今这场火势若是与奉时雪没有关系,他是断然不会信的。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奉时雪是如何知道的,还能这般快速地将他的雾霭子找到,然后烧掉,光是想起便忍不住捶胸顿足。   没有忍受住其压力,广陵王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褚月见已经很久未曾在外面待过了,每日都被奉时雪按着耳鬓厮磨,都快忘记外面是怎么样的了。   她也不担心奉时雪将自己带去什么地方,路过糕点铺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观望了几眼。   “想吃?”奉时雪将她脸上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褚月见闻言收回视线,荡着嘴边的浅显梨涡,摇了摇头:“不想吃。”   既然不想吃为何要将他拉着不走?   奉时雪视线掠过了她,牵着人走过去。   “一包牛乳糯米糕。”   清冷的声音自糕点铺子的老板头上响起,他抬起头,视线先是落在一旁笑得明媚的少女身上,然后再转过去看一袭素心若白的男子。   “欸。”老板眼中闪过惊艳,然后低头麻溜地将打包好的东西递过去。   “客官,十文钱。”   奉时雪递交了银钱想要将东西接过来,却被旁边的人抢着接过去了,一副护食的模样。   “我的。”褚月见眼中含着挑衅地看他。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奉时雪伸出去的手指微蜷,然后不在意地收回来,领着人继续往前走。   连一包糕点都能有这样大的占有欲,对他呢?   褚月见察觉到他的情绪比方才还要沉寂了,没有去猜测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小口咬着方才还说不要的糕点,思绪有些放空。   其实她方才停下脚步,并不是因为想要吃东西,而是听见方才那老板和旁人议论一件事。   公主死了,陛下昨日择定了一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欲要立为后。   她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按照她之前的计划,是接着这次的刺杀出来几日,又担忧褚息和那边,是有人会告知褚息和她其实还好好的。   虽然现在和计划有些出入,但也相差并不大。   褚息和怎么就能这么快就承认她死了,而且还讣告了天下。   最主要的是她刚‘死’褚息和就要立后,未免有些太着奇怪了些吧。   一抹愁容染上了褚月见的眉宇,她现在有些担忧,是不是褚息和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中想着这些事,也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视线已经落在她的身上良久了。   “褚褚在想什么?”奉时雪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抬手将她嘴边沾染的东西擦拭掉。   褚月见回神后见他的动作,饶是脸皮再厚也猛地升起一抹胭脂红在脸上,动作带着慌乱地抹自己的嘴角。   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褚月见心跳如鼓,一双眼四处张望,见在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才放下心。   “你干嘛呀。”语气不免染上了娇嗔。   奉时雪现在真的什么动作都敢做啊。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一脸性冷淡的将她嘴角的东西吃掉,还露出那般的眼神看她。   依她看,她才没有想什么,是奉时雪又想了吧!   他是怎么做到时刻在脑子里面想这些事儿的?   “没有想什么”褚月见将手中的糕点塞进他的怀里,显得有些气鼓鼓的。   奉时雪接住怀中的糕点,见她的视线还有思绪都回来了,这才恢复以往清冷不染尘的模样,继续往前面走。   褚月见跟着奉时雪的脚步,发觉他现在的情绪好似与方才又有些不同,莫名有种感觉他是故意的,便时不时地抬头看他。   两人越走越偏,几乎都要远离热闹的集市了,走进了深巷中,褚月见这才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奉时雪按在墙上,那带着湿润的吻急促地落下。   那一身清冷的气质顿时消散了,气息炙热,好受口渴般纂夺着她的津液,然后迫不及待地咽下。   这可是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看见!   褚月见因为他现在大胆的行为而心跳至嗓子眼,忍不住抬手推搡他饥渴似的行为。   他像是察觉到褚月见的想法,心中的情绪已经有些归位了,缓下动作却依旧含着唇吮吸着,语气轻缓,不复方才在外的冷静。   “我已经让人守在外面了,没有人会来的。”气息染着湿意缠绵裹来,也一道将褚月见的眼角蕴湿了。   褚月见被他按在这里交吻半响,唇都肿了,才恍惚想起一件事儿。   奉时雪什么时候吩咐了人的!   她时刻都是盯着他看的,绝对是没有机会的,那只能说明他是蓄谋已久,早就安排好了的。   这般想着张口轻咬了他的唇,来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耳边响起一记轻笑,凑得那般近,她腰窝顿时一软。   待到褚月见确实有些不行了,奉时雪才将人松开,将她的头按在胸口感受着她的呼吸。   她被吻累了正听话乖乖地将脸靠在他的胸口,这样亲昵的动作,奉时雪只觉得心口缺失的那一块被填满了。   两人脚边散落的是方才买的牛乳糯米糕,洁白的糕身上沾上了污秽,已经不能吃了。   褚月见现在是真的累了,正抱着他细细地喘息着,总感觉有一天会被这位男菩萨吸干。   她现在觉得奉时雪真的越来越像狗,只要是见到她就会忍不住扑上来。   “褚褚别想其他人好不好?”   褚月见的耳坠被他捏在手上,他的语气还带着以往的冷静自持,讲出来的话却不是正经话。   “你如是再想旁人,下次我们就去他的面前欢爱好不好?”奉时雪垂着鸦羽般的眼睫,徐徐如风般冷静,声音似蒙上了一层冷雾般低沉。   褚月见听见奉时雪说的话顿时抖了抖,有些不敢想那个画面。   等人缓过来后,奉时雪才屈身将她方才有些揉皱的衣裳抻平,清冷出尘的面上并无旁的表情,依旧是如常般带着自持。   褚月见看着眼前的这人冷漠,好似方才那话好似只是她的错觉般,但她却觉得他现在绝对会言出必行。   等到奉时雪将自己整理清爽后,褚月见才指着地上已经染脏的糕点,语气不满道:“脏了,要新的。”   奉时雪垂眸看去,方才只顾着她,根本就没有在意那已经嫌弃不吃的糕点了,所以才任由着掉在地上染脏的。   他知道褚月见是故意的,将视线收回来,盯着她恹恹道:“我让他们去买。”   “不要,我要吃你亲自买的,不吃旁人的。”褚月见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她其实不想吃,但还是理直气壮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要‘报仇’。   奉时雪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还是因为这句话而升起欢愉,轻声回应着:“嗯,好。”   褚月见倚在墙上双手抱臂,看着素如白雪的衣袍消失在拐角处,忽然又有些不满了。   他背影看起来好愉悦。   现在的奉时雪竟然都不会生气了,只有在做那件事上,她才会感受到他无法控制的情绪。   好像也不好玩儿了。   等人的时间有些久,褚月见百般无聊地将系统打开了,看着上面的展示的好感度。   0。   这样的好感和他如今的行为十分不符合,甚至显得还有些诡异。   难道好感并非是指的感情上的好感?   褚月见蹙眉思索,忽然听闻一旁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若有所感地转头看过去。   不知道这些横七竖八倒着的人是从那里来的,一股幽暗的香气袭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褚月见周身只觉得酥软,思绪顷刻乱作一团,两眼一翻便失去了意识。   风过无痕。   眨眼间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狭仄的深巷中只有一些横七竖八的尸体。   奉时雪喜欢方才褚月见对他说的话,这话他拆解出来只能品到一个意思。   她只喜欢他亲自过手的东西,沾染了旁人的气息她便不会要了。   所以这次过来买糕点的时候,精细挑选了模样最好的糕点打包走。   当他路过了正在卖花的老妪,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过去,摆放在花篓子中的花娇艳欲滴的泛着露珠,是方才被洒了水上去。   很像某些时候的褚月见。   鬼使神差间奉时雪已经将那花拿在了手上,低眸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交予褚月见手中,她喜欢好看的东西,看见后定会欢喜的。   等他走到的时候还未走近深巷,脸上的表情已经归于平淡了,手中的花掉落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地越过那些尸体,提着糕点往里面走去,原本乖乖等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被踩踏过的糕点。   脏乱黏糊在地上,令人觉得恶心。   古色古香的闺房内燃着淡雅的熏香,门窗被紧闭着,半透的床幔被放下。   依稀可以看见榻上的衾被素雅洁净,里面正躺着还处于熟睡中的人。   “娘子可醒了?”   门外隐约传来妇人的声音,虽然是在温声询问却带着淡淡的威仪,不似寻常的丫鬟婆子。   “回嬷嬷,尚未听闻小姐醒来的动静。”丫鬟立在门口对着出言的妇人微微欠身,语气温和。   李嬷嬷闻言丫鬟的话轻点了头,耳垂带着的耳坠都未摇晃过,可见礼仪极其精通。   “将门打开吧,我来伺候……”李嬷嬷的话音一顿,继而继续道:“我来伺候娘子更衣装扮。”   房门被推开了。   褚月见其实在屋外谈话声响起后,便隐约有些清醒。   她缓缓睁开眼眸,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眸失神地盯着床幔看。   方才她还在狭仄的深巷等奉时雪回来,然后见到他留下的那些人,全部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那里。   她嗅到了古怪的香,然后睁眼便在此处了。   有些想奉时雪了,想他想到心口发闷。   李嬷嬷轻轻地将床幔撩开,这才看见原来躺在里面的人已经醒了,正泪眼婆娑地盯着床幔看。   李嬷嬷下意识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头磕在脚踏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都不见她呼痛半声,反而将褚月见从方才的感觉中拉回过神了。   褚月见回神后猛地坐起身,先是观察周围,是并未见过的房间,将视线放在下面稳当跪着的人。   双膝跪地,手掌朝上,以头抢地,标准的宫廷礼仪。   她见后眸光微动,然后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并未唤她抬头,所以李嬷嬷不敢抬手,严谨地回答着上头人的问答:“回娘子,奴婢是自幼伺候娘子的李嬷嬷。”   她半分未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静静地等着上面的人唤她起身。   作者有话说:   这个蛊是这样的,乌变态会玩儿力度加满了,直接抢夺了蓁宝的思想和行为,而雪雪是用来检查女主对他的想法,如果他没有用蛊,褚褚对他产生了喜欢,思念,他就会知道,当然如果他想,可以将自己的情绪传递到褚褚这里让她和自己同感。(现在是共感,他想褚褚,褚褚就会不受控制想他,相当于用力两三成力度。) 第60章 荒唐   李嬷嬷轻轻地将床幔撩开, 这才看见原来躺在里面的人已经醒了,正泪眼婆娑地盯着床幔看。   见到这张熟悉的脸,李嬷嬷下意识地跪在地上, 以头抢地。   头磕在脚踏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都不见她呼痛半声, 反而将褚月见从方才的感觉中,拉回过神了。   她回神后猛地坐起身,先观察周围,这是并未见过的房间,看完之后再将视线放在下面稳当跪着的人。   双膝跪地,手掌朝上,以头抢地, 标准的宫廷礼仪。   褚月见眸光微动, 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上头的人并未唤她抬头,所以李嬷嬷不敢抬。   她严谨地回答着上头人的问答:“回娘子,奴婢是自幼伺候娘子的李嬷嬷。”   她半分未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静静地等着上面的人唤她起身。   “起来我瞧瞧,看看眼熟不眼熟。”清丽的女声惑意散去,带上了懒散。   “喏。”李嬷嬷听从地抬起头。   床上坐着的人面容白皙, 双眸自带媚意,粉颊含春, 乌黑柔顺的发披于身后。   美则美, 但她身着单薄的寝衣,根本掩盖不了, 那已经是被催熟了的身子。   李嬷嬷观后只觉得眉心一跳, 随后便不敢再看了。   褚月见倚在床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心中大约已经知晓是谁的人了,之前似乎是在宫中见过。   而且这般谨言慎行的模样,除了是宫里出来的,其他地方也做不到这般了。   褚月见的心顿时放了下去,挑眼蹙眉,缓缓出声问道:“阿和的人?”   李嬷嬷垂下眉眼,眼观鼻,鼻观心道:“回娘子,奴婢是娘子的人。”   谁管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人。   “罢了,罢了。”褚月见观她这副模样,便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她蹙着秀丽的眉,随意摆了手,抬手的时候顿感周身无力,头脑还有些眩晕,便扶着额头将头靠在床架上。   四处都是熏香。   李嬷嬷见状赶紧起身,上前扶着,低语道:“娘子,奴婢服侍您更衣洗漱罢,一会儿该上轿了。”   “上什么轿?”褚月见现在只觉得头昏脑胀的,没有听懂眼前的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被扶着往床下走,好似还踩在云间,周身酥软而无力,只能依靠在李嬷嬷的身上。   不如奉时雪的怀抱好。   褚月见脑海忽然闪出这个念头,然后心尖便有些犯疼,是想人想的。   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便有思念袭来,犹如野火烧过的荒野,野草正在疯狂冒头。   好想奉时雪啊。   褚月见忍着心中的思念被扶了下去,想到心尖都在犯疼。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些人将浴桶抬进来,倒上牛乳,然后又在大红色衣袍下点了香薰。   “下去罢。”   那些人被李嬷嬷唤了下去,再转身将她身上的单薄寝衣褪下。   肤如凝脂,红梅傲立,盈盈纤腰只手可握。   若说唯一的缺点,那便是身上还有欢爱后,未曾消散的痕迹。   顶着这样一身痕迹将人送过去,李嬷嬷自觉可能没有几颗头供砍的。   得想办法将这些痕迹遮掩掉。   思此,李嬷嬷先将人放进水中,然后转身开门出去了。   周围都是酥如骨髓的香。   褚月见浑身无力地躺在浴桶中,眉眼被蕴湿了,神情有些恍惚。   她如今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了,脑海中只有奉时雪。   她想要出去找奉时雪,但没有力气起来,几番尝试后觉得委屈,忍不住扭头哭了起来。   世上究竟是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爱慕和思念啊。   软罗纱幔下隔着,升着缭绕的水雾,如梦似幻,传来了一声声轻泣。   李嬷嬷走进来便看见靠在浴桶中一身湿意的人,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眼中闪过怜爱。   这哭着的模样同她娘亲一模一样,甚至连经历都这般相似,真不知世道轮回,怎么会这般快又轮到了。   李嬷嬷立在原地,看着哭得鼻尖通红的褚月见,心中满是感叹。   她上前去细细清洗着褚月见的身子,顺道将那些药膏抹在如膏的肌肤上,等到洗完之后,身上的那些痕迹也没有了。   再次轻轻地将人扶出浴桶,放在软椅上。   李嬷嬷取下一旁的衣服,正在认真地给她穿着,忽然听到细小的声音,带着颤音开口了:“奉时雪呢?”   这人的名字李嬷嬷略有耳闻,但听闻她这般的语气,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身上的那些痕迹是这样来的。   “娘子,以后切莫再提此人的名讳。”李嬷嬷低头梳着头发,低声细语道。   褚月见此刻反应还有些慢,听见后迟疑了半响才问出口:“为何?我喜欢他,就想唤他的名字。”   带着一如往常般骄纵肆意,似没有人可以命令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陛下会不高兴的。”   李嬷嬷将最后的簪发插入了云髻,接着道:“以后陛下就是娘子的夫婿,除了夫婿是不可以念叨旁的男子的,娘子可谨记。”   昭阳的公主已经死了,昭阳自此以后便多一位皇后,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   不过比起之前那位,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至少是有正经名分的。   李嬷嬷神情越发怜爱,轻抚了褚月见的头,也不知是透过她看见了谁。   她温声道:“小殿下,其他人便忘记罢。”莫要再香消玉损了。   褚月见被塞进了轿子,轿子颠簸着被抬起来,趁着良辰吉日前去受万人跪拜。   过了好久褚月见才反应过来,理智回归后周身还是软的。   她没有办法出去阻止,便冷静地想着现在的情形,思来想去都只得到两个结论。   她现在被人调换了身份,然后褚息和也疯了。   褚息和竟然用她的失踪,直接让她身‘死’了,然后再用了假身份来冠在她的身上。   如今正在上演一出偷龙转凤。   怪不得当时听见讣告时,便觉得这事蹊跷,万没有想到是如此荒唐的事。   褚月见理清眼前的经历后,直接无言以对了。   不过褚息和怎么知道自己会在那里出现?甚至还能刚好这般及时,将她截下来送进宫。   不过现在任由她想没有想通,事已经成为了定局,即便她现在想要做什么,也无能为力了。   现在连抬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瘫软在软椅上,任由着轿子颠簸着往前面走。   大约是已经走到宫门了,她隐约已经听见了宫人跪拜的声音。   和以前不一样,称呼变了。   “恭迎娘娘。”   听见这个这称呼,褚月见顿感别扭,头皮发麻,感觉发丝都要如细银针竖了起来。   褚息和真敢啊!   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将她运进宫,回头指定桌案上全都是弹劾。   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无异于将把柄送到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手中,口诛笔伐之下无人会饶他。   思此,她只感觉一阵头痛。   暗自想着褚息和在她面前一贯是以羸弱而示,若是见着之后好生教导一番,不知道能不能拨乱反正?   跟随着轿子的摇晃,褚月见感觉有些犯困,便直接睡了过去。   ……   月色渐浓,鸱吻叼着明珠,高悬于顶将殿内照得明亮,周围墙壁上雕刻着仙人走兽,凿地为莲。   厚重的朱红殿门缓缓打开,外面站了一排排提着宫灯的宫人,这些人低垂着首不敢抬。   因为对帝王的恐惧,也因害怕看见里面人的真实面容。   身着红衣的少年立于门口,秾艳的脸上不似以前带着笑意,多情的狐狸眼也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头上没有带金冠,只用一只精致秀气的白玉簪插于髻中。   红烛摇曳着燃烧,满堂都是喜艳的红绸,红珠摇晃着。   是喜堂。   里面躺着的人以后是他的妻了,从今以后只能爱他,也只能有他。   褚息和这般想着,脸上却半分笑意都没有,立在门口凝视半响才挥手让宫人都下去。   他抬起脚步往里面走,身后的朱门被关闭上,也将荒唐闭在殿内。   红灯结彩装饰着,这是他专门为了她而专门修葺的宫殿。   其实还未曾修葺好的,本来还想在殿中凿一方汤池出来。   但还没有完成,她便抛下了他,然后跟着旁人跑了。   褚息和思及此处,弯了多情的狐狸眼,眸中无笑意,里面似带着细碎的光。   看着里面的人,他只觉心口被攥得紧紧的,生疼。   以往她对自己说过的话,似乎犹在耳畔,一刻也未曾忘怀,但她却从未记在心上。   她可以喜欢陈衍让,同他在宫中耳鬓厮磨,但那至少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未曾离开过。   以前他一直坚信着,像她这般冷血的人,待那些人是不会有真心的,因为她和自己一样骨子里都是冷的。   但现在她竟然会谋划着同奉时雪一起私奔。   她不爱他。   没有那一刻,褚息和有这般清晰明了的感觉到这个事实。   在得知的那一刻,这几个字犹如千把刀,插在了他的心窝,然后血留下来淌在四周。   她所说的永远其实一直是假的,不过是少年时的一场怀着憎恶的欺骗而已,而到了如今他方才清醒过来。   褚息和走到殿内停下了脚步,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泛红了。   是他强行让自己笼罩在她编造的细网中自欺欺人。   他目光紧紧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嘴角微微翘着,依稀带着少年气的明朗。   眼前人一身红衣似血,将容颜衬托得明媚娇艳,自此以后,他日日皆能瞧见此番景色。   所以以往的那些话,做不得真也没有关系。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是受了天下人的朝拜的,是光明正大,是天命所归。   褚息和缓缓走向前,坐在床沿边上,垂下头看着眼前的人,抬手拂过她的眉眼,自眼底浮现迷离。   同他相差不大的眉眼,本就该做天底下最契合的夫妻。   可怎么就不能爱他呢?   手指停在她的眉眼上,褚息和眼前浮了一层薄雾,周身的血液因为这简单的触碰,而不断地滚烫着。   似知道了接下来隐约要发生的事,他这张漂亮的脸上浮起潮红,嘴角轻轻地勾着。   手指顺着下滑,挑开了正红颜色艳丽的衣襟,鲜艳的嫁衣轻易散开了,内着赤色鸳鸯小衣。   白腻的腰身隐约浮现,细小得他只手便可握住。   以往连触碰都不敢,如今却能如此清晰地印在眼底。   褚息和的眉眼充斥着缱绻的情愫,往下的手指却颤栗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太慢了,他实在是等得太久了,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着这一刻。   想将自己献祭出去,以纯洁之躯献祭给她,卑微乞怜她赐予自己片刻欢愉。   褚息和受不住自己越渐贪婪的心,便顺从本意垂下了头,张口咬住了小衣的带子用力扯开。   “啪——”   还不待他咬断进行下一步,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红绸装扮的大殿,他眼眸的光渐渐淡了下去。   其实褚月见的力道也并不是很大,但他却顺着力道倒在床上。   “褚息和你是不是疯了?”   好在她及时吃了从系统那里兑换的解药,现在已经恢复了过来。   天知道,恢复感知之后,看见褚息和正在做的事,心跳差点跳到了嗓子眼。   褚息和不仅弄个假身份给自己,竟然还弄了眼下着一出,让她走正门入宫,将群臣都召集在宫道上跪拜迎接。   他这是在昭告天下入宫的是她,所以这人也是彻底疯了吧。   褚月见一肚子的气,却不知道该从那里开始生。   以往只知道褚息和的感情扭曲,但也没有料到扭曲成了这样。   昭告天下他迎姊为后?   昭阳的天下也是不打算要了吗?   褚息和倒在床上,一身红衣衬得少年的眉宇带着丝阴柔的俊美,眼角泛着红,嘴角却弯着在笑。   “姐姐醒了?”语气带着缱绻的纯真,褚息和睁眼看着她慌张地笼着衣裳。   小衣上的带子被他咬断了,所以她放弃了,直接将外面的衣袍裹了起来。   可惜了,只窥见了半分风光,未知全貌。   褚月见面无表情的用衣袍将自己裹紧,听了他的声音,依旧觉得那一巴掌不解气,便抬脚用力踹了一下躺在床上,半分不知错的少年。   “姐姐连生气都那么好看,阿和很喜欢。”褚息和弯着眼,将踹向自己的玉足握在手上,眼底肆无忌惮地浮现摄人的情愫。   如今他可以半分不掩饰对她的觊觎,只觉得心中畅快,光是升起来的欢愉,便能将他推至情绪的高.潮。   褚月见闻言他缠绵的语气,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都觉得他这话听着很是瘆人,有点病得不清的感觉。   褚月见想要将自己的腿收回来,但被握在他攥紧在掌中,只好放弃了,冷眼地观着他。   褚息和望向她的目光,还带着如网般的悱恻,呼吸因为她的动作而逐渐沉重。   “松开。”   褚月见抽不出开腿便放弃了,冷漠地睥睨他如今的模样,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十八的少年就像是漂亮的血玉带着欲.色,连下眼睑都染着病态的红晕。   美则美,但她心却毫无波动,甚至全都是气。   她费尽心机地想要挽救他,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还要命。   褚息和闻她言语中的疏离和冷漠,心尚在滴血,脸上却偏扬起了灿烂的笑。   “松开了,姐姐会跑吗?会不要我和他们跑吗?”他弯眼笑着看她,将她的足心抵祗自己的心口。   “感受到了吗?姐姐。”他眼底浮现的痴色更加明显了,轻声细语地喃喃道:“它在因你而跳动,你若是不想让它跳动,便拿刀子将它刨出来吧。”   “吃了,埋了,扔了,都可以,别让它没有归宿。”泪随着他的喃语而滑落,漂亮得支离破碎。   那可太可怜了,真让人忍不住怜惜。   褚月见半分不为之所动,甚至扬着眉眼,言语温柔却带着无情:“那你将刀递给我。”   本意是想要让褚息和明白,她对此事的抗拒,结果少年当真从一旁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然后强行塞入她的手中。   他不仅不怕,甚至脸上还带着病态的亢奋,起身跪坐在床上将自己的上衣褪下,乖巧地坐着带着渴望看她。   露出的线条流畅身躯在烛光下泛着柔光,浮起的粉红欲说还休,似等着她的宠爱。   他将匕首藏在枕下,是早有预料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她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他提前准备的匕首,连上面的花样都雕刻得分外精致。   褚月见握着匕首颦眉看着,已经被他这样的行为,弄得有些不知该怎么动作。   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花纹你,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病态而又扭曲。   他渴望她赐予的一切,哪怕是死亡也甘之如饴。   褚息和眸光闪着细碎的光,见她迟迟不动手嘴角弯着弧度越渐加大,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冒着寒气的匕首抵着心口,很轻易便刺出了如朱砂般的一点红,盛开在洁白消瘦的胸膛上的是赤色的梅花。   他感觉到了刺痛,心跳连同着他的脉搏一起兴奋跳动着,漂亮的眉眼因为愉悦而越渐秾艳。   “杀了我,或者爱我。”轻若蚊蚋的声音带着缱绻无尽的深情,上扬的眼中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亢奋。   刀尖顺着往下划出一道血痕,血珠往下滴落。   他弯眼盯着褚月见眼不移动半寸,任由着手中无情的刀刨心。   随着手中的力道越渐加重,褚月见面色沉了沉。   总算是看出来了,他连死都不怕。   褚月见眉头松懈,然后将手松开,染血的匕首滚落至榻下,砸在白莲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痛楚与欢愉同时到来,他却只感受到了欢愉。   “姐姐?”他明知道赌对了,连眼中带上了餍足,却偏要发出疑惑:“刀滚了,要捡吗?”   捡屁。   “滚!”语气都带了有气无力的感觉。   比疯,她还真的比不过褚息和这样不怕死的。   她可不想看见褚息和死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观他这副得意的模样就有气,像极了偷吃的狐狸吃饱了,还等在原地看着主人气急败坏。   这孩子真的太气人了。   褚月见没有忍住再次踹了他一脚,这次有所防备,所以没有被他握住。   踢完后她快速地翻下床,白皙的脚掌上还染着褚息和身上的血,踩在地上犹如盛开的红莲。   她不管不顾地提着拖地的裙摆往外面跑。   而褚息和坐在床上并没有追上去,睥睨地观那一袭红衣,犹如飞蛾扑火般的姿势。   他脸上的兴奋褪去,眉梢带着和褚月见如出一辙的冷。   他冷眼看那道背影逃到朱门前,然后用尽全力都没有办法将门拉开,见此法行不通立刻抛弃和此处较真,转身走向了另外一处。   动作带着一如既往的无情,说抛弃便毫不犹豫地抛弃掉。   褚息和现在感觉自己就如那被毫不犹豫抛弃的朱门一样,悲戚的,可怜的,期盼地等着她回头看看。   但她不看明白是不会回头的,他等着她主动回头。   褚月见会开窗,所以打算开窗跑,可当她好不容易将窗打开了,才发觉外面竟然都是铁链封闭。   门出不去,窗户也不行。   褚月见怀着气转身,看见姿态乖巧坐在床上,正面无表情看她的少年。   他像是装扮精致的木偶娃娃被摆在那里,呆呆的被摄了魂,虽然如此却还是隐隐萦绕着得意。   恼怒还有其他的情绪一起涌上了她的脑中,心中那一根线绷断了。   褚月见提着裙摆跑回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带着冷漠的审判,像是长满刺的荆棘。   然后她清晰地看见了,褚息和头上的那一根玉簪,雕刻的是圣洁的莲花。   那是她找陈衍让要,却没有要来的那一支,如今正安静的在褚息和的头上。   她看着那根发簪忽然觉得可笑。   怪不得褚息和会知晓她的下落,甚至这般及时的将她带进宫。   一切都是有‘帮手’啊。   褚帝发疯,不顾一切阻挠也要娶其姊。   只要他越渐这样荒唐行事,根本不愁那些人没有借口推翻褚氏。   残暴,荒唐,理应遭天谴,这些全都是如今世人对褚氏的评价。   陈衍让所谋大约是让他坐实这些事实,所以还是如当年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是个无辜的,可怜的小羊崽。   褚月见眼中越渐寒冷,冷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她竟觉得自己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她不能一个人疼。   作者有话说:   弟弟小黑屋开启啦~不过弟弟这孩子走错路了,走成了强制爱,但我该死的就爱年下的强制爱和追妻火葬场哈哈哈。   (让让火葬场已经预备好了)感谢在2023-06-19 20:59:29~2023-06-23 23: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akuku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小羊向前冲 2个;62134568、暖幂、le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蜡笔小新555、暖幂、叶__Vgh、嗷嗷待更新 10瓶;66638653、珏珏 9瓶;sir 5瓶;瑟瑟小公主 3瓶;大皎皎子、包子脸、我的cp必须HE、小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大婚   褚息和神情如她一样的冷漠, 乖巧听话般地仰头,然后等着暴怒的言语。   他能受得住任何暴怒之下的言语,可唯独受不了她不要他, 还和旁人跑了。   可以不将他当成人般对待着, 欺辱着, 唯独不能弃他于不顾。   褚息和已经做好了迎接她难听的怒骂,但未曾想过,接下来的是能让他濒临绝望崩溃的话。   那些话比任何言语都要更能刺伤他。   “褚息和,褚月见已经死了,我不是她,我不是你姐姐。”她嘴角挂着笑,盯着他的眼带着恶意, 逐字吐出来。   “你好可怜啊, 精心准备了这一切,到头来都是为了假的褚月见而准备。”她弯着月牙般的眼,嘴角的梨涡显了出来。   她言语无不是怜悯。   鸱吻叼着的明珠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将她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错觉。   她残忍地带着欣赏,看着他龟裂的表情,像是一块漂亮的玉被无情敲碎了, 七七八八地散落了一地。   真的太可怜了。   她如是地想着,却也弯了嘴角。   “你!”   