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7.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谁的天下》全集 作者:花想衣裳 谁的天下前奏陨尘 :1520:08-12-1319:05 “对不起……对不起……”一位倾世绝艳得无法用笔墨可以形容的女子,身袭白色长裙,凄楚地站在搁开神魔两界的交界处——如长河一般蜿蜒流畅的一里平铺曼珠沙华之间,目光没有焦距地望向苍穹的尽头,反复地道着谦语。 线断珠落的眼泪从她美丽的如黑宝石般璀璨夺目的清澈双眸中滴滴滑落,在两界不同的光色照耀中闪烁着既妖冶又圣洁的光泽。七瓣菱形朱砂向心莲慢慢的在她光洁的额前显现,直到完全燃烧开来。 时间到了! 曼妙的身体开始升腾起一缕缕朦胧薄烟,像是沸腾而起的水雾将她淡淡的围绕。她盈盈回眸,看着焦急伫立在神魔两界的那两个男人,那是她深爱的人呐…… 一位冷冽如严冬的寒冰; 一位温润如煦日的春风。 而她却…… “对不起,我很痛苦。你们在我心中的分量一样的,我不知道该爱你们谁多一点。如果有轮回,我愿意放弃我上神的身份将自己分成两半,来补偿我对你们欠下的难以弥补的情债……”她清澈莹亮的眸中柔情缱绻,尽是难舍难分,似要将他们深深铭刻近心的至深处。 慢慢地,薄雾越来越浓,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淡。 她含泪淡笑,凄婉绝美,世间万物,顷刻间黯然失色…… 音落瞬间,白雾撕裂碎散,而她亦随白雾一同,化风而去,消失在苍茫的宇宙中,只留下她残存的期望,在火红的曼珠沙华上方,孤独而又悲戚的哀鸣…… “不!!” 两道撕心裂肺的凄绝声响起,就她元神陨灭的瞬间,绝望悲恸划破神魔两界。 站在两侧那一黑一白的两位男子,不顾一切、发疯似地扑向女子刚站落的那处曼珠沙华,但当他们赶到时,手中抓住的仅仅只是那一缕残留的氤氲,孤寥的飘渺…… 曼珠沙华嗜血地割破他们的肌肤,鲜红随风溅开,腥甜弥漫。两界的力量混乱相斥,巨大的创痛在他们的身上无尽蔓延。 然而,那一切怎么能比得上内心的悲痛? 她找他们来此,就是为了这次狠心地诀别? 她好狠的心……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男子彼此望着自己手中的空空无几,忍住着这场变故带来的心殇,痛苦地紧闭上双眼,把伤痛徒留在黑暗之中,艰难地默默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她。 但是…… 她就这样离开了他? 他不允许!不允许! 没有她的世界,他也绝不独活! 琤玥,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将你找到…… “轰隆隆!”一声巨响响彻寰宇。 紧接着,九天之上瞬间地动山摇,众神为之颤栗。这毫无征兆的猛烈变动,不止震惊了整个天界,连魔界也受到了严重殃及。 站在寰宇之上的主神看着九界这场破坏性的动荡,心中不禁一颤,能产生这番规模的迹动无疑是神、魔两界的那两位上神在曼珠沙华的中央自毁元神、追随着琤玥而去时,霎那间爆发的毁灭扭曲了交界处那两股交织彼复、相斥却又平和的力量,致使两股力量从最中央产生了对峙攻击,向四周爆裂蔓延开来的结果。 唉!主神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遥望脚下的银河,目光凝视着群星璀璨一隅。 帝姬星在消迹千年之后,即将再次降临世上。只是,这次追随而去化为将星的两人,不知会对她产生怎样的影响。 主神金色的双瞳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忧虑。 这一切是旧的孽缘未遂还是新的希望开始? 当琤玥的额间再度浮现七瓣莲花时,到那时,是女神觉醒欣兴天下还是修罗回魔屠灭苍生? 谁的天下前奏起始(楔子) :2243:08-09-2723:05 月舞清风,淡淡的花香阵阵,弥散在初春寂寥的深夜。透过层迭的樱花林,一阵低吟圆润的旋律悠扬深远的盘霄于天际。原本古朴浑雅的曲调却硬是被弹琴的人奏出几分苦苦的悲愁,与宫中正在张灯结彩的的喜气洋洋极不相符。 明日,晨曦初起,就是她与司徒皓大婚的日子。是该高兴的呀。司徒皓,一个爱她至深、解她心扉的男子;一个温文尔雅陪伴她多年的男子;一个……最重要的,他是她爱着的男子。但是为什么,在这个理当开心的时候,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琤玥一袭白衣,孤傲且优雅地倚在苑中那白玉石椅上心思飘渺的、一遍遍的弹奏着断尘。 断尘,是那个人送与的礼物,亲手雕做,冰玉燕尾琴。这一味冰玉是他在那苦寒之地苦苦寻觅三月,在一断崖上发现。 冰玉在玉的世界里是一种千年罕见的玉石,由寒冰凌结而成,经过千年的洗礼而形成,却也极奇易碎。为使冰玉完整无缺,他小心地挖凿,丝毫不能用一点武力。 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温柔,惟恐她丝丝委屈。 唉,一切,只是当时已枉然。 随着一曲终了,陪在琤玥身边的宫女们从沉浸在那使人忘记今昔何夕的天籁中醒来,抬头猛然发现此刻已月上梢头。虽说现在已是初春,但冬的冷还没完全过去,主子此刻身着淡薄,千金贵体怎能抵挡沁人晚风的侵袭。再说,她们的主子明天即将大婚,在这个关键时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陛下怪罪下来他们可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呀。 “公主,起风了,奴婢伺候您回宫吧。”说着,璇玑将手中的披风轻轻披在琤玥身上,替她拢了拢身后如丝绸般的倾泻直下的发。 琤玥收回心神,手缓缓抚上琴旋,淡淡说道:“你们先回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月凉如水,今春的温暖迟迟不肯到来,收拢肩上的蝉丝披风,她抬头迎向浩瀚星空,月光毫不隐藏地将她令人摒吸容颜呈现出来。 以他的脾性今夜应该会来吧,作一个了结。琤玥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向樱花林的更深处走去…… 琤玥,大唐的镇国公主,一个有着绝世美貌和惊人智慧的女子。她的一生充满着传奇,是上苍特别的恩赐和眷顾,也是皇帝手中格外宝贝的宠儿。多年的沙场生涯磨去了她与身具来的轻狂傲慢,练就今日冰冷沉稳。无懈可击的智慧给她带来赫赫战功,赢得镇国称号,让她在芸芸王孙贵族中脱颖而出,也得到全朝上下一致推崇,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里赢得极大的威望和极高的地位。如果没有那场变故,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她或许依旧清冷无痕,淡漠沉静。 独望夜空,深邃如墨,群星光芒暗敛,出奇的让人心沉静。琤玥在这片深远中警惕稍松,忽略了远处一道流星般急速滑过的黑影,轻静无声。 幽幽一叹,道不尽心中万千惆怅。 该回宫了。琤玥转身,蓦然发现一个黑影离她只有几步之距。身后有人,她居然没发现!琤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待到看清眼前的景象,使她冷冷地倒吸了口寒气。 突现在她眼前的是那把如此熟悉的噬血!剑直指咽喉,在月光影濯下,剑峰折射出的寒光泛着浸肤噬骨的冷,通体无可言表的杀气,凛冽而磅礴,如同它的主人。 “你终于来了。”琤玥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脸上努力扯出一抹清澄的笑靥,想在他眼中印下她的容颜,在他心底留下她最后的笑——只为他展颜的无邪的笑。 看着眼前魂牵梦萦的女子,萧月仇痛彻心扉。是恨与爱的纠结。这个女子他曾爱至灵魂,为何她要骗他?为何要另投别人的怀抱? “我来杀你!”冷冷的语言除却冰冽再无其他,犹如耸入云巅永不融化的冰峰。萧月仇俊朗的脸上雪飘万里,写满了强烈的恨与杀意,覆盖了他所有的情感,更忽略了那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笑颜和身前女子眼眸深处的决绝。 没有多余的语言,动作疾速、利落。刹那间,满园樱花花瓣缤纷散落,宛如一场盛大的樱花雨,铺显着最后的芳华,绝美而凄戚。 四周骤然沉寂,只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是血!是血溅在剑上,滴在樱花上的声音……噬血一剑就刺进了琤玥温暖的胸膛,没有痛楚,有的只是刺骨的寒,寒的如此撕心裂肺。 她为什么不躲?以她的武功修为,躲开这一剑的攻击对于她来说是何其的轻松。 萧月仇心中的愕然被琤玥洞悉。她清澈的眼中带着痴望,目光开始迷离虚无:“只有这样……才能够……” 她强忍住胸中最后一口尚未散乱的真气,拼命抬起逐渐沉重的手,想再次触摸到萧月仇的脸颊。这个她爱的男子呵…… 可惜,差一点点,就在离那熟悉的温度一点点的地方,胸腔汹涌而上的血气最终冲破压制的边缘倾吐而出,无情的摧毁了她最后的愿望。 噬血剑毫无怜惜、不带任何感情地从身体中抽离。琤玥再也没气力支撑破絮沉重的身体,宛如那株开败的清莲缓缓地朝身后的大地径直倒去。 一滴泪,自眼角溢出,晶莹璀璨,随着风孤零飘散……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花花:这个,那个,亲亲们表打我!!花花还是说,这只是插叙的开始,不是结局,结局还早还早呢~~~~~花花要票票啊,票票~~~~花花最近在大修前面的文,希望能给各位亲亲带来更好的阅读享受(^__^)嘻嘻……最后的男主,花花可要根据大家的反映来定哟,嘿嘿~~~~ 花花走之前,亲亲我家的众亲们,么么~~~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一章请君入瓮 :2529:08-09-2721:05 “将军,一切部署妥当,屈酉已正如你所料的那样正往后山退去。” “很好。”冰冷简短的回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释怀打破了帐篷中因长久紧张凝结成的寂静,一种令人窒息的静。 司徒皓拂去了额前的沁出的薄薄冷汗,摇着手中的羽扇,抬头与位于右边几案上品茗的白衣少年相视一笑,两人彼此都终得以长长的舒了一口郁结在已久心中的气。 赌赢了!是的,确实是赌。 他们这次的对手是南国近年新晋的后起之秀--屈酉,他文韬武略,善于排兵布阵,短短时间之内就稳坐南国第一战将的交椅,素有着“小诸葛”的敬称。镇国军与屈酉率领的军队交锋数次,双方均没占到多少便宜。长久的对峙在今日终成为白热化的焦灼之态,誓要将成败揭晓。 然而以目前的形式,大唐要想赢这场仗,就势必要把屈酉引入那片后山。只是屈酉为人很是小心谨慎,后山实属兵家禁地,但是如果南国想要快速打破牵制的局势,直闯后山是最佳的办法。只是他会如此做吗?然而,镇国军主帅几经寻思后决定赌上一局,赌他会弃平原走山谷。 由于双方在这一仗的交锋上都将倾其兵力孤注一掷,所以这一仗便成为此役最为关键的一环,成败在此一举。要是输了,所有的努力将前功尽弃,多年来的心血和众多将士的牺牲也全都白费。也难怪几位袍泽之前对他们的想法如此反对,宁愿违背“宁可战死也不撤退”的原则,一致决定退回到平壤等待下个时机再做反扑。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主帐中的少年力排众异,态势坚决的支持司徒皓的分析,将兵力尽数掩伏在山谷,并对拟定的引诱计划再进行更细致的修改,使之完美的无懈可击,把屈酉有可能怀疑的地方一一清除。 可是就算是再精细的谋略,在这种没有十分把握的前提下进行,也让人不由得摒住呼吸、捏着冷汗,谨慎入微的看事态的进行。要是真被屈酉识破了,那后果…… 现在回想起来,司徒皓还有着后怕…… “可我们赢了不是吗?”仿佛看穿了司徒皓心中所想,白衣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几案上的地形图中抬起头来,迎上司徒皓的深邃明耀的瑜玉双瞳,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面具下的眼里闪过一抹也只有司徒皓才能察觉的放松。 少年起身利落地换上甲胄,走到司徒皓身边,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好似安抚他紧张的情绪,说道:“皓,走吧。我们去迎接屈酉最后的夕阳。”话完,人已在帐篷外。 最后的夕阳?司徒皓望着前处少年英姿飒爽的背影心疼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她才能褪下那身厚重的戎装,无忧地度过该属于她的人生。 司徒皓心中所挂念的人正是前方掣马驰向山谷、坐镇这次远征的主帅,大唐年轻的镇国公主琤玥。 司徒皓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尊贵的公主应该像雍华的牡丹生活在皇宫中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不该让杀戮和血腥磨去她精彩的年华,时时刻刻都活在随时有可能丧命的危险中。 记得第一次随父亲出征沙场,他才十六岁。也就是那一次他见到了这个让他记挂一生的女子。那时的琤玥刚年满十二,还未及豆蔻已是倾城之貌,只是那俏丽的脸上是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冷静淡漠,特别是那双眼清澈无痕带着冰峭的沁凉。她就那般沉着的坐在帐中,淡定的捧着一本兵书和当时身为右将军的李靖交谈,提出的建议让闻者叹为观止。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让他称奇的女孩儿居然是一位公主!是李世民的掌上明珠。在她执拗的坚持下,李世民顶着太上皇和皇后的压力,才极度无奈的答应其随军出征,跟在司徒将军帐中学习。 但是琤玥的容颜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她的出现引起军中将士一番骚动,大家全都惊艳在她的绝色之中,浑然忘我,久久的不能自已,对军营造成不小的不便。 渴望翱翔天际的琤玥不甘因此受到李世民的斥责而返回如牢笼般死气沉沉的皇宫,为了能学习到她心中梦寐以求的沙场经验,琤玥与司徒皓合计,作了一副能遮住鼻子以上容颜的精致面具,再换上一身中性衣衫掩藏她婀娜的身姿。久而久之,大家也慢慢淡忘了军营中琤玥公主的绝世容貌。 年岁易逝,多年的变换,琤玥早已抹去当年跟在司徒老将军帐下学习的生涩。而她的美丽在沙场生涯出落得更加让天地都为之黯然,冰冷淡漠也随着与日俱增。由于在战场上,她的睿智与谋略融合得更加炉火纯青,得心应手,为她赢得辉煌功勋,这一切早就压制住了她容颜的强烈。 由于长年带着面具的关系,军中的旧部兄弟也只依稀记得自家的公主主帅美得袭人,才参军不久的更是私底下好奇主帅神秘面具下的真实模样,对他面具下的传闻也众说纷纭。当然,除了司徒皓那个不怕死的家伙外,没有一个人敢打主帅面具下的主意。 几年漫长的军旅生活中只有司徒皓一个人见证着琤玥容颜的升华,从十六岁那年见到琤玥起,到她第一次另举旗帜独自领军打仗,再到现在他们坐镇所向披靡镇国军,司徒皓一直追随着琤玥。在见证琤玥的同时,自己也逐渐洗礼成一个伟岸俊美的男子。他的才华和统兵的能力在那个人才济济的王朝也是属于凤毛麟角,和琤玥几乎不分伯仲。大家都在揣测如果他们两个对峙,不知谁会胜算大些,能知道的只能是那结果必是相当惨烈。 即使司徒皓才华横溢却甘心把自己抑在琤玥的光芒之下,为的只求可以随时看见她,在她危难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在她身边,只要她愿意,他将毫不保留的给她坚实的肩膀依靠。 陪伴她的行军生涯已过去六年了,他心系的琤玥早已迈过适婚年龄,太上皇和皇后心急如焚,垂涎大唐六公主驸马之位的王孙贵胄、邻国王子都可以排满中国版图。原本想放任琤玥自由选择驸马的李世民眼见几度春去秋来,驸马之事依旧杳无音讯。高高在上的他也纡尊降贵不知多少次的暗示明说,要她早日找个驸马,了却他们心里最大的愿望。司徒皓那位当皇妃的表姐前几日也在给他的家书中提到,宫中最小的长宁公主下月就要出阁。太上皇终于按赖不住心急,要在他们这次南国一役后撮合他与琤玥的婚事。 司徒皓深知琤玥的脾气,冷傲如她,强硬如她,只要她不愿意没人能够勉强她不愿做的事。虽然他了解琤玥心思至深,可长年累月冰封清冽的她,内心情感世界却依旧飘渺迷离,叫人无法真正的猜透。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她累的时候,等待他真正进驻她心的时候,应该会有那个时候的……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三章南王韩炎 :1878:08-09-2916:05 天空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割裂了一大道深重的口子,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浸染了整片的苍穹,红得妖艳,红得血腥。乌鸦在枯藤上一阵阵戚戚的哀号,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正在作最后的酝酿。 琤玥抬头看了看即将滑至对面山头的落日,清冽的双眸里蕴育的冰凛与杀意越来越浓,嘴角弯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冷冷的,除了司徒皓外,身边的几位副将无不感到背脊阵阵发凉。 “将军,是否……”没等罗毅把话说完,琤玥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示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屈酉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但以他的个性是宁可战死也决不会投降我大唐,那么本帅就成全他死在沙场的心愿。”低头鸟瞰山谷下方即将被全面包围的屈酉大军,琤玥淡淡地叹了口气,为这个汉子感到惋惜。 时间到了,只见琤玥从剑鞘中抽出灵犀剑笔直的高高举起,在血色残阳的光泽下,剑尖闪耀起银白的光点,璀璨夺目,就像夜晚给旅人引航的北极星一样,此刻也正要给众将士指引战斗的开始。 忽地,剑由上至下的急速而至,在半空中划下了一个耀眼的美丽弧形。刹那间,呐喊声、马蹄声顷刻漫天响起,撕扯开黑夜来临前的沉静。停止了数天的血腥又在这个山谷中开始飞溅起来,挥舞着死亡的气息。 屈酉不置信地看着从山顶上和丛林中倾巢而出的镇国军士,不敢相信他的博弈居然会被对方提前破晓,居然还是被设计的引诱进入山谷。进入这山谷,他屈酉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排除会有中圈套的可能,但是要想扭转局势也势必要兵器险招,选择弃左边的平原阔路而走右边这山谷赌的就是唐军不会在布满毒草荆棘的山顶和遍地是迷雾沼泽的丛林设下埋伏,最关键的是只要渡过了这短短、只有一点路程的山谷,那唐军就完了。 可是,看着眼前的情形,虽然他内心难以接受这是真的,清楚的、无情的证明他屈酉输了,出道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而且输得很彻底。交手后才知道,大唐的镇国公主闻名不如见面,主公与他确实轻敌了,招致这样的失败。 屈酉看着已去的大势,仰天狂笑,悲壮的迎接着四面射来的箭,心有不甘的含恨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真是个汉子,宁愿站着死,也不倒地。”“可惜了。走吧,马上就到南国王殿了。皓。” 屈酉已死,南国在关键一战中损失惨重,再加上无人可比屈酉,琤玥率领的镇国大军势如破竹,直捣南国王殿。 “陛下,大唐军队已经破城,现正往王宫而来,还请陛下随微臣走吧,以图东山再起。”身为南国宰相的韩穆在王宫正殿上极力劝戒南国皇帝,希望能带他离开,保住皇帝的性命,不负先帝所托。不管日后能不能东山再起,他韩穆也定会竭尽所能。但是韩穆实在想不明白他的陛下为何要挑起这场本可不必发生的战争。 “本王不会走!”王座上的男子低沉的开口道,威严而镇定,带着深重的不死心。是的,他是不会走的,他挑起这场战争就是为了大唐的六公主琤玥。自从三年前在大唐皇帝的生宴上看见琤玥公主,就被她当时的绝代风华所震撼。 那时,她娉婷的盈盈走来,高贵而清雅,一袭镶有金丝的银色长裙乍看起来简约素朴,但裙摆和袖摆处暗织着翱翔的隐龙,不显山露水的展示着她超然的尊贵和在皇朝中不可小觑的地位,除却了冷傲冰冽,没有丝毫因持宠而傲慢。在芸芸貌美娇俏的公主中,仿佛是群花斗艳中一枝远离喧闹、不问尘事的清莲,就似她放置臂弯中的那一捧,那样的淡雅脱俗。那样的可人儿,怎能不让人怦然心动、不让人垂涎。 他一定要得到她! 哪知他的求婚竟被琤玥公主当面不留余地的拒绝!他乃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有什么,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对他言听计从、巧笑魅颜,这个丫头居然让他在皇宴上当着那么多的人颜面扫地。这更加强了他要她的欲望:他一定要得到她,不惜任何代价,扳回他的颜面。 在那次皇宴之后回到南国,这三年来他招兵买马,拓展疆土,几乎成为大唐最大的对手,所做的一切要的不过就是把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的主人收进他的后宫。 三年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时时在他眼前不断浮现,要得到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犹如焚心锥骨般难受。每次向唐皇提出联姻都被打了回票,他不死心,最后决定掀起这场战争,凭借一代奇才屈酉和麾下各猛将成功地将大唐其他将领击退,迫使已得镇国封号的琤玥亲自挂帅出征。他要她亲眼看见他的强大,若是赢了,他要她在他脚下臣服;若是输了……他也要再次见到她那张脸。据说,她出落得更加倾世绝艳了。 琤玥公主啊…… 修文比写文更让我痛苦!!花花头好痛啊!!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四章梦醒之时,死于花下 :2648:08-10-0401:05 南国国王韩炎负手站在大殿的楼台边上,抬头静静地看着王殿外、浩瀚广辽夜空中的那一轮皎月,月中泛着一层血色,这是透露着他的失败吗? 半个时辰前,王宫大门已被镇国军攻破,宫内兵戎相见的声音也呼啸着越来越近。算算时间,琤玥公主应该快到王殿了吧。 韩炎转过身,回头扫视了大殿。所有的人都走了,殿内空旷寂寥,毫无生气的透着死前的宁静,只有他一人还在等待。是的,他在等待,等待琤玥的到来。 韩炎笑了笑,粗犷的脸上充满了期待。三年了,她终于来了,而结果是他今夜将倒在她的剑下。 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韩炎不禁狂笑起来,内心深处无望的凄绝却无法释发。 “南王好兴致。”伴随着一声清冽幽寒的声音飘然而至,“砰”的一声,紧闭的大殿的门洞开,是内力所致。那说话的声音,虽时隔三年,却依旧熟悉得难以忘怀,如同昨日的耳边萦绕,是琤玥公主! 韩炎面向声音的来源,带着他如故的狂傲,迎接他盼望已久的佳人,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他也甘之如饴。 此时的琤玥一身银色甲胄,凛然而威严,沾染在银白色衣袍上的滴滴血渍像寒夜中绽放的玫瑰。手中的灵犀剑还残留着鲜活的血腥,剑锋因月光折射起的耀眼星芒泛着浓烈的腾腾杀气。 韩炎静静地看着神往的琤玥,半张面具掩住了她绝美的容颜,从容沉稳地抽出腰间的宝剑,说道:“琤玥公主,你要取本王的性命至少还是拿出能配的上让本王死的武器吧。” 琤玥瞥了眼手中的灵犀,再看看站在王座下方那处心积虑要自己出现的南王,一抹诡谲的笑在嘴角冷冷绽现。既然他想要死的没有全尸…… 琤玥丢开手中的灵犀,伸手猛地扯下从左肩缠绕到腰身、平时拿来做装饰用的血之藤刺。 “唰~~~~”血之藤刺刚离身,顷刻间,阴森鬼魅的气流满天席地的突卷而来,澎湃地充斥着整个大殿。就连镶嵌在大殿石柱上的夜明珠也瞬间黯失光亮。 血之藤刺是琤玥隐藏于身的鞭子,只是用于杀死王或者极其尊贵的人的武器。此鞭遍体生有倒刺,散发黑色邪气。传说打斗之时如巨蟒将敌人缠住,倒刺嵌入敌人体内,吸食其血肉。据说鞭子呈血红色是因为只有被称为“高贵的血液”才有荣幸沾染在其上,而见识到过此鞭子厉害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死得像被人斩成一块一块,样子很是恐怖。在隐晦如霜的月光之下,血之藤刺流动着诡异的灵光,静待着扑向敌人的时机。 “出手吧!”南王率先打破片刻的沉静,以迅猛之势直向琤玥面门攻来,凶狠果敢是他一贯的作风。南王韩炎虽然平时奢侈淫逸,但他的身手很是了得,多年的宫廷生活并没荒废他超卓的武功。 霎那间,只见剑光纷飞,大殿盛露着决斗的气场。殊不知,对战的两人已在肉眼所不及的情形下已经交手已过百数回合。 “砰”,交兵的两人暂时由武器交接对峙时迸发出的内力所震开,各弹至大殿两边,大理石地面由于两人脚底因内力震开所滑动引起的磨镲而产生了两行深深的沟壑。 琤玥虽说对这次的单独交战报有信心,对南王的武功身底也有所了解,但还是在他强劲的攻势下受到创伤,嘴角滑出一缕殷红的血。 看来,光这样用血之藤刺是不可能打败眼前这位男人了。 在琤玥心中暗自琢磨的时候,韩炎也有所思量。 经过刚才的交手,韩炎内伤严重,看来传说中的血之藤刺确实名不虚传。平日里只是耳有传闻,今日领教才悟出个中厉害。但是,那鞭子……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再这样耗下去,自己定会逐渐趋于劣势。韩炎掂量着自己的伤势,也深知今天能从这大殿走出去的人绝不可能会是自己,当下决定将所有气力都归于剑尖,直向那碍眼的锁住佳人容颜的半张面具攻去,即使是死,他也要达到自己的心愿! 笃定信念的韩炎以全力持剑刺去。琤玥感知剑端的强烈攻势,下意识挥鞭而去,血之藤刺就像一条蛇一样紧紧缠住了韩炎持剑的右手,而剑尖只离琤玥面门仅一步之遥。而剑的杀意也似乎因韩炎的手被缠住而失去了本该有的气焰。 “只是这样吗?琤玥公主。”韩炎盯着琤玥面具下清冽深邃的双眸,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忽的,韩炎居然轻松地丢掉手中的剑,反手扯住琤玥手中的鞭子,往自己这边使劲的拽着,毫不在意鞭上荆棘般的倒钩深扎进他的血肉,不是很费力地一点一点的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 琤玥看出韩炎此举的意图,纯粹比力道她不可能敌得过韩炎,看着眼前的情况,能逆转形势的只有…… “看来本宫是要让阁下开开眼界了。”琤玥冷冷看着韩炎的戏谑,眼中的神色如黄泉幽冥般森冷阴戾,猛地一转鞭子的手柄,电光火石间,血之藤刺两侧象被什么利器割开,里面硬生生的迸出削铁如泥的双峰刀刃。韩炎的右手瞬间支离破碎。 在巨痛的刹那,韩炎使出一直聚存在左手的力道向琤玥的面具攻去。这时琤玥才知道自己大意了。原来韩炎假意用右手持剑作出强大攻势,其真正的冲击早已在左手手掌中暗暗聚积。 琤玥快速挥鞭抽离韩炎右臂,与此同时,她适机控制力道让鞭尾在他脖子上扫了一记。 而这时的韩炎才看清楚琤玥手中的武器,那哪还有鞭子的存在,分明是一把双面都开刃的锋利软剑! 一阵风过,琤玥的一缕青丝轻轻触碰到剑刃,立刻断落下来,其锋利程度不言而喻。原来这才是血之藤刺的真实面目。 韩炎被扫过的脖子漫漫的溢出一圈圈的血液,越流越多,越流越猛,突然间,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分崩支解!他的头正在离开他的身体!他不相信! 就在他头落地的瞬间,琤玥的面具终究抵不过韩炎用尽生命的冲击,粉碎了。 在银华高洁之下,朦影绰约之间,韩炎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琤玥那张他渴望已久的琼姿玉颜,如果说三年前她已然是倾国倾城,那现在的她又该用怎样的笔墨来形容?世间有如此旷世绝艳的女子,他就是死也心甘…… 南国已灭,安抚好城中百姓,琤玥开始率大军返回唐土。远征这么久,军中兄弟也应是很想家了吧。 在南国王廷残垣断墙的一端,一位黑衣的男子翘着腿悠闲地坐在城墙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森然阴厉地凝目看着渐行渐远的镇国大军。他周身散发的严寒仿似二月霜冻,和此时黄昏的残阳余辉相互映衬,令人不寒而栗。 “镇国将军……”那个男子吐出了口中的草根,动作潇洒,脸上隐隐的浮出诡秘而凛冽的笑,朝着极远处领军的琤玥沉声道,“会见面的。” 与此同时,琤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五章沐月温泉 :2014:08-10-0421:47:05 “天黑了,我们在此扎营吧。” “好。”琤玥抬头看了看的天色,酉时已过,策马疾驰的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都疲惫,而以周围的环境来看也没有什么危险可言。琤玥于是按照司徒皓的请示吩咐大军今日就在此扎营休息,明早再赶路回长安。 命令下达之后,琤玥心里还是有点纳闷,司徒皓为何要特地将军队选在此处安营,翻过这个山头到下面的平原扎营岂不更好? “呵呵,我不就是看兄弟们都累了吗。”司徒皓看出琤玥心中的疑惑,摇着手中的羽扇,潇洒地踱到她身边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真的只是这样吗?琤玥分明在司徒皓明镜的眼中捕获到一丝急闪而过的狡讦光泽。 事情绝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那小子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入夜时分,周遭开始归依宁静,军里的将士也慢慢进入休眠状态。司徒皓轻手轻脚的地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潜到琤玥休息的主帐幔帘前,想偷溜进去唤醒琤玥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就是为着不辜负这份惊喜,他才故意挑选大营按扎在此。 “进来吧,不要在门口傻站了。”一声清脆且低缓的声音从帐里响起,如微风振箫般清啭,这说明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睡下。 司徒皓有些惆怅的微微叹了口气,想来他们已太过了解,稍有不寻常的动作在顷刻间便会被对方洞悉,想要再度重温亲自去床边叫她起来还成为了一种回忆,记不得上一次唤她起床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感觉过了好多年了。罢了,虽然没能成功唤她起床,不过待会的这个惊喜肯定不会挨佳人的白眼,呵呵~~~~想到此,司徒皓不禁有点傻笑不已。 “你来这儿就是为在我门口站着发傻的吗?”帐内声音再度响起,司徒皓拉回游离太虚的思绪,掀起门帘迈脚走进去。他来此可不是为了在门口吹风发傻的。不过,呵呵…… “玥儿,你怎么没睡呀?”司徒皓缓步走到帐中的案几边挨着琤玥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游哉的喝着,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 “等你呀。”这小子还在这里明知故问。琤玥伸手夺过司徒皓手里已喝完水的茶杯,放在案几的另一头,微微挑了挑柳眉,戏谑的玩笑道,“说吧,你故意把大军按扎在这里作什么?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说完,琤玥很自然地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下司徒皓的额头。只有在司徒皓的面前,这个和她一同成长的男子面前,琤玥才会收起冰冷,表露出她身为女儿娇媚温婉的一面。 “玥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司徒皓伸手顺势握住琤玥的纤纤柔荑,起身牵着她往外走去。 琤玥无可奈何地轻摇螓首,乖巧的任由他拉着,像做贼似的轻轻离开营地,怀揣着好奇看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说来也真的好笑,他们两个一个是堂堂镇国大军的主帅、一个是副帅兼军师,居然离开自己的地方还要偷偷摸摸的。 司徒皓牵出自己的爱骑“啸风”和琤玥的“追影”,两人利落的翻身而上,由司徒皓领路,策马向山头奔去,速度快得像是在御风而行。 约莫奔驰了一会儿,前面的司徒皓勒马停步,琤玥缓下马速小跑步的踱到司徒皓身边,狂风掠彻耳边猎猎的呼啸声也随之消顿。 “玥儿,看!”司徒皓抬手指向前方说道。 琤玥撩了撩散于额前的乱发,顺着他拿着马鞭的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一片茂密的针树林豁然出现在眼前,而真正奇异的是在这样的山巅顶端,针树林围着的湖水居然冒着轻烟。 是温泉! 那么这里曾经必然是个火山口。但火山已然死寂,树林居然是寒带才有的针树林,这口湖确实实在没有理由仍是温的。 司徒皓牵她下马,她好奇地走近湖水,跪坐在一旁,掬起一捧清泉----是温的!水的温度驱走了这初秋的薄寒。它真的是温泉!琤玥抬头惊喜地望着身边一直含笑的司徒皓,面具下的双眸仿佛在询问他为何知道这个地方。 “出征时偶然发现的,想给你个惊喜。”司徒皓蹲下身来,轻手摘下琤玥脸上的面具,让她的美在这月夜的晕染中安静的呈现出来,耐心地解释,“行军这么长时间,你好像没有什么机会好好洗过。” 司徒皓的话让琤玥脸上浮过一抹晕红,她明白他带他来的用意,也真亏他想得到。出军在外,她毕竟是女子,不可能学将士们跳下溪水沐浴,只能在极少的情况下才有条件的单独沐浴,但这种条件实在少的可怜,平时只能随意用水抹抹。换句话说,这池温泉引起了琤玥极度的渴望。 “我到那边去替你把风。”说完,司徒皓起身闲雅地走到琤玥看不见的远处,找了块光滑的石头背靠着一棵大树悠然自在的坐下。他们两者间的距离虽然不是很近,但是以他的功力,要是临时有什么事突发,他还是能够在瞬间到达那湖边。 于是,他随手扯了一支野草咬在口中,一脚屈着,一脚平伸,双手横胸,开始闭目养神。 花花:节日快结束了,好想继续玩。又要开始码字了,苦。这是玩疯了的代价吗555555 话说亲亲们国庆玩得怎样啊?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六章初见(上) :1589:08-10-0818:05 琤玥举目望着远处的司徒皓,他的身影已在暗处成为微小的黑点,再巡望四周,一切宁静似一潭死水般,她能感觉到的方圆两里之内,除了远处闭目养神、为她防卫的司徒皓以外,没有任何的迹动。 琤玥放下矜持与戒备,慢慢的,取下头盔,解开发髻,如绢长发垂在地上,然后一一解开衣物,步下温泉。 哇~~~确实太舒服了! 泡在温暖泉水中的琤玥抬头仰望星空,浩瀚的月夜还有着暖意盎然的泉,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恍惚间她像是依旧置身自己瀚汋宫中的浓华池,在池中探寻天际,并没有出征南国,一切只是她闭眼间的一个梦而已。 温泉的泉水似乎有着神奇的能力,驱走了一天行军来的疲劳,湿润的气氲逐渐刺激舒展的神经,使人慢慢开始迷糊起来。 一阵凉风徐徐吹来,吹动琤玥额前秀发,与她嬉戏缠绵着。琤玥禁不住泛起一脸笑靥,所有冰冷的气质瞬间瓦解,抬高脸让秋风深情拂过……又是一阵凉风袭过,却不似先前的轻柔,带着细末的凛劲。速度快如疾风,悄然轻如羽毛般的降落,一个黑影落在琤玥身后。萧月仇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是仙女吗?他见到了仙女了吗? 在一片针树林环抱中,在水雾缭绕中,月光透过树的枝叶,一束一束地投射在露出水面的她的身上,与她肩上手臂上的晶莹的水珠幻化成七彩的虹光,将她白皙绝美的玉容照出了半透明且粉嫩的色泽。世间竟然有如此纤尘不染的绝色!就在萧月仇还沉浸在那乍见时的震撼中,琤玥凭她不凡的身手敏锐的觉察到有一股沉淀的存在突兀地介入了她所能感受的天地中,扰乱了气流平和的波动,风中荡着不安的气息。 有人!她的后方有人! 不似司徒皓那令人心安的暖意,而是一股强烈得令人窒息的寒冷。即使是浸泡在温暖的泉里,琤玥全身上下被那股后方的冷激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那是习武之人敏锐的第六感。 突如其来的介入,引起了琤玥高度的警惕。她倏地正色转身,直视着危险存在的方向,先前脸上的柔媚温婉瞬间被冰冽清冷所替代。在不大的泉岸上的另一边,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被茂密的树枝隐去一半的阴影,一切的隐患来自于他。 琤玥暗暗咽了口冷气,整个人下意识地不着痕迹的往身后放着衣衫的岸边依靠,同时也与危险拉开一点的距离。此人武功了得,不然,她怎么可能在她方圆两里之内察觉不到丝毫他介入的动静。 这个人是谁? 月亮仿佛看出琤玥心中所想,光线忽地轻微一转,暴露了愣于暗处的萧月仇。 好冷的一张脸!这是琤玥看见此人后的第一反应。此人约摸二十六、七岁左右,俊朗森冷,好看的五官与轮廓像是用刀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般,完美却僵硬不柔和。弧形优美的一双薄唇紧抿着,显示这个眼前男人不喜言辞,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清冷深邃的眼显示主人的刚强不屈和高深的武功修为。这个男人的俊美和无形中流露出来的气质与司徒皓是截然不相同的两个极端类型。 琤玥在戒备对面窃视着她的男人的同时,用眼角余光瞟见自己的衣衫和鞭子就在离自己唾手可及的距离。由于泡在水中的身子不着寸缕,琤玥在思量一会攻击的时候是否有足够的瞬间用衣物裹住自己的时候,向来沉稳的脸上还是浮有一抹慌乱显示出此时的她底气不足。 在那极短的时间内,令萧月仇惊讶的、像仙女一般的人儿由令人神魂颠倒的柔媚转变成魄人心旋的冷艳。先前洒在她身上如同精灵般跳跃的耀眼虹光,也因为她的气质的转变开始泛着刺骨的冷。 萧月仇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他怕他一出声响会吓着她,她就会消失在那一霎那间……结果她还是发现了他。 就在萧月仇想不发出声响缓缓靠近她的同时,琤玥的右手也准备抬起去抓住近在咫尺的血之藤刺。而几乎也是在同一时刻,在远处闭目养神的司徒皓感到琤玥所在的地方气场已然在刹那失去了原本的平静,有种物体阻碍了空气流动的平缓。 “玥儿!”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七章初见(下) :1445:08-10-0819:02 “玥儿!” 司徒皓心中暗自叫糟,低呼一声,吐掉口中咬着的草根,怀着焦急的忐忑、施展极快的轻功朝池边飞去。 与此同时,萧月仇感到有个武功修为不错的人向这边疾驰飞来,不知为何直觉感到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同伴。萧月仇不愿与来者纠缠,一是怕惊扰到那不似真实的人儿,二是也因为他尚有任务在身不宜久留。 在那人到来之前,萧月仇以急电的速度闪身朝身后丛林撤退而去,依靠它的繁密与隐蔽施展着他诡魅掠影的身法迅速离去,除了树枝有些波动外,寂静得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般。来者是个武功修为甚高的高手,他和那泉水中神秘的女子什么关系? 想他萧月仇身闯江湖这么多年,阅历人间的绝色亦不在少数,却像她这样惊艳得令他挂心的还是头一次。 在另一座山头上,萧月仇停下脚下的步伐,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脑海里又浮出刚才月下的那一幕,慢慢地开始失神。她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此出现? “玥儿,你没事吧?”司徒皓赶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人,他心中的石头暂时落了地,急急的向水中的琤玥问道。这时,他的余光注意到了湖对岸,也就是先前萧月仇隐身处的树枝还存在着轻微摇动,这说明他到来的时候前者刚刚急忙离开此地。算算时间,估计应该距离不是很远,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 司徒皓想趁此追出去察看,却不想在他刚准备飞身前去的时候,衣袍的下摆被琤玥伸手捉住,低头垂眸看去,惊讶的发现琤玥淡定脸上的那双清冽的眸子里竟还有一抹尚未平息的惊恐。 惊恐?! 司徒皓两道英挺的剑眉不禁皱紧,平时不管发生什么,即使熟悉琤玥如他都不曾轻而易举的从琤玥眼中窥视到她内心真实的情感波动;然而此刻,他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轻易读到她从内心油然释发出的惊吓。这表示她的的确确受到了某种事物的危险。 会是人吗?是人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他,虽然他司徒皓从来不喜杀戮,但是不代表他会如此轻易放过让琤玥受惊的人。向来温和的司徒皓眼中开始有杀意在聚集,冷凛狠戾的光泽在他深邃的眼底逐渐摇曳生姿。 “玥儿,你没事吧?”动作被阻止了的司徒皓只得顺势低身下来询问琤玥,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琤玥两扇美丽的蝴蝶骨上,冰肌玉肤,滑腻似酥,一时间,司徒皓看得有些痴了。此刻的琤玥在月色下呈现出与白日里完全不同的另一番风情,是柔美的,让人心怜的。如果说平时的琤玥是冰山上一朵傲雪的寒梅,那此时的她,就是一朵纤尘不染的、无所依的水仙。 裸露在水面上的肌肤凝结着剔透的水珠,泛着月的光华,显得更加如白胜雪。那双眸中未熄的慌乱,还有如雏鸟般牵扯住他衣摆的腕荑,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让人揪心得恨不得倾其所有,只为能让她舒眉展颜。温泉上空水雾缭绕,映衬得琤玥似幻似真,不食人间烟火。此时此景让司徒皓内心霎那间明了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时的心境。 “看,还看!转过去呀!”发现司徒皓一直盯着自己胸上方的锁骨,琤玥脸颊突地泛开红晕,扯住他衣摆的手开始拨水泼他。 被溅了一脸水的司徒皓好一阵才从痴迷中迟钝的稍醒过来,恍惚地“哦”了一声后,愣头愣脑的起身背对着她。后知后觉的他幡然惊醒,天哪,他看见了…… 在回营的途中,司徒皓一直迷迷糊糊地沉静在泉畔的意外“风情”之中,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这可叫做“因祸得福”吧~~~~~~ 在司徒皓犯傻迷糊的同时,琤玥内心也不平静,暗自在思忖出现在泉边的男人是谁?直觉告诉她,他们还会遇见。 他到底是谁?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八章落日 :2034:08-10-0819:10 不是很对劲。 司徒皓诧异的觉得这几天琤玥眼中竟然没有想象之中该有的杀气,分毫都没有。照常理来说,琤玥被人看见沐浴泉边,应该会想办法着手解决有辱她清誉的人,当然自是要除开自己的,毕竟他们一起长大,是属于那种很亲密的一类,再说他是为了解除她的危机,是无意的。 但是回想当时,为何琤玥除了丝毫的惊吓外,眼中却没有半点杀机?就连现在也看不出她有任何正常的反应,就像完全没那么回事,说不通啊,难道是惊吓过度? 呵,“惊吓过度”这词用在她身上是多么的奢侈。司徒皓摇摇头为这想法暗自好笑。 不过,话说回来,琤玥这些天在一人独处的时候,看起来颇有些心事重重,面色有些疲乏。是累到了吗?这场远征耗时几个月,而且作战量很大,面对的敌手也非往日交手的一般的将才,劳心劳力,确实让大家消耗很大。军中的几个硕壮的将军都有些疲态,更何况她是一介女流,就算她再富有怎样传奇,也不能改变身为女子在男性世界中的某些弱势。作为三军统帅,她时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为全军上下负责,为士气,也为安全,真难为她了。 看着伏在几案上小憩的琤玥,一张张羊皮卷正压在她臂下,司徒皓以不惊动琤玥的轻度悄悄走到她身边,解下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的搭在她的身上,尽量地不使她被惊醒。 长年的沙场生涯练就了琤玥敏感的警惕,她迷糊间隐约察觉到有人为她披上一层暖和的东西,周围包育有熟悉的味道,是皓的。在琤玥这十几年的世界里,只有司徒皓在的地方,她才觉得安全,才能放下防备,安心的休息。 看着琤玥又转辗地睡去,司徒皓用食指轻轻拂去散乱在琤玥额前的发丝,退回到她左侧的几案坐下,摇着羽扇,颇有些心疼地凝视着她的睡脸,为她守护。 临近黄昏,司徒皓和琤玥策马奔驰地来到一片广阔的平原。说是平原,其实也因长年征战,此处已呈现半沙化状态。但这一点都不影响落日的壮观,远处天与地相连的地平线上围着灰色的界限,形成两个极强的对比,地表上晕染成的金黄,配合着天空中夕阳的一片华丽霞光,没有任何掩饰,极目望去是四面八方与地表相连的天际。而天空则相识到了混合油彩抽象色块的大画布。 萧瑟华丽的美感让人翻着一丝莫名的心酸,而夕阳则是一天最盛装的告别仪式。 琤玥和司徒皓并坐在一块平滑大石上,平伸着双腿,双手反撑着身子,楞楞地欣赏着那轮已失了热度的刺目的落日。 它好美! 此景让人感觉天地是如此宽广,琤玥内心很是感激父皇给她的宠爱和自由,让她可以征战沙场,识习兵书,像众王子一样游走大江南北;没有让她像其他公主一般被死死的教导成三从四德,不识太多书籍,终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没有让严格的礼教来规范束缚她,让那数千年来约定俗成的教条,像层层的蚕丝,将她缚在茧内,终生不得见天日,便以为茧内就是所有天地,无知终了一生。只有亲身经历,才深深明白自己的内心对天地有着怎样的渴望。 “我希望我是男人。”她幽幽的叹息。琤玥知道她在怎样备受宠爱,她还是终有一天会嫁人,那时,她还能像现在一样领阅广阔的天地吗? “我可不希望。”司徒皓的目光追随不远处的一只孤傲黑鹰,它有力的双翅伸展在天空云端。在它的领地来回巡视,睥睨百禽的回旋,不容许任何小辈在它面前招摇。 “你比其他男子都更为出色。”司徒皓没有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你属于这片苍穹,不会因你嫁人而改变。” 被司徒皓轻易看透内心想法,琤玥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将身子微微依向他,螓首轻轻靠在司徒皓坚实的肩膀。 她心中其实是知道的,她的父皇和太上皇都很欣赏她身边的这位男子,除了彼此相貌才智的相配外,他飘逸儒雅的性格可以包容她冷傲倔强的性情,而且共事那么多年,相互很是了解。司徒皓对她的情、对她的宠,冰雪如她怎会对这一切不了然于心? 静心想想,自己还是有依赖他的。就因为这份依赖,在他面前,自己才能放松,才能呈现最深藏的一面。再说,司徒老将军在朝中的地位、威望还有那位受宠的司徒贤妃都奠定了他们显赫的家世,如果她愿意,那他们将成为备受羡慕的一对。但是她总觉得,对司徒皓,仿佛缺少了什么?是她太过于不满足吗? 在司徒皓的怀中,琤玥磨蹭着找到一个更为舒服的地方依靠,感受着傍晚习习的凉风,缓缓地闭上双眸。 此次回京,太上皇和父皇怕是又要撮合他们俩吧,这次还是答应了吧…… 皓……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呼吸开始逐渐沉缓,司徒皓轻轻地收紧搂住琤玥纤细肩膀的手臂。 拉回目光,司徒皓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已然熟睡的琤玥,怜爱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玥儿,我不会让你失去这片美丽的苍穹…… 花花:不知道改写的效果怎么样-_-!幸好以前写的文没有太多章,不然改死我花花了。亲亲们,来抱抱个~~~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九章夜袭(1) :1555:08-10-0919:16 夜凉如水,一切静悄悄的。一垄垄淡淡的乌云慢慢的开始向皎洁的月笼去。在这一片沉寂中,危险正悄然地驶来。一个黑影静无声的、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来到主帐微微开启的窗户旁,窥探里面的情况。 帐内,司徒皓悠闲地摇着羽扇,站在主帐正中的几案旁,随手拈来一本书籍翻阅着,等待着琤玥回来。一柱香以前,琤玥找随从唤司徒皓前来说有事相商,来后却不见她身影。司徒皓料定琤玥一会就会回来,也就没有离开主帐,干脆在此消磨时间。 他就是镇国将军吗?帐外一袭黑衣的萧月仇,细细打量着这个书生打扮的人。 好一个浊世佳公子,俊雅难匹的容貌,无习武者那股英气勃发,倒似有古时宋玉的风华;眉宇间充满睿智之光,有着因经纶满腹所散发出来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神采。卓凡的尔雅的气度;沉稳内敛,充满着从容和善的气蕴,且不因年轻便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气焰与逞强斗凶的霸气。 他实在和一个长期征战沙场,双手充满血腥的将军无法联系起来。萧月仇开始有点疑惑。如果他不是,那他怎会坐在将军座位上,如此悠闲自在? 看了看天空中阴晦的月,再过一会月就要离开乌云的覆盖,在一片光亮的情况下,可不是他刺杀镇国将军的好时机了。 人不可貌相,萧月仇给了自己一个说服的理由。 萧月仇从怀中取出两枚树叶,由窗户向帐内的光亮来源射去。在室内陷入一片黑暗的同时,萧月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闯入帐篷,抽出腰间的噬血剑,毫不迟疑的剑尖直逼向首座司徒皓的咽喉所在,意在一剑夺下他项上人头。 就在萧月仇取出两叶树叶准备射出的时候,司徒皓就有所警觉,之所以一直不动就因为司徒皓以为是站在门口的是琤玥。直到萧月仇泛着杀气的长剑使来,从那凛冽的杀气和逼人寒意中,司徒皓才暗自感到最近自己是否太闲,连判断能力都会出错。 来人的武功高强,速度之快,但以司徒皓的身手还是有机会侧开头,躲闪过了第一剑的攻击,才发现此人剑法中充满狠意,从他的剑气中所散发的气场中探知此人很冷,与琤玥的冷完全不一样。 琤玥的冷是由于她出身高贵,与生俱来的天生威仪所产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而眼前这位刺客的冷却是一种冷到极致的沁骨的冷,浑身没有一点温度,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打着寒战。 没有让司徒皓多查探,萧月仇第二剑的攻来,来势更猛。司徒皓平时不喜武器傍身,此时只好以羽扇作为武器抵挡长剑的来袭。在长剑与羽扇两者的僵持抵挡中,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在黑暗中,司徒皓看清了长剑主人的眼。一双充满了杀气和寒冷的眼。深邃,表示他为人爽直,武功修为深不见底;眼中看不到生气的存在,那是只有那种长期活在长期杀戮中,并随时都准备着可能会死亡的人才会有这样一双眼。 在司徒皓打探萧月仇的同时,萧月仇惊讶这白衣儒士居然能用一支柔软的羽扇化解他噬血剑强烈的攻击。此人不是等闲之辈,不可小觑!儒雅和煦的气质,有一双暖人心的眼。清澄,透露了他不凡的身手与温文尔雅;深究下去,才会看到温文的深处有着强烈、不可忽视的侵略力量。他是矛盾的集合体,是个强劲的对手。用笑面虎来形容,不会错吧。 不大的帐篷内充斥着两种相斥的气场,寒冷与平和。在萧月仇招招见狠的攻势下,两人不知在短暂的黑暗中打斗了多少回合。他们兵戎相见的打斗声,自然惊动了前来寻找司徒皓的琤玥。 本来是准备等待司徒皓商谈事情,结果临时被张锦叫去有事相商。结果回来途中就发现自己帐篷内充满着诡异的气场,临近了,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她知道司徒皓除了战场,从不喜武器在身,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琤玥颇有些着急地往帐篷奔去。她虽然对司徒皓的身手秉持着绝对的信心,但在他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些担忧,她不要他有事。 是他!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章夜袭(2) :2198:08-10-0919:17 是他! 在掀开帐篷一刹那,琤玥明显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令人发憷的寒冷。在愣了一秒后,在强烈的威胁意识下,琤玥右手开始握住隐于肩上的鞭柄,准备下秒的攻击动作。 “玥儿!”与萧月仇交手百多回合,司徒皓清楚的知道萧月仇出手以狠毒为基准,而剑气所经过的地方也倍是狼藉。恰巧琤玥所站的地方正是此回合剑气的最终归结点。她站在那里太危险了,攻势太快,就算恰巧躲过去也会有所震伤。 看见疾驰而去的剑气,估算出琤玥再快也不能完全躲开,司徒皓身形一闪,挡在琤玥面前,硬生生地接收下那股强大劲烈的剑气。 冷!一种撕扯人心的寒冷!灌透了司徒皓全身血脉,像是被冰冻一般,一口血气在心胸处奔腾翻涌,隐忍不住,终于吐了出来。司徒皓用羽扇点地,支撑内力紊乱的身体。 看见眼前司徒皓挡下剑气而深受重创的情景,琤玥心中是如焚的揪动,冰冽的双眸中杀气与怒意瞬间地迸发出来,猛烈之势犹如决堤的洪水,因她的空前强烈激动情绪牵引着她身体四周所有的寒气正在逐渐凝结。更诡异的是,她周围的阴寒又正和萧月仇浑身泛着的森冷相互辉映。此时帐篷内,温度陡然降至零点,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攻势一触即发。 “唰~~~”一股司徒皓很为熟悉的阴森感硬生生地在气场中突兀出来。一条血红色的长鞭出来在眼前,像是时刻准备张开血盆大口的贪婪的蛇。 “玥儿……”司徒皓心中大感不妙,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中,完全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和冷静。只有在这种时候,琤玥才会无意识的弃身边的灵犀剑而取鞭子来攻击。但在她难得盛怒的时候,发出的攻击狠烈、招招催魂却又很难可以自控收手。琤玥第一次盛怒的情景,司徒皓还历历在目: 记得那年的琤玥还尚未及笄,经历高丽之战后同司徒皓一同回宫,准备参观唐皇盛喜之下赏赐于她的“瀚汋宫”。不料途中却被趾高气昂的二皇子挡下。 那时琤玥除了是皇后嫡生以外,就因智慧与难得一见的美丽而博得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有人很不服气。而二皇子李醢是当时圣宠一时的丽昭仪所生,平时因恃宠而骄惯了,所有人对他几乎都敢怒不敢言。此刻他倒要看看凭什么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的小小皇妹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如此高的奖赏,不就是跟着司徒将军屁股后面溜达一圈吗,就可以得到他求都求不来的“瀚汋宫”。不当众羞辱她一番,他是在咽不下这口气。他认定了琤玥也会想其他人那样不敢动他丝毫。 面对李醢的咄咄逼人,连平和的司徒皓都快忍不住要动手了。琤玥眼中凝结的怒意使得初夏的下午开始渗露着初冬的寒。周遭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温差变化冻得开始打颤。 琤玥盛怒了!扯下纤腰上几天前才打好的血之藤刺,朝着眼前那张得意洋洋的丑恶嘴脸猛地就是一鞭。她管他那厮是谁。惹恼她的人就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周围的人开始大抽了口冷气。大家都在猜测恃宠的二皇子对上倍受宠爱的琤玥公主,到底结果如何?结果?结果就是二皇子李醢被琤玥打得遍体鳞伤。被激怒的琤玥因强烈的杀气和怒意收不住手,心神开始涣散。要不是司徒皓及时点了琤玥的睡穴,恐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可怜的李醢就要去阎王处报道了。 “玥儿……咳咳……”司徒皓不愿看见琤玥盛怒的样子,几年的相处他或多或少抹去了她的杀戮和戾气。她的少有的盛怒会让他心疼,即使面对该杀的人。 “皓。”琤玥因司徒皓的低哑的声音拉回一些些神志,低身下来迅速点了他身上几处要穴,柔声说道,“你休息下。” 不等司徒皓再度开口说话,琤玥起身,干净利落地加入战斗。顷刻间,武器急速的碰撞,在微弱的月光的反射下,犹如缤飞的雪花,让人眼花缭乱。 琤玥的身手本来稍逊司徒皓一筹,但由于盛怒操纵下的她忽去了理智的防守,将所有劲道归于猛烈的攻击,这种招招致人于死地的夺命攻势让萧月仇疲于目前的应付,没有留有喘息的机会。但也只在目前而已。 司徒皓虽负伤,却不影响他冷静的判断。琤玥的防守空乏,很容易在长时间之后给对手留下招式的空白给于攻击。再说,以琤玥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很容易因此走火入魔,那后果…… 无论何种可能,他都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让这场打斗结束。 这是个难缠的对手!萧月仇相当的头疼。虽然武功不及那受伤的男子,但她使出的每一招都是如此的血腥阴狠,不顾及性命。关键,她还是个女子! 在噬血剑与血之藤刺相持的时候,萧月仇透过薄弱的月光看清晰了她面具下的双眸。那么清澄!那么冷艳!虽然含掺有着强烈的杀意。但是这一双眼睛…… 萧月仇不自觉地蓦然想起那日泉边那位未知名的绝色女子,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那个女子的容颜一直深深在他脑里挥之不去。 该死!他居然溺在那相似的神情中开始分神。他居然在此时还猜测她们是否是同一个人。 就在萧月仇稍微恍惚注意的一刹那,琤玥捉住机会给了他强烈的一创。 萧月仇惊讶自己的失神,第一次在任务中失败,由于自己的失控。掂量着自己的内伤,萧月仇无心再战,这次失败了,不是吗?下次吧。忍住一口真气,萧月仇发出一招虚招,在琤玥躲闪之际纵身跃出帐外,消失在黑夜中…… 盛怒下的琤玥下意识想要追出去,手却被昏迷前的司徒皓一把抓住。 “皓!”琤玥的声音刚一出口,司徒皓昏厥倒地。 还好,至少她压住了怒气。失去知觉前的司徒皓如是想。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一章分离 :1323:08-10-1119:06 隔日。 “皓,你没事了?”琤玥一脸惊讶的看着走进帐篷的司徒皓。 此时的司徒皓面色如常,一身的倜傥神奕,潇洒地步到在她身旁坐下,一点儿也看不出昨夜他曾遇袭受创。 正在琤玥愕然他那不可思议的惊人的恢复能力时,司徒皓清亮深邃的眼中飞纵而逝的扯过一丝隐忍。琤玥这才知道司徒皓只是在努力强撑而已。 昨夜那么重的内伤,她怎么这么天真的认为一夜之间的短暂,司徒皓就能恢复如初? 琤玥不由得咬住下唇,这是她心里自责时下意识的表现,要不是她的大意…… “玥儿,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报告将军,信鸽!” 司徒皓正想说点安慰琤玥的话,硬生生地被手持着信鸽进来的士兵打断。 “你下去吧”急速的,如变脸般,琤玥又恢复以往的冷漠,接过士兵手中的信鸽后说道。士兵退出帐篷以后,琤玥瞥了眼手里的信鸽,身形稍微僵了下。紫色的信纸! “怎么了?”琤玥细微的僵硬是瞒不过司徒皓敏锐的洞察力,看来事情颇有些严重,他关切问到。待到看见信鸽脚上绑住的紫色信纸,他微微皱了眉头,心中咯噔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难道……”看向琤玥的司徒皓,正好迎上了她侧过来的眸子,里面透露着肯定的答案。 “傲堡出事了”琤玥颔首,平缓冷静地说出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而她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内心则是隐隐有些不安与焦虑。 傲堡一定是出了很棘手的麻烦!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纸才会是紫色。 “不要去。”下一秒,司徒皓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从口中突兀的冲了出来,那么的莽撞,快得来不及收口。 他心疼她! 几个月的长途征战,劳心劳力,她的身心已经过度透支,好不容易战役完结可以班师回朝,这时的她需要休息。可傲堡偏在这个时候送来信鸽…… 她那么疲惫怎么可以再去应付那里繁琐事物。而且,他心里总隐约有种莫名的情愫,觉得她要是这一走,就好象会再也见不到她似的。 “皓,你知道的,我必须去。”琤玥的回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她何尝不知道司徒皓刚才的意外阻止是来源于对她的关切。可是傲堡,她也是有责任和义务的。 “玥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看见琤玥从内室里走出来,褪去了一身繁重的甲胄,换上一身飘逸的装束,司徒皓说出心中的感受。 “我会小心的。”把血之藤刺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固定好后,琤玥接过司徒皓不情愿递过来的灵犀剑,说,“军中剩下的事我就交给你了。” 抬眸看着面前这个为自己忧心的男子,琤玥腾起一股歉意,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他很多。不知是哪里来的莫名冲动,琤玥以急快的速度扑进了司徒皓怀里,轻轻地抱住了他。 好温暖!她开始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不愿放手。 司徒皓被琤玥这反常的行为怔得有那么一刹那没反映的过来,只觉心猛烈地跳动着。之后,他用尽所有的感情紧紧地圈住怀中的人儿,把头埋在她馨香的乌丝里。即使是不真实的,也希望它一直持续下去,没人打搅…… 看着骑上“追影”驰骋远去的那一抹白衣,手中还残留着她离去时的温软和清香,司徒皓开始忧虑他心中那影影绰绰摇曳着的不好预感。但愿这一切都是自己多心。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二章传说中的傲堡 :2119:08-10-1119:08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琤玥终于停了下来,拨了拨额前的凌乱的散发,看见眼前不远处的树林,舒了口气,终于到了。 眼前那层峦茂密的树林,与其说它是树林还不如说它是树海还来得确切一些。层层叠叠的树木直耸苍天并且向纵深不限延伸,一眼看去象连绵不绝的海洋,完全遮住了太阳照射下来的光芒。 不仅如此,树林里弥漫着浓厚的雾气,缠绕着阴森的树木。灰白色的雾气,在太阳偶尔能照射到的余光下泛着寒冷的光泽,像灰白的轻纱上镶嵌着颗颗莹亮璀然的宝石,熠熠生辉的同时,暗藏着置人于死地的危险。 那雾是有毒的,里面混合着极其细小的颗粒状的粉末,上面覆着剧毒,所以那雾才会透着淡淡的灰色。只要一渗透皮肤或者吸入咽喉,若是没有解药,一盏茶的时间就取人性命于无形。如果来人带有伤口,见血更是一触毙命。 就算没有此奇雾,树林密厚切无底,巧妙地融汇奇门遁甲于其中,对五行奇术没有高明认知的人想脱身也是妄想。许多不明就里或是有意窥视的人,进去后就从来没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江湖上的人觉得此林看似平常却暗藏杀机送了个名字,叫“归魂林”。 琤玥从怀中拿出两枚红色药丸,给自己和“追影”分别服下,半盏茶的时间,风一般的冲进树林里。要进入傲堡,这林是第一关口。 在别人眼中看来是急难突破的“归魂林”,琤玥却像是在逛自家庭院般,轻松自如地步了出来。想当初这万人惧怕的树林就是她和几个江湖挚友设计的,为的就是保住傲堡的安全和神秘。 在阴冷森然的树林后,呈现的却是宛如天堂一般的美景。红色的枫叶林,在深秋的凉风中摇曳着婀娜的身枝。一片片殷红的叶在风中打着妩媚的旋儿,轻盈的停靠在红色的草地上(这个地方连草居然都是红的)或者漂泊在清澈见底的湖泊里。湖面映着天上的朵朵白云,像一面镜子。沉静得让人感叹在这浑浊战乱的年代还有这般景色,美得好不似真实,虚如幻境般。 