褚息和双眼充血猛地坐起来, 将人带至床上, 翻身胯坐在她的腰上,手掐着她的下颌, 迫使她仰头看自己。   带着狠意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她的眉眼, 打量, 窥探,像是浑身冰凉的毒蛇一样缠绕在她的脸上。   她从头到尾都带着笑,等着他的气急败坏,好填补自己心口塌陷的那一块。   那一块是她精心堆砌起来的,也就这样被人推掉了,她也好可怜啊,所以一起可怜吧。   最后毒蛇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缠绕一圈,得出了结论,这无一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他太熟悉这幅模样了,因为这都是从他身上得来的习惯。   曾经她受到惊吓慌不择路时,都是他及时出现在她的面前,乖乖的任由她欺辱,才缓解心中的躁动。   看见这副模样,他那颗心忽然归位了,眼神染上了浓烈的悲切,干哑着嗓子。   “你骗我。”   她现在能为了和旁人在一起,而说出这样的话,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他。   褚息和垂眼倾身,动作急促的胡乱地吻着她的人。   不爱,不爱,凭什么不能爱他?   她连身上的血都是他的,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天生注定了,只能有他一个人。   “你真狠心。”褚息和带着浓重的怨气,隔着小衣捏在掌中,凶狠地带着想要泄愤的力道。   “褚息和,你疯了,快放开我!”褚月见没有想到,已经做到了这等地步,他还这样执迷不悟,抬手用力地推着他。   “我不是你姐姐,我不是褚月见。”这样的话不断出自她的口中,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然他无视了这样的推拒,沉浸在情绪中,红着眼用力扯过岌岌可危的小衣。   他想要看看,同样是装着心的地方,怎么她的就这样狠。   “自幼便爱说不是我姐姐,可我除了姐姐没有其他人了啊。”他低头吻咬住,气息含糊不清地断断续续说着。   “你唤我小畜生,我便专心当畜生,你唤我贱种,我也当,到了最后唤我阿和,我才能是个人。”语气已经染上了哽咽。   他感受着身下的人在抗拒,便狠着心肠将她翻过身,将那拍打不停的手捉住反手压下。   “褚月见,你好自私啊,需要我时便骗我,不需要的时候便抛弃我。”他胡言乱语说到此处,眼中已经满是猩红,张口便咬住她的后颈。   “你怎么能当这些事儿不存在?我无时无刻都记得,你说过永远在一起的。”   他要她,要将她揉入骨髓中,自此以后再也不能被她抛弃。   “安和公主问我喜不喜欢姐姐,我说喜欢,然后你被按在水池中,我眼睁睁看着,最初我不懂,后来我便明白了你想要救我。”他的记忆一向很好,那些记忆深刻的都刻在脑海中。   “但我情愿姐姐当时未曾救我,就让我留在姐姐的身体里,这样我们才能永远不分开。”褚息和弯眼笑着,带着可惜的意味。   当时年龄太小了,根本不懂得,所以才错失了这般好的机会。   褚月见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见挣扎不开他的压制,又是以这样的羞耻的姿势,她的眼也红了,虽是穿着外衫,但已经被撕扯得不能称之为衣裳了。   他愈加急促的吻落下,一边吻着一边诉说着往事。   那被藏在深处的记忆被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然后被风轻轻吹开了,满满皆是疮痍和腐烂的气息。   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褚月见眼前渐渐浮现了虚妄,好像透过他的话看见了什么画面。   素雅洁净的宫殿中,温柔的女人一声声唤她小月见,说最喜爱的便是她,然后却冷眼观她被按头压进池水中。   那是先帝亲封的安和公主,先帝长姐,以及她的……娘亲。   安和公主亦是位被臣子献给先帝的的可怜女人,所以连带着她一起也跟着可怜。   身份不详,自安和公主死后她便活得卑贱低微,日日苟且偷生着。   想起来了,如褚息和所言,她是褚月见。   是活在阴暗里永远都逃命的褚月见,所以在受了磨难后想要离开昭阳的褚月见。   小畜生是最开始的称呼。   被藏着身份见不得光的她,与身份尊贵的褚息和渐渐形成了鲜明对比后她嫉妒,疯狂嫉妒。   以及发自内心的讨厌他,直到知晓他是自己的血库,所以那些讨厌便渐渐消失了。   安和公主要将她身上不属于褚氏的血换掉,所以选了褚息和。   哦,唤他贱种是因为后来的自己被人唤习惯了,所以怀着恶意也这样故意唤褚息和,让他也分担自己的痛楚。   唤阿和是因为她不甘心,所以想要拉褚息和一起死。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穿越过来的人,而是虔诚拜过的神,祂同她撒了个弥天大谎。   祂将她带到了千年之后,然后纂夺了她的记忆,再不管生死地丢回来。   全都不是人的鬼东西。   褚月见痛苦地蹙眉,无力承受这样的记忆,蜷缩着自己,以此想要换得安全感。   可她现在不能动分毫,只能感受着那些被褚息和唤回来的记忆,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   压在身上的人没有发觉到她的任何反常,不断地诉说往事,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后颈,一寸寸吻过。   “其实今日是我们大婚,本不该说这些话扰兴致的。”褚息和张口吞吐着小巧的耳垂,湿润的气息缠绵地绕过她的耳畔。   他眼底猩红,抬手掐着她的下颌将人转过来,满是情慾的吻落下,将那粉尖吸如口中用虎牙轻咬着,纠缠着。   感受着她越渐瘫软的身子,抬手扯掉本就摇摇欲坠的喜服,他将底下的人彻底拥紧。   “褚息和,你敢进来,今日弄不死我,回头定要切了你。”褚月见因为那些记忆而难受地颦眉,勉强挤出这一句狠话。   褚息和闻言动作一顿,然后低头气息浓烈地吻着她的脸,每一寸都不放过。   他气息不稳地开口道:“好,没关系的姐姐,我备了很多玉势,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可以送过来。”   这无关紧要的话倒是让褚月见记起来了,他的太和殿上没有几样东西是正经的,原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准备的。   又疼,又气,又好笑。   但这也不是他能对自己,做出这样无礼行为的借口。   褚月见缓了过来,伸手拼全力的在他身后抓出一道血痕。   没有呼痛声传来,反而传来的是炽热的沉息声。   他不仅不觉得疼,反而越渐欢喜,甚至精致的眉眼上都染上了秾丽。   “姐姐,求求你,与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比他们都好。”   带着少年撒娇的声音亲昵盘旋在耳边:“怜爱我,姐姐,怜爱我。”   褚月见不应答他的话,抬手将他头顶的白玉簪取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后背划出一道血痕。   直接用行为回答他的话。   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染上了后背的血,褚息和漂亮的脸上带着的所有欢愉都消散了。   “如今这是骗我也不肯吗?”   他停下动作,睁着空洞的乌木眸怔怔地看着,后背的疼一路蔓延到心口。   白玉簪落在地上砸成了两截,如他的五脏受损,肝胆具裂一样。   她喜爱骗他,自幼便是,骗他去死,骗他杀人,甚至还骗他会永远在一起。   可如今为何不肯骗他了?   是因为有了爱吗?   “为何这里不能有我?”褚息和带着颤栗的手放在她的心口,每一次的跳动都能清晰感受到,可全都不是为他而跳的。   “爱我,求求你怜惜我,怜爱我,可怜我。”   带着颤抖求饶的话,不断从他的口中出来,但掌心偏离了语气的羸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将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很奇妙,所以他因此眼中泛潮,眼睑下泛着病态且兴奋的红,倾力而吻着,想要带着她共享欢愉。   他为了这一刻学过甚多,有足够的自信让她欢喜。   褚月见眼前蒙了雾气,什么也看不真切了,有片刻的迷惘。   感受到他陷入后蠢蠢欲动的行为,她心中生惧,抬手想要推开身上的人,但周身犹如烈火焚烧般疼痛。   这是系统迟来的处罚,处罚她方才差点说出了秘密。   她想要讲话,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痛苦抽搐着,脸上哪怕染着明艳的胭脂,也无法将转变透白的颜色遮盖。   褚息和已经陷入了偏执的魔怔,他疯了后根本看不见。   太难受了,浑身都是烈火灼伤的疼,差点被烧死的记忆再次袭来。   她完全陷入了记忆的痛楚中,所以身上人的动作都感觉不到了,甚至都闻到了皮肤被烧焦的味道。   “阿和……”气若游丝的声音勉强传来。   她想要说能不能暂时休战,等她缓缓,然后再继续。   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忽然松了手,褚息和才恍然回神,抬起通红的眼看着身下面色惨白的人。   他怔怔地看着狼狈的她,像是刚出生的雏鸟般,浑身被冷汗沁湿得湿漉漉的,赤.裸着身在不断抽搐着。   她痛苦地蹙眉,紧紧抿着充血的唇,呼吸带着犹如濒临死亡之人般的急促。   “姐、姐姐?”   褚息和伸手捧住她的脸,感受着她此刻浑身冰凉,忽然莫大的恐惧席卷了全身。   是不是他太过分了,所以她才变成这样?   方才不该做出这样的行为的,明知道她抗拒,偏要一意孤行。   她方才是不是很害怕?   褚息和颤抖得比褚月见还要厉害,方才失控的表情逐渐回归,慌忙转身跌下床。   他去找御医。   御医很快提着药箱慌张赶来,走进来准备想要下跪行礼却被打断了。   “去……看她。”   年轻帝王的嗓音此刻满是喑哑,像是被沙粒磨过般。   御医听见后也不敢多留,赶紧上前去。   挂着红绸的流苏檀玉床上,到处都是撕扯的衣袍碎片,而上面躺着的人面色惨白,还在不断颤栗着,露在外面的颈子上斑驳红痕。   她似乎是因为疼痛而额间泛着汗滴,这可不就是一副承欢过度的模样嘛。   御医心中暗自思衬着,将人糟蹋成这般,不应该是唤他来,唤医女来还比他看出来如今情况多些。   “你再乱看,朕砍了你的头。”阴郁的呢喃自御医的头顶响起。   御医受惊差点直接摊了下去。   一袭松垮红衣的少年帝王,凌乱地披散着头发,双目赤红着提着长剑立于他的身后,犹如被摄魂的鬼魅般。   御医本就不敢看床上的人,如今听这样的话更加不敢看了。   但是又担忧自己的话讲出来后,被眼前的人一刀便魂归故里了。   “陛、陛下,娘娘如今这情况不如唤医女前来……”御医的身子伏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他哪里敢看啊,看一眼便是送命。   听闻御医的话,褚息和目光自他的身上移开落在床上,床上的人似已经没有方才那样疼了,面色逐渐恢复回来。   “未曾……”   褚息和盯着床上的人嘴唇嗡动,握剑的手有些发紧,指尖泛白:“所以不需要医女。”   御医没有听懂褚息和这断断续续的话是什么意思,依旧身抖如筛。   观御医抖成这样,褚息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头顶,看出来了御医的想法。   “去看她吧,没有行鱼水之欢。”褚息和惨白着脸,讲出来后理智已经回归了,嘴角扯出一抹笑。   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以后她该恨他了吧。   想到这里褚息和眼眶微润,感觉好似有一双手将他紧紧地攥着,攥得心犹如在不断泣血。   御医听了这话心才放下来,赶紧转身去诊脉。   此种的脉象他不止诊过一次了,果然不出所料,这次和上次是一样的,脉象缓和无异常,但观床上之人的面容却呈现灰败。   思及此处,御医赶紧跪着转身道:“回陛下,娘娘此番情形乃是心病,情绪不可过大,只要稍微稳定便可。”   所以就是因为方才的事。   褚息和的目光微动,落在御医的身上,缓缓开口问道:“可有办法抑制?”   “臣可开些安神之药调解娘娘的情绪。”御医讲完之后忐忑等着,最后还是等到了。   年轻帝王挥手让他下去煎药,他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保住命的御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外面走。   这次他一定要请辞了,褚氏皇族都是疯子,跟着疯子是没有前途的。   所有人都退去了,偌大的宫殿静谧如常,只有红烛摇曳着,红烛上滚落着的像是血泪一样凄厉。   褚息和立在床前半响,低眸看着床上的人,抬手按在心口露出惨白笑。   怎么办?他依旧不甘心呢。   他缓缓坐下去,如痴如迷地想要伸手触碰眼前的人,刚伸出去便觉得犹如被针扎般,慌乱收回来藏于袖口中。   她太厌恶自己了,所以别碰她了。   褚息和颤抖着手往后移动,最后绊倒在地上,披散着头发惨白的脸如伥鬼。   红烛燃尽了,遮掩了满堂的荒唐。   *   那日的事太过于荒唐了。   苏醒的记忆,肮胀的事,褚月见醒来后,第一反应便是伏在床榻上干呕。   好在检查了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才勉强止了干呕。   虽然她和褚息和并非是亲姐弟,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算是有血缘关系,她当得起他的一句表姐。   所以她自幼便视他为一脉相连,甚至为了自欺欺人,张口便说和他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以此来遮掩她并非先帝血脉。   要是这样的情况下和他有些什么,指不定得吐到胃出血。   褚月见躺在床上,整理着方才回归的记忆,然后越想越气。   她被关在了金殿中。   自醒来后便未曾见过一次褚息和,好在她如今也不想看见他。   因为被关了,她反而想念奉时雪的心越渐加重了,像是重病之人急于要见他最后一面。   每日都有宫人上前来精细给她妆扮,不管如何妆扮,她的那张小脸都是透白的。   被关的第三日,褚月见终于开口了,推开了正在给自己梳头的宫人。   错金缠枝香炉,芳烟布绕,遥冲紫薇。   宫人跪了一地。   褚月见站了起来,一袭红衣衬得那张小脸近乎透明,嗡动了唇缓缓出声询问:“他呢?”   “回娘娘,陛下正在鹿台议事。”宫人回应道。   褚月见抬手将妆案上的珍珠粉盒打翻在地,缓声道:“我要见他。”   金碧辉煌的金殿上,朱红龙柱鼎立,满堂的肃静严谨。   “陛下,南海陈氏陈衍让,未受诏书擅自离京,是为藐视天威。”穿着补服的大臣手持玉笏跪地呈报。   金殿上的人未做任何回应。   “洛河京近日窜入数百难民,皆是南边水患逃亡而来,天子脚下的百姓,如今被这些难民扰得苦不堪言,恳请陛下下旨严惩难民……”   “陛下……”   在底下的人都通报完了之后方才发觉,上方的帝王从一开始便没有开过口。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拿不准,如今帝王是如何做的打算。   自那日这位年轻的帝王,在鹿台斩杀了国子监祭酒后,太傅联合不少肱骨大臣,齐齐以辞官威胁,本来是被挽留下来的。   但这位年轻的帝王忽然昭告天下要立后,立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后,本也无碍。   放眼前朝,也有不少的帝王做出如此行径,所以并不觉得荒唐。   可偏偏荒唐的是,最近几日有谣言,宫中那位娘娘是刚被讣告的公主殿下。   这般荒唐的事一出来,太傅得知后当场气得吐血晕倒。   昭阳褚氏荒唐,先帝强娶自己皇姐安和长公主,已经是荒唐到了极致。   如今新帝坐金殿之上,所行之事与之前无二,甚至荒唐更甚,废其后宫制,独守一人。   太傅醒后第一件事就跪在鹿台,一跪便是三日。   殿中的帝王权当未闻,依旧将新修葺的金屋防得密不透风。   帝王金殿内行风流事,殿外清廉之臣当着众人的面,颤抖着手褪了那穿了大半辈子的补服,头也不曾回地离开了。   自太傅离京之后,朝中相续有忠良之臣离去,偌大的昭阳已经是外表富丽堂皇,而内里已然蛀虫生满。   奸佞结党营私,世家群聚滥权。   底下跪着的人见高坐上方的人未言只语,复而再次重复方才所言,上方的人才有所动作。   黑金繁复古纹袍自抬阶迤逦而来,褚息和立在方才报流民之事的大臣面前,冷峻的面容冰凉一片。   褚息和抬脚踩在他的后背上,低头轻问:“你说,应当如何处置这些流民?”   大臣俯甸在地上还未开口,便又听闻少年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不敢抬首只能凭借语气来判断。   陛下当下的心情尚还好?   大臣不确定地暗自揣测,但又因为后背的脚而产生不安。   “腰斩?刖刑?缢首?”褚息和眸色黝黑,歪头看着脚下的人,缓缓问出口:“你觉得哪一样好?”   虽然觉得这些刑法过于残忍了些,但他还是从中挑选了一个:“回陛下,臣以为,随便抓几个扰乱百姓的流民施以刖刑,便足以震慑……”   他埋头讲着,所以并没有看见头上的帝王,已经接过了宫人递过来的宝剑。   血洒在金殿上。   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人,现如今已经从腰间被切开成两半。   他还没有立刻断气,所以看见了方才还在含笑询问他的帝王,肤白如膏,干净漂亮的乌木黑瞳满是残忍。   “朕还是觉得腰斩比其他的要好些,你觉得呢?”褚息和用锋利的剑刃挑开他染血的补服,然后随手弃了剑。   作者有话说:   我好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哭,特别是边烙饼边哭,很戳我,但是我们是绿油油干净的平台(呜呜呜呜,不管我就当他们已经**了)   还有我现在已经在写番外了,突然有个脑洞是个现代校园番外,女恶霸和三个‘好’学生的故事嘿嘿。   恶役女恶霸屡战屡败,还处于懵懵懂懂就被自己欺负的人吃干抹净的短篇,不知道大家感兴趣,感兴趣我就写了(当然,是1v1,卑微的作者不敢违规)。   感谢在2023-06-23 23:34:54~2023-06-24 23:5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896859 35瓶;人间小甜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让你当便宜后爹。   “皇后曾和朕说过了很多次, 百姓为国之根本,需要善待,怎么能如这般低贱对待呢?”褚息和含笑解释, 漂亮的眉眼荡出温和。   宫人井然有序地进来, 沉默着将方才被腰斩的两截, 如今还没有死透的人拖下去。   血迹也很快被清理了。   褚息和挑着精致的眉眼,目光环顾四周,嘴角噙着笑,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手帕净手。   “哦,对了,除了这些方法,可还有旁的?”他轻声地问着。   金殿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隐约还有血腥味飘荡,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回应。   这些人胆小不讲话,所以褚息和随手指了一人:“左都御史你来,你且告诉朕,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被指的那人颤抖着出列,俯甸着身子,不敢抬头。   他向来最会的便是通过言语判断,然后讨好人, 所以凭借着方才观见的颤抖着开了口。   “回陛下,臣认为帝后所言甚对, 虽是流民那也是昭阳子民, 不如施以粥棚,修葺房屋纳在洛河京, 以此来为帝后积福分?”讲完之后他心中满是忐忑, 抖着等自己的结局。   忽闻头上年轻帝王笑了, 然后抚掌大笑,欢喜地道了一个字。   “赏!”   左都御史这样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跟着陪笑。   一人这般行事,后面的人见后都效仿着。   以至于本应该是处理政务的话,全部都带上了后宫中未曾见过的褚月见,无一人敢正经议事,全是对她的赞美之词。   甚至有人还灵敏地发觉,就算是踩着帝王的头来夸赞,这位年轻暴戾的帝王都半分不会生气。   他似喜及了这般被众人认可的感觉,兀自沉迷在虚假的言论中无法自拔。   直到有粉衣宫人脚步慌张地跑到金殿上来,众人这才停下来了。   这是朝堂议事处,莫说后宫的宫人了,哪怕是身有官爵加身的人都不敢这样莽撞。   且她还无一人阻拦地跑了进来,这般更不符合常理了。   众人这般想着,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果然见到帝王乌木瞳孔闪着光,带着了和方才不一样的神情。   “陛、陛下,娘娘要见您……”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耳畔便卷起一阵风。   等回过神之后才发觉,那道身影已经走出了数丈之远,她起身赶忙跟上。   方才上早朝一会儿,帝王就洒血金殿,正事没有议论几句,所有的谈话全都用去夸人了。   之前本就是荒唐的朝议,眼下的荒唐更甚了,早朝上一半帝王直接离去了。   剩下的大臣相对望,然后皆从眼中看见了一样的神情。   昭阳亡已。   越过朱雀铜门,观赏莲池,最后才走到昭阳殿。   褚息和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一路急促地走到门口,却在即将推开这扇朱红门时犹豫了。   他忽然有些不敢进去了,担忧见到她充满恨意的双眼和惨白的脸色。   上次失控将她逼成那般,他这才一直迟迟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现在虽然对她突然找自己心中有欢愉,可是更多的还是踌躇。   可他真的很想她,哪怕是不敢面对,犹豫半响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弥漫着美人香,闻之令人只觉得酥入骨髓。   褚息和走进去后,一眼便看见懒洋洋倚在摇椅上,正闭眼假寐的人。   她许是刚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梳妆,乌黑的发如绸缎般散落着。   他走进去是有声响的,但是躺在那处的人却没有睁眼,小脸也好似比以往要消瘦一些了。   褚息和没有唤醒她,先是将地上散落的珍珠粉拾起,轻轻地搁置在妆案上。   这盒珍珠粉是他专门留给她的,知晓她喜好美色,不管是旁人的,还是自己的都是爱到极致。   可现在她连仪容都不爱打理了。   褚息和感觉眼眶有些酸涨,轻轻地脱了鞋袜才上了干净的毯上,走到她的身旁跪地而坐。   他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然后静静等着她醒来。   殿里的香太浓郁了。   褚月见已经很久没有使过力气了,每日被人当木偶一样摆弄,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而且她现在每日都好想奉时雪,想到心口空荡荡的,磅礴的思念让人根本无力抵御。   她睁眼便看见趴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漂亮的面容一眼便能产生惊艳,但她心中毫无波动,抬手推了推他。   褚息和顺从地支起身,以仰视的姿势乖乖跪坐着,乌木黑的眸装满了眼前的人。   他眼神微闪,腻人的称呼直接就宣之于口了:“月儿。”   对他忽然的开口,还有唇齿间都是亲昵的柔情,褚月见听后只觉得喉咙一紧。   她现在有句话梗在喉咙,憋得有些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吐出来,因为骂他与骂自己无异。   “你闭嘴吧。”   褚月见憋了半响,还是决定放弃了那句话,缓缓地换了一句话:“别当畜生了,当个正常人。”   她勉强提起手,神情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对褚息和已经完全提不起生气的情绪了。   因为不管她做什么落在他眼中,都是能将他带上高.潮的欢愉。   又被骂了。   褚息和也不在意,反而笑意蔓延上眉梢,脸上的颜色越渐秾丽,不知觉带上了勾人之色。   她连骂人都这般好看。   褚息和仰头看着眼前的人,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心跳依旧在悄然地加快。   她的千百面都能使他为之着迷。   不知道他的隐蔽心思,褚月见懒洋洋地睨视了一眼身旁的人,见他面上泛起古怪的红潮,颦了颦眉。   “将殿中的迷香换了,我快被熏死了。”她面无表情地道。   每日不是安神汤药,便是满殿的迷香,任谁都受不了。   “那……月儿会跑吗?”褚息和闻言扬了眉,神情缱绻地问着。   每听到褚息和念出这个称呼,褚月见的心便会不受控制地抖一抖,甚至对他后面的话,都没有了任何感觉。   “你要不要正常一点?”她努力真诚地给出建议,眼中却露着明显的嫌恶。   看着她眼中的厌恶,褚息和扬起的眉落了下来,乖乖地坐在一旁。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空洞,语调也轻了起来:“为何陈衍让能唤你褚褚?”而我不能?   因为他没有这样变态。   褚月见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显然她说什么话,眼前的褚息和都会不听了,从他做出这样的行为,便注定回不到以前了。   褚息和太执拗了,近乎病态的偏执。   “罢了,你想怎么唤就唤吧。”褚月见敛眉抿唇,反正他也未曾将她当作过姐姐。   方才褚月见不让他唤,褚息和就偏想要这样,但现在见她神情失落的模样,又忍不住软了心肠。   褚息和妥协了,伸出修长的手指蜷起她乌黑的发。   “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语气带着少年亲昵的轻哄。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过得半分都不得劲儿。”褚月见察觉到了他的妥协,失落的神情没有消失,反而越渐低落了。   果然褚息和听了她的话顿住了,松开了缠绕在指尖的发丝。   “那姐姐会跑吗?”他弯眼看着眼前的人,乌黑的眼眸沉得毫无生气,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跑?”褚月见闻言抬起明媚的眼眸,里面泛着烟雨般的雾蒙。   她似乎对褚息和的话产生了疑惑,带着不可置信地反问:“这里是我家,我为何要跑?况且……”   说到这里褚月见话音停顿了一下,挑眼看着身旁的漂亮少年,他眼中因为接下来的话,似提前带着细碎跳跃的光。   褚月见敛下眼中的漠然,语气轻柔:“阿和可是姐姐的夫婿呢,我能跑到哪里去?”语气无不是轻讽。   分明眼前的人眼中藏着冷漠,嘴角扬着轻讽,褚息和却恍若未闻。   他因为这样的话,而下眼睑出泛着潮红,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好。”他欢喜地应下了褚月见的话。   因为这句话,他敢得寸进尺了,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眼前的人他怎么都看不够,甚至想要将人嵌入身体中,走任何地方都随身携带着。   还想同她欢爱……   “啪——”   一掌软乎乎地拍下来,将褚息和眼中的迷离打散了。   看着眼前双眼泛情的少年,褚月见实在是忍不住了,手比脑子的反应都快,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巴掌已经下去了。   看着他逐渐委屈的表情,褚月见胡乱找着话题,想将他的注意转移出方才那巴掌中。   “奉时雪的妹妹呢?带过来给我解闷吧。”她张口下意识就是奉时雪。   说起这个,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奉时雪那所谓的妹妹,甚至都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   褚息和闻言委屈的表情变得隐约有些阴郁,将头一转埋进她的双膝上,闷声闷气地开口。   “不知道。”   方才还说他是夫君,现在却当着夫君的面问着旁人。   强烈的妒意冲击着褚息和的本就脆弱的心,张口便隔着布料咬着她的大腿。   他本是想要泄愤,可只要想到这是姐姐的腿,便忍不住了,隔着轻薄的裙摆吻了起来,动作缠绵而又隐约带着引诱。   “啪——”   褚月见一脸麻木地将手狠狠地放在他的脸上,将他越渐过分的动作打断。   算了,还是让他记得这样的疼吧。   ……   褚月见终于不用整日闻见这些腻人的迷香了。   不过她如今还是不能出去,寸地大小的宫殿能供她去的地方并不多,还不如躺在床上舒服。   一旦没有了迷香影响思绪,褚月见心中的思念便越发不可收拾,甚至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多次将褚息和当成了奉时雪。   最开始褚息和还会装某做样,双眼含着委屈和不可置信。   他只字不言,眼中却盛满了嫉妒。   他嫉妒所有一切能被褚月见关注的东西,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   好不容易弄走了一个陈衍让,如今又来一个奉时雪,她身边怎么总是有那么多人,却肯分一丝喜欢给他?   褚月见唤得多了,他最初不言,后面被嫉妒灌心,再到最后忍不住了,便开始装作奉时雪的模样。   其实已经令他觉得快要恶心死了,不过却有用。   月色清霜洒下,窗外的枝丫晃荡如水中的藻草,隐约映在紧闭的窗上。   而窗跺上,褚息和双眸迷离地吻着身下的人,身下的人颊带着微醺的酡红。   褚月见双眼一样带着些许沉迷,红唇晶莹嗡和着,隐约可以瞧见两人纠缠着的舌。   现在只有装作奉时雪的模样,她才会乖一点,没有冷漠也没有讽刺。   也不会动不动就打他一巴掌表示反抗,甚至还会乖乖地任他吻。   渐渐的他开始想要当一辈子的奉时雪,即便恶心死他也没有关系,这可比一般的迷药和旁的药管用得多。   但这样好的效果每次都不能持续很久,他总是被一巴掌唤醒。   最初可能还有些在意,但次数多了便觉得一巴掌换一个吻,是值得的。   “啪——”又是一巴掌。   褚息和被打了不在意,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蹭了蹭她的侧脸,像是黏人的小狗一样。   他的语气带着哄骗,企图将人再哄着来一次:“姐姐,我是奉时雪,再吻一次好不好?”   褚月见木着脸,只感觉手都打累了,可眼前的人还当她是个傻子。   褚月见一脸冷淡地甩着自己的手,然后面无表情推开面前的人,往里间走。   究竟他是傻子,还是当她是?   褚月见走到一旁拿起挂着的湿帕擦嘴,身后的人又沉寂了下来,方才的亢奋已经消失了。   就算她不回头也能猜到,那双漂亮的眼中满是嫉妒。   嫉妒的男人最丑陋了。她是一眼也不想看。   “姐姐,你心心念念的奉时雪来不了。”带着明显嫉妒的声音响起。   他可以忍受被当作旁人,但是无法忍受她当自己不存在,还一句话也不愿意和自己讲,一副冷漠模样。   奉时雪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从未真心想过他,只是那些情绪时常来得奇怪而已。   待到将唇上的触觉擦拭掉后,褚月见冷漠敛眉,握上了自己的手腕,上面那凸起来的东西还在。   若不是这个东西在,她才不会想奉时雪。   虽然如此,还是不喜听见褚息和带着笃定说着这样的话,听一次就觉得心中有股郁气。   她不好过,所以褚息和也得和她一起。   随手扔下手中的帕子,褚月见倚在一旁双手抱臂,如往常般的矜娇,眼中都是轻蔑。   “他如何不能来?说不定等会儿等你走了,我就唤他出来。”   看着眼前的人变了脸,褚月见随意抬手指,指着上面的床榻继续道:“今夜我就和他在这张床上缠绵,然后生他的孩子,让你当便宜后爹。”   褚息和从未听过她说过这样露骨的话,还是为了刺激自己,又被嫉妒得双眼通红。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压在她方才指的床榻上,但又想到她上次的那副模样,只能自己咽下所有的嫉妒,气得转身离去。   啧,承受能力真低。   褚月见抱臂倚在原地,冷眼看着缓缓关上的门,神情满是无语。   褚息和都恨不得将这里里里外外都用铁链围起来,奉时雪除非是变成蚊子,他才能钻得进来。   这人怎么每次会被同样的话气得摔门而出,简直屡试不爽。   不过方才褚息和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月见躺回软椅上,暗自思衬着这句话的意思,来不了是被事情绊住了,要不然便是死了。   还有种可能,便是她于奉时雪本来就不重要,所以不会来,来不了。   怎么想都觉得心中不畅快,方才就该多打几巴掌的!   她被整日关在里面,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半分也不知道,每日只能靠着以前的记忆来推算。   但是时间又隔得太久了,记忆似被蒙了一层灰,随着记忆的苏醒,关于原著的内容就越来越模糊了。   她现如今有些记不起,奉时雪究竟是什么时候推翻的褚氏,是什么时候登的基了,还有她是什么时候该死?   现在系统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管她做什么,只要不讲出有关于系统的事情,它都仿佛跟没有存在一样。   那些积分好像也冻住了,她如今换不了任何的东西,系统的版面也跟是假般,只能看无法摆弄。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褚月见的视线放在前面菱花屏风上面,上面画着水墨小兰花,莫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想不起也就没再想了,无意识地卷着自己胸前的发将思绪放空在旁的上面。   现在一个两个人都有点疯,对比起来,忽感就陈衍让还算正常,一心只为了自己的宏图伟业,将能利用的人都利用上。   这样其实也好,毕竟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滴答——”   似乎有水声滴落,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褚月见听着这样的声音竟产生了困意。   昏睡之前,她还在想,是不是褚息和又往殿中点了迷香,不然她前不久刚醒来怎么又犯困了。   都已经和褚息和说过了,不要再点什么迷香了,她都说了不会跑,怎么就不信呢?   他真的太烦人了。褚月见蹙着眉枕着手睡了过去。   错金缠枝香炉一贯是宫中喜爱用的样式,模样小巧精美,褚息和为了讨好她在殿中摆放了好几个。   香炉精美,香也缠绵,一般情况之下褚月见都是喜欢用这样的,但前面褚息和都没有用来干正紧事儿。   薄薄的的袅袅烟雾升起,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软椅上的人正舒展了眉眼酣甜地睡着。   有脚步声渐来,并未走向沉睡的人,而是先走到一旁,挨个将香炉中燃烧的烟雾闷灭。   殿里全是这些味道真令人恶心。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走向前,漠然的视线落在褚月见尚还红润的唇上,眼中暗藏的情绪开始翻涌了。   还以为弄走一个陈衍让,便没有旁人了,结果又来了一个褚息和,她怎么身边总是有这样多的人。   所以将他支走就是回来找褚息和吗?   奉时雪眉宇挂着恹恹之情,倾身向下,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冷白色手指,用力地按在饱和红润的唇上。   他用力擦拭着,呼吸随着手上擦拭的动作而急促起来,根本就擦不掉旁人粘上的气息。   手上的动作这样大也没有将人弄醒,可见褚息和也是不放心她的。   不够,根本就不够,全是旁人的气息,才几日不见而已,便一点他的也没有了。   那双清冷的眸因此而泛起红丝,他低眸看着安静躺着的褚月见,眼底闪过一丝情绪。   擦拭的手指松开了,被碰的唇比方才还要红艳,他低头以唇代替方才的手。   这次并未有以往的温柔,直接长枪直入撬开皓齿,急促而又饥渴似的吻着。   他要将旁人留下的气息都驱散,褚月见浑身上下都只能留下他一人的气息,这是一个人的褚褚。   凭借这个念头,奉时雪抬手将她的后脑托起来,唇齿紧密不分含吻着。   她在睡梦中都察觉到了,想要抗拒,可因为那袭来的思念使然,忍不住跟附和。   察觉到她的主动,愉悦自心间蔓延,这时他觉得可以了方才停止,虽然是停止了却依旧含着柔软的唇未松开。   “褚褚乖,抱我。”他敛下寡淡的眉眼,含唇吮吸着,缓缓含糊出口。   方才还没有知觉的人,在话音落下后,那玉净白的藕臂就环上他的脖颈。   她衣襟松懈地半坐在软榻上,环抱着人,然后仰头乖巧迎合。   这时奉时雪心中的荒芜才得到了抚平,眼睑下泛着潮红,眉骨上的那颗红痣熠熠生辉像是得到了餍足。   还是不够的,但他却抬了头,潋滟的眼中带着迷离的冷漠。   她察觉到他的离开,慌乱地追了过去。   奉时雪偏头躲过她的索吻,低眸形成无欲的冷漠感,方才只是检查而已。   指腹挑起她的一缕乌发缠绕起来,冷白和乌黑碰撞出冷艳的颜色,观此景他那双眼中出现了嗔婪。   不仅仅只检查此处,还有旁的地方也要仔细检查,他想要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旁人的东西去过。   一滴一丝都不能有。   奉时雪残忍将人推回软椅上,解了外裳披在她的身上,让她沾染上自己的气息,然后迭迭层层的裙裾被推至腰间。   他半跪于地,似带着虔诚祈拜神明的动作,缓缓地低下了头,淡薄唇寻着心中要检查的地方而去。   作者有话说:   弟弟:呜呜呜,我可以当孩子的便宜爹,但不要‘后’可以吗?   (哈哈哈,女鹅说啥需要谨慎啊,这不刚说完人就来了,猜猜后面DO时弟弟来不来,嘿嘿。)感谢在2023-06-24 23:51:25~2023-06-25 23:4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赫利多·缚涘 10瓶;645815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在偷偷检查   褚月见不堪忍地颦眉, 瘫软着倒在软椅上,饱和圆润的脚虚踩在上面,手指紧紧抓住了软椅布料, 将其揉皱了。   如今分明都已经入秋了, 掌心却汗津津的, 好在凉风袭来,这才感到一丝凉意。   以为自己梦见了一场下得溚溚渧的雨,所以她缓缓清醒了过来,眼中还泛着湿润的水雾,带着一种茫然的懵懂。   眼前的宫殿还是原来的宫殿,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便是……   褚月见垂下头, 雾气弥漫的眼中挂着细碎的光, 理智恍恍惚惚,不知此刻是不是在做梦,她现在还有些失神。   奉、奉时雪?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做着这样的行为。   她的思绪持续放空着,细感被探查了,忍不住想要坐起来,结果又因无力又落在软椅上。   瘫软在上面好半响后, 她理智才渐渐有些回归了。   她找回被丢失的心魂,当即抬了玉足便想踹人, 然而玉足被人骤然握住了。   缓缓抬起的是那张玉面如冠的脸, 墨眸深邃似泛着勾人的华光,单只是看一张脸犹如高岭之花不可折。   当然若是他没有做这样的行为, 她还能眼含欣赏片刻, 此刻感受过后, 她只觉得他像是来吸生气的男妖。   这可是在宫中啊。   褚月见赶紧坐起来,带着慌乱地环顾周围,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有换地方,也没有任何撬门而入的痕迹。   那奉时雪是如何进来的?   还不待她多想,察觉到不对后又瘫软了下去,唇边忍不住溢出声音,隔好半响才回过神。   她泛着水雾的眼,犹如秋月溶般看着他,无声地控诉着他突然的动作。   只见奉时雪低头擦拭着自己的手,并没有抬起头。   他神情漠然不讲话,一袭雪白的衣裳像是初冬枝头上的雪,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丝毫窥不见半分秽色之气。   她的目光漂浮着,落在那双手修长漂亮,骨节分明,方才他……   褚月见心悸却快要跳出了胸腔,观他神情冷漠忍不住开口,语气还带着酥软过后的轻喘,丝丝入耳扣人心弦。   她用着媚而不自知的语调询问:“你怎么在这里的?”   闻言,奉时雪掀开了暮色沉沉的眼,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清冷的视线落在躺在上面的人。   他为何不能在此处?   “所以打扰到你和褚息和了?”奉时雪嘴角噙笑,语调平缓带着恹恹的不经意,端的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正在翻涌着妒意,那些情绪像是藏在阴暗处的黏稠物,察觉被敞开后,就迫不及待黏糊上来。   他并不抗拒这样的妒意,所以面无表情地任由它四处散开来。   觉得有些可笑的是,原来她费尽心思要回来,就是想嫁给褚息和。   鸳衾绣帐,是她和旁人双宿双飞的证明,她和旁人在做一对快.活夫妻。   只有他痴傻,还去精心挑了糕点买花,全都是她不要的东西。   奉时雪在生气。   褚月见瞬间便感知到了,于此同时,心中还升起了想要怜惜他的情绪,方才带着质问的语调,瞬间也落了下来。   踩在肩上的玉足虚抬,足尖勾抬起了他的下颌,将其拉在面前。   “没有,我不喜欢褚息和,讨厌他。”语调柔软的。   褚月见抻起身子,低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小幅度亲昵地蹭着他。   果然奉时雪周身萦绕的气息消散了,抬手捏着她的后颈,似是在纠结捕捉的猎物,该如何下手才最合适。   他抬着墨眸凝望她,语气轻缓了:“那你为何让他吻你?”   危险气息没有了,语气虽然没有任何的起伏,却比方才还要危险。   听见他用这样平静的语调,说着这样的话,褚月见脑海警铃作响。   没有想到奉时雪竟然都看见了。   这个人占有欲很强,不安抚他的情绪,恐怕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比褚息和还要疯的存在。   褚息和好歹是在明面上,稍微表现得狠一点,他就不敢了。   而奉时雪疯在内里,端着一副正经禁欲的模样,时常做出一些,她都觉得会脸红的过分行为。   所以褚月见带着安抚的动作犹如蜻蜓点水,吻落下一触便想要离开,但他却没有给她撤离的机会。   奉时雪的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将吻加深,带着要将她吞噬的力道吮着。   方刚感受过了,所以眼下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吻,她的身子一下就朝前软了下去。   昭阳殿铺着的厚软地毯,都是用的最好的兔毛编制而成了,雪白柔软。   奉时雪倒在柔软的地毯中,顺便将褚月见一道拉了下来,一手隐入她乌黑的发间,一手桎梏着她只手可握的腰,让她跪坐在上。   红绡软帐的鸳鸯床许是被人卧过了,所以他不去上面了。   他的眼中泛着潋滟华光,含弄着柔软的唇,迷离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见她痛苦蹙眉,他眉骨上的红痣生了辉,张口将她即将要呜咽出声的都吞下。   裙裾散落在两侧像是绽放的凌霄花,将裙底下的风光遮住。   “雪雪……”褚月见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无意识地呢喃着给他的称呼。   喜欢他时就这般唤他,不喜欢时弃之如草芥。   奉时雪闻言,半睁着被气息染湿润的眼眸,观赏般瞧她睫毛上挂着欲掉的泪珠。   见她还咬着唇,带着欲要抽泣的表情正颤抖不已。   他忽然觉得她可能真的是水做的,不然为何眼角的泪动不动就往下掉,看着好不可怜。   “别哭,我就检查一下褚息和来过没有。”他轻声安抚。   护在腰上的手移开,宽慰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毫不怜惜地将她的委屈尽速咽下。   “可你方才不是检查了吗?”她颤着有些哑的嗓子,语气带着哽咽的控诉。   奉时雪半阖眼眸遮住情绪,前几日他被褚息和的人拦在了外面,才没有及时到来。   本就失去了先机,所以他现在要十分仔细的检查后,方才可放心。   褚月见偏头躲过,不让他继续吻着自己,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语气嗡嗡的:“能不能不检查了?”   分明他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现在的检查分明是假的。   “方才未曾仔细检查。”他偏头咬住她的耳垂,呼吸不稳的小声回应。   似察觉到她的不满和委屈,他停顿片刻,复而带着细微的无奈:“褚褚乖,我很快就检查完。”   褚月见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每次都这样说,可每次都是在骗她。   怀着怨言她刚想要开口,忽然听闻外面隐约有宫人躬身行礼的声音。   这个时候除了褚息和没有旁人了。   可他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褚息和若是见到这个场景,疯几分她不敢保证,最担忧的是他疯完之后,会不会丝毫没有底线地哭着说一起!   这个念头莫名奇妙地闪过,褚月见被吓得猛的一收缩,耳边响起了那急促的沉滞声,大脑被烫得一片空白。   等到她好不容易找回心神之后,宫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脚步声传来,似还带着不忍吵醒她的小心翼翼。   不知为何,她有种背着人做坏事的偷摸感,赶紧将身子支撑起来,抬手捂住奉时雪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生怕褚息和走了过来,她颤着瞳孔慌张抬首,隔着朦胧的小兰花屏风压着嗓音出声。   “滚啊。”   带着怒意的女声传来,好似还在为方才的事气得不行,连尾音带着颤栗。   褚息和的脚步骤然就停下了,眸光瞬间暗淡了下去,紧紧地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   他因为褚月见对自己的态度,而红了眼眶,还因为他甚至连个替身都做不了而难过。   失落只是一瞬间,他停在原地抬起头,双眼还带着红血丝遥望着里面。   明明只有一扇屏风阻隔着,他却觉得好似相隔千里。   “姐姐要入秋了,夜里风寒露重,我睡不着。”褚息和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少年的依赖和亲昵。   其实并非是睡不着,而是因为太想她了,想要见见她,或则听听她的声音,亦或者再次被当作旁人,被她主动吻吻。   所以有关于她的一切都能缓解内心的空旷,不至于使他睡不着时,满心都是嗜血的杀意。   “你睡不着管我何事?我困了,有事明日再说罢。”褚月见语气强行带着不耐烦。   虽然奉时雪被屏风挡下了着看不见,但只要再绕过来一些就能被发现。   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像是悬挂了一把刀在头顶,一半欢愉,一半致命,太危险了。   她还想要抬起来和下面的人分离,至少不能这样和他连着,但刚抬起来又被按了下去。   疤痕蹭过的极致感觉差点使她叫出声,强行咬着后牙,这才没有让气息泄露出去。   褚月见小弧度地颤抖着低头,带着朦胧雾气地看着掌心下的人,他眼眸染着湿意,却依旧将她的腰紧紧按着不松。   他是真的有病。   只要褚息和走进来就可以看见他,外面都是褚息和的人,他就算是三头六臂都不够砍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但褚月见眼下这个情形,只感觉心有些累。   他能不能找个好时机犯病,若是褚息和看见绝对也会犯病发疯。   一个有病,一个爱发疯,她现在实在有些累。   带着一起不好过的念头,褚月见低头就咬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抬眼看着。   观他那洇着华光的眼,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丝毫不见皱眉。   褚月见的牙齿顿时更加痒了。   而还立在原地的褚息和不知里面情形,他想要进去,可不想她带着烦闷不安入睡,又想要听听她的声音,甚至骂他的都可以。   “那姐姐我明日再来看你可以吗?”褚息和恳求地问着。   褚月见现在没有多的心思去应付他了,趴着起伏得似是藻草漂浮在水中,眼中的泪无意识地往下掉,然后全部都被人吞得干净。   里面迟迟没有声音传来,褚息和失落地垂下眼眸,片刻再次亮起起来。   姐姐不回答就当是默认。   怀着这样的念头心中方才升起暖意,他忍不住得寸进尺:“姐姐可以再唤一句夫婿吗?”   秋意渐浓的夜晚,他想褚月见至无心睡眠,哪怕是得一个称呼都能欢喜入眠。   又被撞了,她慌乱回神一手捂住奉时雪的唇,一手捂着自己的唇,生怕泄了音出去,然后不停地颤着。   明知道褚息和就在外面,她需要谨慎一点,可某人根本半分不担忧,甚至她还感觉掌心被舔祇了。   褚月见察觉后低头看去,接着她的心随着掌心被蕴染湿了。   眼前的人连眉眼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勾魂感,她忽然有点想不管不顾的放任沉沦。   里面的人依旧迟迟没有任何的回应,褚息和失落了一瞬间,却还是看着屏风上面隐约透着的人影弯了眼。   “既然如此,那姐姐早些休息罢。”他说完停顿了片刻,里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褚息和感觉自己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让他纵容些,一半让他稳重些,最后都只化作一句话。   “虽然铺着绒毯,可地上却依旧寒凉,姐姐身子不好尽早回榻上歇息罢。”   脚步声渐行渐远地离去,殿门嗡动阖上。   听见门声合拢后,褚月见坚持不住软了下去,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呼吸缠绵地绕着盘旋在空旷的大殿中,带着暧意的潮湿。   奉时雪将软下的人紧紧抱在怀里,垂眸看着她潮红的脸,伸手将她被汗洇湿后,正胡乱贴在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   白皙小巧精致的脸,眼中泛着烟雨蒙蒙,软下来的时候分外惹人怜爱,可就是心太狠了。   “褚褚,有那般唤过他吗?”奉时雪语气平缓地问着,里面却暗藏诡谲。   褚月见听见他这个语气,涣散的大脑立即清醒了。   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赶紧摇摇头:“没有!”   那烟视媚行的眼满是真诚和无辜,褚月见只恨未曾将‘清白’两字刻在双眸中,一脸的笃定。   奉时雪视线掠过她还泛红的脸,目光一顿,见后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偏头吻了吻她的脸,恹恹地道:“那再来一次好不好。”   这句话好似催命的咒语,吓得褚月见浑身来了力气,用力推开身下的人,爬起来就要跑,动作带着别扭的慌乱。   奉时雪从地上缓缓坐起来,冷漠地挑眼看着她还颤着身子,都没有力气了还坚持不懈去扶着屏风的动作。   他的乌黑发用白玉簪着,雪白长袍松垮地散落在两侧,像是风雪不沾的神像,然后无声地勾唇笑了。   他似带上了怜悯,冷眼观她挣扎。   褚月见好不容易站起起来,颤抖着腿跑出屏风外,然后浑身就没有力气了。   她腿一软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手拂过将一旁摆放的香料打倒,里面的淡粉碎粉染上了白皙的手腕。   不忍看手上的脂粉色的香料,所以她偏过了头,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纤长的腿上也染上了不少淡粉的香料,像是即将被献祭的漂亮祭品,画面悱靡。   褚月见看了一眼便红着脸别过了头,耳边响起了衣袍迤逦的声音,她还想要爬起来。   顷刻带着雨后空晴般的凄厉冷香拂面,冰冷的手指挑起了她的脸,那道目光带着探视。   就是这张无辜如稚子的脸,还有这含桃软唇,却从来未曾对他说过实话。   “跑?”奉时雪低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拇指拂过她红肿的唇,动作亲昵温柔。   “你想要跑哪里去?”他松开了手,指尖顺着往下,划纤细的脖颈。   褚月见感觉那是一把刀,只要回答了他的话就会被剖心,抿唇不作应答。   奉时雪目光沉浮,落在那被打翻的桃粉香料粉末上面,难得温声继续问道:“不喜欢这里吗?是和你的公主殿不一样吗?”   既然不喜欢,那为何总想着要回来?   不过倘若她真的喜欢,其实他也可以给她修葺一模一样的宫殿,当然前提是褚息和得先死。   褚月见察觉到他的杀意,赶紧抱着眼前的手,带着一脸的笃定摇头:“不喜欢!”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的犹豫。   周遭的气压瞬间消散了,奉时雪转眸见她眸中的笃定,无声地弯了嘴角,刹那带着清雅出尘的风华转瞬即逝。   褚月见瞧见后又不争气的心跳不止,怔愣在了原地。   他的手指往下,然后将她散落的衣袍拢起,伸手将跌坐在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僵硬,他眼中带上了一抹笑,低头看她紧张的脸,心情微霁。   真的变成了一只警惕的小狸奴。   奉时雪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开口道:“方才是骗你的,不过你若多对我说说真话,便不会有次了。”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散漫。   一听这话,褚月见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同时还伴随着得寸进尺的不满哼哼声。   她是真的觉得这人奇怪,明明就知道了,还要来问她。   不仅要问,还要故意逗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奉时雪又坏又小心眼儿。   而且她还发现一点特别的小事儿,他现在特别爱学她,这些行为还有表情都是她喜欢做的。   小心眼儿的男人。褚月见忍不住又在心中骂了他。   奉时雪没有理会她在心中骂自己,将人放在床上,转身拿过一旁的帕子在铜盆中沁湿,低头仔细擦拭着她身上的痕迹。   这次到正经得犹如清风明月,完全不带半分的狎.昵。   褚月见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侍奉,甚至还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上面依旧鼓着犹如黄豆粒大小的包。   “这个东西咬我。”她眨着水雾蔓延的眼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带着无辜,比方才还要娇。   奉时雪掀眸看去,就着低头吻了吻手腕,然后抬头认真道:“只要你想我,它便不会咬你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又垂头继续擦拭着。   褚月见咬着唇收回自己的手,神情还有些忿忿,闭上眼睛不看他了。   其实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咬过她,她只是想要看看奉时雪对这个东西是什么态度,好判断有多大的机率取出来。   但观他方才一本正经的模样,还带着哄孩子的语气来敷衍她,莫名就有些不开心。   好不容易等处理完了,褚月见已经困得不行了,还是得打起精力努力睁着眼看着跟前的人。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呀。”语气哝哝地带着困倦的鼻音。   “褚褚不如直接问我,这宫中有多少我的人,这般还更加直白些,倘若次次都说得太模糊了,我偶尔也会听不懂的。”   奉时雪弯着腰将一旁的薄褥拉过来,盖在她的身上,语气平缓。   “哦。”褚月见闭上眼睛了,语气染上了骄纵:“我好困呀,想睡觉了。”   她才不会这样问呢,奉时雪这样能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指不定有在什么地方埋坑等着她来踩呢。   奉时雪垂眸看着她如花般娇艳的脸,过了半响才回应她:“嗯,睡吧。”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   殿中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等到素心若雪的身影离去了,褚月见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丝毫睡意全无。   她才发现一件事儿,奉时雪好像对她可真的太了解了。   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他都能猜到她的想法,反观她一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还总是将她不愿意放在明处的东西拉出来,然后诱使她主动来开口问。   这是皇宫,而她是褚氏子,虽然褚息和做事冒的是天下大不韪,那也是她的弟弟。   他这样摆明着告诉她,他有很多人,只要他想什么地方都能去,态度就很奇怪。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毫不掩饰的呢?   褚月见无意识摸着手腕上的东西,然后指尖一顿,眼中闪过幽幽的光,嘴角往下降了下来。   好像就是自这个东西在她身上后,他便再也没有掩饰过了。   他似乎也并不怕她质问辱骂,反而还给她一种,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做阻止的行为般,所以他才多次开口诱使她问出这样的话。   可就算她跟着问出了这样的话,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奉时雪的心思怎么这般难猜!   褚月见越想手中抓着被褥的手就越紧,无言间连带着又开始想他了,明明他才刚刚离开。   这个系统好像也坏了,现在就算她做出与人设不符合的行为,只要没有透露出它和自己的身份,它都不会管。   到时候奉时雪推翻褚氏后,这个烂系统到时候真的能让她回去吗?   褚月见隐约有些担忧了起来。 ` 第64章 “褚褚,你想要利用我救谁?”   秋风乍起, 凉意袭来,一年一度的秋祭又来了。   以往都是褚帝一人去的,而被藏在宫中的那位殿下, 从未出现在这样的祭祀大殿上, 今年却不一样了。   公主‘逝世’了, 褚帝不顾众人的阻拦,非要带着新后前去。   本来是应该帝后一起前去祭祖祈福,好换来年国运昌盛,但众人皆知晓后宫中的那位以前是谁,自然都是持反对意见。   若是这般过去,别说先祖来年会不会保佑国运昌盛了,只怕是见后会被气得直接掀棺而起。   褚息和对于这些反对的声音, 没有任何的不满, 只是刀下多了不少的亡魂,直到无人再反对才温声问这些人。   “爱卿所言甚好,不知还有谁能提出更好的建议吗?”   年轻的帝王面含慈悲,手持着尚在滴血的长剑,而脚边躺着四分五裂的尸体。   剩下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话敢说,都是同一的话术。   去,当然能去, 还得以声势浩大,用天下人都知道的方式去。   得了众人的认可褚息和弯了眼, 眉宇染上了少年的肆意, 当即丢了剑赏赐了还活着的人,便离殿去了后宫。   剩下的人捧着丰厚的赏赐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都是昭阳人, 且几百年传承下来所信奉的皆是辅佐褚氏。   这一任褚帝戾气太大了, 上位不过才几年就变成了这样。   前几年还尚且正常,在宫中砍砍宫人舒缓,关于朝中的事也处理得尚可。   可如今褚帝自打太傅请辞后,没有人压着,他越渐的乖戾,做任何事都肆意妄为。   饶是在其他几国中,表面显得还强盛的昭阳,也是实在经不起这样的造。   南海打着‘帝,奢侈腐化,暴虐荒淫’为由反了,改拥立广陵王,这是在情理之中的。   辞官归隐的太傅则回了凉周,然后不久也传来凉周欲扶持明君掌天下,也反了,这也在意料之中的。   如今这些尚在洛河京的人有两种选择,要么去南海,不若便去凉周。   不管去哪里,都比如今待在洛河京中,还得随时要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好。   一时之间朝中分风云诡谲。   而褚息和从未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下了早朝之后,一刻不停息的赶往昭阳殿找褚月见。   他在殿中燃了很多香,所以去的时候绝大多数她都在睡觉,眉宇也都是疲倦。   推开殿门,他轻轻越过菱花屏风,躺在软椅上的人披着薄褥正闭着眼,面容越渐的温婉了。   褚息和见到她的一瞬间,那一颗暴戾的心便得到了缓解,嘴角带上了笑意。   他褪下鞋袜踩在新换的地毯上,原本纯白的兔毛地毯已经换成了雾蓝黑。   因为她说经脏,可这里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会来了,所以她的脏大约是指自己。   听见动静后褚月见睁开了眼,有人赤脚立在不远处,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   “姐姐醒了?”褚息和弯眼笑着,走过去席地而坐在她身旁,仰头看着她。   此时他的目光纯粹如稚子,与朝堂上阴晴不定的暴戾帝王完全不一样,乖得像是正在摇首乞怜的小狗。   “怎的又是一身的血?”褚月见闻见这浓烈的血味下意识有些反胃,强忍下来,颦眉看着他。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褚息和带着一身的血味来。   褚息和闻言,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身上,其实味道并不大的,但他今日确实没有焚香沐浴后再来。   一是因为想见她,二则是因为高兴。   见过先祖之后,不管天下人如何反对,她都是他唯一的妻子。   正是因为这两点,他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一时之间便忘记了。   “方才在外面遇见一只死猫,不小心沾染了,下次不会了。”褚息和乖巧听训。   褚月见闻言一顿,没有纠结这个话,懒洋洋地摇着软椅,她伸出手指了指前方,开口:“看见了吗?”   褚息和顺着一道看过去,一面精致的铜镜,此刻正映照着两人。   他屈身跪地,正仰视不可得的月光。   “铜镜正衣冠,史镜知兴亡。”褚月见缓缓地说着。   褚息和弯眼了眼,他知道褚月见是什么意思,是让他好好做帝王呢。   正如她以往说的,民为根本,不可轻贱,他都记得,所以修葺房屋容纳那些流民。   如今她还能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并非是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吧。   褚息和这般想着,嘴角抑制不住扩出越渐大的弧度,迷离着眼沉寂在虚无的幻想中。   褚月见偏头便看见了他的神情,然后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大约就是一阵风,吹过便没有任何痕迹了。   诚然,褚息和并不是适合当帝王,虽然在原著中只有寥寥几笔,却透着满是荒唐的奢败。   “姐姐我知晓。”褚息和从妄想中回过了神,抬眸望着褚月见,满目皆是她。   这话说了又好似并没有说。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褚月见错过这个话题。   “姐姐再等等好不好?”褚息和敛眉温声道,然后拿出来一束娇艳的花放在她的手中:“过几日便是祭祀了,等回来后姐姐便可以肆意走动了。”   国祀,褚月见隐约还记得这件事,没有想到已经就要来了啊。   时间过得真快。   褚月见捏着手中的花,垂着眸看不清里面的神情,缓缓回应:“好。”   尝,秋祭。   古纹白泽玉辂,浩荡行过洛河京的街道。   褚月见和褚息和坐在一起,好似生怕她会跑般,手被他紧紧攥着不放,她隔着玉帘子隐约看看外面的情形。   今日的洛河京街道格外的安静,虽有不少的人好奇围在一旁观看,但和以前不一样。   商贩没有摆摊,没有燃气袅烟的食摊,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褚息和察觉到手中的人掌心发汗,以为她在紧张,所以将人握紧了,低语宽慰:“姐姐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的。”   褚月见不怕,她是有些兴奋,这样诡谲的场景她好像看见回去的路了。   所以她回头对着褚息和甜甜一笑。   褚息和见后心中一动,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同她一道弯眼笑着。   一阵刺骨的寒气徒然袭来,长疾擦过褚息和的侧脸定格在一旁,漂亮的脸上立即渗出血来。   褚月见被他抱在怀里眼神回笼聚焦,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平稳了下来。   厮杀即将要到来了。   褚息和低头,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见她神情恍惚以为在害怕,低声安慰道:“不会有事儿的,别怕。”   这样的事每年他都会经历不少,早在他的预料中。   这次因为要带着褚月见出来,所以他更加小心了,所以不会有事儿的。   然这次同以往都不同。   玉辂上挂着的玉帘被砍断了,无数的玉珠子散落在地上,犹如下了一场沥沥大雨。   那些流入洛河京的流民,没有见过这些东西,都疯狂地涌上前去抢,一时之间场面混杂。   禁军被下过旨意不能碰这些流民,所以做事变得畏手畏脚了起来。   玉帘断裂,洛河京百姓第一次窥见这位新后的容颜。   她身着黼冕,正被年轻的帝王护在怀里轻声细语着,对外面的动乱闻所未闻。   刀剑声碰撞,马鸣叫声嘶哑。   忽然褚月见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情绪,伸手推开了他,回头眸中无笑意,冷得像是一尊神佛。   褚息和仰头看着她,耳畔是高喝的起义声,他眼眶渐红,固执想要伸出手去抓她。   最后是没有握住,那道身影被人抢走了。   宽大的裙裾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度,修长的手揽在褚月见腰上,带着强势将人抢走,不让旁人沾半分。   褚月见仰头看着这张脸,正欲要说话,却被一掌按在胸口,青年温润的语调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褚褚,闭眼。”