没有片刻的停歇,琤玥一阵烟似的往树林后的山顶冲去。越向上红色的枫叶林逐渐被白色的针叶林所替代,妩媚艳丽变成银装素裹,随之雾气也越来越大。到了山顶则是一片云海翻滚的景象,万物在云雾的妖绕中看来似幻似真。风一吹动云彩,放眼看去,就像在腾云架雾一般。 琤玥策马来到悬崖边上,看着对面山上一座孤傲立于山顶,隐没于云海中的建筑——傲堡,终于到了。 缓缓翻身下马,走到悬崖边上、不知何人用大理石修葺的一桌两凳旁,琤玥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纤长的手指轻轻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有规律有节奏地敲打着什么。 不一会儿,在两座山之间,翻滚汹涌的云雾慢慢朝两边散去,一架可容两个人并肩通行的白色石桥不可思议方式的横空豁然出现,把毫无关联的两座山连接起来! 牵着马,琤玥就这样在万丈高空中悠然穿行,离傲堡越来越进…… 傲堡,如同它名字一样,傲立于江湖。短短几年间由默默无名就窜至问鼎江湖的第一大堡。其速令人咋舌的同时,它又从不卖任何黑白势力的帐或是依靠他们,更不结交任何权贵,就这般独自孤傲地矗立在正、邪的中间地带。 江湖上的人对于傲堡不可小觑的实力和飞速的崛起充满了敬畏。对于它,也有着各种版本的传闻流传着。有人说,它是铲奸除恶、乐于好施的侠义门派,被人所尊捧;有人说,傲堡的人双手沾满血腥,无恶不作,现今的“成就”是靠数不尽的罪恶和无辜人的生命所奠基而成;还有人说,这是一座驱逐外族、保卫大唐的英雄城池,可能是朝廷另外所秘密组织的护队;…… 不管哪种版本的传闻都莫名地给它平添了几分另人肃目的地位,让各大门派也都对它敬让三分,从不敢轻易去招惹。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傲堡,江湖人却没人知道它总部所在。有人说它建在极寒之地,四周是终年的积雪;有人说它立于南海的一座小岛上,周围是浓雾所围绕,海面方圆数十里不时还拌有着旋涡…… 大家能确切知道的是傲堡下属有二宫一阁一庄,即璃宫、炎宫、轩阁、雪庄。这下属的二宫一阁一庄也是不好惹的主,一个个防御也是固若金汤。除了直接听命于傲堡以外,平时他们也是相互独立、互不干涉。但也没有人傻到为了知道傲堡的一些点滴就去染指它们。 步过了那奇特的天险之桥,呈现在眼前的就是江湖上传说盛久的神秘傲堡。气势慑人!在夕阳金光的折射中更像傲然啸傲天际的一条巨龙,世人无不被它的气势震慑住而久久无法成言,这是第一眼见到它的人所感受到的第一观感。 早在她琤玥步入傲堡第一关口的外围时,到现在已看到四只信鸽飞向堡内;傲堡会令人如此惧怕不是没道理的!它确是一座防卫森严、固若金汤的城堡。 琤玥远远的就看见傲堡大门口已有人站着恭迎自己,只是没想到的是,来人居然是该堡的总管---冷凛!相貌平平,眼神却凌厉逼人的男子。什么事情严重到要他亲自来迎接?! 看见她的来到,冷凛像是松了很大口气似的,匆忙地跑步上前迎接,从门前的前梯上到来到琤玥身边还算颇远的一段距离,也只要了眨眼间的工夫。 冷凛连忙伸手接过琤玥手中的缰绳递给身边站着的小厮----一个蓝衣的青年男子,一脸的斯文,却也精光内蕴不容小觑,急切的说道: “您终于到了,圣主。”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三章五位当家 :1938:08-10-1119:10 圣主,是的,琤玥就是这以神秘著称的傲堡的圣主。几年前,她那对皇权毫不感兴趣的三皇兄---逍遥王李祯伙同他江湖上的挚友联合起来拉拢她创建傲堡,为的是组建一个驱逐外族的组织,为大唐减轻一点负担。 只是后来傲堡的规模发展得越来越大,江湖中的声望也欲渐高涨,超出了他们最初预想的计划。为了使傲堡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也为了使它更加完善,在他们几人一致赞同下,又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建立了璃宫、炎宫、轩阁、雪庄,与傲堡的体系相辅相成。 雪庄,用于招揽、结交江湖上的众位神医及遁世高人,和制、解各种药物,经常与四川唐门和一些精通歧黄之术的前辈交往密切。 轩阁,是傲堡收集和组织情报的地方。傲堡有完善得吓人的通讯网路,各地都有暗哨作为联络站,在轩阁更有一批人员专门记录各种时事资料,以备随时的咨询。 炎宫,建在海上,主要是负责将傲堡和其下属的护卫训练得可以媲美军队,使得只要是属于傲堡的地方就是最安全、最牢不可破的地方。 而璃宫是傲堡最柔美的地方,也是美女最集中的地方,在那里看不见到刀光剑影,但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虞。因为璃宫所擅长的是奇门遁甲和巧夺天工的暗器。 这两宫一阁一庄分别由傲堡建立之初时的几位死党分别接管。闲云野鹤的李祯接管了雪庄,游历大江南北之际还可以顺道结交奇人异士,对他而言实在一举两得。 而琤玥是大唐的镇国公主,手握过半兵权,(当然她的公主身份,也只有创始的几人知道)平时事情繁琐,不比得三皇子的悠闲,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打理傲堡的事物,除了重大事情之外,大家都不会去打搅。 圣主这个交椅在傲堡虽赋有崇高的地位和无上的权利,但放在她身上却是一个头衔而已。长久的空置加上琤玥永远以半脸面具示人,傲堡上下无不对圣主此人充满高度好奇。 一踏进门厅,空气中的紧张感迎面而来,伫立在两侧荷花池的护卫神色明显有着不安,从他们凌重的表情和冷凛的亲自迎接看来,傲堡确实出大事了。心中掂量思忖着事情的分量,琤玥快步走过门厅的长廊,进入傲堡的正殿。 一进门,焦虑感空前强烈,除了璃宫宫主的位置尚是空缺外,其他四位当家全聚一堂,个个脸上都神情严峻,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连平时以悠哉著称的轩阁阁主韩潇也双眉紧缩,目露凛然之气。看见琤玥的出现,大家的目光全部移驾在她的身上,直觉感到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到来。 忍住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四位尊神周遭所散发出来的刺骨的寒冷,琤玥屏住心神镇定地走到首座右下侧的空座上坐下。 在旁伺候的侍女舒了口气,慌忙递过来茶器,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圣主位上的这个带着面具的女子,然后逃命似地退出大殿,以躲避这逼人的紧张感。 看着落荒而逃的侍女,琤玥不禁皱了皱眉头。虽说是侍女,但经过傲堡训练出来的人,定力也不该会这么差吧。 琤玥刚茗了口茶,就听见傲堡堡主莫云扬不带感情的沙哑声音沉缓地打破了正殿长时间的死寂,“璃宫背叛了。” 这个消息震得琤玥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茶洒了出来。不可能!这是琤玥在心中第一反映。璃宫宫主可是莫云扬的亲妹妹,莫嫣然!她连命都可以交于云扬,怎么可能会背叛?!再说璃宫又是傲堡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一旦璃宫有事,傲堡以及它的所属便将没有安全可言,毕竟所有的屏障都是出至于璃宫的设计。琤玥实在不相信嫣然这样做,还有她的目的何在。 琤玥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莫云扬。云扬一脸疲惫,早没了以前的神采奕奕,一袭黑衣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萧索。一向沉稳持着的他尽显焦虑,俊朗自信也不复存在。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琤玥再转过头来看着右侧正在品茗的三哥---雪庄庄主李祯,在他故做镇定的同时,也难掩心中的不安。事件的严重性使得他俊美脸上的忧虑一览无疑,哪还有平时对事事不做关心、吊儿郎当的逍遥自在。 “是真的。”回答她疑惑的是坐在她对面的炎宫宫主上官寂,语气冰冷得像落入了千年冰窖且不可置疑。在他身旁坐着的儒雅卓群的轩阁阁主韩潇也沉重地点了点头。 琤玥把目光从云扬和李祯身上撤回,投在了对面上官寂的身上。还好,至少上官寂脸上的严峻还没有完全代替了他以往的霸道与傲气,但他如星星般璀璨明亮的双眼中透露出凶狠;再看看韩潇,那么温柔如暖风一样亲切的他,如今也是换了一个人,虽然没有上官寂那般强烈,但周身也泛着寒意,让人不可靠近。 琤玥隐隐觉得除了璃宫的变节,似乎还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总觉得这次回来,堡内显得分外安静。 “咳,”李祯像是看透了琤玥心中的那丝困惑,清清喉咙,语气凌重地道明了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小小姐也失踪了。”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四章同室操戈 :2487:08-10-1119:13 “什么,无纤失踪了?!”琤玥惊讶道,语气间依稀夹杂着明显的怒气。难怪入堡后格外宁静,莫无纤,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向来都是充满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傲堡上下谁都知道堡主的小女儿生得甜美伶俐,招人喜爱,更是几位当家主子的心头爱,就连冰冷如琤玥也视无纤为掌上明珠。这个时候她的无故失踪简直是雪上加霜,怎叫傲堡上下的人不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当家就拿自己问罪。几位当家也是十分焦急。 “无纤这个时候失踪……”琤玥揣度着眼下的形势。 璃宫突然没有征兆的变节,无纤那丫头再怎么顽皮却也十分懂事,她不可能挑这个节骨眼开溜下山,除非…… “极可能是璃宫绑走了无纤。”李祯跟随着琤玥的揣测说道。对视着琤玥面具下的眼,两者分明都看见了对方焦虑的眼中有着肯定的答案。 首座上的莫云扬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正殿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个护卫手持一只信鸽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递给从首座边上走下来的冷凛后又退了出去。 冷凛扯下纸条递给莫云扬。莫云扬接过来看后,面色越发难看,眼里充满了许久不见的凶狠。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关注着他即将吐露的结果。云扬从鼻腔内很重地呼了口气,说道;“无纤被绑至璃宫。” 殿内温度陡降到零下。 “咳!”冷凛实在抵御不住殿内的冰冷,不禁打了个寒战,道:“既然圣主已经到了,又知道了小姐的下落,堡主那请大家到议事厅去吧。” 笑话!本来四位兄台的寒气已经够冷的了,现在再加上这个以冰冷著称的琤玥,再这样冻下去,明天非伤风躺到床上去不可! “好,大家到议事厅去再说。”莫云扬冷冷地率先起身向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 “这里是璃宫的地形图,”莫云扬在红木长桌上铺上一张羊皮地图,手指着图上一处,冷然说道,“璃宫入口现在摆上了新的五行术术,就连连接璃宫入口的长桥上也有,不仅如此,桥上还布上了浓厚的迷雾。我们的人无法穿越。”说到此处,莫云扬转头看向身侧的琤玥,继续说道:“以前璃宫的五行设计是你和嫣然合计的,这次的破解,我就交给你了。” 琤玥点头允诺。她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云扬会这么急叫她回来的原因。他们之中,只有她最为精通五行术数与奇门遁甲。 “至于迷雾……”云扬继续盯着图纸往下详细解说着当下璃宫的布置情况。那密不透风的防御与巧妙的攻击方式让情况不容乐观。 刚才那一对视,琤玥分明看到他眼里的隐忍。璃宫如此严密的精心谋划与布控,看来嫣然真实铁了心要背弃大家。面对即将要与自己最亲的妹妹同室操戈,想必此刻云扬心里一定万般不好受,尽管他说得很平静,但语气中仍然透露着悲哀的情绪。 还有无纤…… 无辜的她却也成为这次交手的筹码。对爱女的牵挂,担忧她的安危,云扬的精神压力让人感到揪心。但愿嫣然不会伤害无纤,毕竟她也是她的至亲啊。 嫣然,要是你敢伤害无纤,我琤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琤玥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玥儿,你对此次攻破璃宫有什么想法?”韩潇收拢手中的折扇说道。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期待着这个令他们叹服的女子所酝酿的惊人计划。 嫣然,既然你要先对大家不义,那就请不要怪我了…… 琤玥阖上双眼,心中痛苦而不舍地屏弃着以往与嫣然的情谊,心神平缓、沉淀、收拢,思量许久,慢慢地一个阴戾的计划于胸成型。 琤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深暗幽冥之中清冽冰冷,杀意陡露,一丝森然的笑挂在嘴角,让身旁的人看得头皮发麻,沉稳宁静地说道:“我是这样想的……” 计谋一出,在场的各位听得冷汗直流,却无不在心中拍案叫绝!不愧是琤玥!分析得细致入微,攻克的手法一环接一环,叫他有飞天的能耐也插翅难飞!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女子大家暗自庆幸他们不是敌人。 “好!就照琤玥说的做。”莫云扬拍案决定道。 确定了攻入璃宫的方案后,大家又开始商榷其他的事宜。 议事厅内,议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翌日,清晨 傲堡梅林 莫云扬手持竹萧,倚靠在一株梅树上,略带伤感的萧声在林中轻轻地委婉荡漾。黑色的衣袍上满是树上坠落的梅花瓣,这几天突来的事件使他身心有些疲惫。在这样一个风雨欲来的早晨,他心中满是不安与忧心,甚至还有点害怕面对即将来到的现实。 琤玥的计划无疑是堪称完美,但是对手是傲堡重要臂膀的璃宫,是自己的手足,他的血亲——嫣然! 预见着计划里那般破坏性的结局,他心中很是不舍与疼痛,就像一把弯刀在一刀一刀的剜他心头肉,凌迟也不过于此了。 江湖中传言傲堡堡主行事狠烈果断,冷血无情,素有“修罗”的称号。他自己知道,他毕竟还没狠心到可以对亲情弃之若履的地步。他恨嫣然的背叛,却也怕她受到伤害;矛盾的纠结是莫云扬痛苦不堪,他更是挂心无纤的安危,这是他和宛璃的孩子,他们唯一存活在世上的联系。要是无纤有一丝委屈,他如何对得起宛璃啊…… 宛璃……我的宛璃…… “要是不愿意,我去给玥儿说。咱们修改下计划。”不知何时,李祯来到云扬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出了云扬心中的矛盾伤痛,说道。其实他何尝希望与嫣然交手,毕竟那么多年的情谊。 嫣然,那么有侠义感的女子,那么重情谊,到现在他也难以相信她会率领璃宫变节。 莫云扬回头,感激地看了眼他身边的挚友,声音涩然的说道:“不必了,嫣然自己作孽如此,怨不得人。” 李祯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莫云扬明了他想说的,抬手打断了他,说道“纤儿会没事的。” 李祯加重了点力道拍了拍云扬的肩,表示肯定。 莫云扬不再说话,继续吹着萧,神情像是只受伤的小兽在舔噬伤口。 李祯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头顶一碧如洗的天空那飘渺不定的云际,不知在天上听到这萧声的莫夫人----宛璃会有什么样的心境?恐怕也是很难过吧。 李祯眼前又浮现了那双永远略带哀伤的眼。 宛璃……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五章更无歌 :1274:08-10-1119:15 黄昏时分,莫云扬一声令下,傲堡精英尽数出动,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璃宫,一切遵照琤玥的计划进行。 被璃宫视为铜墙铁壁的屏障和满宫一干顶尖高手,在琤玥的绝妙策略里显得犹如危楼。没费多少工夫和代价,璃宫已尽被收复。五位当家入座傲堡正殿,怀着复杂的心情准备处理璃宫宫主莫嫣然。首座的莫云扬更是铁青张脸。 “禀堡主,璃宫宫主带到!” “把她给我带进来!”莫云扬冷冷地说道,表面看似平静的他,内心的愤怒急剧上升。他要看看嫣然有什么样的理由要背叛他!不仅是他,这也是在座的几位想知道的。大家都不好受的等着嫣然的出现。 这短短的十几秒钟,像是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般难熬。终于,一个婀娜的身影翩然出现在正殿门厅。即使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点也没有任何狼狈的摸样,反衬得她楚楚可怜。 此女子美得可堪绝色,以月为华、花为容、柳为姿,举手头足宛如秋水般灵秀,一头瀑布般及膝长发披在玫瑰色的衣群上,抚得她如花间跳跃的精灵,明艳的不可方物!她脸上没有失败后的慌乱,反而冷傲的有些狠意地看着首座的莫云扬,并视无旁人般凛然地径直走到大殿正前位置,不知是否有心,正好与琤玥只有两步之遥。看清了立于眼前的女子,五位当家无不在心中暗暗抽了口冷气! 她不是莫嫣然! 她是更无歌! “无歌?!”在场的每个人都惊讶得楞住了。进来的人不是他们预想之中的莫嫣然,而是更无歌,整个事件急转直下,刹那间不知该如何接应。 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无歌若是璃宫宫主,那嫣然呢? “无歌,怎么是你?!”莫云扬压制住心中的惊霾,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女子,冷冷地说道,却也带着明显的惊诧。此时的云扬,双眼显得分外深邃。 更无歌,是莫云扬结发妻子宛璃的金兰姐妹。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和上官寂四处游玩的莫云扬。当他们建立了傲堡,更无歌就一直留在璃宫协助嫣然,分担一些事物,再加上大家对无歌一直很好,像亲妹妹一样,久而久之,更无歌在傲堡也占有相当大的地位。 面对众人的诧异与莫云扬的质问,更无歌只是单单的淡定地望着上座的莫云扬,对周遭一切熟视无睹,无所谓似的露出一抹笑,轻启朱唇柔声说道:“给我松绑。” 冷凛心中暗生佩服。在莫云扬怒气即将爆发的时候,还有人毫不在乎地向他提出要求,那不是太不明情势,就是勇气实在堪嘉。显然她是属于后者。 冷凛稍转目光,想看看身边的莫大堡主会有撒举动,只见,莫云扬扶在扶手上的左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尽露。瞧她那一脸无所惧的挑衅,他真想一掌劈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更无歌! 深吸口气,呼出,强压住心中的怒意,莫云扬挥手示意护卫给她松绑。 “莫嫣然呢?”看着正在专心揉自己双肩的更无歌,莫云扬再次问道。 更无歌轻轻抬起她的笑靥,眼里却没丝毫的欢喜,更深层的探究可见眸底深藏着冷冷的恨如海啸般疯狂席卷。下一刻,只听得她呵气若兰地慢漫说道:“她死了!” 轰!莫云扬心中一阵晴天霹雳!其他人也怔在那里。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六章阴谋与爱情 :1853:08-10-1119:17 “她怎么死的?”莫云扬满腔的愤怒瞬间戛然而止,突生而起的是五脏六腑肝胆俱裂,心中一片悲凉,巨大的伤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犹如浪潮疯涌将他淹没。 他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妹妹死了!他再也看不见她温暖的笑,听不见她黄莺般的声音。嫣然…… 看着莫云扬满心满眼的伤痛,更无歌心中也承载着广漠的无际荒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快感,报复的快感,填充着她可怜的殇痛。 她不满足。是的,她不满足!她要让那即将道出的骇人事情把她的快意达到巅峰。 拂了拂额前的乱发,空洞的笑意格外扎眼,更无歌媚中带恨的双眸牢牢凝视住莫云扬悲怆的眼,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杀的!”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起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松。 “带领璃宫背叛的也是你吗?”连站在一侧的冷凛都明显感到现在的莫云扬悲愤得浑身都在颤抖,双眼开始充血,杀气正在向四周扩散开来,与其他几位当家所泛起的杀意相互辉映。傲堡大殿内,此时森寒阴冷得犹如黄泉之下的寒池地狱。 “当然!”依旧一副轻松的口吻挑衅着,只是无歌的目光缓缓移向殿边的窗口,饶有兴致地看着枝头上雀跃的小鸟。 “绑走无纤的也是你?” “除了我,谁还有这本事?” “啪!”的声,玉石碎裂的声音崩塌响起。莫云扬左手下的扶手无辜的惨遭厄运,瞬间粉裂,碎裂成无数的小碎玉石子噼噼啪啪地在他脚边散开。 “你!”莫云扬再也忍不住了,倏地起身,眼里一片殷红,似要溢出血来,曝露出杀人的目光凛冽之中已有刀光剑影的掠动。他像野兽般凶狠地企图向前扑去,却被冷凛很及时地一把拉住。在座的众人也被云扬的失控所震动,纷纷有起身阻拦的冲动。莫云扬虽说是他们中最沉稳、最隐忍的一位,但是他暴怒的时候是不计较后果的可怕,比烈狱里的修罗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冷凛快他们一步将其制止。 “为什么!”莫云扬咬牙切齿地低吼。他不明白,大家于无歌,并没有把她当外人看待,像妹妹一般,与嫣然无异;而嫣然和无歌平时交情甚好,为何她会下此毒手?他看不懂眼前的这个更无歌。为什么看似天女般绝美的她,内心却像魔鬼一样狠毒?一直以来,更无歌吸引着大家的不是她的绝伦美艳,而是她的侠义。到底什么原因可以使一个堪称为侠女的她变得此般冷血阴狠? “为什么?”更无歌喃喃地重复着莫云扬的话,听不出她语中的情愫。她慢慢地回头,注视着莫云扬俊朗而愤怒的脸,良久,嘴角弯出一抹浓烈的笑意,双眸因满足而璀璨。 “哈哈哈哈哈……”仰头,如胜利者般,一阵酥心笑声从她口中曼延出来。 不知笑了多久,心有些刺痛,眼眶似乎有泪在聚集,更无歌停住了笑声,再次看向莫云扬时,脸上换上了沁人的冰冷和强烈的恨意,似乎要把对他的恨深深地带进心里刻印着,和初进殿时的柔媚判若两人。 “我恨你!”更无歌狠狠的坚硬的一字一句咬出这三个字,蕴酿许久的这三个字,在恨字上的强烈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激情。 大殿陷入一片沉静,为这突如其来的言语。 “为什么要杀嫣然,要带领璃宫背叛?”最终,还是韩潇打破了沉静,不管怎样,他们还是要知道个中原因。 “为了让他记住我!”回话的更无歌的眼睛没在莫云扬身上离开片刻,怨恨在聚集而冰冷再散去,“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云扬,为什么他喜欢上的是宛璃,不是我?论才情、论相貌,我哪一点比她差?为什么云扬从不曾看我一眼?为了他,我抛下一切来到傲堡,所做的所有成绩只是要他在心里记着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可他满心满眼都是宛璃。后来宛璃死了,我以为我在他身边,他可以看到我的好,记住我,最后接受我。可是我错了。他的灵魂也随着宛璃去了,根本不会再注意到身边还有我在默默等待。对我,他始终是像妹妹一般,不会在意我,不会分丝毫的爱给我。我不要做他的妹妹。我爱他爱得那么长久、那么深刻,为什么我就得不到他的爱?既然我得不到他的爱,那就让我得到他的恨吧。只要他记住我,爱与恨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杀嫣然的理由呢?”无歌的话让韩潇觉得她有些可怜。 更无歌没有理会旁人,继续说道:“嫣然,是云扬最宠爱的妹妹,也是璃宫宫主,杀了她,我可以取而代之掌控璃宫,才能有实力与傲堡抗衡,不管成败。云扬就终于可以正视我的存在,就会恨我了。绑走无纤也是如此。”更无歌说出了心里积压了很久的话,此时显得幽怨而歇斯底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进来,神色焦急;“禀堡主,属下寻遍璃宫,未见小小姐的踪影。”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七章琤玥VS无歌 :1492:08-10-1119:19 “什么?”璃宫尽悉搜完,却未知无纤下落,莫云扬一阵揪心,他现在无暇处理更无歌的背叛,他只想知道他深爱的女儿至今的下落。 “你们在找无纤啊?”更无歌一脸你奈我何的冷笑,眼角斜斜地望着莫云扬,手指轻轻捋了捋脸颊边的随发,着实得让人看了火大。 “她在哪儿?”莫云扬吼道。他的耐心已经磨光,愤怒的脸上青筋尽暴,随时都有杀人的冲动。 “你求我。”更无歌面对即将吃人的莫云扬置若罔闻,更加得意地抚弄她的袖摆,胸有成竹的态度使她的声音显得更加轻柔。他会求我的,那地方谁也不会知道…… 更无歌胜利的笑容蔓上她殷色的嘴角,平添了一番娇艳。 语毕,更无歌只觉一股陌生的寒流由左前方朝她强烈地袭来,犹如置身千年冰窖般,刺得人浑身血液冻结。 “无纤在哪里?”莫云扬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如她所愿的响起,无歌寻着声音的源头冷眼看去,问话的居然是至始至终稳坐圣主位置且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琤玥! 在问话的同时,琤玥已从位椅上起身,缓缓地向她走来。更无歌顿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正从四面八方倾压而来。琤玥每靠近她一步,压迫感和冰冷感就愈增加一分。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主吗? 更无歌不由自主地轻颤,终教她冰冷的表相动容了些许。她---更无歌后天练就的冰冷面具,比起天生冰颜的琤玥,气质上是差上一大截的。 面对这样强大的威严感,加上常年傲堡对圣主神秘渲染,同是身为女人,更无歌对面前这个已经伫足在她身侧的琤玥有着相当大的好奇。她到底是谁?有着怎样的背景,才使得她尊严得离她几步便不能自持、冰冷得让人彻骨生寒?而无歌最关心的是她面具下有着怎样的容貌?传言中,圣主美貌绝伦,那比起她更无歌来呢? 也就是眼前的人,让她精美的计划在极短的时间内灰飞湮灭,让她还没来得及品尝胜利的果实,就被无情地打落在地,不得翻身。这个女人使用的计谋,破坏了她坚固的三道防线的同时,也拦截了她的退路。枉她费尽心思,终也算落了一个只闻其名的圣主。 胜为王,败为寇,即使这样,我更无歌也要保持应有的姿态吧。想到这里,更无歌咽了咽口水,强忍下对琤玥无形压力下的恐惧,抬头,冷冷地回视,强迫自己直视她面具下的眼睛。 好冷傲的一双眼!除此之外,看不见她眼中蕴涵有什么样的感情。她在探视什么?更无歌在琤玥深邃的眼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双眸,如同是在照镜子般一览无疑。是妄想从我眼里找到莫无纤的丝丝线索吗?更无歌心中冷笑道。 “决定不说吗?”琤玥在更无歌眼里抓住了那梢纵即逝的顽固信念,把收回了的目光,掠过无歌,没焦距的落在了前方门厅的一节阶梯上,不知在想什么,嘴角莫名弯出一抹神秘的笑。半响,从琤玥的嘴里轻吐出让人费解的五个字:“只好这样了。” 挥挥衣袖,琤玥朝边上一名立于大厅石柱后侧的青衣丫鬟点了下头,只见那丫鬟福了福身,消失于身后白玉屏风,快得只听见屏风后珠帘一响。 约莫一会儿,又听帘子一响,那青衣丫鬟便捧着一袭轻薄紫纱急急来到琤玥身旁,道:“圣主,奴婢查过了,小小姐失踪的早上是用的这袭薄纱挽发。”说完,那丫鬟双手捧着紫纱把它放在琤玥伸出来的手上后,又安静退回石柱边上。 接过那丫鬟查出来的紫纱,在众人惊愕与不解的目光中,琤玥把它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之后,慢慢凑进,轻嗅到。琤玥的奇怪举动让人猜不透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一会儿,琤玥从紫纱中抬起头,眼中有着像洞悉了一切的明亮光芒,那抹神秘的浅笑又爬上了她的嘴角,并比先前的更明媚一分。 “我想我找到无纤了。”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八章诱话 :1727:08-04-2320:06 语毕,周遭一片沉寂,大家把目光聚集在琤玥身上,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迫切期待琤玥话后面即将吐露的事情。整个傲堡此刻静得连颗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嫌过于清脆。 琤玥说此话时,身形未动,面具下双眸的余光牢牢擒住身旁更无歌因她的话所引起转换的点滴细节表情。 不可能!更无歌轻微怔了怔身形,脸色浮有一抹惨白,眼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惊诧神色,听到琤玥的话时眼珠有一刹那的移动,是她自己不尽信的表现。侧脸看向身旁的琤玥,看着她的神定气若,看着她嘴角那抹挂着的成竹于胸的笑,更无歌心中有些动荡。但想到那处地方的隐蔽,又使得她拾起了应有的坚定信心,心中对自己说道:“圣主不可能找得到的,不可能的……”这种情势下的更无歌面色虽保持着最初的平静自若,但内心却已被琤玥的话泛起了丝丝波澜。 动容了么?很好!琤玥注视着更无歌略显苍白的脸,那脸上所有神色的细末变化以及刚才那瞬间一丝的犹豫都被琤玥尽收眼底。心里淡然一笑,回转目光,注视无歌良久,慢慢地,琤玥向前轻轻探下身子,唇落在更无歌耳畔,像是对自己姐妹的疼爱般轻柔地说道:“你选的那地方确实很隐秘,也只有那里才会使傲堡上下把璃宫搜索遍也找不着。”琤玥的话像把巨锤,猛地砸碎乐更无歌刚坚定的信心。她知道了?!更无歌猛地侧转身来盯着琤玥不动声色的脸,藏在宽大云袖里的手指在不停地微微颤抖。她怎么可能洞悉?! “圣主说的是哪里?”压下心中的惧怕,更无歌思量着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在讹我。定了定心神,更无歌低头拂了拂袖口的流苏,却也不敢再去直视琤玥那面具下的眼睛。那双眼睛不仅似乎可以看穿一切,更可怕的是那里所透出的威慑感,让人不自觉地沦丧心智,服从其中,看久了只怕自己都会失控说出那地方的所在。 不敢再看我?琤玥心中暗自轻笑,伸出左手扶上更无歌姣好的面颊,从手指的接触处明显感到来自她的一丝不自主的避让,手背由颧骨滑向下颚,动作轻柔得似一片羽毛滑动,似有似无的颤抖诚实地反映了更无歌的心理状态。琤玥突然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更无歌的下巴,轻抬手腕,强迫式的逼着更无歌对视着她的双眼,说道:“你觉得呢?”顿了顿,接着说,“整个璃宫除了那儿,哪里还有适合藏人的地方。”更无歌在琤玥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心知肚明的神情。那双眼睛……此刻更无歌心中顿生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感到自己开始颤抖,传说中的圣主高深莫测,那样的神色,那样的姿态……惧怕感油然上升,自信在纷纷破碎。逐渐沉溺在琤玥深邃眼中的更无歌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咬了咬下唇,阖上双眼,把脸侧到一旁,拒绝注视琤玥的眼。 还真是个倔强的主儿,看来她仅剩的那点自信虽然摇摇欲坠,但要彻底打破,只像现在这般……拖不起这个时间。琤玥心思一转,收回捏住更无歌下巴的手,把凛冽的目光也顺带从她脸上撤回,身形一转,朝伫立在石柱边上的那位青衣丫鬟使了一个眼神。那丫鬟远远地朝琤玥福了福身,飞快地走向大殿前门,扫了一眼旁立的侍卫,干净利落的挑出了一堆精良的手下。不待旁人开口询问,琤玥淡淡地开口:“三哥,你就带碧玄和他挑选出来的手下再去次璃宫接一下无纤吧。”琤玥的话象一块大石砸向平静的水面,掀起千层浪。李桢一脸愕然,心中虽有百思疑惑,但脚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眨眼间身影已在门外,接着一晃,便和碧玄一行人消失无踪。剩下的几位当家,特别是首座上的莫云扬,脸上和动作上都表现出极度想亲自去接无纤的冲动,那丫头可是他们的心头爱啊!可看见琤玥抬手阻止,示意他们原地等待,心里不免有些窝火,但见她态度强势,几位当家随即有些明了,这里面多半有些猫腻,不然以无纤在她心中的份量没太大的理由她怎可在此按耐不动。虽不情愿,大家也只好静坐下来等待李桢一行人从璃宫返回。 本来就被琤玥在心理压力下打压得有些动摇的更无歌听见琤玥刚才的一席话吃惊地打了个哆嗦,她真的不是在讹我?!眼里的不置信表露无遗,牢牢盯住已坐回位置上的琤玥。她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会窥心术不成?不过没有亲眼见到莫无纤那丫头出现在跟前,更无歌还是对自己存有一定的自信,不相信琤玥真有通天的本事。 时间在众人怀着各自不同心情的等待中一点一点流逝,傲堡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十九章答案 :1550:08-04-2320:07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袭来,伴随的有李桢焦虑的声音:“块!把我房中的药箱拿到少住房里!”李桢声音未落,人已到达傲堡正殿,怀中抱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女孩儿,正是莫无纤!几位当家,包括琤玥闻声立刻站了起来,目光凝在李桢怀里,脸色都是一般的担忧。莫云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李桢身边,伸手想接过他怀中的人儿,却不料被李桢一个眼神阻止,两人便像风般迅速穿过屏风后的珠帘进入内殿。 看见这一幕的更无歌脸色煞白,像被雷击中般呆若木鸡地站在大殿中间,惊恐的双眼充满血丝,死死地盯住那一串珠帘想望到里面,是莫无纤没错!即使李桢脚下速度极快,以她的眼力倒也能清楚瞄到他怀中抱着的女孩的模样。不可能啊!那么隐秘的地方,外加上精心的布局,她是怎么如此明了的估计到的?若非自己亲眼看见,还真不相信她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这就是传说中的圣主的能力吗? 更无歌转眼把目光落在左上方的琤玥身上。看见此刻的琤玥正背对着自己,目光只怕也是落在了珠帘之后,根本猜不出那半张面具下的是什么表情。 这时,琤玥感到有一道凶狠的目光在身后突兀出来,不再似之前的云淡风轻,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挂在了嘴角,慢慢转身,脸上迅速恢复了之前的闲定气若,没意外的全盘接收到来自更无歌惊恐的目光。与琤玥对视的瞬间,映入更无歌眼帘的那双深邃的双眸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却渗透着强大的压迫力。在压迫感下,更无歌脚下一踉跄,仅剩下来的自信在看见莫无纤的同时土崩瓦解。但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琤玥是怎样估到那地方,那条紫纱到底有什么秘密。更无歌早已底气不足,颤抖的手指着琤玥说道:“你……你……”脸色白得开始发青。 “我说过那里虽隐秘,但是没有我找不到的。”仍然是那副一切皆在掌握中的口吻。看见更无歌现在的样子,琤玥知道离想要的答案不远了,不妨再刺激她一下。 果然! “告诉我,你是怎样估到是密室的?你又是怎样拨除了我精心布下的制魂阵的?还有那条紫纱到底有何用处?”既然人已被琤玥所救,那他还有什么王牌可以威胁莫云扬,反正等待她的肯定是比凌迟还要残酷得多的酷刑,在此之前她一定要明了心中一连串的疑惑。不甘心呀,为什么每次巧妙的设计都被琤玥如此轻而易举的拿下。但她没意识到在她强烈寻求答案的意愿下自己心防被攻破,忽略了琤玥听到她那几乎脱口而出的话时,眼里顿时发亮,璀璨得犹如闪光的黑宝石。 “密室……”面具下的双眸明显闪过明了的神色,琤玥真真松了一口气,一弯得逞的笑意显现在了嘴边,“原来如此。”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琤玥朱唇轻启:“云扬、三哥,你们可以出来了。寂、潇,我们去璃宫。”琤玥本不想这么多人一起去,更无歌的事至少也需要一位当家的来处理,但想想无纤的受宠程度,只怕是他们没人愿意留在总部。还有那无歌说的制魂阵……也罢,让冷凛来处置吧。话音刚落,这四个人已应声来到她身边,除了莫云扬和李桢知道其中因由外,韩潇和上官寂则是一脸迷茫。 “你!你讹我!”更无歌因琤玥的话顿时惊醒过来,袖里的手指深陷肉里沁出血来,心中暗恼自己就这般中了计。 琤玥不答,也没急着走,依旧看着身前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更无歌。 “原来如此,一出戏!哈哈哈哈……”更无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苦笑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竟输在你的套话里,呵呵……”笑毕,话锋露出恨意,“我要是咬死不说,莫无纤就会永远被埋在那里成为一堆白骨!”更无歌的话刺激到了莫云扬,他一脸铁青,紧握的拳头开始产生颤抖。 “你又错了。”琤玥瞥了眼情绪激动的莫云扬,静静地看着更无歌,说道,“即使你不说,我也能找到无纤,只是多费点时间罢了。”看见更无歌一脸不信的轻哼,琤玥继续说道,“我在无纤身上下了‘千日追魂散’”。语气轻描淡写得如同在说今早吃了点什么东西般。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章千里追魂散 :1132:08-04-2320:08 “什么!”琤玥的话说完,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着她,眼里全是惊恐,脸上的神色像是要吃人一般,要是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琤玥现在可能早已死得千穿百孔了。倒是李桢惊吓之余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莫名露出了一抹钦佩,这世上大概只有她才敢有这般的胆量和智慧把“千日追魂散”如此运用的如火纯清吧。 “千日追魂散”是种狠毒至极的毒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据说无解,就连四川唐门也束手无策。中此毒者,每日发作一次,每次发作时间一日比一日长久,全身疼痛得让人痉挛。肌体和血液中的毒素象一把剜刀把皮肤一刀一刀的生生割裂,血从深浅不一的裂口中汩汩流出,其惨烈程度犹如日复一日承受凌迟之苦,然而在疼痛却也不给中毒者痛晕过去的喘息机会,在即将晕厥过去的瞬间,像又有盆冷水将之泼醒。这样的疼痛一共要硬生生承受整整千日之久,那感受就像是灵魂被活生生撕裂成碎片,故叫作“千日追魂”。另外,此毒还能从中毒者体内挥发出只有施毒者才能感应的独有气味与之相互联系,方便找到中毒者踪迹继续下毒、控制。(题外话:当然啰,施毒者前提是要武功够高,轻功够强,不然这样阴毒的做法被捉住了几条命都不够赔滴。)所以当众人听到琤玥的回答,面部表情怎能不狰狞得想撕人。 她究竟是怎样的人?!更无歌双脚开始发抖。不是说莫无纤是她最宠爱的孩子吗?她居然能在无纤身上种下“千日追魂散”。她还真下得去手。为了达到找到这孩子下落的目的,就能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对疼爱如己出的无纤都能如此对待,那那些让她憎恨的人呢,恐怕是连尸骨都不剩吧。更无歌此时觉得面前的琤玥是那么的可怕,因下手狠毒而可怕,像冥界的死神般,不知在她手上沾有的血腥有几重。渐渐地,更无歌只觉一股股刺骨的寒风开始直往她骨髓里渗透。 “那紫衫呢?也是诓我的?”怕归怕,该问的还是要问。 “无纤用紫纱绾发,上面沾有‘千日追魂散’……”琤玥看着更无歌的表情也知道此话不用多说她应相当明了了。 是这般啊。更无歌终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失败了,不管怎么筹谋终还是棋差一招,输给了一个叫琤玥的为谋面的女子。 “走吧。”话已说完,救无纤才是他们心中所急,琤玥和莫云扬四人急欲前往璃宫。 “想救无纤?”在他们正迈出大殿的同时,更无歌的话突然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冷冷的声音犹如刚进傲堡殿内时,“想想如何破解‘制魂阵’吧。” 只有瞬间的停顿,没有任何回复,琤玥一行人头也不回的施展轻功急速向璃宫飞跃而去。大殿内就剩下更无歌在等待冷凛即将给予她的处置。 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发现到,螓首的更无歌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与泛着寒光的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相互辉映,让人生寒。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一章长桥解惑 :1853:08-04-2320:10 徒步在璃宫对面的半山腰上向对岸望去,一时间,如怒的云涛层层叠叠翻涌,将璃宫所在的山巅裹了个严实。一架在厚重的云层中若隐若现的玉石长桥在遥遥相对的两山之间蜿蜒盘旋而上。若非这道桥的连接,再好的轻功对于这相隔甚远且山形陡峭险峻的两山也只能望而兴叹。横架在璃宫入口处的长桥质地似玉似冰,本应是晶莹剔透得雪莹无暇的色泽却被此刻倾泻而下的殷红所替代,像红绸一般,在穿破云层的太阳光折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是血。没错。 风中带来阵阵血腥的气味,每靠近一步,腥味亦渐愈渐浓。踏上长桥,才清晰可见身下的这座桥已被鲜血尽数浸透入里,通体染成血色,再也不能复现最初的光鲜。血桥上还横七竖八的凌乱躺着一些战亡的门人的尸身,由此可想这次从正面攻克璃宫的场面,不论是破阵前还是破阵后,也是相当激烈。 琤玥轻皱了皱眉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管是傲堡还是璃宫都是他们一手创建的心血,现在同室操戈,两边的门人死伤她都是痛心。 “桢,刚才在傲堡你怀中包着的娃儿不是纤丫头,是怎么回事?”韩潇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一旁的上官寂虽然一脸酷样,心中也是有疑问的,也看向李桢,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是易容。”简短的三个字从李桢口中无可奈何地说出。还真是个无奈的办法。当时傲堡尽数派出得力侍从都无法寻得无纤下落,而琤玥要运用“千日追魂散”的气息在偌大的璃宫中寻找无纤所需要耗费的时日还不如从更无歌口中套出地方来的容易和省力。却不想她居然有那么大的心智可以抵抗得住琤玥本身浑然天成的巨大威仪和压迫感,还有那双被他们戏称为可以沦丧任何人意志的颇有点“摄魂术”味道的眼,对于琤玥的套话也是采取不吐一字的做法。除非莫无纤出现在眼前,不然要想打破她的心防、从她口中找到线索也不是件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事。当碧玄带着他和一行人离开傲堡数里并告之琤玥的计划时,李桢觉得这个办法最直接却也釜底抽薪。 韩潇和上官寂对视一眼,很是有些佩服。不过回眼璃宫长桥上触目所至的全是四周的殷红和周边躺落的尸身,众人心情也是沉痛的。特别是和嫣然亲手建立起璃宫的琤玥,心中虽然有承受破坏的能力但亲眼所见时,还是不免有些黯然和自责,在桥边伫足。 “我们会重建璃宫的”韩潇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抚了抚琤玥飘逸的长发,温柔而自信的安慰道。 用几乎看不见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琤玥正准备收拾心情继续拾阶而上,忽然肩上多了重力道,有点吃疼。 “慢着!”是莫云扬上前单手扣住了琤玥的肩,紧固而有力,语气中有隐晦的不快。 这又唱的哪出啊?他们五人情同手足,相互信耐有加,云扬对琤玥从未舍得一句重话,更为曾现在这般。琤玥转身望向莫云扬,眼里充满不解。其余三人也是一脸疑问地小心看着他两。 “你……你真的给纤儿种了‘千里追魂散’?”莫云扬双眼带着不肯定的凛冽,确不是以往看她那般神色。他求证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听见她肯定的回答。桥上的其余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愣住。除了李桢猜到因由外,其余两人则是因为他们压根就在潜意识中自动忽略琤玥会下毒的可能。不是说莫云扬信不过琤玥,不过他爱女心切还是道出了困扰的疑惑。 一时间,两山间劲风的呼啸声戛然而止,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四周缠绕着淡薄的云雾,一切沉浸在一片寂静。 “是。”一个肯定的回答伴随着琤玥坚定的语气。 “你……”这一声“是”是莫云扬最不愿听见的答案,让他心头一颤,刺痛的,钳住琤玥右肩的手因强忍胸中澎湃翻涌的怒气不由得加重了力道。不信、痛楚、忿恨……复杂繁多的情愫在他眼中一一闪过,周身的怒意开始聚集,杀气初现。 “咝……”琤玥由于莫云扬力道的加重使得她顿时感到右肩一阵生疼,发自肩骨内部,欲碎裂一般,面具下的黛眉因隐忍而轻皱,双唇开始泛白,有一丝不易察觉地轻呡。在场的其他三人见状想上前劝阻,却被阻止于莫云扬阴戾森冷的目光。 “滚开!”简短的两个字闷声低吼而出,源于腔中内力,蕴藏着强大的愤怒,似一不小心就会崩塌爆发。即使武功超群的三人,也当场被他强劲的内力震退了一步。 面对盛怒下一触即发的莫云扬,琤玥忍受着肩上的疼痛,双眸依旧清澈目不斜视的与莫云扬因怒而充血的双眼对望着,轻叹了口气说道:“三哥,你告诉他。”这话虽然是对莫云扬说的,但亦是要解韩潇和上官寂的惑。冰雪如琤玥怎会不知上官、韩二人的隐忍。这时,三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李桢身上。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二章璃殇 :2387:08-04-2320:11 既然琤玥指定他回复,那他先前的猜测就证明是准确无误的。“咳咳……”收到三人灼人的目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李桢轻咳两声,说道,“就算是无解的剧毒,只要捻量适度,亦可以逆转乾坤,为我所用。”看众人还是一副懵懂,李桢只好把“千日追魂散”中的成分如何鉴别、提焠、去除毒性……变剧毒为良方细细解说了一番,才看见他们恍然大悟,眼中也无不掩藏佩服之意。 “玥儿,我真是服了你了。”韩潇含笑着用纸扇扇了扇风,收拢,用折扇拍了拍琤玥右肩,语气里全是钦佩。 “疼……”右肩的疼痛本来就是强抑忍下,他虽轻敲却激化疼痛加剧,琤玥终还是低喃出来。声音虽低如蚊鸣,但还是被众人清晰闻入耳中。 “我……”莫云扬意识到自己还是紧钳住琤玥,立即收回了手,戾气全消,一脸愧色,道歉的话即将涌出口来。 “嗳……道歉的话可别说啊,分生了。”见云扬收回了手,琤玥忙搓揉自己快要碎掉的肩膀。还真是疼啊,可怜见的,多半已经淤青了,瞟了眼莫云扬的神色,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看见他有哽在喉的样子,琤玥继续说道,“你要是觉得有愧于我的话,等救出纤儿后,少不得要你为我鞍前服侍。”语中尽是调侃顽笑。 “是!一切谨尊圣主之意!”莫云扬很是配合的夸张地作躬打揖,恭敬地低下头去,等他抬起脸来时,却见满脸嬉笑。 “玥儿,你事先如何想到給无纤种下‘千日追魂散’的?”一旁久不开口的上官寂问道。莫不是咱们琤玥还有先知这一本事?只是这后半句上官寂没有说出来。 琤玥仿佛看透他心中所猜,暗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哪有那先知的本事,只是纤儿实在太喜欢偷溜下山去,而躲开眼线的本事还越发高明,”说到此处,琤玥停了下来,没好气地看了上官寂一眼,像是在责怪他手下暗线的功夫日况愈下,“无奈之下,只好给她种了‘千日追魂散’以便寻她下落。幸好这次机缘巧合。”话到最后,琤玥是在赞叹莫无纤这丫头真的很有运气。 众人心中的疑惑在长桥上一一被消除干净,脚下的步子也越发轻快,向璃宫快步走去。 璃宫,是一个极难被江湖中人窥探的绝美如画的地方,至建立以来素有“江湖中的唯一净土”的美称。传说中的这里,风景一年四季如诗如画,独具的柔美精致无以加复得让人流连忘返,叹之为世外桃源;在这里,没有血腥、没有刀光剑影,璃宫中的众宫人即便身怀绝技却也如纤尘不染的清莲,不食人间烟火般灵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融合在满宫盛开的樱花树间的落英缤纷之中,似幻似真,宛如身处仙境。而它看似虚无缥缈的防御却能在瞬息之间给予登徒觊觎之人惨痛的打击,永葆一贯的纯净。璃宫安全系统的能力固若金汤让人咋舌,在奠定江湖地位的同时,也自然被抹上一道神秘的色彩。 这样一个美轮美奂得堪称世间神话的地方,如今也只是往昔,成为千古绝唱的传说。一夕之间,重现在众人眼前的璃宫成为噩梦缭绕的修罗炼狱!目至所及的无不是尸横满宫,血淌成河。琼楼玉宇被尽数破坏殆尽。暗红成为璃宫唯有的色泽,青石路是红色的、莲花池水也是红色的,就连已败落凋零的樱花树从树梢到土壤也全是鲜红浸染。宫阙阁壁上也都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如大朵大朵的梅花一般妖异地绽开。曾经满宫的樱花飘香,此刻由浓郁得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所替代。 血洗璃宫是更无歌抵死顽抗、琤玥三路强攻下必然产生的结果。琤玥的三路强攻分别是前攻、中援、后截,三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前攻,琤玥破除长桥上所布的“九星连诛”阵,并反置为我方所用,加上李桢解除掉笼罩在长桥之上酷似云雾、带迷幻作用的毒雾,再率领部众由长桥攻入璃宫,清除入口前端处的先锋,并算准时间进入璃宫入口地带,与中援部分汇合; 中援,由空中直接而降(当然风势走向早已算准),分作两部。一部分清楚潜伏在入口处的伏兵,与前攻部众里应外合,形成包围之势;另一部分,拦截璃宫派出的后援,待前段的伏兵全部尽歼之后,中援便和前攻部众聚合一体,进入离共中央地带,汇合后截部分; 后截,从璃宫密道而上,袭入璃宫内部。一是拦截叛乱宫众逃逸路线,二是与前方的部众对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让其腹背受敌,彻底打击璃宫顽抗力量。 琤玥的三路强攻配合议事厅上的计谋,算时准确、行动神速、力度猛狠,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覆罩下来,不给璃宫任何挣脱喘息的机会。再加上璃宫之中琤玥隐藏的心腹,在激战前夕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坏掉宫中大半迷阵和暗器源处,使得璃宫防御变得薄弱,才让傲堡部众能不损失过多地由前、中、后段踏进璃宫地带;在激战开始又引发反戈,援助傲堡,炸毁余下的危险源。也就是这样一来,虽成功地拿下璃宫,但它的创建心血也随此激战化为乌有。公众反叛的众人和为此牺牲的傲堡部众也为祭祀它的消亡供出了成河的鲜血,应证了当夜在议事厅内琤玥睁开眼后,痛苦挣扎吐露的两个字----血祭! 如果说长桥上的一切是黯然的、沉重的,那现在璃宫的光景则是让人痛心疾首、扼腕哀悼。一夕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们各自心中划下一道深重的伤痕。 风拂来,一瓣沾满血渍的樱花瓣不小心粘到琤玥脸上,拭下来,端详良久,忽觉眼眶一热,琤玥紧握颤抖的双手,指甲嵌入肉里,紧紧地咬住下唇,闭下双眸,高昂着头,生生地把似要上涌的晶莹硬逼回心中。 我的璃宫啊…… “璃宫,终会以原有的姿态重现江湖……”琤玥喃喃地说道,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安抚其他四位同伴沉重的心情。 见此般脆弱伤感模样的琤玥,众人沉痛的心中泛出酸楚,正想安慰她的时候,耳边传来坚定的声音:“走,去密室。”依旧是那般熟悉的骄傲气质,双眸闪烁着自信的睿智光芒,刚才那幕只是昙花一现。 重整心情的一行人踏进璃宫最深处,向那隐秘的密室走去,把伤感留在萧瑟的璃宫外任其飘零。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三章密室 :2546:08-04-2320:13 进到了璃宫的最里处,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不像刚才那般浓郁,所在之处溅到的血渍也似乎有所清减。绕过了一排被破坏掉的原布有五行阵术的石木,琤玥他们来到了璃宫的最后方。 璃宫最后方的一隅莫名地高耸着几座玉白石色的圆柱,柱上雕刻着古怪的文字图腾。石柱后面紧挨着两三座怪石嶙峋的假山。那万丈陡峭的绝壁深渊紧临着这假山之后。山巅上的风猛烈地在假山群的缝隙中灌穿,在石柱之间撞击,发出如野兽般的呼啸,哀嚎着。 载过去就没有了路,一望平坦,何来密室?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琤玥径直穿过石柱,停步在两座紧挨着的假山面前。琤玥的目光在这两座假山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抬起她如玉兰花般的纤纤柔荑,十指张开,分别印在两座假山的山壁上,把内力运至手掌用力一压。只听见“轰轰”的声音,偎依着的两座假山竟径直分开,向左右两边划去,而中间所呈现出来的是一面打磨得极为光滑的玉石石壁,光彩夺目。 琤玥回首看了眼莫云扬一行人,他们的目光里清一色的权势不能自已的惊愕,不禁莞尔一笑,不怪他们如此表情,这可是她和嫣然的精心制作,不过更巧夺天工的设计还在后头,到时他们又会有如何反应。想到嫣然,琤玥心中一痛。琤玥抬起右手,动作极为轻柔得如羽毛拂过般,在玉石的正上方用指腹从左及右地缓缓拭过,犹如是正在呵护自己的一块瑰宝。 看见琤玥的此番举动,四人的疑惑愈发高涨,正待忍不住想上前询问究竟的时候,接下来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地杵在了一旁。 此刻的玉石像受了感应般,突然变得通体晶透,呈幽绿的色泽,璧里有许些光点在游离的波动,尤其是经过琤玥抚摸过的那一行地方更是诡异的缓缓浮现出一个接一个的字来,最后组成一排绯红的文字: 用汝之血启之 琤玥待玉璧上的字完全浮现之后,伸手取下发髻上的一枚金簪,再伸出左手,把锋利的簪尖抵在中指指腹之上欲狠狠割破,下手时却被一旁从不可思议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李桢和上官寂分别死命地一把抓住右手手腕和金簪。 “我来!” “我来!”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样的一句话包含这两种感情:一种是李桢因疼爱琤玥、不愿其受伤的不忍;而另一种则来自上官寂的不舍得。看见上官寂的举动,李桢飞快地转首,把目光投向了正抓住簪子望向琤玥的上官寂。上官寂瞬间接收到了李桢探寻的目光,立马恢复常态,手还是紧握细簪不放。虽然是一瞬间的飞纵即逝,李桢却明显把那一抹心疼与不舍尽收眼底,难道上官寂这小子…… 琤玥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愣了愣,看了看左右两边抓住她不放的脸色都是坚决不许的两人琤玥没细作思量,也没有深究玩味话中的语气和深意,只是感激地笑着说道:“要开启密室入口之门,须用璃宫宫主之血。”琤玥深知他俩好意,却也只得无奈地给他俩破了盆冷水。 听完琤玥的话,李桢和上官寂二人面面相觑,再看向她时,琤玥眼中权势严谨真实,不似在哄骗他们,不由问道:“那你……” “我与嫣然共创璃宫,这密室也是我俩合力设计,玉璧上有我的血的记忆。”琤玥仍就微笑着解释道,眼中闪烁着一丝戏虐的神情,似在要求他俩松开对她的阻止。 李桢和上官寂很是不情愿地松开了阻止琤玥的手,退到一旁和在场的莫云扬与韩潇一样关切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一用力,尖锐的金簪簪尖划破了琤玥的中指指腹,一道深深的血口,殷红的鲜血顿时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地上涌,聚在她玉葱圆润的纤细指尖上,像朵盛开的玫瑰,映衬着她白皙如牛奶般的肤色,艳得妖冶异常。琤玥把沾有血的手指轻触到那排文字中间的正下方的冰凉光滑的玉璧上,感受到温热的血的玉石仿佛很激动一般,璧中游离的光点的波动开始加快。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琤玥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中换上了严肃庄重的神色,颇具威仪地从手指接触的位置开始由逆时针方向用浓稠的血慢慢画出一个大大的六芒星阵。 画完后,琤玥向后退了一步,与四位同伴站在一起等待密室的开启。李桢见她忙完也立刻上前帮她处理伤口,看见那道深深的口子,剑眉紧皱,一脸的心疼和责备。 玉石璧上的血的六芒星阵像是被吞噬进璧内一般,颜色开始慢慢变浅,轮廓也开始变得模糊,直至完全吸收,恢复到最初一般,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轰轰”的声响,玉石石璧向后滑动,产生的几步距离之间的地面豁然出现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开敞的入口,有一排阶梯向下延伸。 密室出现了! 莫云扬四人对眼前发生的这一系列超乎常理的一切心情复杂,对这番异类的巧妙设计深感佩服,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而随之而来的诡异得不可思议的氛围则让他们觉得阴森得头皮发麻。 点上火把,在琤玥的带路下,一行人随着阶梯向那黑暗的下方走去。 下完阶梯,迎接他们的是一片豁然开阔的大厅,由于火把光线照明范围的缘故,不能把大厅照得清楚,周围的一切也显得很模糊。这时,只见琤玥向左边走了两步,飞身上去,在那上方的石槽内用手中的火把点燃槽内的引火索,立马,槽内一团明亮的火焰窜起并同时向两边迅速伸展开来,似一条摇椅的火蛇般,在大厅四壁槽内燃起一排耀眼的火圈,一会儿,四周的一切明亮得毫无遮掩。 密室的大厅宽阔,是空荡荡的宽阔,没有任何物件,一览无遗。地面是由打磨得光滑的大理石所砌,做工精细,看不见石块间的衔接之处。四壁则是被凿得有些凹凸不平、尖钝不一,有呈石钟乳的石块。而高高的室顶上则更是有很多尖削如剑的石钟乳状的石头危险地垂立,不规则地排列着。四壁和天顶沟的壑交错与地面的光滑突兀的形成强烈对比。 和众人一起打量密室的琤玥,扫了一眼密室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停步不前,心中产生一种异样。 站在大厅入口的四人明显感到琤玥的不对,全都看向她。“玥儿,怎么了?”莫云扬关切地询问道。 琤玥没有回头,目光仍旧在大厅四周来回巡视,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小心地说道:“这布置……给我很邪乎的感觉。” 制魂阵……琤玥耳边突然响起离开傲堡时,更无歌冷冷的话语: “想救无纤?想想如何破我的‘制魂阵’吧!” “‘制魂阵’……”琤玥喃喃地念道。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四章这就是制魂阵? :3266:08-04-2320:14 眼前的布置跟琤玥上一次来到迷失的情况相差无几,唯有不同的就是些石钟乳的石头,这难道跟名遨天下的“制魂阵”有关?琤玥直觉感到隐约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在思量中的琤玥浑身散发出戒备的气息,不用看面具下的神色,众人都知道此刻的她一定是严峻的,当听到她口中碎碎念道的“制魂阵”三个字时,大家无一不想起傲堡大厅里那回响着的含恨话语。 “玥儿对‘制魂阵’有了解么?”空旷的大厅响起韩潇和煦的声音。听到那酷似司徒皓般温柔沁脾的声音,琤玥心中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解说道:“‘制魂阵’是上古玄阵之一,传说当年蚩尤噬魔,大举倾吞天下。炎帝为解救苍生对其征伐,几经交手无法将之制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刑天之血混合冥王之灵,聚集极阴邪之气,建下‘制魂阵’才将其诛杀。据说陷入此阵若不能破解,别说人会枯竭而亡,就连灵魂都无法超生,所以‘制魂’的名字因此而来。” 听着琤玥如此严肃正经地解释,大家意识到一会即将面临到的严重性不可小觑。 “那玥儿可会破解?”韩潇摇着纸扇,一脸轻松,想身处事外般的、只是在与琤玥探讨问题一样。 “从未见过此阵,不过马上就会尝试到了。”琤玥也一样无谓的把问题丢回给他。 “失败怎么办?”韩潇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去丝毫不见任何害怕的神色。 “死在一起啰。”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笼罩着他们的紧张感顿时消失无踪。 琤玥指了指正对面左侧的石门,那里面因光亮无法照射到而显得幽暗深邃,说道:“无纤应该在那里面。”众人心中一紧。厅内空荡荡的,莫无纤被囚在密室是事实的话,那她必在那里无疑。莫无纤近在咫尺,却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一个年由的小女孩怎能经受这番折磨。大家不免有些而担忧。 从入口到对面石门处只有穿过大厅这一条路,看来想救无纤只能闯阵。面对这只闻其名未见庐山真面目的“制魂阵”,琤玥心中没有多大把握,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传说的记载,无法估量它的厉害程度和因此会造成破坏性,也不知身陷其中后能否保证他们全身而退……思索着即将面临的许些安全隐患和未知因素,琤玥不愿同伴陪她一起冒险。回首看向身边的四位同伴,每个人都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自若,眼中闪烁着对她的充分信任和把命交付的坚决。这群同甘苦共患难的同伴个个骄傲固执,是不可能放手让她只身涉险,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此阵还有一丝好奇,琤玥不由得一阵苦笑。 那姑且一拼吧。琤玥向莫云扬一点头。会意领悟的莫云扬翻转手掌,把内力运至掌心集结,化掌风为利刃朝密室大厅中堂袭去,这是对“制魂阵”的初步试探。 掌风在厅内徘旋一周,没有引起分毫迹动,就像根本没有布阵一般。这样的情况完全出乎了琤玥的意料。琤玥诧异地盯着这不该平静的大厅,心中泛起不解:若是布置了“制魂阵”,依莫云扬习炽神决的掌风只要在室内布上任何五行术数都会引起一番动荡,更别说是这么有来头的的“制魂阵”!而现在却这般安静,还真不像是在室内有任何布置;若是没有布置,那弥漫在她心中的邪异感又作何解释? 也罢,还是直接走进阵去再见招拆招吧。琤玥打定主意,呼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向大厅内慎重地迈出了一步。平静!还是奇怪的平静!琤玥他们的心也因这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平静悬吊起来。