因为接下来太多的鲜血了。   一身冷色黑金甲胄衬得青年温润的玉色,多了几分冷厉的无情。   陈衍让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复而抬眸冷眼看着玉辂中的褚息和,弯眼一笑,不达眼底。   “陛下别来无恙,殿下臣便带走了,满山海的十二场刺杀,幸而捡回来一条命,臣以后再慢慢还给陛下。”   怀中的人闻言挣扎了几下,然后被按紧了才停息。   陈衍让低声对着怀着的人道:“我不杀他。”   褚月见紧紧抓着甲胄指尖泛白。   随着一声声的令下,方才还在抢着玉珠子的流民忽然暴起,从腰间抽出长剑,开始了这场预谋已久的厮杀。   乱世不安摇曳下,人如蜉蝣,到头来依旧没有改朝换代。   南海陈氏谋反了,拥护了现唯一能和褚皇室沾上边的异姓王登基,而之前蠢蠢欲动的凉周兵,并未反上洛河京。   广陵王以褚帝奢败且残忍嗜血,有违人伦为由,将其都囚在禁宫中。   褚氏被囚禁宫中,广陵王如今正在准备着起圣的事宜,此事全权交由给了陈衍让。   所以他如今能自由进入宫廷,时常会来见想见之人。   褚月见从梦中清醒的时候,月色正皎洁地透过窗户照出进来,刚好将窗柩边的那人衣袍照得清晰,如玉般的脸隐在暗处。   见她醒来,他只是抬动了下颌,带着打量的视线没有移开过。   褚月见没有想到今日的事,竟然是陈衍让做的,她还以为是奉时雪呢。   诧异只有当时那一瞬间,很快她便理解了,奉时雪估计又是在想什么坏点子了。   不过原著中也并没有详细描写过这一段,只是简单一笔带过了褚氏被推翻,奉时雪登基为帝。   如今陈衍让扶持的是广陵王,所以这天下依旧是褚氏的。   现在回想起来,奉时雪是年后的时候才推翻的褚氏,大约还得再等等。   不过她还是猜不到奉时雪的心思,他分明连宫中都来去自如,为何还要等?   褚月见有种错觉,他倒像是刻意等着年后再反,自然也可能真是她的错觉,毕竟奉时雪确实是后面才推翻的褚氏。   “褚褚。”   一直安静不讲话的人缓声开口了,带着以往那种温润,但里面的笑意全无,无端给人一种他天生性冷的错觉。   褚月见闻言抬头,凝视不远处的人,那道月光好似将两人分割在了两地。   “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陈衍让看着床上坐着的人,她纯白得让人心生不忍。   褚月见听见这话状似疑惑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弯了眼,反问他:“你想让我问你什么?”   率真,无辜,且不知悔改。   见此模样,陈衍让忽然从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戾气,将尚且还能装作平静的面具打破。   他想要如往常一样表现得云淡风轻,却发觉那股戾气根本没有办法压制,还有愈加明显的趋势。   自他从广陵王府离开之后,便回想了以往同她相处的所有细节,将自己置身在这段感情之外,这才发现细枝末节。   他一直知道她未曾认真过,但觉得多少还是有喜欢的。   可现在想来,哪里有什么喜欢啊,里面全是虚假的欺骗。   她那张单纯无辜的眼眸满目都是冷情,看似柔软的心却满是欺骗和玩弄。   压制不住的戾气使原本温润如玉的人,泡在嫉妒和不甘之中,逐渐浮起浓烈的郁气结在眉宇。   陈衍让神情冷漠地看着前方的人。   昨日她可以肆意玩弄他,明日便可以玩弄旁人,是无可厚非。   毕竟她从来没有许给自己什么,只是他自己蹬鼻子上眼,产生了虚假的误会了而已。   可她唯独不能说喜欢和爱,那人应该和他一样的,而不是被她一声声爱着。   褚月见的下颌被挑起了,冷观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心中微微叹息。   看来狐狸猜出来了,生气了。   她在想要不要再装装?装作自己已经被吓得失忆了?   “褚褚,你想要利用我救谁?”陈衍让低眸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一如之前般温润,但却带着冷色。   “褚息和?还是奉时雪?”语气带着上扬的惑意。   最初他以为褚月见喜欢自己,不说多喜爱,但多少是有的,不然断不会同他那般亲密。   可那日在广陵王府见到的那一幕,还有她讲出来的话,那种认知破碎了。   让他第一次尝试到,身处冰窖的刺骨寒意,像是在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   她想要救奉时雪?   这是他最初的想法,但是又百思不得其解,她既然想救奉时雪,既然喜爱他,为何对他也是不加掩饰地羞辱。   一些往事逐渐浮现苏醒,陈衍让忽然想起来了,褚月见或许对谁都喜爱,她最终想要救的是只有褚息和。   褚氏倾覆是迟早的,若褚氏一倒,褚息和必定第一个死。   她或许会死,但她并不在意。   就如同很久之前,明知道会死,却为了褚息和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跑去。   所以她想要利用自己救下褚息和。   褚月见察觉到捏着下颌的手越来越紧了,不适应地偏头颦眉,却被强行板正。   陈衍让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想要从里面看出究竟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所以他非要褚月见面对他,看着他回答。   想要看看她的心究竟能有多狠,为何这般待他。   眼前的人不言笑时,带着世家公子天生的寡情,姿态亦是高高在上的带着压迫。   褚月见不喜这般的压迫感,所以睁着无辜的眼眸和他静静的对视,直至看出他眼神中暗藏的落败。   这人啊,真的是喜欢摆着谱儿。   当年诓骗她时也是这般姿态来回切换,将尚且年幼的她,骗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嘴角弯了弯,观他现有的矜傲,带着某种恶意,殷红的唇缓缓启合。   “陈衍让你哭了耶。”灌满糖浆的语调,眼神柔柔的带着好奇。   陈衍让失神地看着她此刻的表情,闻言才恍然回神了,那句话是一把火将他灼烧着。   他好像被烫了似的松了手,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肯信褚月见的话了。   褚月见睇眼瞧他退后的动作,得逞地扬着笑,语气柔和:“昭阳十二年,隆冬。”   她姿势乖巧地坐在床上,比那待开的花骨朵儿都要纯白无暇。   “你说会遣人送我回宫,却欺我无知,利用我去换回褚息和。”她的语气轻得似情人呢喃。   陈衍让没有从这般轻柔的语调中,听出一丝一毫的情意,只觉得喉咙干哑,原本尚且清晰的思路被打破了。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因为这是事实。   褚月见嘴角的梨涡浅浅,眼中的笑意却一寸寸凉了下来,冷冷地和他对视。   倘若陈衍让一直识趣点,不要逼她说这么多,她根本就不想这么早同他撕破脸皮,可他自诩被骗,还要前来找自己要说法。   本就是一场相互的骗局而已,何必表现成受害者的姿态出来。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何会记得这样清晰,分明我就吃了你给的东西啊,怎么就能记得?”褚月见含着笑,赤脚走近他。   陈衍让因这般冷漠的质问,忍不住一步步往后退。   其实褚月见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记起来,她之前以为自己不是原主。   后来梦醒了又自欺欺人,非要将两人分割开来扮演,企图让那些记忆不属于她。   昭阳十二年,隆冬,她十二,神殿遇陈衍让。   她祈神说想活,陈衍让问她,她也告知了他。   然后便被喂药送去换褚息和了,若非有人将她从火海中拉出来,她可能也没有办法立在这里同陈衍让对峙。   褚月见低头捧起陈衍让的手,没有了以往的温热,所以她眼眸露出心疼之色,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上。   她的语气亲昵:“让让,很冷吗?去火里烤烤便不冷了,你也去试试好不好?”   陈衍让因为这个称呼回神,理智也一道回归了,低眸看着将自己脸放在掌下的人。   巴掌大小的脸,像极了一只小狸奴,带着得意和自得。   陈衍让抽回了自己的手,温润如玉的君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如之前一般弯了眼。   “褚褚……演的真好。”   好得他的确感受到了那场火还在灼烧,烧得他五脏六腑皆疼。   他嘴角翘着,看了一眼带着笑的脸,然后转身离去了。   满屋凄厉的月色。   褚月见倚在窗前,静静看着渐行渐远的人,轻翘嘴角,带着与犹未尽的兴奋。   他哭得可真好看啊。   等欣赏完褚月见转身,不期而遇地看见有人已经倚在她方才躺过的床上。   他的手中正翻着一本书,面容清冷的假装正经地看着。   奉时雪可真的是什么地方,都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褚月见环顾四周,看见了,方才紧闭的房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看来这次是从正门进来的。   那雪白的衣袍比月光还要皎洁,却又坏又狠,竟舍得让她被旁人关在这里。   察觉到不忿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奉时雪合上书,抬首看着立在月光下的人。   她又不开心了,但这次总归不是因为他了。   这般想着,奉时雪眼中泛起潋滟的笑意,起身主动走过去,伸手揽着她的腰。   他低头吻了吻她下巴,将方才旁人碰过的地方都覆盖上自己的气息。   褚月见情绪正不好着,所以抬手推了推他:“别碰我。”   “褚褚怎么又不开心了?”奉时雪眉眼湿润,泛着迷离,桎梏着怀中的人没有放手。   “今日怎么不是你来?”褚月见问道。   奉时雪闻言低头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忍着想要堵住她后面话的欲望,道:“自然是给褚褚一个机会。”   “你知道?”褚月见看着眼前的人,疑惑地扬眉。   她的事儿奉时雪竟然会知道。   奉时雪看她水雾泛滥的眼眸忍不住了,低头含住她的眼睫:“没有什么比亲手报仇,更加令人欢喜的,所以我不出手,但你不可以让他碰你,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这人真是的。   褚月见也不确定奉时雪知道多少,但她和陈衍让的事,他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抬手推开黏着自己的人,却推不开。   褚月见颇为无语地发觉,奉时雪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忽然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虽然系统好像出了点问题,但她可以自己来判断。   “雪雪。”甜蜜的语调自她口中婉转出口,咬着尾音似撒娇般。   奉时雪脸上的表情缓缓落下,大约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果然,褚月见牵着他的手,满眼的天真烂漫:“雪雪,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甚至连疑惑都没有,就笃定他的心思。   奉时雪看了看她,没有如她愿说喜爱这样的话,只是伸出了手,手腕上带着一串乌木菩提珠。   褚月见视线立刻被吸引了,感觉这串菩提珠有些眼熟,好像她也有一串,至今还摆放在公主殿中。   她正打算问是不是她的那一串,就被压在窗柩边缘,缠着菩提珠的手隐入她乌黑的发中。   “你又要干嘛?”褚月见被这样的动作惊得心跳有些紊乱,恢复过来后不悦地推搡他。   奉时雪低头吻住她的唇,缠绵的,轻柔的一步步引诱她。   褚月见被吻得迷迷糊糊的,终于明白了,奉时雪这是在回答她呢。   喜欢,和她,做?   这个念头盘旋在脑海里,她只觉得气得牙痒,张口就咬了他,直到尝道了血味后才松开,专心和他缠绵。   其实也没什么,她也只是喜欢和奉时雪做这件事儿,他喜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关系。   但莫名就是不高兴,还有一肚子的气,所以她抬手就伸进他的衣襟,然后抓住他的肩胛,狠狠抓了一道血痕。   作者有话说:   (手动狗头)褚褚:看见了吗?铜镜正衣冠,史镜知兴亡。   弟弟:看见了吗?balabla(内心OS,我和姐姐现在坐一起的画面真好看,喜欢。)   让让做的事正文不会详细描写,番外有,高亮:是真的蛮过分的。当时他不成熟,是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五分好玩的心态。   雪雪:老婆亲自帮我除情敌,高兴。   (雪雪虽然是行走的口口,还占有欲强,但绝对是最了解褚褚的人,而且涉及褚褚想做的事,再不情愿也会想办法成全。) 第65章 落水的狐狸也好看。   褚月见做完这一切之后, 睁眼挑衅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落在那颗红艳的眉骨痣上。   他就在眼前,还在无声地勾着人。   奉时雪清雅出尘的脸上没有旁的表情, 只是微微攒起了眉, 却没有睁开眼, 抬手堆起了雪白的裙裾,然后听着她几欲要哭的声音。   她的腿被抬起,整个人需要挂在他的身上,才能防止掉下去,好在身后有窗户,不然她肯定是不愿意这样累的。   如玉般的足尖上刚好洒上了皎洁的月光,若是不动定然像极了玉雕, 可奈何它如今抖得不行。   被欺负得狠了, 褚月见便抬手抓他的手,无意将那手腕上挂着的菩提珠扯断了。   他恍若未闻,动作圣地捧着圣物虔诚地膜拜。   被打磨得颗颗光滑的菩提珠,如雨滴一样往下掉,掉在原地的菩提珠很快染上了黏稠的水渍。   昭阳下了一场难得大的秋雨,那雨犹如天河倾斜了般不断往下落,骤雨无情地拍打着窗户, 到处都是水渍。   奉时雪这人就是疯狗。   这一点褚月见已经完全根深蒂固了,昨夜不换姿势地将她压在那里几个时辰, 导致她现如今只要看见窗户, 就会下意识地回想到当时场景。   被无情拍打的窗,还有掉落满地的菩提珠被湿漉漉的裹着, 满地是粘稠的水渍。   思绪已经好几次被这个男菩萨拉走了, 褚月见被烦得在床上直翻滚, 最后才专心想着眼下的事。   陈衍让没有想过她还能记起来以前的事儿,上次被她全部抖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但她能感觉到,其实他是有来过的,所以私心笃定认为这人是心虚了,不敢面对她。   不过这也是她充满恶意的想法,实际上明白这人心思缜密,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不敢面对,而是看看能不能钓鱼。   这次她又是鱼饵,但这次她是活着的鱼饵。   这次她要也要尝试钓鱼的滋味,钓一条老得半只脚已经踩进棺材的鱼儿。   今年秋季的雨水格外的多,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这几天还在下着绵绵的小雨,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感觉。   褚月见倚坐在一旁,手中端着陶瓷白玉碗,正小口地喝着暖胃。   她最近的胃有些不舒服,像是这样的清粥,一般她是不愿意喝的。   但最近却觉得清淡一点也好,时不时都是大鱼大肉有些受不住了。   真希望奉时雪能看见她借物拟事。   陈衍让走进来,目光微转便看见了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一头如瀑的乌发搁置在上面垂吊着,显得分外的俏皮。   褚月见听见了声音放下了碗,眼含骥息地回头,像是期待已久一样。   如以前一样张口便是沾蜜的语调:“让让终于来了。”   她笑得分外灿烂,连带着外面下着的缠绵细雨,好像都觉得不潮湿了。   这几日无法理清的思绪,这一刻突然归位了,只变成一个念头。   他要褚月见。   陈衍让阔步走过去,嘴边含笑,当那件事未曾出现过一样。   他弯腰与她对视,伸手就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盯着她晶莹的唇,如春季的粉桃。   “褚褚一直在等我?”他的语气含着温润。   褚月见察觉到他眼中带着的情绪,心中冷哼一声,嘴角落下来。   她抬手推开他,站起身颇为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我要出去,我要见阿和。”   这几日没有见到褚息和,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她不敢在奉时雪那里问,因为只要她嘴里有旁人的名字,他就会想办法让自己开不了口。   所以想要知道褚息和的如今的下落,只有眼前的这人了,不然谁乐意和他一起笑吟吟的。   原来不是等他啊。   陈衍让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了,骤然松开了缠绕在指尖的发,站直了身子,一身温润的气质沉淀了下来。   “那小殿下想拿什么来换?”他歪头眼含笑意看着眼前的人。   褚月见见状扭头瘪嘴,清澈的眼眸中浮起不悦,嘴里小声嘟嚷着:“不见便不见,我如今身无分文,连像样的发饰都没有,换不起。”   说完便趴在软榻上,似娇嗔的小姑娘被拒绝后的失意。   陈衍让明知道,她是刻意回避自己的话,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的发上,奇迹般竟然有了和她一样的想法。   自己苛待了她。   以往她头上环绕的,都是精致繁华的簪花珠宝,如今披散着如瀑的发,身着最简单的素裙。   原本心中因为褚月见念叨旁人的不悦,忽然消散了,只剩下了微痒的酥麻,他有些想在神殿的那一天了。   她云鬓散乱,瘫软成一滩柔和的水。   “那我不见他,你别把我关在这里,让我出去走走好不好?”褚月见突发奇想,伸手攥着他的衣摆小幅度地摇了摇,满眼都是他。   心中的痒意更甚了,所以陈衍让眯着眼低头,将自己的衣摆从她的手中扯出来,低声回应了一声。   “好。”   褚月见终于能出来了,虽然身边跟着陈衍让,她也依旧觉得今日的天气尚好。   其实今天烟雨朦胧。   褚月见小心地提着自己的裙摆,轻巧地避开地上的水坑,却还是不小心地沾染上了,所以她的脸上逐渐带上了厌烦。   烦死了,以前出来的时候,都有数不清的宫人小心地伺候着,就算是没有了,现在的奉时雪也绝对不会让她裙摆染上这些水渍。   果然是陈衍让不行。   “褚褚我抱你走好不好?”身后再次传来陈衍让的声音,似乎含着无奈。   她穿着的裙子裙裾宽大,就算是提着也会沾上这些水渍,但非要自己一脸不耐烦的走着。   “都说了不要。”褚月见专心注意着底下的水坑,无心和他过多的纠结此事。   雨水又打湿了裙裾,她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所以语气也没有方才那样好了。   “你简直烦死了。”怎么这么多的话。   又是如之前一样改不过来的习惯,见谁好欺负就一个劲儿地欺负着。   不过被欺负的陈衍让,一丝不悦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弯眼笑了,撑着伞跟在她的身旁,时不时还会温声出言让她小心一点。   他出声的次数多了,褚月见心中更烦,抬手就将人推在假山上。   伞落了下来,陈衍让低头看着按在自己胸口的手,眉眼被雨水一道蕴湿了。   他以为褚月见是要吻他,为了她方便还低下了头,带着松竹被折断的弧度。   结果眼前的人不仅没有任何这样的行为,反而面色一变,扭头就吐。   犹如一盆冷水将他从头到尾浇得干净,缓缓直起了腰身懒散地靠在上面。   他搭在假山上的手泛白,默不作声地看着,那正伏在假山上吐不停的人。   她现在已经这般厌恶他了吗?甚至碰一下就会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这个念头犹如蝼蚁缠身,那些细小的东西正在将他肉.体蚕食着,有点疼。   其实褚月见还真的不是,因为过度厌恶陈衍让而吐出来的。   而是方才她才起了心思,手腕的东西便动了,一股恶心感瞬间冒出来了。   一边扶着假山一边干呕着,她在心中狂骂奉时雪,同时也有些收敛了方才的心思。   奉时雪占有欲这样大,被发现了她又要惨了。   那日不过是唤了一句让让,估计刚好被他听见了,所以被按在窗台上一直不换姿势。   这个男人贼小气,不给她加好感,却又占有欲这样强。   果然是狗。   等心中的那种恶心感散去了,褚月见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果然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活该。   在心中小声地嘀咕一句,褚月见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现似的,上前拿起他的衣袖胡乱在嘴角擦拭。   陈衍让也不阻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动作。   “好啦,我们继续走吧。”褚月见松开他的衣袖,无辜地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上有雾蒙蒙的细雨,像是落难的小动物。   这次她没有让陈衍让给自己撑伞,弯腰将落在地上的伞捡起来自己举着。   她兀自往前面走了几步,然后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扭头一看,身后的人懒散地靠在假山上,放任着细雨将他身上打湿,看着好不可怜。   褚月见眼中浮现起怜悯,然后美滋滋地将手中的伞握紧了,一脸的庆幸。   还好她有伞。   “不走了吗?”褚月见立在雾气弥漫的竹下浅笑晏晏,粉白色的油纸伞蕴了一片秋色。   “不走我可就走了哦。”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见她动作不做伪,身后的人这时候才动了身子,继续跟在她的身旁。   方才是两人共撑的一把伞,现在变成了褚月见单独撑一把伞。   她也不管裙裾被打湿了,因为身后的人比她还要湿。   素秋,雨雾漫漫。   宫檐翘角在雾气漫漫的朱红木下,新入宫的宫人鱼贯而于地走在宫道上。   广陵王自打夺了这天下之后,整日都在吞云吐雾,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   原本就已经枯败的身躯,如今连走几步都需要被人扶着大喘气。   广陵王还将那些事宜都交由给了陈衍让,所以他时常出入宫廷。   宫中的人可以不认识广陵王,但都得识得陈衍让。   陈衍让如今的身份,不仅仅是南海陈氏的嫡子,南海府主前不久已经禅让府主之位给了他,现在还有扶持广陵王之恩,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所以时不时有不知事的宫人,好奇地看着陈衍让,观他寸步不移地跟着一名女子。   这些人不识得褚月见,自然不知道她就是那个以奢靡,且还和其弟纠缠不清的公主。   宫人只当她是那家的世家嫡女,见后上前一一行过礼。   褚月见随意地抬手挥过,然后扭头对着陈衍让骄纵地道:“你来撑伞,我手好累呀。”   满是骄纵的语气一出口,离得她最近的宫人还以为是她在唤自己,正欲抬手去拿,便被旁人接了过去,生怕被抢走似的。   “你下去罢。”陈衍让握着差点被旁人拿走的伞,随意瞥了一眼方才的宫人,冷声吩咐着。   “褚褚累了我们去前面歇息一会儿吧。”陈衍让转过眼落在洒了秋色在身的人,目光瞬转变柔和了起来,语气也一样染上了温柔的暖意。   他将伞举过她的头顶,并没有与她一道撑伞。   因为他现在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水沾染在她的身上。   褚月见抬头看了看前面,然后漫不经心地道:“好呀,就去前面吧。”   陈衍让越过朱红青瓦眺望,轻声回应她:“好。”   前面是处理政务的太和殿.   褚月见也没有想到,陈衍让现在的权力竟然这样大,这样的地方说带着她进来就进来。   进去之后,她一身湿漉漉地坐在椅子上,似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太和殿的格局有些细微的改变,但也不多。   这个地方她来过几次,褚息和处理事务就是在这里。   不过每次来这里,他都没有在处理事务,而是拉着她一起来玩儿。   她才望了几眼,陈衍让便拿了一套衣裙过来:“褚褚,将身上已经湿了的换下来吧。”   褚月见看着面前的衣裙眼神忽闪,随后便染上了嫌弃之意,开口便拒绝道:“不要。”   面对褚月见的小性子,陈衍让无半分不耐烦,躬身蹲在她的面前,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穿着湿气的衣裙可是要生病的哦。”   又是对待小孩的态度。   褚月见现在只要看见他这般模样,眉宇就染上了不耐烦,总感觉他下一秒又会骗自己。   她抬手将人推开,站起来睨他:“太丑了,不要。”   这倒是符合她的性子,不好看的东西绝对不碰。   陈衍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裙,这里没有她喜欢穿的,所以他方才就随便去拿了一套过来。   “公主殿还在吗?”忽然褚月见开口问着他。   陈衍让点了点头,褚月见的宫殿他都没有让人去碰过。   “那你去公主殿,拿我自己的衣裙过来好不好,要墨绿色上面绣着金丝花的那一套。”褚月见含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不客气地颐指气使。   公主殿距离这里是有一段路程的。   陈衍让看着眼前笑得乖巧的人,眸光温润却带了审视:“褚褚就穿这件可以吗?”依旧还有温和的劝解。   “哎呀,你好烦,都说了不要,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语气带着嗔意。   褚月见蹙眉不耐烦地抬手,将他手上的衣裙打掉在地上,然后抬首隐含挑衅。   这模样就仿佛在说,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也不要想强迫她。   所以之前想喜欢他就喜欢,不想喜欢了就不喜欢。   无情骨。   陈衍让立在原地同眼前的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得眼眶有些微润,所以弯腰将地上的衣裙捡了起来。   掉地上已经脏了,估计她也不会穿了。   他这般自我安慰着,实际心如明镜。   “我让宫人去取。”陈衍让随手将衣裙放在一旁的矮案上,低声说着。   那可不行,她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将人支走。   褚月见表现得十分不耐烦,扭头便往外面去,似不愿意再和他多说几句了。   陈衍让见她的动作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不让她走,手指方才擦过她的手腕,她便将手藏在身后停下了脚步。   竟然是碰都不让他碰一下的吗?   陈衍让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脸上的温润因此而龟裂,眼眶已经染上了微润看眼前的人。   褚月见一样看着眼前的人,隐约有种固执的对峙萦绕。   “外面还在下雨你留在这里,我去取。”最终陈衍让还是妥协了。   他将自己伸出的手收回来垂在一旁,指尖上的触觉犹在。   最后褚月见坐回了原地,双手抻着下巴,弯眼看着他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已经湿了衣袍就往外面走。   落水的狐狸也好看。   不过她可不会心疼的,毕竟当时她差点被火烧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心疼过自己。   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褚月见欣赏了几眼,然后收回了视线,站起身走到书案旁,寻着记忆将底下的暗格打开。   里面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掌印。   烟雨蒙蒙的小雨下过之后,天隐约有些放晴。   陈衍让走进来便看见了,褚月见已经换了一套衣裙,正坐在书案前,玩弄着上面的东西。   一袭澄净蓝和外面的天有些相似,她低着头天真浪漫地露出嘴角的梨涡,似乎听见了他进来的声音,抬起了头。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担忧生病就换了一套。”似撒娇般的埋怨着。   方才怎么都不肯穿的人,现在却自主地换上了。   陈衍让没有说什么,将手中的衣裙拿过去,同她一道坐在这里:“褚褚现在还要穿吗?”   褚月见抬头看了看,又露出了不满,将衣裙推了过去:“不要,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套,不想要,我现在就想穿身上这一套。”   陈衍让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在纠结衣裙的事,专心看着她的侧脸。   其实公主殿根本就没有她方才形容的那一套,但他还是找了很久都没有停下动作。   其实早就知晓,她就是故意使唤他的,所以见她不穿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反应。   褚月见讲完后就趴在书案上,手中摆弄着一个盒子,神情很认真,那股认真劲儿也吸引了陈衍让。   他被引诱着将头伸了过去,只见里面装着玉白色的珠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陈衍让侧首,唇不经意擦过了她的发丝,眸光微动停在了原地,隐蔽的欢喜自心间升起。   她半分察觉都没有,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里面的这颗珠子。   “褚褚喜欢这颗珠子?”陈衍让心中升起一丝痒意,声音转变成一种像磨砂般的喑哑:“回头我给你送来。”   因为受不住这样的声音,褚月见下意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赶紧将装有珠子的盒子举起放在两人面前。   “喜欢,不过我更加喜欢这个,听人说有活珠还有死珠,没有见过所以很好奇。”   褚月见就欺负他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所以眯着眼说着:“以后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以戴戴试试。”   陈衍让本来还挺在意她方才的行为,但是听她语气含着兴奋对自己说,跟着一起心情微霁。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如何佩戴,但还是温润地弯着眼配合:“好,改日我便遣人做成能佩戴的样式,戴着给褚褚看。”   陈衍让自觉自己这话没有任何的问题,但眼前的人却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脸上泛起一丝桃粉胭脂色。   “谁要看你戴!”褚月见不满地哼哼一声。   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盖上放进怀里,这是要带回去找机会让奉时雪戴,这样想着她便忍不住弯了眼。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自那日在褚息和这里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后,她便遣人问过了。   其他的东西或许还不感兴趣,但这个还真的有一点。   只是不知奉时雪愿不愿意戴?不如哄骗一下他?   一旁的陈衍让被打了,方才的不悦消失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脸和忽闪的眼眸,如何看都是他喜好的模样,眼中忍不住荡出一丝情意。   若是可以,想要她一直这般对他。   “不玩儿,我们回去吧。”褚月见抱着盒子站起来,眺望着外面。   雨已经停了。   陈衍让站起身立在她的身边,见她当着是喜欢这珠子,现在不肯放下,一副要带回去的模样,越发觉得她乖得不像话。   “好,我们回去吧。”陈衍让温和地回应。   褚月见抱着怀中的盒子,听见了自己狂跳的心,紧张,刺激,还有隐约的亢奋。   他不知道她将这里放着的掌印拿走了呢。   没有掌印广陵王一时半会便没有办法起圣,那么广陵王没有上金殿,若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儿,这罪名可就陈衍让担着了。   他别想着名正言顺了。   陈衍让行至褚月见的前面,走了几步发觉她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她眼中隐藏的亢奋淡去。   还不待他去想她眼含的是什么意思,她便犹如展翅的蝴蝶从上面跑了下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恍如天边的晨曦。   这副模样和他正打算带她私奔的那一日很像。   陈衍让强行抑制心中的悸动,温润如玉的眉眼一道染上了明亮,脚步不知觉地跟了上去。   跟上前的那一瞬间,忽然又浮现了一个想法出来,若是当年知道有今日这一天,他还会不会做出那样事?   可世上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   玉印被窃了。   广陵王现如今整日在鹿台殿里吞云吐雾,当众霪乐,连一副像样的模样都没有,全靠的是陈衍让把持着朝政。   今日本是要撰写即位诏书的,内阁拟稿,大学士定稿进呈到陈衍让这里,玉印却找不到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几个字无法印在诏书上,如今这空荡荡的诏书像是一个笑话般,嘲笑这无福享用之人。   因为涉及到此生最大夙愿,广陵王知晓后,他难得从极乐之地清醒了。   当天他嬉笑着指着空荡荡的诏书,浑浊的眼凌厉地扫向见而不跪拜之人。   这本是念及陈衍让帮他之功,而予的特殊,现如今真是那哪儿都看得不顺眼。   近日来他过得太快活了,食用了不少的雾霭子,当下脑子犯轴,直接将手中的诏书扔到陈衍让的身上。   他起身便嚷嚷着话:“来人,将此等狼子野心之人拉下去砍了,全都砍了。”   “全砍了……”   作者有话说:   让让的火葬场。   小提示:广陵王是蛮重要的配角   感谢在2023-06-26 17:39:31~2023-06-26 18:5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之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真可怜又是一个疯子   空旷的太和殿中只有广陵王嘟嚷的声音, 还有他瘾犯了正倒在地上嗬嗬的呼吸声,像是已经残破不堪的旗,被狂风呼啸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陈衍让面无表情地弯腰, 捡起了地上的诏书, 然后走向前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广陵王。   广陵王歇息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嚷了半响根本没有人进来,而面前的人周身则是骇人的杀意。   “王爷,玉印没有了也没有关系。”陈衍让弯下腰与广陵王对视,顷刻如往常般温润地弯了眼,眸中无笑意。   “王爷身上也是流的天命血,届时可以代替玉印上的朱砂, 定然比一般的要合适得多, 你觉得呢?”言语中的恶意完全不加掩饰,与那温和无害的表面大相径庭。   广陵王终于知道,自己这是招了一个不好惹的人来。   面对他这般的无礼,广陵王涨红了一张脸,想要吐出一些什么辱骂的话,却没有出口,最后被自己活活憋晕了过去。   等人晕了过去后, 陈衍让立直了身子站起来,没有看着脚边摊成一团的人, 将目光放在了诏书上。   空荡荡的诏书仿佛在嘲笑着他一般。   玉印, 巴掌大小,一般搁置在处理政务的太和殿, 现如今等到他需要的时候却没有了。   其实广陵王本来也是言不顺名不正的, 再赶忙造出玉印也可以, 只是这起圣的日子可得要延迟了。   若起圣之事延迟了,距离他名正言顺也同样会延迟。   若是他不走正经路子,当个奸佞之臣踹掉广陵王,直接握皇权也不无可能。   但奈何南海陈氏的名声太重要了,百年之后他也难以去见列祖。   所以小殿下这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想要他着急,等不急了好直接遗臭万年呢。   想通之后,陈衍让懒洋洋地捏着诏书靠在玉柱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笑出了声。   无声地笑了半响,直至嘴角的笑意却逐渐定格在了脸上。   她当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过他呢。   秋雨连绵地下过后天气变得寒冷了起来。   褚月见虽然被关在这里,但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好的待遇,除了不能出去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刚进了一个,如今又进了一个。   褚月见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了,依旧整日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闲来无事了便坐在一旁,眯着眼睛想着陈衍让温润被打破的模样。   少了面具的他才是真的好看,每个表情都好看得令她心生愉悦,可惜了他现在进不来了。   凉周的兵临近。   凉周直接声称找到了褚氏遗落在外的皇子,有历经几朝德高望重的太傅在呼吁,暗自投诚的人还不少。   前段时间还显了天象,众人都知道凉周拥护的是真命天子,如今拥护的人正多着。   这一切比他选择的这废物强多了,他如今只是占了个洛河京,囚了褚氏子,除此自外什么优势也没有。   若是让凉周那边知晓玉印没有了,定然会借由此事夸夸其谈。   昭阳信神,任其几代帝王打压都没有见任何起效,就算是整个祭师族没有了,可却还是连一个奉时雪都弄不死。   陈衍让的手放了下来,向来斯文温润如君子的面容多了几分冷厉,手中的诏书揉皱了。   自那日出去过后,陈衍让没有过多限制她的出行,允许她可以待在院子里一个人玩儿。   所以这次陈衍让来时,刚好看见她难得换了一身雾蓝黑的朴素衣裙,头上只戴了一只白玉簪子,正蹲在地上捏着什么。   那模样和行为有些许眼熟。   陈衍让停在原地看了她半响,她都没有抬过头,所以他就自主地走了过去。   他的眸光闪烁着好奇,看了看她白得透出细小绒毛的小脸,觉得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分外可人。   褚月见自然感受到了陈衍让在自己的身边,但她根本不想要搭理他,兀自做着手中的事,看起来兴致很好,嘴角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   褚月见看手中的泥人儿,陈衍让一眼不眨地观她面容。   终于做完了。   褚月见举起来看了看,对自己这次做的泥人分外的满意,连眸光都是暖意。   她将泥人举的地方正是陈衍让的方向,所以他有一种错觉,她这个视线看的就是自己。   褚月见恍若没有看见他般,转身将泥人儿放在早已经做好了的神龛中,然后虔诚地拜了拜。   这次陈衍让还是没有忍住开口了。   他问:“你许了什么?”   褚月见睁眼看他,嘴角弯着天真的弧度:“活着。”   所以这次又要让她去死吗?   褚月见心中很好奇,所以纯粹的眼中带上了一抹好奇。   陈衍让闻言弯了眼眸,伸手想要放在她的头上,被她躲过去了。   他却并没有在意地收回了手,如当时一般说着:“你会如愿的。”   “当然。”褚月见嘴角翘了起来,带着天然的矜娇。   她这次不仅要活着,还要活着回去。   褚月见说完之后便站起来了,陈衍让也一样跟在她的身后,每一步都踩在同样的位置,像是两人就是世间最亲密的人。   褚月见观他的行为,觉得很稚气没有说什么,同时也隐约猜到他此番前来,定然不是什么为了跟来当尾巴的。   起圣佳时近在眼前了,他如今应该是忙得不行吧,不过不知道今日不忙了,是不是因为遇到了麻烦。   褚月见偷偷弯着嘴角,嘴角的梨涡浅浅,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果然没有走几步,她便听见身后的人开口了:“褚褚,那日可是无聊的时候将玉印拿走去玩儿了?”   褚月见不想听,脚步瞬间加快了朝前面走。   “现在可是玩够了?”陈衍让伸手拉住前方听见他开口,就疾步的人。   褚月见被强行拉住了,被迫转头看他,哪怕处于下风她也着昂首,气势比他还要足。   陈衍让见她这般的模样,到唇齿间的话顿时就软了下来,温和地看着她:“玩够了便给我吧。”   褚月见对他言语中的妥协,半分不心慈手软,盯着他逐字道:“我没有拿。”   她当时拿的东西可是给他看过了的,是一颗小珠子,除此之外没有旁的了。   不知是她这句话太过于冷漠了,眼前的人忽然就红了眼眶,将人攥得紧紧的。   “你就这样喜欢他?我和他分明都是一样要窃褚氏的天下,凭什么你就非得要帮他?”   这一刻向来执着正人君子的人,完全撕破了这层皮,所以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道貌岸然,是伪君子。   他嫉妒,自那日在假山处见过听闻过后,便嫉妒,嫉妒得发狂。   往日还能压抑,可今日他压抑不了那样的情绪了,便彻底在她面前将那些粉饰过后的行为,直白地露出来。   她的这般行为是不公平的。   那可不一样。   褚月见小声地在心中说着,但面上却带着笑,顺着他的话道:“你也知道自己在窃褚氏的天下呀,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陈衍让闻言,眼中的红褪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不讲话了,似乎是想要将她看透彻。   眼前的人依旧如常般,对他方才的失态半分也未曾在意,甚至还带着笑。   陈衍让的心因为这样笑而寸寸落了下去,他观见了无情,所以今日阳光分明正好,却觉得浑身冰凉。   方才是他太过于冲动了,忘记了眼前的这人,现在最爱的便是言语中伤他。   “罢了,没有拿便没有拿。”陈衍让低眸看着她的裙裾低语。   等他再次抬头,脸上的情绪已经淡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温润得一如初见那般。   “褚褚不要生气,以后我将这天下还给褚氏好不好?”他沉着眼眸缓缓说着。   褚月见观他此话觉得有些歧义,既然要还给褚氏,那如今费尽心思的要拿在手上是为了什么?   金殿一日游?感受金座上观的景色是怎么样的?   正当褚月见想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陈衍让已经松开了手,甚至还对她躬身行了君子礼。   “等褚褚以后有了我的孩子,到时候这江山依旧是褚氏的,分毫不会差。”他的嘴角噙着笑,远不如语气来得温润,隐约透着偏执二字。   偏执着江山美人皆可得。   褚月见含笑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默念,哪有什么两可得的事啊。   立在原地看了背影半响,心情好像变得更好了。   褚月见弯着眼转身便撞进了熟悉的怀抱,心情又落了下来,然后泛起了潮意。   不用猜便知道是奉时雪,他正拿着自己方才被陈衍让握过的手不放。   “褚褚想和他生孩子?”奉时雪低头看不见眼中的神情,只听语气也只能感受到那如冷泉水般的清泠。   她是傻了才会想和陈衍让生孩子,奉时雪这样的话还这真的问得出口。   褚月见见状忍不住在心里摇头,然后眼中满是遗憾。   一疯,疯了三个。   “你最近难道不忙吗?”褚月见好奇地看着他。   明明这个时候正是最忙之际,但奉时雪却能每日都来,完全当宫中是他家。   奉时雪凝望她眼眸中的好奇,心意动,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动人的眼眸,气息不稳道:“不忙。”   其他的事并不是很重要,但褚月见得需要时刻看着,觊觎的人太多了,一直放在陈衍让这里他本是不愿意的。   可是又想要观她解气的模样,不忍心让她憋着这口气,所以便自己忍着妒意和惶惶将人留在这里。   奉时雪弯腰将头搁在她的颈上,用鼻尖小弧度地蹭了蹭。   见奉时雪日渐像黏人的模样,褚月见觉得他越发像极了松狮犬,所以就忍不住抬手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   “雪雪越来越乖了。”她忍不住言语逗弄。   奉时雪不喜欢她这样带有侮辱的语气,但却隐蔽的因为她的亲昵和诱哄,而升起欢愉。   刚升起来的情绪和嘴角都强制压了下去,露在外面的依旧是一副恹恹的漠然,似对这样的夸赞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褚月见现在好像能透过他冷漠的外表,看见一条无形的尾巴摇晃出了残影。   *   玉印被窃,迫于无奈只好将钦天监,早已经定好的日子往后延迟了。   为此广陵王大发了好一通火气,借此着陈衍让办事不当,更加是纂夺了其部分权力。   这样的行为是每一位帝王都爱干的事,但那都是在皇权稳定之后,才这般行事。   广陵王这样急不可待的做出此番行径,顿时让不少观望的人,都暗生了树倒猢狲散的意味。   为此作为这件事件里重要人物,陈衍让却不像众人所料到的那般气急。   还听闻这段时间沉寂在家中,面对任何应邀他都未曾去。   最初时,广陵王洋洋自得陈衍让的爽快放权,但正当权力掌握在他的手上时,却已经手生了。   他已经恍恍惚惚地享受成了习惯,任何事情也已经习惯交给了旁人来做。   少了一个陈衍让,他无法自主来做这些事,所以便抬拔了几位尚且还不错的官员上来,谨慎地将手中的权力分散出去。   陈衍让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浇花。   乌木红瓢里盛着清澈的水,淋在已经牵藤的凌霄花根茎上,汩汩流水浸了下去,化作了养分使花开得越渐娇艳。   他静静听完底下的人报来,挽起手袖像是平凡人,踮起脚伸手折了上方的花枝。   “她呢?”语气淡淡的忽然插了出来,将那些烦不胜烦的话打断了。   他是将权力给了广陵王任由其去造作,反正如今朝堂上多的是他的人,自以为警惕分权,实际分散出去的权力都在悄悄聚拢。   他不用四处奔波,便能耳听八方掌握昭阳命脉。   所以他如今享受的是,藏匿在背后拨动权势的快意,可又觉得不够快活。   他如今不像之前那般自由进入宫廷了,所以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了。   底下的人被陈衍让只用了两个字打断,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自古英雄死于美人之手的数不胜数,在他看来头上的主子,自幼筹谋便是至高权力,维持着南海的地位稳固,但近日却频发出这样的疑问。   他已经快从探子变成了宫中那位的影卫了,尽管如此还是垂头低声如实报来。   “午时起,食一盅汤食,申时眠,戌时复起,眺窗而望,亥时睡。”   醒了复又睡,整日不知做何事,所以没有胃口,实在无聊了便坐在窗下望着外面。   凌霄花被揉碎了,满手都是黏糊的花汁,陈衍让靠在满墙爬满的绿叶上,半垂眼眸看着自己的手。   现在彻底入秋了。   凌霄花本该尽速凋谢的,是他用了特殊的法子,强行让它还生得犹如盛季般娇艳。   “见见她吧。”声音轻得似被风吹过便散了。   昨夜终于将奉时雪忽悠走了,褚月见才得空研究,怎么让广陵王和陈衍让彻底闹掰。   眼下广陵王因为玉印的事对他失去了信任,而他又当真爽快的将权力交还回去,怎么看都不像是狐狸该乖乖做到事。   所以她吃饱后无聊,趴在窗柩上想着接下来的事。   其实她也并不是非要至陈衍让于死地,而是想让他为当年所作的事要个结果,一个道歉而已。   他太矜傲了,半分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还想着将她关在宫中,企图驯养她。   向来只有她驯养旁人的份,断没有旁人能这般待她。   正当褚月见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犯困,以为是吃饱后的怠倦,所以头一歪便躺在了窗柩上睡了起来。   秋雨来得及时,将屋檐拍打得直作响,陈衍让难得做了梦。   梦的是神殿的事。   他费劲心思地将人哄得对他深信不疑,那双水汪汪的眼差点没有直接写上,‘奉若神明’这几个字。   当时他每观这样的神情,都会不甚在意地嗤之以鼻,做任何事都带着三份散漫。   他自幼被教导君子行正端,但他不乐意做君子,所以不掩饰自己尚且年幼的野心,想要做出一番大事出来。   第一件便是骗这个弱小得走几步路,都会被人惊吓到的小殿下去送死。   “你会一直保护我吗?”小姑娘眼神明亮地攥着他的手。   “会。”他弯眼笑着回应,然后笑着将人拽进了火坑。   梦魇狰狞着将那张虽然稚气,但温润虚伪的面具已经脱不掉了,所以面容被扯破了满是鲜血淋漓的往下淌。   陈衍让从黑暗中睁了眼,起身揉着自己的头,神情涣散了好半响才后知后觉   褚月见还没有来。   他蹙眉起身一身,正青色的寝袍如绸垂下,坐在床边开口唤了一声,有下人将屋内的灯点亮了。   “她呢?”   一般他下过的命令都会很快去办,但今日却迟迟没有到,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下人跪在他的脚下恭敬回答:“已经前去请了,莫约是外面下着雨,所以路上耽搁了。”   即便外面下着雨,也绝非不会耽搁这般久。   陈衍让的头顶隐约有些生疼,正欲开口无意却扫到窗外亮起来了,望着那个方向神情怔愣了起来。   赤红染遍了天。   鹿台金殿。   褚月见再次醒来时,已经没有在关押自己的那个小宅院里的。   云顶檀木做梁,四处的壁画都雕刻着烫金色的古纹,琉璃玉璧四角玉璧为灯,凿地为莲。   “嗬嗬,醒了啊。”自上方的高座上响起了喘着粗气的男声,如苟延残喘似多说几个字,就已经是废了极大的力气。   褚月见闻声抬头看过去,她缓缓坐起来,耳边响起细微的声音,偏头看去是一身消瘦的褚息和。   他眼中带着泪光,仰头如往常般看着她,嘴被堵着根本开不了口,可怜得如当年一样。   “小月见,玉印在何处?”广陵王虽然已经这般了,却还是执着权力。   他想要名正言顺地登上那高殿,然后受万人敬仰朝拜。   褚月见收回了放在褚息和身上的视线,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广陵王,弯了嘴角,笑得一派纯真。   “我不知啊。”唇齿间都是甜意。   广陵王闻言脸上的表情阴沉,近乎可以滴出水来,那张瘦得皮包骨的脸像恶鬼。   他将一旁摆放在火盆中的火把举了起来,明火摇曳撕扯着他的脸。   早在很多年前,他也是位模样尚且不错的意气郎,如今只能苟延残喘地活成了这般模样。   “小月见啊,你自幼便喜爱护着褚息和,若是我要将他活活烧死在你的面前,你是选择玉印还是选择他?”他嘴角挂着笑。   广陵王原来真的已经疯了啊,真可怜又是一个疯子。   褚月见冷眼他举着火走了过来,为何会有这样的认知,而是因为周围都是油的味道。   好恶心啊。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陈衍让以为我不知晓他的打算,以为我不知权力分散开,又聚拢在了他的手上,正如你和褚息和以为我不知,那日夜食用的雾霭子是有毒的。”   广陵王站起来时,褚月见这才发现,他穿了黑金织线的龙袍,空荡荡的衣袍下许是风烛残年的腐败身躯。   “你们全当我是傻子,是痴子,褚明月抢我妻,夺我女,将我赶至荒芜之地。”他赤红着眼,然后踉跄地往下走着。   楚明月,上任褚帝。   “你们都当我是傻子是不是?她也背着我和褚明月苟合,当我不知晓。”他狰狞着面容走下来,魔怔地不断讲着。   “所以我成全她,把她送给褚明月,她却又表现得那般伤心欲绝。”   “真的是……太可笑了。”广陵王冷笑着说完后,已经举着明火行至了褚月见的面前。   他观她仰头双眼迷茫地看着自己,缓缓蹲在了她的面前,阴翳地用浑浊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火光将他的面容印得忽明忽暗,浑浊的眼,狰狞夸张的嘴角弧度,语气冰冷。   “月见啊,你不应该帮外人的,帮我,我死后将皇位传你好不好,你知道的,舅舅没有孩子了,皇权至高,你若掌握了皇权,谁也杀不了你,你想杀谁都可以。”他带着蛊惑。   雨下得太大了,所以掩盖了外面兵临城下的刀剑碰撞声。   褚月见怔怔地楞在原地,见她迟迟不回应,气急败坏的广陵王将她推到在地。   她的目光刚好和一旁双眼失焦的褚息和对视上,忽然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腐烂了。   好似是她占了旁人的位子,还想要杀了他,最后取代他。   兵马乱踏,城门被撞,钟鼓声延绵不绝。   外面的动静太大了,所以发疯的广陵王也听见了,举着明火站了起来神情满是慌张。   “谁,是谁在训兵!”空旷的大殿无人回应他。   只有褚月见抬了眼眸,冷淡地看着发疯的广陵王,眼中闪过厉色。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他撞倒在地,像是恶鬼一样不要命地扑过去掐着他的脖子。   握在手中的火掉落在地上,火势顺着油迅速蔓延,火舌舔祇着纱幔摇曳着狂欢着,雕梁的花柱被赤色火焰裹住了。   褚月见赤红着眼,眼中带着泪不断往下掉,视线被模糊了,依旧执着低眸看掌下的人,直到他双眼往上翻。   她要掐死他。   什么夺妻抢女,不过是他想要心安理得的好话罢了。   献妻奉女,换南边丰硕封地换安逸,才是广陵王真实的一面。   这人讲话是多么的虚伪啊,虚伪得她想吐,比满屋子的桐油味都还要恶心。   分明他痴心帝位已久了,所以任何的侮辱都愿意受,正因为如此,她也得安和公主跟着一起受苦。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从一开始广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来了,他对褚月见是不一样的,对她很亲密,并且反复说她和她娘亲一样,并没有称呼褚褚娘是什么娘娘之类的尊称。   我番外写了褚明月和安和公主的番外,姐弟的强取豪夺。 第67章 金蝉脱壳   不被爱, 被恨,被追杀,被骗去送死, 其中全都是因为他, 所以她等这一日等了太久了。   只要杀了他, 那些事就被尘封一半了,剩下的她一定能忘记。   火光明灭着将她的脸映照着,隐约有些痴像。   “你不能杀我。”   广陵王被掐着脖子,面色涨红却丝毫不怕,甚至嘴角还咧着夸张的弧度,一脸笃定她杀不了自己。   “小月见啊,杀我是要招天谴的。”他的语气上扬, 无一不是得意, 得意和轻蔑一如平时的褚月见。   广陵王的话音刚落下,黄粱便摇摇欲坠就要往下掉,正对着的是前方的褚息和。   他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理解方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或许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双手被束缚着没有半分离开那里。   褚月见听见黄粱烧掉欲要掉落的声音,抬头看着房梁, 再顺着往下。   她看见了黄粱底下,正红着眼眶的漂亮少年, 以及掌下就快要死了的广陵王。   这次就像是那次, 她让褚息和跳水找死一样,她明明不该救他的, 却还是回头跳了下去。   刺啦——   是火烧肌肤的声音, 很快皮肤被烧焦的恶心味道传来了。   褚月见胃里不适, 很想吐,可如今这个场面,她没有办法不尊重地吐出来,所以小脸憋着有些扭曲。   褚息和在她的身下护得好好的,而她被旁人护得好好的,像熊一样的身躯顶着燃起的房梁的力道,却强撑着不将力道压到她。   小殿下是世上最尊贵的人,理应被好生爱护——   乌南山,我想杀了他们所有人——   殿下会如愿的,我会为殿下开路,成为殿下的刀——   那你去帮阿和吧,助阿和登上鹿台金殿,这样你就不会只是刀,我也不染血了——   各种幼稚的对话,一股脑的窜进了褚月见的脑海里,她快要忍不住了,紧紧咬着下唇看着眼前的人。   “殿下……”   乌南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便和身子分离了,血溅落在褚月见的脸上,她实在忍不住偏头吐了。   “小月见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会招天谴。”广陵王提着尚在滴血的剑,神情已经疯魔了。   褚月见抱着褚息和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神情怔愣看着倒在一旁的人。   他甚至连死都不敢将那些,令人厌恶不已的血沾在她的身上。   “外面的是谁呀,让我来猜猜,奉时雪?”广陵王才不管褚月见如今心情如何,嘴角弯着。   周围都是火也不怕,悠哉得像是同她友善闲聊般,一脚踢开了乌南山的尸体。   乌南山是他故意放进来的,本来是想要用乌南山折磨她的心神,好让她交出玉印的,结果没有料到如今成了这样的场景。   不过没有关系的,玉印一定能拿回来的,他一定是天命所归的那一位。   等事情稳定下来之后,若是褚月见依旧发疯想要杀他,也无碍的。   届时送她一起下去陪褚息和,他还会赐个好封号,让她风光下去的。   广陵王这样想着,浑浊的眼中流出一丝怜悯,然后将地上已经浑身软透的人拉了起来。   虽然他如今也没有多少力气,走几步都会喘几口气,拖着一个连手都吓得抬不起起来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奉时雪在王府同她逍遥快活好一阵了,后来还不讲道理,将他的‘良药’都一把火烧了,今日他也一把火还回去。   不是都喜欢洛河京这座皇城吗?   烧了,全都烧了,去地下见皇城吧。   广陵王手中染血的剑架在褚月见的脖子上,往外面走,果然外面的人都已经换了。   嗬,没有一个是他的人。   见到他手中的抓着的人,那些人都纷纷不敢轻举妄动了,甚至他都没有开口讲什么话,他们就自动的让开了。   他嘴角的笑夸张的越渐扩大,眼眸都是得意。   这些人许不是奉时雪的,那是谁的呀?   广陵王低头眼中闪过满意,犹如长辈般亲昵询问:“这是陈衍让的人吧,瞧瞧我们小月见真讨人喜爱,现在我们去上面看看好不好?”   虽然是在询问,实则根本没有给过她开口的机会。   褚月见被广陵王强行拉至城楼上。   缠绵的秋雨打在脸上,身后的火势太大了,这点雨根本就浇不灭,反而像是助长火势的帮凶。   火烧红了半边天。   广陵王将褚月见压在墙垛上,强迫她看着底下乌压压,一片冰冷的甲胄。   然后她看见了为首的那人,白得异常显眼。   他可太讲究了,这个时候还要穿一身干净的雪白衣裳,不过真的能让她一眼就看见。   “奉时雪,好久不见。”广陵王懒洋洋的从城楼往下眺望。   底下的人带着斗笠看不见神情,只能看见他闻言扬起了头,一言未发。   “褚月见可是在本王手上,你若是现在投诚,我便放过她,反正你们找来的那个劳什子褚氏血脉也是假的,不如来扶持本王,本王届时封你一个并肩王。”他弯着眼胡言乱语着。   奉时雪才不会救她呢,天下与她孰轻孰重,一眼便能瞧清。   褚月见脸上的血被雨冲刷得直往下掉,神情皆是冷漠。   虽然她时常与奉时雪尝欢愉,但却从未觉得自己在他心上占多大的位置,所以并不觉得奉时雪会为了她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她不过是鱼饵,陈衍让的鱼饵,奉时雪的鱼饵。   这些人将她放在宫中迷惑广陵王,让他以为自己对他们很重要。   实际并非如此,她只是毫无用处的烂鱼饵,可已经腐烂的鱼饵也会毒死一个人。   褚月见低头看着下面的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清晰在脑海刻画着他的面容,冷得像一捧雪。   这人的心肠最硬了,哪怕是在床上动情到极致时,也都是冷漠的模样,半分喜爱都不分她。   她神情冷漠地看着底下,然后在心里骂他。   果然如她所料底下的人抬头了,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垂下了头,恍若未闻般抬手指挥着破城门。   广陵王见状红了眼,低头死将褚月见按在墙垛上,混合着血水一起流进了衣襟,冷得她直发抖。   “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有用,不过没关系,我本也没有将指望放在你的身上。”冰冷的语气响起。   广陵王抬头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另外一拨人,忽然呀呀直叫,双眼全都是兴奋。   他可太喜欢观这样的戏了。   奉时雪本来就是没有多少指望,他试探过多次了,或许褚月见有用,但绝对不会太有用。   至少和陈衍让比起来,对陈衍让的作用可大得多了。   果然底下两兵厮杀了起来,一身金黑甲胄的陈衍让,亲自手持着弓箭对准了城楼上的人。   广陵王将褚月见挡在自己的面前,然后露出一只眼出来,大声喝到:“衍郎君啊,叛贼临城下,助本王平乱,本王封你为并肩王共享天下,然后也将褚月见许给你如何?”   这话可笑,褚月见听得直接笑出了声。   真不知道广陵王同样的话,是如何厚着脸皮对着两人同时来说的。   不远处的陈衍让也不知听没有听见,手中的长疾射出,直接射向广陵王的身后,被一把剑斩断了来势汹汹的箭疾。   死亡明显地擦过,在广陵王的侧脸划出一道弧度,他的魂魄还没有归来,便被一双手拽着往后仰。   力道大得几乎将他的头皮一道扯了下来,所以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褚月见不放。   她被广陵王拉着也跟着一起往后倒。   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她倒入了熟悉的怀抱,而广陵王的手被斩断了,身子顺着台阶一路往下滚。   最后他倒在地上耗尽了最后的生气,气息嗬嗬不停,一双眼带着怨恨看着上面的两人。   “褚褚,我是允你亲自动手,可没有允你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语气一如往常一样带着恹恹的怠倦。   褚月见眼前被雨水冲刷得视线模糊,她无意往下撇了一眼,底下那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衣人。   然后她将视线再放在面前这张面如玉冠的脸上,依旧含着怜悯和冷漠。   哦,金蝉脱壳,底下的是假的。   褚月见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没有如常那样前去主动抱他,反而从他的怀里挣扎下来了,情愿瘫软在地上,也不愿意他碰一下。   奉时雪低头看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弯下腰,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抱起来,一起转头看着底下。   火光明灭闪烁不停,似神祗降临,面含着怜悯的冷漠,充满了神性。   天降异象,明日就会传遍整个昭阳。   奉时雪和底下的手持着弓箭的陈衍让冷漠对视。   只这一眼便已经奠了胜负,不管是洛河京,还是褚月见,自此以后都不会属于他了。   城门破了。   没有任何的前兆便轻易被破了,昨夜天降神火将皇宫烧了一宿。   钦天监手持诏书声称玉印丢失,种种事件都证明了,广陵王非天命之人。   他强行违抗天命,所以在皇城被烧的时候,便死在那场大火中。   南海陈氏弃非天命之人,同凉周一起拥护了天命人,是流落在外的褚氏血脉。   而前以奢靡享乐的褚氏姐弟,则被关在禁宫中。   祭师族沉冤得雪,神殿再次被百姓自发地建造了起来,如之前一般怀揣着信仰。   奉时雪继承太傅意志,领着年幼的新帝登基,新帝为了讨好他便将其封为帝师。   不管新帝真假如何,众人都感觉不见得能长久。   因为新帝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只知一味的玩乐以前未曾见过的事物,乐此不疲。   公主殿被烧毁了,所奉时雪便将褚月见安置在偏殿里。   她分明是醒着的,却一直睁着似葡萄般大的眼睛,神情怔怔地看着某一处,像是被摄魂了般。   奉时雪抱着她久久不言语,感受着她身上细微的颤栗,直至她停了下来才松开。   冰凉的手抓着他的手臂,已经半褪色的丹蔻像是指甲上染了血般,他低头看着。   “他真的死了吗?”褚月见偏头看着奉时雪,然后轻声地问着。   她问的是倒在抬阶下的广陵王。   “还有一口气尚在。”奉时雪观她脸上的表情,确定没有异常了才回应她。   广陵王命大,摔下了抬阶都没有死,只是整个人瘫痪了。   讣告天下他死亡,只是为了好让新帝上位。   “让我去见见他好不好。”褚月见听闻他还没有死,眼中再次显出了一抹的光,语气中带了些央求。   奉时雪盯着她不言语。   他不喜欢她言语带着的央求,但却看见了她眼中带着的骥息,开口回应了。   “好。”   他话音刚刚才落下,床上的人便迫不及待下了床,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   奉时雪看见后弯腰拿起脚榻上的云靴,缓缓行到她的面前,蹲下去,抬起她的脚,等穿了进去才站起身来。   “走吧。”奉时雪忽略了她眸中的古怪之色,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褚月见歪头看他,片刻暗自颦眉。   奉时雪怎么还是这副模样?难道不是应该找自己还回来了吗?   不过应该影响也不大,只要等他年后推翻褚氏登基之后,她就能回去了。   终归自己是能回去了,褚月见将那颗忐忑的心收进了肚子,跟着他的脚步。   昏暗的地牢中光纤极其暗,还伴随着莫名的恶臭。   褚月见走近这里的时候,频频偷偷瞧着身旁的人,带着显而易见的打量。   身旁的人依旧面如月华般清冷,对她的打量似一点也不在意。   她是真的很好奇,奉时雪现在再看见类似的地牢,会不会想起之前她给他赐下烙印的那件事儿。   他现在心中想的是什么?   这样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便已经到了关押广陵王的地方。   狭仄潮湿的屋子只有一张草床,而形如枯槁的广陵王,则躺在上面不知死活。   若非是胸膛还有起伏,她肯定会认为这人已经死了。   褚月见眼含怜悯地看着里面躺着的人,还没有死可真好啊。   “我可以单独和舅舅讲讲话吗?”褚月见偏头看着身旁的人,小声地讲着话,好似对里面躺着的人依旧有亲情。   奉时雪看了一眼她眼中的纯粹,点点头缓步往外面走去,将里面留给她。   等人行至身形看不见了之后,褚月见脸上那一抹天真才淡下去,逐渐形成一种空洞的冷漠。   她抬手将牢门关上。   牢门铁质的大门阖上后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带着已经老化的锈铁咯吱声,像是恶鬼来索命。   广陵王隐约听见了,只当是那些送吃食的人的来了,并没睁开眼睛。   