在琤玥迈出第一步并什么都没发生之后,众人开始向对面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戒备深严,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可是,当他们打着十二分精神穿越大厅即将走到对面,一切依旧那么风平浪静,一点波动都没有,引得他们五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地惊讶着这异常的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也太顺利了吧!众人心中都是一场虚惊。 “玥儿,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可致灵魂都永不超生的‘制魂阵’?”韩潇打破了空气间的尴尬,倚靠在上官寂身上,手里继续摇着纸扇,略带点自嘲的口气,好笑地看着琤玥眼中的不可置信,并在“灵魂都永不超生”的这七个字上特别咬重了字音。随着韩潇“好笑”的问话,众人把心中共同的不解投向了琤玥,全是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琤玥暗自白了韩潇一眼,耸了下肩膀,没好气地说道,又转头看向走过来的这一路。难道被更无歌耍了?她并没有在密室大厅布阵?琤玥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被自己给否决了。不可能!以更无歌的个性,不可能白白放过这个可利用来布阵的宽敞的绝好空间也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松的达到对面,但为何…… 实在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琤玥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什么都没发生也不谓不好,目前最重要的是救出无纤。 琤玥一行人仍旧保持着应有的警惕,缓步走向石门口,并没受刚才玩笑的影响而松懈。 石门呈圆拱型,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密室中明亮的大部分光线似乎照射到拱门处便被折回,无法全部越过照亮内室。众人只能借着微弱的少许光线依稀辨析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悬吊者半空中。那样的身形分明就是众人心中的宝贝——莫无纤!这番景象像一把尖刀在众人心中狠狠剜了一刀。莫云扬更是一脸铁青,紧握的双拳关节泛白,企图强忍心中的痛。 “纤儿!”莫云扬再也忍不住了,朝内室大声喊道,象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般失控地冲了过去,想第一时间冲到爱女身旁的念想占据了他的所有情感,冲破了他的理智,完全没有在意这个看似平常却内藏玄机的圆形拱门。 “慢着!”看着莫云扬疯跑出去,琤玥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开口阻止。因为在她回转双眸打量别处的一瞬间,眼角余光貌似瞄到拱门之间的空间有一颗细微的反射光点闪耀了一下,琤玥敏锐察觉此处有古怪。可惜,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刹那间,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莫云扬的身影被石门撞飞了几米开外,只见他艰难地摇晃着支起身来,随即吐了一口污血,神情极为狼狈。看情形他受创不轻,琤玥四人急忙跑过去扶起莫云扬,由他们的“御用神医”李桢为其诊治。最后李桢的结果是莫云扬不仅有内伤还中了毒。在没带任何解药的情况下,李桢忍痛把可以解任何毒并提高修为的千年保心丹当解药塞进莫云扬口中,冰河同修玄冰决的韩潇席地而坐共同为属炽火的莫云扬治疗内伤。 剩下的琤玥和上官寂又重新回到石门边上细细观摩,有了莫云扬的例子,不敢轻易向门内迈进一步。突然,圆拱上方的一个古怪的符号吸引了琤玥的注意。这个符号似乎是一种文字。琤玥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顺着琤玥的目光,上官寂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符号,不由皱了下眉头:“咦?” 上官寂的一声“咦”打断了琤玥的思索,把注意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你见过?”琤玥转头询问,声音包含着明显的惊喜,看上官寂的样子多半是认识。 “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上古文字,想不到在这里可以见到。这个字的意思是‘阴’。”上官寂淡淡地解释着,目光停留在那上古文字上。忽然,他眼神一滞,身形怔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目光凝在了琤玥身上。 “阴”吗?琤玥在心中细细品味着这个“阴”字,没有注意到上官寂的目光。之后,琤玥的目光便在文字、石门、莫云扬身上来回停留,猛地,电光火石间,琤玥把一切都联系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呵……更无歌,你还真用心良苦……一丝洞察一切的笑在琤玥嘴边蔓延。 上官寂看见琤玥嘴边的那抹笑,心中一阵发憷,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不愿放她前往:“玥儿。” 听见上官寂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琤玥侧过脸抬头看见他眉头深皱,一脸的担忧。她明白上官寂肯定也洞悉了其中的奥秘,给了他一个宽慰的明媚笑黡。 “小心。”一声嘱咐后,上官寂万般不情愿地松开了手,目送她独自走进拱门,进入内室的未知领域。 傲堡刑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在傲堡正煎受着冰炎极地之酷刑的更无歌突然睁开了双眼,朝着璃宫的方向望去,因承受极低之苦而痛苦扭曲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狰狞的笑容,低沉的声音像是从黄泉返回的鬼魅般阴森幽冥,让人不寒而栗: “一切这才刚刚开始……”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五章莫无纤 :2824:08-04-2320:15 璃宫密室 琤玥一踏进内室,室内顷刻间不依靠任何照明媒介奇怪地自发明亮了起来,犹如白昼当空,身后的圆形拱门中间赫然有透明的屏障显现。要不是有光线折射产生的斑驳星点和透明屏障内有亮红色的光点呈螺旋形环绕其中还真以为拱门间没有任何物质阻挡。 在大厅里的李桢和韩潇合力帮助莫云扬运功渡过危险的七周天后,便让其自行疗伤。他们睁开眼看见的第一幕就是上官寂居然目送琤玥通过拱门走进内室!当他们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时,却被上官寂挡在了门前。 “你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去!”看着屏障后琤玥的背影和上官寂不欲让他们通过、坚持琤玥一人前往的强硬,李桢恼怒了。睚眦欲裂地一把揪住上官寂的领口,用力地将他抵在一旁的石壁上,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以为我愿意吗?”满腔的不情愿因李桢的质问化为一股无名怒火发泄出来。对视着李桢吃人的眼神,再看了眼一旁略带薄怒的韩潇,上官寂叹了口气,任由李桢扯住衣领,语气变得无奈,“这内室只有她一人能进去。” “为什么?”李桢不明就里地问道,扯住上官寂衣领的手松缓了力道,一旁的韩潇也是挑着眉疑问地看着他。 大厅里上官寂的声音再次低沉地响起,每多说的一个就牵扯着众人多一分的无力感。李桢颓下手去,黯然的,随着上官寂凝视的目光追随过去,担忧地落在门后琤玥的身上。 真不愧是更无歌的心思,琤玥冷哼道。从圆拱门上意为“阴”字的上古文字、隐藏玄机的石门到莫云扬莫名的伤势,再加上身处内室所亲身的感受——这不小的内室里充斥暗涌着强大的阴气!难怪石门上有那古怪符号作为提示。只要是有男子的阳刚之气一涉入,满室的阴邪便会像受到污染般激剧反应,与之产生排斥的敌对气场,在空气中形成看不见的漩涡,瞬间抽走赖之生存的空气,造成更巨大的气压,从人体内部把人撕裂开来。五人里面确实只有身为女子的琤玥一人可以安然无恙的与石门间的屏障相融合,顺利进入内室,并在内室中也不会有丝毫损伤与不妥。但是更无歌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制魂阵”又置在何处? 内室,地面光滑平整,由无数长形坚硬的石块铺砌而成,四壁和成圆弧形的天顶也是由同种石料砌成,整体圆滑平坦,像一个巨大的半球,类似爱斯基摩人居住的冰屋。内室的正对面是一幅巨大的十字架,而莫无纤正被悬空绑缚在这十字架中央! 琤玥抽了口气,下巴轻昂,瞳孔微微收紧,透露出清冽的冰冷,这正是她杀意初起的征兆。更无歌!!她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无辜的较弱女孩儿!此时的莫无纤因长时间悬空垂吊而面色苍白,头无力地搭垂在胸前,眉头紧锁,微微阖上的双眼显示出浓浓的疲倦。看着眼前憔悴、意思涣散的莫无纤,琤玥心中一阵阵抽疼,手指嵌入肉里沁出血来都没有感觉。这还是以前那个粉雕玉琢的纤丫头吗? “纤儿……”琤玥强忍下心中得酸楚,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轻轻唤到,声音柔和甜滑,生怕吓到她。 琤玥熟悉的声音在莫无纤耳畔响起,换回了她许些意识,长时间的悬吊使她伸展的四肢笔直无法弯曲,全身酸软无力的疼痛难忍,力气早已被抽空,想抬起头来看清声音的主人,可头却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制着,怎么也抬不起来。 “谁?”咽喉因缺水而干涸生疼,沙哑干涩的声音从莫无纤口中艰难说出,吓了自己和琤玥一跳。 “是我,玥姨。”琤玥心疼极了。要不是顾忌满是隐现的诡异气场和对“制魂阵”存在的疑虑防范,她老早就忍不住冲过去了。 “你,如何证明?”莫无纤虽身处逆境却一脸戒备,虽然抬不起头来,但双眼还是死死盯着琤玥带着的那半张面具,由于傲堡几位当家的悉心调教,小小年纪的无纤早就懂得在江湖上无论处在什么环境都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琤玥叹了口气,伸手摘下了脸上遮住容颜的面具。顷刻间,琤玥那张绝艳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倾世容颜使得明亮如白昼的内室黯然无光,所有的神采都凝聚在她的身上奕奕闪耀,炫目得让人不敢直视。对于这个从小看着琤玥的旷世绝美长大的莫无纤,这司空见惯的容颜刚一呈现还是让她眼中出现一抹惊艳。 莫无纤瞟了一眼便垂下眼睑,学着韩潇的调笑口吻,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便是玥姨了。美不是你的错,但能美得无人能出其二便是你的罪过。”莫无纤看见玥姨出现到跟前,便已猜到自己的爹爹和几位叔叔也来救自己了,之所以没出现定是遇到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就在附近不远,一脸的戒备全消。因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全身的疼痛更加难受,加上吃力地说了那么些话,体力已全部耗尽,几乎濒临昏厥。 莫无纤的一席话让琤玥哭笑不得,不过也让她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莫无纤还有心思对她开玩笑,那纤丫头的情况还不至于太糟,不像他们担心的那样。琤玥确定了莫无纤目前的情形后,审视了四周——与密室大厅一般无二的空旷,没有任何多余的物质,也是一样的异乎寻常,便开始慢慢地朝莫无纤的方向走去,但仍旧保持着进入密室后一直持续的警觉,时刻观察注意着周边的变化。 太超乎常理的顺利了!如果说从大厅入口到石门的走过是场意外、是自己太多心的话,那现在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和阻碍的情况下,平静地任她走到绑缚着莫无纤的高大的十字架跟前,那就不能归结为是顺利了,这只能表示一切都潜藏着山雨欲来的巨大危机。多年的行军经验让琤玥脑海里瞬间浮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请君入瓮! 是这样吗? 抬首看着十字架上已出气多呼气少的的莫无纤,琤玥没有过多心思考虑入瓮的可能性,只是轻点脚尖腾空而起,上升到十字架中央绑缚莫无纤的平行高度,抽出腰间的灵犀剑,气运剑体,轻动手腕,白光闪动,捖了几个漂亮的剑花,如行云流水般的清爽流畅,干净利落地斩断了束缚无纤手脚及腰上缠绕的粗重的铁链而能不伤她分毫。斩断铁链的瞬间,琤玥伸出未持剑的左手将莫无纤揽在怀里,动作极尽温柔,呵护着这个她疼至心头的宝贝丫头。如蝴蝶般翩然落地,琤玥小心注视着躺在她怀中的孩子,伸手轻轻拭去无纤额前零乱的留海,原先如苹果般红润丰盈的脸庞此时却瘦削且苍白如纸,机灵闪亮的双眼带着浓浓黑眼圈微阖凹陷,双唇也不复血色,干涸得起了血口,整个人也都恹恹的没有生气。特别是莫无纤手腕处因在十字架上固定紧绑而产生的铁链印记红肿淤血,一道道血印在她如玉藕般娇嫩的肌肤上深红得怵目惊心。琤玥心中酸楚极了,心疼地将她紧紧搂住:她受苦了。 闻着由琤玥衣服上散发出的独有的淡淡幽兰暗香,莫无纤的意识在琤玥微凉的怀中苏醒过来,眼中的焦距开始慢慢聚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惊艳得令世人为之疯狂的熟悉脸庞上那双溢满心疼与担忧的深邃双眸。看着自己已脱离了束缚正躺在琤玥怀里,莫无纤下意识的活动了下酸软疼痛的四肢,用适才恢复的点点生气抱住琤玥,将脸埋在她的胸前,说道:“玥姨,更无歌那女人在这里布下了……” “轰隆隆……”莫无纤后面的话被一阵激烈的地动山摇声所彻底隐埋掉。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六章制魂阵之火海迷宫 :2719:08-04-2320:16 “轰隆隆……”莫无纤后面的话被一阵激烈的地动山摇声所彻底隐埋掉。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晃动不仅使内室的琤玥差点没有站稳,就连密室大厅的四人都受到波及,摇晃地踉跄了一两步,因这变故一时间全部的人都集中到拱门的屏障外,着急地注视着内室中发生的一切。 经过刚才那场如地震般的变动,内室像是被启动了机关一般,地面铺砌的每一方长形石块由衔接处开始裂开,中空的地方竟是翻滚燃烧的熊熊烈火,拍打着石块、挥散着炙热的气浪,像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与将人吞噬下腹。此刻的内室简直就与冥界十八层地狱中的火池炼狱一般无二!裂开的无数石块,除了琤玥脚下占据的那方外,其它的在火海中以正中央的为圆心,由逆时针为方向,极缓慢地加速旋转并交错穿插的交换所属位置。看见那炽人的火海,琤玥心知悬浮在火海上的石块无疑是渡过内室的踏板,但恐怕这石板却不是这么容易可以触踏的。 “纤儿,睡会儿可好?”琤玥轻轻拍了拍莫无纤惹人怜爱的小嫩脸,露出世人难得一见的倾城笑黡,似不在意身旁发生的一切,眼里有的只是无纤一人,温柔地想哄无纤睡觉。莫无纤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深信抱着自己的玥姨会带她平安地离开,哄她睡觉是怕她被接下来遇到的事吓着,唯有听玥姨的话才不会成为玥姨闯阵的负担。 “等你醒了,一切都过去了。”琤玥低头亲了下莫无纤的额头,轻动衣袖,如羽毛般,在无纤颈畔扫过,被点了睡穴的无纤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怀中的人儿已经甜甜睡去,琤玥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目前只剩全力解决这眼前棘手的阻碍。回过头来看自己身处的火池炼狱,琤玥不由得眉心轻皱:随着池中的火浪翻涌形势越来越凶猛,室内的温度也在逐渐陡升,连空气中都流动着炽热的气息,一层薄汗开始泌出。这些倒还无妨,让琤玥烦恼此阵的关键是时间!晃了眼那些在火中漂浮旋转的石块,才发现石块像是会被融化掉一般,随着火势的猛烈、室温的升高还有旋转的急遽,那石头的承载面积在慢慢地缩小!要是不赶紧在限定的时间内脱离现在面临的局面,那她们最终的结局就是坠入火海葬身于此。 琤玥正靠近她们的一块浮石试探性地伸出脚尖准备去触踏,,还没等她的裙边挨到那块石头的边缘,两块石块间的火苗“嗖”地窜起一人多高来。要不是琤玥警觉地收脚迅速,只怕右脚已被窜起的火焰的高温所烫伤,即使这样,琤玥的裙角也还是被飞溅到的火星子烧出了几个小窟窿。 这分明就是一个阵中迷宫!一切看似简单明了,彼此中间没有任何阻挡,只要掌握时机,踏过火中的石块便可穿越内室回到对岸。可实际上,石块间暗藏着随时待命攻击的火墙,只要行踏错一步便会遭遇烈火焚身。只有遵循阵中特定的唯一一条正确路线才能顺利无恙地脱离,到达对岸拱门处。这完全就是一个看不见路的透明迷宫,而代表路的石块随时变化位置。要找路,谈何容易。 火阵迷宫错综复杂的变换,不仅让琤玥有些忧心,就连被挡在屏障外的其他四人也都是一脸焦急地紧张关注内室的一切。从解救无纤而引发机关启动到琤玥她们身陷火海,都只见琤玥一人独身涉险。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给予她帮助。那种束手无策的心情严重刺激着他们与身俱来的骄傲。当看着内室火海的扩张范围越来越宽,而浮着的石块面积越来越小,有些甚至快消失不见时,他们急得冷汗淋淋,握住的拳头紧了又紧,无不担忧地看着火海中的琤玥。 空气中闷热的气流、紧迫的时间还有脚下被炙烤得发烫的石块都在舔舐着琤玥的理智,忧心的情绪也开始惑乱她的心智。拂了拂黏在额前的乱发,琤玥深吸了口气,镇定心神,排开杂念仔细看着火中旋转的石块,细细推敲了一番,惊喜的发现其中的变化似乎有一定的规则,猛地想起在密林深潭鬼谷师傅传授她五行术数是说的一番话: “自然万物相生相克,俱有一定规则……即便是最高深的玄阵,也是由最基本的阵型衍生而来……”这番话及时让琤玥打了个灵激,彻底清醒过来,突然想起在师傅书室中翻阅的一本记载全是介绍关于失传已久的迷阵的书籍。而此刻内室的阵势像极了那书中所介绍的“炎之迷宫”,只是路数有些不同。如果推断没错的话,此阵应该是由“炎之迷宫”衍生而来,那这样的话……琤玥像是在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思维越来清晰起来。找到了此阵依赖而成的一定的基本规则,在经过推敲,一切都变得不似刚才那般毫无头绪。左三、后一、右五……步子开始挪动,遵照定有的规则,一路总算畅通无阻。 正当眼瞅着琤玥即将穿越这火中的迷宫、顺利到达拱门,门外紧张的四人准备舒口气时,却看见琤玥忽然停步不前,一脸难色地盯着身旁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石块。四人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确实很犯难啊。眼看着还有最后两步石块的功夫就可以脱离这火海迷宫,可老天偏喜捉弄人,在这紧要关头,本该下一步落脚的石块已被熔化,剩下的最后一步“路”的那块石头在火中也岌岌可危。身后早已一片汪洋,根本没有退路。只剩得琤玥身旁附近稀呖呖的几方石块。时限已经迫在眉睫。看着前方被拦腰斩断的路,只有硬闯,琤玥保护好怀中的莫无纤,咬了咬牙,脚下一点,腾空飞身到内室上空。与此同时,两方石块之间的火浪像是洞悉了她下一步的举动似的,也随着琤玥飞身的高度窜起,时刻与她保持同一水平。 琤玥舞动衣袖,竟如履平地般凌空而立!随着琤玥举手抬足的动作,由她内力幻化而来的冰棱将琤玥她们都裹了起来。刚才护住她们的冰棱是散乱的,可这会儿已渐渐有了形状,一朵朵优雅怒放的水莲花就那样妖艳地开放在半空中、再上升,然后终在炽热的空气中化成雾。 而琤玥足下则有冰棱快速凌结,化成一朵硕大的冰制的莲花,映着火光泛着炫目的七彩光芒。琤玥以极其曼妙的姿势用剑尖将那朵聚在她脚下的莲花向火墙推了过去。当那硕大的冰莲花穿越过火墙,化成一朵朵小水花夹着灵秀通透的光芒的的刹那间,琤玥也如流星般跟在急速跟在莲花之后穿火而过,找准落点落在最后那方石块上。还没当琤玥站稳脚,火墙瞬间便化为无数支火箭向琤玥疯狂袭来。原本刚才使出了禁用的“妙舞生花”而损耗了大量元气,再加上一只手要护好莫无纤,琤玥已没有多余气力可以反击,只能拼着仅有的一点意志强撑抵挡,向拱门快速而去。 正当琤玥在屏障外面四人的期盼焦急中快要安全归来时频于应付眼前火箭的她没有留意到有只火箭竟绕到她身侧向她飞射而来。 “小心!”在屏障外四人焦急的提醒声中,琤玥左肩硬生生地接受了来自火箭的重重攻击,强大的冲击力将她掀翻在地,琤玥在倒地过程中却不忘护好怀中的无纤。琤玥在地上朝着石门处的方向几个滚身,扑灭了身上的着火外,也让他们终于跌出了内室。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七章迷阵初现 :2321:08-04-2320:17 “玥儿!”四人赶紧上前来到琤玥身侧,小心将她扶起。尽量避免碰触它左肩处的伤势。说也奇怪,那火箭的创伤制造成了琤玥的内伤,而那炽热的高温却没对她的皮肤造成烧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众人从琤玥怀中接过熟睡没伤分毫的莫无纤,大家全部心神都担忧地记挂她的身上。 经过内室一役后此刻的琤玥,云鬓有些散乱,几缕青丝挣脱了发髻的束缚悠然地垂掉下来,苍白如纸的脸上沾染着一道道灰渍,被高温渗泌出的香汗把琤玥月白色的衣衫浸透,连裙角边都因被火星烧坏留下许多窟窿而参差显得破碎不堪。即使是这番狼狈之至,却丝毫掩不住她那魄人心魂的光彩光彩。当看见琤玥尚未用面具遮盖的容颜时,所有人的目光再也没有舍得移开过那令人摒息的绝色。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四人的脑海中一齐闪过的《洛神赋》的这句话,也只有这句话尚且能够形容出琤玥的容姿。虽说他们与琤玥交情匪浅,琤玥在他们面前时常也不隐藏地以真面目示之,只是琤玥近几年来出落得越发天神之姿,每每见着总会让他们惊艳得痴痴凝望不能言语。傲堡四位当家在江湖上也拥有颇高地位,阅尽世间美女无数,其中不乏绝色佳人,但能出琤玥其右的却再也未闻。难怪韩潇时常会调侃琤玥之姿是世间的一场浩劫。 “噗”一口鲜血从琤玥口中喷泄而出,身体也随之滑到,引回了众人失神的目光,李桢连忙点住琤玥身体几处要穴,从怀中掏出十香返生丸让琤玥吞服,以便迅速帮她巩固元气,再让上官寂用独门的凝神绝为她运功驱逐体内流窜的炎气。一盏茶的功夫,琤玥面色浮现血色,元神开始恢复,缓缓睁开双眸,迎面的便是四位同伴关切的眼神,发现大家还是身处密室,便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说到:“我没事,我们走吧”这番有杀伤力笑容差点让众人又为之失神。 琤玥借身旁上官寂神来的手从地上支撑起来,便看见韩潇倚在石壁上,以悠闲的姿态玩味地望着迷失大厅,哂笑着说道:“怕是不好走啊。” 众人回头朝密室大厅望去,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现在的大厅不若来时那般顺畅,在诡异的氛围中终扯掉了隐埋它的神秘面纱,露出真实的本尊,华丽丽地拉帷登场。室顶上的如石钟乳状且不大锋利的石头从天花板上脱离,石尖朝下,悬浮在半空中,围绕着密室大厅整齐有序地排成一圈圆圈,而那些石尖尖削如剑锋的石头和密室四壁上的尖钝不一的石块则仍在石壁上伺机而动。更不符常理的是,由悬浮着的石头所围成的圆圈中有一团不明来历的淡粉色云雾所笼罩。云雾的浓密度由中央的最稠密向四周均衡递减地扩散,到达由悬石所环绕的最外围则是呈飘渺稀薄的雾气所缠绕。不管是悬浮的还是伺机而动的石头,或是那不知如何而来的云雾,都张扬地在这原本就很阴邪的密室大厅内泛着浓厚的杀机,静静地等待猎物的落网。 即使是不愔此道之人,看见眼前密室所启动的阵势、配合着的氛围,也都明了这面临的非同寻常。更何况他们这几位经常接触到奇门遁甲,还有一位是个中高手,怎会不明其中利害。“玥儿,这便是更无歌口中所说的‘制魂阵’吗?”五人中只有琤玥擅长五行术数,其余四人只是略通皮毛,遇到此高深莫测又充满诡谲的迷阵,琤玥自然当仍不让的成为解惑的第一人选。这不,莫云扬便开口询问道。 “似却又不似。”琤玥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阵势,比较着传说中记载的‘制魂阵’。对于琤玥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一旁的众人听得是一头雾水,还是希望琤玥给个确切的回应。这帮忙提问的还是莫云扬:“何解?”琤玥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过眼前的阵,思绪也有些飘忽,对莫云扬的回答倒也像是给自己清理思路:“传说中的‘制魂阵’是由刑天之血、冥王之灵和阴邪之气这三要素共同配合相辅而成,而眼前这个显然不同时具备这三种同体的条件。” “那依玥儿的说法,我们面临的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制魂阵’?”听琤玥的解释,一旁扶着琤玥的上官寂有丝欣慰地说道。只要不是那伤神费力的捞什子玄阵就好。上官寂脸上虽仍是千年不化的冰山,心里却很是堪忧琤玥目前的状况,刚才帮她驱逐体内炎气才发现她前段时间因战事的操劳而造成的身体与心力亏损又长时间得不到松缓,加上方为解救莫无纤运用禁术而引起得元气消耗,此刻的她,体力已经濒临透支的边缘,要是再去对付缠人劳心的‘制魂阵’,上官寂担心她会支撑不住。 “不见得,总觉得有关联。”琤玥微微摇了摇头,忽然脑海中像有什么一闪而过,似很重要的线索,想捕捉却又飞纵即逝。 “是与否,咱们进去就知道了。”不管面临的阵术如何高深,他们终是要破除它才能离开,末了,莫云扬走进去之前回头说,“小心点。” 众人相视一笑,泰然自若地进入阵内。 刚一迈过石尖围绕的范围,四周的景物开始变换,原本稀薄飘渺的雾气骤然间浓厚了起来,将他们紧紧裹住。内室不见了,周遭有的只是满眼宽阔、望不见边的云雾,让他们辨不清方向。而这云雾还有逐渐加浓的趋势。大家虽然都近在咫尺,可能见度却让他们在一旁都快模糊不见了,这迷阵似乎是想以浓雾来隔开他们。“不要分散了。”李桢的话从琤玥耳边传来。李桢退到琤玥身边,看了看上官寂,与他四目相接时,相互点了下头。刚才那话除了是提醒大家外,更是着重对扶着琤玥的上官寂的嘱咐。琤玥的身体状况他与上官寂心中同样清楚。因李桢的话,众人紧密地走在一起,相互距离拉近,在目前的浓雾中也能看见彼此。 单靠眼前持续的光景来分析,这似乎是最初级的迷踪阵。众人心有灵犀的同时对视,眼中相同的疑惑证实了大家心中一致的想法,这般高深的阵法中采用最初级的迷踪法,这里面究竟有何目的?众人对此阵的探索好奇度又多增加了一分。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八章制魂阵之幻境 :2575:08-04-2320:18 像是要解答他们心中疑惑般,当琤玥一行人紧靠着走了几步路后,便听见阵中深处由远及近地传来“嗖嗖”的声音,那密集声似海啸怒吼。“小心!”莫云扬的话才刚出口,顷刻间,无数支羽箭如倾盆骤雨般密密麻麻向他们迎面扎来。蜂拥直至的羽箭,带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嚣张且浓厚,射程极期精准,像用之不竭一般,箭雨一波接这一波,一时间,琤玥一行人只得挥洒武器疲于抵挡。殊不知,他们正在应付来势汹涌的箭雨而无法触及其他的同时,无意中拉开的许些距离给阵中的浓雾制造了绝好的可乘之机,将它们分别层层包围、逐个分开。当他们意识到时,也只是只闻同伴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想寻着声源靠去却发现其实已经越走越远。 当浓雾把他们成功隔离开后,箭雨像完成使命般,也逐渐变得稀松。琤玥用灵犀剑挡掉最后一支羽箭后,四周只剩苍茫一片的厚实的粉色云雾再随风翻涌,心中暗自叫糟,下意识地只想聚集失散的同伴,不由向四周喊道:“云扬、寂、韩潇、三哥,你们在哪儿?” “玥儿!你在哪儿?”四声熟悉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清晰表示他们就在她的附近,琤玥朝一个方向急走几步,除却云雾什么都没有,心中有些发急,再向四周喊话时,回答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忽而来。他们注定分散了。罢了,如果这只是迷踪阵的话,是难不倒云扬他们的,先出去把阵破了再说。琤玥叹了口气,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以破迷踪阵的方法,按照生阵时一定的成法,脚下的步子快速而熟练地移动着。耳边静得都能感受云雾悄无声息的翻滚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云雾似乎淡了许多,有几缕光亮穿破云层照射了进来。是出口吗?琤玥心中升起一股释然。终于摆脱了被云雾的束缚,摆脱了不能掌握的未知,心中却也怀疑此阵如此简单的被脱离。云扬他们也应该脱离了吧。琤玥想到这里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前方光亮处走出,等待与同伴的汇合。几乎是快接近迷阵的出口,云雾开始变得飘渺稀薄,淡淡的粉色云雾也逐渐褪成白色,恍惚间,觉得有阵清风拂面,凉咝咝的,很是舒服,混合着清凉的薄荷味道,让琤玥第一时间联想到司徒皓衣袍上独有的味道,每每闻到都让人心旷神怡。不知这时的皓是否已回到长安,是否正在替她善后他任性而为丢下的一对事物?想到温润如玉的司徒皓,琤玥素来冰冷的脸上浮上一抹温柔,双眸越发清澈如闪耀着的黑色宝石,嘴角微微上翘似一弯新月。忽地,没有任何先兆,琤玥眼前一黑,身体轻然倒地,失去意识之前不仅暗恼自己的分神,也在责备自己愚蠢的轻敌。 “玥儿,醒醒!”黑暗中只觉有一只手在轻柔而又焦急地拍打自己的脸,说是拍打却一点力都不舍得施加,像是呵护心疼的宝贝。琤玥感觉自己在一具温暖的怀里,气息里有熟悉的薄荷味道,呼唤自己的人的声音分明带着急切与忧心,可有那样的温柔,如沐春风般。如沐春风?琤玥心中不禁打了个颤。在她对周围所有认识的人中,能用这四个字形容感受的只有一人——司徒皓!而身体所有感官所感受到的那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莫非……琤玥秉持着心中强烈的不置信努力地打破困顿自己的黑暗,挣扎着睁开双眸,适应了第一眼射入的强光后,自然也清楚看见了呼唤她的人的脸。那张素来有“浊世佳公子”之称的俊美得让人妒忌的脸,让她顿时错愕地头脑一片空白。司徒皓!怎么可能,是幻觉吗?琤玥伸手去扶上眼前的那张脸细细描绘。有触觉、有温度,不是在做梦呵。是他!只有他的眼才能暖她心彻,他的气蕴才能压抑她冰冷的戾气,也只有他才能把儒雅与英气、从容和善与深藏的侵略力量的几种矛盾融合一体,不但不突兀地令人别扭,反而演绎得彰显完美,烘托得他风度翩翩、优雅卓凡。 “……皓……”琤玥缓缓开口,发出的声音充满不确定。 “是我,玥儿。”见琤玥醒了,司徒皓松了口气,心疼地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间,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见你晕倒在这里。” 听见司徒皓的话,琤玥抬头看了看四周。“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便是周遭环境的最佳写照,不由得离开司徒皓的怀抱,挣扎着站起来。环视良久之后,琤玥回头向司徒皓问道:“这里是哪儿?”她分明被羁绊在迷阵,为何会到这千里之外的地方。而这里有种陌生的熟悉。面对琤玥的疑惑丛生,司徒皓怎能不明。 “归魂林附近。”司徒皓负手来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着远处湖色相连的晚霞,淡淡地说道。 归魂林?不错,归魂林后的景致是可堪一绝,与此处倒是相匹,难怪有几分熟悉感。但她为何……而司徒皓又怎么恰好出现在这里……“我怎么在这儿”琤玥问道。见司徒皓疑惑地摇头。 “你为何会在此处?”琤玥问道,“你不该正返长安吗?” “我担心你出事,所以寻你来的。” “大军如何交代?” “我全权拜托右将了。” “你如何傲堡入口的?” “我派出了暗卫。”司徒皓转身正对琤玥,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语气平滑中带着忿然说道,“你是在审问我还是在试探?”停顿了下,面色分明平添了几分苦涩,因不信任的猜忌而神伤,伸出手想抚摸佳人的面庞,却因她严重防备的神色停滞在了半空。“你可知,我真得很担心你。”司徒皓轻叹了口气,垂下手去,满眼的黯然受挫。 看着原本气宇轩昂的司徒皓因她的质问神情落寞,眼中流露的神色让琤玥心中歉意而又心疼,忙上前轻环住他的腰,柔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皓。我不该如此对你。我好怕这一切都是假的……”琤玥把头埋进司徒皓的胸前,深深吸闻着他独有的薄荷味道,就算一切是假的也好。司徒皓一手紧紧抱住怀中迭声致歉的琤玥,另一只手轻抚她乌黑飘逸的秀发,依旧温柔如煦日春风般说道:“不怕,我在。”声音如有魔惑一般,司徒皓感到怀中的琤玥慢慢放松了下来,直到没有丝毫戒备的气息。这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与脸上温柔极不相称的杀戮。是时候了…… 司徒皓安抚琤玥的手顺着她柔顺的发丝轻垂回身侧,正准备蓄势滑出袖中暗藏的袖里剑时,只见突然间琤玥猛地用力挣开他的怀抱,衣袂飘然如蝶般飞离,离到安全的距离,瞬间抽出腰间的灵犀间,面如千年冰霜已不复刚才如梨花般的柔情,深邃的眼中全是杀意,浑身所迸发出的冷冽的气场与直指他的长剑所泛着的寒光相辉映。周遭的一切顿时陷入冰窖。 “你不是司徒皓。”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二十九章幻境重逢 :2063:08-04-2521:59 “你不是司徒皓。”琤玥冷冷地说道,话语中暗涌着盛怒与厌恶,似眼前的人正在玷污她珍视的宝贝。 见被识破,“司徒皓”也不再伪装,俊美的脸上亦不复温柔,一派平静地问道:“公主如何识破的?” “一切太完美了,”琤玥一面留意他所有的举动,一面静静回答,“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 “你饰的司徒皓太过于在乎我了,而他除了我以外不会把军权交予别人。”琤玥轻紧了紧下颌,微微抬了下头,瞳孔紧缩,手腕猛地一转,交换剑锋,杀气直逼剑端。所有一切一触即发。 琤玥的话已说完,不再给“司徒皓”任何在说话的机会,快速发出狠烈的攻击,招招意在催人性命。顷刻间,剑花纷飞,映着灿烂血色的晚霞,如挥舞飘散的片片雪花。没有喘息的机会,“司徒皓”终在琤玥强烈密集的攻势下带着一身累累伤痕败落。望着剑尖直抵他的咽喉,面侧前方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周身戾气充斥的琤玥,撑在地上的“司徒皓”不由笑道:“好狠!面对“司徒皓”你还真狠的下手,不愧是“镇国公主”!够冷、够狠、够无情!” 瞥了眼剑下的“司徒皓”,琤玥有些厌恶地说道:“因为你不是。”说完,一剑刺穿他的咽喉,不带任何犹豫,干净利落的。 在“司徒皓”咽气的瞬间,琤玥冰冷的脸上有盛怒冲冠的情绪浮动,狠意尽露,说道:“居然用司徒皓的身体来做如此肮脏卑劣之事!更无歌,本宫会让你付出永世难忘的代价!”嘴角上滑出一缕狞笑,在她倾世的玉颜上,映着血腥的黄昏,犹显得如鬼魅般恐怖阴冷。 此时正受炎地之苦的更无歌,在炙热焚身的烈狱中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随着“司徒皓”的死去,周遭的景物开始很快地变得模糊,淡淡地消亡,如海市蜃楼般。回复眼前的还是淡薄的粉色浓雾,琤玥摇头笑道:“原来一切皆是幻境。”难怪那里的环境有种陌生的熟悉,那布置可是她心中所喜的景致,确实是熟悉的。 向前走了几步,云雾逐渐淡去,隔着稀薄的雾层,琤玥依稀看见前方三个熟悉的身影。是他们?!或又是一重幻境?想到此处,琤玥不由得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灵犀剑。 走到近处,琤玥看见韩潇潇洒地斜倚在李桢肩上,优雅地摇着纸扇,脸上挂着招牌式的“韩潇”笑容;李桢抱着双臂,一副神情怡然的样子,嘴角轻轻上扬,配合着他本有的事不关己的淡然姿态,显得他亦邪亦魅;而上官寂则负手站在他们一旁,来开了一点距离,冰山不化的脸上明显有受不了的神色。而三人同时转头面向她时,眼中有丝喜悦,又相互对视一眼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正待上官寂欲上前走近她时,琤玥抬起持剑的手,剑指着他们,一脸冷意与戒备。 “哈哈哈……我说玥儿看见我们会用剑指着我们吧。”倚在李桢肩上的韩潇扬头笑起来,随后把手伸到李桢面前,得意看了他一眼地说了句气死琤玥的话,“给钱。”李桢瞟了韩潇一眼,瞪了瞪琤玥,一脸无奈地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放在韩潇手里,说道:“愿赌服输,拿去。”随后看向琤玥的表情分别是埋怨她胳膊肘向外拐。上官寂在一旁受不了地看着他俩的无聊翻了个白眼。以琤玥的反应,很快地,她随即明白,他们三人正在拿她作赌,赌的是她出阵后看见他们的反映。琤玥一头黑线。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们三人不会又是幻境的继续作祟。琤玥脸上的冷意稍减,仍旧没有放下剑的意思,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人,说道:“证据。”话中少了一分疏离感。虽然是简短的两个字,三人却也能很好理解她的意图,动作整齐得像之间练习好了的般,分别从怀中拿出一块白玉给她。 琤玥接过三块白玉,和自己的那一块合在一起。质地一样、纹理一样、断裂处也正好吻合,就差莫云扬的那块就可以完整地拼好形成一副蟠龙图腾。这玉还有一奇特点就是玉体内有股绯色气流在流动,似玉的血脉般。玉合在一起,那各块玉体中的气流便会融合在一起,在合着的玉的整体内流动,一旦分开,又各施其职地在各自属有的玉体里流动。 这块白玉是琤玥几年前平定北方靺鞨战乱时,在靺鞨王庭陈列处所发现,一眼便识出此玉绝非世间凡品。当时此玉呈完整的蟠龙状,绯红气流在龙体内缓缓流动。战后,琤玥把此玉呈献给唐皇时,又被转赐于她。当见到傲堡四人时,蟠龙玉突然分裂成五块,宿主而附,让当时的他们惊诧不已,只有认定这冥冥中自有天意。换句话说,幻境的能力是不可能复制这块认主的玉。这玉便是证明身份的最有力的证据。 看着拼凑一起的白玉,琤玥才真正放下心防,松了口气地看着眼前的同伴,走了过去递还给他们。 琤玥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还身陷阵中,四周仍是由石钟乳的石柱所包围,只是中央那团云雾已经莫名消失。密室天顶的尖利如剑的石头已大半脱离天花板,密集地垂直悬在阵的上空,裸露杀机,待命而动。而四壁的石块虽暂时老老实实嵌在壁内,但暗藏的隐患也不容忽视。然而最麻烦的却是此时密室四面全是冰冷坚硬的完整石壁,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连当时进入密室大厅的入口和进入内室的石拱门亦消失不见。 和三位同伴汇合之后的琤玥总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左看右看才发莫云扬并不在阵中,问道:“云扬呢?”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三十章被欺骗感情的莫云扬 :2541:08-04-2719:26 和三位同伴汇合之后的琤玥总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左看右看才发莫云扬并不在阵中,问道:“云扬呢?” 韩潇看了眼琤玥,叹了口气,故作难受的样子说道:“一出来就急着找云扬,也不问我们有没有事。” “……”琤玥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白了他一眼,半响,才硬硬地吐了几个字,“瞧你那样儿,能有什么事。” 还是上官寂为琤玥解了惑:“云扬还在幻境中没有出来。” “寂!你受伤了?”顺着上官寂说话,琤玥转头看向他却眼尖地发现上官寂站立的那方地面有几滴未干的血渍。因为上官寂一向喜着黑衣,就算受伤,血迹轻易就会被衣服颜色掩盖掉,要不是那几滴还未处理掉的血渍的出卖,从外面来看根本察觉不到端倪。而李桢和韩潇此时一个素白一个淡紫衣袍着身,有伤的话是不可能不呈现血色,所以受伤的只能是上官寂了。难怪韩潇会舍上官寂而倚在李桢身上。 上官寂拍了拍琤玥抓住他手臂的柔荑,眼中浮有淡淡的笑意,用很难听到的温柔的声调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李桢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以上官寂的身手和处事的态度,若非他自愿,没人可以近他身,更别说伤到他。除非阵中所遇到的对他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视,所以琤玥在惊讶的同时颇有些担心。上官寂只是看了她一眼,笑而不答。见上官寂不愿回答,琤玥也不好勉强,转而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个人。 根据李桢和韩潇对自身环境的描述,琤玥等人意识到幻境中所显现的正是他们各自心中目前最珍视或者最渴望的人或者物,要脱离幻境只得靠自身的本事和意志,旁人是无从帮忙的。大家不由得开始很是担心莫云扬。如果真是如此作弄,大家都很清楚此刻身在幻境中的莫云扬会面临什么。虽然对他有信心,但他能不能顺利闯出阵来众人还是很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无法估计时辰的密室阵中,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长久。突然,一团云雾凭空在阵中冒出,众人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站在那里直直向雾里望去,慢慢的,云雾开始由浓变淡,终于一个众人期盼的熟悉的身影带着许些狼狈出现在眼前。总算是平安回来了,琤玥四人松了口气。 没等琤玥他们松气多久,看清莫云扬的样子又让他们心里纠结不已,看来情况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艰难。此时的莫云扬可以说是脆弱的,俊朗的脸上痛苦不堪,眼中的神色迷茫中带着呆滞,且眼里没有焦距地直愣剑尖。眼角分明有泪滑落过的痕迹,紧咬住的性感的薄唇已滑下血迹,周身所散发出气场癫狂凌乱,剑气也随之影响变得涣散不堪。最要命的是莫云扬左腹的衣袍上浸出一大片殷红,血色正顺着衣料蔓延扩散。莫云扬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呆立着,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而熟睡的莫无纤则被他无意识地紧紧抱在怀里。 “云扬……”虽然众人心中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眼见着莫云扬弄成这般模样,心里还是不好受。琤玥上前轻声唤道。可莫云扬眼中依旧一片茫然。 “……宛璃……”喃喃地,梦呓一般。 “云扬。”琤玥伸手摇着莫云扬的肩膀,提高了声音。他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发憷,“你看清楚,是我们啊……” “……为什么……”莫云扬的意识不知飘在了何处。 “莫云扬!”琤玥一股莫名之火涌上心头,在他那怒其不争的脸上“啪”的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她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扇懵了。不过莫云扬的神智总算清醒回来了。 顶着那明显的五指印,莫云扬眼中的焦距开始聚集,因神志的恢复,脸上开始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莫云扬用手捂住脸转过头来,眼中喷火地盯着琤玥,一副凶恶如狼的样子,低吼道:“你作什么打我!”其中的怒气不言而喻。 “醒了?”面对莫云扬吃人的眼神,琤玥若无其事地瞟了他一眼,螓首揉着用力扇他而疼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琤玥的话虽轻描淡写,却像盆冰冷的水一下子把莫云扬浇醒,灭了他凌人的气熄。这时的莫云扬才清楚地看见琤玥与他面对面只有一步之距,出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两步,恢复清明的眼里曝露着几分不确定、几分戒备,更多的还是隐忍的怒气,眼底却闪过一丝重逢挚友的放松。 “哼,又是假的么?”莫云扬朝琤玥挑了挑眉,讥笑道。刚才在幻境中遭遇他的妻子,他这一生中唯一爱的女人——宛璃。她就那么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面前。看着她熟悉的温婉模样、甜美的笑容、如画中仕女的气质,再见恍如隔世。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即使是幻觉却也甘之如饴。听着她的声音、摸着她的脸、把她楼在怀里的感觉,都那么清清楚楚地诱骗他一切是真实的,使得他愿意放弃理智、放弃防备去相信,相信他的璃儿回到了她的身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可就在他满心希翼觉得幸福即将回来的时候,他的“璃儿”却用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腹中。因没有防备来不及躲闪,这一刀险些使他致命。当他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假象,长剑没入“宛璃”胸膛中,温热的血溅上他满脸,即使是假的,宛璃的脸、离去时凄绝的神情还是牵引着他,让他再次重温当年失去宛璃时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幻境的种种无不残忍地鞭笞他的神智,让莫云扬崩溃 随着“宛璃”的消失,莫云扬脱离幻境,当浓雾淡去,看见猛地出现在面前的琤玥时,他怀着从刚才幻境中带出来的被欺骗的感觉与教训,对眼前的一切持着怀疑、矛盾的态度——希望一切不再是幻境搞的鬼,但更多的是怕有一次的欺骗。 莫云扬用手紧捏住琤玥精致的下巴,毫不客气地用力抬起她的头,迎上的是她清澄的双眸。莫云扬鹰样的双眼紧锁在琤玥脸上扫试了一下后,一脸嘲讽地说道:“还真是‘玥儿’啊。”话中没有丝毫的相信。对待认定是敌人的琤玥,莫云扬把他“北方修罗”的凶狠气焰显现得淋漓尽致。在场的其余三人看着莫云扬对待琤玥的举动抽了口冷气,一致认为莫云扬分明是在讨打,一会儿,却又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对之表示同情。韩潇甚至和李桢打赌琤玥会收拾莫云扬的方式。 此时的琤玥脸色相当难看,冰冷的脸上又加了层寒霜。原本清澄的双眸因蕴藏的怒气填充满眼而变得深邃,瞳孔开始收紧,小巧的双唇微微呡紧,隐在云袖中的双手早已关节泛白紧握成拳,浑身泛起浓郁的寒气并有加烈的趋势。要不是眼前的人是莫云扬的话,琤玥早就按耐不住怒意,横剑挥了过去。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三十一章生死之门 :2106:08-04-2922:04 虽说莫云扬在幻境中遭遇的一切是深值得他们理解,他对他们再次初一见面的反常举动也可以忍受,但他越演越烈的轻佻步步紧逼挑衅琤玥的底线。 “你闹够了没?”琤玥终于忍不住了,愤然伸手打掉莫云扬捏住她下巴的手,阴沉着脸冷冷地提高了些声音说道。冷得沁骨的话语里包含着山雨欲来的盛怒之兆。 被琤玥喝斥后,莫云扬微微一愣,余光随即发现琤玥身后还有李桢三人,再仔细打量此时身处的地方的四周环境。莫云扬有些确定他已不在幻境中。而他面前的可能真是他的几位挚友,可他还差一个有力的证据来正是他的推测。 莫云扬把手伸到琤玥面前,摊开手掌,说道:“证据。”琤玥叹了口气,压住胸中火气,从怀中取出蟠龙碎玉,没好气地放在莫云扬手中,冷声道:“拿去!”对照着自己的和琤玥递来的白玉,莫云扬这才敢肯定此时面对的已不是幻境的作祟而是真实的同伴,终于放松了口气,但转而便意识到他对琤玥的唐突,又见琤玥冷冷的表情,莫云扬讪讪的,一时间尴尬极了。 琤玥看见莫云扬脸部表情的戏剧变化,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设想了一番,原本翻涌厉害的火气也顿时消失无踪,轻叹了口气说道:“归队吧。”一触即发的怒意就被如此轻轻一带而过,想看好戏的几人不由得大跌眼镜。除却上官寂的面无表情,李桢笑得像只狐狸般狡猾,最有意思的莫过于韩潇的表情:失望、不信、心痛的神色一一在脸上丰富地闪过。心痛,当然是心痛,二十两银子就这样平白飞进了李桢的腰包! “呵呵……”李桢懒懒地把手伸到韩潇面前,说道,“韩兄,多谢你的慷慨。”接过韩潇不大情愿递过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学着韩潇之前得意满腹的样子看了他一眼,像似在说:看吧,还是我了解自家妹子多些。 “韩潇!” “韩潇!” 看见韩潇和李桢又拿他们作赌,咬牙切齿的声音分别由琤玥和莫云扬口中低吼出来,而讨伐的对象不约而同地直冲向韩潇。(花衣: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才蚀了财又倒霉当了两人炮灰的韩潇,接收到两人投来的恼怒的眼神时,心有不满的委屈说道:“打赌李桢也有份,为撒你们光吼我一个人?难道他比我帅?”琤玥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同情地说道:“唉,潇啊,你现在明白还不算晚。” “呵呵呵呵……”看着韩潇吃瘪的样子,李桢在一旁朗声笑了起来,感激地朝琤玥看了眼说,“还是妹子好啊。” “别忙笑了,密室有变化了。”上官寂向阵的外围使了一个眼神,众人这才发现,由于莫云扬的归队,密室大厅发生了些变化。原本方形的密室陡然间呈现成圆形!密封着的密室的四方石壁上出现了间距相等的五个出口! 生死之门?!看着眼前这幅不符合逻辑的变化,还有赫然间出现的五个出口,一个眼熟的阵型在琤玥脑海里浮现出来。生死之门,一个根据阵中存活人数而增减出口的阵势。所有出口只有一个是生门,可以依靠它顺利脱离;而若不幸选择到“死门”出口的人则会永久地埋葬在阵内。如果当阵中人数只剩下一人时,死门也会自然消失,生门显现。所以说,能出此阵之人要么算计过人,要么狠毒异常。这种凶险的阵型早在晋朝时期就已失传就算是以前也只是一般被利用于杀手组织挑选顶尖精英种子。此阵的残忍度由此可见一斑。 琤玥对此只是冷冷笑着。生死之门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棘手难当,但对他这个深得鬼谷算师真传又把他所有珍藏阵术的记载烂熟于心的人来说,破解之法只需一点时间而已。不过前提是此真没有旁系因素干扰。经过密室内两次阵型涉入,琤玥可不敢贸然把这些阵势视为单一阵势,没有由几个阵相辅生成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现在身处的这个阵内,光看之前的幻境和现在那些蓄势待发的悬浮尖石就可肯定,绝不单单只是生死之门这么简单。 琤玥按照生死之门生成的步数朝前稍作试探地迈了一步站定后,半空中部分尖削的石块像得到攻击指令般,映着室壁上的火光,石尖泛着杀机向阵中几人袭来。因为只有零星几块,琤玥等人再躲闪的同时挥动武器便轻易将其解决掉,但随之的麻烦就是便有更多的尖石袭入阵中。难道……看见上官寂斩断一块来袭的尖石,断裂的石块顷刻粉碎成末散落,接下来取而代之的便是天花板上和四壁上剥落更多的尖石在半空中飞舞袭击他们。琤玥心中顿时证实了刚才的怀疑,看来此阵所备之石只可躲避不能反击。 “不要攻击石头!”琤玥明白之际收回攻势,躲过一块尖石的袭击便立刻开口提醒。听见琤玥的出声阻止,众人先不明就里的一齐收起攻击,后看见阵中增多数倍的石头时才恍然了解琤玥的话中意思。 看此时阵内的布置,琤玥判断此阵主体是生死之门后便一边躲闪飞舞的石头一边计算声门所在位置,带着众人按照其生成法门的步子在阵中向生门的方向走去,身体上不可避免的被尖削的石头割伤许些伤口。可奇怪的是,这阵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面向着的生门一眼可见也只有少许一点距离,不管众人怎么走那固有距离却始终保持着,感觉就像是停步不前。还有就是这阵中的空气…… “玥儿,你有没有感到我们像是在原地踏步?”李桢对这奇怪的现象皱了下眉头,望着这近在眼前却如海市蜃楼的生门说道。看来这不是她琤玥一个人有着这种怀疑,其他四人也是如此感受。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三十二章制魂阵真相 :2331:08-05-0115:19 正待琤玥张口想回答李桢问题时,胸腔像被什么东西由外向内死命挤压,喉中一股腥甜上涌。“噗”,一口鲜血无预兆地顺势从口中喷出,同时大脑如缺氧般,意识瞬间涣散。 “玥儿!”在众人惊呼声中,琤玥用长剑撑地,及时稳住下滑的身体,在大家担忧的神色中摆手示意无碍,等难受感稍微淡去,想大口呼进空气时才发现,此时阵内的空气不知何时变得稀薄,而气压的压强正在逐渐加强。琤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吐血正是强大气压迫胸造成的。既然她能被气压压迫吐血,其他人会受到什么程度的影响? 琤玥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莫云扬和上官寂脸色有些发白,李桢和韩潇的嘴角则开始挂有一缕殷红。时间不多了,再在这阵内呆下去,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强大的压强压迫致死。正在这时,阵内突然像被点燃后的迷迭香气所弥漫一般,对阵内的所有人发起巨大的催眠攻势。琤玥看在眼里的生门逐渐模糊起来,全身透着酸软无力,双眼沉重起来,疲惫感愈渐愈浓,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诱惑地唤道:“睡吧,闭上眼安心的睡吧。” 不行!不能睡!琤玥努力抬起向下沉的眼皮,可总抵不过浓烈的睡意,挣扎几次收效不大,反被睡意折腾得意识越发模糊。在即将被睡意吞噬的时候,琤玥凭着最后仅剩的一点“不能睡”的清醒的意识,费劲地抬起沉重的右手,从发髻上拔下金簪,咬牙用那锋利的簪尖望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刺。 “唔。”钻心的疼痛一时间驱走了笼着琤玥全身的睡意,失去的意识也在这个时间回复,眼前的一切也因疼痛的牵扯变得清晰。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她看见了…… 原来如此!琤玥在心中不禁暗自苦笑。 “快,跟我走!” 迷阵出口 “玥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桢一行人站在密室的出口,朝身后那已停止飞舞着尖石、暗匿杀机的迷阵望去,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刚才他们几人战战兢兢地在阵里磨叽半天差点连命都送了,结果出这阵的方法却是只要朝着选定的生门的方向,闭着眼睛直直的走就可以了,也难怪李桢他们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阵总体来说应属于幻阵。更无歌置阵时在阵内多辅之了两重,使它成为由幻阵为主的三重阵中阵。”琤玥捂着手臂上已包扎好的伤口回想起用金簪造成伤势的瞬间,她眼前的景象也让她错愕得哭笑不得:原本飞舞乱窜的悬石消失不见;通向生门的路上所布的“逆转五行秘术”也清晰异常。完全推翻了她之前对此阵主体的判断。对此琤玥不得不赞赏地说道:“这阵在幻阵攻击的基础上先置了迷惑人心的幻境,又在出口的方位上用‘生死之门’的阵术做了手脚,最后整个阵内施上了‘逆转五行秘术’。”更无歌此阵的做法确实缜密,三种类型的阵势融合在一起产生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要不是最后用金簪刺臂,恐怕现在已葬身阵中,临了都不能参透出路会这番出人意表。琤玥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捂上伤口处,突然联想到密室内室中的火海……火海、压强、催眠,一系列都与时间限制有关,它们和“制魂阵”到底有什么关联?出内室时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上琤玥心头,似乎还差一点就可以把它们都串连起来,可答案总在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又暗沉下去。 看着琤玥脸色沉重,李桢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没事。”琤玥摇了摇头,把困扰她的问题压回心里暂不去思索,对李桢扯出一个淡然的笑说道。 随后,成约一行人便顺着来时的石阶缓缓踏上,走出了璃宫的密室,回到光亮的世界。 此时正处黄昏,璃宫在残阳如血的笼罩下,满宫的血腥与天际的晚霞相较辉映,仿佛血色已浸透苍穹连绵一片,在余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斑驳光点,妖艳生媚。一阵风带来了空气中的腥味,不但丝毫不减进宫时的浓郁,反而像陈酒般越来越重。满宫所有的血迹鲜艳依旧,没有暗红或者干涸的迹象。血亦似乎随着因风而摇曳产生的树影婆娑而翩然舞动。此时黄昏中璃宫的一切都显得分外异常。 “玥儿,莫不是我眼花了?我好像看见石壁上的血迹在晃动?”李桢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一座假山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刚才可真是亲眼看见血迹如蛇般在假山石壁上摇晃着,但说出来不会有人信吧,多半会被他们认为是精神错乱而嘲笑。换成他自己也是不会信的。难道自己真的开始老眼昏花,而且程度还如此厉害? 血是吗?琤玥顺着李桢所指朝假山上细细观察。不错,幅动很细微,但确如李桢所说。琤玥眉头微皱,这一切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呢?摇动的血……刹那间,一丝灵光在琤玥脑海中闪过。原来是这样!火海迷宫、三重幻阵、时间限制、“制魂阵”还有这摇动的血……一切谜团都联系起来了,从进入密室就开始困扰着她的疑惑终于解开了!琤玥心中一片豁然开朗,皱起的黛眉也舒展开来,双眸因洞悉内情而显得熠熠生辉,但望着眼前的景象,预计着即将面临的一切,琤玥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业报还真快! 先顺着李桢所指看到会摇动的血,一切是如此超乎常理,后看见琤玥凝峻的神色表明一切真实且分明又暗藏玄机,韩潇看着琤玥前后神色的差异,她的神色比在密室内面临那两阵时严峻了许多,不由问道:“怎么了?” 琤玥转身面对四人,看着他们的脸,说道:“我知道更无歌所置的‘制魂阵’的真相了。”看着众人一脸探究的表情,在他们几欲张口时,琤玥后面的话让他们惊愕不已,“我们仍旧深陷‘制魂阵’中。”这话如在平静的湖面掀起千层浪。话音刚落众人的不解便纷纷响彻耳畔 “什么?!” “这怎么回事?” 琤玥不由得苦笑,暗自有些佩服更无歌能把此阵没有凭借那东西的辅助上运用到如厮地步,也能把时间与事物都算得精准。面对众人的质疑,琤玥便详细解释她刚明白的一切。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三十三章制魂阵之刑天血阵 :2321:08-05-0302:44 琤玥不由得苦笑,暗自有些佩服更无歌能把此阵没有凭借那东西的辅助上运用到如厮地步,也能把时间与事物都算得精准。面对众人的质疑,琤玥便详细解释她刚明白的一切: “制魂阵乃是集刑天之血、冥王之灵和极阴之气为一体的上古玄阵,但要是此阵生成必须依靠一个重要的条件——上古神器坐镇阵中央,以其辅力为核心牵引上述三种因素融汇渗透,使之劫生劫、幻生幻,从而无穷尽的变化,所到之处全是劫难,囚闯阵之人枯竭阵中。而更无歌没有寻到制魂阵中心的关键媒介,耐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将三因素合一,只得将其拆分成三个相联的阵,这样一来,由三因素形成的阵虽然厉害,但也大大降低了制魂阵应有的力量。如果我猜测没错,阴邪之气所造就的应是内室的火海迷宫,而冥王之灵则幻化成密室大厅的三重幻阵。而最后的刑天之血,”琤玥说到此处顿了顿,看着眼前的璃宫继续说道,“恐怕就是我们面前这一切即将形成的刑天血阵了。” 随着琤玥的解释的空挡,璃宫的一切也在发生着变化:周围目光所及之处,在石壁上、宫墙上、树上……溅到的血迹不再像他们之前刚出密室那会儿晃动得那般微不可见,而是毫不遮掩的妖异张扬的像是被注入生命般摇曳着;而那些淌在地面上的血液则由中间开始慢慢地向两旁流动过去积聚在一起,汇成几条血河,纵横交错地环绕璃宫。无风拂过,血河面上却时时泛着若波浪般的涟漪。 正如琤玥之前心中所叹到的那般,在此时整个璃宫的空气中弥漫着强大的亡灵的怨念。点滴从死去的众璃宫宫人身体里所流出的血液中包含着的一息尚存的意念正被阵中力量转型成怨念,而这些怨念正由单个的逐渐聚集、扩大,希望借此形成一个如网的整体将璃宫遮笼下来。而本就满宫横尸、血流成河的璃宫正好给阵中的怨念形成提供了强劲的力量源泉。这不正是业报吗?她血祭璃宫的业报。 忽吹来阵阵晚风,原本就如修罗炼狱的璃宫陪衬着现在这般阴森的氛围,众人头皮有些发麻,脊背上透着点凉意。 “呵,可真是应了‘血雨腥风’这四个字的景儿啊。”韩潇感受着带着腥味儿的晚风,调笑道。韩潇素来对事就和李桢一般悠然不羁(除开有关莫无纤的是以外),他的一句玩笑适时的将众人心中的严肃感消除。舒缓了气氛后,韩潇捋起琤玥一小束秀发把玩,开口问道正题:“玥儿,这阵你准备怎么破?”既然琤玥刚才口中已说这个他们尚未见过的阵名唤刑天血阵,那表示她对此阵有一定的了解和掌握。 从韩潇手中抽回发丝,琤玥给了他一个神秘的笑,像开玩笑的说道:“直接冲过去呗。”她的回答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什……什么?直接冲过去?”韩潇指着面前那越发阴狠诡异的阵惊疑地说道。不仅他不信,在场的所有人的神情和他同出一辙,费解地直盯着琤玥,仿佛他刚才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不是吗?别说是由琤玥口中所述这刑天血阵是制魂阵分解出的三阵之一,就光看眼前这怪异骇人的阵势也知道这血阵很是让人头疼,怎么可能就像琤玥口中说的直接冲过去这般简捷? 看着众人的目瞪口呆的样子,琤玥无奈地摇了摇头,接下韩潇的惊讶:“没错。不用任何破解的技巧。因为此阵的生成根本不依靠五行之术。”琤玥的语气由刚开始的淡然平述逐渐变的严肃正经,脸上的神色亦不再云淡风轻,又复最初的严峻,“但是,要想安全无虞地闯过此阵,恐怕是不可能的。” “这阵还有什么玄机?”知道琤玥所说并非戏言,李桢颇为好奇的问道。分解开的制魂三阵中的两阵已经领教了个中厉害,而最后这一个刑天血阵居然可以厉害得不依靠五行术数而生又让琤玥堪忧得比先前两阵更甚,这如何叫他不好奇? 看众人眼中流露的神色与李桢无异,琤玥也很合作的为他们解释,以便待会放心闯阵。“你们看见那些蠢蠢欲动的血迹了么?”琤玥伸手指着他们眼前那一片摇曳波动的殷红说着,“待会儿它们便会附着满宫生成的怨念幻化成无数血箭追踪地攻击我们,它们的强度和密度将取决于怨念的强烈度。”说到这里,琤玥无声的看向几位同伴,眼神分明在说:这璃宫如同修罗炼狱,怨念有多强不用我说,大家都心里有数吧。