他的帝王梦彻底破碎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还不如当时就死在抬阶上。   鼻翼传来暗香,是女子身上的,不是牢房那些身上带着恶臭的牢吏。   “舅舅,别睡啦,醒醒,月见来看你了。”耳边响起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蜜糖。   广陵王的心沉了沉,依旧没有睁开眼。   他赌褚月见不会杀他,顶多是来对他冷嘲热讽,或则是泪眼婆娑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毕竟他可是褚月见的生父。   褚月见蹲在广陵王的身边,低着头借着月色打量。   她仔细看着这个生气少之又少的人,眼中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好奇。   她好奇的是这样的人真的不怕死吗?   很快好奇便被嗤之以鼻代替了,这样的人当然不怕死,都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依旧痴心妄想着。   蠢货。   无声的辱骂从殷红的唇里缓缓吐出来,褚月见冷冷地睥睨着他,观他的苟延残喘,然后拔下了头上锋利的簪子。   冰凉的簪子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感觉到了细微刺痛。   虽然广陵王现在是瘫了,但是脖子以下,所以脖子以上还是有感觉的。   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便睁开了双眸,入眼便是笑得甜蜜的少女,带着二八年华的粉桃感,嘴角荡着不谙世事的少年天真。   然后额头的血便将他的双眼染红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只能感受到从额头到脖颈都是疼意,疼得他想要打滚,但因为瘫了,所以没有办法翻滚。   “舅舅,你好狠的心啊。”褚月见语气带着小女儿般的埋怨,手中的玉簪顺着轮廓小心翼翼地往下划。   “以前将她送进皇宫,让她成为你的垫脚石。”话及此处,褚月见语调一降再降,最后形成了喑哑如吞着刀子的声音,似厉鬼索命。   “不顾一切的送妻弃女,瞧瞧,你如今得到了什么?”   “一身枯骨?”褚月见觉得好笑,越是讲下去她便越是恶心,恶心得想要当场吐出来。   甚至恶心得她想要将自己的这一身血都放干。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她这一身的血,还剩余广陵王的本就不多了,勉强还能接受。   她手法小心的将他脸上的皮完整地撕下来,眼前的人顷刻变得血肉模糊。   褚月见低头看了看,弯眼笑了,转身将皮小心翼翼地叠起来,然后放置一旁。   这是给乌南山的。   手中的簪子继续往下,下面他是没有任何的感觉的,所以褚月见的话也变得快了起来。   随着她的话音速度,很快一张张完整的皮都扯了下来,扯不下来的也硬生生地扯。   给安和公主的。   给褚息和的。   以及给自己的。   褚月见双眸闪烁着兴奋,手上的动作不停,最后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皮可以扯了,才与犹未尽地停下手。   多漂亮的场景啊,第一次觉得这些血带上了清甜的芬芳,她近乎快要着迷了。   “舅舅,你怎这般消瘦啊。”她语气娇嗔,表达着自己的关切。   这是真的好瘦啊,这么快便没有了,太遗憾了。   而广陵王的气息已经所剩无几了,像是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浑身的血都在往下流,直到将褚月见的裙裾浸湿。   他张口想要将话却只能吐出来血水,然后便被簪子捅破的喉咙。   褚月见见他张口吐着血泡的模样,顿时被恶心到了,好像一只长相丑陋的□□。   “你好丑啊,吓到我了。”她轻巧地呢喃着。   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讲出来,所以将手中的簪子都插了进去,不断往里面送,直到他彻底失去了呼吸才松手。   将人彻底弄死后,她才失力地跌坐在地上将手松开了,染血的脸上还带着纯真的笑。   终于亲手将丑东西弄死了。   褚月见缓了一会儿心潮澎湃的心情,坐在原地良久才转动了眼眸,落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血骨上。   广陵王送她入宫的时候,她尚且还没有记忆,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孩。   但她记事开始便知晓了,自己不是褚氏正统血脉。   但这样说也不完全对,因为她是安和公主的孩子。   安和公主,褚夕照,褚帝褚明月的长姐,广陵王的嫡妻,后被送给了褚明月。   所以啊,褚氏的人都是有病的疯子,活该被推翻了,她一点也不心疼。   褚月见缓缓地站起身,冷眼睥睨已经死去了的广陵王,然后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血,颦眉了。   真烦,好烦啊!   一会儿怎么和奉时雪解释?   他留下广陵王指定是有什么作用,可广陵王就这样被自己弄死了,所以真烦啊。   褚月见这样想着,然后漫不经心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簪子,轻轻地在衣服上擦拭干净,然后插在头上。   但正打算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褚月见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   还是找个理由吧。   昏暗的地牢中昏暗,烛光明灭。   奉时雪闭眸将头靠在斑驳的牢房门口,现在他也不担心脏了,因为等下还有更脏的要出现。   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浓厚的鲜血味,还有含着颤抖的声音响起,他才怠倦地睁开了眼。   眼前的人一身的血色,面色惨白得随时都要晕厥过去了般,眼眸颤抖着像是无辜的小雏菊。   “他还能动,想杀我,所以我把他杀了……”   褚月见按照自己的方才在里面想的,一字不漏地想要将给面前的人听,话只开了口,便被眼前的人打断了。   “可受伤了?”奉时雪怠倦地垂下了眼眸,唇微抿,泛着一股子冷意。   他伸手擦拭着她脸上沾的血。   奇迹般的这次身上被染了血,他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还有隐蔽的欢愉。   褚月见脏了,所以他也跟着一起脏了。   思此,冷白的手指用力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雪白的衣袍便染满了鲜血,像是悲情者的殉情,两人相拥着一起去死。   褚月见眨了眨眼任由他抱着,悄悄地将手上的血抹在他的后背,愉悦自心间起,还带着悸动。   “下次别弄伤了。”他抬手拔掉了她头上的簪子,随手丢掉了。   褚月见因为他现在的行为,还有听见他的话眸光微动,张口想要继续说的话也化作成了一个字。   “好。”   其实方才在里面,为了让这件事多几分真实,她用簪子在手臂上划了几道痕迹,这样表示自己是真的有进行了打斗的。   所以她将广陵王的皮扒掉了,就算被质疑询问也没有关系,她这是反击。   关于里面的人现在如何了,奉时雪一个字都不问才是不对的。   她对此小心地留了心眼,距离她回去的时间已经渐渐有些近了,她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   等离开了昭阳,没有谁知道她以前的过往,她会是个正常,崭新的人,即便是孤独也没有关系的。   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弯了眼,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奉时雪的视线掠过她带笑的嘴角,眸中的情绪沉淀了下去。   “好。”   作者有话说:   提前预告,女宝快要和人跑了,所以雪雪准备的小黑屋要即将到来了~   褚氏祖传的有病,沾点关系的都不正常,所以女宝从一开始就有点发疯属性在的,算是全员疯批吧,从配角到主角都是。   女宝娘亲是疯批美人儿,先帝是疯批小狼狗。广子……纯粹的妄想疯子。 第68章 留下她。   外面的谣言都已经传遍了, 年后有场祭祀大典。   等新的神殿修葺好后,新帝要前往神殿春礿,会当众对列祖谴责前任褚帝和褚月见的荒唐事。   对此褚月见嗤之以鼻, 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   而此刻被众人谣言关在禁宫中的褚月见, 正裹着长袍, 浑身湿漉漉的被一袭帝师狩服的奉时雪,从华液池里抱起来。   褚息和才是真正被关的人,暂时无人关她。   也不知道奉时雪如今想的是什么,只是将她放在宫中,也没有关在地牢里。   至于为何没有将她和褚息和没有关在一起,她想,大约是因为奉时雪喜欢她这具身体, 所以给的优待吧。   但估计结果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还是得想办法保住褚息和。   可她现在好似隐约已经忘记了原著,分明刚来的时候,里面每个字都记得清晰。   到了现在她开始记不清楚,当时奉时雪当时到底有没有当过帝师了。   不过新帝现在如此行径,跟褚息和没有什么两样,也不会长久的。   并非是她偏心,事实就是如此。   大字不识几个, 还整日痴迷享乐,权力全都交由在奉时雪的手里。   若是奉时雪一个不悦, 随手废帝也无碍, 毕竟褚氏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   死了一个广陵王,褚息和被废囚宫中, 依照话本子里面写的那些。   奉时雪之前在宫中遭受了不少的难, 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 第一个要弄死的肯定就得是她。   褚月见一个劲儿在心中,乐此不疲地抹黑奉时雪,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褚褚,你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褚月见脸上,她才终于回过了神,将视线放在了眼前这张脸上,如初见一样令她心悸动。   奉时雪垂下眼眸,抿唇,将她的腿抬起来架在腰上沉了下去,清晰感受到她还在,那飘渺不定的心才回归原地。   她又在想离开了。   他低头含着她的唇珠,半阖眼睑,神情愈渐显得寡淡。   褚月见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神情懒洋洋的,面如粉桃,好似还飘在水中一样.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闭上了泛着雾气的眼眸,感受着湿温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骤雨拍打了芭蕉,到处都是水渍。   ……   系统前段时间已经再次运行了,其他数值都能涨,甚至还会发布任务,但就是不涨好感。   每次发布的任务,全都是与好感有关的,所以她已经好久没有完成过任务了。   可未曾完成任务又没有如最开始,系统所说的惩罚到来。   如此想来,好像一开始便没有任何,有关于任务失败的惩罚。   今日发布的任务,是将奉时雪从宫宴中勾来华液池。   她还没有开始设想,结果还没有做任何的行为,奉时雪就来了,接着她被勾了。   吻一路划过落在小腹,褚月见忍不住抬起脚踢了他,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然后顺着吻了回来。   “褚褚,爱我吗?”奉时雪含住她摇晃不止的耳坠,低声地问着。   “爱……”咬着的尾音,失去了原本的音调,声如春季来临的小狸猫,乖得很轻柔。   其实那时她没有听懂,就无意识吐出来这句话,似是本就应该如此爱他,没有什么不对的。   得到答案的人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其他的神情,只是沉默含着摇晃着的耳坠,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线。   烟雾缭绕而起,将两人朦胧在其中,原本在榻上的两人不知何时落在了水中。   华液池的水将周围的池壁都打湿了。   长夜不止。   她隐约感觉到奉时雪有些急躁,和以前不一样,平静下似藏着诡谲多变。   一般情况之下,她是不爱动弹的,当实在受不住了,才会主动地摇晃着让他早些结束。   结果是羊入狼口,直到手也抬不起来,也晃不动了,小声呜咽着他才缓和攻势。   停下之后褚月见才好过些,迷迷糊糊地抱着他睡着了。   正是因为睡着了,所以没有看见,那还没有被她收起来的系统上,好感那一栏正在疯狂地延伸。   数值冲破顶端时才与犹未尽地停下,然后再急速退去回归直零点。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数值,弯腰将再次湿透的人从里面抱了起来,一步步往着软榻走去。   走近之后,弯腰想要将人放在上面,结果她双手不撒,带着下意识的亲昵,蹭了蹭他的脸。   奉时雪维持弯腰的动作良久,最后还是将人抱着一起躺在上面,任由着她将自己抱紧。   “褚褚,说爱我。”奉时雪垂着鸦羽似的眼睫,拥着人轻声说着。   他凝视着怀中的人,没有抵御掉心中的嗔念,所以抖着嗓子开口命令。   “说爱我。”   而怀中的人尚在无意识中,却能清晰地开口缠绵地说着。   “爱你。”   奉时雪手放在她的腰上,手腕上青筋鼓起,面上依旧如往常般漠然,声音轻缓地问道:“褚褚爱谁。”   “爱,奉、时雪……”她齿间辗转的‘时’字,荡出了浅显的梨涡,白皙的小脸上格外的纯粹。   等着她说完之后,奉时雪才扯了嘴角。   他手指往上碰着她的唇瓣,温声细语地道:“既然褚褚爱我,那便睁眼将我记清楚,好好爱我好不好?”   “好……”她乖巧地睁开了双眼,撞进了一双泛着潋滟华光的眼眸中,里面带着诡谲的漩涡,分外勾人。   “你真好看。”   她眼中出现了痴迷,然后抬手,指尖划过他的面容,还有眉骨上的那颗熠熠生辉的痣。   任她如何看都喜爱得不行。   好喜欢他啊,真好看。   褚月见碰完那颗痣后手就垂了下来,神情乖巧地闭上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等人睡了过去之后,奉时雪才小心的将环着自己脖颈的手放了下来,如月华的面容近乎一种破碎的透白。   他随意披了一件外衫系上,将长发拢于脑后,站起身往外面行去。   被火烧过的昭阳皇宫还在建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原本的模样,却依旧有种残缺废墟的美态。   宫中设宴在鹿台,想要去关褚息和的冷宫,他必须要路过鹿台。   所以当一身雪白干净的奉时雪路过时,一眼就被新帝瞧见了。   方才在宴会中,帝师忽然临时不见了,他正愁找不到人,现在便出现了。   新帝是乞丐窝里出来的人,起初有人说他是世上最尊贵的血脉时,他还不信的。   结果如今自己却恍若在梦中一样,坐在了鹿台金殿上,受着众人的朝拜,吃喝着美味佳肴。   这一切都缘于奉时雪,所以讨好奉时雪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几乎都要刻进了他的脑海。   新帝喝得醉醺醺的,头上的金冠都不稳了,也还是要摇摇晃晃地往前追过去。   不太适应这样大的衣摆,所以直接踩到了衣摆,整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被宫人服侍着方才站起来。   那道月华已经消失不见了,哪怕是听见了他在呼唤,也未曾停下。   一时之间,新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气,但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拉了过去,继续醉生梦死。   喝了一会儿,新帝才打着酒嗝开口,期期艾艾地看着一旁的人。   “哎,帝师方才是去作甚?我唤他,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还没有习惯自称,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皇帝。   被拉住的那人一样喝得醉醺醺的,没有反应过来拉着自己的是新帝,抬手就将人推到在地上,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   “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那人摇摇晃晃地说着。   然后他将奉时雪如何被先帝灭门,到他如何被关在宫中当做狗奴,脖子上挂狗链与狗同吃同住。   最后再到奉时雪后来被关在宫中,被那位现在已经废了的公主,刻下了一身难以磨灭的烙印。   那可谓是磨难受尽了,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自然就是前去报仇。   奉时雪现在走去的那个方向,正是关押褚息和的地方。   “呀,原来帝师还有这样的过往啊。”   新帝原本还有被推后的不悦,听完后奇迹般的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抱着酒壶打着饱嗝,兀自醉醺醺地嘀咕着。   “看来从这里下手,说不定能讨好帝师。”说完之后便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几缕幽暗的灯光照射在被地牢里,那微弱的光很快就被吞噬了。   奉时雪手中撑着一盏残灯,一袭雪白的衣袍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仙,拉长的背影在残破的泥墙上泛起了涟漪。   这里的抬阶很长,他耐着性子往下面走去,终于走到了最底下。   与褚月见住的地方不一样,褚息和住的地方潮湿阴暗。   但他丝毫不在意,仰头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同褚月见一样漂亮的脸上带着漠然。   耳中已经听闻了渐渐走来的声音,却没有回头,眼前被摇晃的油灯照亮了。   “你当时是如何留下她的?”   自褚息和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徐徐如初雪下落。   褚息和闭上眼偏头并不想搭理这句话,忽感觉心中一疼,忍不住抬手攥着胸口的衣裳。   是身上的毒犯了,所以疼得他只能在地上蜷缩着,额间都是大颗的汗滴。   就在他即将痛得失去神智之际,方才在耳边听见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似自语的喃喃。   “她那般喜爱你,可别死在我的手上,到头来她该怨我了。”   听见这话,褚息和抬起泛散的眼眸,看着头顶上的人一袭白衣胜雪,玉冠之貌在摇曳的灯光下柔和。   他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似神龛中的众神一般,带着怜悯的残忍。   风水轮流转,当初他给奉时雪下药,想要控制他,现在他被奉时雪下药了,反被他拿捏在手。   褚息和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眸,懒散着并没有搭理他,哪怕他浑身都疼。   见脚边的人仿佛失去了生气般的模样,奉时雪低垂眼眸,眉骨上的那颗痣摇曳生妖,缓缓蹲在褚息和的面前。   “想见她吗?”语气已经如常的冷漠。   褚息和虽然知道他不会让自己见褚月见,却还是急迫地睁开了双眸。   正是因为人在自己的面前,所以第一眼便是看见了他脖颈上的红痕,全部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有不少的牙印。   褚息和看得双眼通红,气得牙痒,直接从地上翻起来。   他想要将眼前的人弄死在这里。   奉时雪反应很快,几乎在他眼中乍现凶光的时候,便已经灵敏地躲过了。   手中的油灯摇晃几下没有灭掉,被随手搁置在一旁。   褚息和反起就只有那一瞬,没有如愿弄死眼前的人,便抱着自己的胳膊倒在地上发笑。   少年的笑声逐渐扩大,响彻整个地牢,显得有些怖意。   奉时雪低眸看着,等着他笑完,然后等着他的回答。   为了能留下褚月见,他甚至不惜再次将她的记忆篡改了。   一个褚息和而已,他想杀还是想留,其实没有人能阻止。   只是担忧万一,若是她无意忆起来了会厌弃他,所以这才留下了褚息和而已。   褚息和能将一直都想要离去的褚月见,留在宫中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什么方法。   留下,留下她,留下褚月见。   这些字眼不断盘旋在他的脑海,使他看不见前路,只能怔怔地看着这些字,然后被这些字占据了心神。   褚月见身上有他种下的蛊,能爱他,可这些爱是假的,她只要清醒过来便会想要离开。   她离开后,他怎么办?去哪里找她?难道又如之前一样改了她的记忆?   心中无数的声音将他割裂成两份,冷漠与癫狂,所有的情绪归纳一起之后,便只剩下了越发怜悯的冷漠。   奉时雪低下眼,看着地上笑得恍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暮色沉沉的眼眸中再次不受控制,泛起了涟漪的漩涡。   褚息和的笑意定格在了脸上,环抱着手臂的掌心捏紧,神情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神龛被打破了,里面摆放的圣洁神像掉落在地上,然后慈悲怜悯的面容破裂了。   神像依旧带着怜悯的冷漠张口,说了什么他全部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它不断嗡动的薄唇。   “我与她换血,所以姐姐离不开我。”褚息和弯着嘴角,纯粹得像是依赖阿姊的少年郎。   他爱褚月见的所有,所以为了留下她,动用了秘法将自己的血换到她的身上,这样她就能怜爱他,然后奋不顾身地次次救下他。   思此,褚息和漂亮的狐狸眼泛红,然后泪水无意识地往下掉。   以此为代价的便是,她一生都不会爱自己,所以他杀了那个献此秘法的人。   奉时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笑得双眼通红的人,复而继续开口:“你不爱她,她……爱我。”   褚息和听见这样的声音,茫然地睁着被血雾弥漫的双眼,握着衣襟的手指尖泛白。   他受到了这句话影响,想要下意识想要抵抗。   但这句话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然后逐渐形成了一个网,将他的神智都网住,逐渐转变成真实。   “我不……爱她,她爱……你。”断断续续的话从褚息和的嘴里强行冒出来,混合着血泪一起。   褚息和嘴角的笑意落下去了,像是气若游丝般苟活的人,不断发出这样的语调。   这副可怜的模样,并没有引起立在上方的玉冠美青年任何的怜悯。   他慈悲着面,冷漠着目,观着他的痛苦挣扎。   空旷的地牢满是这句话,或肯定,或疑惑。   奉时雪观望少顷,缓缓站直了身,然后往外面走去。   他没有拿走那一盏灯,虽然那盏灯是从褚月见那里拿过来的,他还是将灯留下了。   隐入黑暗中,奉时雪的脚步蹒跚几步,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撑在斑驳的墙上,停顿了半响才再次抬起脚步往外面走。   他又用了,也不知这次何时能被反噬,但他太想留下褚月见了,一刻都没有办法接受她离开。   这般的情绪强烈得,他想要立刻马上回去,然后将褚月见留在身体里,唯有这样她说不定就不会离开了。   月色自云层中露出出来,照在了地牢口。   从里面缓缓走出面色惨白的人,暮色沉沉的眼眸死死盯着地面,神情空洞得恍若木偶般。   他月华般的雪袍上沾了些斑驳血迹,抬手轻轻擦去,神情漠然得半分不在意,僵着脚步往前面走去。   方才吐血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从未有人知晓的往事。   刚来公主殿见她那时,其实并非是第一次相见,那是他费尽心思,不惜违背天命也要弄出来的重逢。   无人知晓他曾活过一世,那须臾而过的一世,其实和如今的经历相差不大,却又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上一世他是褚月见的禁.脔,这一世却不是的差距而已。   说来可笑,祭师族倒下之后,因为这张脸,所以他成为了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   然后……天性骄纵,喜好奢靡的殿下将他视若草芥一样,当畜生豢养着。   他本来是没有眉骨上的这一颗痣的,因为她喜欢,所以被强行点上。   被拴上的铁链,与狗同住,代表耻辱的烙印,被点上的红痣,以及被强行带上入珠讨好她……   待她到厌倦了,便说他跌落在泥里‘脏’,转而奔向旁人的怀里,最后带着欣赏冷眼观他露出恨意。   她桩桩件件皆是非人能行之事。   所以他怀着一腔恨意,忍辱负重一步步往上爬,推翻褚氏坐到最高的位置。   可等他想要将被施加的那些痛楚,都还给褚月见的时候,她却死了。   一腔的恨意像是截然而止了,找不到宣泄的地方,逐渐形成一个结如何都解不开。   茫然,空洞,还有不可置信。   等到她死后,他才看见那名为系统的东西,自己经历过的荒唐事,桩桩件件都摆在上面。   而她荒唐的死于自己不曾给予一丝好感。   他清晰看见上面展示的所有数值全都拉满了,唯有好感反向而行之。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迟迟不醒,所以他被困在梦魇中了。   他最初不肯信这个东西,也不肯信她就这样荒唐的死了,固执以为是她为了逃避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做出来的东西。   她想要骗他。   她在诈死。   所以一旦他将尸体丢出去了,她就会活过来。   所以他将‘诈死’后的褚月见留下来,彻夜不眠地守着,要等她睁眼看的是自己,也想看见她眼中的惧意。   正因为日夜观着上面的系统,才渐渐明白了,褚月见真的死了。   负于一百的好感她会死,反之她就能回去。   她真的死了。   死得有些可笑,太可笑了。   确定她真的死了,连尸体都开始腐烂了,他才将人放开了,身上满是沾着令人恶心的尸臭,却觉得一点也不恶心。   第一次在他的眼中浮现了明显的茫然。   她怎么能死得这样可笑。   所以他动用了禁术扭转了轮回,改她的记忆,将她找了回来,想要那些还没有来及还回来的都还给她。   最初开始再见到褚月见的时候,他是想要杀她的,想要让她痛苦地死去。   可不知何时,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   奉时雪低头看着的指尖,上面挂着的血渍,眼中愈渐清明。   哦,是从收回最初给陈衍让的东西开始。   他开始想要独占褚月见,要她爱自己。   不管他如何不想承认,自己或许是真的疯了,固执认为褚月见必须要爱他,要与他建立在平等上面爱他。   所以方才在来找褚息和之前,他再次改了她的记忆,让她自爱自己。   可是,这是假啊。   作者有话说:   一周目我详细写了过程,在番外~(雪雪单独的那个番外女宝很恶劣)   ps.一周目番外中,因为最开始系统是没有限制女主行为和ooc的 ,所以她一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将雪雪从都虐疯了,后来女宝还馋雪雪,天天逼着他和自己酱晾,好几次到关键时刻受不了就跑了(所以造就了雪雪是个敏感体),所以重来二周目时系统就加了一项,主要就是控制她不要她做得太过分了。 第69章 她在想他。   明月高挂, 华光凄凉。   立于地牢门口的人,惨白的面色比天边的月色还要凄冷。   他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半阖上眼,浑身泛起寒意, 呼吸逐渐急促着。   那些记忆纷沓而来, 让他险些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魇, 等了好半响后才缓了过来。   奉时雪抬眸,直勾勾地仰望天边不可多得的月色,隐蔽的贪欲好似有瘾般诱骗着他。   既然如今都与之前不同了,是否……她也能不同?   此刻他像是被引诱的圣人,冷静着面容,却眸含婪色,痴迷地一步步往下走。   他不知结果, 不知未来, 但想试试。   一路披着月色走回去,等回去之后,奉时雪看见还安静躺在床上的人,身上才渐渐有了温度。   他立在原地凝望了半响,眼中才闪过清明,并不是虚假的梦魇,是真实存在的。   他缓缓走上前去, 轻轻地坐在床沿上,低头凝望着她的睡颜, 眼中闪过隐约的纠结之色。   他可以再次修改她的记忆, 但是那始终都不是真的,不想要假的。   不管是种下的情蛊, 还是不断控制让她爱自己, 都是假的而已, 根本就无法填平他日渐变得贪婪的心。   就如同那时被关在囚笼中一样,从最开始的期盼到想占有。   奉时雪抬手拂过她的脸,手还带着颤抖。   他想褚月见真的爱他,发自内心的爱,而不是这些虚假的。   她似乎有些察觉到了,所以缓缓睁开了眼,但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只看见泛着潋滟华光的眼眸便满是爱意。   假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褚月见耳边似萦绕着一句话,原本那带着磅礴的爱意忽然就消散了,神情逐渐变得松懈,她再次睡了过去。   待到人睡过去之后,奉时雪才惨白着脸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带着求饶,声如蚊蚋。   “这次……全我贪欲好吗?”   *   新上任的小皇帝不知从那里得到的消息,认为褚月见是奉时雪留在宫中可以任人磋磨的。   有一日心血来潮,他想要过来掌掌眼,看看传闻中的祸水长什么样。   结果还没有走近便被殿门的禁卫拦住了。   小皇帝涨红了脸,看着门口面无表情一身寒意的人,满脸都是不忿之色。   他自打当了帝王之后,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无礼对过他。   他私心觉得就算是奉时雪,也是对他礼让三分的,所以面对着眼前的禁卫怒意染上了眉眼。   他扭头对着身旁的人怒骂半响,却都还是不敢对这些人出手。   因为出手的话,指不定会被奉时雪认为是对他的挑衅。小皇帝无不郁闷地想着。   他出身于市井,所以骂人的话都是极其的粗俗,连带着阁楼上褚月见都听见了。   她懒洋洋地倚在窗前,一身明艳的绯红衣裙,领口带着一圈纯白的绒毛衬得脸色纯白无暇。   原来这个就是奉时雪给找的新褚帝啊,还不如让褚息和继续呢,一看又是一个废物。   不过废物挺好的,至少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废黜掉,只要拥簇的人多,他自己起圣坐金殿,确实比直接谋反要好得多。   褚月见冷眼打量着下面吵闹不止的人。   小皇帝低声辱骂了身旁的人好半响,这才察觉到有视线在自己的身上,顺着视线看过上去,便看见了立在阁楼扇形窗户的美人。   美人明艳娇媚,手中抱着雪白乖巧的松狮犬,当察觉到自己的主人被注视了,它还凶狠地汪汪直叫。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歹毒的蛇蝎公主啊。   果然是美人颜,蛇蝎心。   褚月见并没有和下方的人对视多久,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转身回去了。   回到屋里后,褚月见懒洋洋地趴在软榻上,百般无聊地手中拿着逗猫的东西来逗着松狮犬。   小家伙很会讨得主人的欢喜,哪怕是逗猫的东西,它都玩儿得很高兴。   逗着便觉得有些累了,松开手任由着松狮犬将玩乐的东西抓走。   方才那小皇帝讲的话组合起来是什么呢?   竹林相会。   去还是不去呢?   睡息渐渐延绵,褚月见无意识翻过身,仰躺着彻底睡了过去。   正是因为睡得比较早,所以黄昏之际她便醒了,醒后下意识便是去找奉时雪。   可现在的奉时雪如今在太和殿,正给大字不识的小皇帝批阅奏折,而小皇帝跑到了旁人的脚下当小狗。   阁楼上找不到人,褚月见便想要往外面走,任由门口的人如何拦着都拦不住。   看着双颊上挂着都是晶莹泪珠的人,禁卫也不似对着方才小皇帝那样硬心肠。   他们的眼神忍不住弱化了,温和了声音劝说着,说一会儿奉时雪就要来。   但这样的劝解根本就没有用,眼前的人哭得越渐明显了,连声线都是小心翼翼地颤抖。   “我就去看看他很快就回来,不会跑的。”褚月见低垂眼眸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   她都已经做足了姿态,门口的人却依旧不为之所动,她才似退一步地开口道:“若是你们担忧的话,不如让你们首领跟着我,我保证快去快回。”   “我好想他啊,可他迟迟不来。”言语中全是对奉时雪的爱意,若是见不到绝对不安稳的那种,连眼眸都满是情意。   众人观她这副模样还是心软了,前去请了成岢过来。   面无表情的成岢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如鲠在喉,还是默认她去找奉时雪。   成岢一脸麻木地想着,等下少主看见这女人过来说不定效率会加快,因为好快些回来陪她。   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关系怎么变成了这样,缠缠绵绵的连几个时辰都忍不了。   在他的记忆里,两人的关系还停留在前不久,少主还咬牙切齿地说,要找她一件件还回来。   现在别说是还了,就算是哪里磕到一点伤,说不定少主都会赶忙上前来给石头一剑。   果然世道的沧桑变化就是这般的快。   跟在褚月见身后成岢感叹着世间沧桑,绛河的斗转星移,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想要去问,便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他摇摇晃晃地想要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奈何药效可能太强了,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晕倒之前,成岢只觉得自己莫约是完了。   褚月见对着成岢用了从系统那里兑换过来的迷药,确定他彻底昏迷了过去,转身就朝着白日小皇帝说的地方走去。   其实也并非是非去不可的,但那句话中还暗藏了褚息和的名字,她没有办法不去。   自那日破了城门后,她便没有再见过褚息和了。   她去帮乌南山敛过烧成灰的尸骨,还去剥了广陵王的皮,却唯独没有见过褚息和。   虽然奉时雪现在表现得态度很好,好似并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但褚息和却不一定。   不知会不会如原著中那样被弄死,所以她现在很担心,那如原著般的剧情发生。   不出意外传这个消息过来的是陈衍让。   寒风肆意刮着她的脸,连带着眉眼都染上了寒风,等赶到的时候,果然看见立在竹林处的陈衍让。   一袭藏青色的圆领衣袍,外面披着黑色的披风,他乌黑的发用玉簪挽着,面上含笑,身形颀长,一如初见那日。   “褚褚。”陈衍让含笑看着眼前的人走近,勾着嘴角,依旧是如玉般的温润青年。   “褚息和呢。”   褚月见跑到之后脸上还泛着潮红,并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开口问人。   还是这样,真冷漠。   陈衍让嘴角的笑意往下压了一点,神情波动并不大,懒洋洋地倚在竹树上,将竹子压出一道弧线。   “和我走,我救褚息和。”他如是地说着。   他能救褚息和这话并非是空话,南海陈氏数年来的根基摆在眼前,所以就算是他最开始失败了,也一样没有任何的事。   因为昭阳经历过先帝,还有褚息和的打压,世家已经所剩无几了,如今又一连出现百姓暴动,还有前段时间接连换了好几位帝王。   昭阳的内乱已经四国皆知了,所以趁着奉时雪忙着,他打算将人带去南海。   “你可真下.流啊。”褚月见听后认真思索,开口给出评价。   陈衍让挑眉一笑并没有反驳,他从最开始便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句辱骂自然是当得。   “那褚褚考虑得如何?”陈衍让笃定,若是她想要救褚息和,除了他没有旁人了。   除非奉时雪没有杀褚息和的打算,可根据他得来的消息,这是绝无可能的。   百姓动荡得太厉害了,不少人联名上书,要求年后祭祀时让褚氏祭天,以此喂籍先祖亡灵。   奉时雪可能不会对褚月见下手,但对褚息和是绝对不会心软犹豫的。   “阴险。”褚月见观他运筹帷幄的模样又开口道。   陈衍让都笑着接下,目光盯着她看,直到看见她嘴角微微勾起,便知道他这步走对了。   虽然没有为南海谋个好未来,但谋了个好主母也是一样的。   “不过我可先提醒你哦。”褚月见弯着月牙似的眼眸,嘴角的梨涡浅浅像是湖心中的漩涡。   陈衍让阖首静静听着,然后便听见她带着太真烂漫的上扬语调。   “我现在可爱,可爱奉时雪了,你把我骗走了,说不定我受不了自己就跑回来了,届时可不能怪我不守信哟。”跟撒娇的小女孩般,语气都是甜的。   陈衍让对她的话自然不信,她开口便说喜爱已然成为习惯了,所以最好的喜爱便是将她囚在身边,让她成为他的掌中燕。   褚月见已经提醒完了,也不管陈衍让信不信,转身便往前面走几步。   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来,她转过身,发丝划过,似带上了天边卷起的薄雾云。   “走吧,见阿和去。”   这一句‘阿和’唤得比任何人都还要甜蜜,陈衍让心中产生了妒意,去还是跟上了她的步伐。   马车早已经停在了宫外。   陈衍让有宫中的合符,所以带着褚月见出入很容易。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褚月见里里外外伪装了一层,让她装成了自己的仆奴的模样,才成功带出来。   等出去之后,褚月见看见不远处的马车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撩起车窗后,里面端坐的少年依旧貌若好女。   “姐姐。”他弯着眼,乖乖地唤了一声。   褚月见撩开车帘的动作顿住了,眸光带着审视,将眼前的褚息和从头到尾都扫视了一边。   没有病态的表情,甚至连眼中都没有任何除去亲情意外的情愫,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漂亮少年。   没有急着回应褚息和的呼唤,褚月见扭头看着身后缓步走来的人,开口问道:“应该没有人给他喂过东西吧。”   她指的是可以忘记以前的药,之前她被陈衍让喂过,所以下意识便觉得是不是陈衍让干的。   陈衍让扶着马车意示让她上去再细讲。   褚月见睨了一眼他,干净利索地上了马车。   进去的时候,褚息和还很乖巧地将位置让出来,一个人去坐那单独的位置。   褚月见和陈衍让坐在了一排,两人对面便是乖巧的褚息和。   这副模样倒是新奇,褚月见扭头再次问身旁的人,语气依旧带着不确定:“真的没有?”   陈衍让整理了衣摆,端坐成君子模样,闻言侧首道:“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   不是他那就是奉时雪?   不过褚息和现在这副模样,反倒让她喜爱几分了,少了几分病态的偏执,所以整个人都是干净的少年气。   见到褚息和无恙,褚月见那颗心就放了下去。   只要到时候褚息和到了南海,陈衍让还对她有喜爱,或许有愧疚,褚息和便能保住。   她……到时候顺着剧情,等到奉时雪成了帝王后再回洛河京,然后在即将被烧死时找系统许愿回去。   一切都要尘埃落地了。   这般想着,褚月见偏头靠在一旁,跟着摇晃的马车开始小憩。   头落入温软的怀里,褚月见下意识想要睁眼看是谁,后来一想只有陈衍让了,也懒得睁眼了就着睡了过去。   等确定怀中的人睡着了后,陈衍让才笑吟吟地眯着促狭的眼眸,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目光盯着他怀中的人。   这是真忘记了呀。陈衍让眼中闪过好奇。   于僵于里,至于南海府。   南海府同洛河京有些不一样的,踏入的第一日褚月见便感受到了。   若说洛河京是带着小女儿般的娇,那南海府定然是那英姿飒爽的领兵女郎。   陈衍让在南海的名声还不错,界碑外面守着不少的女子,个个都是高挑漂亮的女郎。   若不是褚月见现在呕吐得面色惨白,指定想要下去看看这等盛况,顺带调侃几声他。   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口了,张口便是恶心感。   陈衍让最初以为她是舟车劳顿,所以才出现这样的情形,但随着她呕吐的次数变多了,这才转变了想法。   到了南海之后,他立即找了大夫过来问诊,脸色也不如来时的那样如沐春风了。   因为他不想上赶着给奉时雪的孩子当继父。   但是若是真的有了,他又不忍心让她饱受丧子之痛,而且最主要的是有风险。   褚月见不让他们在里面,所以待在外面等的时间,总是格外艰难的。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陈衍让第一次和褚息和心平气和地凑在一块。   他在给未出世的孩子选名字,两个人比一个人选点子要多些,最好是吉利一些的。   褚息和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一听是给褚月见的孩子选名字,立即亮着眼蹲了过去。   两人蹲在外面围在一起,从花草树木上面择字,又到日月星辰都被否定了。   最后陈衍让都准备去那族谱选名字了,里面的大夫才出来。   陈衍让第一个冲上去,抢在褚息和之前开口问道:“母子安康否?”   这几日的舟车劳顿,也不知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思此,陈衍让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盘算着府上多招几个懂孕的妇奴。   “母子?”   大夫眼中茫然了瞬间,然后便反应过来了,摸着胡子笑道:“府君误会了,小娘子未曾有孕,大约是舟车劳顿,所以身体有些不适,最近好生调养便能恢复。”   哦,原来没有啊。   陈衍让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有旁的情绪在干扰,但遗憾是绝对有的。   虽然他不想上赶着给旁人做继父,但是若是褚月见的,又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他甚至还也有些好奇,将来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怀着某种遗憾,陈衍让进去看了褚月见现在的模样。   不过才几日便已经小脸惨白,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可怜得很。   褚月见现在缓过来一些了,带着对奉时雪满心的思念,让她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要回去。   但是奉时雪还没有推翻褚氏。   褚月见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脸色苍白透明,看着走近屋里的人,还是弯了月牙眼。   “你看吧,我都说了太爱奉时雪了,这才离开几天就受不了了。”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   陈衍让根本没有信她话,沉默着坐在她的身旁,替她理了理被褥。   他开始有些后悔地想着,是不是南海就不适合她,所以她才会一到南海便成了这副模样。   想法转瞬即逝,陈衍让低眸看着躺着的人,伸手拨开散在脸上的碎发小声的道:“很快就适应了。”   “好。”她乖乖地躺在床上,枕着被子,轻轻地回应着。   才不要适应南海呢,她可是要回家的。   褚月见弯眼笑着,心中盘算着着时间,大约也等不了多久了。   时间斗转几日前。   洛河京,太和殿。   周遭的图壁上,皆是刚刷上去的烫鎏金纹,明珠镶嵌在鸱吻的嘴里,泛着柔柔的幽光。   坐在矮案上的青年,眉骨上印着的那殷红的痣,似神龛中的神祗,一袭雪白的衣裳如月华中般皎洁,柔光下显得怜悯而又冷漠。   奉时雪正在认真地批阅奏折。   昭阳前几年还没有在褚息和的手上时,便已经被蚕食得差不多了,接由在褚息和的手上后更甚了,所有的卷宗全都透露着两个字。   奢败。   昭阳作为四国中最繁荣,底蕴最深的王朝,甚至连国称都是延续的上古时期。   而非是如垣国,庆国甚至是古奴国这样用的是普称,而是沿用‘王朝’。   谁也不知道这样盛大的王朝,已经自我消耗至濒临亡国。   无故的奢靡之风不可行,颓败一样也不该盛行。   帝王带头这般行事,底下的人也一样半分不收敛,受累的总归是百姓。   所以现在外面不少的人请命书写,要求年后祭祖,将行荒唐之事的褚息和与褚月见祭祖,好喂籍先祖。   他并非神人,所以现在要收拾好褚息和留下的烂摊子。   将卷宗合上,奉时雪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露出些许倦意。   本想是小歇片刻再去见褚月见的,却忽感心中生郁,揉着眉心的手一顿,改按在心口,眉心微微扬起。   他将蛊虫种在心间,用心头血滋养,他所想便能直接影响到褚月见,他思念她亦能感同身受。   这是第一次清晰的,强烈的,感受到从子蛊那里传来的思念。   她在想他。   那感觉像是烈酒灼胃的感觉,畅快地入喉,带着刺痛划过心口蔓延到胃,分明有些难以承受,却觉得心烫胃暖。   奉时雪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有些亟不可待地猛站起来。   他想要立即见到她,但又想干净这去见她,所以转身去了一旁梳洗,换了一套雪衣后再出的太和殿。   披着清冷的月色而来,奉时雪走到阁楼欲要进去,却无意瞥见立于门口的禁卫神情怪异。   脚步骤然停下,原本沸腾不已的心不断往下坠落,然后落入无尽的黑暗中。   “她出去了吗?”奉时雪抬眼看着阁楼上的暗暗光晕。   禁卫一听主子这问话便察觉不对,当即跪满一地如实道来。   众人忐忑地等着主子责罚,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想看又不敢抬头。   “走……了?”奉时雪眼中浮起惑意。   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或许不是一个人呢?   须臾疑惑淡去,自眼底浮起一丝血色,淡薄的嘴角微微扯起,将他似带着喜泣的表情割裂开。   上一次也是这样,丢下他和陈衍让跑了,原来重来一遍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都朝着原有的结局走去。   扬起嘴角片刻便恢复了原本的弧度,冷得像是经受风雪的龛,龛身隐约带着破裂的痕迹,如蛛网般不断蔓延。   阁楼的窗户隐约透着柔光,可里面却没有人了。   奉时雪垂下眼睫,颤了颤,并没有再往里面踏进,而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心口不断蔓延的思念,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践踏着他仅剩下的自尊。   那无形无影,无知觉的声音,轻蔑般用着她的语调述说着,她的虚假,她的不屑。   她从始至终都不会这样对他,所以都是假的。   她想要的是离开,离开昭阳,离开他,离开所有人,甚至是……   奉时雪眉心攒起痛色,走了几步忽然脚下怆踉几步,承受不住心中的情绪伸手撑在红墙上。   冷白的手背青筋鼓起,指尖泛着起血色尽褪的苍白。   他艰难地喘息着,另外一只手压着心口企图驱散这样的感觉。   缓了半响之后,他才靠在红墙上,仰着苍白的脸,眸中依旧没有丝毫情绪显露,冷冷地望着天边的明月。   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做了这么多,她依旧还是要离开,根本就不屑于要他。   作者有话说:   褚褚跑了,下一步就是文案的小黑屋了~   那个啥,我好像写一周目的番外有点多,大家还想看现代番外吗?就是之前那个女校霸和三个好学生的小故事?我好怕写一堆番外在这里哈哈哈。(主要是想写新书了嘿嘿,如果大家兴趣不高,我就砍了这个番外去写新书了,争取早点开文~新书百分之八十是双生子那本) 第70章 从一开始的好感值就不对   昭阳二十一年初, 大雪连连,新帝于鹿台猝死,举国皆哀。   褚月见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尚且还在院子里坐着看雪, 听闻后当即立刻弹了起来。   她已经到了南海有月有余, 一直等着洛河京的消息,没有想到才刚开年便传来了这个消息。   最初来的时候,她总会因为太过于思念奉时雪而难受,那样的感觉如饮水一般不可缺少。   还是后来有一日无聊翻了翻系统,发现上次完成陈衍让的任务时,得到的那个神秘盲盒还在。   心中好奇便试着抽了抽,本当着玩儿的心态, 结果还真的抽出来了一个好玩意儿。   是一个可以暂且屏蔽情绪的东西。   用了这个东西之后, 身上的蛊虫便没有办法影响到她,所以这才在南海待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然她早就受不住思念,而偷偷回去找奉时雪了。   褚月见喜于色,兴致勃勃地回去收拾东西跑路。   她打算回去送死了。   她其实也没有几样东西可以收拾的,收拾东西很快,就简单带了几样路上必需的物品,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没有想到出去的时候, 刚好看见门口立着一位漂亮的少年,铺满地的大雪,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茫茫地一片, 唯有他秾艳得惊人。   他红着眼,含着委屈看她。   褚息和不似以往黏人, 但对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发自内心的喜爱,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大约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褚月见立在原地, 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前去,主动伸手抱了抱。   少年乖巧地任由她抱着,像是小动物般用头蹭了蹭她的脖颈,然后伸手将人抱紧,带着似要嵌入身体的力道。   “好啦,阿和,我回去找他了。”褚月见弯着眼温声地说着,手放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姐姐。”褚息和将头埋在她的肩颈,遮住了他的眼,只露出显得嗡嗡的声音:“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听着少年沉闷的撒娇,褚月见含笑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阿和乖乖留在这里好不好。”   她并不会心软带他走,她要去找她喜爱的情郎,他只是弟弟而已。   褚息和沉默良久才缓缓咽下心中的话,哑着声音开口:“好。”   现在的褚息和很乖,或许从头到尾都乖。   褚月见拍了拍他的头,将人松开了,毫不犹豫踏了出去。   大概是想到这次之后,她便与这个世界无缘了,所以褚月见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想要多看他几眼。   少年立在园中身后是铺满雪的枯枝,他身形颀长,容貌秾艳。   褚月见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后转身便离开了。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不讨厌褚息和,甚至是喜爱的,但仅限于亲人之间的爱。   就像是褚息和对她的依赖一样,她也依赖他,将他视为唯一的亲人。   但年少时受过太多的不平等待遇了,所以嫉妒他,欺辱他,以此换得自己内心那病态的,那自以为的平等。   如今想来其实还是挺好笑的,所以她会救下褚息和。   等她离后便是‘死’在陈衍让最爱她的那个时候,褚息和作为她拼命想要留下来的人,他会保住褚息和。   这算是为当年做错事的弥补,至于陈衍让……这是他欠自己的。   褚息和目送那道身影渐行渐远,掌中的拳捏了又松,心口空荡荡的。   他想要跟着一起去,但她从未想过带他一起。   凝望半响,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褚息和才回头。   身后有人一身正青色,他正懒洋洋地倚在藤架上,而架子上堆积满了纯白的雪。   那是陈衍让亲自做的葡萄架,想等熟季时酿酒,但估计没有熟季了。   “你不留她?”颜色秾丽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开口问他。   陈衍让掀眼望着前方,盯着褚月见离去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弯了眼,没有应答褚息和的话。   她连褚息和都不带走,他如何挽留?   以前那个肆意的小殿下学会了爱,爱那人爱得连在梦中都无意识念叨他的名字,他更不知如何留人了。   不过只要褚息和还在南海,她便离不开南海,总会回来的。   陈衍让眼前被薄雾笼罩,却依旧弯眼笑得温润,仿若清雅刚正的竹节。   尽管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无可挽回,可还是忍不住去想。   若是当时他未曾做过那样的事,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冬雪细细的带着晶莹的光落下来,将他的眉眼一道洇湿了。   既然已经错过一次了,所以他这次不囚燕了。   南海前往洛河京的路因为下过下雪,所以显得有些泥泞。   褚月见凭租了一辆马车,结果才刚出南海便遇见了大雪封山,迫不得以在此停留。   好在这里有镇子,夜里有个落脚之处,褚月见打算就停在这里,等着大雪停下之后再赶往洛河京。   夜里下楼吃饭时,她还听闻了从洛河京传来的消息。   前荒唐褚氏姐弟跑了,而刚上位的新帝,则因为鹿台饮酒过度忽然猝死。   现在昭阳无主,全部的重任都加注在帝师身上。   国不可一日无主,百姓都在传言这是神都认为褚氏不配位,所以才一连串的出现这样的事。   昭阳又要换新主。   算得上是四朝的太傅彻夜不能眠,头发都愁得掉得稀稀疏疏的,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请命上述,要拥立帝师为主……   再往后褚月见便听累了,粗略地将自己碗里的热汤喝下,胃中有了暖意后就开始犯困。   褚月见迷迷糊糊上楼休息之前,还在脑海中想着,奉时雪手段真厉害。   说是年后,他还真的就是年后便推翻了褚氏,还一点名声都没有受损,因为那是天下人求着让他上去的。   不过这些过程和往后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她等着回去之后,便让等着系统让完成她的心愿。   她要回去,离开昭阳。   屋子里点燃的无烟炭,让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褚月见回到房间之后,还来不及换衣,就直接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觉便睡到了夜里也没有醒。   外面的大雪洋洋洒洒地下着,狂风呼啸着,然后渐渐转停了。   雪夜里有人踩过走廊上面堆积的雪,发出了‘咯吱’刺耳的声音,路过一扇门这才停了下来。   立于门前的人风雪驻在眉宇,他抬手轻易推开的房门,屋里的暖意立即袭来,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月华白裳干净得如天边飘下来的雪,大氅领口的狐狸毛被雪洇湿了,他才抬脚僵硬地往里走去,越是靠近,藏于袖中的手便越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行至床榻前,奉时雪低眸看着抱着被子睡得一脸红润的人,缓缓弯腰将人抱起来,然后用鼻尖蹭了蹭她红润的脸。   “你可真无情啊。”他清泠的语调亲昵的裹着缠绵。   她果然是等着这一天,倘若他迟迟不登那九重金殿,她会便跟着旁人不回来了。   怀着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回蹭了,没有睁开眼依旧沉睡着。   抱着她的人察觉到这样亲昵的动作,弯眼笑了,眼中毫无情绪,将人拢在怀里转身往外面走。   寒意像是遇见春色般褪去了,有点洛河京冬季的软绵意味。   褚月见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异常的久,像是行过好几日的马车般疲倦。   她只要遇见这样的天气就越发想睡了,但又感觉这样的睡眠不对劲,所以费力的强行自己睁开眼。   金箔贴墙,鎏金古纹绘图,鸱吻叼着明珠被做成的宫灯,顶部正中央镶嵌着火焰珠照明。   褚月见缓缓坐起来,披散着乌黑的发歪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眸中泛着将醒的雾气。   她好像还在做梦一样,这里的布局和被烧毁的公主殿一模一样,像是缩小版的公主殿。   不过却并不完全像。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雪白的莲花上竟然不是凉的,暖和得就算是躺在地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   褚月见看了一眼地面就收回了视线,朝向前去,抬手拽了拽周围连着的铁链,铁链上挂着的铃铛便响彻起来。   铃铛的声音都不大,像是泉水滴落的声音,清澈悦耳。   听着这声音褚月见乐了,这个梦倒是挺符合她一贯的审美的,连铁链上都雕刻了精致的花纹。   不过太诡异了,还是回去躺着尽快醒来吧。   可待到她转过身的时候却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见了奉时雪穿着如初见一样单薄的雪裳,跪坐在方才她趟过的床上,脖子上带着拖地的玄铁链。   他眉骨上的那颗红痣却比初见时要殷红得多,望着她的目光平静,似身后墙壁上雕刻的阿难尊者散发着自带的神性。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褚月见观到这样场景,忽然心有些发紧,随着床上的人缓缓站起身,她的瞳孔微震动带着细微的慌乱。   因为除去周围没有人,以及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铁链,一切都都像极了她最初睁眼时看见奉时雪的模样。   “殿下。”他那如清冷如泉水叮铃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连开口的第一句都如此的相似。   褚月见看见他这副模样心跳变得很快,那被压抑的蛊虫,带着磅礴的思念再次卷土而来。   她神情呆愣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觉理不清眼前的场景了,记忆依旧还停留在被大雪封山的客栈中。   “喜欢这些吗?”他的这句话虽然带着询问,却也是笃定她会喜欢。   喜欢漂亮的东西,喜欢好听的声音,甚至喜欢将他拽下来践踏。   她喜欢便都给她。   奉时雪神情恹恹的将颈上着的铁链放进她的手中,将命脉交予她,让她牵着自己而行。   褚月见掌心一凉才回过神,然后想要甩掉手中的铁链,却被他紧紧握着根本丢不开,所以只好握在手中。   “公主殿被烧了,所以我将那日你赐予烙印的地牢,弄成同公主殿一般的模样,所以你会喜欢。”他轻声地说着。   “以后我们就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声音平静如常没有什么不对。   褚月见闻言猛地睁眼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而奉时雪目光一如之前般冷淡,眼底却藏着浓稠的黑雾,松开手,带着凉意的指尖缱绻地划过她带着紧张的眉骨。   指尖一路往下最后停在唇上,用力按下,捏着下颌迫使露隐约藏着的一截粉舌。   奉时雪盯着隐约泛着晶莹的粉色,目光幽暗了起来,弯下腰俯身吻去,却在即将触碰到时被躲了过去。   他的动作定格在原地。   “褚褚?”   瞳孔微转落在她的脸上,阿难尊者般的面容隐约有些破裂,露出里面隐藏的癫狂之色。   褚月见因为这样不对的气氛,而下意识偏头躲过,察觉到他的目光,然后便听见了自己狂跳的心。   她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神情有些慌乱看着眼前的人,直接告诉她眼前的人太不对劲儿了。   太危险了。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紧凑起来了,压抑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根本就不能当作是一场梦。   真的是奉时雪,而且她被奉时雪不知不觉中弄到了这里来。   奢华得如公主殿一样的地牢。   “奉、奉时……唔。”褚月见心中慌乱张口想要唤他名字,下一秒便被堵住了口。   强势而有不可抗拒的咬住她的下唇,疯狂地舔祇着她的唇齿,然后滑腻地往里钻去纠缠。   褚月见的呼吸被纂夺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吻得迷迷糊糊心中泛起潮意,雾气蔓延的眼被一道洇湿了。   背靠着墙面被身后的铁链硌得有些疼,所以她便皱起了秀丽的眉,想要伸手推开发疯的人。   他先一步察觉到她的意图,伸手揽着她的后背,掌心往下停在腰窝处手轻揉着,唇上力道不减半分,带着某种恨意。   “褚褚,不是喜欢吗?为何要躲要松开?”他偏头含住摇晃不止的耳坠,带着急促炙热的气息将其缠裹着。   褚月见的腰窝有些软,捏着铁链,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声音近在耳畔,张口紧张地回应。   “不,不喜欢了。”她哪里敢喜欢这些东西。   听闻她的话,奉时雪的动作一顿,须臾扯出一抹泛着冷意的笑,心口被无形的手扯破灌进了寒风。   是了,她现在又不喜欢了,所以他连最后让她留恋的都没有了。   思此,他的眼底逐渐浮起猩红,张口用力吮吸着她的耳垂,直到变得犹如红血滴般秾艳才松口。   褚月见察觉他松口了,赶紧松掉手中的东西,转身便想要跑,却被捏着后颈桎梏着动弹不得。   他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埋头便继续吻了下去。   他了解自己了。   许多个夜晚耳鬓厮磨的场景被唤醒,褚月见顿时瘫软了下去,腰身被揽着后背紧紧贴着墙面。   铁链上挂着的铃铛随着动作,不断发出急促或轻缓的声音。   最初是想要反抗的,但是她可耻的被吻得一塌糊涂,渐渐有些忘记了自己身在什么地方,无意识地跟着配合,唇齿的水咂声被不断响起的铃铛遮掩了。   奉时雪双眸半阖,眉骨上的那颗痣时不时侧贴印在她的鼻梁上,像是也要将这颗痣印在同样的位置。   察觉到她的软化,他的动作由急促变得缓慢起来,含着唇纠缠,睁开了半阖的眼。   他眼底泛着潋滟的华光,一样也泛着冷意,像是彻悟勘破情道的谪仙人,冷眼观着陷入嗔慾中的凡人。   掌心隐入雪白的衣袍中顺着往下,轻揉捏了一下般感受到她猛地一缩,想要推开他。   他有千万句话想要倾泻。   问她有没有心,问她有没有爱。   吻沿着而下,落在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缠绵种下红梅,吻咬住脆弱的经脉。   无数的声音响彻着,叫嚣着,咬断,将她永远留在这里,这样她就不会想着离开了,自此以后也只有他一个人。   最后全都付之一句带着恨意的话。   “你还是想要回去吗?”   抬起纤细的腿,衣袍松落在腰间层层迭迭像是千瓣花。   身后巨大的图壁上的阿难千姿百态,有拿着金刚杵捣莲,有推着莲座匍匐而行,亦有手持圣洁玉白净瓶,倾泻瓶中的圣水浇莲。   都是具有神性而有带着怜悯的的动作,却也最是无情。   褚月见后背被磨得很疼,双眼渐渐浮起一层薄雾,泛着淡淡的潮意。   她的目光停在那些壁画上,顿时被刺得别过了眼,因为她觉得像极了现在的场景。   思绪沉浮不定了半响,褚月见忽然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想不想回去。   不是回洛河京,她如今就在,也不是回南海,还能回哪里去?   所以只能是回该回的地方。   “回……回去。”她抖着支离破碎的嗓子,伴随着喘息和轻吟声很快被响彻的铃铛掩盖了。   她要回去,回去当个崭新的人。   但这句话落下之后,她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透明的系统版面,清晰写着一段话。   [系统:目标任务数值相差太大,需宿主将数值持平方才算任务完成,完成任务可兑换心愿。]   褚月见抓着肩胛的手深陷,神情怔怔地看着上面这一行字,只觉得头晕目眩。   数值相差太大?   是了,最开始系统就很苛刻提过,数值不能相差太大,这些数据不能刻意刷,也不能一分没有。   她将作死值拉至到了满分,其他数值零零散散地都有几十。   唯独……唯独好感一分没有。   [系统:目标人物设定偏离,请将其拉回正规,开放宿主人设自主,好感度需加满,完成任务可兑换心愿。]   冒着满屏红色感叹号,系统不断出现在眼前,褚月见神情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系统,无法理解。   奉时雪不是已经被拥簇着登基了吗?系统凭什么判定他人设偏离了!   好感度,好感度!可是她这一辈子都加不满的好感啊。   回不去了吗?   失望犹如潮水般袭来,将她仅剩的希望都浇灭了,前往被隔着了一团雾,看不见路。   像是有什么幡然醒悟了般,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一分也没有了,所以颤着嗓子用破碎的声音问他。   “你知道对不对。”   奉时雪听闻后没有再开口问了,沉默着动作,将执迷不悟的莲花摇晃得花瓣齐落,碾碎成汁。   只要他不肯开口,她便回不去的,只能一辈子留在昭阳,留在他的身边。   褚月见被摇晃得狠了便张口咬在他的肩胛上,力道一点也不轻,他多狠,她便咬多狠。   最初时尚且还有些力道,但是时辰一久,力量的悬殊便显出来了。   到了最后别说是咬他了,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像是一叶浮萍一般被飘在水中被风吹着动荡。   昏暗的地牢中之余下铃铛响彻的声音。   待到她完全失去力气,变成了像是只会依赖的藤花后,奉时雪才紧紧抱着人,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呼吸。   半响转过身将人放在床上,抬起已经被铁链磨伤的手,将她面前的被汗水沾湿的碎发拂过。   然后静静地凝望着这张娇艳的脸,纯白,纯粹,却唯独心最狠,任由他如何做,半分怜爱都不肯施舍。   