接收到众人明了的眼神,琤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如同潇所说的是场‘血雨腥风’啊,而且我们对它的攻击是无意义的,如同抽刀断水般。但血箭却能依靠怨念穿透我们的身体,造成不低于刀剑的创伤。还要注意一点就是怨念会配合血箭的攻击在一旁用念力来打击我们的心智。大家一定要小心啊。” 听完琤玥的一番解释和嘱咐,众人对视一眼,心里琢磨此阵的份量。“看来,这破阵还是个麻烦事。”韩潇调侃地说道,但眼中却找不到丝毫调侃之色,表明他的掂量让他对此阵很是警惕。转眼间,韩潇戏谑之心又起,朝众人眨眨眼睛说道,“各位可准备妥当?我们要‘浴血’而战了。” 韩潇的故意逗趣让众人眼眉初霁,相视点头肯定之后,一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刑天血阵之中向璃宫入口方向极速而去。 众人的闯入也给血阵激起了强烈的反应:被如巨网的怨念所笼盖下的璃宫,一时间风云变化,天地间暗淡无光。在怨念的控制下,满宫哀嚎着、叫嚷着无数个凄凉悲恸的声音,时刻在阵中的琤玥五人耳边刺激着: “堡主,你为何要灭我璃宫屠自己同门!” “各位当家啊,你们为何狠心残杀自己兄弟!” “你们屠宫杀害无辜于心何忍啊!” …… …… 而地面上汇淌成河的血和池中血水像是被一块大石砸破平静般激起巨浪,瀑布逆流地直冲向中空。所溅在物体上的血迹也不甘落后的妖异舞动着,连绵不绝的向天空窜起。所有的血液阡陌交错,在形成一个巨大的血笼的同时亦不停地幻化出无数支血箭如倾盆骤雨追踪袭击着企图闯过刑天血阵的五人。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三十四章命运之轮初始之(1) :2316:08-05-0517:42 满宫逝者离去前的悲鸣让他们心头阵阵刺痛,就连飞纵而来的血箭给他们的身体所造成的累累伤痕之痛也难敌其万分之一。承受强大心理压力的同时,琤玥一行人不容分神地尽量躲避来自各方如密网似的攻击,尽可能少受伤的相互照应着向璃宫的入口加快步伐的奔去。 来时的璃宫到密室的路虽有不算短的一段距离,但毫无阻碍、平坦易走,加上他们救无纤心切疾步而行,没一会儿就穿过到达目的地;而现在,由于刑天血阵的启动,漫天遍野的都是由血迹发动的攻击与怨念恶意促成的阻碍,所行之路变得异常艰险坎坷。同样距离的一段路在覆满荆棘与杀机之中突变得路途遥遥。 由于此阵没有任何技巧而言,争取尽量短的时间配合精确的躲避功夫避免造成更多的伤害,就是闯此阵的要领。琤玥一行人无不像逃命似的直冲出口,从来都是打跑别人的顶尖高手,如今却要亲自品尝这落跑的滋味,面对这样的“耻辱”,众人心中像倒了五味瓶般,各种滋味在心中翻滚。 绕过了璃宫主事大殿,只要再穿越前庭的一小段路就可以达到璃宫入口,出了入口便能摆脱血阵的攻击。而那一短短的十几步路程却让好不容易到达此处的琤玥一行人冷抽了口气!刚才所遇的箭雨的架势与现在眼前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那分明是由千万血箭所组成的瀑布!(PS:花衣本想说是海啸的。)身后和两侧还有追踪而至的无数血箭,前方的出口又被卷至半空袭来的血瀑所阻。更无歌分明就没给他们出阵的余地。无奈之下,在这紧要关头,众人极为默契的把自身所有内力在体内聚集,启动各自修炼的天罡正气并用内力促使其瞬间发挥到第九重的极致,再把所有人的天罡正气聚集笼盖他们。在刑天血阵攻击下来的瞬间,由五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的炸开。 也就是在由天罡正气挡开血阵的那刹那的空隙间,众人强忍因强行释放天罡正气而产生的全身上下如被碾碎般的疼痛,借由这极其宝贵的空白时间流星极速般闯过了血阵、踏出了璃宫入口。虽然在踏过入口的那一刻,众人被恢复过来的血阵发出的十数枚血箭所穿身而伤,但他们终究还是逃出阵来。看着彼此满身伤痕、血渍斑斑,掂量着自己需要调息数日才能恢复的紊乱的内息,众人舒心一笑,心中提起的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只要度过了玉石长桥,他们就完全的离开了璃宫的范畴,可隐隐间,琤玥心中涌出一股不祥,感觉还会有事发生。 因为持着这股不详的预感,琤玥走在队伍最后,看着抱着无纤的莫云扬、韩潇还有上官寂已经安然步过了长桥;李桢在自己左前方,而自己也走过长桥三分之二的路程。一切都是好好的,难道是自己太过多心?正待琤玥质疑自己的时候,心中那股不祥空前强烈。她条件反射地向后张望,只见一支宽且粗的血箭正由璃宫方向、聚集着最后的攻击力量急速向他们呼啸而来。依它飞驰的方向判断,最终正是落在李桢心脏的位置! “小心!”琤玥的惊呼声尚未落音,她的身形早已闪在李桢身后,不顾内力的涣散,硬是将其逼至手掌,用掌风把李桢推开送至对岸;而自己则替李桢接下那来势凶猛的一击,当场被血箭穿胸而过。本来就站在玉石长桥的边沿处,因攻击带来的冲击力,琤玥身体一踉跄,便跌出长桥,朝着万丈绝壁径直下落! “玥儿!”在半山腰间传来众人撕心裂肺的绝望声中,山涧的风吹起琤玥白色的衣袂,翩翩然,宛如蝴蝶振翅。 李桢和上官寂心魂俱震,绝望的想抓住往深渊倒去的琤玥,却徒留一手清风。“玥儿!”上官寂欲飞身下去,被一旁的韩潇抱住,喝道:“上官寂,你疯了!你现在的身体怎能承受得住,而且这山崖陡峭……”跌落下去不可能生还。这后半句话被上官寂投来的凶狠的眼神所打断,吞进肚里。韩潇和莫云扬对琤玥的情谊何尝不让他们心痛如绞,但是看着上官寂的失控、李桢的悲戚,他们知道这时候他俩要是再不保持清醒,琤玥可能真的没救了。 和莫云扬一人架起一个,韩潇回望一眼琤玥跌落的山崖,强忍心中悲痛,说道:“回傲堡!发动轩阁所有势力查找琤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在下落,继续下落着,耳边尽是风的声音,琤玥含着一口真气,不让血倾吐而出,任其在胸臆翻涌创痛,也不敢让仅剩的真气流散。凭着意识,琤玥缓提真气,让自己坠落的身形渐缓,尽最大可能的保证自己生存的希望。 不知下落了多久,胸中那股肆意的创痛加烈,迫使强抑的血气几欲倾口而出,稳住的真气涣散,坠落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加速。突然,“砰”的一声,琤玥在下落的过程中头部被撞到了什么,闷哼一声,意识陷入一片黑暗,身体如流星划过直坠下去。在失去意识的瞬间,那张让琤玥挂念着的俊美熟悉的脸清晰地浮现出来。 皓…… 辅国将军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在软榻上小憩的司徒皓顿时从浅睡中惊醒,眼皮直跳且莫名的心慌不已。一阵风过,忽觉背上一片湿濡凉意,一拂才发觉,不知何时冷汗连连得早已将半背浸湿。司徒皓支起身来,眺望窗外的皎洁明月,一抹忧心之色在他深邃眼中油然升起。 玥儿,可别是你出了事…… 寂静之森 一位道骨仙风的白发老者负手站在寂静之森山崖的至高处,任身侧猛烈的晚风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浑然天成这一派隐世的气度。他无视身边所有的一切,只是仰头直望今晚夜空中的一番星象的迹动:位于帝星旁边不远处的一颗本极为耀眼的辰星。忽然间光色暗淡,与此同时,它左侧却毅然升起一颗明亮的新星,与本在那辰星右侧闪烁的一颗明星遥遥相对,成对峙之势。 看见此番变化,老者掐指一算,沉重的叹了口气,对着天际自语道:“帝姬星现,两将星引之,可昌天下,可灭天下。看来命运之轮终于还是启动了。” 谁的天下追忆篇卷一风云初始第三十五章命运之轮初始之(2) :2567:08-05-0717:07 长安皇城 天象此番异动,让正在观测天象的监天司袁天罡大惊失色,不顾夜深策马直冲向皇宫。 “启禀陛下,监天司袁天罡求见。”在淑宁宫外,太监总管高士廉战战兢兢地隔着殿门朝里面喊话,额头上冷汗直流,心里暗暗地直恼袁天司真会挑时候。要知道此时圣上早已安寝。他倒不是怕李世民会恼怒于他,毕竟袁天罡早已得到圣上亲允,有重要之事可随时进宫面奏,不管多晚。刚才见到袁天罡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想必此刻要所奏之事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深夜冒然进宫。所以高士廉也不敢有所阻拦。只是高士廉此时所担心的是居于淑宁宫的女主——淑妃娘娘。最近因南国反唐一事让李世民甚是烦忧,几乎没有任何心思宠幸后妃,除了长孙皇后外也不召见任何嫔妃。这好不容易镇国军平定南国,李世民心情一片大好,召来淑妃侍寝。这不,正待这位特意花了多番心思的淑妃准备向李世民发起温柔攻势被翻红浪的时候,却被他高士廉硬生生打断。她心里的那股窝火,精明如高士廉怎会不知晓。平日里这位淑妃娘娘看似面和心善,一位温婉的主儿,但她暗地的手段可谓高竿,开罪她的人均得不到好果子吃。这事儿若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却在这个当口儿……必定是得罪定了。 正在高士廉擦拭额前冷汗的时候,殿门打开,李世民一脸微愠地走了出来,说道:“袁卿现在何处?”李世民在年轻时绝对称得上是个美男子,虽然上了年纪,却丝毫未呈老态,反而举手投足之中,流露着扣人心弦的吸引力,发开始灰白,却掩不住双眸的熠熠神采,修长的身体、笔直的身姿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军戎,威严的气质由内及外的散发开来,无形之中给人一股压迫力。 “正在淑宁宫外等候。”高士廉小心翼翼地说道。 “宣他进来。” 待袁天罡进来经过一番下跪行礼后,李世民抿了口茶,见他神色慌张,便知晓事情严重,先前的气也消了大半,便屏退左右。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李世民开口问道:“袁卿深夜进宫有何要事?” 袁天罡也避去所有的繁文缛节,直奔主题地慌忙说道:“陛下,帝姬星暗淡,……”没等他说完,李世民只听见“帝姬星暗淡”时便打断他急问道:“镇国她……” 见李世民忧心如焚的样子,没有了以前那泰山崩于前也不该色镇定,袁天罡立马给他一记定心丸,宽慰道:“陛下不必惊慌,帝姬星只是光色暗去,并无陨落的迹象。镇国公主她吉人天相不会出什么大事。即使会遇到什么,以公主的聪慧必定逢凶化吉。”听见袁天罡的一番慰解,李世民一颗心才算稍微放下,点头道:“那就好。”见李世民稳下情绪,袁天罡不敢再有所耽搁,不管李世民他此时能否承受,直接禀明了此番前来的真实来意:“陛下,最重要的是,两将星中的最后一颗在刚才已显现在天际。” “什么!”袁天罡的话让李世民心中一抖,影响手中不稳,查水溅出打湿了李世民的衣袍。 李世民倒顾不了这些,他急急搁下手中的茶盏,快步走到袁天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顾自己失仪地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抬头迎上李世民灼人的目光,袁天罡斩钉截铁地只说了一个字:“是!”也就是这一个“是”字,让李世民心中一阵抽痛。霎时间,李世民神色黯淡,颓下手去,虽这般,但也立刻恢复了常态,努力维持着身为天子应有的威仪,转身慢慢踱步向前,复坐回之前的首座,思量片刻,冷色嘱咐道:“继续观察,派出暗使,查明另一颗将星天命所属的为何人。若有异象,诛之!” “臣领命!”袁天罡在李世民挥手示意后离开。 这时,独自留在大厅里的李世民瞬间向苍老了几岁,全身力气被抽干似的颓坐在座位上,叹了口气,担忧之色毫不掩饰的全部表露在饱经沧桑的脸上,直望着前方的双眼由原先的炯炯有神变得木然没有焦距,只是缓缓地说了句:“该来的终究会来。玥儿,父皇很担心你呐。”言语中,哪里有九五至尊的威严,分明是一位慈父在忧心自己心爱的女儿。 由于心中放不下琤玥,渐渐陷入思绪的李世民耳边一直回响着琤玥刚出生那会儿,袁天罡在他身旁说的那十七字箴言:“帝姬星现,两将星引之,可昌天下,可灭天下!”对于袁天罡的话,李世民当时也不是没有深思过将琤玥扼杀在襁褓之中,毕竟她有着灭天下的可能,身为唐皇的他不可能用天下苍生做赌注、用他如此辛苦得来的一切做赌,但当他接过襁褓中的琤玥时,从见到的那一眼起就莫名的格外疼惜、宝贝这个在婴儿时就粉雕玉琢的她,甚至推翻之前的决定,愿意为她赌一把。抱着这个决定,李世民又特地招来了袁天罡密商,才知是昌天下或是灭天下重要的关键是在“两将星”对琤玥的影响。随即李世民便立即成立一个专属于他的暗使组织,四处暗中寻查天命中所属的两将星之人。而那十七字箴言变成为他与袁天罡只见的秘辛。 李世民的赌注从现在情况看来是赌赢了的,琤玥的出生确实给新生的大唐带来了接二连三的捷报与喜讯,让众臣觉得她是天降祥瑞;加上日后成长中的琤玥才华横溢、出类拔萃,不仅在他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就连在朝堂上也奠定了威望与地位。几年前两将星之一显现着实让李世民一番紧张,经过几番周折终查出由此星命格之人乃是护国公之子司徒皓。那是正巧琤玥有心向往驰骋沙场,便顺水推舟地放任她跟随当时身为辅国将军的护国公身侧历练,以便观察两将星之一的司徒皓对她的影响。结果是造就了现在处于巅峰的镇国公主,这让李世民大喜过望,这一切表明司徒皓可助琤玥“昌天下”。为保住现有状态,加之李世民对司徒皓极为满意,有意将他招为驸马永留琤玥身边。原本以为有司徒皓在便不会再出现变端,哪知现在另一将星异然的新生,打破了平和稳定的格局,让李世民深恐不安,不知此星对琤玥的未来有何影响。 月黑风高无人夜,是最适合商议计谋的时机。在宫阙旁的一座假山后,传来两个低沉的男音。 “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由声音辨析,提问之人不过二十出头,却稳重干练,话中透着皇家得威仪。 “主子,奴才所说句句属实。”回话的声音有些尖细,一听便知是个太监。 “很好,今日你在淑宁宫外所听之事切不可对外人说。退下吧!” “是!” 一切又归于寂静,良久,从假山石中信步走出一个人影,在月色照耀下,双眼里闪烁着犀利算计的目光,与他原本温驯文弱的外表极不相符。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三十六章洛水时节又逢君 :2215:08-05-1112:46 虽已至秋,然今年的寒意却有姗姗来迟之势,不如昔日的艳阳高照,却也晴空万里无云。和风中透着许些薄凉,恰适洗去让人因温煦阳光的照耀而发恹的闷气,吐露清新。洛水上秋色无边,配合着大好的天气,正是游湖泛舟的好时节。 阳光碎撒在洛水之上,让划过的风都无端的流淌着几分缠绵的味道。波光粼粼之上,一叶乌蓬慵懒的随波逐流。坐在船头的二人衣着一墨一清,悠然的品酒欣赏着深秋的洛水景致中眷留的那番夏日的韵味。 “月仇,我今日才知像你这样的杀手居然还有兴致游湖。”青衣男子仰头喝了口酒,温文的脸上是一脸打趣的味道。 青衣男子口中的月仇正是前些日子刺杀镇国将军未遂的刺客萧月仇。此时的他正着一袭黑衣大刺刺地曝露在船头,无所顾忌地品酒赏秋,冷峻的脸上是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萧月仇瞥了眼身旁的青衣男子,一副你真白痴的神色,浅酌一口酒,然后目光停在手中拿着把玩的酒杯上说道:“你也晓得说我是杀手。我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趁空好生享受一下,指不定哪天死了岂不对没来得及享受的感到惋惜?”悠闲得像是在评述别人的事。 一口酒差点从青衣男子口中喷出,好容易止住了因呛而引发的咳嗽,说道:“要不,别做杀手了。”他真是想不明白萧月仇为何执意要做杀手,屈于过那种刀尖舔血的生活,凭他的能力、他的才干完全可以大有一番作为。再说,哪一个杀手会有他这种做派,在光天化日之下悠闲泛舟。 “殷祈。”萧月仇打断了青衣男子第N次的开口劝告,正色道,“你明知我对平淡的生活不感兴趣。”说罢,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殷祈看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萧月仇话中的“对平淡生活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说服自己做杀手的理由,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执意要做杀手。只知当年师傅问他学成之后的打算,他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我要做杀手。”记得当时师傅也是一愣,却没说什么,叹气之余给他一张纸条,打开一看竟是当今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劫楼的地址让他去投身。萧月仇凭借自身的武功修为和不凡的能力在短时间内一跃位居劫楼十大顶尖杀手之一。 见萧月仇那副孺子不可教的倔强又上来了,殷祈很快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说你这次失手了,原因是什么?”初从萧月仇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殷祈以为萧月仇又在耍他,后来从他郁闷的表情中才发现原来是真的,不禁让殷祈大为惊诧。自从认识萧月仇起,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他接下的任务有过失手,不管那任务多么棘手,他总会干净漂亮的完成,所以江湖上人称他为“追命阎罗”。然而这次,他不但破天荒的失手了,还带着严重的伤势。殷祈因此推断,这次的对手不仅强劲,肯定还极为狡诈。到底是何许人也?让萧月仇如此吃亏。再说萧月仇一向对自己极为自信,行动从不掩面,这次的失手一定让对方记下面目,他不怕被对方反扑吗?这一切怎么不叫殷祈在担心他的同时还带着一份好奇。 “……” 萧月仇半天没有搭理他。 “月仇怎么了?”身旁的萧月仇一直默不作声,殷祈转头看向他,却发现萧月仇一手持酒杯,另只手支身体站立起来,仰头却看见他凝眉直盯远处洛水的水面。看着萧月仇一改刚才悠然的模样,殷祈心中暗叫不好:不可能他这么乌鸦,真出状况了吧?起身?看,四周并无异常,殷祈不由踱步到萧月仇身侧,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那边漂着一个人。”萧月仇仍不看他,用手指着前方水面一处,不紧不慢的说道。顺着萧月仇所指,引起也发现前方飘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看身形应是个女子,问道:“死尸?”心中不禁在想,要真是如此,那今日游湖也太扫兴了吧。 萧月仇心中暗自白了殷祈一眼,说道:“不是。”语气淡漠得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又如何?”学着萧月仇薄凉的语气,殷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要救人吗?” 萧月仇扫了殷祈一眼,眼神分明在说:废话!殷祈像没看见似的,自动忽略了来自萧月仇的眼神,说道:“去吧。”口气颇有些首领同意下属请求的意味。 “什么!我去?”这次轮到萧月仇震惊了,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殷祈。 “你发现的不是你去救,难道是我?”殷祈给了萧月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附了一句让他不容反驳的话,“再说,你的轻功比我好。” (花衣附: 殷祈:所以,小子还是你去吧,嘿嘿…… 萧月仇:你给我记住…… 两人眼神大战一番。) 萧月仇看了殷祈一眼,轻哼一声,饮下杯中的酒,足下一点,施展轻功,踏着潋滟的洛水朝前方潇洒飞去。飞到白色身影的身侧,萧月仇探下身伸手抓住落水之人的一只胳膊,顺势一拽,拽至臂弯护住,脚下又是用力一点,几个完美的旋身,顷刻间便回到乌篷船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殷祈看此心中一片叫好,不由得想戏弄他一番。 “好一出英雄救……”美字还没说出口,殷祈便被萧月仇就在怀中的女子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她……她真的好美……”殷祈发愣地喃喃直说,眼中一片惊艳。 美?萧月仇听见殷祈的评价,心中暗自叹道:要是见过那日泉中的女子,试问这世间上还有谁可以入眼称美?萧月仇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倾城绝世的脸。 正了正心神,看见殷祈居然惊艳得发愣,萧月仇不由得有些好奇地低头看向刚救在怀中连看都没看眼的女子,心中暗想:究竟这女子能美到什么程度,让殷祈如此失仪。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三十七章再相见 :2258:08-05-1112:47 正了正心神,看见殷祈居然惊艳得发愣,萧月仇不由得有些好奇地低头看向刚救在怀中连看都没看眼的女子,心中暗想:究竟这女子能美到什么程度,让殷祈如此失仪。这不看还好,一看,萧月仇睁大双眼,冷抽了口气:是她!那日在泉中的神秘女子!难怪殷祈会如此神色。她美得那样惊心动魄,换作任何人都会被她吸引得失去定力。 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洛水之上?她遭遇了什么?与她同行护住她的那个同伴呢?……一股脑涌上来的疑问,却在他下一眼看见的情形吓了回去:她一身血渍斑斑、伤痕累累,衣衫有多处被利器割裂的裂口。宽大的袖摆和裙边有曾经被烈火烧坏的破碎痕迹,一切都尽显狼狈。而这些都不紧要,最让他注目的是她胸口处的那一大片刺眼的殷红!由伤势看来应该是被什么穿胸而过……想到这里,萧月仇心中莫名的一悸,不由自主地伸手往她劲处脉搏一探,还好,有跳动。却很微弱!萧月仇这才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好,疾步向船舱走去并同时也焦急地吩咐仍愣在一旁的殷祈:“调转回去!快!”全然把他当作艄公使唤。 回过神来的殷祈虽惊奇萧月仇前后判若两人的举动,但手里也没有停歇,使劲摇橹回划,而脑里翩然浮出汉朝李延年所做的《美人曲》: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很疼。身体很疼。头也好疼。全身都在叫嚣着,似被万军碾碎般。琤玥的意识一片混沌。她感觉一会儿身旁有好多人在忙碌,给她换过衣服,给她嘴里喂着什么,一会儿又静悄悄的,了无声息,一会儿又有一个陌生的气息在她身侧凝视着,不知想做什么。琤玥的脑海里缤纷飘散着千万张印象的碎片。每一张都是那般模糊不清、零碎散乱,看似离她很近,当她伸手向抓住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印象的碎片如流沙般从她手指缝中轻巧地溜走,停在她遥不可及的地方。然后所有的碎片在同一时间一闪全都消失不见。之后,四周归宁。琤玥便又陷入黑暗。 在那片黑暗中,四周铺天盖地的只有一种颜色——就是黑,伸手不见五指。琤玥置身在这片黑暗的风暴中,拼命奔走却始终找不到出路。她惶恐无助极了,蹲下身环抱住膝盖,蜷成一团,像个迷路的小孩,埋头低泣着。 “都七天了,她还没有醒吗?”在琤玥几乎绝望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隐隐透露着威严,还有一丝明显的……担忧?是谁?那陌生的声音是谁?琤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抬头望去,欣喜地发现那来源的方向远远的竟有一丝光亮!琤玥急急地站起身来,向那光亮的出口奔去,唯恐一迟疑又会被黑暗吞噬…… 琤玥努力睁开双眼,一缕强光摄入,刺得她只得暂时闭上眼。当适应了那第一缕光亮后,琤玥再度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是哪里?上好檀木的软床,上面纹有雕花的图案。淡雅的丝绸滑被,素色绮罗制成的暖帐。床前不远处立着一扇织锦屏风,上面是用墨绣绘成的巫山云景图。再往前就是被屏风隔出的外间儿,视线隐隐被屏风遮挡了一半儿的清晰度。视线回望,屏风的左侧则是一座古朴巧致的梳妆台。梳妆台位于一扇镂花窗侧。此时,阳光昏晕慵懒,从窗口斜斜地洒进,带着点儿星辉,把整个内室蒙上了一层金黄色。按时辰判断现在应是黄昏时分。琤玥的视线被眼前的窗棂吸引住。准确的说,真正吸引琤玥的是那双手环抱胸前、依靠在窗棂上的黑衣男子。 这个男子正侧脸看向窗外,似有什么引人入胜的景色吸引了他。仔细研究才发现他眼中根本没有焦距,思绪不知在何方。侧脸的男子有张俊朗桀骜的脸,可却满覆冰霜。修长的身体懒散地靠在窗前,此刻看似悠闲却无时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冷。而由于此刻夕阳光的斜射,在周身被笼罩着印上了一层神秘的金晕,柔和他的寒意的同时,将他衣着的黑色映衬得格外高贵。 他是谁?琤玥第一眼看见他便一直就直碌碌地盯着他看。 七天了,她还没有醒。一直在他心中萦绕的女子,没想到再一见面竟是如此情况。她胸前的那一创伤极为凶险,加上她长时间在水中漂浮失血过多,险些因此失了性命。幸好前几日素有疗伤圣手之称的曲神医在殷祈家做客,被殷祈强行拉来为她医治。经过曲神医的回春妙手和殷祈家的珍贵药材的配合,这才使她没有了性命之虞。只是因她身体多处伤势发炎引发了前些日子的高烧不断,胸腔处又有内伤郁结,再加上曲神医临行前所说她体力透支过度、心力交瘁,无法估计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这才使萧月仇堪忧焚心,每日探望的次数与时间比殷祈更多更长,也甘愿为她停下行程,不计时日的停留在殷祈庄内,不顾殷祈看他时的玩味目光和打趣的言语。 萧月仇拉回思绪,抬眼看了看天色,竟已至黄昏,缓缓叹了口气:看来他今天还是不能清醒。当他回转身来,双眼意外地迎上了琤玥那双直溜溜盯着他看着的如黑曜石般晶莹璀璨的迷人双眸!萧月仇不禁怔在了那里,有些痴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翦双眸!黑亮如宝石般夺目,清澄如澈明见底的一汪秋水,没有丝毫因世间污染的杂质,眼中的神色纯净得如新生婴儿。她就这般直直地看着自己,带着好奇。难道没人告诉她男女之仪吗?萧月仇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心中好笑地叹道:她此刻真像是个不?世事的孩子。 她醒了多久了?他自己竟未有察觉。只是觉得她周身的有种吸引人的气质,让人自动的为她卸下防备。萧月仇开始有些自嘲:想不到也有让他为之卸防的女子。不由得想起前日里,殷祈一句调笑他的话:“月仇,想不到你也有动容的时候。”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致歉 :169:08-05-1218:17 今天重庆受到四川地震余波花衣有家难回,故无法更新小说明天回家立马更新。花衣在此向大家致歉,请各位支持花衣的朋友多多包含。 实在是对不起,另外谢谢大家了! 花衣于网吧写之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三十八章宛如新生 :2266:08-05-1317:18 她醒了!萧月仇按耐住心中突然上涌的欣喜,轻步走到琤玥床边,生怕产生过大的声响吓坏她。萧月仇在床边的方凳上坐下,脸上的冰冷早已消失尽殆,换上了难得一见的柔和,伴着殷殷的关切,问道:“姑娘,你醒了?身体可有什么地方不妥?” 琤玥轻轻摇了摇头,双眼仍旧那般直直地盯着萧月仇,这次眼中不同的是带了丝笑意。见琤玥含笑摇头,眼中竟没有上次见面时的敌意,萧月仇这才放下了心,便问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疑问:“请问姑娘芳名?” “我是……”我是两个字刚出口,琤玥不由一愣:我是谁?头脑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关于她名字的记忆,别说是名字了,任何记忆都没有,空荡荡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一醒来就在这里,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见到的人正坐在她睡着的床头。 声音宛如黄莺出谷!这是萧月仇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见琤玥只说了两个字便紧闭双唇不再吐露,萧月仇以为她认为自己唐突,便开口打消她心中的“戒备”说道:“在下唐突了。只因姑娘昏迷数日,恐家中亲人担忧,故特冒昧打听姑娘芳名,一边宋姑娘回去。”话中句句在理、语气诚恳。说完,萧月仇便在一旁等待琤玥的回答。 “你是谁?”琤玥的回答着实让萧月仇吃了一惊,怎么也料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反问自己,迎上她好奇中带着期待的眼神,萧月仇无法抗拒的首先老实交代:“在下萧月仇。”莫非她记得自己?思着她的反问,萧月仇心中经有丝期盼。 琤玥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萧月仇,长长的带翘的睫毛如蝴蝶般扑闪了几下,几欲飞走,在睫毛的阴影的覆盖下的眼中的光彩有些黯淡,一副懵懂委屈的神色,甚至似乎有水气淡淡地蒙上水翦大热双眸,牙齿轻咬住下唇。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看在一旁的萧月仇心里开始发慌。不知她为何这般神情,难道和她落水有关? 半晌,琤玥才轻起朱唇道:“我是谁?”语气极其真实,双眼充满疑问的眼巴巴直望着萧月仇,似乎想从他的口中寻求答案。 啊?! 萧月仇脑里“轰”的一声,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当场呆在那里。 分流线 “萧公子,这位姑娘是伤到了头部。”大夫替琤玥诊断伤势后恭敬的退到屏风旁说道。当看见琤玥那不对劲的反应,萧月仇急忙从庄内的药室里拉了一名大夫进屋。这位大夫刚一看见琤玥时,瞬间惊为天人,呆愣愣地只在一旁痴看着,半天没有任何诊治的动作,直到身侧射来萧月仇阴冷的目光和他浑身怒意的威慑下,才咽下惊艳,战战兢兢地为其诊治,就连诊完后都不敢再抬头觊觎她容貌一眼,生怕一不小心就横死在萧月仇怒意之下。 看来她不仅是失忆这么简单了…… “什么时候可以好?”萧月仇冷颜问道。对于无关紧要的旁人,萧月仇向来都不和颜悦色,周身布满生人勿近的压迫气息。 “这个……萧公子……头部受伤的问题可大可小,”这个可怜的倒霉大夫在萧月仇越发冷冽的目光中紧张地咽了口水,心中暗叹自己为何摊上这样一个主儿,颤巍巍地小心说道,“可能过几天就好……也有可能永远都好不了。”说完,用袖口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并偷偷瞄了眼萧月仇的神色。还好,冷度并没有继续加深。 有可能永远都好不了吗?将大夫送出门后(那大夫很明显的松了口气,飞快的溜走了。),萧月仇回头走到床边看向躺在床上目光清澄且有些无措的琤玥,在担忧之余心中竟莫名兴起一丝喜悦。 入夜 琤玥从睡梦中惊醒,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切静悄悄的,她害怕极了,以为又回到了最初那片黑暗的深渊,一个孤零零地被丢弃般。琤玥坐起身来,蜷起身子,无助地向寂静的黑暗张望着。 萧月仇与殷祈商谈了一些事情后从殷祈屋里走出来,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时,发现那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像极了琤玥的眼瞳。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从她屋里出来时她刚闭上眼睛,现在大概睡熟了吧!萧月仇犹豫片刻,有些不放心地向琤玥的房间走去。 到了琤玥的房间,推开门,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萧月仇慢慢走过去,走到内室的桌边,用火折把桌上的灯点亮。 正在琤玥惊慌无措得快要落泪的时候,耳边传来轻轻推开门的声音,随即听见有人慢慢走来的脚步声。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是月仇哥哥吗?琤玥只是静静地往声源的方向聆听着,不敢出声,生怕一出声那人就消失不见了。一团光亮突然在房间里窜起,驱赶了黑暗、照亮了四周,一时间也刺激得她眯起眼,手挡在眼前,在指缝中慢慢看清点灯人的身影时,琤玥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起身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点好灯,正准备看琤玥的情况,萧月仇刚一转身,忽然一个身影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带着明显的颤抖。这个突然发生的状况,让萧月仇着实吓了一跳。低头见是琤玥,他定定心神问道:“怎么了?”发现琤玥梨花欲泣的脸,还有那黑曜石般的眼里布上微红,溢满的都是恐惧。难道她怕黑?萧月仇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分毫不敢用力的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道:“没事,别怕。”琤玥就像只不安的小猫,头往萧月仇怀里蹭了蹭,双手还是死死抱住他不肯放手。 琤玥的举动让萧月仇的脸有些微红。在他怀中、手中所触到的都是温香软玉,还有她身上自带着一股不知何来的幽兰暗香无一不引他失神。 她真是个不愔世事的孩子!萧月仇知道即使是她失忆造成单纯的心智而有这样的举动,但总对她的名节有影响,他应该推开她给她将这样或那样的道理。但一看见她可怜兮兮的脸,他便立刻没辙,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三十九章雏鸟情 :2104:08-05-1418:38 被萧月仇紧搂在怀中的琤玥抱了萧月仇一会,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感到安全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了先前的恐惧,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见此,萧月仇松了口气,把她重新抱回床上,让她躺好,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睡吧,我在这里。” 琤玥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没有预兆的朝萧月仇一记莞尔。待萧月仇从那倾倒众生的玩儿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琤玥已经乖乖地闭上眼睛。又过了一会儿,见她呼吸平稳了,萧月仇打算放心离去,谁知道刚一站起身,外衣的下摆一角忽然被人拉住。琤玥已经睁开眼睛,又可怜兮兮地紧张看着他,小声说道:“不要走。” 不是吧?这孤男寡女的,对她名声不好……对于琤玥的要求,萧月仇刚想拒绝,但是……看见琤玥拉着他,眼巴巴地期望着,萧月仇的心像是漏了一拍,没坚持多久,只得举旗投降,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哄哄她吧,直到她完全睡着。萧月仇无奈地又坐了下来,伸手抚摸她光洁的额头,温柔得不似他的声音说道:“睡吧,我不走。” “真的?”琤玥寻求肯定的问道。 “嗯。” 萧月仇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向来都不懂得安慰、讨厌被纠缠的他现在居然对这个不知名的女子展露温柔、不厌其烦的呵护着。萧月仇任她抓住衣摆,有些恍惚的凝望着窗外。她的举动显然像是刚出娘胎的雏鸟,会对第一眼所见的东西认做亲娘,从此死死依偎着不放。但她为何不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会不会对她意图不轨或者什么,再怎么说,女人总是受议论的一方,为何她没有这种自觉? 正恍惚着,琤玥扯了扯萧月仇的下摆。萧月仇回过头去,询问地看向她。她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又看了一会儿,在他温柔的注视下,琤玥才不管他有何复杂心思,满意地闭上眼睛,又怕他会趁自己熟睡时一走了之,所以孩子气地抓紧他外衣那下摆的一角,稚气地相信,这样一来他就不会离她而去了。 不可以,她不要放开他,她不要再回到那片孤寂的黑暗。 这夜里,屋里的两人各怀着心事。琤玥是安然地进入梦乡,而萧月仇则是一夜未眠直至天亮。 琤玥醒来的时候,萧月仇已经不在屋里了,心里不免泛起几丝失望与难过。他最终还是走了。从床上起身,发觉身体有些发软,浑身使不出多少劲来,琤玥只得扶着屋里的家什支撑身体勉强站起。忽想起萧月仇说过她已在床榻上昏迷七日,难怪身体发虚。对以前的事她不是没有去回想过,但她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她为何会受伤、会跌落至洛水之中……每每去回想,便头痛欲裂,迫使她不得不放弃。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就不去管它,何苦为难自己。反正现在有月仇哥哥。琤玥想到萧月仇,眼里又浮现出一抹失望。这时,她身体一不稳,手撑到床榻边上的方凳面上以求支撑的时候,眼睛不禁闪亮得如夺目的宝石。凳面尚留有余温在!这表示萧月仇并没与走多久。琤玥一脸笑靥如花,心情大好地走到窗边,伸手推开镂花窗户。明媚的秋色也毫不吝啬的呈现出来。 映入琤玥眼帘的是一大片桂花林。接近中秋时节,此刻的桂花开得甚好。白的、粉的两种桂花交织盛开在一起,远远望去似繁茂层叠的花海。桂花树在秋风的吹拂下,无数的花瓣纷纷扬扬随风飘散,落英缤纷的在风中调皮地打着旋儿。带来阵阵桂花清香的同时,也逗弄得让人心驰神往的想融入那片花海中。 不自觉的,琤玥嘴角上弯,给她殷红小巧的嘴唇滑上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黑曜石般闪着晶莹璀璨光芒的眼里蒙上了一抹梦璃的朦胧,与夺目的神采辉映,透露着将人吸入其中的迷幻,配合着眷望着桂花林的那张倾世绝艳脸上的神往,还有那晨光倾洒进来沐浴她全身上下、呈现着灵动的光星,映衬着她沉静时所无意识间隐透着无上的尊贵高雅……宛若是副天神降临的画卷。 这便是刚进屋想伺候琤玥梳洗的丫鬟芸儿第一眼看见的景象。这一眼便让她看得痴愣在一旁。 全庄上下都在盛传,由庄主和萧公子救回来安置在落霞轩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就连药房里只对药材和医术感兴趣的孙大夫那天被萧公子急色匆匆地拉去落霞轩回来后,对那位姑娘的惊艳到现在都还没恢复,直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姿色的女子。芸儿原本还不信,在她眼里谁能美得过堂小姐啊。不是吗?堂小姐闭月之色、游龙之姿,可是全洛阳公认的第一美女。可现在她看见眼前临窗而倚的琤玥时,才惊叹拿她和堂小姐相比,简直对她是种侮辱。她犹如高高在上、傲视万物的宸星,堂小姐在他面前只是卑微的一粒不起眼的尘埃。不,是换作任何一个女子在她身边,都会被她的耀眼光芒所掩盖。 “小……小姐……云儿来伺候您梳洗。”芸儿看着那美得不真实的琤玥,舌头都变得不那么灵活。不仅因为她令人惊叹的容颜,更因为她周身所散发出的那股压迫力的威仪,让人不自觉的去尊敬、去畏惧。芸儿也无意识得向她用了敬语。 由于芸儿的出声,琤玥撤回视线,看见站立在屋里屏风旁清秀的芸儿,便对一旁有丝怯意的她甜甜一笑,说道:“那有老芸儿了。”那股压迫感顿时消失无踪,在芸儿眼前呈现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情,纯真甜美。 看在一旁的芸儿不禁又是一愣,这位小姐究竟是何人?为何瞬间给人判若两人的感觉。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章桂林惊鸿 :2497:08-05-1618:44 从落霞轩出来,琤玥抽了个借口,支走芸儿,便直直向那片桂花林偷偷地飞快走去。芸儿不是不好,只是她对自己要求甚多,让她觉得有些不堪负荷。就拿这头繁琐的发髻来说罢,她本来想请芸儿用一根淡色的发带束住一小束发丝,将其固定就好,让长发飘逸任意而为。可芸儿那丫头死活不肯松口,非要把她摁在梳妆台前一个时辰精心地把她松散的垂直披肩秀发梳成了时下流行的“侧月髻”。发髻中间隔相当的嵌上三枚白玉石为蕊、金丝镶边的钿花,其间再簪上一枚细流苏的金步摇,一步三摇,莲步生姿。耳鬓两旁各流一撮秀发随风飘动,显得她高雅尊贵之余尤显俏丽活泼。 此时的她,身着玫红色的半臂,领口宽大,微微呈袒胸状;一袭素雅的月白色短襦为底色从半臂下轻洒而出;下着与短襦同色系的、用金色丝线绣有百花花纹的凤尾长裙拽地,充满了春天的色彩;裙腰高系,将半臂下摆和短襦束在里面,以玫红色腰带圈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显得俏丽修长;腰上系着一条珍珠串成的佩饰,下端绑着两只银铃,在走动时响出清脆的声音,一如她那美好的嗓音一般宜人。最后再配上金色的蚕丝披帛,绕肩拽地,似仙女下凡。 芸儿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得意之作,琤玥心中暗自叫苦,又不敢出声反对,免得又被她继续念叨得耳朵起茧。 还好,现在终于“逃”出来了。屋外的空气就是好,清新了许多。这样好的天气,呆在屋里可真是太浪费了。沿途看着雕梁画栋、穿过假山流水,看着已在不远处的大片桂花林,琤玥按耐不住心情,拉起裙角兴冲冲地急急跑了过去。 呼~~~~~~看来这身子还是没养利索,小跑一点路就有些吃不消的气喘吁吁。 因为成约起得早,此时林子间还有一些雾气,空气凉凉的很舒服,一个忍不住便在桂花树间跑着转着,开心嬉戏而笑,一双水袖挥舞惊动初起的蝶儿。静谧的早晨一时间因她而显得生动起来。跑累了,琤玥便倚在桂花林深处的一棵桂树旁,迎着风的方向,闭上双眸扬起脸,感受着清风拂面与她耳鬓旁几缕青丝的缠绵。闻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琤玥开始沉醉其间。 一会儿,琤玥睁开眼,抬起柔荑,顺手折下身旁桂树上垂下的一支桂花枝,拿近鼻尖嗅着,端详良久。看着那细枝上盛开的淡雅桂花,琤玥眼中忽闪过一丝狡黠,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于是间,丢开手中的花枝,恶作剧地用力去摇身旁附近的几棵桂花树。一时间,几棵桂花树上满树的花瓣飘飘洒洒的从枝头纷纷而降,像一场盛大的花雨,笼罩着琤玥漫天飞舞,飘落在她的发间、她的肩头、她的裙裾上……琤玥欢欣雀跃极了,伸展着双臂,以曼妙的身姿浴着花雨原地旋着圈儿,发出银铃般天真无邪的咯咯笑声。 与此同时,萧月仇和殷祈正谈完事结伴走向桂树林。 “殷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这次失手的原因吗?”对于好友的好奇,萧月仇很是清楚,只是他不说,殷祈也不便诸多追问。 “是呀。”见萧月仇难得主动相告自身耻辱,殷祈怎可放过这个机会。再说,这个好奇可是在他心中盘旋已久。趁太阳仍从西方升起,殷祈赶紧趁热打铁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一个女人。”萧月仇回答得极为平淡镇定,却把一旁的殷祈吓得脚下一踉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什么?!”他没睡醒还是在讲笑话?殷祈瞪大双眼死盯着萧月仇的脸看,像是遇到让他恐怖的事般。谁都知道萧月仇对女人向来都是冷漠、讨厌,视之为无物,这次救起洛水的女子让他详加照料本早已出了殷祈的意料之外,但终究还能勉强的理解为此女子的世间少有让他稍微另眼以对。这也已是让殷祈认为达到了萧月仇的极限。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还有女人魅力大到让萧月仇失手的地步。这怎叫殷祈不惊讶得瞠目结舌。能让萧月仇失手的女子,殷祈还真是想见识一下,不知为何这是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绝色的脸…… 没有理会殷祈那张像见了鬼似的脸,一边继续前走,一边说:“与我交手的人,与她有双相似的眼。”这下,殷祈彻底无语了。 走到桂花林间,两人被深处传来珠玑的欢笑声所吸引。寻着声源走去,萧月仇和殷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这是怎样的一幅画卷,无法用笔墨可以形容。漫天飞舞的花瓣映衬着始作俑者的俏丽容颜,人比花俏。轻盈曼妙的身姿在花海中翩然旋转着圈圈。在她转动时,犹如迎面拂来一阵宜人的春风,有种不属于尘世间的清雅,倒像是误闯凡尘的仙女。 “仿佛兮若轻云之敝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殷祈不自主地开口吟道。他的突然开口倒是把琤玥吓了一跳,停下旋转的脚步,尚不尽兴地中止了与桂花的嬉戏。看见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琤玥稍微拂了拂散在额前的碎发,收敛了天真灿烂的笑靥,换上了一副颇为得体的淡淡微笑,因被撞见她近似疯狂的的行为而脸上轻微浮上一层胭脂色,整了整手臂上的披帛,琤玥纯净无暇的双眸抱赧地朝着殷祈好奇的望去,心里小心嘀咕着:我现在的举止应该符合芸儿口中所说的礼仪吧。可这样的好景没坚持多久,当琤玥朝殷祈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很自然的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萧月仇。 “月仇哥哥!”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琤玥稍提起裙摆,开心的朝萧月仇欢跑过去,把之前的端庄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抬头望向他的眼里满是娇憨纯真,扯住萧月仇的袖子,撒娇似的晃动了几下,问道:“好不好看?”随即又旋了个圈儿。 此时的萧月仇才真正看清琤玥美丽的体态容颜,知道胸前传来窒闷的感觉才知道自己摒住了呼吸,忘了一切,只是痴痴然地看着。他看呆了,在打扮之后的她居然有可以更美了! “好不好看嘛?还是这打扮看起来很好笑?”见他没反应,琤玥在一旁有些急了,拽着他衣袖又是一阵猛摇。 久久的,他收回心神,诚心诚意地说道:“好……好看。”这时,琤玥才松了口气,舒展了个明媚的笑脸,拽住萧月仇衣袖的双手顺势缓缓爬到了他的手臂。看着这般与礼不合,萧月仇试图想从琤玥手中把手臂甩出。可当他刚一有所动作,便低头看见琤玥微微撅着的嘴,委屈的眨巴着眼,漂亮的眼里似乎还有水氤蕴起,一脸可怜迷茫的样子,反而让萧月仇产生一种罪恶感,只好任她抓住手臂,伸出另一只手去拈掉藏在她发间、落在她肩头的桂花花瓣。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一章玥与祁的第一次交锋 :2090:08-05-1812:22 方一见琤玥,殷祈惊为天人,她本身就像一激烈的漩涡,将他的视线全部吸引进去,除却她,天地万物化为乌有:远远望去,明亮洁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看之,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白嫩的肌肤,微微弯曲的修长细眉;洁白的牙齿在明亮的丹唇里鲜明呈现;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两只美丽的酒窝儿隐现在脸颊;她有着精致的下颚、细长的脖颈,肩部美丽象是削成一样,腰部苗条如一束纤细的白绢;她姿态奇美,明艳高雅,仪容安静,体态娴淑,情态柔顺宽和中带着妩媚,用语言难以形容。 “咳咳……”从惊艳中醒来、看着身旁的两人旁若无人状,殷祈不甘落得在一旁当空气的遭遇,出声提醒。 由于殷祈的故意咳嗽,才使二人想起此刻身旁还有别人。琤玥歪着脑袋看向被冷落一旁已久的殷祈,长得还不错。这便是琤玥第一眼看见殷祈的评价。殷祈长发飘逸,只在脑后松松的随意束着,狭长双目眼角斜飞,悠然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清风流水一般,伸手去触,却怎么也触之不到。他与萧月仇站在一起,一个斯文中见优雅,一个冷傲中带潇洒,气质强烈反差,不仅不显突兀,反而恰好互补,形成奇异契合的氛围,强烈得让人屏息。 打量完殷祈,琤玥把小脑袋转向萧月仇,眼睛晶亮亮的像是在问:月仇哥哥,他是谁呀?接收到琤玥的一脸疑问,萧月仇为她介绍:“这位是祈庄庄主殷祈。” 原来他就是祁庄的庄主呀。好年轻哦。在屋子里听芸儿说起祈庄的殷庄主不满殷家作风,与之决裂。后竟不惧殷家在商界的恶意打压,硬是成为一只新秀,实力扶摇而上。短短几年时间内先后吞并了殷家所有产业,重新建立起祁庄。据说殷祈的成功与他一位在暗中配合的神秘合作人是分不开的。听着芸儿口中大加佩服的话,琤玥当时心中暗想这样一位精明厉害的人物,恐怕也不年轻了吧。竟想不到殷祈本人居然如此年轻,看起来和她的月仇哥哥差不多大。 琤玥朝殷祈娉婷地福了福身,端庄俏丽的一莞尔:“殷公子。” 听见琤玥脆生生的殷公子三个字,殷祈心里怎么听怎么不别扭,纳闷地问向琤玥:“为何你唤他月仇哥哥,叫我作殷公子?”顺势指了指萧月仇。 “殷公子想小女子如何称呼公子?” “叫我祁哥哥可好?”殷祈一脸诱惑的笑道。 “不好。”琤玥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啊?!殷祈一脸沮丧的垮了下来,看着身旁的萧月仇,满是想不明白:为撒那大冰块可以让这小美女甜甜的唤他作月仇哥哥,而自己只能得个半生不熟的殷公子?真是郁闷呐。而这厢,萧月仇听见琤玥分毫没有犹豫的就拒绝了殷祈的请求,心里居然有一丝暖意。 “你唤我作祁哥哥,我带你去洛水赏秋。”殷祈仍旧不死心的在一旁施展他的引诱之计,完全像个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生怕她拒绝,殷祈赶紧在后面又加了句,“洛水秋色很美丽的哟。” 萧月仇知道琤玥现在小孩儿心智,定经不住殷祈这只狐狸的哄骗,心中竟不免有丝着急想知道她的回答。琤玥并没有对那话视之为殷祈的油腔滑调而心生反感,知道他没有恶意,不禁白了他一眼,头撇向一边,轻哼一声说道:“不要!” 真倔强! “为什么?”殷祈再也忍不住了,干脆放弃诱骗计划,直捣心中疑问。 “因为你不是月仇哥哥。”琤玥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是什么逻辑? “我是问你为何不肯叫我祁—哥—哥?”殷祈头有些抽疼,在祁哥哥三个字上加重了咬字。 “因为我只叫月仇哥哥为月—仇—哥—哥。”琤玥学着他的口气回答并调皮地吐了吐丁香小舌,朝他扮了个鬼脸。殷祈只觉一群乌鸦从眼前飞过,一脸被你打败了的表情,同时也在她的话中明白,萧月仇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是特别的。 萧月仇这才明白这只不知名的小雏鸟不是对任何人都展露出天真无邪的。 “哈哈哈哈……”听着琤玥的回答,他心中的那股暖流填充满胸,滋润着他原本冰冷干涸的心。原来在她心中他是唯一的。再看见殷祈那一脸的受挫,萧月仇从没这般快活的、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萧月仇突然响起的爽朗笑声,让在场的二人都楞住了,只是各自的心思不一样。琤玥是很意外的发现萧月仇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一扫他脸上的冰冷,缓和了他如雕琢而成的线条轮廓,给人一神采飞扬的感觉。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惊喜的望着萧月仇的笑,眼睛里奕奕闪烁着光芒;而殷祈却是像中邪似的盯住萧月仇的脸,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从来喜怒不显于表,笑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即使是心情大好,顶多也只是勾勾嘴角而已,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却还是头一次遇到。从洛水回来,萧月仇就开始反常,莫名的关心这个女子,为她的话而笑……变得越来越不像是他所认识的萧月仇。这神秘的女子会是月仇的一个转机吗? 萧月仇低头看向琤玥时,她清澄的双眸因惊喜而越发清澈闪亮,像一汪深潭让他深深地被吸引其中,沉沦得不愿自拔……一时间,四周静得出奇,时间似被定格,天地只剩得他们两人而已……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二章宸 :2213:08-05-2012:56 桂花林最深处有一处铺着两丈见方的鹅卵石的空地,上头置着雪白的石桌、石椅,全是精工雕琢出的大理石。萧月仇、殷祈和琤玥三人正在此处品茗赏花。 “听你月仇哥哥说,你因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你连名字都忘记了?”殷祈埋头喝着茶闲闲地说道。这话自然是对琤玥说的。正吃着萧月仇递来的杏仁酥,忽被点名的琤玥看向殷祈,诚实而乖巧的点了点头,只是不明他为何忽然问道这个问题,一脸写满了问号。 殷祈转头看了萧月仇一眼,知晓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得到了他的默许后(天呐,什么时候开始他也需用得着征求同意了,都是因为这个丫头啊!殷祈心里那个悲鸣!),再看向琤玥:“让殷大哥来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自从见面琤玥喊的那声殷公子起,殷祈便打定主意,坚决不让这三个字再从她口中喊出。本想和月仇一样被她甜甜的唤作祁哥哥,无奈他如何引诱琤玥始终固执不允,最后还让她颇不情愿的叫了声殷大哥。想他以前在哪儿都比萧月仇吃香,为何在这丫头面前就失了魅力?想不通啊…… 琤玥的双眼本就乌黑明亮得如同宝石,这会又因殷祈的话给她带来好奇与期盼,目光中掩不住的欣喜使她的眸子更加明耀如天上的辰星,光彩夺目得让殷祈挪不开眼,低语道:“叫你……宸儿吧。” “宸儿?”琤玥有些茫然的望向萧月仇,殊不知这个宸字的出口让琤玥心弦的某处被微微地拨动了一下。 萧月仇以为她是不解,便含着笑意给她夹了块千丝糕后说道:“你宛若天上的仙女跌落凡尘,清雅明亮的如同高高在上的星辰。”语气里尽是真诚。琤玥的脸泛起红潮,咬了口千丝糕后,微微撅起小嘴不依地撒娇道:“月仇哥哥笑话人家啦!”她逗人可爱的表情让两人又是一阵大笑。只是下一秒…… “宸儿……”琤玥喃喃念着这名字,清澈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梦幻的琉璃色,纯真的脸上竟夹杂着一丝冷意,神情恍惚,忽然,脑海中有一句话浮出。琤玥无意思的脱口而出:“宸,帝也。”语气空灵得似从千年枯井中传来的幽幽之声,不真实的如是附着琤玥的身体。萧月仇和殷祈心里咯噔一下。 “宸儿,你没事吧?”看着琤玥那意识飘忽的样子,萧月仇担忧地摇了摇她的肩。 “啊?”琤玥瞬间神色恢复清明,“怎么了,月仇哥哥?” “他是想问你是否喜欢这个名字。”殷祈开口打断了萧月仇即将出口的话,并很快的,和他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个插曲便被殷祈不着痕迹的带过。 “喜欢呀!谢谢殷大哥。”看着眼前的琤玥开心的甜甜的笑靥,仿佛刚才瞬间的一幕是他们的幻觉。 “看此良辰美景,月仇可赏脸与我合奏一曲?”殷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古琴,来到身旁不远处的一颗桂树下的一块平滑的大石坐下,在身旁的一块平石处点起了一盅檀香袅袅;而萧月仇则倚着殷祈坐落的那棵桂树。殷祈抚琴,萧月仇吹箫,林间顷刻传荡着天衣无缝的箫琴合奏声。乐音美丽清越却又潇洒。 琤玥怔怔的抬眼朝那合奏的画面看去:他们都是很精彩的人物!一黑一白的视觉,一冷一煦的气质,既突兀又怪异的协调。 这两个男人必定有着深厚的友情…… 她起身离开石桌,找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坐下,双手贴着双颊倾听着。本以为自己对音乐完全不懂,只是可以当个好听众而已,却不知竟能领略到曲中的意境。 要是多来一个舞姬翩翩起舞,画面就更精彩了! 才想罢,琤玥有抹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听曲调好像很熟悉。在意识的推动下她的身体已不知不觉的舞动薄纱曼起莲步,婉转浅吟:“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琤玥的突然举动让合奏的二人甚为吃惊,却也没因此停下彼此间的动作,看到她翩若惊鸿的卓绝舞姿,听着她莺舌百啭的吟唱,眼中闪过几丝意外的惊喜。一时间,萧月仇和殷祈二人的琴箫合奏配上琤玥的舞姿,把楚辞的《怀沙》中的境界发挥得淋漓尽致,让这片桂林升腾起一种脱离尘嚣的超然感受。 还没舞完一曲,琤玥便觉得周身开始泛着无力,才醒悟到这身体还未复原,仍是虚弱。于是她抽出纱帕拭掉额前的汗珠,退坐到一旁休息,乖乖的聆听后半段的乐曲。听着,看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不小心让瞌睡虫给悄悄进占;她渐渐由恍惚陷入深眠…… 随着她的沉睡,乐声渐渐终止;两个男子蹲身在她面前。萧月仇小心的揽她靠在自己胸前。 殷祈低问:“你可别告诉我影响你失手的那女人就是她。” “是的。” “这究竟怎么回事?”萧月仇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夜晚在温泉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殷祈。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听完萧月仇的话,殷祈一片感慨。她在桂林中的出乎意料、她的优雅自持让人觉得她是个迷,对她的身份更有探究的好奇。 “调查这事就交给你了。”萧月仇便让殷祈着手调查。 她可能真的是他转变的契机。看着小心抱起琤玥走在前面的萧月仇眼底溢起浓浓的疼爱,殷祈如是想。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琤玥失忆的这段时间,是琤玥和萧月仇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分割 花衣听说明天要被外派心中那个悲鸣呀~~~~~~~~ 周四的更新不到花衣思前想后还是今天多努力点把书码好,明天走之前为大家上传 555555555555555555555真是可怜呀!重庆遇地震余波花衣还在危险中辛苦码字,大家多多支持呀55555555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三章血之藤刺(上) :2229:08-05-2118:20 “宸儿,我有东西要给你。”萧月仇走进屋子,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似鞭子一样的东西。这个类似于鞭子似的东西纤长、浑圆,却十分僵硬。鞭体上覆满有倒钩的细小尖刺,其锋利度不小于刀剑。若不是跟鞭子一样有着可握住的鞭柄。萧月仇该不知道如何下手拿它。如此扎手的东西在救起宸儿时却还能被她服服顺顺地盘在身上当作装饰,没有能够伤害她分毫。起初粗略一看还以为是别致的饰物。待让丫鬟去摘的时候,才知道这东西的特别。除却这些以外,它的色泽也让萧月仇他们感到有些奇怪。此物通体有着暗沉的殷红,似饱吸了无数鲜血一般,隐隐散发着阴邪。萧月仇与殷祈自从取下这个类似于鞭子的东西后那日起便开始留心此物,当得知琤玥失忆,将她留在祁庄后,他们便针对此物反复研究了几日,询问了相关的朋友,也翻阅了大量书籍,都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先还给琤玥。 “送我的?”琤玥蹦蹦跳跳的来到萧月仇身边,抓住他的手臂问道。萧月仇看见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秀发,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说罢,便把手上的东西搁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琤玥心中有些失望一划而过。他还以为月仇哥哥先前说给她东西是要送她礼物。琤玥的目光顺着桌面看去,当看见那东西的第一眼事心像跳漏了一拍,视线被凝结在了那上面,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这是什么呀?”指着那似鞭子一样、却又僵硬异常的奇怪东西,琤玥如同往常一般好奇地向萧月仇寻求答案。 “这个是你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萧月仇只得据实以答,“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似乎是你缠绕在身的装饰物。”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恢复记忆的她才知道吧。 眼前那东西给琤玥的熟悉感越来越浓,仿佛它有股强烈的力量在召唤她走上前去。看着琤玥走向桌边,带着一脸疑惑,正准备伸手去触摸桌上的物什时,萧月仇连忙开口提醒:“小心有刺扎手!”可惜迟了一步,话出口时,琤玥的柔荑已经覆了上去。 萧月仇心中一痛。他似乎已经见到了琤玥那玉兰花般白皙娇嫩的纤纤手指上的、被刺到的因伤口而溢出的血。然而事实上一切却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琤玥因被刺痛手指而发出的惊呼声如他料想的那般在他耳边响起。只见琤玥静静地抚摸着桌上的物什,仿佛在她手下的那有着利刺的东西是平滑顺手的。 萧月仇还是着急的执起琤玥的手,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一面迭声问道:“手有没有受伤?又有哪里痛?”一面仍旧不放心地仔细检查她的每一根纤指,直到确定她的手没有被刺到伤口才放下心来。 一想到琤玥刚才那让他担心的举动,萧月仇有股气涌上心头,不由得板下脸来,朝她低喝道:“你没事去动它做什么!万一被刺到了怎么办?”从第一眼看见萧月仇起,琤玥哪见过他对自己虎着脸的样子。看见萧月仇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又对她那么凶,琤玥委屈极了,完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根本没想过这是萧月仇担心她的表现。 琤玥咬住下唇,抬头看向萧月仇凶凶的脸,黑宝石般漂亮的眼里蕴着浅浅的一层水汽,脸上是茫然不知的委屈,一双小手被萧月仇紧紧拽住,退不出来。看着琤玥的样子,萧月仇突然心生一股罪恶感,像自己是个欺负小女孩的大坏人,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连忙将她搂至怀里,一脸疼惜的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月仇哥哥语气重了,但是月仇哥哥也是担心你被刺伤手。” “月仇哥哥,宸儿没事。这东西不扎手的。”知道萧月仇原来是担心她,琤玥一扫刚才的委屈之色,一脸满是因开心而现的绚烂。不过开心归开心,琤玥还是不喜欢萧月仇刚才对她摆的那张冰冷的脸,陌生得让她心里发寒。 离开萧月仇的怀抱,琤玥又抚上桌上那类似鞭子的东西,低声开口道:“奇怪……”萧月仇顺着琤玥的目光看去,眼前的事情也让他颇有些吃惊:桌面上那东西经过琤玥的触摸后,已不复之前在他和殷祈手里那般僵硬不折,而是柔软、随意弯曲,像是经她的手给它注入了生命一般。现在看起来它应该是一根鞭子无疑。它通体的殷红也变得更加鲜活明亮,不似最初的暗哑,艳丽得如换注了新血。更诡异的是,琤玥的手一触到那东西的鞭体时,萧月仇明显看见有一抹金色闪亮的光点从鞭柄的地方呈螺旋状蜿蜒盘绕鞭体快速的一闪而过。虽是一眨眼的短暂,却也被萧月仇敏锐地捕捉到。桌上那鞭子一系列的异变如说是像再生,倒不如说是认主更为恰当。萧月仇对这一切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啊?”对于这鞭子的变化,琤玥不明所以的望向萧月仇。可怜萧月仇耸了耸肩,一脸我也不明白的表情。琤玥又盯着鞭子看了一会问道:“月仇哥哥,你说你发现我的时候我把它绕在身上吗?” “是的。” 