天生的坏家伙。   奉时雪神情染上了倦意,伸手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桎梏着。   他哪怕是睡着了也带着力道,似是生怕怀中的人逃掉。   褚月见轻颤着睫毛不愿意睁开,脑子没有那一刻有这样的清晰。   奉时雪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广陵王死,她住在阁楼上等着褚氏被推翻,不作为?   不对,不是这个时候。她立刻否定了   难道是决定刷他好感而设计的那场刺杀,在那充满暧昧的山洞中,醒来之后没有任何的该有的反应?   还是……   不,不,或许更久。   褚月见咬着手指,经量不让自己的呼吸惊扰了他,快速在脑海中的回想,最后接触到某这个点后才停了下来。   其实一开始……从一开始的好感就不对的。   “奉时雪。”带着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是小心翼翼试探的小动物。   褚月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瞳孔细微地颤抖着。   眼前的这人从一开始都只有冷意,一丝感情都未曾泄露过让她看见,却总是做着超出好感之外的事。   在此之前,她只当他和自己不过是露水情缘,任由他如何和自己做着这些亲密无间的事,都以为他只是喜欢自己的身体。   所以那从始至终都没有涨过的好感,到后来就算是刷不上去,她也没有刻意再去刷了,所以从未怀疑过可能是这个原因。   那如果他本就是故意的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它让我刷你的好感啊?”语气柔柔的。   褚月见将头靠在他的胸膛,闭眼听着这一声刚劲有利的心跳,缓缓将心中的方才理清楚的问出口。   身体是不会骗人的,所以轻若蚊蚋的声音刚才落下,那刚劲有力的心跳,乱了。   一道乱的还有呼吸。   下一秒她便被推开了,那原本装睡的人第一次失去了稳重,动作带着怆踉滚下了床。   他一眼都没有看过床上的人,往外面疾步离去,动作匆忙,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逐。   褚月见缓缓从床上坐起身,神情茫然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她方才只是试探地询问了一句。   这样的反应便是真的知晓,甚至从头到位都知道,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透露过。   可奉时雪是怎么知晓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大结局了,明天又是不舍的日子,感谢大家陪伴,爱你们么么么。番外我也是日更,但是可能是日更新三千字了,因为我要开始写新书啦。   番外如下:雪雪单独一周目番外三万多字,全过程一周目三万多字,安和公主番外六千字,大家要看现代番外的话我努力控制在三万字左右(很容易写超过呜呜呜) 第71章 正文完结   天方乍现闪电, 划破了暮色沉沉的夜。   顷刻,天河倾泻,一条条似银线的雨将城门的旌旗, 吹打得摇曳不止。   等奉时雪出去之后, 方才发觉自己在颤抖。   他不断地颤抖着手, 腿,肩胛,只要是能彰显懦弱的地方,都在不断颤抖着。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眉心出现痛楚,失力地跌坐在地上。   大雨连绵融入昏暗的暮色中,将地上的人身影完全罩在雨幕中, 周围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呼哧的喘息声, 恐惧,颤抖,全都被掩盖了,只剩闪电划破天际和磅礴大雨沥沥下着的声音。   天边似倾泻了,外面的潮湿好像飘了进来,挥之不去的沉闷。   褚月见方才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太累了, 倒下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正因为睡了过去,所以没有看见不久后里面出现了一个人, 面如伥鬼般苍白, 带着羸弱的破碎。   奉时雪浑身都是血混合的雨水,不敢往前面走去, 只是立在不远处看见她依旧还在, 高高悬起的那颗心才放下来。   褚月见闭眼陷入梦魇, 不断蹙眉挣扎着,可那些场景不断盘旋在梦中,狰狞着化作令人恶心梦魇。   她梦见了很多人,骗她的陈衍让,被她骗的褚息和,还有死在鹿台的乌南山,甚至是想起来面容狰狞的广陵王。   那些人都化作了一双双狰狞的手,拖曳着,强迫着,将她往里面拉着。   只要想到回不去,一辈子只能在这个恶心的地方,记得这些恶心的事,强烈的恶心感窜上来。   她忍不住睁眼,伏在床上干呕。   讨厌血,厌恶欺骗,但那些画面偏偏挥之不去的在脑海里。   好恶心,真的太恶心了。   褚月见吐得天昏地暗,吐得胃部痉挛,双眼通红,依旧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外面的闪电再次划破了天际。   迟钝的她终于听见了声音,有人立在她的身旁缓缓顿了下来,伸出来手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上。   她抬起呕得婆娑的泪眼,迷惘地眨了眨,终于将眼中的泪水眨去了,看着眼前的人也露出了真实的面容。   奉时雪一身湿漉漉,像是方才从外面淋了雨,手上沾的水沁入了她的寝衣。   虽然带着一丝凉意,但方才那种恶心感,因为他的出现而消失不见了。   “是做了什么噩梦,很难受吗?”奉时雪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人,衣襟上还染着血,但他现在无心去处理。   褚月见平静地翻过身,抓着他冰凉的手放在了心口,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言。   他就这般看着她,心中隐约带着不安,正因为不安,所以手止不住地发颤。   她能感觉得到的,会不会怀疑?会不会问他?   问他因何而抖?   他应该回答她,外面下雨了,淋了水所以冷。   天边的响雷带着要打破天际的声音响来,将他脸上的魔怔打破了。   她什么都没有问,一点也不在意。   “褚褚。”奉时雪低头冰凉的额头,缓缓抵祗在她微热的额上,语气很轻,轻得被雷声都遮掩住了。   “别记起来好不好,都忘记吧。”   褚月见再次被雷电惊醒了,慌张地睁眼,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便陷入了漩涡中。   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消失着,快得她忍不住伸手抓住眼前的人。   掌心中的人很冷,四处的暖意都无法掩盖他浑身的寒意。   “不要……”勉强吐出两个字便晕了过去。   她想要说不要改她的记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细谈,不要冲动,她只是想要睡个安稳觉,没有想不开。   但眼前的人已经完全疯魔了,不愿意听见一个字。   等到握着自己的手彻底松开了奉时雪才停下,面色已经苍白得血色尽失,嘴角扯出一个勉强能称之为笑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他如今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留住她。   ……   春雷打过之后便响不停了。   昨夜的雨来得太急了,原本就烧得只剩下残壁的鹿台还没有重建,所以现在被冲刷得一点也不剩。   褚月见睁眼,伸手便是下意识摸身旁的人,而身旁冰凉一片什么人也没有,只好自己揉着头勉强坐起来。   她方才好似做了一个噩梦,但却想不起梦中的具体场景了,依稀记得她被人关在囚笼里。   时间紧迫的那种感觉依稀还在,就被惊醒了,她抬手一抹,额间都是冷汗。   坐在原地平复了那种的情绪后,褚月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现在要刷奉时雪的好感。   前不久她从南海回来之后,在路上狗系统又自动出现了,说目标人物人设崩坏了,且数值相差过大导致任务失败了。   但想象中的死亡没有到来,系统说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将数值持平,将崩坏的目标人物拉回正途便可以。   之前刷数值的时候,她确实有担忧过好感这个东西,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褚月见再次无比无语地看着系统,上面其他数值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满了,唯独好感一分都没有。   奉时雪可小气了,给一分好感就好似要他的命一样。   不过现在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担心自己ooc,自从记忆苏醒之后她就是原主,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她最近总感觉好累,一点也不想去刷他的好感。   在床上翻滚了几圈,褚月见才爬起来,本来是想要出去的,但是坐起来环顾四周又躺回去了。   她自投罗网后被奉时雪关在了地牢里,出不去了。   最主要的是奉时雪还很变态,将以前她给他上刑的地方,布置得同公主殿一模一样。   她怀疑奉时雪是想要以此来警示,她之前犯下的罪孽,所以将她关在这里,日夜看着好不忘以前做过的恶事。   “褚褚醒了?”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一双带着凉意的手伸了过来。   褚月见下意识地蹭了蹭温凉的手,懒洋洋从被窝里面爬起来,然后抱着他的腰身将人压下。   “嗯嗯。”褚月见垂头看着他这张脸,越看越喜欢,想顺道刷好感,所以有的话张口就来。   “真漂亮,好喜欢。”她连语气都是懒洋洋的。   本以为这句话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奉时雪不喜欢,反应也不会这样大,但出乎意料的她却直接被掀开了。   褚月见侧倒在床上,枕着柔软的被褥,水雾眼中满是惑意,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很费解。   眼前的人一身春华雪袍,他现在脸色比那雪袍还要苍白几分,眼中隐约闪烁着细碎的莹光。   他这是又想哭了?   褚月见怪异地端详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在脑海窜出这个念头,她能感觉他的情绪。   可分明之前也这样做过,他还没有这样大的反应。   不知想起了什么,褚月见的表情便淡了下去,眼角下拉时显得她乖巧又漠然。   哦,想起来了,那是在很久之前了,奉时雪还没有推翻褚氏,也没有将她囚在地牢中。   不愧是只给自己零分的人。   这样想着便觉得更加累了,连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但是饿了。   奉时雪没有刻意去猜她的想法,端着一旁的清粥转过身,想要喂她。   褚月见喜欢被人伺候着,见他动作,费力地爬起来,张口含住铜勺,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犹如林中小鹿乖巧得令人心软。   但她才刚咽下清淡的粥就变了脸,推开眼前的人伏在床上干呕。   原本尚且还有血色的脸,立即褪去所有的颜色,惨白得犹如白纸。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儿,总觉得心中太恶心了,吃一点东西都会想吐,做任何事都提不起精力,就连洗漱都需要奉时雪帮她。   她趴在床上泄气般地枕着手,推了推他手中的清粥,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不吃了。”语气软绵绵的。   黏稠的清粥全掀翻在奉时雪干净的衣袍上,然后被沁湿了,连同心一起。   奉时雪垂眸,看着什么都吐不出来,而干呕得面色透白的人,可怜得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   她的下巴更尖了,身形更瘦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生命即将流失的征兆,可她还是鲜活的,能笑,能说,还能骂他。   可唯独没有精力。   奉时雪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冷静地将碗搁在一旁,褪下了方才染脏了衣裳。   她一向喜欢干净的他,这些粥难吃得她的呕吐了,而他却沾了这么多令她厌恶的东西。   他自以为平静地换好了衣裳,却在系衣带的时候才发现,手指一直在抖,如今连一个完整的结都打不出来。   立在原地纠结了半响,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任由衣袍随意地散着,走过坐在她的身边。   他沉默着想她的想法,没有用蛊虫,却能同感着她的难受。   “薄情郎,我是不是怀孕了啊。”褚月见吐得两眼泪光,抬头将自己心里的话讲出来。   虽然以前奉时雪和自己说过不会怀孕,但是也不保证他是不是骗自己的。   这样莫名的呕吐,她真的很难不起疑心。   但眼前的人抿唇一言不发,端了一副清冷出尘的寡情模样。   褚月见还想要讲话,眼睛忽然被蒙上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抓住蒙眼的手,那轻柔的吻便落下了,带着喜欢的温柔和克制。   褚月见也就放弃了去拉他,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认真的和他交吻。   吻到她神智模糊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他似乎带着颤抖的声音。   “褚褚,喜欢我吗?”   褚月见一听喜了,这就是上赶着让她刷好感的,含住他的下唇含糊地开口:“不喜欢。”   感受到抱着的人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她弯眼一笑带着狡黠,翻身将人压住坐在他的腰上,准备翻身做主人。   垂下头时她这才看清了他的神情,比方才还要奇怪,眸光细碎着光。   他双眼中充斥的并非是情.欲的红,倒像是真的哭了。   好娇呀。   看着他这幅模样,褚月见心中一软,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缓缓地开口:“是爱,爱你呀。”   说完之后立即打开了系统,期待着系统的变化。   自打系统要求要数值持平后,那些数值就是实时更新了。   本以为这次和其他的时候没有不同,所以她打开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的0瞬间飙至了10。   褚月见欣喜地看着上面的数值,喜于色,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盛况。   原来是说喜欢没有用,爱才有用,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时常挂在嘴边的,这样说不定她早就回去了。   怀着欣喜,褚月见低下头看着身下的人,面色惨白,眉骨上的那颗痣越渐显得漂亮,像是一幅即将要碎开的画。   太勾人了,看着就很好欺负。   褚月见心潮澎湃,没有忍住低头咬上他的眉骨,小心翼翼地吻痣。   奉时雪闭上眼,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伸手将人抱紧,仔细感受到她的行为。   “雪雪,我好爱你啊。”耳边再次响起起了她的声音,那一声声的爱像是一把利刃,将他的心扎得满是血。   一句话都不是真的,字字句句都是透着虚假。   但他很喜欢,很喜欢,想听一辈子,想听生生世世。   “爱你。”她吻过喉结轻声地再次复说着,剩下的人颤抖得越渐厉害。   好感:70。   褚月见无意扫了一眼,眼中的骥息更明显了,所以不断的爱出自她的口中。   之前都是说的喜欢,现在说爱,他才给自己加好感,原来不是因为小气,而是自己没有找到方法。   说爱不值钱。这般想着,褚月见恨不得多长几张嘴说这些话。   终于等到了还差一点的时候,上面的数值却忽然停了下来,任她如何说爱都不再加一分。   正当褚月见满怀着失望时,身下的人才哑着嗓子开口。   “你方才说爱的那几刻钟,是为了想要离开,还是真的如所言这般爱我?”   奉时雪猩红的眼中浮现起雾蒙蒙,透白着没有血色的脸,带着任人可以欺辱的模样,以往的冷静平淡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悲戚萦绕。   他想要一个答案,所以自打她说爱时,也没有用蛊去感受过她的任何情绪,害怕所得非愿。   少时读过太多书了,所以养就了不喜怒于色的性子,做事沉稳有度,喜好禅悟。   但自从很多年前他在神殿遇见她之后,便很难参悟那些书了,只觉得晦涩难懂。   本是参不透,可观她不知因何而难受时,所以不得不参透。   放她离开吧。   这句话似埋下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种子,正以某种迅速的姿势盘根长大,撑得他感觉到难受。   有些不甘心,甚至还很怨怼,满心都是对她无情的嗔怨。   可她一声声轻飘飘的爱如雨砸来,冰凉的,但他身处在沙漠中,那即便是毒雨也甘之如饴。   “奉时雪,你怎么真的哭了?”褚月见还在品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观眼前人自眼中流下了泪。   她有些慌乱地抬手擦着,眼却被他蒙住了,蒙着眼的那双手满是寒意。   他无声地传达着恐惧和认输。   “褚褚……”   奉时雪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强行压抑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情绪,那悲悯的面容因隐忍而变得丑陋。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一丝丑陋的模样,想永远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   褚月见察觉到他现在的不对劲了,乖乖地闭眼坐着,静静地等着。   她乖得像是纤细柔弱的花。   奉时雪一眼不眨地看着,想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然后百年万年不忘。   良久,他表情冷静了下来,缓缓开了口:“回去吧。”   轻得像是风过无痕,隔着宿世再次被敲响的嗡嗡神音。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他想要她此生无忧亦无怖。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褚月见听不见了,眼前的不断涌入那些残缺的,恶心的,能将她完全割裂开回忆。   她的颦眉神情不安,躬身蜷成一团栽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奉时雪的衣领直至泛白。   “好难受啊。”她艰难地开口,不断地颤抖着。   “怎么办啊,好难受。”一声声传来,一声比一声强烈。   奉时雪跟着一起难受,一起颤抖。   那双本应该是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保护者的姿势用尽力气将她揽在怀里,共感着那些被她不断想要抛弃的感情。   难受和恶心一起纷沓而来,他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袭来,恶心得他呼吸急促。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为何她想要离开,一生无爱被弃像是刻进了魂魄,所以产生了逃避。   可他却想要将她拉回来,继续受着这样的磨难。   “我好难受啊。”她难受得神志不清,浑身冰凉,只能无意识述自己的难受。   可他能干嘛?   他什么也干不了,共感根本无法分担她的痛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烛光忽明忽灭地闪着,他脸上显出的痛楚忽然定格了,神情怔怔地落在她颤抖的唇上。   “回去吗?”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着。   褚月见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了,完全陷入那些记忆中。   他本就没有等她的回答,轻轻地吻了吻她冰凉的唇,带着缱绻刻骨的温柔。   “褚褚,我爱你,所以回去罢。”   那不再受压制的情绪,带着倾巢般灭顶之势而来,他亦无力承受,却还是强忍着冷静开口。   “不过百年而已,我等得,所以回去罢。”   青年弯下了向来不屈的腰,眼中的泪不断滚落,躬下了身将人抱紧,轻柔地吻着她苍白的脸。   放她走罢,不过百年而已,不过才百年……   褚月见抓着的手松开了,她也感受到了那些情绪,将记忆中那些令人不适的感觉冲淡了,尽管还是难受,但远比之前好得多。   也或许不是因为那些共感的情绪影响,而是因为有人说了爱,回勘往事浮沉,无人与她说过爱是成全。   安和公主说喜爱她,然后冷眼观她被按在水池中,褚息和说爱,可那些爱里充满了偏执的占有。   就连陈衍让也说过喜爱,但最后却化作一双无形的恶手,将她推向火海中。   无人救过她,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尝试自救。   所以她以为只要无爱那便能笑观他们,带着洋洋自得将这些人玩弄掌中,让那些伪装成人的面具破碎。   她以为的爱是自私,猜忌,妒忌,压迫,束缚,甚至是恐惧,颤栗。   就如同现在的奉时雪,他说了爱,所以矜傲散去,褪下了冷漠的外皮,不断恐惧,颤栗。   可这一刻她竟然不懂了,爱怎么能是这样的?   褚月见感觉自己有些困了,低下头,亲昵的以额蹭了蹭他的鼻尖。   “你很会悟道,不如念经书给我听好不好?”   让她也悟悟道罢,那些记忆真的太恶心了。   耳边响起了轻柔得像是在撒娇的声音,柔柔声平静传来,没有想象中的质问。   奉时雪那颗急躁不安的心,忽然就稳定了下来。   他面容无不是苍白之色,原本颤抖的手也因此而停止了,低声维持着冷静回应了她:“好。”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他观见她的苦难,所以自愿以身来渡。   徐徐传来的男声不断响起,褚月见这次终于可以安心睡下了。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菩提萨埵,依波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奉时雪缓缓停在这句上面,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生出了惑,开口复念:“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褚褚,我悟不透了,你能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我一个字都不懂了。”似生怕吵醒了刚睡着的人,但又抵御不住满心的惑意,语气很轻。   “褚褚,我不懂了。”   昏暗的光下映照着血色褪去,如同被摄魂般的脸,眉骨上的那颗痣暗淡无光。   他墨眸带着迷茫的被雾气笼罩,视线僵硬地落在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褚月见说他很会悟道,可如今他忽根本就参不透了,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所以起疑惑,想要人为他解惑。   床上躺着的人神情乖巧,纯粹得像是不谙世事的稚童。   她乖乖地握着自己的手,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但掌中握着的人冰凉,心口共感的蛊虫也停止了呼吸。   所以他没有办法心中无碍,所以无法不恐惧。   天边的响雷带着要打破天际的声音响来,将他脸上的魔怔打破了。   她走了,一句道别都没有。   真的太无情了。   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委屈,却还是不舍得恨她。   “褚褚。”奉时雪低头,冰凉的额头抵祗在她冰凉的额上,语气很轻很轻,轻得被雷声都遮掩住了。   “等等我好不好……”   可无情也罢,有情亦可,他偏爱她的每一面。   其实他方才是骗她的,他等不起百年,一息都等不了。   墙上的阿难破碎了,金箔一寸寸往下掉落。   顷刻,富丽堂皇的暗室变得陈旧起来,像是鎏金色的法相在凝聚,却早已经舍了菩提。   床上相拥的两人跟着一起褪色。   *   [系统:恭喜宿主兑换成功,系统即将脱离。]   褚月见睁开了眼,这次没有那些古色的建筑,亦无那跪坐在身旁的人,一切平静得像是她所做的南柯一梦。   她缓缓坐起来环顾着四周,低下头,身旁还放着亮起的手机。   上面有一张古风的人设图,图中的人五官尚且还没有画完,简单的勾勒了线,着了色。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目光被那眉骨上的红痣所吸引,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门口被轻轻敲响了,这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记忆渐渐归拢。   她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往下跑,来不及穿鞋,所以赤着脚跑到了门口。   可当她走到门口后,又有些不知所措了,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开门,眼前被雾气笼罩着。   万一,万一她的愿望不灵呢?   她神情呆呆地看着,眼前隔的虽是一扇门,却也是须臾的千万年。   门又响了。   但这次不是被敲响的,而是被按响了门铃,随着‘叮铃’的门铃声响起来,她的那颗心也跟着一起沉寂了。   他不会按。   褚月见立在门口伸手放在门把手上,眼中的泪忍不住往下掉,就像是泪腺失禁般她想要忍住,根本没有办法。   她后悔了,想要奉时雪,想要抱他,爱他。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这样执着的,可任她如何后悔,事已经成为了定局。   门再次敲响,相对前面两声带上了一丝急促。   烦死了!   褚月见红着眼拉开了门,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便被拉入了熟悉的怀抱。   凄厉的冷香像是无形的蚕丝将她裹成了蛹,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手却下意识地抱紧将脸埋进怀里。   “褚褚,我听见你在唤我了。”   奉时雪将怀中的人抱紧,心口空荡荡的那处被填平了,失去呼吸的蛊虫再次动了起来,无声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向他传达着清晰的爱。   她将他一起带来了,以后他将是她唯一的,割舍不掉的执念。   褚月见听见熟悉的声音,心跳狂乱,却又有一丝不合时宜的惊恐。   她慌张推开怀中的人,用力将人拉了进来,然后猛地关上了门。   外面有摄像头,他穿着这样的一身出现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可能会被抓去研究的。   要将他藏起来。   莫名的欢喜袭上心头,她兴奋得无言,拉着他就不想放开了,直到拉到客厅的沙发。   她将人推到上面就坐在他身上,动作亲昵地将人抱着,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眼中明媚的光溢出来了。   奉时雪仰头坐着揽腰抱着她。   褚月见也只是抱了一瞬间便松开来,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玉冠之貌,眉骨上的那颗红痣像是来渡世的男菩萨。   依旧是熟悉的慈悲面,但那双墨眸中不再压制那些情愫后,满是深情的潋滟华光,看一眼都觉得心颤腰酥。   “我以为我钻漏洞被它发现了。”褚月见雾气蔓延的眼中带着理直气壮的委屈,像是如往常一样的骄纵。   但奉时雪却知道她在害怕,在颤抖。   “你知道我许了什么吗?”她以额抵祗,神情认真。   他知道,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太贪心了,想要回来可又想不一个人,所以我许愿的时候便说,我不要一百个愿望了,只要一个,我想要弃掉那些记忆,带着我的爱一起回来。”   说到此处时,她嘴角上翘着,眸光明亮着,比那盛开的凌霄花还要娇艳。   我的爱。奉时雪唇齿无声缱绻着,最终化作了如湖心波澜动荡的笑。   他敛下眉眼,抬手将她眼角的湿润擦拭了,带着缱绻的轻柔,如是地道:“褚褚很聪明。”   简单的一句夸赞,褚月见的委屈全部都消失了,眯起了月牙般的眼。   她的嘴角的梨涡荡起像极了不谙世事,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呼吸延绵慢慢沉默了下来。   “可你知道吗?”她幽幽地开口:“倘若我不曾爱你,我们便此生不再见了。”   所以这也是她同自己打的一场赌,倘若她只是受着蛊虫而产生的短暂爱意,那便没有必要将他带回来了。   虚假的爱不长久,她想要的是朝朝暮暮,长长久久。   “不过,奉小雪呀,你太幸运了,获得了昭阳最尊贵的殿下最真挚的爱。”她弯着月牙般的眼,似以往一样恣睢睢。   她又在胡乱给自己改名了,但只要是她口中换出来的名字都真好听。   奉时雪轻声嗯了一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颈上,依旧还能感受到她如今的情绪,并非如表面这样沉寂,悸动着。   他很幸运被选择。   “幸得殿下怜爱。”他沉着嗓音缓缓开口,齿间流转的是缱绻的爱意,胸腔里的蛊虫同她一起悸动。   过了良久又听见她再次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柔柔的,带着不安:“我不是在做梦对吧。”   放在后背的手一顿,继而轻拍着,清冷如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暖意,将她隐藏的急躁不安安抚了。   “不是做梦。”语气带着笃定。   倘若是做梦,那他希望是自己,然后一睡不醒。   再三确认之后,她不安的心才缓缓归位,带着某种炫耀的意味拉着他起身,拉着他挨个认识屋子里的那些东西。   “这是冰箱、电脑……”   她的语气越渐上扬,似恰逢暖阳天的光折射在屋里,随处可见都是细小的颗粒,显得阳光又暖意。   奉时雪乖乖地听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润,眼眸中的光纯粹透彻。   忽然他就明白了,为何她一定要执着回来了。   这里才是她的家,她所喜欢且适应的地方。   “褚褚。”   “啊?”耳畔传来动情的声音,褚月见下意识侧头看去。   她撞进了浩瀚的绛河中,然后被至美的景色迷得七荤八素。   奉时雪轻声唤了眼前的人,看着眼前的人转过头,近在眼前的明媚使他忍不住,俯身虔诚地吻了他的神。   “自此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爱,我将至死不渝地爱着你,永不分离。”   巨大的落地窗旁相缠着两道身影,洒下的暖阳为此镀上了一场虚幻的光,泛着圣洁的暖意。   无人发现被随意搁在床上的手机自动亮了起来,里面那一副无脸画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或许有什么奇幻的东西离开了,然后去寻找下一个有缘人了。   炽热的阳光如同磅礴的感情一样,暖洋洋地照满了盛夏,他们平等地相爱着。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感谢的我宝贝们陪伴我走过两个多月的正文连载期!真的很幸福很幸福啊~   关于结局,其实我刚开始写了两个版本的,因为褚褚是古穿现,现再穿古,本来想让她留在故乡,但是雪雪太心疼她了,我想想还是让她带着雪雪一起突破次元吧。   这本书里面的爱尽头是成全,哪怕再是不舍,都会成全爱人心中所愿。   (开始计划双生子那一本了,人设:坚韧不拔小乖乖女宝vs高岭之花狐系哥哥+愉悦型恶劣狼系弟弟,也是双疯批,收藏就能看见高傲的兄弟两互相扯头花抢女宝,么么,继续搞雄竞!雄竞!)   接下来就是现上雪雪的一周目单独番外了。(注:女宝没有系统限制的时候很狠,当然是限制及的狠,某种事上欺负漂酿男孩子到因为欲求不满而两眼泪花,还就是不给他,真的很戳我的XP啊~)   超小声地说:男主控可能不太适合看这个番外,因为褚褚直接把雪雪‘欺负’得发疯了。   小提示,雪雪其实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对褚褚是一见钟情。两人互相一见钟情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