对这鞭子中那股说不出的感觉支配着琤玥的意识,身体的动作比意识更快,琤玥执起鞭子,动作极为熟练地从腰身开始缠绕,盘旋至左肩扣住,浑然一饰物瞬间自然生成。 “宸儿,这是怎么回事?”萧月仇惊讶地看着琤玥把鞭子佩带好的熟练动作。 “宸儿不知道啊,只是拿起一瞬间头脑里就知道怎么弄了。”琤玥一脸真诚,眼中闪烁着疑惑。她也不知为何一拿在手中,动作就知道该如何佩带这鞭子。 此时的萧月仇关注的则是另一回事,不自主地紧抓住琤玥的肩膀,急急的问道:“宸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明天外派1天半,明天就不能更新了,请大家谅解呀55555555555555555555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四章血之藤刺(下) :2197:08-05-2314:45 此时的萧月仇关注的则是另一回事,不自主地紧抓住琤玥的肩膀,急急的问道:“宸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没有。”琤玥摇了摇头,双眼直直看向萧月仇。可他现在的样子比之前因担心而凶她的表情可怕多了。萧月仇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询问琤玥的时候不自主的让凛冽附上了面孔,语气中也充满了淡淡的寒意,周身开始散发冷冷的气场。 “那这又如何解释?”她指着琤玥固定在身的鞭子寒声说道。 “宸儿真的不知道啊。”琤玥看着萧月仇冰冽的双眼,不知他为何变得如此陌生而又可怕,开始有些惊慌失措,先前的水汽又弥蒙上来蓄满眼眶,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害怕,却硬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滑落。 现在的萧月仇根本就无视这些,认为她没有说实话,泛着寒意的话里又冷上几分:“宸儿!” 这下,琤玥再也撑不住了,在他的低喝声中,一滴泪珠儿涌出眼眶顺着脸下滑落。琤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使劲挣脱了被萧月仇紧握在手里的柔荑,因为太过用力挣脱使得手腕处被磨出一圈绯红。她死命咬住下唇,不让眼泪再从眼中掉落,伤心的眸子恨恨地看了萧月仇一眼,赌气般扭头便跑出了屋子。 待琤玥跑远后,萧月仇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由得暗暗鄙视自己,想到琤玥离去时的眼泪、伤心的眼神,心中一阵懊恼,不由分说地立刻追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当琤玥再也没有力气跑动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无意识的跑到了桂花林深处。四下没人,琤玥不再强忍心中的难过,泪珠也自然想断了线的珍珠跟着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月仇哥哥不相信她,这让她感到伤心;那冷冽的眼神,周身的寒气让她感到害怕、感到陌生。 琤玥靠在一棵桂树下,顺着树干缓缓地滑下身来,把头埋在膝盖里低低的抽泣着。忽然一张洁白的手帕递到她的面前,抬起头来一看,是殷祈。琤玥心中隐约划过一丝失落,接过殷祈递来的手帕默默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看见琤玥独自在桂林深处哭泣,梨花带泪的样子让殷祈心中一阵抽痛,是什么让琤玥如此伤心?月仇么?这样的女子,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用锦衣玉食给她铸一个无忧的生活,不让她受点点委屈,只要见她灿烂的笑靥。 “宸儿,怎么了?和月仇闹别扭了?”殷祈见她止住了哭泣,小心翼翼的问道,心里满是不确定。一听见月仇两个字,琤玥刚止住的眼泪又扑茨扑茨地往下掉。不是吧?真是月仇?看琤玥的情形,殷祈心里极为肯定她和月仇一定发生了什么。殷祈不快地紧了紧眉头,隐在袖中的手开始收紧成拳。因为是月仇他才放弃了这个世间难得的女子。不全是因为她的绝美,更重要的是她那如婴儿般纯净的眼。在那双眼底他如沐洗清泉一般可以褪尽他尘世间的污浊。还有她那未曾让世间污染的纤尘无瑕可以让他沉浸、让他心安,和她一起可以不用带着虚伪的面具、不去顾虑一切的尔虞我诈。经过几日的相处,她的优雅、她的气质、她时时无意识间曝露的才华让殷祈断定她绝非寻常女子,对她的爱慕日日加深。他知道琤玥一开始就把月仇放在了心里重要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雏鸟情节。要是她看见第一眼的人是自己,一切会不会…… “宸儿,要是……要是你第一眼看见的是我,你……你会不会……”殷祈深深的注视着琤玥的脸一边低低地问道,一边伸手想拭掉挂在琤玥脸上的泪滴,刚要附上她的脸的时候,竟发现琤玥条件反应的往后退了一步。殷祈滞住了动作,因她的反应他预见了琤玥的答案,她心里只有萧月仇,从他错失的那一刻起,他注定与她无缘。殷祈垂下手来,眼里是清晰可见的惆怅。与此同时,他发现琤玥的目光径直穿过他的肩膀,直至地往他身后的某处望去,转身,才看见萧月仇不知何时跃到了他的身侧,带着一脸的悔意,目光也是与琤玥胶着着。明显,他被忽视了。 “宸儿!”萧月仇找到琤玥时见到的是她―张梨花纷落、珠玑满盘的泪脸,她身后纷落的桂花瓣在秋风中显得格外萧索,心中一阵抽痛,悔意愈渐愈浓。 “月仇哥哥……”琤玥望着萧月仇有些怯怯的往后躲,极为小声地说道。 “宸儿,”她害怕他!萧月仇看见她的样子不由心痛,快步走上前,一把把她搂抱在怀里,分明感到她瑟瑟的发抖,知道自己之前吓坏她了,柔声安慰道,“对不起,宸儿。是月仇哥哥不好,不该这样对你,原谅我好吗?” 琤玥从萧月仇怀里抬起头来,眼中还蓄着一汪水,硬是没让它再落下,哽咽地问道:“保证以后不再凶我?” “我保证!”萧月仇郑重的说道,用衣袖笨拙地替她拭干了琤玥满脸的泪痕。现在他才知道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她的眼泪。她的哭泣让他心都碎了。 “那以后也不要对我冷着那张脸,好吗?” “好!”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为她摘下。 被遗落在一旁的殷祈苦笑地摇了摇头,独自悄悄地退出了这片桂林,退出了他俩构成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很小很小,小得只能容纳他们两人…… 宸儿,我祝福你,只要你快乐就好…… 终于出差回来了看见大家的支持,花衣好高兴,连澡都没洗就直接更新上传 现在终于上传完了,请谅解花衣睡觉去了。这两天出差好累呀。睡醒后继续更新 精彩请明天继续哇~~~~~~明天要写到我最爱的司徒皓了(花衣流口水中……)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五章司徒皓的愤怒 :2593:08-05-2411:41 终于让我最爱的司徒皓上场了,撒花~~~~ 辅国将军府 在琤玥与萧月仇感情升华的时候,长安城的某处正为她的失踪闹翻了天……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司徒皓一改常态,一把揪住李桢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拉起径直往他身后的墙柱上撞去,揪住他衣领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咬牙切齿的吼道。 自从那日夜里惊醒,近来几日,司徒皓一直心绪不宁,隐隐觉得有事发生,压根不敢把事往琤玥身上去想,那是他最怕的结果。今日,管家来到庭院内湖畔找到正在下棋的他,禀告说三皇子李桢正在书房等他。初听李桢前来时,司徒皓即知道李桢回到长安便代表傲堡的棘手事已经结束,那玥儿是不是也已经平安回来?司徒皓便急急放下手中的棋子,向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看见坐在右侧的李桢神色凝重,一脸悲痛,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司徒皓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掩上书房门后,便不由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心中暗自祈祷别是和玥儿有关。 良久,李桢一直沉默着,屋内陷入一片沉静。 “到底出什么事了?”司徒皓见李桢难于启口的情形,心中那股不祥越来越强烈,不由得着急的提高了些声音。 又是沉静了很久,在司徒皓即将不耐烦要暴走的时候,李桢艰难地开口了:“玥儿……玥儿……她……” “轰”!果然是关于琤玥的。与玥儿分别那日便油然而生的情愫最终真的……司徒皓心中一颤,越不期盼什么结果到头来越是应验什么。 “她怎么样了?”司徒皓终于有些绷不住的吼了起来。 “她……”李桢痛苦的闭上双眼,双手紧紧握着拳,话从齿缝中蹦出,“玥儿她跌落璃宫山崖,生死不明!” 跌落山崖!生死不明!! 司徒皓听罢这八个字,只觉眼前一黑,胸口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身体向后踉跄一步,好容易稳住了上涌的血气,一个箭步冲向李桢,便上演了刚才那一幕质问。 李桢硬生生的接受了来自身后坚硬墙柱传来的一阵撞痛。与司徒皓私交不错,从来见他都是一脸温雅,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而此刻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想换了个人似的一扫往日的和煦,俊美的脸上俨然是千年的冰冷,眼中的盛怒交杂着深层的悲痛,使此刻的怒极他看起来如同受伤而发狂的狮子。看着眼前已然失控的司徒皓,失去了以前的沉着冷静,李桢今时今日才算知道了打破了平静的司徒皓发起狠来的时候,也是相当的可怕。 其实李桢也甚是痛苦,自小琤玥就是他最爱的妹妹,即使不是一母同胞,但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比同胞兄妹更甚,身处在皇家之中,这种感情相当的可贵。恐怕高阳与吴王恪的感情也没有他们的深厚。琤玥的跌落,发动傲堡搜索自今的未卜对他来说也是一沉重的打击。李桢深知司徒皓对琤玥的感情,在来之前,他也反复思量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怕他也深受打击李桢有些不忍告诉他,但反想纸是抱不住火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未来的妹夫,与其瞒着他不如直接告诉他的好。最后李桢不得不才来到司徒皓的府邸,硬着头皮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 “你再说一遍!”司徒皓看着李桢垂头不语,死命地摇着他。怒吼道。司徒皓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玥儿她……跌落谷底生死未卜。”每说一字,司徒皓与李桢都更加心绞一分。李桢的话让司徒皓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在她身边为何不保护好她!”猛地,司徒皓一拳向李桢的脸抡去,怒吼道。只见李桢嘴角立马流出一抹殷红的血丝。 “司徒皓!你逾越了!”李桢眼中浮出许些怒意出声呵斥道。在自个儿都已经极为伤痛的情况下,还硬作坚强的告知司徒皓,面对他的指责不说,还要承受他对自己的无礼,他可是大唐的皇子,这股压抑胸中的气他又该向谁发? “逾越?”司徒皓挑了挑眉,冷哼一声说道,“我今天就逾越给你看看!”说完,又是抡起一拳朝李桢掷去。 这次李桢有了防备,侧脸躲过司徒皓的攻击。他天生就不是挨打的份,要不是琤玥,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受委屈。看着司徒皓的咄咄相逼,李桢也开始出手反击,顺带发泄怒气。于是间,两人下意识的赤手由书房开始打到了庭院。庭院中一时间尽是赫赫掌风加上呼呼的衣袂飘动声、在天空中飞来闪去的影子。满庭上好的枫树伤的伤、折的折,残叶漫天飘零,清幽的院子里满是狼藉。将军府的众人看这阵势,也只得远远退到一旁,谁也不敢出声劝阻,免得被伤及无辜。 一个时辰后,发泄完怒气的两人,极没形象的躺在枫林之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仰望着宽阔天空的眼中是同样深重的担忧之色。这时的司徒皓才压制住了因心中情感而爆发出的强烈冲动,恢复了以往的理智,向李桢询问了当时傲堡和璃宫所发生的一切。听着李桢完整详细、不够一丝细节的叙述,司徒皓清晰地分析着每一条信息,理清着任何的可能,一脸的深思。 “你说,玥儿她……”没等李桢把话说完,司徒皓早已明白他要问的话,冷静的开口打断道:“一定不会有事的。既然没找到就表示她应该还活着。不!是一定还活着!”语气中是极为的坚定。这与其说是司徒皓宽慰着李桢的话,倒不如说是他说给自己的期望与坚信。 “是的,玥儿一定活着。她从小就是祥瑞之兆。”李桢也是一脸的肯定,扫去了先前的沮丧神色。复又想起什么,侧过身向司徒浩问道:“此事要不要告诉父皇?” 司徒皓沉吟了一会,淡淡的笑道:“此事陛下可能早已知晓。” “什么?”李桢一脸的不置信。此事他们四人已经封锁消息,他除了告诉了司徒皓外,并没有对第三人讲述,为何父皇会提前知晓?司徒皓看出了李桢的心思,他轻微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他着令袁天师派出了暗使。”这也是他和琤玥安排在宫中的暗卫昨天给他递的消息。司徒皓只是知道陛下派出了大量暗使,却不知这暗使的用处正是去寻找琤玥的! 这他也知道?李桢不由得不佩服司徒皓的布置手腕。而这时的司徒皓心中则是在思量是不是他也该派出他们的暗卫部队去搜寻琤玥的下落。毕竟最近的朝廷隐约的开始有波澜在蠢蠢欲动的征兆。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六章殷娴 :2304:08-05-2511:59 在大唐初期,经历了隋末的动乱,江湖上的割据势力也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一些门派在因隋唐交替间的群雄纷战中消亡,而一些新生力量也因此异军突起。其中最让人惧忌的便是近几年新起的傲堡,才短短几年时间内就在江湖上奠定了极高的地位,以傲视群雄的姿态俯瞰各路势力,却极其神秘莫测让人无法窥视一二;还有一个让江湖侧目的便是取原几大世家之一的殷家而代之的祁庄,由白手起家到吞并有几世根源、实力雄厚的殷家也是只用了几年时间而已,其中实力和它飞速的发展让人不可小觑。 为了凝聚江湖的向心力,联络各势力之间的感情,由几大世家发起每两年一次聚会,在各大势力间轮流举办。而今年,正好轮到了祁庄。本来作为一股新生力量,发展如何之快也不该有主持聚会的资格,但现今的祁庄不单是后起之秀,还更是继殷家之后占据着世家之一的位置。 接近月底,祁庄内异常忙碌起来,为的就是这次由祁庄主办的聚会。殷祈作为祁庄主人,这段时间可不是一个忙字能够形容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但最令琤玥费解的是,殷祈居然拉起萧月仇跟他一块忙,一天到晚的不见踪影。这几日更甚,和萧月仇忙的昏天黑地。天不亮萧月仇已经不在他的屋子里了,晚上等萧月仇回屋前来见她的时候,琤玥早已睡熟。好不容易在前几日逮着个机会,她的月仇哥哥对将她冷落一旁也是一脸歉意,答应过几日带她去洛水泛舟。琤玥这几日连面都没见着萧月仇,只能闷在屋子里翻翻书看,或者就是拿着书步到桂花林间去看。还好她发现自己对看书还有兴趣,不然就只有无聊得数手指头玩了。说道藏书,殷祈书室的书籍还真是不少,内容丰富繁多却也杂,上到天文下至地理,从历史到医术…… 今日,天气甚好,琤玥一早便从书室中随手抽了本杂文带到桂林中慢慢翻读,也由于桂林属幽静的位置,自然的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堂小姐,你回来了!”一辆轻便的马车疾驶而来,停在祁庄的大门口。迎在门口的管家连忙吩咐身旁的小厮在马车旁布上脚踏,而自己则上前撩起车帘,马车内施施然的走出一红衣女子,远远望去似一簇火红盛开的牡丹。闭月羞花的容貌,顾盼之间展露着妩媚的风情,拢起的发丝梳成的挑心髻恰好展现她完美的颈部的同时,也给她平添了几分端庄。火红的紧身长裙把她修长婀娜的身姿塑得玲珑有致。整个人明艳得让人离不开眼。 “堂小姐,请!”管家恭敬地行了个礼。 “陈伯辛苦了。”红衣女子含笑向管家陈伯点了点头,伸手搭在递手过来搀扶的贴身丫鬟桃色的手上,缓步向庄内走去。 陈伯口中的堂小姐,便是殷祈三叔的女儿殷娴。打小殷娴就很粘殷祈,两人感情很好,殷娴也很维护他。即使当年殷祈与殷家脱离关系,殷娴也执意要跟随,完全不理会殷家上下的强烈阻挠。虽然跟随没有成功,却因此为殷祈吃了不少苦。她的这份情让殷祈永记心中。在吞并殷家后,殷祈毫不留情地把原先殷家的人尽数遣散,惟独留下殷娴,并亲自把她接回祁庄,让庄内所有人把她尊为祁庄的大小姐,不许有任何的不敬,自己对她这个妹妹也是千般宠爱,尽可能不让她受一份委屈,让她过着舒适无忧的生活。殷娴对殷祈也是从心里感激,不去麻烦他的同时,也为他分担些琐碎的事情,在祁庄上下人面前除了保持应有的庄重外,也不摆大小姐的架子。 “小姐,你这次去杭州为何不带桃色去呢?桃色可想你呢。”桃色一边给殷娴梳洗,一边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殷娴只是笑笑,并不说话。桃色是她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殷家被吞并后,在殷祈接她时,她也只是把桃色带在身边,桃色可以说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经历那次变故,殷娴变更懂得如何去把握和掌控她现有的一切。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在祁庄内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而诺大一个祁庄,可值得她所用并能够为她所用的不多也不能完全信赖。这次出游,她把桃色留在庄内也是要让自己随时了解庄内的真实情况。 从铜镜中看着为自己重新梳妆的桃色,殷娴问道:“桃色,我不在的期间,庄内可有事发生?” “没有啊。”桃色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忽然想到什么,接着说道,“对了,萧公子来了。” “这个你不是给我传信了吗?”要不是萧月仇来到了祁庄,她也不会这么急赶回来。两年一度的聚会,她参不参加都没什么。但他来了,一切都变得那么重要。殷娴永远也忘不了第一眼见到他时的心动。 “小姐,庄主和萧公子前些日子游洛水时救回来一个女子。”桃色忠心职守地一一汇报她所知道的。 “嗯。”一个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殷娴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 “庄主和萧公子对她青睐有加……” 什么!萧大哥对那女子青睐有加?殷娴猛地转身,杏眼圆瞪地盯着桃色看:“真的?” 殷娴的突然反应让桃色吓了一跳,答道:“奴婢不敢有所隐瞒。” “那女子是何来历?你可打听清楚了?” “奴婢不知。” “不知?”殷娴挑了挑眉,话里自然是不信,语气中带着危险的味道。 见殷娴不信,桃色连忙说道:“是真的。据说那位姑娘救醒后失去了记忆。” 失忆?有意思。 殷娴故作漫不经心状问道:“她长的如何?”桃色怎不知殷娴话里意思。说实话吧,小姐虽是洛阳公认的第一美女,但和那姑娘一比,还真不是一个档次;说谎话吧,怕穿帮后小姐责罚,只好硬着头皮违心说道:“奴婢惦着小姐,没去见过。” “好吧,你下去吧。”殷娴挥挥手说道,“我有些乏,想休息会。” 打发走桃色,殷娴来到庭院,信手拈了枝菊花,面色平静无澜,内心暗自翻涌:向来对任何女子都不挂心的萧大哥居然会对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另眼以对,我是不是该去会会她?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七章试探 :2438:08-05-2619:39 回来本想直接去见殷祈,在书房门口听家仆说殷祈堂哥和萧大哥正在书房相商事宜,殷娴便不去打搅。忽想起根据桃色打听回来的消息得知被殷祈救回来的女子如今安置在落霞轩,便升起想去会会这个让堂哥和萧月仇都为之青睐的女子,去试试她深浅的心思。与其听取桃色打探回来的小道消息,不如自己亲自前往试探一番。古人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打定主意,殷娴便从廊中折回,径直向那落霞轩的方向走去。 谁知,殷娴来到落霞轩却扑了个空。在庭院内看见一个打扫院落的丫鬟,殷娴上去询问才知,他想会的那女子一早就不在屋内,至于具体去了哪里也不是很清楚。也罢,迟早都会见面的。殷娴也不急于一时,既然专程会她不得,就等稍后见面吧。 殷娴转身回走,欲回到自己的菊意阁为今晚那两年一次的聚会做一番准备。走在长廊中,正巧一袭秋风拂来,带来阵阵桂花的清香,她顺着花香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那片桂花林开的甚好,清雅中暗藏着娇丽,不由得向桂林走去。 这片桂树林是殷祈初建祁庄的时候亲自一棵棵栽种、挑选自江南的精品桂花树。短短几年时间,从起初的二、三十棵在空旷一隅中显得稀落萧条逐渐发展成现在成百的形成一片树林、开成一汪花海,繁华而茂密,就像他的祁庄一样。 殷娴信步在林间穿梭,手指轻轻抚过一棵又一棵的树干,一枝又一枝的花枝,看着那眼中清丽的花儿,不禁想起初陪殷祈栽种桂树时的情景。 “祁哥哥,你干嘛执意要栽种桂树呢?” “人闲桂花香,月静春山空。” 随着回忆,殷娴渐渐步入桂花深处。当她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一簇花枝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下了脚步: 一个白衣女子悠闲地在一棵开的茂盛的桂树下席地而坐,倚靠着树干舒舒服服的闭眼小憩着,双手随意塔拉,身侧滑落这一本古籍,摊开的书页正被清风有意无意地随兴翻阅着。 殷娴放轻脚步,慢慢地朝着白衣女子走了过去,这才真正看清楚她的容颜。除了惊艳外,更多的则是不由得心生妒羡。当一个长相甚是出众的女子,遇到另一个美得难以用笔墨形容的女子,心里自然是难保平常心,更何况那女子一身的白衣胜雪轻巧的将她衬托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花间仙子。若用花来作喻,她便是一株清雅圣洁的清莲。走至她身侧,殷娴看着那安静祥和的倾世睡颜,隐藏在双袖间交叉的手指不自觉的绞啊绞,如同她内心一般。 她是谁?难道她就是堂哥和萧大哥从洛水救起的女子? 正在殷娴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琤玥的脸看的时候,琤玥忽觉得有片阴影投来,挡住了身前天空所能感受到的阳光,不由得从浅眠中惊醒,缓缓睁开了眼。琤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向身前那片阴影的来源:呵,好漂亮的女子!眉如远山,不画而黛;眼似秋波,风情潋滟;唇若红樱,不涂而朱;粉嫩肌肤,白里透红,似乎吹弹可破。一身绯色的丽装,肩披鹅黄色的披帛,衬托得她娇艳得似恣意怒放的牡丹。 “好漂亮的姐姐……”琤玥依旧睡眼迷茫,低低的喃语似梦呓一般。 漂亮?她是自持美丽而不自知,还是故意讽刺于我?殷娴不免心中有些嗤笑。细细看向树下那女子迎来的眼,目光清澄明亮且纯真无垢,似一块透明见底的水晶。有这样一双眼的女子……自是单纯无害的。殷娴脸上浮出一抹笑意,盈盈看着琤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宸儿。”望着眼前的漂亮姐姐,琤玥自是没有戒心,扯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在别人眼中看来是让天地都为之黯然的笑,而在殷娴眼里则是格外扎眼。原来她就是让萧大哥青睐的女子。 “姐姐你是谁呀?”琤玥好奇的问道。 “我是祁庄的堂小姐,叫殷娴。”殷娴努力保持着一张微笑平和的脸,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轻轻执起琤玥的手,说道。 “殷小姐你好漂亮哦。”琤玥一脸真诚。 殷娴温柔地拍了拍琤玥的手背,笑意更浓了:“宸儿妹妹,还是唤我娴姐姐吧。”甜甜的声音像陈酿的美酒一般让人沉醉,“叫殷小姐就生分了。” 不用质疑,殷娴的笑确实是发自内心,当执起琤玥双手时,她下意识的颇有技巧地滑过琤玥的纤细手指,葱玉似的手,指尖圆润饱满,指腹没有因练琴而特有的微微薄茧。殷娴瞬间的动作便让她一下子洞悉这个称作宸儿的女子不愔琴艺,让她对自己又多了分自信的筹码,怎叫她不发自内心的高兴。 殷娴瞟见落在琤玥身侧的古籍,书页翻飞,弯身下去拾起,递还给琤玥。在琤玥接书的同时,下意识地吟出一句诗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吟完便留心着琤玥的反应。 只见琤玥一脸茫然,侧着脑袋,眼里尽是好奇:“娴姐姐刚才吟的是什么呀?” “是诗。随兴而吟的。”难道她不知诗词? “哇,娴姐姐好厉害!”琤玥真诚的目光中一脸敬佩。 琤玥的话让殷娴心中顿生讥笑。原来只是个花瓶!不知萧大哥缘何对她青睐有加。 与琤玥寒暄几句,达到目的的殷娴便起身告辞返回菊意阁。退出了桂林的她,目光朝桂林深处望去,一扫刚才的淑良柔美,面露阴狠冷毒,眼中尽是算计的光泽。 宸吗?今夜我就让你由至高的宸星跌落成我脚下践踏的灰尘。 “宸儿,你为何在这里?”殷娴前脚刚走,萧月仇随后便寻琤玥而来。看他焦急的样子必是寻她已久。 “看书呀。”琤玥扬了扬手中的书,说道,“月仇哥哥,宸儿刚才见到祁庄的堂小姐,她好漂亮哦!” 堂小姐?殷娴?萧月仇从来没正视过她,根本不记得她什么样子,除却现在眼前的琤玥让他记挂,萧月仇对任何女子都是冷淡且不上心。听到琤玥的赞美,萧月仇不禁有些摇头,问世间谁还能美得过她?她可真是持美丽而不自知啊。 萧月仇伸手扶起琤玥,接过她手中的书,说道:“快去梳洗,晚上带你去参加聚会。” “真的?”琤玥兴奋地睁大眼睛。 看来她真的是闷坏了。萧月仇颇有些歉意,宠溺地刮了下她精致的鼻,说道:“怕你闷坏了,特带你去看热闹。”说完牵起她柔软的小手朝落霞轩走去。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八章夜宴惊鸿 :2324:08-05-2719:41 晚宴时分的祁庄颇是热闹,江湖上各大执掌势力陆续到来,在宽敞的宴会大厅里坐落,一时间人头攒动。大厅正前方有一阶大理石在地面垫起,提升了一点高度,上面分别摆放了五张桌几。一看便知道是五大世家的座位,坐在石阶上正中位置的自是这次聚会主办方祁庄庄主殷祈。其他四张桌几分别摆置两侧呈“八”字状。其间分别就坐的是代表山西费家的长公子费南歌、江南白羽家的四公子白羽千、幽州韩家的当家韩啸天和巴蜀欧阳家的未来继承人欧阳慕。 而在石阶下方,宴会厅两侧分别各摆置长长的一排桌几,就座大厅的便是当今江湖拥有一定影响力的、数一数二的各股势力。除却左侧上方位于紧邻石阶、本该由傲堡代表就座的位置和右上方一张不知何人就座的位置还空缺外,大厅里已是座无虚席。 见人已几乎全部到齐,殷祈与众当家相互交换意见后,便示意身旁的殷娴吩咐布菜,自己举杯与在座的各位寒暄客套几句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一巡酒酣之后,右侧的费南歌侧头看向殷祈,目光径直落在左侧上方的那具空位上说道:“为何今日不见傲堡的当家前来?”语气中满是不解。记得当日发出邀请时,傲堡方面回复说一定会派一位当家前来赴约,言语中全无推诿之意。为何今日唯独他一家缺席? 因费南歌的疑问,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殷祈身上,希望身为主持人的他能给出解答。接收到众人的目光,殷祈饮下杯中的酒,看向费南歌之后,再看向宴会厅众人,很是平静的说道:“前日收到傲堡莫堡主的传书,说是近日突发有事。今次不能前来赴宴,特请各位谅解。”殷祈话落,席下便有些纷纷议论之声响起。 “莫不是关于璃宫之事吧?”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吗?” “发生什么事了?” “据闻璃宫一夜之间变为废墟。” “不是吧,我听说……” “诸位静一静!”听见席间言人人殊,殷祈开口打断,“这些事尚未确凿,还是等以后向傲堡堡主求证吧。” 这时的费南歌,目光一直流连在坐在殷祈身侧的殷娴身上,目不转睛地说道:“久闻殷庄主的堂妹素有‘洛阳第一美女’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就是群雄汇聚,其中参与的女子甚少,堪称绝色佳丽的更是罕见。从宴会之初,殷娴一踏进大厅的时候起,她以她闭月羞花之貌已经吸引了全场的关注。特别是她特袭一身绯色长裙,将精心打扮之后的她映衬得分外明艳,在人群中更为显眼。 收到众多惊艳的目光,大大提升了殷娴今晚心中所盛的自信。对于这么多目光在她身上汇集,她都视之弃履。若水千千,只舀一瓢。她要的只是萧月仇的那一眼。经过上午林间的试探,殷娴认定萧月仇关注的女子只是空有容貌的摆设,只要让他看清这一层,相信以她对萧月仇的了解,他是不会再去关注那位女子的。那她自己便又有了机会。看着为萧月仇预留、现在还空着的座位,殷娴心中暗自冷笑着。 如今尚沉浸在思绪中的殷娴不知因费南歌的一句话又陷入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只是因听见费长公子的点名提及而礼节性的向他投去一抹微笑。殊不知,她的小让四方之人又为之惊艳得一愣。 “真是倾城之颜啊。”白羽家的四公子白羽千愣愣地看在一旁,低低的说道。 正在殷娴收到如此效果,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番的时候,管家陈伯前来通报的一句话,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庄主,萧公子携宸姑娘已到。” 终于来了!顺着陈伯的声音刚落,一墨一碧的两个身影便出现在前方门厅处。殷娴的心顿时有些揪紧。她知道琤玥的出现会给宴会带来什么样的震骇般的影响。此刻位于首座的殷祈也有些期待地凝视着佳人的走近。 正如殷娴所料,琤玥的现身让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杀那间黯然失色。她已清灵到非人间会有的佳人,全身上下都像是巧匠精心雕琢出来的,美得不可思议,真个是巧笔丹青难画描,连春天竞放争妍的百花,倘若真有灵,怕也会羞愧得在瞬间凋零。原本喧闹的宴会大厅突然间鸦雀无声,陷入一片沉静。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一般,停止了手中所有正在进行的动作,目光死死地盯着琤玥的容颜,舍不得挪开分毫,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置信的惊艳。有的人甚至因痴愣一旁张大的嘴巴里流下垂涎三尺的口水。众人身旁满是因呆愣而掉的酒杯与竹筷。就这般神色如被操纵的僵硬木偶般目送着琤玥与萧月仇坐落到右上方的那张空置的位置上。 此时的琤玥衣着一浅碧色长裙,瀑布般的青丝上只绾了个小巧的镂花髻。髻间用一根同色系的丝带固定,用支金枝碧丝的步摇点缀。明艳逼人的殷娴反衬得她越发纤尘无瑕,如濯清涟而不妖的娉婷莲花。而腰肢上如蛇般盘绕,一直蜿蜒绕至左肩膀反扣住的似鞭子的血色装饰物给她整个清逸的装束添了一分亮色,清雅中隐着分明媚。 对于全场的异象,琤玥眼中满是不明所以,那样的纯真神色让人怜惜,而萧月仇则是一脸的不悦。飞扬的剑眉紧蹙,深不见底的双眼流露着冷意,原本弧线好看的薄唇微抿着。他不喜欢这些人用如此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垂涎着琤玥。 在一旁感受到萧月仇不悦的琤玥,忙侧身轻轻地在桌下用小手扯了扯萧月仇的衣袖,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眼中写满了对他的询问。她明显知道萧月仇在生气,但她不知他在气什么,心中满是担忧。 琤玥关心的小动作让萧月仇的怒气消了大半,一脸温柔地回头对她的担忧报以微笑时,眼中的冰冷已被笑意于宠溺所替代,在桌下顺势用手轻轻拍了拍琤玥的手背,让她不要多想。 看着萧月仇眼中那从未对任何人流露过的温柔神色,坐在首座旁的殷娴表面上仍保持着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而藏在袖中的十指却早已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陷入手心的肉里,心中恨得牙直痒痒,恨不得扑上前去抓毁琤玥那让人妒忌的发狂的容貌。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四十九章高山流水 :2431:08-05-2819:26 由于琤玥的出现,殷娴的闭月之色则被她的光芒万丈所遮掩,落在一旁成为陪衬。众人的目光不再她身上停留半分,全部觊觎在琤玥的身上,心中无不暗叹世间竟有如此姿色的女子。江南世家的白羽千连衣袍洒满酒浆而不自知,双眼直愣愣的像是钉在了琤玥身上,久久不能从震撼中平复。 “祁庄主,这位姑娘是?”有此佳人除了第一反应的惊艳外,下一步便是直接打听佳人为何许人。性急的白羽千一面痴痴地凝视着台阶下右方的琤玥,一面忙向殷祈询问道。 白羽千的话一出口,就得到许多人迫不及待的附和。看着厅内众多豺狼般的眼神,殷祈即便心有许多不快,也只能不露声色,平静得不带任何声色地回答:“这位姑娘叫宸儿,是我与萧兄在洛水救起的女子。” “宸?真是人如其名啊!”韩大当家在一旁赞叹道,“高贵优雅得犹如天上的宸星一般。”有生之年能遇见如此绝色,也不枉此生啊。 “那不知宸姑娘仙家何处?”这时,连一直沉默少话的欧阳慕也加入对话的行列。 “救起她时,她已失去了记忆,这宸字也是在下暂替她取的。”殷祈只得实话实说。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可惜了。”殷祈的一句话激起众英雄怜惜红颜之情,叹惜声一片。 死寂过后,厅内立刻又掀起另一轮热闹的议论声。 “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绝世至如厮地步的女子!” “是呀,倾国倾城都尚不如此呀。” “传闻傲堡的圣主也是倾世绝伦……” “你见过傲堡圣主吗?” “那倒没有,不过说到傲堡,那璃宫可是个人间仙境呀!” “是啊,据说里面的女子全都是清秀佳丽……” “不是说璃宫……” 众人无意的议论声,在琤玥耳边充斥着。“傲堡”、“圣主”、“璃宫”几个字眼时时敲击着琤玥的心,给她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似乎有什么在头脑中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捕捉不到。 见宴会已至高潮,殷娴正准备給站立在一旁的桃色使眼色,实施她的计划时,却听见有人主动请愿正中她的下怀:“素闻殷庄主的堂妹抚有一手好琴,不知在下等人今日是否有幸可饱耳福?” 这可真是想睡觉立马便来了个枕头。天助她也。饮下难耐住心中的窃喜,转头望向身侧的殷祈,故作一脸犯难的询问。殷祈也侧脸看向她,沉吟一会儿,嘴边浮出微笑,以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娴儿,若是不愿。我便回绝了他们。”殷祈知道殷娴扶的那手琴,技艺可堪精湛。但他也深知娴儿的秉性,若是她不愿,他纵然也不会舍得去勉强。只见,殷娴垂下眼帘,犯难的神色丝毫没有减少。见此神色,殷祈以为她不是很愿意,正待他转身去回绝的时候,殷娴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微微地摇了摇,脸上路出一副明理的样子笑道:“祁哥哥,如此日子驳了人家的面子不好。” 说完,殷娴对殷祈含笑一点头,缓缓起身,对大厅众人娉婷地福了福身,赧然地笑道:“既然大家不嫌弃小女子琴艺疏浅,殷娴愿为大家抚琴一首作为助兴。”举手投足之间颇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待殷娴示意,早在她起身的时候,身旁的桃色眼尖手快的为她准备好古筝。当她的话刚一说完,大厅中央已置好一方桌几,上面布着一具古筝静静地等待着殷娴。桌几旁还搁置着一盅袅袅生烟的檀香。 殷娴翩然拾阶而下,轻盈地缓步到桌几后坐下,双手轻轻搭起,琴弦在她的十指灵巧的跃动下,高山流水的前奏曲调优美的铮铮响起。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缭绕的云雾飘忽无定。慢慢的,琴音转向清澈,曲调开始活泼。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突现出山的庄严和水的清亮。紧承着便是在行云流水的悠扬旋律之上不断划奏出跌岩起伏的旋律,让人真疑自己已身处危舟之中在群山间奔赴、万壑间争流。最后泛音连珠而起,使音势大减,恰如“轻舟已过,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最后以如水滴石般的柔和清脆收尾,让人们沉浸于“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的思绪中。殷娴手下的琴音袅袅传天际,如诉如泣地在天地间游走弥漫,融入初秋的盛景中,浑然一体得教人沉醉,所有人都摒息欣赏,怎么也舍不得发出丝毫声音介入打扰,破坏这美丽的一刻。 最末的一个音符拖着长长的尾音在殷娴的手下将一曲《高深流水》完美的展现出来,淋漓尽致地挥散出曲间的感情。 “好!”殷娴的一曲高山流水引得满堂喝彩,所有的溢美之词仅能幻化作一个好字。 “殷庄主,殷小姐精湛的琴艺让韩某佩服。”韩啸天听了殷娴的一席抚曲后,对她高超的技艺甚为欣赏。他活了大半辈子,对琴曲颇有研究,听了众多佳曲,还没遇到哪支曲子能有她这般引人入胜的。很少称赞别人的他也掩不住激动的心情当着殷祈与众人对殷娴毫不吝啬的大加赞赏。 “殷小姐的琴技真可谓绕梁三日,余音犹耳!”欧阳慕也是一脸钦佩。 殷娴面色虽浮有胭脂色,但喜悦的心情并没有多少,对于这早就预知此曲后的结果,面对众人的称赞只是淡淡的报以微笑,福身谢道:“大家谬攒了,还望能如各位之耳。”被睫毛阴影遮住的眼里一丝精光闪过。好戏这才开始! “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流水”听完殷娴的高山流水,琤玥在一旁也是意犹未尽的表现着一脸钦慕,对此中的境界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但心中隐隐的却觉得她的琴音中似乎少了一味什么,又多了分本不属于曲间的情感,破坏了本应该达到最完美的音协。奇怪,她并不愔琴艺呀,为何能参透期间最深层的奥妙?琤玥的脱口点睛也是让众人一惊,更让殷娴心中一沉。 殷娴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桌几,却没有回到首座旁边坐下,而是径直款款地走到琤玥的桌前,一脸激动的惊喜状:“宸儿妹妹可真是殷娴的子期呀!”说罢,便向琤玥伸出手。 为庆祝推荐即将上200明天特多更一点明天那一章内容作为一个大章奉献给大家! 谢谢大家支持!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章广陵散现世 :3326:08-05-2918:25 未能让琤玥有多余诧异的时间,便发现殷娴已来到她的身侧,正出声亲切的向她伸出了友好的手。 众人都十分诧异看着殷娴的举动不明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更别说现在单纯如稚儿的琤玥。“娴姐姐?”琤玥不明所以的把手放在了殷娴伸来的手上,也就是这个时候,殷娴笑意加深,一旁的萧月仇忽感到有丝怪异的感觉。没等他来得及阻止,琤玥已被殷娴带至大厅中间。 顺着殷娴牵引的步子,琤玥一脸茫然,宝石般漂亮的双眸中尽是疑惑,直至被她压住肩膀摁在放着古筝的桌几旁、专供弹奏所坐的软垫上,才恍然悟出她的一些用意。琤玥不免开始有些惊慌无错,睁大着双眼直直看着殷娴,希望她这是在开玩笑。对于琤玥这求助似的眼神,殷娴只是嫣然一笑,弯下身来,执起琤玥纤细的柔荑,说道:“既然宸儿妹妹能一语道破此中意境,定是抚琴的个中高手,不如也献曲一首,权作助兴吧。”我本计算如何让你抚琴,你现在直接给我落下口实。宸儿,这是上天都在助我呀。殷娴心中暗自冷笑。 “我……我不会呀。”不知殷娴为何会这么说,琤玥只是下意识的想努力澄清,眼中的神色真诚而焦急,反手紧紧抓住殷娴的双手。殷娴没有理会琤玥求救似的神情,只是一味地把她执起的手放在古筝的琴弦面上,一脸笑颜的嗔怪道:“妹妹就不要谦虚,助兴而已不必较真的。”说罢,放开握住琤玥的手,退立到一旁,面持祥和、心中暗暗冷笑着静静地等待紧接着琤玥即将出糗的样子。而其他人则是一脸的期待着这位绝色女子优雅抚琴的画面。 独自被遗弃在大厅中央的琤玥无助地盯着已退至一旁的殷娴,她不明白这位看似温柔的娴姐姐为何要如此陷她尴尬之境,让她出糗。 看着琤玥一脸楚楚可怜的张惶神色,萧月仇和殷祈心中揪痛。 “宸儿!”他们再也坐不住了,不顾周围的侧目,同时起身欲上前解救。 听见萧月仇的一声“宸儿”,琤玥收回琴上双手的同时,指尖不小心轻勾到了一抹琴弦。琴弦发出一声清响。那缠绕不去的余留颤音让琤玥心中猛地一震,身形也因此怔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也因那一声突然的清响,再次注目。正待殷娴认为时机成熟,欲开口嗤笑的同时,忽然,琤玥的神色瞬间发生变化,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平静。起先的慌乱一扫而尽,随即换上一副淡淡的冷漠,无视万物的傲然,透露着沁人的冷艳。原本清澈剔透的双眸又蒙上了那抹让萧月仇与殷祈极为熟悉又害怕看见的梦璃之色。当琤玥眼里出现这种神色时,琤玥在他们面前是陌生而神秘的深不可测,浑身隐隐散发着只能远观而不容侵犯的超然气质和高贵得让人畏惧的威仪。 琤玥往萧月仇的方向抬眸望去,那是一双焦急担忧她的双眼,毫不掩饰的表露出对她的疼惜与柔情。琤玥突然对他妖异一笑,那是一种从未出现在她脸上过的诡魅笑容。妩媚妖艳!当即震得在场的众人无一幸免的都为她这一笑而神魂颠倒。 只见琤玥垂下睫,目光再度回到琴面上,嘴角弯出淡淡一笑,没说话,十指却抚到了琴上,拨动琴弦。古筝清脆的声音悠然响起,像一片落花从枝头翩翩而落,颤悠悠地坠于清澈的小溪当中,花瓣在湍急的水面上随波逐流,如同一片无根的浮萍。低缓轻柔的琴音,仿佛从远古的时空中悠然飘至,大弦音似春风浩荡,小弦音似山涧溪水,宁静地、舒缓地、沉稳地回旋在耳边,如远山的清泉泻入久枯的石崖,给众人沸腾如岩浆的脑袋带来一丝清明,莫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安祥起来。所有的人不自主地闭上眼睛,不管是否懂得琴中意境都用心去感觉那舒缓的琴音,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思变得极其纯净,地位、金钱、爱情、世俗的欲望,统统离自己远去,天地之间仿佛只得这么一个人,似乎从混沌初开,便一直等在那里,等自己去聆听她的声音。一曲罢了,清婉的余音袅袅地在半空盘旋纯粹得令人动容,令听者的生命亦变得泰然。本以为殷娴的琴技已经是登峰造极,却不想她的造诣更在殷娴之上,让人叹为观止。然而没有几人可以深究品出这曲中暗藏着弹奏之人借由琴音极深处弥漫出来的从骨子里、从生命里透出的无根的寂寞。那种无法言说几近窒息的感觉,那种“曲终独立敛香尘”的琴音,都在她纤长的指尖压住低音收尾时而悠远悄声流失。 “广陵散!她弹奏的是广陵散!” “这……这是广陵散!这真的是广陵散?完完整整的广陵散失传多年的广陵散?!” 一曲罢,有人率先惊呼出。闻声,众人无不大惊,不可思议的直盯着琤玥。也就是这一曲结束,当琤玥再度抬起头时,脸上又回复到了最初的纤尘柔美,与刚才抚琴时的妩媚冷艳判若两人。纯净无暇的双眸仍旧是之前的惊魂未定。听见众人的惊呼,琤玥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左右相顾,不知所措。而在退在一旁的殷娴心中咬牙切齿,不仅没有让她当众出糗,反而使她成为瞩目的焦点。 上座的韩啸天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连忙起身快速奔向琤玥。看见韩啸天向自己奔来,面带惊慌的琤玥被吓坏的本能地向后退去。还未等他靠近琤玥,萧月仇已率先闪身来到琤玥身旁,一把把她拉至身后,挡在她的面前,泛青的脸上是蕴含着盛怒的冷色,眉头不悦地紧蹙,双眼凛冽着慑人的杀意,从身体里散发着沁骨的严寒,让人顿时不寒而栗。 “姑娘,你师承何处?为何会弹广陵散?”韩啸天也不计较萧月仇的无理,只是透过他的肩膀向他身后的琤玥询问,语气中带着求知若渴的诚恳。 萧月仇转头看向身后有些瑟瑟发抖的琤玥,而眼角的余光却时刻警戒着身前的韩啸天。他虽然对琤玥所奏之事持着疑问,但萧月仇更是担忧她此刻的害怕。 “我……我不知那是广陵散。”琤玥手紧抓住萧月仇的衣袍,把脸藏在他的背后,怯怯地答道。别说她不知道那曲子是广陵散,就连她为何会抚筝、如何抚的筝也是一片茫然。 “你从哪儿得来的曲谱?”韩啸天仍旧一脸激动的问道,不放弃任何可以寻找到广陵散全本的机会。 “我……我不知道啊……” “你……” 看着韩啸天步步紧问和琤玥抖瑟如秋叶的身体,萧月仇极为不悦地打断了韩啸天似乎还想继续追问的话,冷着脸说道:“够了!宸儿已经很累了!”说完,萧月仇不顾场面的尴尬,当着众人的面拉起琤玥的手,非常不给面子的拂袖而去。当从殷娴身旁路过的时候,萧月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像淬着的利刃的眼光,让殷娴打了个冷颤。 萧月仇一路上沉默无语,拉着琤玥极快地走着。琤玥跟不上他的步子,只好一路小跑。不知走了多久,萧月仇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直直看向琤玥,一手撑住身旁的梁柱把她固定在由他组成的一方天地中,双眼凝视着琤玥的眸子,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会抚琴?” “我……我真的不知道……”琤玥看向萧月仇的双眼,那里面没有冰冷、没有不信,有的只是单纯的疑惑。在他温柔的直视下,琤玥鼓起勇气低声说出她从弹奏中醒来那刹那间恐惧:“我……不知为何我触到琴时,有种莫名的驱动。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琤玥抬起颤抖的双手,手心朝上地放置眼前,惊愕地看着,“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弹奏完了。” 看着琤玥此刻的神色,复想起当时她抚琴前那片刻的诡异表现,萧月仇心中一阵抽痛,有种恬静祥和的宸儿即将离他而去的感觉涌出。他不由得一把将琤玥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她馨香的青丝,喃喃地说道:“宸儿,你永远是我的宸儿,请你不要改变。” 对于萧月仇的举动,琤玥仍由他抱住,虽不明他话里的意思,也伸手轻轻环住他坚实的腰,柔声说道:“月仇哥哥,宸儿再怎么变也是你的宸儿。” 推荐上200了,更一大章试试效果:) 终于要把女主稚儿心智结束了,不晓得大家看得郁闷不,反正花衣是写得头痛。 至于为什么要写样设计,请大家原谅花衣的偷懒,只有这样才能让女主在短时间内喜欢上男主,不然慢慢写到感情深化不晓得要写好久。反正有了司徒皓的日久生情,再来个萧月仇的一见钟情也不赖。哈哈! 后面即将要展现女主的性情改变了,注意关注哟~~~~~~o(∩_∩)o…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一章洛水赏秋 :2151:08-05-3019:45 洛水上秋色无限,一叶轻舟以风为方向,随波肆意逐流。舟上之人正在如此良辰美景之下悠闲惬意的品茗下棋。 琤玥的一曲广陵散和她的倾世绝艳不仅震惊了祁庄的江湖人士,更是轰动了整个洛阳城。这几天无数的人抱着琴与曲谱来到祈庄上门想向琤玥求教,甚至还有皇城的乐师慕名前来,不过其中更多的则是想一睹佳人的风采。琤玥、萧月仇和殷祈避无可避,只得逃到到洛水上泛舟赏秋,顺便也圆了萧月仇前些日子答应带琤玥前来洛水游玩的承诺。 “殷大哥,你的那位神秘合作者是月仇哥哥无疑吧。”琤玥轻啜了一口茶,从身边的棋盒中取了一颗白字,略带询问的口气中是成竹于胸的肯定。她的问话让萧月仇和殷祈面面相觑,她是何时知晓的?对于琤玥,殷祈没有任何掩饰,只是直接问出了疑问:“宸儿,你是怎么知道的?”琤玥只是狡黠一笑,慢慢道出了她经过几天观察得出的结论分析。听罢后的两人对于她滴水不漏的分析无不是一脸叹服。“宸儿竟是如此的冰雪聪明!”殷祈赞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并肩站在萧月仇的身旁。 殷祈看着坐在自己身前正执白棋欲下、一脸平静安详的琤玥,心中微微有些感慨。这样的女子,抚琴则高山流水,珠玑满盘,起舞则风枝婆娑,云袖雾袂,吟诗则芷兰盈室,波荡星月,对弈则执巧若拙,流水无痕。如此的近乎完美,虚幻得让人不敢相信,却又真实的在他面前。 现在的琤玥经过那日抚琴一幕后心智开始有发生了日如一年的变化,已经初显她尚未失忆时的雏形。除了对萧月仇和殷祈还如同以往般纯净温婉,对于别人她的脸上则开始出现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看着殷祈在棋盘上落下的黑子,琤玥淡淡一笑,眼里闪烁着“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神色,说道:“殷大哥,你可要输了。”说完,手中的白子轻轻落在棋盘的某处,棋子落下的清脆声音揭示着这结局的一锤定音。 听见琤玥的宣告,殷祈和萧月仇不以为然往棋盘上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本了无生气、被黑子控制尽殆的白子一下子逆转棋局,掌控了棋盘的全部江山,把黑子赶入永不复起的绝境。殷祈从棋盘上看越发觉得琤玥不可小觑。琤玥的白子松散且随性而为,前半局被殷祈稳健中带着猛烈的攻势步步紧逼,掌握了全局,让人以为白子早已物回天之力,却不想一切尽在琤玥所料之中,白子看似无章杂乱却暗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步步紧扣、环环相连,只待黑子陷入布置好的圈套成为瓮中之鳖。观这盘棋的对弈,殷祈和萧月仇看得冷汗直流。他们的宸儿尚未恢复心智就有这般深沉的心计,要是待她完全恢复记忆,那又会是何等的厉害? 对于琤玥的变化,他们不是没有担心,如同萧月仇预感的那样原本清纯的琤玥开始理他们远去,但那小孩子心态让他们更不放心,还是忍痛放任她心智的成长,乐见其成。 殷祈看见大势已去的黑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摆子认输,佩服她棋艺的同时不免有些好奇:“宸儿,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殷大哥此话好生奇怪,”琤玥一边帮忙将棋子拣回棋盒,一边垂眼品着香茗,听见殷祈的问话只是微微勾了一抹笑说道,“世间地大物博哪有我全会的?”说完还调皮的朝殷祈眨了眨眼睛。 “小丫头。”当殷祈明了萧月仇与琤玥心中暗生的情愫时便决定退出把心中的倾慕之情深埋,把琤玥当作妹妹一般疼爱。此时的他用食指宠溺地轻轻戳了戳琤玥的额头,笑道:“你那几样件件拉出来都是天赋异禀的高手,特别是你那琴……”说到琴时,殷祈忽然想起什么,眼中竟带着些渴望的神色是他炯炯的目光发亮,“宸儿,可愿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让你殷大哥再饱次耳福?” 琤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看殷祈又侧首看向身旁的萧月仇,发现他的目光中居然也有丝期盼,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后,嘴角笑意加浓,眼光露出狡黠。琤玥缓缓起身,从殷祈身侧的桌几上抱起古筝翩然地走向船头,把筝置放在船头的矮几上,背对着船舱两人坐下。感受着洛水上轻柔的和风,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琤玥轻抬手腕,指尖灵巧地挑拔琴弦,一串珠玉之声倾泄而出,随着音符的响起婉转吟唱: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琤玥的声音婉约清脆,深沉的吟唱丝毫不影响曲中快意江湖的英雄豪情,天籁之声缓缓随着湖面的清风蜿蜒直冲天际,久久盘绕不去。见识过琤玥柔情如水的温婉,也见识过她才华横溢的冷艳,而此时她指下的琴音、倾口而出的歌喉,又让船舱里的二人好生震惊,领略到另一个豪情万丈、艳羡着笑傲江湖的琤玥。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神秘深邃得让他们捉摸不透。 “好!”一阵击掌声响起,却不是从船舱内传来,而是来自轻舟一侧。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二章不速之客 :2557:08-05-3113:10 “好!”一阵击掌声响起,却不是从船舱内传来,而是来自轻舟一侧。琤玥侧首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对于这不速之客的闯入心中颇有些不悦的微微皱着眉心,只见她身处乌蓬的右前侧不知何时出现一艘装潢巧致的画舫,正好巧不巧的挡住了她船闲散飘荡的许些前进的方向。而那画舫前正站立的一位身着蓝衣的男子,面带着一脸惊艳与钦慕,双眼炽热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琤玥只是淡淡的抬眸扫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落在前方宽敞的湖面,不徐不慢的起身,对他眼中的炽热不屑一顾的无动于衷。 “在下江南白羽千。”蓝衣男子见佳人不理他,便主动朝琤玥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 正在白羽千借机和琤玥搭讪时,船舱里的二人搁下手中的茶盏,一前一后地来到琤玥身侧。感受到身后传来萧月仇的气息,琤玥准确无误地把身子向身后靠去。萧月仇顺势扶住她的纤腰。 看清画舫上的来人之后,殷祈也拱手还礼道:“原来是白羽世家的千公子。殷祈有礼了。” 白羽世家位处于江南,几世的根基加上代代人才辈出,雄厚的实力融合着开拓创新的经商理念,加之凭借隋末唐初的十几年动乱从中获得的渔利,使白羽家垄断了江南的纺织业、制船业、建筑业以及盐业。而白羽家从上代开始遍布满足于江南一隅,有把产业向内陆方向渗透的趋势,以致到了白羽千这一代,中原各处(今黄河中下游一带)随处可见白羽家置业的痕迹。而在白羽家众产业中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他们的纺织业。旗下的“金缕衣”更是集天下第一绣工和最好的裁缝师傅,所出的衣服做工精细得让皇家都赞不绝口,每年在“金缕衣”下的订单总是络绎不绝。从这微薄的一点便可窥之,白羽家的财力有多么雄厚了。 “见过殷庄主。”白羽千看见船舱内闪出的其中一人是殷祈时,朝他拱了拱手,见佳人靠在身侧的另一位有些眼熟便向殷祈问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这位是在下的挚友,萧月仇。”殷祈在一旁介绍道,复见到白羽千看琤玥的神色时,不由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萧兄是宸姑娘心仪之人。”这样说为的就是趁早打消白羽千对琤玥心起的念头。他目光的热烈别说是萧月仇此刻心头肯定窝火,连殷祈都为之不悦。只是为着彼此间还有合作这层关系,台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萧月仇吗?白羽千在他头脑储存的信息里飞速而仔细的搜索着,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讯息,他的名字从未有所耳闻,足见此人名不见经传。 “见过萧公子。”白羽千虽然面色平和,语气有礼。但向来美人慕英雄,更何况听见殷祈有刻意之嫌的后半句话的介绍和眼前佳人倚怀中的景象,让白羽千心中甚感不平,这样一个无名之人凭何会得佳人如此青睐。 白羽千把打量的目光从萧月仇身上撤回,重新锁在琤玥身上,温雅谦和的说道:“刚才游湖碰巧听见宸姑娘天籁般的琴声与歌喉,曲中的豪情让在下心中一震。想不到姑娘竟有如此胸襟。”白羽千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一直美目落在前方洛水湖面的琤玥能为之侧目正视他一下,从刚才他出声称赞那声“好”起到现在为止,这位称作宸的姑娘始终不曾看过他一眼。 游湖?碰巧?乌蓬上的三人竟不约而同的同时在心中轻哼一声,目光迅速划过一丝讥讽。如果是游湖,他的画舫为何弃洛水西侧的热闹胜景?若好幽静又为何会舍南侧得秀丽水色?非要选择北处这条了无人烟,风景清寥淡寡的如绢水路,却又计算好路程的极为“凑巧”的精准横向滑出用船头拦住了他们顺风而下的小舟?难道他白羽千习惯逆流游湖?这可真是好碰巧呵! 白羽千心中自然明白这一切只是个说辞。那日夜宴中这位女子以风华绝代的玉颜和广陵散一鸣惊人后,众人对她趋之若鹜,自然也成为他白羽千心仪之人,认为她是最有资格成为他白羽千妻子的人选。由于宴会结束,按规定他们不能在庄内久留,几日来,白羽千借商谈合作之机几次拜访祁庄,希望可借此机会再度见到佳人与之攀谈,展现他翩翩风采之余,最好可一虏佳人芳心。可每次都无法如愿。莫说痴心想交谈,就连影儿都没让他瞧见。到后来听说佳人为躲避骚扰早已不在庄内,白羽千几番寻探。最后不得不动用江湖的包打听,价格虽让人咂舌,但却得到佳人准确的行踪。于是便特地租下一艘画舫,在此专程等候,一见佳人的乌蓬便立即迎上去,制造巧遇的假象。 “白羽公子谬攒了。”琤玥收回凝望远处的目光,不过仍旧不看他,只是懒懒的垂下眼帘,让人看不见她眼中神色,嘴边有抹微不可见的微笑,将身体整个重心都倚在萧月仇身上,一副兴味索然地扶着袖口的细花纹。萧月仇则是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任她倚靠,眼里深邃的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殷祈则是在一旁静观事情的发展。 白羽千见琤玥肯与他答话,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精神为之一振,想起刚才的湖上天籁,不由地再度开口道:“宸姑娘琴技卓绝得让人望尘莫及,不知在下是否有兴能请姑娘再抚琴一首?”说完,眼神极为殷切的期盼着佳人一展琴技。 萧月仇和殷祈心中早因白羽千的出现使得游湖泛舟失了兴致,加之琤玥神色态度摆明不愿被外人介入打搅。萧、殷二人只碍于情面不好当场驳了他的面子;再说以后这种事情应该还会有不少,二人一时有意想看下琤玥如何处理,便在一旁期待琤玥的动作。而白羽千却不明脸色的进而冒昧。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琤玥的身上。 琤玥微微叹了口气,慢慢直起身子,不再靠在萧月仇的身上,同时萧月仇也松开了琤玥的腰身。琤玥稍稍抚了抚发鬓,朝白羽千娉婷地一福身。白羽千以为琤玥的举动是愿为他抚琴,一时间激动难耐。 只是这欣喜若狂的心情只维持了短暂的一秒,只见琤玥用一种透露疲惫的声音淡淡说道:“今儿乏了,请恕小女子先行一步。”说完转身便向舱内走去。 “累了?”当琤玥经过身侧时,萧月仇不禁小声问道,语气间尽是柔情。琤玥抬起头,在白羽千看不见的角度,朝萧月仇狡猾的笑了笑。 见佳人即将回到舱内,白羽千仍不死心地在她身后继续说道:“宸姑娘若不嫌弃,不如上在下的画舫稍作休息。在下也好和两位仁兄……”没等白羽千说完,只听见背对着他的琤玥冷冷的出声打断:“不必了!”然后便丢下场面上尴尬的三人,头也不回的走进舱内。 殷祈在一旁摇了摇头,在心中不禁叹了口气。白羽千这人本是不错,只是那急躁的举动引得宸儿心生反感。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三章追杀 :2181:08-06-0115:52 “殷大哥,宸儿是否让你为难?”琤玥趴在船窗前,下巴埋在双臂间,神色淡淡的向船舱另一侧的殷祈问道。而她的目光却一直是闲散地看着窗外那片漾开的涟漪,意兴阑珊的样子。 殷祈的身影没有任何停顿,神色也没有丝毫凝固,依旧是把注意力放在和萧月仇的对弈上,对于琤玥的突然开口只是保持一贯温和的笑了笑,答道:“不妨事。” 殷祈的不在乎,让琤玥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她是毫不留余地的直接狠狠地扫了对方的面子,虽然她不喜外人打搅她的清静,虽然是那人的急进让她心中产生厌烦,即使有殷祈在一旁帮她打圆场缓下了方才的尴尬,但祁庄日后要和白羽家合作,她刚才的行为或许会影响两家得交好。以琤玥的性子,若非对象是她的月仇哥哥和殷大哥,她才没那兴趣去担忧得罪白羽家的后果如何。 琤玥的心思,殷祈和萧月仇都看在眼里。这次与白羽家合作确是会给他们双方的产业带来另一笔不菲的财富,但这一切并不能代表他们为了合作就要去顾忌对方、去隐忍对方。毕竟他们祁庄的实力也是在几大世家中让人为之侧目的。对于他们现在来说,琤玥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了与白羽家的合作他们或许会少一笔财富,但他们本身对物质的追求就不是那么的热衷,少于多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数字符号;然而琤玥若是不快乐,他们则会感到揪心一般的疼痛。 殷祈往窗外探了下头,看见远处隐约暗自跟随的画舫时,轻笑地摇了摇头,道:“宸儿,你若回头看见远处画舫,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殷祈真是佩服白羽千的牛皮糖功力,被不着余地的下了面子之后还能照样若无其事的不死心跟随,看来宸儿的魅力还真是了得。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位好友能忍到什么程度。 萧月仇啜了一口茶,明显感到身前殷祈投来的那玩味目光。他懒得理会,只是听了刚才殷祈的话后,余光向身后瞟去,重重地从鼻腔里呼出了一口粗气,神情颇是不爽。 琤玥闻声后,起身向船舱口走去,微微把舱前隔着的垂帘撩起一丝缝隙,看见远处的画舫后,没好气的叹了口气,撇了下嘴,踱到萧月仇身旁坐下,双手放在棋盘上撑住脸颊,一脸不满地对着殷祈说道:“他到底要跟多久呀?”看她的神情颇对此有点头疼。 “上岸吧。”萧月仇也没了继续游湖的兴致,淡淡一笑,搁下手中的棋子,宠溺地伸手揉了揉琤玥的头发,转头看向殷祈说道。 殷祈微微一点头,转身走出船舱吩咐艄公往回划。看来今日游湖是到此结束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尽兴的可惜。 殷祈他们的小船在洛水湖畔的一处随意靠岸后,琤玥刚刚在萧月仇的搀扶下蹋下船板,就隐隐感觉四周的氛围有些不对,压抑而紧张,而用眼角余光扫射后却没发现什么不对,于是压低声音小声的对萧月仇和殷祈说道:“月仇哥哥,殷大哥,你们感觉到什么没有?” 常处江湖、身性警觉的他们,在琤玥开口提醒之前就明显感到周围蔓延着一股强烈的杀气。按照杀气的宽广度可以判断出,杀气的来源处不止一个人,是一群人! “是杀气。”殷祈率先开口道,并看了眼身旁的萧月仇。 “应该有二到三十人。”萧月仇仔细的分辨着隐在树间小心的呼吸声。萧月仇把琤玥拉至身后保护着。二人也不禁握住了配在腰间的武器,一副准备待发的样子。也就是在这时,“刷刷刷”从树间顿时窜出来一群黑衣人,双眼中全是清一色的嗜血目光,个个手持武器的泛着凶狠的杀机,把萧月仇他们三人围了起来,除却留着身后的洛水湖的一方空隙。看身形,看杀气,身处杀手组织中数年的萧月仇怎么不清楚眼前的这群来人正是由劫楼所训练出的一干杀手。只是看这些杀手应该是属于某位首领的手下。只是这位首领…… 似乎为了解萧月仇心中的疑问,围着他们的一群黑衣人闪开一条道路,从后面走出一个同样身着黑衣,蒙着半张脸的黑衣人,手持着一把闪着阴冷光晕的长剑与他们对视着。虽然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萧月仇很快从那双眼睛中所流露出阴邪的眼神和那把长剑中得到了讯息。 “是他。”萧月仇低声的认出了带头的黑衣人。 “你认识?”殷祈问道,看着萧月仇的神色,他便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劫楼排名第三的杀手。”萧月仇平淡地说着,面色不改,像是在为他解说情况一般。 殷祈对天翻了眼白眼:“冲你来的?” “应该是。” 扫了眼他们的阵势,萧月仇和殷祈不由得有些紧了紧眉。若换在平时,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不屑的,更莫说会让他们皱下眉头,只是现在,他们身侧多了一个不会武功、让他们宝贝的琤玥,面对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们目前除了要击退危险以外,还要保证她的安全。 萧月仇和殷祈相视之后,一点头,只见萧月仇袖摆往后用力一挥,身后的琤玥便因他挥袖时的力道被向后推离,抛至半空中,像一只展翅的白色蝴蝶背对着洛水湖面的方向飞去。琤玥并没有惊慌,不知为何她能明确估计到她的落脚点将会是落在刚才离开的、淌在洛水上的那叶乌蓬。于是乎,她顺着力道的推向,展开双臂,脚尖轻点以及其完美的姿态准确无误的落着乌蓬的船头,无惧色的在船头静静观看着即将开始的一场厮杀。由外人眼中看来,似乎是她自己用轻功飞跃着落并非是依靠萧月仇的内力。 看着她那无懈可击的着陆让萧月仇和殷祈不由得心生惊讶,又对她临危的镇定大为赞赏。看见琤玥的平安着陆,两人心中暂时放下了心,抽出武器全力以待眼前的杀戮。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四章白羽千的援手 :2332:08-06-0216:03 专心备战的萧月仇是可怕慑人的。他一身紧绷,面覆千年冰霜,双眼变得如深渊般黑暗不见底,强烈地迸发出如极地严寒般沁骨的冰冷,带着不可驾驭的傲然之色。瞳孔微微收缩,将他平日里刻意收敛的杀意无保留的充分释放了出来。强大得几乎压制住了那群黑衣人在一方范围内所聚集起的杀气。萧月仇反转手腕,与身体呈45度的角度斜直地紧握住他的专属武器——噬血。 噬血剑是由上古玄铁中的至上之品制成。此剑尖削锋利、削铁如泥,通体还隐隐泛着不可思议的红光,像是残存在剑身上的血渍。如同它的主人此时的目光一般,整个剑体从内到外渗透着刺骨的森冷,出鞘时的瞬间发出的一阵蜂鸣声让人不寒而栗,张扬着吞噬对方血肉的欲望,与萧月仇散发的气场相互辉映蓄势待发。此刻的萧月仇才让人清楚记忆起他是个杀手。 而殷祈也是一扫往日的和煦悠闲,面色严肃,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薄冰;目光凛冽,眼中闪烁着鹰似地凶狠;优雅持剑的动作也明显带着浓浓的杀气。此时洛水湖畔的树林间笼罩着的剑拔弩张紧张得令人窒息,山雨之兆一触即发。 无言的紧张感在树林间弥漫的越来越沉重,双方都在静静等待着对方的行动。只见带头的黑衣人抬手示意,随着他挥动的动作,他身后围绕的杀手从四周蜂拥而上,向被围在中央的萧月仇和殷祈发出招招致命的攻击。 面对这群经过特别训练的杀手的来势凶猛,萧月仇和殷祈相视点头,身形一转,背对背的站立着,各自全力负责对付来自眼前和身侧的攻击,把背后的敌人全数放心的交给自己的搭档。不管自己大当的身形动作如何变化,自身始终跟随变化小心地留意保持一致,要保证他的身后不留空白。这样的配合除了搭档的两人之间要有高度的默契,更重要的是要对自己背后的人毫无保留的全盘信任。这需要经过的长年累月的磨合才能达到此时萧月仇与殷祈这般二人合一的境界。 双方攻势迅猛异常,只见得有无数片剑光在半空闪烁,伴着纷飞的点滴血花。萧月仇和殷祈的出招更是快的看不清招式。须臾间,只看得清殷祈挽了一个精彩的剑花,而萧月仇只是挥动了一下衣袖。他们衣袍溅上了数不尽的血渍后,身侧便横七竖八地躺着已成为尸首的黑衣人,个个身上带着一剑毙命的剑痕。可见二人出招的狠、准。 首先倒下的一群黑衣人的状况并没有吓退这批训练有素的杀手,紧接着,又一轮攻势袭来,其出招的狠烈度和动作的迅猛度比上一轮甚有过之。 在乌蓬上隔河观展的琤玥对岸上的激战仍旧姿态优雅的站立着,泰然自若的脸上虽面色镇定,但内心极为担忧对战二人的安危,一双眼从飞落到乌蓬上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锁在他们身上关注着。在琤玥一门心思观望着岸上的情况时,忽然察觉有几道急速猛烈的剑风从她侧面向她袭来。不知何时围剿萧月仇他们的黑衣人中有人发现了船上琤玥的存在,便转移攻击目标径直向琤玥逼来。 “宸儿!”发现状况不对的二人,看向朝琤玥飞扑而去的黑衣人,不由胆战心惊的同时出声惊呼,欲转身上前解救,居然一时间忘却了他们现在的危险处境。而这一分神恰好给了围攻他俩的杀手一个绝佳的空挡。瞬间,两人的后背与手臂处分别被砍伤,划拉出了几道深深的血口。虽不致命,但伤势的创伤程度从汩汩直淌的鲜血中可见一斑。特别是映着殷祈的白衣,更是扎眼得怵目惊心。 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近、带着杀意的攻击,剑尖上因阳光折射而泛起的冷冷星斑也清晰可见,似乎连黑衣人眼中狰狞阴冷的笑都能清楚看见,琤玥冷抽了口气。算速度她根本没有躲开的机会,面对即将而来的死亡,琤玥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与惊恐,反而淡淡一笑。这抹笑让岸上的萧月仇痛彻心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琤玥只觉身体被一道力量向后一推,隔开了攻势,跟着只见一袭蓝衣身影闪过,伴随着几道剑光顿时解除了琤玥面临的险恶,并也分毫不伤地给与那几个黑衣人回击,将其打落水中。此人正是一直尾随琤玥其后的白羽千! 在几个黑衣人被击落洛水的片刻空挡,白羽千因对琤玥刚才不反抗不躲避的情形焦急而怒地朝身旁的琤玥吼道:“你不知道躲避吗?”要不是他眺望她小船的踪迹时发现前方情况不对,及时飞身前来替他挡住了那几道攻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琤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对救命恩人那种感激的神色,反而是以一种“你白痴”的眼光回敬道:“速度那么快,力道那么猛,我躲得开吗?” 白羽千被她这话一噎,无法反驳。她说的确是是事实,但是她面对死亡来临时表现出的异常反应又让白羽千不悦:“你不怕死吗?”语气的责怪之意依旧没有减去分毫。他不明白,换做其他女人早就花容失色,乞讨饶命,而她却像没事人似的微笑站定,一副漠然生死的姿态。 “我死了,自然有人会替我报仇。”琤玥语气轻描淡写,一点不把自身安危当一回事。是的,她死了,月仇哥哥会替她报仇的。这时她当时看见飞驰而来的剑时头脑中唯一想到的。 “你……”白羽千被她那对自己生命不屑一顾的淡漠一时间气结得说不出话来。在她此时此刻的眼眸中,他看见了一种洒脱得漠视万物、无畏得超越生死的傲然神色。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白羽千看着这个在危机面前气定神闲的白衣女子,陷入了一片思量。 在这种紧张的厮杀时间,当然是不会给人太多的间空来思考问题的。下一刻,被打落洛水的几个杀手从水中一跃而起。在激起的水花中,他们向挡在琤玥身前碍眼的白羽千发起一番攻击。招式自然比偷袭琤玥时的要凛冽很多。于是在船上的白羽千一面要顾及琤玥不被无眼的刀剑波及,一面要全力应付这场本不会被牵连的的刺杀。一时间白羽千少有些疲于解决,好在他身手也颇是不凡,没费太多时间终还是干净利落的将危险清除干净,最后负手站在一旁美其名曰充当起护花使者,实际上是闲在船边看着热闹。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五章白羽千的告白 :2162:08-06-0320:20 萧月仇与殷祈见白羽千及时出手相救化解了琤玥的危机,顿时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背后的吃疼,恍然记起身后的伤势,瞟见手臂处急涌不止的血浸染透了衣衫,迅速地点住身体上的十几处穴位,暂时止住了血的流出。 只是对方万万没想到,因为他们失策的去攻击琤玥,引得萧月仇与殷祈此刻盛怒了!两人充血的双眼中目光冷冽一横,长剑挥舞、招式更狠更猛。重重地一击,一个漂亮的弧线后,离他们身旁最近的一干人等成为他们怒气发泄的可怜对象。 见林中残留下的杀手尚不足一半,萧月仇目光紧锁自己负责的一干对手,侧脸向身后的殷祈小声喊了一声,并向他示意一个眼神。心领神会的殷祈只道声“你小心”后便从他身后抽离,投身围在他们右侧、靠近湖畔的那一群杀手之中,其余就直接交于萧月仇自己应付。 船上的两人依旧一动不动地伫立着,静静看着岸上的刀光剑影。白羽千望着频于对战数十人的功夫甚好的殷祈与萧月仇,心中不由暗自佩服他们卓绝的身手。殷祈,自他开始闻声于江湖以来,从未听传他的武功,更别说他出手伤过人。温和的外表隐约有着商人的精明,但没有任何戾气。若不是今日,恐怕他白羽千尚不知他还有如此精湛的武艺;不过说到武艺,似乎那位名不见经传、叫做萧月仇的剑客更胜一筹。招招果断不留丝毫情面,以狠烈见著。每一出手必是以取对方性命为目的。而他挥洒之间释放着浓烈的血腥与强大的冰冷。他周身的严寒中包裹着死亡的气息,衬托着他眼中此时阴森的神色,仿佛死神的降临,令人望之战栗。这样的人,从他出手的招式来看必定是经常沐着血雨腥风、身处于黑暗中的人。只是这样的人……白羽千的目光转头落在了琤玥的身上。 “你为何不开口要我去援手?”白羽千出声问道。他不明白她为何至始至终宁愿见岸上两人以一敌十的疲于应战,也不要求他这个现成的人出手帮助。她对他们的身手就那么有信心? 琤玥感受到白羽千投来的目光,在他问话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淡淡地反问道:“你会吗?”虽是反问,却有着肯定的口气。 琤玥的反问让白羽千微微有些一怔。他会吗?是的,他不会。他刚才的出手解救只因为杀手的攻击对象是他倾慕的女子。换做别人,以他习于置身事外的冷漠炎凉的心态定是不会主动来招惹这等麻烦的。白羽千看着聪慧得一眼就能洞悉他性格的琤玥,语气真诚的再度开口道:“宸姑娘,跟着他一起,你永远会身处担惊受怕之中;而我,虽不敢夸口让你大富大贵,但以白羽家的实力,在下定能保你一生快乐无虞。”他不忍心呀。这样一位宛若清莲般圣洁得不染尘嚣的女子,集优雅、尊贵、从容、聪慧……无数优点于一体并身怀绝技、完美得不似真实,却要跻身江湖黑暗,在污浊中辗转。她应该有更优裕的生活,让人宝贝的呵护着。 听着白羽千直率的表白,琤玥回过头来,扬起下巴,抬眸直视地对上白羽千炽热的眼。这时的白羽千在琤玥清澈污垢的眼中明显看见眼底深处闪耀的不屑与冰冽。在与她的对视中,一种强大的冷言拒绝并莫名伴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仪正在无声的流淌着。 “为什么?”琤玥的神色足以说明一切,对视下的白羽千在她的压迫感下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他真不明白,这样的女子为何愿意舍弃安逸的生活去染指不知今明生死的风险;他也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叫萧月仇的男子,论家世、论样貌、论身手、论才能……他都毫不逊色,他不懂萧月仇哪点让她死心跟随。 对于白羽千的疑问,琤玥并没有给予回答,只是漠然的轻轻一笑,撤回目光继续观望着。看着岸上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在萧月仇与殷祈的剑下躺地,琤玥故作镇定的外表下那焦急担忧的内心才稍微开始平复,隐在交接双袖中相互绞着紧握的关节泛白的十指微微有些松弛,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 解决完自己负责的敌手后,殷祈望着萧月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也已将余下的喽啰尽数解决掉,正在一旁准备全力应付这次袭击计划中的带领着。以对他的了解掂量着他目前的状况,确定他尚有能力应付之后,殷祈便甩了甩剑上的斑斑血渍,将其插回剑鞘中,飞身一闪,施展轻功朝着湖面乌蓬的方向而去。对于那个白羽千,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呐。 以一个优雅飘逸的姿态在船头着落后,殷祈有些没好气地朝白羽千发难道:“你怎么这么晚才赶来?”一时间,白羽千被殷祈这莫名其妙的突然一问给懵住了。这唱的哪出啊?不过,作为白羽家下任接班人的白羽千头脑也转得极快,下一秒就悟到了殷祈话中看似毫无根据的指责,一脸恍然大悟道:“敢情你们早就知道我尾随其后?” 就是因为把准白羽千会不甘失败的跟随在后,殷祈和萧月仇才敢在激战前把琤玥抛至无人照料的乌蓬,全心对付四周的敌人,却不想白羽千这小子太不可开了,动作实在太慢,要是来迟一步,后果……他殷祈敢都不敢想。这怎叫他不心生不满。 对于白羽千的醒悟,琤玥与殷祈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再怜悯地以一副“你真呆”的神色看向白羽千,微不可见的幅度摇了摇头,各自在心中轻叹口气。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看着身旁的两人投来的怪异神色,白羽千有些不爽。这回没有人理他。琤玥见殷祈上船之后,一颗心都落在萧月仇的身上,便急急上前抓住殷祈的右臂,抛开镇定、从容,所有的担忧焦虑完全显现出来:“月仇哥哥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六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2371:08-06-0413:12 琤玥一反之前的泰然自若,像换个了人似的,这转化之换让白羽千惊诧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之前那个让他叹服对万事都无视的女子吗? 看着琤玥焦乱不安的样子,殷祈心中一阵苦楚。她当真心中只有萧月仇一人。殷祈冲着她的脸安慰似的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紧抓住他手臂不放的柔荑,柔声道;“宸儿,放心。月仇他没事。” “真的?”琤玥不放心得再问一声确认着,双眸紧紧盯住殷祈的眼不放松。 “是真的。”殷祈很肯定的保证道。 这时的琤玥才松开紧紧抓住殷祈的双手,缓缓地松了口气,一脸的担忧才稍稍褪去,转手回望仍在岸上的萧月仇。 殷祈在心中叹了口气:宸儿,你若是担心我该有多好……捂着身上的伤势,殷祈突然间极其羡慕萧月仇。 湖畔林间,一场真正的血腥厮杀这才来开帷幕。而那些横落在地上的尸首和四溅蔓延的血只是为这劫楼两大杀手交战的场面额外增添的一位调剂罢了。也许周遭的天地都感受了即将来临的危机,一时间,狂风大作,张扬的呼啸其间。两人皆没有多余的废话,只见萧月仇把手中的噬血微微一抖,玄铁剑霎时散发如虹凌厉的气势;而黑衣人猛地出手化成一道劲风,攻向萧月仇的面门。招招阴狠,步步致命。萧月仇亦拔身而起,迎着黑衣人的攻来挥出滴水不漏的凛冽剑式。两人出手极快,转眼间数百招过且双方都势均力敌。在双方武器互击震开的同时,也给双方留下一丁点时间喘息。这时候,船上的三人才真正看清楚萧月仇此刻的情况。只见他微微有些踉跄,有抹血丝从嘴角溢出,剑尖点地,看样子是依靠此支撑他自己短暂晕眩的身躯。不过那黑衣人也好不到哪去,相形之下比萧月仇要严重一些。但是这样亦足以让琤玥为之担忧了。 琤玥一脸凝重,屏住呼吸翘首以待地看着对岸。她眉头紧蹙,眼中是万分的焦急,抓在她手里的宽大的水袖因紧张而被绞出了许多皱褶,一心都扑在林间依剑站立的萧月仇身上,完全不去理会身旁两人看她这个样子时的复杂神色。 才停罢,两具战斗的身躯又迅速交手,银光闪烁间急速地移形换位。这次黑衣人跌倒在了湖畔。当他支撑起身来的时候,在抬头的瞬间,余光瞟到了乌蓬上的一抹白衣身影。猛地转头,睁大了双眼,不容置信的盯着那白衣女子,满眼的惊艳之色。如此绝色竟被他忽略了!掩在黑巾下的嘴角于是乎滑上一道奸邪的笑容。我要得到她!这成为他头脑里唯一的念头。 黑衣人回转身来,向萧月仇使出一道虚招,在萧月仇躲闪之际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抽身向乌蓬方向飞去。靠近乌蓬的时候,黑衣人分别向殷祈和白羽千发出两道看似凶猛的攻击,引开两人的注意力,真正的目标则是站立在船头有着倾世之颜的女子。 在他飞扑往乌蓬的时候,萧月仇已经立刻追身直上。正当黑衣人迫不及待的伸出垂涎的手想抓住琤玥纤细的肩头时,萧月仇快速挑动剑尖噬血的红光一闪,一剑划过黑衣人胸腹间,瞬即再给他追加一掌,教他随一道血箭往后飞开五大丈,撞在岸边的一颗大树上。黑衣人不置信地瞪大眼,暗恼自己的失误,捂住刚才加之在身的严重伤势,眼中更是加重了嗜血的颜色。 萧月仇再砍了黑衣人一剑之后,以潇洒的姿态旋身,手斜持噬血挺拔地落在乌蓬的舱顶,轻轻一跃而下,落到琤玥身旁,顺带将她搂至身侧,冷冷的带着危险的信号,紧缩瞳孔看着落在岸边的黑衣人。 打量过周围遍地死去的手下,黑衣人计算这次的损失,看了眼船上的琤玥后,阴冷的眼中透着淫邪的目光,一个闪身顷刻间便消失在林间,空气中却回荡着他势在必得的佞笑:“女人,我要定你了。” 看萧月仇欲起身而去的动作,琤玥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抬起那张满露焦虑的脸,急急问道:“月仇哥哥,你有没有事?”话刚出口,琤玥便觉得抓住萧月仇衣袖上的手颇有些温润湿濡,黏黏的,摊开手一看,满手的殷红一片!琤玥惊恐的睁大双眼,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心里一片揪痛,望向萧月仇时眼眶中已有凝结欲出的泪珠,声音哽咽着:“月仇哥哥!月仇哥哥……” “乖,没事。”萧月仇一手一把将琤玥紧箍怀中,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安慰着,像流血的人不是他那般毫不在意那正从伤口中涌出的血,“宸儿,我没事呵。” 看着相拥的两人,殷祈很识趣地拉着白羽千退至船的另一头。白羽千看着洛水上半湖因夕阳染成的瑟瑟殷红,依旧不明白地问向殷祈:“为什么她愿意跟着一个杀手过着飘零的日子?我哪里不如他?”语气中是怅然、是不甘。 同样的不转目光盯着湖面,殷祈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情这个东西,当认定一人后,是不会去在意的。” “那你甘心放手?”在殷祈看琤玥的眼神里,白羽千分明看见他深藏眼底的浓浓爱意。 “爱一个人不代表非要占有,她快乐就好。”殷祈的话使两人同时陷入一片沉默,夕阳的光辉把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也就是在这时,忽然“啊~~~”的一声响起,是琤玥凄凉痛楚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萧月仇一声焦急的狂呼:“宸儿!” 闻声后的殷祈和白羽千急忙跑过去,只见琤玥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如一片棉絮轻飘飘的滑落,被萧月仇一把环住。 “怎么回事?”殷祈与白羽千异口同声的问道。抱住琤玥的萧月仇只是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便又一脸忧心的关切地注视着怀中的琤玥。 “先到我画舫上再说吧”白羽千见状后提出建议道,“宸姑娘需要休息,再说你们也急需上药包扎。”对于他的建议,萧月仇和殷祈这次没有异议,便跟着白羽千踏上了他租来的画舫。 花衣晚上有事回不来,就趁中午有空就提前更新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啦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七章记忆所不能承受之重 :2266:08-06-0519:07 白羽千的画舫上 安置好昏厥的琤玥后,萧月仇从内舱走出,在画舫正舱的一处靠椅上坐下,接过白羽千递来的疗伤药开始处理伤势。 “宸儿怎样了?”殷祈等萧月仇包扎好了伤口,重新整理好衣服后开口问道。 萧月仇往身后的由一副大屏风隔出的内舱望了一眼后,脸上残留着担忧的痕迹,说道:“还在昏睡中。” 白羽千张了张嘴,欲想说什么,随后想了想便又闭上了。萧月仇看见白羽千的样子,知道他想问什么;而殷祈虽然什么也没表示,但他也了解殷祈心中有着和白羽千同样的疑问。揉了揉太阳穴,萧月仇看着对面坐着的二人,径直开口回答他们心中想问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宸儿看了眼对岸便发出一声尖叫,之后就成现在这样了。”说完也是有些费解地蹙了蹙眉头。 看他的样子,明白萧月仇已据实以告的殷祈和白羽千对此也是一脸疑惑,以他们对琤玥心智的了解,完全可以排除她是因承受不起对岸处的景象而受惊晕倒。到底是什么让她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画舫正舱内的三人分别陷入了自身的思量中。 当正舱的众人百思不解的时候,在内舱昏迷中的琤玥头脑里回荡着一个冷酷威严的声音:“……血祭!”那极有魄力的声音让琤玥非常熟悉,听起来说话的人像是她自己。这时琤玥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像是出了身冷汗,全身有些湿濡。琤玥伸手往额前一探,果然,指尖全是汗。 这是哪儿?四周的陌生让琤玥从床上警戒地坐了起来打量着。这时她的头脑里忽然又出现她晕倒前所见到的那一幕,不由得浑身又是一阵战栗。那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啊!记得…… 乌篷船头前,琤玥从萧月仇那让她感受到安全、温暖的怀抱中离开,心疼地看着他一身的伤势,小心轻柔地抚着他身臂上那划拉得极深的刀口,问道:“疼不疼?” 萧月仇另一只手覆盖上她的柔荑,将她的手执起,把芊芊指尖放在唇间,一脸温柔爱怜地轻轻吻着:“不疼。”看向琤玥的眼里是深深的柔情蜜意。 琤玥的脸顿时泛起一片赧然的嫣红,像此刻的夕阳般,含羞的从萧月仇手中抽回手,不敢再直视因他的炽热情意而使得他目光更加耀眼而深邃的双眼,因为那眼里的神色让人沉醉、让人沦陷。琤玥只得将目光从他脸上转移到激战后的岸边。 此时,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湖畔的林间充盈着淡淡的血腥味。岸边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叠乱的躺着数十具尸身。血渍四处肆意而溅。清一色的黑色衣袍上张裂着道道狰狞的伤口。那还带着体温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死者的伤口中争先恐后的涌出,血流成河地把那方静谧的地面染成了殷红,留下了杀戮的踪迹。更甚的是,受到牵连的这方洛水由岸边开始,蔓延开来的血液渗透进了水里,污染了湖面。缓缓的,让这一汪洛水像换了身有着淡淡血色的新衣,在夕阳光余晖的闪耀下,有种萧索凄然的感受。 这景象映在琤玥眼前,让她身形一怔,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油然在心中生成,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琤玥微微有些皱眉,瞬间脑海里蓦然呈现出一幅惨烈异常、宛若修罗地狱的场景:目至所及之处全是血肉模糊、零乱倒地的尸身,血液四溅。在宫阙上、在树干上、在石壁上……全部遭受血的洗礼,在成河的血流中那个不知明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包括天空,都只有一种颜色——鲜红! 琤玥觉得脊背有些凉飕飕的,不自觉的双手抱住手臂,全身开始战抖,眼中的惊恐神色一览无遗。莫名的伤痛与酸楚在被称作琤玥心脏的地方渐渐填充起来,范围越扩越大,铺天盖地的昏厥感也一阵阵向她袭来。琤玥再也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压抑着她胸腔的悲怆,一声凄凉的惊呼顿时破喉而出:“啊~~~~~~!”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体无力的滑落…… 伴随着琤玥醒来起身后产生的动静虽然轻微,已经足以惊动外舱的三人,眨眼间,萧月仇、殷祈以及白羽千便纷纷第一时间冲到琤玥暂时休憩的贵妃软榻边: “宸儿,你醒了?” “宸姑娘,你醒了?” 三人异口同声的询问道,连眼中和脸上的神色都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望着面前的三人,琤玥只是将目光落在萧月仇的脸上,安抚他情绪似的露出宽心的笑靥:“月仇哥哥,害你担心了。”报赧之色在她的面上浮现。 “丫头,就只记得你的月仇哥哥吗?”殷祈没好气地给琤玥一个暴栗。他们对她也担心的要命,哪知她却视在身旁的他们为无物。殷祈心中那个呕啊。 琤玥揉揉额头,像才发现身旁的另外两人似的,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殷大哥,对不起嘛,也害你和白羽公子担心了。” 殷祈对天翻了个白眼:这个没心的丫头! “宸儿。”萧月仇伸手拨开琤玥额前的散发,坐在她的榻边,问道:“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我们被你吓死了。”这个问题不仅是萧月仇一个人的疑问,更是绕在他们三人心中共同想要知道的,只是想要知道这个问题最真实的答案,非萧月仇亲自来问不可。所以殷祈和白羽千只是站在一旁等待着。 静静地望着萧月仇一脸的忧心忡忡,琤玥咬住下唇,脸色渐渐泛白,一丝惊怵在她清澈的眼中聚集,全身又开始颤抖。因为萧月仇的担忧让她不得不再度忆着那副凄楚不堪的画面。 看着琤玥的样子,萧月仇一把把她护在怀中,心中的不安更加剧烈。在感受到琤玥紧紧抱住他时,萧月仇不由得收紧手臂牢牢地将她箍住,以这种方式驱赶她的恐惧。 “宸儿,到底出什么事了?”萧月仇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着。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恐惧。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八章月夜掳人(上) :2346:08-06-0712:37 深深汲取了来自萧月仇胸前的温暖,琤玥压住心中的惧意,慢慢吐露了昏厥前眼前浮现出的那一幕。她的描述让舱内的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似乎有些明确:她的记忆的一角开始因刺激而复苏,他们一致觉得她失忆前一定经历了一场沉痛的劫难,而那场劫难定与她描述的景象有关,顿时所有人都为她的“遭遇”感到剜心的痛。 而萧月仇在揪心之余还有一抹害怕,他心中竟有丝不愿意让琤玥忆起以前。他害怕的是琤玥心中那位与她同行的男子在她心中的分量。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萧月仇在心中祈祷:宸儿,你要永远都只是我的…… 告别了白羽千,琤玥、萧月仇和殷祈三人便策马径直回到祁庄。刚把琤玥送回落霞轩并因洛水遇袭一事在轩内各处加强警戒后,殷祈便拉着萧月仇到书房商议事情。 “那领头的黑衣人是谁?”殷祈饮了口茶,直接向萧月仇发问道。下午洛水之事,看那围杀的阵势,殷祈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对于殷祈的问话,萧月仇搁下手中的茶盏,不上心的回答:“劫楼排名第三的杀手,屈刃。” “他怎么挑上你了?”同属一个杀手组织且两人都在劫楼中排名前三的地位,实力不相伯仲,没有过大的结怨也不会挑彼此作为敌手,难道……“难道你们劫楼内讧了?”要是这样的话,何尝不是件好事。殷祈有些不怀好意的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身旁坐着的好友。 萧月仇白了殷祈一眼,怎会不明白他看好戏的眼神中闪烁的真实意图,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还有内情?殷祈扬了扬眉,喝着茶等待着萧月仇的老实交代。萧月仇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说着:“他上个月向我发出战帖,为争夺劫楼排二的名头。结果,我爽约了。” “噗!”的一声,殷祈口中的茶一下子从口中喷了出来,惊诧的看着萧月仇。他疯了么?还是嫌命太长了?据殷祈所知,隶属于劫楼的杀手凡是接受战帖而没有迎战的,依照劫楼的规定,下战帖的杀手可自行组织手中掌握的属下随时向对手发出追杀,劫楼不予干涉。换做别人,他或许会相信,而萧月仇会爽约他却是觉得难以置信。萧月仇一向是个遵约守时之人,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有分毫的遗误。而这次居然……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看着萧月仇如此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殷祈不由心生一股火气,向萧月仇低吼道。 看着好友有些失控的样子,萧月仇依旧一脸平静,“宸儿那几日一直昏迷不醒又高烧不退,我一心中焦急一时间把赴约的事儿给忘了。”说得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殷祈听后,嘴角开始有些抽搐,又是为了宸儿。提到琤玥,殷祈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屈刃离去前的话你可记得?”(花衣:这不是问废话吗?哪个男子会忘记觊觎自己心爱女子之人的轻薄之言,更别说萧月仇了。)一提到屈刃留下的狂妄的话,萧月仇一改平静,面露严峻,目露凛冽,身浮薄怒道:“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手不由得因怒紧紧握住护手。 “那你准备怎么办?”殷祈不免有些忧虑。根据以往查到的劫楼杀手的情报中了解到,屈刃的手段方式均以阴毒为基准而且嗜血成性,被他瞄准的猎物下场必是惨烈。据记载,屈刃为跻身劫楼十大高手将自己的师父手刃成碎片,夺取他师父第八的排名。而他这次在追杀萧月仇的过程中意外捕获道琤玥这个新的目标,他一定会做好精心的安排全力以赴的不折手段地来夺取。 这时的殷祈想知道萧月仇的对策。因为即使他在回来时已加派人手在落霞轩周围暗中潜伏警戒着,但他知道这对于一个在高手云集的劫楼排三的顶尖杀手来说远远不够。 萧月仇深呼出一口气,沉吟一会儿,对殷祈说道:“从现在起,我暗中搬到宸儿屋子的隔壁。此事不要让第三人知道。”说完,喝了口盏中的龙井,萧月仇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殷祈虽赞同这是眼前最好的办法,但并非是长久之计。若想要一劳永逸恐怕避不了一场恶战,只是这结果……无法可以预料的。 而这时在落霞轩的琤玥并不知书房中萧月仇与殷祈心中的忧虑,也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屈刃看中的猎物。她现在挂心的仍是黄昏时分那抹映像留在她心中深重的记忆。她确实将头脑中浮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月仇,但也只是告诉了头脑中的画面,却保留下了几道在耳畔响起的、对她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语声: “……血祭……” “我的璃宫啊……” “……是业报呵……” 这是她以前记忆的片段么?那画面是她经历的浩劫还是她的一手策划?那些响在耳边的话,还有那些疑虑本在画舫时就即将从她口中说出,却在欲出的当口看见萧月仇已经焚心万分的神情,又将这些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不要让他再为自己多添一分折磨。因为她在那一切感受到的是那般的痛心疾首,强大得要把她压抑得窒息。这肯定是她以前不堪的回忆,既然是忘却了,不管她是始作俑者还是受害者,她都不要再记起。总觉得记忆恢复了她便会失去他。就这样吧,永远留在月仇哥哥的身边,一直就这样吧…… 也就是琤玥在心中为自己祈求上天的时候,没有发现在无风的夜晚,映在窗纸上的树影微微摇曳了一下。紧接着下一秒,窗户突然猛地被打开,灯罩中的蜡烛光晃了一下便熄灭了,留下的是满屋的黑暗。在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下,琤玥本能地从圆凳上起身,往后退去,背靠着墙站立着。在她能感受的范围内,闯入的全是一个陌生男子浓烈的气息,带着悚人的危机。 由于没有光亮,琤玥无法准确辨析来人所处的位置,只听得一个阴冷淫邪的声音在屋中扩散开来:“美人儿,乖乖的跟爷走!”瞬间辨出这个声音是下午的那个领头的黑衣男子,跟着,琤玥便觉得有阵劲风像饿狼遇见了猎物般急速向她扑来。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五十九章月夜掳人(下) :2338:08-06-0721:50 萧月仇自从殷祈书房出来后,片刻都不曾耽搁的来到落霞轩,躲开警戒且不着任何痕迹的地进入了琤玥隔壁的屋子,隐去呼吸,留心琤玥那边的动静。 按照屈刃性急的个性,想要的东西定会尽早得到,那么今夜他一定会动手。萧月仇静静的等待着,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 夜渐渐的开始深了,空中的皎月被厚厚的云雾遮掩,失了原有的光芒。连平日里眨眼的星星都躲进了云的棉被里。四下无风,一切都显得万籁俱寂。萧月仇所在的屋子刻意的没有点灯,黑暗与他融为一体,加上他隐去了所有的气息,从外边看来这间屋子完全是空无一人的。 萧月仇倚在窗边,轻轻的用手指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从中仔细观察四周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忽然,远处的夜空似乎划过一抹黑影。萧月仇立刻警觉起来。来了吗?下一秒,庭院内的一枝树丫在无风的情况下摇晃了一下。伴随着微不可闻的“悉索”声,这一切都被萧月仇尽数掌握。 萧月仇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紧,待琤玥房中的灯光熄灭的一瞬间,断定屈刃翻进了她的房间,便立即悄声从窗户处翻出,落在琤玥那扇已被打开的窗户前。由于他的双眼早已适应了黑暗,此刻的他清楚的看见屈刃的所在之处,甚至屈刃挂在脸上令人作呕的淫笑。看道屈刃无耻地出手向琤玥扑去,萧月仇快速地抽出噬血,跃窗而进,挺剑直逼屈刃伸出的手。 在琤玥觉得那飞速而来的黑衣人伸出的手就快抓住她的肩时,忽听见“唰”的声音,是利刃割裂衣布与皮肤的声音。一个熟悉的气息跟着介入这黑暗的空间,阻止了黑衣人企图擒住她的行为,并挡在了她的身前。这个气息有着炽热的温暖和沁骨的寒冷,拥有这样极端的两个矛盾体只有她的月仇哥哥!有萧月仇在,琤玥顿时放宽了心,觉得十分安全。琤玥伸出手,探身向前一把环住了萧月仇的腰。 萧月仇用未持剑的手轻轻拍了拍琤玥环住他腰的手背,稍稍低头侧过脸柔声对琤玥小声嘱咐着:“宸儿,站到角落呆着别动。” “嗯!”琤玥应了声,在松开双手时也同时说了声:“你小心。”便乖乖地站到了一旁的角落。 见琤玥已站到较为安全的地方,萧月仇盯向屈刃所在的位置,目光冰冽,浑身是怒气与杀意的组合,气势甚为慑人。他反转剑锋,持剑以待。“屈刃,你胆敢打我的人的主意。”话中是强烈的警告以及刺骨的寒冷。 “哼,天下万物凡有能者居之。”屈刃舔了舔手背上被萧月仇的噬血所割伤产生的流血,不屑地冷哼道,“你的女人,我要定了!”他妈的!屈刃心中暗自骂道。探到这个大美女居住在祁庄的落霞轩,也知道她轩内暗中加派了不少人手警戒,本以为今晚制住外面所有碍事的喽?,这个美人便可以手到擒来,却不想在即将得手的那瞬间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萧月仇所打断,还再度领教到了由他噬血造成创伤所伴随而来的特殊感受——刺骨的冷,与他主人散发出的气场一般无二。 屈刃的话激怒了萧月仇,只见他眼中升起熊熊怒火,同时也布上了许些嗜血的神色,持剑而起,朝屈刃发出攻势。 屈刃吐了口添在口中的血,侧身躲过来自萧月仇的猛烈一击,也抽出武器挺身迎战。 剑如银蛇,疾如闪电密如星河落雨。屈刃吐了口手背上的血侧身一闪,避开萧月仇那密织的剑光,而后凌空一跃,然后一个反身,抽出武器旋身迎战。剑光相互纠缠,寒光闪烁之间,无数剑花飞跃,萧月仇与屈刃在内室打斗起来。两人的剑法都已快、疾、绝、狠著称。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忽听得“晃当”一声,不知谁的剑劈开了内室的墨锦屏风,屈刃像流星一般闪退到外室,险险闪躲过萧月仇的的剑气,眼中竟有丝诧异的惊讶。萧月仇冷冷一笑,剑尖一抖斜圈儿,剑光骤然大盛,光雨散开如海潮急转,旋涡怒卷,剑光所至,无坚不摧,外室的圆桌也被劈开。 在这样激烈的剑气下,所牵连到的地方无不是碎屑横飞,屈刃也不能完全幸免,他的左肩处至腹部被噬血划上了猛大的一道伤口,随带牵扯到下午所受的伤口。见此情形,屈刃知道他和萧月仇武功修为相差无几,照这样硬斗下去恐怕自己也会元气大伤,到那时要是再遇上萧月仇那祁庄庄主朋友闻声赶来的话,他连安全脱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要捎带走美人。看样子,要得到她必要引开萧月仇不可。掂量着自己身上伤势的严重,屈刃打定主意后朝萧月仇推出一劲厉的掌风,身形鬼魅般飘出窗外:“美人,我还会再来的!” 萧月仇追至窗前,只看见遥远处屈刃的踪迹,唯恐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便没有追上前去。回到内室,萧月仇从袖里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在琤玥的床榻上(经过刚才一战,除了床还是完好的以外,其他的都遭到了破坏。),霎时间屋内明亮如白昼。在夜明珠的光亮下,琤玥和萧月仇着看真正看清此时屋内狼藉的景象,只能用四个字概括:惨不忍睹。可惜了这些精美巧致的装潢。 “宸儿,有没有被伤到?”萧月仇用脚踢开挡在琤玥跟前的已不知之前是什么的碎片,急急向琤玥问道。 正待琤玥嫣然一笑想回复萧月仇的时候,忽听见闻声赶来的殷祈一声惊诧:“这……怎么成这样了?”进来后看见持剑的萧月仇不禁联想到,“屈刃来过了?” 只见萧月仇一点头,殷祈面色有些凝重看向他道:“他定不会罢手的。你打算怎么解决?”殷祈来到落霞轩就已经发现他所布置之人已尽数被歼,看来光守卫不是解决的办法。 萧月仇朝望琤玥一眼后,看向殷祈不动声色道:“这两天按我们说的做,等我伤势痊愈便结果他。”语气虽平静但底层的波涛已经暗涌翻滚。说完一口浊血喷口而出,萧月仇一时剑尖不稳眼看就要倒地,被一旁的殷祈和琤玥扶了个正着。 “月仇!” “月仇哥哥!” 萧月仇给了身旁的两人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直起身来,压住胸中乱窜的血气。看来屈刃给他造成的伤势也不轻啊。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章各怀鬼胎 :2285:08-06-0816:25 这几天,萧月仇在落霞轩中养伤,由于那夜屈刃的劫持他隐藏在轩内的事实也随之暴露,于是萧月仇也不必顾及屈刃会知晓,干脆索性的就在琤玥隔壁的屋子住下了。这段时间倒也风平浪静,只是屈刃之事悬在头上,一日不解决便让他们一日不能完全放下心。而不能早日解决他最重要的原因是萧月仇的伤势也让人堪忧。前几日那连续两场、间隔时间极短的激战,是他原本刚包扎好、尚未痊愈的旧伤再添新伤,一时间新旧伤口相互牵扯影响使他伤势有恶化的趋势,内息也很是不稳。看来是必要好好休息调养一段时日。好在现在双方都按兵不动。是养伤的好时机。虽是如此,萧月仇与殷祈也仍旧布置了一套防御计划。 正是萧月仇养伤的这几日,屈刃没法闲着。他和萧月仇一样,也身受很重的伤势,一直静静的调息着。同时,他对琤玥一事仍很上心,养伤也不忘吩咐手下之人查找有价值的线索可供利用。 这一日,他正在运气疗伤,刚吐纳完毕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屈刃双腿盘坐在床上,闭着双眼低声说道:“进来。”一个男子推门而进,手里还拿着一个画轴,走到他的床边,向他行了个礼后,说道:“禀主公,属下已查到可以利用的人。”说完便把手中的画轴恭恭敬敬地向屈刃递了过去。屈刃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闲散地接过手下递来的画轴,打开来一看,画上面的是一位美艳的女子:面若桃李,五官精致而明媚亮眼。虽然画卷不能将她完全的展现出来,但是从上面已经可以清楚认识到她必定是个世人追捧的尤物。只可惜见识了琤玥的倾国之颜,其他的女人与她的脱俗比较起来不过是庸脂俗粉。 “这女人是谁?”屈刃目光斜斜一扫,向一旁的属下问道。这样一个娇艳如花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到底有什么样的用处。 “她是祁庄的大小姐,殷祈的堂妹殷娴。”一旁的男子汇报道。 “喔?”屈刃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那男子连忙把打听到的事情全部向屈刃一五一十地汇报道。屈刃听着手下的回报,双眼开始有些发亮,脸上也露出一抹兴致勃勃的笑容。很有趣,不是吗?蓦地,盯着画轴的屈刃笑了出来,邪狂之光在眼中闪现。 “很好。”屈刃向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待那男子毕恭毕敬地走到他床前并低下身来后,屈刃在他耳边附着小声地说着什么。最后只听得屈刃问了声:“你可记清楚了?”那男子一点头,屈刃便像很累似的,又闭上了眼睛,只挥了挥手没有再言语。 “属下告退。”男子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当那男子关上门后,屈刃突然才睁开双眼,嘴角浮出邪魅的笑,把他原本森冷的脸衬得更加诡谲。萧月仇,我看你这次如何阻止。你的女人我要定了。一股血气控制不住的猛地上涌,屈刃口中喷出几缕血丝,对于萧月仇让他产生的创伤,眼中充满忿恨的目光。 长安 同样,对琤玥有着觊觎之意的可不止屈刃一个人,此时在长安城一处有着一座简约无华的府邸,若不是门前高挂的横匾的提示,人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一位高贵的皇子。 此时这位低调的皇子正在花厅认真地修剪着一盆怒放的万寿菊的枝叶。而他身旁站着一位颇为年长的中年男子,也正在欣赏他手下的那盆菊花。这时,听得门前一声传报:“殿下,凤圜姑娘求见。”皇子身形一顿,手中动作一滞,随后将剪子搁在花架上,说道:“传她进来。”说完便和那中年男子走到一旁的靠椅上坐下等着凤圜的到来。一会儿,一位穿着一袭火红衣衫的清秀少女快步走了进来,在花厅中央向他福了福身,道:“凤圜参见主子。” “起来吧。”皇子摆手让她起身,“凤圜可是有消息了?” “是。”凤圜回答道。 “说。” 凤圜刚想回答,抬起头时看见主子身旁还坐有另外一人,情报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皇子看见凤圜的样子便知道她顾忌他身边的人,说道:“遂良不是外人,有什么就直说。” 见主子已经发话,凤圜也没有任何畏忌,便将刚得到的情报向他一一汇报道:“洛阳那边已经有镇国公主的下落,看公主的样子好像是失了记忆。”哦?皇子一改刚才的闲散,坐直身子,神情微微有些惊讶:“失了记忆?”自从淑宁宫外得知琤玥的事后,他便安排手中暗线暗中查寻琤玥,却不想今日得到她在洛阳失忆的消息。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是。”凤圜回答道,并附带了一个让她主子更为兴奋的消息,“照她的样子来看,心智像个初入世道的女孩儿并且不知道自己还会武功。” 太好了。天助我也!皇子听完凤圜的情报后,压制着心中翻涌的喜悦,温驯慈善的脸上仍旧是一派风平浪静的神情,不动声色地向凤圜吩咐道:“告诉洛阳那边,尽快除了她!”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除去一只蚊虫。 “属下遵命!”凤圜向皇子福身后,只见红衣闪动,便消失在花厅,像是并没来过一般。 这时,坐在皇子身边的褚遂良有些不解的向身边的皇子问道:“殿下,为何急欲除掉公主?”皇子微一冷笑道:“她现在看似无害,但指不定她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现在是除去她的最佳时候。”见褚遂良张口想说什么,皇子伸手打断他道:“本王试探过了,她是不会协助我的。镇国终究会成为我们心腹大患。现在不除,难道等她来除掉我们?” 这时的褚遂良清楚的看见在这位不露声色的皇子眼中闪烁着阴狠算计的目光。他的城府比李世民以前更甚。看样子这位被众人忽视掉的儒雅温驯的皇子最终将借助他无害的迷惑世人的外表,运用隐藏着的手腕在这九五之争中成为一匹脱颖而出的黑马。此人并非池中物,若与他为敌手……想此,褚遂良不由打了个冷战。还好,他一早便慧眼站准了位置。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一章愿者上钩 :2297:08-06-0917:23 自从那日夜宴之后,殷娴除了吃饭的时候可以见到萧月仇和殷祈外,其他的时候根本无法见着。就算是见面,萧月仇因她那日之事一直对她冷眼以对,而殷祈也变得有些不似往常,连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异样。对于这种弄巧成拙的事情,殷娴心中懊恼至极,把一切都归罪于琤玥的到来。要不是她,她殷娴怎么落到如今这般被动的境地,遭受堂哥的猜忌和萧大哥的敌意。近几日听说萧月仇受了伤,殷娴一时心中有白只鸟兽的爪子在心中抓绕着,想去探望又怕到那里自讨没趣。于是殷娴便携桃色出门,想到洛阳城郊的广源寺去上香祈佛,保佑萧月仇早日伤好,顺便帮自己消除下近日连连而来的霉运。 殷娴虔诚地跪在佛像前,闭上双眼,诚心诚意地摇着手中的竹筒,心中默默念道自己的心愿。忽地,只听见“啪”的一声,一根竹签落地。殷娴睁开双眼,将手中的竹筒放回一旁的架上,弯腰去捡起摇落地上的竹签,第三十七号签。 殷娴拿着竹签,起身欲往寺庙大殿内的解签师傅处帮忙解签。当她刚走几步,发现身前闪过一人,伸手挡住了她的去处。殷娴微微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位陌生的男子,眼中有着防备。正待她想开口相问时,桃色见状一脸怒色的先出声呵斥道:“哪儿来的登徒子,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拦住我家小姐去处!” 那位陌生的男子看了桃色一眼,没有理睬她,转而一本正色的向殷娴问道:“殷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桃色又欲张嘴,殷娴向她横了一眼色。桃色只好乖乖的将涌上嘴的话咽了回去。看来这男子已将自己底细打听清楚,那他定是有备而来,不妨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殷娴打量了下男子,让桃色原地等候后,便随着那男子走到大殿一侧。 “公子找小女子有什么事么?”殷娴停下脚步后静静的看着这位男子,淡淡的问道。 “殷小姐是洛阳第一美女,身怀的技艺更是不凡。在下在夜宴见到后更是感叹传闻不如见面……” 看着这男子开口的一串客套话,殷娴有些不耐地抬手示意,出声打断道:“好了。公子有什么事不如开诚布公的说,何需绕这么大个弯子?” “好。”那男子一笑,说道,“殷姑娘果然爽快,在下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家主子想请姑娘帮个忙。”只见这个男子靠向身侧的圆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斜靠着,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邪意。 帮忙?殷娴心中甚是不明,疑惑的问道,“帮什么忙?” “我家主子想请姑娘明日午时将住在落霞轩的萧公子引开。”那男子慢慢的向她说着屈刃交代他做的事。 “你们真实的目的是想带走轩内的宸姑娘是吗?”殷娴也自是一个聪明人,听他说了一半便洞悉他后面一半的内容。只是她有些不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殷姑娘果然聪慧过人。”男子称赞道。 殷娴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帮他们等于背叛了祁庄,她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样的筹码让她舍得去做这么大的风险。 那男子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般,淡淡一笑道:“那位姑娘不消失,你心仪的人是永远不会看你一眼的。”你心仪的人,这五个字像是根刺在殷娴心中扎了一下,让她心中一痛。不错,有那位宸儿在的一天,萧大哥自是不会留意到她。她不管在哪儿永远都是一个陪衬,失去了原有的光彩。若是帮他们,他们会成功吗,会不会连累到她…… 那男子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又继续开口道:“姑娘请放心,我家主子定会做得干净漂亮。定不会让人怀疑到姑娘身上。”他们只要掳到人,至于结果……那可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 看着那男子稳操胜券的神色,殷娴不由问道:“你这么笃定我会帮你们?” 对于殷娴这个问题,男子也只是报之以笑反问道:“姑娘是聪明人,有好处的事为什么不做?” 殷娴垂下脸眼细细思量道,忽抬起眼帘,眼中闪烁着逼人的光芒,让那男子一时间有些无法招架,道:“你们真有把握带走她?” “是的。”见鱼儿上钩了,男子心中一阵欣喜。 “那好。我答应你们。”被妒忌蒙蔽了的殷娴,不管他们心中有什么算计,她只要宸儿永远的消失。 殷娴转身欲走,不料后面的男子走上前递给她一个竹管似的东西。殷娴低头看着这个纤细的东西,满是不解的抬头看向男子。 那男子见她一脸的询问,便解释道:“这竹管里的是‘迷厥散’,可以让人在一个时辰内发挥不出功力与力气。姑娘可以见机行事。” “你家主人到底是谁?”殷娴不明白到底什么人要费这么多心思将那宸儿弄到手。 “姑娘,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殷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问什么,将竹管在自己袖间藏好移步向桃色走去。没有发觉身后那男子那挂在嘴边诡异的笑。 见殷娴走了回来,桃色急急迎上去,关心的问道:“小姐,那男子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殷娴横了桃色一眼,平静的吩咐道:“今日之事万不可对其他人说道。”说完,随手将竹签放回筒中。 “咦?小姐你不解签了?”桃色看见殷娴的举动很是惊讶的问道。 “恩,不解了。”殷娴心中一阵冷哼道,既然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还需解什么签? 可惜她信手将竹签放回筒中,没有看见第三十七号解签上毅然写着: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镜花强求,命福自断。 佛祖的脸在烟火鼎盛的熏雾中,满是慈悲。 帮花衣上传文章,花衣生病打点滴去了。请大家谅解!~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二章背叛 :2411:08-06-1018:36 从广源寺回来,殷娴就一直坐立不安。她深知她的此番举动无疑是对殷祈的一种背叛。她此时根本就不去费心想如果被发现后她的下场会是什么,殷祈和萧月仇又会是怎么的一番盛怒……被嫉妒驱使下的殷娴一门心思都是放在如何让今日所见到的男子把那碍眼的琤玥从眼前弄走上面。殷娴反复思量着明日即将实施的计划,如何才能巧妙的将萧月仇从落霞轩成功引开成为她现在比较斟酌的事。 有什么办法吗?躺在床上的殷娴因白日里未果的思索缠绕而辗转反复。睁开她了无睡意的双眸,殷娴直直望着绮罗花帐顶端的牡丹花图案,在她看似沉静得空洞发滞的表情下,一个个说辞如狂澜般从她心中翻腾而出,又被她一个个的否决掉。忽地,殷娴想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一亮,嘴角不由得弯出一抹阴晦的笑意。 翌日,殷娴在故作平静的姿态下,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好不容易挨到了她期待的时刻,紧握着藏在袖中的竹筒的手心里已渗出了细细的薄汗。看着天色,午时就快到了,紧张的情绪使得殷娴心跳得极快,穿过庄内的蜿蜒长廊,来到了与她菊意阁相隔甚远的落霞轩。目光最先不自主的落在了琤玥所住屋子的门前,想着那屋内住着的人,殷娴眼中满是浓烈的妒意,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把她原本娇艳的唇瓣咬得更加鲜红欲滴,如血色一般。 你马上就不在这里迷惑萧大哥了,都是你萧大哥才会受伤的。殷娴恨恨的想着,心中暗自泛着酸楚的冷笑。 殷娴转身向轩内萧月仇的住处走去,每走一步,心就更狂跳一分,在原本就很安静的轩内,她澎湃的心跳声在耳边听得异常清晰。殷娴在他门前停下脚步,稳了稳情绪,克制住心脏激烈的跳动。想到即将看见萧月仇的可怕冰冷的目光,殷娴深深地吸了口气保持心境平和后,抬起右手手腕对着门准备敲下去。 “进来吧。”萧月仇慵懒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是他平日贯有的冷漠僵硬的声色,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温柔。殷娴身形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以萧月仇的武功修为怎么会不知门外早已站得有人,只是他那话的语气……他以为门外站着的是他的那位宸儿吗?殷娴心中突起一阵锥心之痛。 早在殷娴踏进落霞轩的时候,萧月仇已经警觉的知道有人进入了他防范的范围,只是听那“悉悉索索”的由裙裾产生的特有的声响,便知道进入轩内的是个女子,加上走路之人稳重的脚步声和轩内暗中隐藏的守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萧月仇以为是一早就去殷祈书室借书的琤玥回来了,就仍旧躺在窗边的软塌上欣赏窗外的风景并心中暗自计算着琤玥什么时候会忍不住进来骚扰他。 自从明白他的伤势严重以后,琤玥每天都会守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们两人都是不喜人打扰的喜静之人,这几日一般都是两人各自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萧月仇坐在床上运功疗伤,琤玥便闲散地斜靠在一旁的贵妃榻自顾看书,偶尔双方抬起头时竟都能看见对方正注视着自己,眼神流连一番后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在外人眼中看来的一件极为枯燥无味的事情,琤玥与萧月仇却一派怡然自乐。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在他门前停下,敲门声却迟迟没有响起,不知宸儿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名堂。萧月仇不禁有些好笑,便忍不住出声唤她进来。 当来人推门进来的时候,萧月仇看见进来的并非是他等待的宸儿而是殷娴的时候,面色顿时覆上冰霜,隐去了先有的柔和线条,霎时冷凛起来,眼中有着些厌恶之色。没再多看她一眼,萧月仇便将头转向一旁,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来做什么?”萧月仇除了对琤玥以外的女子向来不假以颜色,更何况他还没忘记夜宴上她的举动。真是没有想到身为祈庄的大小姐居然用心如此叵测阴险。他还没找她算账,她竟然好意思来? 面对早己预见的冷色,殷娴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有些发虚,咽了咽惧怕的口水,佯装镇定的说道:“听说你受了伤,我前来探望。”语气中满是隐藏不住的真诚的关切之情。 “现在你已看过了”萧月仇冷冷地打断她,不耐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看着萧月仇对自己的生冷拒绝,殷娴心中一片悲凉,却仍旧没有忘自己前来的真实目的,看着越来越接近午时的天色,知晓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好硬着头皮抵御着来自他散发出来的冰冷,镇定的继续说道:“萧大哥,殷娴此次前来是有话想对你说。” 萧月仇头也不回的看着窗外,没有答理她。 “是关于宸姑娘的!”殷娴看着他这般冷漠,一句没想好的话竟冲口而出。殷娴连忙捂住嘴,这……这不是她事先想好的台词呀! 听见殷娴出口的话,萧月仇身形有些一怔。什么?关于宸儿的? 萧月仇瞬间的反常被殷娴看在眼里。宸姑娘,只有她的事才能引起萧大哥你的注意吗?殷娴咬住下唇,心中妒意又开始上涌。虽然不是计划好的台词也没关系,不是吗?效果也照旧是达到了。殷娴头脑里飞快的转动着可以依赖的说辞。虽然萧月仇仍旧没有理她,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剩下的只是等待他的开口询问。只希望这时间不要太久。此时屋里一度陷入沉默。 上天似乎这次有点偏帮殷娴,没多久,屋内再度响起萧月仇冰冷的声音:“是什么?”而这次问话萧月仇顺带将头也转了过来,凛冽的目光盯住殷娴略发苍白的脸。 被萧月仇盯住的殷娴头脑一片空白,全身开始冒着冷汗,手脚有些颤抖。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怎么办?在萧月仇慑人的目光的注视下,屋内的氛围紧张得异常。就在这僵直的时刻,殷娴忽然头脑中灵光一闪,心生一计,说道:“此事关系宸姑娘的身世,事情极为重要。而轩内恐隔墙有耳。萧大哥若想知道,请随我往桂林一叙。” 说完,不等萧月仇回答,殷娴嫣然一笑,装作很从容的样子转身离开萧月仇的屋子,慢慢地朝那片桂林深处走去。 殷娴不敢保证萧月仇一定会来的,但是她目前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强势的要求他前来一定会让他心生怀疑,不如把主导权交给他,赌的便是那位宸姑娘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的份量。至于那件“至关重要”的事……就采用推延之术吧。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三章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2270:08-06-1118:01 走到了桂树林间的深处,殷娴这才停下了脚步,此时的她才发现在萧月仇屋内那压抑氛围下产生出来的惧意使得她背心直沁出冷汗,已把她的衣衫浸湿了一片。远离那屋子后的她到这时双唇开始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全身已然透着无力,脚底忽然一软,身体顺势往下倒去。 殷娴连忙伸手抱住身前的一棵桂树,以稳住下滑的身体,并将整个人都倚靠了上去寻求支撑。一想到萧月仇刚才的寒意,殷娴打了个冷战,一股沁骨的冷又窜上身来,不由得双手紧抱着两臂。这样的一个冷冽的男子,当他得知宸姑娘失踪之后,他冰封的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她与他敌对会是怎样的结果?她这样做是否值得? 正当她心绪翻飞的时候,殷娴猛然觉察到刚才还温煦暖和的阳光突然间失去了原有的热度,身后所能感觉到的天地气温陡然开始下降,一股慑人的压迫感正慢慢地向她逼近。 他来了! 殷娴的直觉很明确的告诉她,萧月仇果真因为她的一句话随她来到了桂树林。而她殷娴此刻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只能按照她的计划继续的进行下去。殷娴转身静静地看向在她身后站定的男子,挺拔伟岸的身躯斜靠着树干,闭着双眼有种说不出的悠闲邪魅;浑身的寒气逼人却挡不住他自身映衬在阳光下、桂林间的英姿飒爽。 而他们中间却隔着那么长的一段距离,他始终不愿意走近她。那段距离便成为她永远跨不过的鸿沟。殷娴垂下眼帘,隐藏住眼中的深情款款,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又是爱又是恨。为什么他就不能对她展露一点像待宸姑娘那般的温柔,只怕一点,一点就好。 “现在可以说了吧。”桂林中响起萧月仇不耐烦的声色。对于殷娴提出的要求他本不予理睬。只是事情有关宸儿的身世,让他不得不有些在意,殷祈暗中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头绪,而今日殷娴却说她手里有着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不能不说是很奇怪。萧月仇一方面想知道她手中能握有什么样的重要消息,一方面想知道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心中思索了一番,隐忍着对她的厌恶,随她离开落霞轩来到桂林深处。 当他的目光所及看见身前不远处倚靠着桂树站立着的殷娴时,萧月仇估计此距离可以让殷娴听见他的说话时,就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只是随意斜靠着一棵树干,双手交叉抱臂,闭目养神不去看她。按照她的要求已经来到桂树林间的萧月仇不想在殷娴身上再多浪费时间,很直接的开口向她索要答案。 “萧大哥,难道真的只有宸姑娘的事才能让你上心吗?”见萧月仇如此不待见自己,殷娴低头抚摸着垂在身边的一簇花枝,心中泛着酸楚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这明知答案的问题。殷娴哪里有有关琤玥身世的只言片语的消息,她只是在无意中找对了一个好的借口支走了萧月仇而已。此时的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周旋,拖延萧月仇回落霞轩的时间,为那些欲带走琤玥的人多争取点时间。反正萧月仇也对自己产生了反感,既然她得不到的,至少她也不会让那个叫宸儿的女子得到。只是希望那些人能做得干净利落,不要让堂哥他们怀疑到自己头上,不然光是背叛这一条也够得她受的。 “有什么就快说。”倒不是萧月仇对殷娴有多大的成见让他如此不耐。只是这几日本就是非常时间,他的起身前往桂林以致使得落霞轩已脱离他能掌控的防御范围,对于此时呈处空白的落霞轩,他的心中有些担忧,那股从昨夜就莫名升起的焦躁此刻又开始缠绕着他。萧月仇不愿在此把时间耽搁在与殷娴磨叽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开口催促道。 你就这么着急回去见你的宸儿吗?殷娴心中阴鸷的暗笑着。殷娴缓缓抬起双眸,眼中有着悲伤的神色,一双波光盈盈水翦迎向萧月仇的方向,柔声地说道:“萧大哥,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吗?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眼?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宸姑娘?”伴着幽怨的声音,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掉落,话到最后竟有些哽咽。殷娴知道即使她说出了埋在心里的话,萧月仇也会对她真挚的情意弃之若履,但若现在不说她就可能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若这个时候转向殷娴的萧月仇会对她脸色稍霁,柔声安慰她一句半语,殷娴或许真的会放弃计划,和盘托出,但这一切只是一个不可能出现“如若”。 “你再说这些废话,我就不奉陪了。”萧月仇根本没心思听她的表白,冷冷的目光盯着殷娴略带凄楚的脸,忽然从她的神色似乎察觉出了一点端倪,隐忍着胸中开始翻涌的怒气说道,“你是故意用宸儿做借口骗我来此的?” 他发现了。殷娴苦涩的一笑,伴着悲伤的苦笑里满是自嘲,仰起头双眸空洞地直视向天空,死命的把即将涌出的泪水逼回心底,忍着心痛一字一句的说道:“若非如此,萧大哥你会来吗?” 他们应该动手了。 “你!”萧月仇“嗖”地上前单手紧紧钳住殷娴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将她肩骨捏碎,他如十冬腊月的脸上满覆着万年雪飘,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目光,似要把她吞噬下腹一般怒目切齿地盯着她。要不是看在她是殷祈的妹妹份上……猛地,萧月仇闭上眼,深呼了口气,压制住澎湃的怒意,毫不怜惜地用力丢开殷娴的肩膀,转身急急朝落霞轩奔去。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哗啦……”似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 殷娴心中一阵刺痛,那是她心碎的声音。 在萧月仇丢开殷娴肩膀过猛的力道产生的强大的推力的影响下,殷娴纤弱的后背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桂树上,枝头因撞动而掉落的纷纷花瓣,像是她被撕裂的心的碎片。殷娴咬紧下唇,承受着从后背传来的疼痛,捂着被撞痛的左肩揉了揉,眼中悲恨交加的神色复杂的参杂着。看着萧月仇转身即将离去身影,殷娴知道再也没有借口可以将他拖延住了,只有……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第六十四章疯魔前夕 :2482:08-06-1220:11 殷娴咬咬牙,从袖中取出暗藏此中的那男子交给她的竹筒,孤注一掷地拔开上面的木塞。在一股淡淡的粉色甜香飘散出来的时候,殷娴大声朝她身前那道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的无情背影喊道:“萧大哥!”话语中又悲有怨更有恨。 萧月仇此时全身心都记挂在落霞轩的琤玥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殷娴在他转身后所作出的举动。待听到身后的殷娴那声“萧大哥”后,忽然闻到一股甜香扑鼻而来,这个味道……是迷厥香! 萧月仇心中暗自叫糟,尚来不及闭住呼吸,已觉得一种无力感在全身开始蔓延,渗透进骨髓。这种迷厥香药力甚烈,破坏力极大。只见霎那间萧月仇身体跌落,单膝落地,左手撑住地面,而右手在身体感觉刚到迷厥香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噬血,剑尖抵地,以用来支撑瘫软的身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迷厥香尚不为惧。这时,萧月仇身体一阵剧痛袭来,犹如凌迟一般;脸色也因此顿时变得煞白,豆大的冷汗从发鬓间沁出,顺着脸颊滑落;胸腔中阵阵血气肆意汹涌,内息乱窜冲击着五脏六腑;忽觉喉中一股腥甜,一口鲜红的血从口中喷吐而出。 殷娴看见此时萧月仇的模样,一时间慌了手脚。她不知道这迷厥香为何会给他造成如此激烈的影响。给她迷香的那人不是说这只是比一般的迷药药力要快一些而已,其他的并没有任何不同呀。殷娴在慌乱间顺手丢开了竹筒,连忙上前扶住萧月仇,焦急而担忧的问道:“萧大哥,你有没有事?” 殷娴没有留心到她发自内心的殷切之情,在萧月仇此时此地的眼中看来是一种极尽虚伪的假情假意。 “收起你那套虚假的表情!”萧月仇厌恶地推开殷娴伸来的手,再度看向她的那早已冰霜满覆的脸上除开寒冷还在继续加深外,最让殷娴揪心的是他越发惨白的脸色竟开始漾起了黑色,在冰冽的双眼蓄满嗜血的目光下时而闪过几丝隐忍的痛楚,尽管如此但他的神色依旧凛冽得骇人,恶狠狠地看着她的脸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短短的几个字在盛怒下冷硬得像是从牙缝中迸发出来的一般。同样每欲说一个字,萧月仇胸中的创痛更加深一份。当他费力说完这句话后,又有几缕血丝从嘴角滑出,气力也在逐渐的大量消耗着。他想不明白,殷娴出于什么理由要对他下如此阴毒的药物。 “萧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被萧月仇用力推到在地的殷娴撑起身来,俏丽的脸上是因被吓到而没有了血色的惨白,又伸手去扶住萧月仇用以支撑身体的手臂。 “别碰我!”萧月仇再度甩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惊慌的表情时,他忽然间联想到了什么。难道……难道她是故意因我来此,连下药也是……她的目的,莫非是…… 思及此,萧月仇再也忍不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撑住噬血的手猛地一使劲,顺势站起身来,不管因此牵扯出的剧痛,扶着桂树用仅剩下的力气使出的能够发挥出的最快速度向落霞轩走去。 宸儿…… 如果萧月仇曾经回过头看一下,就会见殷娴唇色泛着一抹不寻常的笑,与她悲哀的眼睁全然的不协调,奇诡得让人胆寒。如果他曾回过头看她一眼的话……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落霞轩内 刚一踏入落霞轩,琤玥便发现轩内气氛很不寻常——静得可怕。往日的落霞轩倒也是安静,可那是一种令人舒适的幽静。而此刻的落霞轩内却弥漫着一种了无生气的死寂,像是步进了一汪枯潭,四周没有了丝毫生命的迹象。 琤玥一边放慢脚步继续地朝轩内走去,一边警戒地用眼光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小心的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忽然,琤玥觉得身后有股气流带着危险的讯息向她快速突兀地袭来。只见她白衣闪动,猛地侧身一转,险险的躲过那来自身后的袭击,定睛一看,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落定在她的身前不远处,怀中抱着一把笔直的长剑,对她刚才敏捷的躲避正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而随后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十几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整齐的在他身后站成一排!他们手握的尖削长剑上赫然有着血渍未干的痕迹。 一开始琤玥对他们如此毫无顾忌的闯入落霞轩心生诧意,毕竟在落霞轩内有殷祈暗藏着的大量侍卫保护着,而他们的进入却能毫不惊动他们。但看见那群黑衣人的长剑时,琤玥心中霎时明了。只怕那些侍卫…… “姑娘好轻巧的身手,好敏锐的警觉啊。”为首的男子不由得赞赏道。凭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质女流竟能瞬间躲过他悄无声息的擒拿,能达到如此地步已属难得。 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和那男子出手时并非是致命的攻击,琤玥心中对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猜到了一二。她快速分析着这次的境况,明白没有分毫反抗余地后,琤玥脸上没有出现惊慌的神色,仍旧是贯有的平静冷淡,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语气毫无波澜地对着那说话的为首男子问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这次轮到那男子颇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绝色、看似柔弱的白衣女子,她并没有表现出他预期中的花容失色。不是所有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都是疲于呼喊救命吗?为什么她还如此冷静?看她淡然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真不愧是主人看中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镇定从容,黑衣男子心中对她有些佩服道:“在下想请姑娘去我家主人那里做客。”不消废话,他便直接道出了此行的目的,顺带的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做客?琤玥心中冷哼道。美其名曰是做客,说直白一点就是劫持。只是可惜她不愔武功,对此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就算她会武功又能如何?他们能在不惊动祁庄其他人的前提下,无声无息的将轩内精选出的侍卫一干干净利索的歼灭,光这点就可想而知他们的身手并不是泛泛之辈。她有可能对抗得了这么多深藏不露的高手吗? 现在的琤玥只是苦恼来人的身份,不如何给月仇哥哥和殷大哥他们留下寻找的线索,唯有的只能在一问一答中找出点蛛丝马迹。于是琤玥垂下眼帘,用长长的带翘睫毛隐住她眸中闪烁的睿智的精光。 花衣友情提示: 下一章很是精彩。花衣终于等到要传下一章了。激动ing…… 敬请关注……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五章是女神?还是修罗?(上) :2427:08-06-1318:34 “你家主人是谁?”琤玥一脸平静地继续不露痕迹的套着话。 那男子却不上钩的将问题一笔带过:“姑娘去了不就知道了?”语气中十分坚持。 琤玥也不急,反而淡淡莞尔带着点微薄的责怪,说道:“你家主人好没诚意,没留下名字我怎么好跟你们走?”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姑娘合作。”黑衣男子似乎不为琤玥的嗔怪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认真履行着他的任务。 “那如果我不愿意呢?”见无法从男子口中套出任何消息,琤玥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收起了脸上刻意的扯出的淡淡的微笑,露出了平日里的冷颜。在琤玥的笑与冷的交替转换间,一股强大的威仪从她身上向四周蔓延开来。突然间出现的压迫感把在场的所有人被压抑得不敢上前妄动。 见琤玥的样子与语气也知道她是不会乖乖就范的,为首的黑衣男子在惊讶琤玥慑人的气势之余,强忍下心中因她威慑而造成的惧意,勉强可以佯装平静地说道:“那可就由不得姑娘了!”说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见他身形一动,比话语更快,伸手向琤玥肩膀的方向擒来。 面对黑衣人的飞进,琤玥虽面不改色,但也连连不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在他的手即将抓住琤玥纤细肩膀的时候,琤玥冷抽了口气,心知这次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了,这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忽然间,在琤玥与黑衣男子之间凭空出现一把长枪,硬是将黑衣男子伸来的手挑了回去。这时琤玥往长枪的主人的方向看去,呵,又是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黑衣蒙面人!看人数也不比与先前劫持她的黑衣人的少,只是不同的是他们全身无一不泛着浓烈的杀气。 是敌是友?琤玥一时间无法辨别,只是被两股不知来历的人围在中间不好动弹。 先前的黑衣男子见人有意阻扰破坏他即将到手的好事,不由分说的向这个半路杀出的持枪男子攻了过去。这时,两边的手下也开始有了动作。最先的那批黑衣人飞身向琤玥而来,欲帮助自己的上司将劫持任务完成;然而有持枪男子带领的那批黑衣人则抽出武器径直朝琤玥袭来,攻击猛烈、招式意在夺命。持着不同目的的两伙人都不会让对方达到自身的任务,一时间,轩内冒出的两边黑衣人便一边相互厮杀,一边趁交战的空隙向琤玥发出袭击。 相对轩内此时的激烈打斗,被围在中间的琤玥则稍微显得比较安全。除了适时的躲避一下冷不防出现的攻击外(反正看现在的阵势到时也有人在出手替她解决),则冷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看来自己还真是一块待宰的肥羊啊!琤玥不禁一阵冷哼。琤玥看此情形,双方势均力敌,不知道她自己最后会落在哪一方的手里,但唯一肯定的就是结果都不会是好的。她现在只希望这群人的打斗会持续到萧月仇或是殷祈的赶来。 落霞轩内打斗的激烈无可避免地会牵扯血腥的出现。随着双方的交战,在各自武器的飞舞旋动中,殷红的血滴伴着刀光剑影也如雨般纷洒而出。看着眼前轩内的血色景象,让琤玥心头又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在蔓延开来,一种对血腥的渴望在她内心深处盘踞着。 忽然,一滴温热的血无意间溅在她的脸上,映着她白玉兰般的肤色,像是一朵怒放的红梅,艳丽得分外妖娆夺目。这时的琤玥,右手无意识地缓缓向扣在左肩处的血之藤刺的鞭柄移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持枪的男子朝着黑衣男子攻击时留下的空白处给予一击之后,待他因此被击退一旁、尚未作出任何反击的时候,逮住这个难得的空挡,提起长枪,翻转一个枪花,以最快的速度配合着最猛烈的攻击,将所有的攻势集于枪尖朝着琤玥心脏的位置袭来。 在枪尖离琤玥只有一步之遥、已然看见持枪之人眼上流露出的得逞的笑意,而轩内最先那批黑衣人正在御敌、尚分身乏力来不及阻止的时候,煞那的一瞬间,琤玥突然瞳孔微微一紧,双眸变得异常幽暗深邃,冰冽的目光从眼中迸发而出,双唇微抿,下巴轻抬,身体的动作带动着她右手握住鞭柄猛地一扯,一股阴森之气凭空突兀而出。随着琤玥手臂轻舞、手腕微动,一道凛冽红光围绕着她身体盘旋疾闪而过,只见持枪的男子如一块破布般倒地,已无生气。而他由血之藤刺造成的伤口喷泻出大量的鲜血顷刻间溅上了琤玥左半边脸,如玉凝脂映衬着朵朵红梅,诡异而又狰狞。 对于琤玥的突然攻击和持枪人弹指间的惨死,让在场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她居然会武功?持枪人的武功已属于高手的行列,但这个看似弱不禁风、不愔武艺的纤尘女子居然在一招间就将他毙命,且动作有那么轻松自如,那她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在众人惊诧而不得动弹的时候,而下一时琤玥的动作让所有人看得心生寒意。只见她忽然伸出丁香小舌,用舌尖舔舐粘满血腥的唇瓣。腥甜的。微紧了下眉心,琤玥把口中的血渍轻啐一口,味道不好。有丝明显的殷红之色在她幽深清冽的双眸中附着杀戮的神色一闪而过。 琤玥突生的离奇莫测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特别是她眼中闪过的那抹玄而又玄的血色,让他们都胆战心惊的有着想要撤退的意向。 而现在的琤玥心中那股嗜血已被溅在脸上浓郁的鲜血唤醒,被操纵的意识怎肯放弃如此的机会。她冷颜如玉的脸上更是诡谲地一笑,轻启朱唇道:“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语落,接踵而来的便是琤玥的轻盈挥舞。血之藤刺在琤玥的挥舞中展现着让人惊艳的迎风舞起的醉人风采。大有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之势。如是在平时这天赋的完美将成为旁观者赞叹不已的精彩瞬间;然而在此时没有人敢去欣赏,因为这时它是一种催命的武器,蕴含着凌厉的杀意,挥撒间全是死亡的气息。血之藤刺在琤玥手中像是有灵性一般,精准地追向对手所在的位置,在看似决不可能的方位突然袭来,给人致命一击。伴着道道的红光乍现,刚一碰触到鞭子的黑衣人瞬间纷纷崩塌倒地。 这时的琤玥面色冰冷如沁骨的冰封寒潭,倾世绝色的笑靥里满是杀伐的狰狞,在血雨纷飞中犹如炼狱的阿修罗降临一般,嗜血而又疯狂。两股不知来历的所有黑衣人无一幸免全部葬身在她的鞭下,整个落霞轩浸在浓稠的成河血液和堆积成山的残肢断体中。其境况惨不忍睹得令人作呕。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六章是女神?还是修罗?(下) :2102:08-06-1410:53 当萧月仇拖着无力的身体,以最快速度赶到落霞轩附近的时候,看见丛林间被巧妙掩埋住的全是落霞轩死去的侍卫时,心中的猜测几乎第一时间得到证实。一股透心的凉从萧月仇的头直蔓到脚底,整个人像是置身冰窖一般,第一反应便是落霞轩内一定出事了。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不待任何耽搁,立马向落霞轩快速奔去。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在萧月仇赶至落霞轩的时候,门口的空气中就传来一阵明显的血腥味,四周有着稀疏的血渍。这一切让这个长年在血腥中生活的萧月仇格外熟悉,看样子轩内刚有一场打斗发生。这让萧月仇更为担忧琤玥的情况。当他继续向轩内走去的时候,诧异地发现血腥味随着落霞轩的深入越发的浓郁刺鼻,已到了让人屏息作呕的地步;而血渍也由最初的稀疏发展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甚至隐约随处可见一些残破的身体!这根本就不像是打斗的痕迹,完全就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厮杀! 萧月仇怀着急迫焦虑的心情步入落霞轩最中心地方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愕的当场愣在那里,被震惊的情绪久久无法平静,简直不敢相信他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是真实的。 琤玥一袭白衣,手持血之藤刺静静的僵直地立在一汪血泊之中。血液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肆意的流淌着;她的周围的尸首没有哪一具是完好的,就那般张扬的残破着堆簇成山,把她围在中央。 白得圣洁无暇,红得罪恶妖艳。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在此刻却彰显得如此契合,完美的诠释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恢谲,像是传说中冥界彼岸摇曳盛开的蔓珠沙华。一分妖异、两分诱惑、七分血腥,幻化为十分致命! 这时的琤玥面色阴冷宁静,残留着一些癫魔狂乱过后的痕迹,眼中神色冰冽刺骨,但目光空洞迷惘,没有焦距的呆呆地直愣前方,雪白的衣裙上无处不在的溅满了斑驳的血渍,就连她那俏色的脸庞上也被污血染指着。朵朵殷红的血滴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衣裙上像绽开的玫瑰,正娇艳得吐露含苞,妖丽且张扬。而她全身上下最诡秘骇人的便是她眉心间竟凭空呈现着两瓣向心菱形的朱砂花钿! 经历血花洗礼过后的琤玥,浑身散发着一种妖冶的美,让人胆寒。而此刻的萧月仇才发现她手中握着的正是她平日里束在身上、作为装饰用的……原来那绯色怪异的东西果真是鞭子啊! 这个手握鞭子、还隐约有未褪杀气存在的琤玥让萧月仇顿时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中一抹映像划过,与上次夜袭中所遇见的那位用半张面具掩面的冷冽女子联系起来。她们是否是同一个人? 看见琤玥面露着的不寻常的怪戾神色,萧月仇忍住全身叫嚣着的剧痛,惊诧的开口唤道:“宸儿?!”萧月仇看琤玥的样子颇有些与习武者修炼武功时走火入魔的境况一般无二,他不敢出声过重,只能轻声唤着,怕稍微语气过重便会更加使她受到刺激让心魔更甚;又似乎此刻眼前的景象是如同玻璃瓷器般易碎的环境一般,稍微重一点这一切便会卷同琤玥一起消失不见。 萧月仇的这声“宸儿”包含着焦急、担忧、心痛……众多的感情参杂其中,却也成功的让琤玥瞬间恢复神色清明。 闻声后的琤玥身形微微一怔,全身上下不可靠近的戾气与压迫感顿时消失无踪,脸上的阴寒之气也瞬间消褪,换上的则是她往日的恬静淡然,眉心间的两抹淡色朱砂突然间神奇的隐了色泽在额间不在了踪迹,双眸清澄剔透亦没有狂乱气焰的占据。琤玥缓缓地转过头来,盈盈望向萧月仇的眼,双唇疲惫的一张一合:“月仇哥哥,我,杀人了。”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神色平静得不像第一次杀人的人那般惊慌失措反而一派镇定从容;随着她的开口,音色也轻柔得空洞、飘渺,似从很遥远的地方隔空传来古刹寺庙的钟鼓声般虚无。 说完,琤玥眼前一黑,透支感席卷全身,气力像被抽空般身体一软,宛若一朵开败的白莲在血色侵染的池塘中无骨的颓然倒下。 “宸儿!” 恍惚间,琤玥似乎看见伴随着萧月仇沉痛的惊呼声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拖着无力正向她艰难地快速走来。黑暗吞噬之前,她感到自己落入一具坚实炽热的臂弯中,那人的气息让觉得她安全,便沉沉的昏睡过去失去了意识…… 萧月仇面带着疑虑地盯着桌上的那把暗红的鞭子,经过这一次落霞轩内的杀戮后,此时正殷红得如鲜血一般娇艳欲滴。只是这样的武器怎么能造成那般的不可思议的惨烈? 萧月仇仔细查看了轩内所有黑衣人残破肢体上的伤口断痕。根据他多年经验的分析,能把人割裂成段、造成碎尸这种程度的武器应该属于是细长锋利、纤薄尖锐一类的东西,断不会与看前这根满覆倒勾的鞭子联系起来。就算她御气其中,也不可能切断得如此平整。 但她当时手中确实握着这根鞭子立在尸身血泊中,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这根鞭子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吗?还有她到底是谁?真的和那夜的女子有关吗? 萧月仇望着床上沉睡着琤玥和那离奇莫测的绯色鞭子带着深深的疑惑陷入了沉思…… 花衣要出差了,可能要走几天555555 书就没有办法更新到了,大家要谅解我呀。回来花衣会好好努力的:(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七章天惊变(上) :2188:08-06-1711:23 两仪殿内 李世民正坐在椅榻上,英眉紧蹙,颇是头疼地看着手中的奏章,边关的情报上详细记载的事情让他很为烦心。东突厥最近频繁的秣马厉兵,看样子颉利可汗准备又有一次一举倾唐的动作。而西边的吐蕃也大有趁此局势不稳之机开始对唐朝蠢蠢欲动的迹象。要是和突厥的战事一起,吐蕃定会趁机拉开对唐掀起硝烟的帷幕,如果这样的话以大唐现在的兵力来说根本无暇可以兼顾到两方。到那时候…… 李世民用手紧了紧眉心,提了下神后,伸手拿过榻边桌几上面的茶盏,正准备喝的时候才发现这搁置一旁的茶早已凉透。抬头看向天色,李世民这才惊觉从他下早朝来到两仪殿并遣退所有人后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整整坐了将近两个小时!难怪会如此疲乏。 李世民出声唤人进殿为他更换新茶后不久,便听见高士廉在殿门外朝他禀告道:“启禀陛下,监天司袁天罡求见!” “快传!”袁天罡的求见除开天象异动便是和琤玥有关。近期内没听见任何关于天象的事,那他此次必定是为着琤玥一事前来,不知是否是又有什么新的进展或是情况。李世民立刻召他进来。 这次的袁天罡虽没上一次夜入皇宫时的慌张,但是他眉宇间的神色却更为凝重。眼睛深凹、眼圈泛青,满脸疲惫之态,想必是昨夜自现在尚未合眼;而他一身的灰尘还未清理,一眼便知道他不知是从何处风尘仆仆的快马赶回,一回来就立刻进见他。看见他如此狼狈样子,李世民知道他这次之事一定是有极为重要,遣退左右后,不待他行礼连忙问道:“袁爱卿,这次又出现什么了吗?” 听闻李世民一问,袁天罡立马跪了下来,向李世民埋头大行一礼后,不敢抬头的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帝姬星有微红色呈现!” 帝姬星微红?!刚听见这五个字从袁天罡口中说出,李世民虽不很明其中奥秘,但根据袁天罡现在慌乱的样子,他本能地直觉告诉他此事绝非寻常,不由心中一沉。“帝姬星微红……”李世民咀嚼着袁天罡的话。 “陛下!帝姬星出现微红色此乃大凶之兆!”袁天罡脸色已然苍白如纸,额前冷汗连连,思索着这话出口后李世民将会有如何得盛怒反应。 “什么?!”听闻后的李世民脸色开始有些发青,双手紧紧握住两边的扶手,控制住自己胸腔中正在快速聚集即将发作的怒气,隐忍着自身的怫然不悦低声问道,“会有何凶?” 趁着李世民的怒气还未发作,袁天罡心一横,斗着胆子将所测之事一口气全部说出:“镇国公主的上升星微红,主要是便会影响到她的性情大变。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怕是公主最近身边肯定发生过什么事让她失去了控制自身平和的能力,再加上将星的力量现在也没有能力引导、压制着她,才会有这般的异象触发。若不及早施对策,待帝姬星完全呈殷红色后,公主到时便会被心魔所制,恐怕会……会……”后面的话严重得袁天罡再斗胆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头埋得更低了。 “会如何?”李世民听着袁天罡的一席话已经濒临勃然大怒的边缘,怒气已经直冲脑门。他每说一个字都在挑战李世民的心理承受极限。对袁天罡后面的支吾,让李世民的问话简直是出声在吼。 “只怕会……会灭天下!”最后的三个字一说出,袁天罡顿时觉着浑身虚脱发软,连连的冷汗已将覆着抖如筛康的身躯的衣袍尽数浸湿。但愿李世民听到结果后会保持一丝冷静。袁天罡心中暗自祈祷着,并做好准备承受唐皇即将来临的盛怒。 果然!李世民一听见袁天罡口中所出的“灭天下”三个字后,“倏”地径直站了起来,连带身上搁放着的奏章全部散落在地上,震惊的脸上阴云满布,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全身是强撑一口气忍住暴怒而止不住的战抖。李世民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的强行控制住想要上前踹人的冲动,伸出抖动的手指着身前跪着的袁天罡,咬牙喝斥道:“说!什么时候发现的?”每当他从牙缝中费力地挤出一个字,胸腔都压迫一分。本来早朝的情已让他心烦,现在琤玥又出了这档子事,怎叫他不心乱如麻 “昨……昨晚夜里。”豆大的汗珠如雨下般从袁天罡的发鬓顺着早已无血色的脸滑落打湿地面。 “哗啦!”的一声,是东西扫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重物坠地的“砰”的一声。李世民胸中怒意澎发,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的中烧,充血的眼中熊熊烈火欲将四周的一切全部灼毁,猛地伸手将身侧桌机上的茶盏扫落。碎片伴着茶渍溅得四处都是。李世民还不解气的连带把桌几也一并挥倒在地。 须臾后,发泄过后的他喘着粗气,努力的企图想平缓自己的情绪,目光如要杀人般凛冽地盯着地上的袁天罡,怒不可遏道:“混账!既然知道紧急为何昨夜不来报?”对于他的知情晚报,爆怒下的李世民心中杀念已起,一触即发之间持着明君的本性还是给了袁天罡一个自辩的机会,等待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 “陛下息怒,微臣自知此事关联甚大,唯恐有细微差错,便连夜去了趟‘寂静之森’。故现在才迟来禀报。”袁天罡小心翼翼的答道。知道李世民已起杀欲,生怕话中出现丝毫差错。 “你去找了鬼谷前辈?”袁天罡的回答让李世民这才又注意起袁天罡衣袍上的污浊。要连夜前往鬼谷前辈隐世的‘寂静之森’又在午时之前返回长安必是快马加鞭没有片刻的耽误。这时李世民周身泛着的怒意被暂时收敛了一半,不去管被他踩在地上的奏章转身坐回到椅榻上,甚有些不信的向袁天罡问道。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八章天惊变(下) :2209:08-06-2015:45 李世民口中的鬼谷前辈便是隐居在“寂静之森”的一位世外高人,人称“鬼谷算师”。据说此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天下之事他无不洞晓。从上古开始发延至今的五行玄术也在他的手里被演绎得出神入化。更了得的是他的一手推算占卦,可以追溯前世展眼未来。只是鬼谷算师意在修仙,从来不过问世俗之事,更是讨厌外人打搅。在“寂静之森”方圆两里,布着高深的五行术数以防不速之客,使世人中对“寂静之森”的所在鲜有耳闻;而森内更是让他摆弄得变化莫测,暗藏危机,警防有人执意闯入。就算袁天罡与他虽同是修行之人,但他们几乎没有接触。他怎么会破例接待袁天罡呢? 袁天罡在李世民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疑惑所在,回答道:“是的。微臣在赶往‘寂静之森’之时也在苦恼如何可以入森见得前辈。但微臣赶到寂静之森时,鬼谷前辈已在森外等候并早已知晓微臣是为公主之事前来。”说道此处,袁天罡不得不叹服鬼谷算师的未卜先知和镇国公主的影响力。 “前辈怎么说?”既然鬼谷前辈接待了袁天罡,表示琤玥一事他愿意伸予援手,有他的帮忙担忧就可以减去一半,李世民的怒气这才消去了一半。 琤玥,大唐的镇国公主,她重要得连不问世事的鬼谷算师都为她的事动容担忧,额外几番的破例。当得知她的降生,他特地走出‘寂静之森’现世来到李世民面前,主动要求在她六岁之后收她为徒,传授衣钵。而后不苟言笑的他对琤玥又是疼宠有加,把他所知的一切倾囊教授。旁人的眼中对这番的殊荣、这番际遇甚是羡煞。 见李世民怒意没了刚才那般凌盛,袁天罡这才将提起的心落了一半,仍谨慎地回答着:“前辈说帝姬星一直暗淡又有殷红之迹,而有另一颗将星命格之人未明,目前只得遣辅国将军到公主身边压制她的戾气,直至迹象消失。” 派司徒皓前往?只是边关事态动向开始有抬头之势,若战事一开,司徒皓手握着的琤玥的这支镇国军是这次出师的最上乘的部队。琤玥这个主帅不在,能让他们听命的只有司徒皓一人,若他一走……但鬼谷前辈都如此说……想必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李世民沉吟了一下,仔细分析了下个中利害,叹了口气,心中已有了决定,高声向外喊道:“高士廉,传朕的口谕:火速传辅国将军进宫!” 说完,李世民对跪在地上的袁天罡说道:“袁爱卿辛苦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这时的袁天罡终于松了口气,跪拜之后,擦拭着满脸的汗渍,连忙退出两仪殿。 接到口谕的司徒皓,从高士廉话语的音色还有他脸上的神情中,窥之此次李世民宣他进宫一定是有什么严重之事,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立马骑上“啸风”直向皇城飞奔而去。 当司徒皓踏进两仪殿时,殿内已经历经过一番清洁,没了刚才的狼藉之象,但周遭的氛围中隐隐的还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发源处正是来自在首座上坐着的李世民。他虽面呈平静,不露声色,但眉宇间却有着一种事态紧迫的焦急感在散发的淡淡痕迹。司徒皓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世民如此堪忧。 一品武将之人是不用双膝跪地叩拜的,司徒皓单膝点地,拱手拜见。待司徒皓行完参拜之礼,在自己的示意下在左侧方的座位上坐定之后,李世民便开口问道:“司徒皓,朕对你怎样?” 对于李世民突然冷不防冒出的这句话,司徒皓一怔,尚不知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把不准他的心思只得小心回话:“皇上对臣恩重如山。”一边回答一边心中并在思索着最近发生的可能导致他说这些话的根源。 “在战功和公主这两方面上,孰轻孰重,你如何选择?”李世民语气平淡的抛出这个问题让人看不透的他心里在想什么。自古以来,功名和红颜就是千古难以选择的两难,往往不可兼得。李世民想看下在这个难题上司徒皓的回答是什么。 不用猜测司徒皓清楚知道李世民口中的公主便是直指琤玥。只见司徒皓没有任何犹豫,淡淡一笑,在李世民锐利的目光中诚挚地直视他深不可测的眼,铮铮地说道:“末将选公主!”简短的五个字,固执而坚定。在李世民问出此话时,司徒皓不隐瞒地坦白说出了他最想要的,丝毫不去在意李世民听见回答后是否认为他的选择毫无志气。 原本保家卫国,驰骋沙场是男儿本色,李世民明白司徒皓也有着这样的渴望,同样也具备有与琤玥并驾齐驱的统帅能力和行军布阵的高超本领,只要他愿意,以他的本事他现在的成就定不会在琤玥之下。只是他却束缚自己的翅膀、放弃心中掩埋的远大理想,一切仅是为了守在琤玥身边。这样的一份深情在两仪殿中再度剖析在李世民面前时,他看见了一双赤子的眼,眼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目光。 将琤玥交给司徒皓,李世民是放心的,也只能交给他。这时李世民放下了君王的气势与威严,以一个和蔼的长辈的口吻对司徒浩说道:“皓儿,朕知道你对镇国的心思。将她交托给你朕很放心。朕亦早就把你视为是驸马。这里除了朕与你没有外人,朕知道以你的本事对镇国失踪之事早已知晓,手中应该还有一些线索。”见司徒皓欲要开口说什么,李世民抬手阻止,继续说道,“朕现在只想交予你一个任务就是务必找到琤玥将她带回来。”话到最后竟有些命令的口气。 “末将遵旨!”对于李世民的任务,司徒皓求之不得。据昨日得到的线报,洛阳惊现一位神秘的会弹奏广陵散的绝色女子。司徒皓直觉着便是琤玥,只是碍于边关事态,他不好在这个不稳的时候擅自离开长安前去求证。而如今有了李世民的授意,他便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可以亲身前往。 天知道,他担忧极了。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六十九章殷娴的惩罚 :2537:08-06-2211:26 洛阳祁庄 相较屋外秋高气爽的明媚阳光,祁庄前厅内的上空则是一片阴云密布,整个气氛笼罩在死寂中。 殷祈坐在上座的位置,铁青的俊脸阴沉着,往日的温煦不复存在。斜长的凤眼瞳孔微微紧缩,眼中原有的柔和神色尽数被凛冽所替代,冰冽的目光如一把锐利的锋剑欲将人刺穿。紧绷的身体表示着他此时正在处在盛怒的状态,紧握住扶手的双拳因克制怒意而关节泛白。从殷祈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愤怒把前厅的空气挑拔得分外紧张。此时的他像是一只被挑毛了的狮子,随时都有可能忍不住中烧的怒火而发作。 殷祈冷冷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殷娴,这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的冷漠,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仔细打量着,深究下去便会发现眼底深处的失望与痛心。殷祈怎么也想象不到他最疼爱的妹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殷祈巡视完商行,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后回到祁庄,庄内侍卫队的队长向他汇报的第一件事竟是落霞轩出事了。当时的殷祈正处在纳闷状态,以萧月仇的武功修为和他们暗中安插的大量侍卫怎么会让落霞轩出现状况?殷祈连忙赶至落霞轩的时候,迎面扑鼻而来的是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空气中喧嚣张扬着死亡的气息,越往里走随处可看见越来越多的已经凝固的血渍和残破的肢体,虽然已有仆人在开始清洁打扫,其景象还是发让人作呕。 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厮杀。这是殷祈看见后头脑里闪过的第一映像。他一时间反应的是琤玥会不会有事,立马快速的向琤玥的房间走去。推开门,看见琤玥完好的躺在床上,只是昏睡着;而倒在她床榻边用剑支撑着身体的萧月仇情况不见乐观,如纸般苍白的脸上已经呈现青黑色,满脸尽是密麻的虚汗,双唇已无血色,嘴角挂着殷红。看他的样子,必定是中了毒。殷祈急忙走上前去,在他脉搏上一探,不由心中一惊,倒抽了一口冷气——迷厥香!难怪他会任毒素游走全身而不运功克制或是去除。 殷祈迅速点住萧月仇周身几大关键穴位,防止毒素继续扩散,一面盘地而坐后替他运功驱缓、压制毒素,为的是护住他的心脉;一面命人立刻去药室寻七叶灵参煎熬成药好让萧月仇服用。终于在傍晚时分,萧月仇的情况得到了控制并有了好转,殷祈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当他得知落霞轩出事的经过时,殷祈一时震痛得说不出话来。从萧月仇的话里,殷祈已然明白殷娴是导致这场事件发生的重要所在。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帮助外人掳走琤玥而去引开萧月仇,为阻止他及时赶去救援而对萧月仇下如此阴毒之极的药物。她这样做无疑是对他的一种背叛!而他殷祈最恨的就是背叛。 殷祈真的很痛心殷娴会背叛他,他对殷娴失望极了。“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终于前厅的死寂被殷祈冷冷的声音打破,里面蕴藏着波澜暗涌的怒火。 “祈哥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殷娴不安的绞着手帕,低垂螓首,双眸注视着垂地的裙边,不敢抬头去直视殷祈灼人的目光。她现在心里郁闷极了,一方面直恼着那个办事不力的男子,不但没掳走琤玥还害得她受到牵连;另一方面也恨那个叫宸儿的女子运气实在太好,这样的机会都能让她侥幸逃脱。但在殷祈面前,她也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愿这样能把怀疑和惩罚降到最低点。她不会忘记殷祈最恨的是什么,对背叛的人又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就算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殷娴也不敢有轻饶的奢望。 “不明白么?”殷祈冷哼道,“你把月仇引到桂林深处的目的是什么?”她的佯装殷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想的,他慢慢的逐步询问套取要的就是让她自己说出来。 “我是向对萧大哥说些……说些埋在心里的话。”殷娴的脸上顿时泛起羞涩的潮红,声音也越说越轻,到后面犹如蚊蝇振翅般低语不清。 “那这是什么?”听着她的说辞,殷祈把手中的一根竹筒丢在殷娴身上,他因怒而稍微用了一点力道,掷在殷娴身上也是生疼。 殷娴看着掉落脚边的熟悉的竹筒,身形一怔。她在慌乱之际随手将它丢在一旁之后居然忘记将它处理掉了。殷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倒吸了口气。 “我……我……”殷娴头脑霎时一片空白,支吾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推脱。 不待殷娴继续狡辩,殷祈直接给她了一个彻底打垮她负隅顽抗的心理的重磅:“我想不到你居然给萧月仇下如此阴毒之极的药!你可知道那要差点要了他的命!”说到此处,殷祈愤怒得将座椅上的扶手一掌拍碎。 果然!殷祈的话开一出口,殷娴如被雷击一般猛地抬头,惊恐不信的瞪大双眼直视他的双眼。阴毒之极?不可能!殷娴心中颤抖着。她神色有些游离,思索着那人给她药时说的保证的话,但桂林间萧月仇表现出来的样子……难道…… “怎……怎么会这样?”那人给她的时候说那要只是比普通迷药见效快罢了,怎么会要了萧大哥的命? “怎么会这样?”殷祈冷哼一声,有些鄙夷地看着殷娴害怕发抖、一脸惊慌欲泣的样子,说道,“这药对普通人而言只是一般的迷香,但对有伤在身的习武之人来说则是致命的。它在产生迷香现象的同时便会急剧加速伤势恶化,产生毒素噬其心脉。”殷祈越说心中愤怒越是高涨。 “不!不是的!”殷娴惊呼道,“那人给我的时候说……”猛地,殷娴意识到自己在情急之下说了什么,掩住口想收回刚才说的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殷祈挑了挑眉,给了她一个“继续说下去”的神色。在殷祈凛冽的目光中,殷娴感觉置身冰窖一般,见事情已经败露,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只好将事情全部招了出来,包括她为什么要引开萧月仇的理由。 听着殷娴的招供,殷祈越听心中越痛。殷娴对萧月仇的心思,以殷祈敏锐的洞察力他心中早就明了。别说萧月仇现在眼中只有琤玥,即使在以前他也从来不曾多看她一眼。这段无果的苦恋,殷祈也暗示过殷娴几次,只是她固执的执着,让他无可奈何的随她去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妒羡会让她失去理智,变得这般的歹毒,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殷祈在痛心之余更多的是失望,念在他们以前的情分和她为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上,殷祈剥除了殷娴祁庄大小姐的身份,将她和桃色逐出了祁庄。这是对她背叛的最轻的惩罚。 在殷娴踏出祁庄大门的时候,眼中燃烧着报复的熊熊烈火,里面是对琤玥的忿恨: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章生死对决 :2493:08-06-2311:42 落霞轩 殷祈处理完殷娴的事后,来到萧月仇的屋子。看见他黑衣底下若隐若现的包扎住伤势的白布,殷祈心里不免有些歉意。 “这又不是你造成的,内疚做什么?”萧月仇怎么不明殷祈心中感受,出声宽慰他道。 殷祈走到窗边拣了把靠椅坐下,说道:“昨个儿你说轩内的那些血腥景象是宸儿的杰作?”若不是萧月仇亲口所说,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会造成那般的惊悚;再说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人一般都是手段狠毒、嗜血成狂。然而纤尘无暇如宸儿,怎么看也都是与血腥绝缘的人物。 正如殷祈一般,萧月仇也是同样的心思。只是昨日轩内的所见历历在目,让他不得不相信。他朝殷祈肯定的点了点头。 殷祈回想着萧月仇昨日和所他说的话,眉头有些纠结,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眼里的目光迷惑,神色呈思绪状,看上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略冥想一会儿,殷祈恢复常态,依旧不解的说:“按照轩内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来看,来掳的人数没有三十也有二十,而且前来的人几乎都是绿林高手。宸儿是如何以一人之力将全数歼灭?若真是她一人所为,那她的武功修为绝不在你之下。”对于宸儿的多面性让殷祈颇为好奇,真想看下真实的她到底是拥有怎样的一面,心中竟有些期待她恢复记忆的一天。 靠在榻上的萧月仇看了眼殷祈,对于他的话倒是没有太多反响,琤玥给他带来太多的不可思议与震撼,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面的变化,似乎她还深藏着什么没有展露完全,而昨日轩内的事情只是她“变化”中的其中一面。对于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刺激她突发的嗜血,萧月仇虽说有些担忧,但不是很急于去求证,毕竟从昨日情况来看那是琤玥瞬间失神中由心魔控制而无意识做出来的事,现在去问她自然是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还好,他们有时间去慢慢发现其中隐藏的因由。只是现在,萧月仇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现在倒不担心宸儿的事,屈刃一事看来要尽快解决。”说到屈刃,萧月仇眼底有着淡淡的杀意。昨天他检查尸体的时候就发现其中有一些是来自劫楼的杀手,从他们隶属上看是服从于屈刃座下无疑,看来他是不得到琤玥是不会罢休的。 相比萧月仇眼中的凶光,殷祈是一派闲闲的神情,靠在椅背上,左手撑着太阳穴,眼光斜斜的飘向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他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他。”萧月仇乍然间双眼变得黝黑深邃,像见不到底的深渊,里面熊熊燃烧着的杀意如烈火般炙热。而他眼中迸发出的冰冽目光却又像大漠塞外冰天雪地时节的万里冰封,“下生死帖。” 生死帖,意味着决一死战。除非决战的两人有一人先战死,否则对峙是永远不会停止。萧月仇和屈刃是劫楼排名不相上下的两大顶尖杀手,实力自然也是伯仲其当。他们的对决势必会造成两败俱伤,而萧月仇现在身体之前受到迷厥香的侵害已有较重的损伤,这种情况下向屈刃下生死帖,是不是太过于危险了点。 “月仇,你的伤……”殷祈有些担忧的看着萧月仇的伤势。 殷祈的忧虑,萧月仇心中全部了然,他能在这样情况下说出下生死帖的话就表明他对自身的情况和屈刃的实力已有了很好的了解。屈刃……哼,他还没有那个本事可以要了他萧月仇的命。若非他对权势不感兴趣,若非他觉得排在第二已经很好,若非劫楼楼主和他交情匪浅,他早就坐上劫楼的第一把交椅。屈刃,妄想动他的女人。他会让他知道得寸进尺的下场。 “对付屈刃已经足够。”萧月仇看向殷祈嘴角弯出一丝薄笑,稳操胜券的说道。 洛阳断仞山 断仞山——位于洛阳城外七十里处。而萧月仇所选的地方,正是万仞山得名的原因。 七尺为一仞,而断仞何止千百个七尺,准确的说,此处应该命名为“万仞”。山谷的高度是掉下绝无法生还的深。倘若能落下断仞山而不死,也会被山涧上遍布的尖石刺穿身体而亡。山顶的平台,只有十丈见方,三方悬空,只一方退路,是决战的好地方,也适合同归于尽。对抱着必让屈刃死的决心的人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两人都是一贯的黑色劲装,同属劫楼的杀手,没有太大的事件刺激他们去转变,那永远都会是生存在黑暗中的人,他们的身上几乎不会有第二种颜色的出现,因为黑色就是最适合他们的颜色。 今日的断仞山巅不负其名地让风吹得益加张狂。表面上,山巅只见要决斗的两人,但暗地里怕是藏了不少多事人正等着看结果吧!毕竟是劫楼两把交椅的对决。别说他们的名次在劫楼排名前五,就算在江湖他们哪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这样的精彩可是江湖历年来难得一见的。 这是生死斗,没有君子可言,招式的对峙更不必留情等对方看出破绽。屈陉没有任何废话,闪动身形扑来,萧月仇亦抽剑而起,两人迅速在半空兵刃相见。眨眼间便是数百招过,而双方形势依旧让旁观者分不出谁能略胜一筹。战得愈久,对双方愈不利,但也因时间长久,战斗便成了耐力比武,看谁能撑到最后! 日渐向西斜,观看着与打斗者皆不敢有所分心,而比武终究要有所结果。在双方往后翻去,又飞纵向空中交手时,拼的便是最后一击的胜利! “砰!” 两具战斗的身躯迅速交手,移形换位,然后皆如破败的布偶跌落地面,又造成雨声巨响。 倒在悬崖边、险些翻身失足落谷的是屈刃,不断涌出口的血把他的一身黑衣都染成暗红;而他衣物碎尽的胸口凹陷,明显可见受伤极重,双目双闭,似是陷入昏厥…… 相形之下,萧月仇好得多,他中伤的地方在要处的地方。在胸口的中央,伤及肺叶,躲过了心脉俱断的危机,只吐出几口污血。 紧接着,萧月仇强忍住昏眩的不适,不给屈刃丝毫喘息、反扑的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进屈刃心脏的位置,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刺骨的冰寒瞬间灌彻屈刃全身,使得他所有感官能感觉到的只有一个冷字。感受着萧月仇的剑从自己身体猛地抽出,胸腔的鲜血在迸裂的伤口中喷泻而出,屈刃看见死亡在剧烈的撕痛与寒冷中向他一步步走来。这时的屈刃才知道了萧月仇的实力凌驾于他之上。就这样失败在萧月仇的手里,他不甘心,至少……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一章魂相随 :2006:08-06-2416:03 屈刃嘴边滑出一抹诡异的笑,让人心生寒意。盯着萧月仇转身前去对他不屑一顾的冷傲背影,屈刃忍住最后一口即将涣散的血气,从怀中掏出一包什么,用尽所有的力气向萧月仇身后掷去。只见那药物顺着风势顷刻间散开,白色的粉末在空气中像一张大网向萧月仇全身笼罩而去。 “月仇哥哥!小心!”琤玥的声音在一旁的暗处突然响起。没等萧月仇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看不清速度的窜至他的身后,替他截挡住了所有意图袭击他的白色粉末。她戴在头上的白色帷帽也在这时掉落,展现出白衣人刻意遮挡住的倾世绝艳。这个人正是琤玥无疑! 看清来人之后,萧月仇冷抽了口气,露出惊恐的目光,忙扶住她的双肩,焦急地问道:“宸儿,你怎么来了?有没有事?”萧月仇一边急急地说着,一边伸手想拍去她身上沾染的粉末时,却惊讶发现刚才那么多撒落在她满脸满身上的粉末,现在竟然像被皮肤吸进去了一般,凭空消失得无迹可寻。 琤玥倒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妥,看见萧月仇的样子,正想给他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时,忽然心口处一阵刀剜般的剧痛,胸腔的血气翻腾狂窜直往口腔处上涌。琤玥自身压制不住上窜的凶猛,只觉喉中一股腥咸,一口鲜血在一簇压力的带动下从口中倾吐出来。 “宸儿!”琤玥的鲜血吐在萧月仇的衣襟上,温热的,但萧月仇感受到的却是透心的寒冷,像是她吐的不是血而是她的生命! “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屈刃几近疯狂的笑声,“来不及了。她中的是‘魂相随’!注定要陪我死,哈哈哈哈哈……”说完,屈刃最后一口气咽下,倒地而亡,脸上留着合不拢的狂笑。他原本想要萧月仇的命陪他一同下黄泉,结果是萧月仇至爱的那位绝世的白衣女子接下了药物要陪他一起死,太好了!生前虽然得不到,死了却能实现夙愿,太值得了! 魂相随?!这三个字像把钝刀在撕割着萧月仇的血肉。不,不会的!上天不会这么残忍,在他刚在阴灰的人生中找到一束光亮,在寒冷中找到一拥温暖的时候再把她无情的夺取,让他继续孤独的飘零着。他要为她解毒!不惜一切代价!萧月仇一把打横抱起琤玥,翻身上马,朝身侧、也就是琤玥飞身而出的暗处大声吼道:“殷祈!”吼完,便马不停蹄的向祁庄赶回。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殷祈盯着琤玥的脸,来回的在床头不停踱步,满脸的惊问号。回到祁庄后他替她把过脉,也请了庄内医术最高超的孙大夫再替她确诊,结果根据她的症状来看确实是中了“魂相随”。“魂相随”是近几年来才出现在江湖上的一种颇为剧烈的毒药,若此毒沾身,须臾间便渗透进皮肤发挥毒性,根本没有擦拭掉的时间。而此毒的毒性亦发挥甚快,根本没有去解毒的时间。江湖上从未有传闻说它有解药可解,。 结果照道理说,凡是中了“魂相随”的人理应是当场就毙命,就算是武功再高超之人也顶多能支撑一刻的时间。然而从断仞山到现在算来已经超过了不下三个一刻的时辰,琤玥却还依旧活命到现在。就算是把天山冰莲提炼出的精华混合着续命香熬成药汁给琤玥喝下也只是尽人事暂时能维持她片刻的生命而已。也没有道理能活这般长久。这实在是一件前所未闻的事情。倒不是殷祈嫌她活得过长,只是琤玥的情况太让他匪夷所思了。 “她真的是中了‘魂相随’吗?”殷祈指着琤玥一脸疑惑的望着萧月仇问道。 在一旁的萧月仇也是愕然的神色,对琤玥的状况不知该说是喜还是该虑,总之这是不能用常理可以解释的。殷祈不置信的反问,让萧月仇知道琤玥暂时不是有性命之虞,这便腾出了时间让他去找寻解毒之法,悬起的心稍微可以放下。“你不是诊治了吗?”萧月仇挑眉反问道。 “诊出来确实‘魂相随’无疑,但是她这样子哪里像是中了此毒的人?”虽说确定琤玥的状况不处险境,但不知潜伏的毒性何时发作,殷祈见目前尚有时间周旋,便向萧月仇提出,“要不,带宸儿到四川唐门去找唐若卿看下有什么办法没有?” 四川唐门以善于制毒解毒而著名于江湖,殷祈这边对‘魂相随’束手无策,但唐门不见得没有办法对付,至少对暂时稳住琤玥体内的毒还是有点法子的。而殷祈口中的唐若卿则是唐门少主,与殷祈颇有些交情。此人更是精通各类疑难罕见的毒症,想必他手中应该有解除或者克制“魂相随”的方法。 未等萧月仇开口,只听得窗外一声沉稳的声音响起:“不劳萧兄再跑次四川了。”声音刚落,从窗户外飞身闪进一抹暗红色的身影,转身一看,此人正是殷祈口中的唐若卿!殷祈与萧月仇不禁对望着挑了下眉: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唐若卿给人的第一感觉用两个字可以形容:孤傲。但深究打量后便会发现他被傲气包裹的孤芳自赏的外壳下,内敛中带着几分潇洒,淡漠中蕴着几分热情,就像一坛埋藏在地底、陈酿已久的葡萄美酒,需要细细品尝才能发现其中回味无穷。 “唐兄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殷祈朝唐若卿拱了下手,有分戏谑地含着笑说道,“不过,唐兄对我庄内的地形貌似很轻车熟路的样子。”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二章求助 :2398:08-06-2517:24 唐若卿不置一词的笑笑,就近倒在身旁的贵妃榻上,朝着窗户外边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了声:“白羽千,进来吧。” 对唐若卿这般无可奈何的样子,殷祈和萧月仇倒是好奇的有些微微吃惊。这一切似乎和白羽千有些关联。 在两人吃惊的同时,从窗外又飞身进来一袭蓝色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来者是白羽千。这才了解唐若卿如此熟悉地形,原来是有人带路啊。只是对于他们两人进屋的方式,殷祈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敢情这屋里的大门是摆设还是两位阁下有飞窗走梁的嗜好?” 白羽千对殷祈一拱手后,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有道理的说着:“在下不就是为了节约给宸姑娘治毒的时间吗?”一提到治毒,白羽千眼光瞟到正在一旁歇凉的唐若卿,没好气的用脚踹了踹贵妃榻的榻脚说着:“若卿,你不快点给宸姑娘瞧瞧,窝在那里做什么?”看着躺在榻上的人懒洋洋地不愿动弹的样子,随即话里语气一转,危险味十足道,“东西不想要了?” 一听见白羽千提到那东西,唐若卿立刻一改刚才的慵散,连忙翻身起来,朝得意的白羽千“狠狠”地白了一眼后,乖乖地迅速来到琤玥的床边为她仔细把脉。在断仞山山巅的暗处远远看了眼琤玥已经惊为天人,现在再如此近距离看见床上躺的她时,不由得心神为之重重一震,心中没有理由的暗生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就算是不要白羽千那个东西也要为她除去体内毒素的念头。 看着从不受威胁的唐若卿会有如此听话的举动,想必白羽千口中所说的那东西一定是对于唐若卿很是重要,只是他们俩之间的神色语气又不像是寻常的威胁与被威胁的样子,这里面的文章等后面来再慢慢向白羽千询问吧,眼下是琤玥的事最重。 在唐若卿为琤玥诊断的空挡,殷祈向站在身旁、神色有些焦急的看着唐若卿的白羽千问道:“千公子,今天也去观战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得知琤玥中毒的事的。 白羽千稍微一愣,之后回答也很是爽快:“那是。这么精彩的场面怎会错过?”看他的样子还在回味先前的那一场决战,看向萧月仇的眼中带着些佩服,“萧兄的剑术与身手让在下佩服。” “那若卿也是你拖来的?”看唐若卿之前进屋后的样子和与白羽千的对话,殷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来必定不是主动的,所以殷祈专程用了个“拖”字来强调。 “可不是吗?”这时一直在一旁为琤玥诊治的唐若卿突然插话进来,“若不来,身上不被他戳几个窟窿便定会被他折腾死。”说完居然用了一种可称为“怨毒”的眼光看向白羽千。一想到那东西在白羽千手中,他那个心就疼啊……可白羽千却装作没看见,把目光转向殷祈,故意自动忽略他。 看着他俩的样子想必关系一定不是泛泛之交,想他自己和唐若卿交情也不是君子之交,虽熟捻却比不得白羽千与他的那般无所避忌的“嚣张”,殷祈把头微微偏向白羽千好奇的问道:“你们很熟?” “我但愿与他不熟。”白羽千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便被唐若卿一阵“恨恨”地抢白,但殷祈也间接的从他的话中得到了答案。若非这样,唐若卿怎么可能几乎被白羽千押着过来。 几次说话都被唐若卿打断,白羽千自然把矛头直指唐若卿道:“若卿,诊了这么久,宸姑娘的毒到底怎样?” 白羽千的话让屋子里所有的目光一时间直接注视在唐若卿的身上。只见唐若卿起身走回刚才他倒躺着的贵妃榻坐下后,神色一改说话时的不羁,严肃地说道:“宸姑娘中的确实是‘魂相随’。” “这毒,若卿可会解?抑或是拖延它?”殷祈向唐若卿问道。 唐若卿也是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宸姑娘体内的毒能拖到现在还未发作已属奇迹。此毒一中毙命且瞬间消失不再。而且在江湖出现甚少。唐门内从来没有找到样毒来做实验。”唐若卿顿了顿继续说道,“据闻傲堡下属的雪庄广纳天下奇毒,岐黄之术甚为高深,若能找到雪庄所在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傲堡以及他下属的所有所在地都无迹可寻。”殷祈不是没有想到过求助雪庄,只是没人不知道这神秘的雪庄究竟在哪里。 又一盏希望打破,屋内的四人心情是凝重的。忽然,萧月仇像是想到什么,径直向门口走去。“月仇,你去哪儿?”殷祈不解的朝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回趟阴山”萧月仇在门边停住脚步,简单的回答。 “找你师父云中子?”殷祈很明白萧月仇是想去找他师父帮忙,只是他这带着请求前去定少不了被云中子一阵折腾。 “云中子是你师父?”白羽千和唐若卿惊讶道。难怪他一身武艺如此精湛,原来是得自几十年前名声响誉江湖的云中子的真传。只是云中子那古怪的脾气和刁难的性格居然还会有徒弟,实在难得。想必眼前这个萧月仇在那怪老头的手下定是被折磨的很惨。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同情。 “宸儿就交给你照顾了。”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交代完,萧月仇打开房门准备抬脚欲走。 “等等。”琤玥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在他们顾着讨论她的毒的时候,竟没发现原本被萧月仇点了睡穴的她在何时已经醒来。而此时的琤玥已经翻身下床,神色坚定中带着丝冷意的向萧月仇走来,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和你一起走。你休想丢下我。”语气中竟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仪。 “胡闹!”萧月仇见琤玥下床向他走来,连忙走上前去,抓住她的肩旁想把她拖回床去,声音不免有些不快,“宸儿,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可以长途跋涉?” 琤玥不动,只是神色有些冷冷的看着他,细究下去便会看见清澈的双眸底暗涌着伤悲,语气缓缓、平静的说道:“宸儿不知毒什么时候会发作,只想在这还能活着的时间内时时见着月仇哥哥。就算死也要在你身边。” 静静地,萧月仇看着眼前的琤玥,纤细柔弱的她有着这样的固执。她眼中的目光执意得灼人,她的话字字刺激着、温暖着他的心,让他的内心不得不开始妥协。萧月仇闭上眼沉吟,心中艰难的抉择着,忽地,睁开眼,壮士断腕般叹口气说道:“你赢了。我投降。我带你一起走。”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三章错别 :2493:08-06-2616:23 祁庄门外 为了节约时间,在琤玥的坚持下,萧月仇和殷祈放弃了为琤玥备置马车去阴山的打算,直接改至与萧月仇同乘一匹马。主要是因为萧月仇的马乃是千里良驹,不仅极通灵性外,脚力甚好,只是其中有个小小的问题——就是此马脾气古怪,有着“一马不侍二主”的烈性以及强烈的独占欲,除了萧月仇以外,它非但不愿驮戴第二个人,就连萧月仇想换匹马骑都会引来它的不爽,更别说是让人和他一起骑在自己的背上了。 萧月仇把“墨”从祁庄马厩牵出,来到庄门外,拍了拍它的头,在它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宸儿和我会同骑在你上面,你给我老实点。” “墨”喷了口粗气,把头扭向一旁不搭理他,摆明了它心中极不愿意也相当不爽,很不情愿地让萧月仇拉到殷祈一席人的身旁。 殷祈看见“墨”又摆了吃醋的样子,好笑之余不禁既有点担忧琤玥如何可以坐得上去,又有些好奇萧月仇如何可以说服它,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也就是在众人都准备看好戏的时候,琤玥声音清脆的响起:“这就是月仇哥哥的爱骑‘墨’啊?好漂亮!”只见她一脸明媚的笑容,双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宝石般熠熠生辉,一边说着一边盈盈的径直走向萧月仇身旁的‘墨’,欢快的伸出双手去捧住扭向一旁的马脸。 换作别的马也就无所谓了,但是萧月仇的这匹古怪的马可是不容除开萧月仇意外的人近身或是触碰的。深知此马习性的萧月仇和殷祈来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见琤玥的手覆了上去,正摸着‘墨’额前的白色印记。但愿‘墨’别做出任何伤害宸儿的事啊…… 可奇怪的是,‘墨’居然一改之前的抵触情绪,缓缓转过头来,并听话、柔顺的低下头任琤玥抚摸,看它的样子还颇为享受。这不仅让萧月仇和殷祈面面相觑,还让在场的白羽千与唐若卿大感惊讶,无不佩服琤玥的魅力已经大到任何人与物都不能抵御的地步。 她果真很特别!众人不禁有趣的笑了笑。 待萧月仇把琤玥扶上马后,唐若卿从怀中掏出一个宝蓝色的玉瓷瓶交到萧月仇的手上,说道:“在下虽然无力为宸姑娘解毒,但是这瓶里装的药丸是在下精心研制的,每隔六个时辰让宸姑娘服用一颗,或许对抑制她体内的毒素有帮助。” “多谢唐兄!”萧月仇感激的向唐若卿拱手,将瓷瓶小心的放在怀中收好。说完,便翻身上马,没有多余的言语与停顿,掣马扬鞭向阴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宸儿,一路平安啊…… 看着萧月仇策马绝尘而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白羽千望着那扬起、尚未落地的灰尘,说道:“不知道此番宸姑娘前去,云中子前辈会不会被她收服?” 三人对视一笑,一个刁钻古怪,一个世间仅有,两人对上谁会获利多一点?那就拭目以待吧。 洛阳连城客栈 “主公,属下探知祁庄那位会奏广陵散的女子确是公主无疑。”屋内一青衣女子单膝点地,一手撑住地面,一手撑在另一腿上,低头向负手站在窗边的一袭白色飘逸的背影汇报着情报。 而青衣女子口中的主公正是今日晌午掣马连夜赶来洛阳的司徒皓。刚在客栈落下脚,便立刻招来一直潜伏在洛阳的暗卫向他汇报情况。此时的司徒皓背对着屋内,目光望着远方的,虽然知道他先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当听到手下人的回报时,他的心还是猛地颤了一下,玥儿,真的是你。 确定了琤玥果真在洛阳,司徒皓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跪在地上的手下,不露声色的脸上是一派风平浪静,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你可在公主面前现身出现?”司徒皓有些奇怪,暗卫组织同属他与琤玥的影子部署。暗卫出现在洛阳必然会向天空发射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暗号。为何琤玥此次没有通过暗卫与他联系,还是…… “回主公,公主失去了记忆。”青衣女子如实回答。 玥儿失了记忆?难怪她会逗留在洛阳。司徒皓心中有着一痛。不过,看那青衣女子眼神深处有丝闪烁不定,必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还隐瞒着,司徒皓出声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要隐瞒我。”虽然听起来是淡淡的语气,但是里面暗藏着深重的威严。 “是。”青衣女子不知这番回答会给主公带来怎么的震撼,但简单思索了下,硬着头皮咬牙回答道,“属下还得知公主中了……中了‘魂相随’。” 魂相随!这三个字的出现像是给司徒皓的心狠狠地一刀。他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他也很了解世间各种能排上名号的毒药,清楚此药的狠烈性。琤玥以前时常在自己身上种下各类奇毒,若平日里中了毒,应该还不至于让人担心,但她现在失了记忆而且中的又是……司徒皓一时间心乱如麻,沉稳的气质上失了一番平静,急急向青衣女子说道:“备马,立刻前往祁庄!”他要带琤玥回来,李桢的雪庄应该有救她的办法。此刻的司徒皓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主公,公主已不在祁庄。”第一次看见主公有些动容的情景,青衣女子虽有点惊讶,但还是立刻把刚得到的情况及时向司徒皓汇报。 “公主去哪儿了?”司徒皓问道。 “属下正在派人追查。主公,据属下得到的消息,公主身体似乎无碍”看见自家主公的焦急神色,青衣女子不免在后面加了一句以稳司徒皓的心。 “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司徒皓在椅子上坐下,眉头轻微蹙着,一心挂在琤玥身上。 青衣女子起身欲要离开的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向司徒皓汇报道:“主公,属下在探公主消息时,发现目前也有几股来自不同成面的势力在打探公主。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是吗?司徒皓目光一紧,眼中略带冷冽,思量了下,道:“暗中观察,尽快查出它们分别来自何处。” “是!”青衣女子汇报完所有情况后,立刻离开屋子前去办理司徒皓交代之事。 留在房中的司徒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玥儿,你到哪儿,哪儿就不得安生呐。 一想到琤玥,司徒皓的目光陡转凛冽冰冷,强烈得似数九严冬的万里雪飘。原本他身上散发的柔和如春风的温暖瞬间转换成修罗般的阴森寒冷。 魂相随……胆敢在我的玥儿身上下毒,不管你是谁,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四章阴山初会云中子 :2110:08-06-2716:40 阴山高耸云霄,其山脉横亘于内蒙古中部,其蒙古语名字为“达兰喀喇”,意思为“七十个黑山头”(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境内),是古老的断块山,连接着内兴安岭。它东起河北东部的桦山,西止于内蒙古巴彦倬尔盟中部的狼山,东西绵延长达1200多公里,南北宽达50-100公里不等,是黄河流域的北部界线。 阴山的最大特点便是南北不对称,南坡山势陡峭,北坡则较为平缓。山脉的平均海拔高度在1500至2300米之间,仿佛一座巨大的天然屏障,同时阻挡了南下的寒流与北上的湿气,形成南北气候差异显著,成为自古以来农耕区与游牧区的天然分界线。山脉间宽谷多为南北交往的重要通途,更是抗击突厥的重要军事边关。而有名的敕勒川便在阴山以北的脚下。 虽说还是属于大唐,但越靠近阴山,即使是在阴山南侧,唐风也在沿途中逐渐被草原的风光所替代,领略到不同于大唐文化的景致。如果说唐文化是精雕细琢的细腻涓长,那阴山下的大漠风光则是粗狂豪迈的奔放宽广。 在马背上的琤玥极目远望,入眼的是一片天野相接。风儿吹弯了牧草,显露出成群的牛羊。水草的丰盛、牛羊的肥壮,加上草原四面八方的无限延伸使得一切是那么的壮阔无比、生机勃勃。 看着牧民生活的壮丽图景让琤玥情不自禁的脱口吟出:“敕勒川,阴山下,天似苍穹,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宸儿,”萧月仇指着高耸入云端的阴山山巅说道,“那山顶就是师父的居住所在。他一定有办法医治你的毒的。”离开祁庄后,虽然按照唐若卿的办法每六个时辰服药一次,但这两天来琤玥体内的毒素似乎对唐若卿的药有了抵抗力,开始有反弹的迹象产生,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这让萧月仇十分揪心,更是马不停蹄的加快往阴山赶的速度。 骑马到了半山腰上,四周已开始有着浓雾迷绕,气温开始下降,前面的道路也越发狭窄且陡峭难走。到后来,骑马已是无法通行了。萧月仇将琤玥小心地扶下马后,卸下了马缰与鞍绳,拍了拍“墨”的马背,只见“墨”慢慢的退到琤玥身侧,用它的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与她厮磨一番,发出几声低鸣,便转身往山间的另一处密林奔去。 前方道路用马无法通行,这个琤玥自然是明白,只是萧月仇怎么会将“墨”放掉,那他们下山又该如何?这让她有些疑惑不解的望向萧月仇。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萧月仇低低的笑了笑,将马鞍隐放置在一枝寒松的桠枝上,回身搂住琤玥替她解答疑惑道:“当我需要它的时候,‘墨’自然会回来。而且再往前走便没有路了。” “你不是说你师父住在山巅吗?那我们怎么上去?用飞?”琤玥仰头指着那隐在白茫茫云雾中的山巅向萧月仇问道。 萧月仇低头看她,眼光莹亮闪烁的如星芒一般灿烂,倏地一把抱起她,惹得琤玥低呼出声,紧紧地搂住他颈项,道:“是的。”说完,萧月仇便沿着山崖壁上的突出尖石与树枝借力使力,快速地往上飞纵。紧紧地将琤玥守护在他安全的臂弯内,萧月仇此时正忙着运气飞纵,不能分心。 琤玥感受着来猛烈的风的呼啸声之余,不禁感叹着萧月仇功力之精深,又让她再次开了眼界。想徒手飞纵上这么高险的山崖,可不是一般身手的人能妄想做得到的,就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很多对此也是望“高”兴叹,而且他还要护着怀中的自己。 不知上行了多久,萧月仇终于停止了飞纵,这便是山顶了。萧月仇将琤玥放下地来,改成把她搂至在怀。琤玥放眼看去,四周茫茫一片,所有的都被云海缭绕所包围,咫尺身边的事物也是只能隐约的可见。而此时的温度也是低得让人发冷。 随着萧月仇的脚步往前走,慢慢的,周遭的景致有了许些变化,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云雾渐渐散开,视野开始宽阔,而气温也开始回升。琤玥这才清楚的看见阴山山顶不是想象中的光秃无物,身旁两侧是种植着成林密密的寒松,有淡淡的云气在林间丝丝缕缕的缠绕;道路是平坦开阔的,地面也是铺着一层稀薄的云雾,走在上面像是踏云而行。 再往前走,是一片开的甚好的寒梅,傲然地吐露着芬芳,而梅间布置着一方石桌和几墩石凳。一位尚看不清容貌的白衣老者正手执棋子悠闲自得的坐在一墩石凳上品着茗,自己与自己下棋。这位难道就是萧月仇口中的师父——云中子吗?心中自是有了八分肯定。 “臭徒儿,你肯回来了?”未等萧月仇走近,那梅间的老者头也不抬的开口道,注意力仍旧关注在桌上的棋局。 萧月仇牵住琤玥的手,带她走到老者身旁,说道:“宸儿,来,见过师父。” “师父”琤玥朝老者福身轻声道。果然是。 “师父,这是宸儿。” “嗯。”老者不打理,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他的棋盘上,手又从棋盒中拈起一枚棋子,思忖起来,再也不理会还站在那里的萧月仇与琤玥。 见云中子此时正专注于棋局,琤玥也蛮是好奇的将头凑了过去,只是这一看…… 那桌上的松木棋盘上通盘的只有白子!盲棋?! 琤玥惊讶极了,转头看向萧月仇,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一脸平静,想来这是一件发生在他师父身上很平常的事。回头看着云中子几手手起棋落,琤玥片刻便倒推出了正盘的棋局。想必云中子现在苦恼的是如何突破面临棋面的和局。只是要突破这僵局……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五章释局中的箴言 :2473:08-06-2820:07 琤玥在云中子对面径直坐下,注眼于满盘盲棋,说道:“师父心系两棋,与自身对弈只能是和局,若想有所突破,只是这样可不行。”一边说一边随手在身旁的棋盒内也拈起一枚白子。 她能看懂?!萧月仇诧异的看着琤玥。师父近几年心起下盲棋,少有人看破棋子路数,要说洞悉全盘每一子联系还要继续用白子完成就算是了解云中子的他也未必可以做到。琤玥棋艺精湛她能看破,萧月仇并不奇怪,只是她仅凭几子便能倒推且联系每子,这便叫他不得不诧异了。 “那该如何?”云中子仍旧关注棋局,头也没有抬,更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惊讶。 琤玥莞尔一笑,把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的一处空挡处。 “咦?”萧月仇与云中子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奇声,想不到她落棋竟是这一步……难道她不知这一步是死棋吗?萧月仇心中生疑,不知冰雪如琤玥这一棋的意图所在。 而云中子则是叹息的摇了摇头道:“小丫头,你还是太嫩,走这一步可谓胡闹。”说着便跟着在上面落下一子。 “是吗?”琤玥神秘的一笑,迅速在一旁落子,像是算准他会如此下法,并又极快的在棋盒拈起另一颗白子。云中子也在琤玥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后迅速落子,两人一时间棋子彼此交替,仿佛不经思索般,棋下得极快。 刚开始的时候,萧月仇还有时间细究观摩,可几步之后,已快得觉着看起眼花。 而云中子也在琤玥的几手巧妙布棋中逐渐收起先前的小觑之心,开始卯足了劲开始全心对付。嗯,这个女娃儿棋艺不赖。 琤玥与云中子不仅落子快,打劫、收字、吃官也是一样的快,一闪神之间,可能就接不上局势了。 但这样的好景不长,琤玥依旧落子极快,每一次云中子的棋刚一落在棋盘上,琤玥的棋子就仿若毫不犹豫的落了下来,就算思考也仅是眨眼间的功夫。反观云中子,慢慢的,他的速度慢了起来,每一步都要考虑良久才能落下一子,此消彼长之下,云中子落棋越来越慢,而琤玥却越来越快,琤玥越快,云中子无形中受到的压力就越大……无限循环之中,琤玥已然占了上风。 对于这样的局面,萧月仇也是在一旁看的哑口无言。他师父云中子的一手棋艺数十年前就享誉江湖,就是因难逢敌手才会自娱自乐的下着盲棋,现在却被琤玥快速地杀了个溃不成军。 此时的她对于瞭控在手的棋局浑然不在意,居然闲暇地抬起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萧月仇,抓住他的手,对他灿烂一笑。回眸一笑百媚生,萧月仇只觉天地煞然暗色,痴痴地溺在她的一汪倾城笑颜中。 而全副心思都在棋盘的云中子,在琤玥的步步紧逼之下,丢城失地,狼狈不堪。终于,在琤玥又落下一子后的一盏茶的功夫,云中子搁棋投降,一场盲棋便这般结束了。 云中子想尚未回过味来,研究了一会棋局,苦笑着说道:“看来,我还是不够狠……” “不是每个人都有壮士断腕的决心,”琤玥立刻推翻了云中子的结论,一脸淡然的说道,“这与你够不够狠无关……以杀止杀何尝又不是一种慈悲?” 云中子对琤玥的话酝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伸手扶住额头,有些失笑的说道:“若不是与你对弈时小觑了些,你在这后半局是绝对占不到这么多便宜的。” 琤玥挑了挑眉,浅浅一笑后说道:“这个教训就是要告诉你,布局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小看你的对手,因为执棋的手随时都会变……”不知为何琤玥初见云中子时就顿生亲切感,所以才会如此是无忌惮的说话。 “宸儿,不得对师父无理”萧月仇闻此立刻出声打断琤玥的不敬之语。 琤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但她心中直觉告诉她云中子不会因此介意。 “不妨试,这丫头说的极是,直率不失狡黠,我喜欢。”云中子看着棋盘上不多的白子,良久,低叹一声,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敢想、敢做呀,以杀止杀、壮士断腕,你小小年纪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说完,这才抬头打量坐在身前的琤玥,这一打量便把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子倾世绝艳,容貌无法用丹青可以描绘;神情淡然清雅,有种远离尘嚣的脱俗,宛若天山圣池中一株娉婷直立的白莲。特别是她清澈的一翦双眸深邃且无垢,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熠熠生辉,使她原本闪亮耀眼的眸子如同黑色宝石一般璀璨夺目;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傲然于世的威仪,高贵得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只可远观不容侵犯的压迫感。她一身白衣胜雪、飘渺如烟,坐在时而有云雾升腾缠绕之间,阵阵清风而过,吹起她的衣袂翩翩,映衬得似幻似真,犹如置身仙境中的神女。 “咳咳。”云中子收回心神,出声咳嗽两声以掩盖他刚才的一时失神。这个女娃儿不简单啊。这便是云中子初见琤玥时的评价。 “月仇,这丫头是?”云中子刚才一门心思都在棋盘上,早就不记得萧月仇为他介绍琤玥一事。 萧月仇郁闷得对天翻了个白眼,敢情他刚才纯属一阵白忙活,没好气的回道:“师父,她是宸儿。” 琤玥对着云中子莞尔一笑。她这一笑倾国倾城,周遭了无颜色,使得云中子心中一震,她的笑里有种吸引人心的致命魅力。 “宸吗?”云中子捋了捋他长长的白胡须,略有深思的沉吟道,“恩,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个‘宸’字了。”这时,云中子复抬起眼来,朝琤玥问道,“丫头,你那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精妙。但你何以拿的准你落子的那一处正是‘死地’中唯有的一处‘生机’?” 琤玥正准备回答云中子的话时,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锥心之疼毫无预兆的袭来,胸腔处像是有股压强猛烈的压迫着血气向上翻涌,喉咙一热,一股熟悉的的腥咸从口中喷出。点滴的血腥子溅在白色的棋子上,刺眼的格外触目惊心。 “宸儿!”看见萧月仇惊呼着扶住她肩膀时的焦急神色,琤玥抬手想示意他不必担忧,还未待她有所动作,又是一缕殷红不受控制的从口中倾出,伴随着阵阵眩晕,终抵挡不住倒在黑暗之中…… “这,这怎么回事呀?”云中子对眼前的突发现象有些不能适应。 “师父!快救人!”萧月仇横抱起琤玥一边急急向屋内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朝云中子喊道。 “这丫头可千万别有事呀,我还待她给我解棋呀。”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六章情迷 :2173:08-06-2920:43 经过云中子几个时辰的抢救,终于压制住了琤玥这一次来势凶猛的毒发。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分,忙活了大半天的云中子才终于松了口气,确定她不会有事之后,便拽着不愿意离开的萧月仇走出了琤玥的屋子来到院落,心中一大堆问题等着他这个徒弟来给他解答。 “月仇,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云中子数十年来阅人无数,以他的经验来看,琤玥的面相越发让他觉得她贵不可言。更让他叹服的是她居然能须臾间洞悉他的棋路、逆转他满盘局势,将一切瞭控于胸。她这般年纪轻轻就有着这样深重的心机,让云中子断定她必定不是一个寻常人物。 对于云中子的疑问,萧月仇也没有丝毫隐瞒,将如何在洛水泛舟救起琤玥到此次上阴山求助的来龙去脉一一尽数讲述。 “这么说,这丫头果真很特别。”听完萧月仇的叙述后,云中子点头说道,对她更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不知为何,打第一眼见到琤玥,他就莫名的满心喜欢这个集智慧与美貌于一体的丫头。 “师父,宸儿的毒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萧月仇心系琤玥体内的毒,没兴趣与他探讨琤玥特不特别的问题,语气有些急躁的向云中子低吼道。 云中子看了眼萧月仇常年冰山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担忧神色,闪着矍铄的光芒的眼底刮过几分戏谑与玩味,心中暗自贼笑:不错,这次有的玩了。只是对于他刚才那态度……是像在求他帮忙吗? 云中子满是不爽的撇了撇嘴,本来想好好调教下他这个不孝徒儿,让他懂得“尊师重道”的美德,但转念想到琤玥的情况…… 整萧月仇嘛,自个儿的徒儿随时都有机会,现在得先把那丫头的命给稳住,免得玩得过火把那丫头命给玩没了,别管他那冰山徒弟会不会把他的这把老骨头拆了,就连他自己也会被呕死。好久都没有遇到能与他对弈的敌手了,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珍贵的丫头可真得保住。不然他以后找谁下棋去? 想罢,云中子便暂时将戏弄的心情搁下,朝萧月仇正色说道:“‘魂相随’的毒已尽入这丫头全身。她能拖到现在已是奇迹。”看见萧月仇急切的想说什么,云中子抬手打断道,“为师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毒的厉害你也清楚,我目前能做的也只是稳住她体内毒素。至于能否解毒,为师还要好生研究研究。月仇,你先去寒潭中摘一株苦蛇寒叶,记得要连根拔起。回来后到药室找我。”说完云中子疾步向药室走去,等转了个弯儿,才实在忍不住笑意咧嘴偷乐着。 苦蛇寒叶,是一种喜极寒的水生植物,外观看起来像有点像莲,只是花瓣的形状像蛇的舌尖,可能是生长在阴山寒潭水中的缘故,色泽晶莹剔透。而寒潭四周终年积雪,潭水自是刺骨的渗人。只是,若要按照云中子的吩咐把苦蛇寒叶连根拔起,那萧月仇势必要潜入寒潭深处。在那样的温度下怎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 云中子回到药房,隐着笑从一旁药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枚玉色的莲瓣,将它放在捣药的盅内,转身去寻找另几味配药。盅内的莲瓣形状似蛇的舌尖,这正是苦蛇寒叶!原来云中子这老家伙叫萧月仇潜入寒潭又是在趁机在捉弄他。 云中子一边捣药一边想象着萧月仇一身湿淋淋回来时候的神情,肩膀因忍住笑而止不住的在抖动着。实在是太好玩了。 经过几天云中子的精心治疗,琤玥体内的毒素已基本稳定了下来,没有了反弹的迹象。据云中子的估算,“魂相随”的毒此次潜伏期为一年,换句话说,在这一年内,琤玥若没有遭受太大的损伤,那么她这段时间就是平安无虞的。而云中子对琤玥的毒特别上心,这几日整天埋头在记载着各种疑难、罕见的毒的古籍里寻找可以克制“魂相随”的办法。 阴山山巅本应和外界所看所想的那样终年积雪、气候湿冷,但云中子不知运用了何种高超的五行阵术硬是将一干阴冷空气全数抵挡在他所居住的范围外,徒留下满山巅清凉宜人的气候。这样的环境是最适合调息病理的。琤玥更是爱极了这里的清幽安谧。 这一日清晨,琤玥习惯性的早起,闻着空气中梅花香里混杂着的淡淡青草味儿,踩着平滑石板面上点缀的露珠,伴着升腾缠绕的丝丝朝雾,在屋外的梅林间悠闲的散着步。 云中子在几间房屋对面那开阔的空地,植了很多珍稀品种的矮株梅花,氤氲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淡雅醉人。而在石桌旁种植的几株梅花分外奇特,不似寻常。它的枝干比起周围的梅树高耸粗壮,树冠如撑开的巨伞,枝头开满茂密的梅花。这种梅花呈淡淡的粉色,有风拂过时,花儿便有花瓣脱落下来,如纷飞的彩蝶,轻飘飘地自树上盘旋而下,上下飞舞。梅花树下,一个黑衣男子席地而坐。地上铺了竹席,席上有矮几和软软的坐垫。不用猜也知道那只能是萧月仇。近看才发现,他今日穿的根本就不是一袭黑衣,而是意外地着了一身深墨绿的袍子,像春日的湖水,头发仍用发带高束在脑后,一手拿着一把小刀,一手拿着块看似冰晶般的东西,神情专注地雕着什么。 萧月仇的发梢和袍上,已沾了数片粉红的落樱,天空中,仍有一片一片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徐徐而落,有一瓣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那瓣花瓣便蓦然飘落至袍上,他不为所动,一刀一刀地刻着手里的晶块,神情仍是专注的。 落樱缤纷,花瓣如雨,人在花雨中,如同一幅绮丽的画卷,美不胜收,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这真的是萧月仇么?琤玥静静地站在一旁,甚至有些不敢上前,怕打碎了画中的宁静,惊扰了这梦境中的人。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七章可恶!打搅好事 :2495:08-06-3016:11 萧月仇一早便感觉到了琤玥的气息,只是碍于手中的雕刻需要精心细致,不容他有丝毫大意与分神。而现在大功已基本告成,看着手里的成品,萧月仇想象着琤玥戴上的模样,眼中泛起浓浓的笑意,身子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垫在树干上的软垫,顺手把小刀放在矮几上,吹了吹因雕刻而散落满手的细末晶体,慵懒的声音随即响起:“伫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坐。” 萧月仇朝她的方向伸手招了招,却没有转过头去,眼睛仍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仿佛手里的晶雕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琤玥微笑着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一脸好奇的探头打望着他手里的东西:“月仇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萧月仇转头看向琤玥,神秘的一笑而不答,只是伸手将琤玥一把拉入怀中,此时他的眼神如春水般清澄,如辰星般璀璨,如黑夜般深邃,无声地将人深深吸引。萧月仇执起琤玥垂在肩上的一束青丝举到鼻下,嗅了嗅,用蛊惑的声音赞道:“好香!” 在萧月仇说话间,琤玥忽觉他轻轻别了一样东西到她的侧髻间,琤玥好奇地抬手往右侧的发髻间摸去,触到一样硬硬的、冰凉的东西。琤玥轻轻抚着那东西的形状,手不由的一僵,心中一震,手也如被施了定身术般顿住,那东西竟是……竟是一支发簪!而这簪顶的形状由她刚才的摸索来看分明是朵绽开怒放的莲! 这簪子就是他刚才全神贯注刻的东西?琤玥想到萧月仇雕刻时那认真专注的表情,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股甜蜜的感觉慢慢地涌出来,将她包得严严实实。 琤玥惊喜的抬头看着萧月仇,这可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啊。 “喜欢吗?”萧月仇低头看向琤玥抬起的脸,从她显露于表的神色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簪在琤玥发髻上的这东西这可是他费了很大的劲,背着云中子那老家伙从他的精心收藏里面偷拿出来的。要是他师父知道自己把他好不容易弄到的千年血玉就这样挥霍地雕刻成一根发簪,其间至少还有一部分成为细末被浪费掉,他的胡子多半都会气得掉光。 “很喜欢!”琤玥柔柔的一笑,望着萧月仇的眼中有着醉人的甜蜜,内心中深处忽然有股情愫悄然升起,逐渐扩展而无法抑制。在这情愫的推动下,没有任何征兆的,琤玥的唇在萧月仇的脸颊边蜻蜓点水的轻轻一落,之后朝他巧笑嫣然道,“谢谢月仇哥哥!” 因为琤玥突然的动作,萧月仇身体明显一怔,呆愣的杵在了一旁。那浅浅的亲吻像是一把火折点燃了他内心深埋的火种,让火焰在身体内炙热地燃烧、窜起,把他长年冰封住的坚硬外壳溶化。他静静地看着,她美丽无暇的面孔在初生的晨曦中映出了金黄的色泽,黑宝石似的双眸闪动温柔的流光。在她展颜时,巧笑盼兮的表情最惑人,直直地拨入他心中深藏的那条情弦;而她那头瀑布般垂直顺滑的青丝,柔柔地被晨风吹拂着,似有若无地拂过他脸颊身前,一如她情丝的缠绕,一圈圈、一丝丝,无声无息地引入他感官中,攻城掠地。 萧月仇不自觉地与琤玥的眼波交缠,某种很特别的情愫浮现在四周的空气中,带着让人恍然若醉的迷惑力量。久久,他不自禁的伸手抚上琤玥的脸庞,用食指的指背轻轻顺着她脸颊的弧线滑过,肤如凝脂。突如其来的,萧月仇的双眼变得格外的深邃幽黑,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眼中的神色复杂起来。他俯下头来,捧着她嫣红的脸蛋,唇徐徐地压下来,轻轻地在琤玥粉嫩的樱唇上点触着,慢慢的,两片灼烫的唇完全烙印上她的柔软,由最初的浅尝辄止逐渐加深力道,狂炽地吮吸着她精致的唇瓣。 萧月仇这个以冷硬如冰著称的男子以一种烈火狂焰的姿态吻了她,琤玥被这突然的狂热吓了一跳,直觉的想撤退。而他的双臂早她一步榄住她细不盈握的腰,不容她退却。这时的琤玥才感受到萧月仇藏在那冷淡无感的面孔后,是怎样的一种撼动变成狂涛巨浪汹涌而出的热情……那才是他,真正的他。 琤玥在萧月仇的气息之中沈沦,在他有力的怀抱中失魂,他几乎要将她揉入他体内才甘心似地,在他唇的挑逗中忘了要呼吸,只能无助的将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最后,在琤玥被吻得快透不过气来的时候,萧月仇才蓦然离开她的唇,伸出舌头,细细地、恋恋不舍地绘着她小巧的唇缘,直到她红艳的唇全染上他的痕迹与气息。看着琤玥双颊泛起娇羞的红滟,身子因急喘而颤抖不已,萧月仇轻笑一声,用鼻子触着琤玥的鼻子,轻轻擦了两下,看了看她,唇角噙着浅笑,又亲昵地擦了擦她的鼻尖。 这样一抹温情的缠绵,沐浴着清逸的晨曦,在梅花纷落的树下,周遭云雾飘渺围绕,本适合两个年轻男女好好的情话绵绵一番,却突然被身后传来一声杀风景的“咳咳”声,打破了所有激情的迷雾。两人迅速分开,整整衣衫各自坐好,压下着方才沉浸的激越,平复自己的羞赧后,一同朝那讨厌的介入者的方向看去。 “师父,你今天不研究书本,跑这儿来做什么?”萧月仇很快的又恢复了往日对外的冷峻,瞪了眼站在梅林边上看好戏的云中子,语气略带着点不快,显然是对他的突然打搅颇有怨言。 这小子真是太不可爱了!即使自己不小心扰了他的好事,也不该这样对待啊。好歹自己也是他师父也。云中子顿时觉得后悔得很,当年为撒会收了这个呆板的徒弟。原本想把他培养成“云中子第二”去继续风骚江湖,哪知他冷性不改,不苟言笑,二十几年来没减反增,实在是让云中子无限伤感。 云中子觉得自己很是无辜呀,几天来翻遍了所有的关于奇毒的记载,针对‘魂相随’的病理仔细研究了一番,昨晚又是一夜没睡,终于让他找出了点克制此毒的头绪,连歇都没歇就急急地寻萧月仇来了。只是他没想到一大清早的就让他看见了一副柔情蜜意的情人相偎的美丽剪影。 云中子自动将萧月仇的询问过滤掉,不置一词朝他哼了一声后,转眼看向琤玥时立马换得一脸和蔼可亲,笑呵呵的径直朝她快步走去,像个孩子在献宝似的,一边走一边说道:“丫头,告诉你哟,我找到了……”当他走近琤玥身前,目光落在她簪在一旁侧髻间的花簪上,看清了那簪子的质材时,云中子冷抽了口气,像见鬼似的惊恐地瞪大双眼,后面的话硬是被这眼前突来的刺激梗在喉中,一口气突然在胸中提不上来。半晌,云中子才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手颤抖的指着那簪子不敢相信地向萧月仇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八章就这样名正言顺的得到 :2174:08-07-0121:04 琤玥看见云中子突然变得分外受刺激的样子,手直指着她的侧髻,瞬间明白这一切定和萧月仇雕给她的簪子有关。琤玥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萧月仇,只见他一脸毫不在意地看着云中子,对于他所指着的东西像是没有丝毫价值般、不屑的说道:“不就是冰魄晶玉吗?大惊小怪。” 云中子看萧月仇的神情像是在说着一块垃圾似的嫌弃,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跳脚地嚷着:“什么叫作‘不就是’?臭小子,这可是冰魄晶玉!!”后面四个字,云中子简直是用手捂着抽疼的心口,拔高着声音的分贝朝萧月仇叫嚷道。那可是7寸长的冰魄晶玉啊!是他游遍大江南北,无意之中在黑水河一带的一处断崖绝壁上碰巧发现。 冰魄晶玉,世人也简称之为“冰玉”。它是玉世界中罕见至极的圣品,可遇而不可求。此玉既有着冰的晶莹剔透,又有着玉的温润细腻,没有一丝杂质影响它的完美,如它的名字一样通体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宜人的清凉,让握有它的人剖开混沌找寻到神清气爽。 由寒冰经历长年洗礼、通过自然界神奇的力量凝结而成的冰玉极其小器易碎,上百年都难得凝结成指甲壳般大小的体积,细末都价值连城。更别说是7寸长的冰玉成品!且不论价值,就单说它的大小也是几百年都难得一见。当时得获至宝的云中子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返回阴山后宝贝地收藏着。 若不是琤玥记忆尚未恢复,不然她听见冰魄晶玉被萧月仇这般不当回事地削成发簪,此刻也定会震惊得目瞪口呆,心疼得阵阵抽搐。 “若非它是冰魄晶玉,我还不屑拿它送给宸儿。”萧月仇一副让你“赚到了”的神色对云中子的痛惜无动于衷。在他的眼中,琤玥一身难以掩藏的浓厚贵气,一般的俗品装饰根本配不上她。想到她洁净无一物的发髻,萧月仇便打定主意雕根发簪送她,自然的,云中子收藏品中的冰魄晶玉显然成了最好的材质。 失去记忆的琤玥即使头脑中对他们口中所说的冰魄晶玉没有任何概念,但光看眼前快气得昏厥的云中子的模样,也清楚的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定是不菲得难以估计。 琤玥侧头,伸手轻轻地拔下发髻上的冰玉簪子,在师徒两人诧异的眼神中,双手捧着欲递还给云中子。萧月仇送她的礼物,不论贵贱都是她珍视的无价宝贝,心中虽有千万不舍,但这是云中子的心头爱,她怎么因此私欲占为己有。 然而,琤玥伸出的双手却在同一时间由两个方向伸出两只手,一起阻止了她——萧月仇略带不快的按住了她的手腕,云中子虚悬在上空。 萧月仇的举动,琤玥倒是能够预料得到,他如此费心雕刻送于的礼物怎么让她轻易递还给云中子,不管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都是不会允的;而云中子伸手的阻止,却让琤玥面带不解。这不是他最宝贝的收藏吗?为何递还给他时又这般拒绝得不假思索? 这不单是琤玥不解,连云中子自己都对身体无意识下作出的这番不合常理的动作感到意外。只是当时突然觉着冰玉只有配着这丫头才能突显出它本身的价值,而这丫头戴着冰玉雕成的簪子越发显得高贵的不可攀,两者彰显得完美的契合。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当她拔下簪子的瞬间,冰玉在晨光下闪耀的流光溢彩也在一时间连带失去了光鲜,在她递还冰玉的时候,云中子直觉的第一反应便是做出了阻止的动作,下一秒才是对自己的反常倍感无限的诧异。 “云师傅?您这是……”琤玥面色微微带着惊讶,心中隐隐有股偷偷的欢喜。这迹象是不是代表她不用归还萧月仇送于她的礼物? “这……这个……”云中子一时间讪讪的,不知该如何对他的举动自圆其说。说是送给她吧,这可是他最心爱的宝贝,他份外的不舍;说不送她吧,又不好解释刚才一时冲动下的动作。 望着琤玥那清澈闪耀的双眸,里面流溢着的潋滟波光在他心中催化着他作出为她倾尽所有的抉择,云中子不由自主地脱口说道:“丫头,你就戴着吧。雕成簪子……呃,蛮好看的。” “云师傅您不是气月仇哥哥把这玉雕成簪子了么?”对云中子突然的转变,琤玥仍旧没有忘记云中子初见簪子时激动的样子。 “不……不气……”不气才怪!后面的话,云中子在心中暗暗骂道。老天看来是嫌他活得太自在了,送来这样一个徒弟时时气他早登极乐。 “那,云师傅真的要把它送我了?”琤玥微微一笑,盈盈的眼中闪烁着期待。 “是……是的……”云中子心里那个疼啊。说实话,他可是真的舍不得将冰玉送人啊。可是不知为何,一迎上琤玥那宝石般漂亮、水晶般清澄的双翦,他总是舍不得说出一句拒绝她的说辞。想他云中子的脾性在江湖上都是出了名的古怪,可对这丫头就是没有一点办法。这丫头难道就是老天派来降他的克星? 不管云中子是不是真心割爱,总之他已经点头允让,琤玥不给他任何后悔的机会,立刻收回伸出的双手,并对他报之一个绚烂的笑颜,道:“谢谢云师傅!”然后转头朝萧月仇狡黠的一笑,眼中深处有种说不出的光泽在闪动。 这时的云中子忽然总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师傅,你大清早跑来说你找到了什么?”萧月仇将簪子重新插回琤玥的侧髻后,很快的将话题转到最初的事情上。凭着自身的对事情的敏锐,萧月仇直觉感到让云中子一清早急忙找来的事情一定和琤玥有关。 经过萧月仇的提醒,云中子这才恍然想起因突受冰玉事件刺激而被他抛至九霄云外的事情。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七十九章登门求果 :2128:08-07-0219:42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我找到怎么克制宸丫头的毒的办法了。”云中子的话无疑是给在场的两人心中一阵惊喜,特别是对萧月仇来说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萧月仇激动得上前一把抓住云中子的胳膊,打破了冰冷的外表下欣喜之情溢露于表,这时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师傅如此的慈眉善目,连忙问道:“真的?怎么克制?” “臭小子,你用这么大的力做什么?”云中子双目狠狠的瞪向萧月仇,不悦的说道。他心中暗自骂道:这小子一忘情起来差点把我的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由于云中子的出声,萧月仇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激动不经意间使出的力道不免有些过大,讪讪的缩回了手。 萧月仇动容的样子,让云中子联想到他此番回来的一系列变化不禁有些思量,站在自己面前的萧月仇还是自个儿二十多年来所培养起来的那个冰冷得不进油盐的顽固徒儿吗?不知这样的转变是好还是坏。 云中子看着萧月仇眼中的急切希翼,也没有过多的去考究心中的思量,道:“要克制宸丫头的毒,目前还缺少一位药引。” “是什么?”萧月仇急急问道。 “玉佛果。” 玉佛果?萧月仇有些皱眉,这种东西他从未有所耳闻,看来必是极为罕见之物。但只要是能治宸儿身上的“魂相随”,他就是掘地三尺也定要将它找出,“在哪里可以找得?” “巴蜀欧阳家就有一枚。”云中子也不由得称其为巧事,原本玉佛果是相当珍稀的南海之物,记载中流入中土也不过依稀只有四、五枚。而据他所知在他不多的交友中,欧阳辅,也就是现在欧阳世家的当家,手中就有一枚玉佛果。 “只要找到玉佛果,师父你就有办法克制宸儿的毒?”看到了希望的萧月仇压制住心中的升腾的喜悦,向云中子询问道。 “只要用它药引,混合着我调制的药物便能将宸丫头的毒克制。再经过我的一番调理,几年后定可把她体内的毒一一尽数清除。”云中子肯定地说道,对于能治愈琤玥的毒,他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高兴。 “宸儿,你听见了吗?你的毒可以治愈了!”萧月仇转身看向琤玥,轻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像个终于得到糖的孩子一样开心地说着,眼中抑不住的喜悦如星芒般闪烁,耀着璀璨的光泽。 “嗯!”琤玥感受着他的渲染的氛围,展露着笑靥朝他点了点头。 “那们立刻收拾一下,前往蜀地。”萧月仇拉住琤玥的小手,朝云中子说道,“师父谢谢你。” “等等。”待萧月仇正准备牵着琤玥转身欲走的时候,云中子出声唤住,在萧月仇询问的眼神中从怀中取出一枚翡翠色的玉牌递到他的手中,说道,“你出示这个玉牌,欧阳辅定会见你。你向他索要玉佛果,应该就不成难事。” 说完,云中子转头看向琤玥,有些不舍地嘱咐道:“丫头,要你呆在阴山上等臭小子回来你多半是不愿的。那你可要好生给我保重着。在路上月仇若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师父,师父定位你做主。” 琤玥和萧月仇再次谢过云中子并向他告别后,便转身离去,为他们下一个目的地——巴蜀之行做准备。 冥冥之中,上苍安排的此次巴蜀之行,将成为萧月仇和琤玥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如若没有此次的南下,他们的命运或许便不会变得如此的坎坷曲折,情感中亦会如常一般纯粹,不会满覆神伤的悲欢离合。 巴蜀益州 一骑黑马如狂风掠地般在益州城内的官道上驰骋着呼啸而过,却稳健地在益州欧阳家大门口安妥地停当下来,马背上飞下一位身着一袭黑衣的男子,速度快的如流星划过。此人面若寒冰,目光清冽,一身睥睨一切气质浑然天成。只见他伸出手来,极尽温柔地将尚坐在马背上一位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小心地扶下,怜爱地搂至怀中,步上欧阳家门前的几级石阶,扣响了由上好红檀木制成的朱门。 这一黑一白的两人,正是前来求取欧阳家珍藏的玉佛果的萧月仇与琤玥。 前来应门的欧阳家的老管家在看见萧月仇时不由被他散发出来的凛冽所镇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客气的问道:“不知两位前来有什么事吗?” “在下有事找你家主人欧阳辅前辈。”萧月仇直接干脆的报明来意。 而他的话却让管家有些为难:这两人身份不明,老爷怎可是他们想见就见的,换若平常,他早就开口拒绝;但是反观现在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一个是睥睨一切的卓绝,一个贵气无边的高雅,单凭这点来看,来者身份定是不凡。 没摸清来人的底细,管家也不好直接得罪,说道:“不知两位找我家主人有何事?” 萧月仇这次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云中子临行前交予他的玉牌,递到管家面前,依旧保持着他的冷颜,说道:“把这个交予你家主人,他见后定会明白。”若是云中子那老小子没有耍他的话,这东西应当是欧阳辅的信物。 管家接过萧月仇手中的玉牌,说了声“请您稍等”后,便匆匆跑进屋宅,向正在主院的欧阳辅禀报。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只见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有些奔波劳累的脸上带着许些难看的笑容一边做着“请”的手势,一边朝萧月仇和琤玥说着:“两位请里边请。” 管家很快地将他们带至欧阳家会客的大厅,让下人为他们伺候好上等的茶水后,颇为礼遇地说道:“两位请稍坐片刻,我家老爷一会儿就到。”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补充说明 :155:08-07-0313:54 花花觉得前面差点介绍特今天写了个楔子HOHO,表说花花偷懒哦,确实嘛,是……是……是为了全书的完美,嘿嘿。那楔子就权当作是今天的更新了。呵呵花花为写好卷三,今天在做大唐贞观时期的功课,各位亲亲们今儿个就饶了花花吧~~~~~~~ (花花搁下话,急急忙忙的溜走了………。)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八十章复见信物,欲拨迷雾 :2222:08-07-0416:26 在琤玥与萧月仇等待的时候,正前来大厅的欧阳辅也是有着几许揣测的。此时正握在他手中的翡色玉牌确是当年他赠予云中子的信物,从那年一别后算来已接近十年没有与云中子再度把酒言欢了,只有从偶尔江湖上传来的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还尚在人间,脾性更胜往年般古怪。 看着手中玉牌,欧阳辅有点轻笑,玉牌重新出现表示云中子一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的帮忙。这个老小子,终于也有事要求他了。 只是这来人究竟与云中子有什么关系?欧阳辅听管家形容前来的两人颇为年轻,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听闻云中子与哪一位新生代的江湖少年有着私交。看来要解他心中的疑问只有待会儿见到那持牌来的年轻人才会知道。 当欧阳辅踏进大厅一看见坐在左侧方的萧月仇的时候,就觉着这个黑衣的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恍惚间像是透过一层迷雾看到那个人回来了。 “老夫便是欧阳辅,不知两位是?”欧阳辅朝从座位上起身的萧月仇与琤玥拱了拱手,问道。不仔细看还好,细作打量后他越看越觉着面前的这位冷傲的黑衣男子格外的眼熟。 “在下萧月仇,这位是宸儿。”萧月仇向欧阳辅还礼道。琤玥也在萧月仇的回答中拿下了掩面的帷帽,无视周围人惊艳的抽气声,朝欧阳辅礼貌的一点头。 琤玥倾世的容颜对欧阳辅的震撼倒没有萧月仇此刻的回答来得强烈。 萧?!他姓萧?!这是巧合吗?萧月仇的话使欧阳辅深埋在内心最里处的一段隐藏的感情在有些不耐控制的开始复苏。 “是萧何的萧?”欧阳辅略带着点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萧月仇对欧阳辅这奇怪的询问甚有些不解。 欧阳辅听闻后心中有点微微一颤,看着眼前很是面善的萧月仇,他不禁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来考证他的猜测:“萧公子,请恕老夫冒昧,敢问你家乡在何处?” 欧阳辅莫名冒出的问题让萧月仇越发不解,他却也无意向一个初见的陌生人透出自己的私事,不管自己是否有求于他。萧月仇淡淡地说道:“欧阳前辈,这有什么关系吗?”语气中隐带着的冰冷里有着拒绝的成分。 见萧月仇不愿深说,欧阳辅也知这样追问确是不妥,但心中那股求知的欲望怂恿着他再度向萧月仇唐突的提出:“萧公子,请不要见怪,这对老夫来说确实很重要。实不相瞒,你与老夫的一位故人很神似。” 欧阳辅神情恳切,而且话里的语气也字字诚挚,对于他的一再追问却意外的没有让萧月仇心生反感,倒是使得他不好再度驳去这个老者的面子。 看来他今天不要到这个答案是不会罢休的。看着眼前这面露坚持的欧阳辅,萧月仇只好说道:“在下自有记忆起就跟随着师傅,至于家乡何处,在下也不知道。只记得听家师说起,是他历游南方时在一处宅院的血泊之中将在下救出,除我外,家人无一幸免。” 萧月仇轻描淡写的话落在在场的琤玥和欧阳辅心中分别掀起了各自不同的情感漩涡。 琤玥不免有些惊诧地看向坐在身旁、面无波澜的萧月仇——他的神情淡漠得像是口中说的事情与己无关,她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的往事,只是从与他相识后的生活中隐隐渗露出的丝丝血雨腥风的味道里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傲冰冽推测出萧月仇一定经历过很艰苦的过往才会造就他现在的性情,然而却没想到他竟有着这样的险象环生。 而上座的欧阳辅则是另一番的心情。从萧月仇前后的几句话里,他掌握到了一些对他来说很是重要的线索。他姓萧,他很可能出生在南方,幼小的时候经历过一场屠杀,家人无一存活……这一切信息串联起来,一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会是他吗?这可能吗?算算他的年纪,是那个时候没错。还有他的眉眼,他的长相……难怪会突生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的感觉,这分明是传承着那个人。欧阳辅此时的心情开始有些激动,失了分持重,在看向萧月仇时的眼神也不如先前一般可以保持着冷静,就像平静的湖面在忽然之间被掷入一块石子,镜面掀起阵阵涟漪。 他要证实他头脑中的猜测,还需要一个重要的物证。这件事可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如果眼前的这个身袭黑衣的年轻人真是他的话,那他一定会有那个东西。欧阳辅正了正心神,轻咳一声稳住他起伏的心绪,掩盖他连带出的激动而在旁人面前显出的一些失态。 “萧公子你是否从小就带有一块凤翔的血玉?”欧阳辅克制住心中的激切,用他尽可能的平稳语气向萧月仇问道。 此时的他看向萧月仇的目光炯炯有神,带着明显的犀利,里面流淌着急切欲知的神色已被他瞬间隐藏得不易察觉,但他刚才的那股变化和眼底深处的暗流却被一旁萧月仇和琤玥尽握心中。 欧阳辅的问题让萧月仇心有一震,他怎么知道的?没错,他从小身上就带着一块如凤展翅的血玉,这东西他一直放在衣里从未拿出来过,云中子告诉他这玉是自救起他时就挂在他脖子上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错,在下确是有块凤翔血玉。”萧月仇回答道,“欧阳前辈……” “可否让老夫一观?”不待萧月仇说完,欧阳辅很是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萧月仇这次没有拒绝,只是从衣袖中拿出血玉,递给欧阳辅。 欧阳辅双手接过萧月仇手中的血玉时,竟不经意间带着几分恭敬。当他细细打量完捧在手中的血玉,狂乱的激动使得他身体开始发出颤抖。这景象让萧月仇和琤玥面面相觑。 是它!凤翔血玉!这纹路、这色泽……是它,就是它!欧阳辅用颤抖的手轻轻抚遍玉石,眼中噙满了老泪,那这么说这男子就是……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八十一章身世。少主?! :2220:08-07-0516:45 欧阳辅忙用袖角拭干了眼边因喜极而泣的泪花,抬起眼来,看向萧月仇时,眼里尽是不掩藏的欣喜。那样的神情在萧月仇和琤玥眼里看来像阔别已久、毫无音讯的亲人在此地意外重逢而无法言语表的喜悦,深究下去却发现其中有不知为何又带着许些仰视的恭敬。 欧阳辅将血玉递还给萧月仇,向厅后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萧公子,宸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见萧月仇点头后,欧阳辅便转身向厅后的书房走去。 刚才的那一幕,还有欧阳辅一系列的变化,隐隐中,让跟随其后的萧月仇和琤玥敏感地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且这事还不小。 穿过一条连接大厅后方的长廊,在欧阳辅的领路下,琤玥和萧月仇来到主院的一处幽静的房间,从屋内的陈设和摆放来看,这应该是欧阳辅的书房。 将萧月仇和琤玥带到书房之后的欧阳辅,转身走到门边,探头向门外左右张望着,确定周遭没有其他人后,很快的掩上书房的门。 他举动的神秘怪异虽让萧月仇和琤玥一直怀揣费解,但却也没有让它表现出来,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看欧阳辅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们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惊诧不已。 这时,只见欧阳辅掩上门后,连忙走到萧月仇身前,无法在克制心中的激动,没有任何征兆地一撩衣摆双膝触地,跪在他的面前并伏下身去,行着大礼语气中带着恭敬的说道:“欧阳辅参见少主。” 少主?!琤玥猛地转过头去瞪着双眼看向身旁的萧月仇,只见他也是回望着自己,同她一般的目带惊疑且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突发的意外着实地在琤玥和萧月仇的心中产生猛烈的一撼,使得两人不由得吸了口冷气,面面相觑的眼中都能看见对方眼底闪动着的惊愕的目光。这样的动容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也只是展露了一瞬间,很快的便消失无踪,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与冷漠,将所有的疑问在心中压制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看欧阳辅认真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突如其来的少主身份倒是让两人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欧阳前辈,你这是作何?”萧月仇弯下身伸手将欧阳辅扶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您是少主,老夫理应行此大礼。”起身后的欧阳辅仍旧是恭敬地回答着萧月仇的话。 “欧阳前辈,您说在下是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月仇将心中的疑惑抛向欧阳辅。 欧阳辅重重地叹了口气,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了下来,看向萧月仇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飘忽,整理了一下记忆后,简短地说道:“少主,以凤翔血玉为证,您就是是后梁王萧铣之子。而老夫则是当年追随你父王的旧臣。” 什么?!萧月仇与琤玥心中一惊。欧阳辅交代的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字,但其中包含的分量不言而喻。 萧铣,为西梁宣帝曾孙。隋朝末年地方的割据者。盘踞在西南一带。他年幼时,家境贫寒。少时,曾受雇给人抄书自给,孝母。隋仁寿四年(604),炀帝杨广即位,次年萧铣之叔伯姑母被册立为皇后,即萧皇后。萧铣遂被任为罗县县令。 在大业十三年岳州校尉董景珍、雷世猛等密谋起兵反隋,萧铣在罗县亦举兵起事。5日之内,得兵数万,自称梁公,又进军岳阳,与董景珍等会合。十月,称梁王,建年号为鸣凤。次年四月,在岳阳称帝,国号为梁,置百官,均循梁故制。时值隋亡之际,形势纷乱,远近归附者日多,萧铣迁都江陵,修复先世陵园。其势力范围东至九江,西至三峡,南至交趾(越南河内),北至汉水,拥有精兵40万,雄踞南方。 梁国初建后,其部下诸将自恃有功,骄恣专横,杀戮多自决。萧铣恐日久难制,即以休兵耕种为名,裁削诸将兵权。引起一些将帅的怨恨,相继有人谋乱,萧铣逐一诛杀。后因滥杀过多,其故人及边将镇帅多有疑惧,叛降而去甚众,萧铣兵势渐弱,最终被李孝恭击败。唐朝武德四年(621),萧铣被斩。时年39岁。 后梁王萧铣之子!这七个字简单的道破了萧月仇的身世。事关重大,心存疑惑的他向欧阳辅问道:“您凭这块玉就如此肯定在下就是后梁王萧铣之子?” 欧阳辅指着萧月仇手中握着的那块血玉说道:“此玉乃萧氏王室历代相传之物,只传于直系血脉的长子。当年主公就是将它挂在少主的脖子上。以玉为证,你就是主公的儿子不会错的。再说,少主您的模样,和主公当年十分相似,难怪老夫第一眼看见就觉着眼熟。还以为是……是主公他……”说着说着,欧阳辅声色有些哽咽,不由得拿起袖摆拭着眼角有泛起的湿润。 “当年是怎么回事?为何师傅会说我倒在血泊之中?”萧月仇问道。那时的他甚为年幼,年幼得对当年的事没有任何印象,而后只是听云中子说起过救他时的情景,却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谁。而现在欧阳辅道出他的身世,又以血玉为证,言辞灼灼、神情真切,让人无法不信。当得知身世后的萧月仇在搜寻着有关萧铣的讯息,发现传闻中各方对萧铣其人的一些说法,众说纷纭,特别是萧铣降唐之后的突然死因更是莫测,再结合云中子对他当年的描述,让萧月仇怀疑当年定有什么事发生,不由得想去探究。 “李世民那个小人,出尔反尔!”听到萧月仇询问当年之事的欧阳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目中带恨,有些咬牙切齿的双手紧握成拳,说道。 欧阳辅的强烈反应引来了萧月仇和琤玥的注目,萧铣为隋朝一方割据势力,平定一事就算牵扯当今圣上也不足奇怪,只是他们不由惊诧的是欧阳辅突然转变的态度。从他的激烈看来,里面隐含的辛秘非同小可。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八十二章琤玥的悲哀 :2168:08-07-0718:27 欧阳辅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将当年的慢慢地娓娓道来:“当年主公建立梁国,雄踞西南,拥兵40多万众,与大唐持对峙之态。特别是西南这方的地形可谓是‘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这峰路萦回、山势峻危成为了隔断长安李唐的天然屏障。这方易守难攻,几次征讨都不能拿下,自然成了李唐一统中原的心病。后来李世民亲自率李孝恭和李靖(注:历史上本是李孝恭为帅平定萧铣政权,花衣为了加强萧月仇后来复仇的效果就把李世民也拉进去了。)前来征讨主公。自知硬碰不行,便向主公发出书信,晓之以情,劝他归降李唐。主公一向悲天悯人,秉承梁家的‘仁义道德’,为了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于是便亲自巡城下令归降。” 说到这里,欧阳辅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由于主公的归降,西南一地也划入了李唐的疆土,李氏的江山终于得到了一统。主公归降后的那一年里,李世民确实遵照当时的约定礼待主公。可谁知到,这些事情竟是李世民这匹夫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后来他找个借口诬陷主公有谋反之心,将他斩于都市。心狠手辣得连无辜的家眷都不放过,当天夜里就派人将少主你一家人尽数屠杀。萧氏满门一时间血流成河。而李世民那小人对外竟称是遭遇强盗洗劫!幸好少主你福大命大被云中子所救,才使主公留下一条血脉。”话到最后,欧阳辅身形止不住的颤抖,眼中闪露着是的对李世民满心的愤慨与痛恨。 欧阳辅口中的诉说像一道道惊天的旱雷在萧月仇和琤玥心中猛烈地炸开,如同在寒冷的冬天被硬生生地灌下一壶即将结冰的水,让他们心中一凉。往事的真相像一张无情的手给萧月仇的身上加披上了一件厚重的血衣。 这时的萧月仇身体紧绷,双手成拳,明显是在控制自己内心荡漾的情绪。原本就冰冷的脸上又覆上了一层薄冰,寒冽的目光下纠缠着心的殇痛,双瞳微微收缩,眼底深处有血腥的光泽在悄悄闪动。薄唇也跟着紧抿着。 由于欧阳辅的话,让琤玥对萧月仇多了份了解,对他幼年的不幸有着心痛,但却不知为何当她听到欧阳辅辱骂李世民的话时,心中深感不快,没理由的觉着李世民不会作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来。 看着身旁的萧月仇的神情,深知他脾性的琤玥不禁有些担忧,不知听闻身世后的他对突然知晓有着这样的血海深仇,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入夜,皎月升上中空,有着淡淡的薄云将其一隅轻轻遮笼。碧空上的乌云似乎很厚,沉沉地掩盖住了璀璨的群星,徒留一弯新月孤零零地独自悬挂在无边的夜幕之上。 琤玥踏着月色轻移莲步地悄然来到院落。为着白天在欧阳辅书房发生的事,她刚才去过萧月仇的屋子去找过他,发现里面没有点灯便知他不在房内,若不出她的意外,那萧月仇必是一个人去到了院落。 院落中庭,有一棵千年古松卓立,单调而肃然。四周种植着几株树木做着点缀。除却通往古松的道路上铺有一条大理石砌成、可容两人并排而走的石路外,其他空闲地方一律植满青草。 路的尽头,苍松底下,无有意外的,一个熟悉的背影负手决然屹立,任晚风行行走走,撩起发丝和衣袂外,不再有其他的动摇。 凄风卷叶,道不尽无限萧索。 “月仇哥哥……”琤玥见此景心中渐渐生疼,一阵酸楚漫来,低低的柔声唤道。 原本凝望着苍穹,陷入思绪的萧月仇被身后温婉的声音拉回了心神,转过身来,发现琤玥衣着单薄,不由得有些微责:“宸儿,深秋夜凉,你身子有未好,出来为何不多披件衣服?” 琤玥淡笑不语,眉宇间挂有着一抹忧心。她径直走到萧月仇的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绕过他温柔的责怪,双眸盈盈望向他表露出来的平静的脸,透过他深沉的眼直视进眼底的内心深处道:“月仇哥哥,你心事很重。” 萧月仇并不惊讶琤玥的一眼窥破,伸出手覆住琤玥搭在他手臂上的柔荑,有些苦涩的笑道:“我今天才知道我的身世竟是这般。”只是萧月仇说这话的时候,琤玥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有着一丝异样的神色极快地飞纵而过。 “月仇哥哥,你……准备怎么做?”琤玥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于这个问题,她心中其实已有了答案,只是有些不愿去承认。 萧月仇沉沉地呼了口气,稍稍有些用力地握住琤玥的纤指,眼中的神色变得深邃幽暗,迸裂出的目光有着几分凛冽,期间隐隐透着复仇的血腥味道:“杀父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寒凉的语气让琤玥听得背脊忽窜一阵冷意。 琤玥克制住莫名在心底深处生起并逐渐往外扩张的那一丝心殇,努力将自己的语气竟可能的如往常一般平稳、淡然,深深地凝住他的眼,一个字一个字颇有点艰难的低语道:“你要杀李世民?”不知为何每说一个字,她就心痛一分。 萧月仇其实看出琤玥眼中的担忧与心痛,只是以为那里面的感情全是为着自己,对她的问题只是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带着坚决。 心一阵剧烈的疼痛,找不出任何的缘由,像是有什么将其割裂一般。琤玥忍不住心底那不受控制、肆意开疆扩土的酸楚,微微蹙了下眉,望向萧月仇的眼神里忽带着一缕淡淡的哀伤,打破了她平时丽颜上一贯的淡漠。 她突然的异常变换使萧月仇心中一颤,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悲哀的神色,虽然只有一分,亦足以让人感到天地万物似乎全都变成了灰色。一时间,萧月仇开始有些慌乱无措的他,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柔声的问道:“宸儿,你怎么了?”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八十三章分歧 :2130:08-07-0818:21 “月仇哥哥,你答应宸儿一个要求好吗?”琤玥的手指微微有些收拢地抓住萧月仇衣袖,不再像先前那般轻覆其上。 “你说。只要是你要的,我一定为你办到。”看着琤玥如斯模样,萧月仇恨不得倾其所有换回她的笑颜,哪怕是她索要他的命。 看着萧月仇真切的神色,琤玥自知她的要求很难让他首肯,但是她还是要试一试。于是,琤玥咽了咽口水,压制住心中的那突生起、不可思议的感情波动,镇静的用着商量的口气说道:“不要杀李世民好不好?”虽然面色经过她的修饰恢复了平静,但她眼底深处流淌着的那波淡淡的企望是瞒不过萧月仇的眼睛的。 “宸儿,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答应你。”萧月仇不悦地紧了紧眉头,他没有想到宸儿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可是,你刚刚明明答应我的。”琤玥有些不死心,在她不知不觉间,情绪的波动开始显现出激进的迹象,双手也改成紧紧地抓住萧月仇双臂不放。 “宸儿,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李世民?”萧月仇将琤玥的反常看在眼里,对于这一切他感到十分的蹊跷。 我这是怎么了?琤玥因萧月仇的质问,身形产生一震。这时的她才蓦然惊觉自己的过于激动,她确是不能给自己的行为一个满意的答复,只好格外加以留意失控的情绪将其按耐住。琤玥微微叹了口气作为刚才的掩饰,将语气和神态再度恢复如初的淡然,心中带着歉意,有着违心的意味地说道:“月仇哥哥,宸儿担心你啊。李世民身边定是高手云集,想刺杀他并非易事。” 萧月仇静静地看着琤玥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暗自揣测与找寻着在那张绝世淡漠的脸下没有表现出来的感情是否真如琤玥所说的那些话那般同出一辙。 琤玥的双眸在月色光华的照耀下,波光盈盈的闪动着绚丽的光泽,越发的清澄灵动,如剔透的水晶一般纯粹得无暇美丽。这样的眼睛,让人无法去质疑她的真实性。不是萧月仇不相信琤玥,只是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举动确实让人思量。 萧月仇暗嘲自己的多心,放下了心中悬起的疑虑,安慰似的朝琤玥一笑,说道:“我是一个杀手,刺杀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再说,要刺杀他,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才会下手。” 琤玥抬头望向浩瀚的苍穹,没有焦距地随意看着夜幕的一隅,道出她最后的一个劝阻理由:“可是月仇哥哥,你想过没有,李世民是一个好皇帝呀。他知人善用、任人唯贤,又广开言路、虚心纳谏;他减轻徭赋、休养生息,使得大唐出现了太平盛世。百姓们经历常年战乱难得都过上了安宁的日子。你若杀了他,日后上位的君王你能保证他仍是一个明君吗?再则,你真这样做的话,政局定会大乱。那周边蠢蠢欲动的诸国不会放弃吞噬大唐的难得机会,他们又将掀起干戈。那百姓又要经历战乱,过着奔簸流离的日子。月仇哥哥,你真忍心这样吗?” 琤玥的话字字入情、句句重义,一大段话下来,也在萧月仇的心中划拉出一片开阔,使他有些觉悟。只是随后头脑中覆涌上来欧阳辅所说的当年往事的惨烈,让他顿时又刺激起浓烈的复仇情愫。 萧月仇在报仇和放弃之间来回徘徊。他有些艰难的闭上眼沉思着,眉头紧皱,心中做着抉择。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睛,带着做好决定的坚决,深埋眼中燃烧着是琤玥不愿看见的仇恨的火焰,目光有些凛冽,周身杀气暗现: “宸儿,我还是那句话——杀父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唉!见萧月仇心意已决,意志如磐石般坚定不移,多说无益。琤玥在苦涩难当的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几乎不着痕迹的无奈地摇了摇头。琤玥转回头来,没有直视萧月仇决绝、略带冰意的脸,垂下眼帘遮掩住里面满目的黯然与幽郁,缓缓的说道:“那,你一切小心。” 深秋的晚风,带着几分浸透的寒意在各怀心事的两人之间阵阵吹过。周遭月霜遍撒,树影斑驳,一切都静默无声。 翌日。欧阳家大厅。 “少主,这是您要的玉佛果。”欧阳辅将手中捧着的紫檀木做的雕花木盒小心地交到萧月仇的手中说道。 这果子是难得的圣品,这样慷慨的送出说没有半分不舍那倒是假话,但是在萧月仇说明缘由开口相求再加上云中子指明点要,欧阳辅倒也爽快,没有多费犹豫便亲自从收藏中将其取出。 “多谢欧阳前辈。”萧月仇接过玉佛果也甚是小心地将它放好。原本欧阳辅执意要求萧月仇按少主之尊直呼他其名,但萧月仇始终开不了口改称他为欧阳辅。 “少主,为何不在老夫家多宿几日?是否老夫不周?”对于萧月仇提出的告辞返回阴山,欧阳辅从他提出开始到现在一直出口挽留着。 “多谢欧阳前辈好意,”萧月仇不得不再次拒绝说道,“只是在下心系宸儿身上潜伏的巨毒,想早一日返回阴山请师父调配解毒。” 想多留萧月仇几日,详商为主公报仇计划的欧阳辅见萧月仇的神情坚决,也心知他现在首要想解决的便是这位宸姑娘的毒。那昨日浅谈的计划自然是排在了此事之后。欧阳辅便也识趣地不再诸多挽留,说道:“少主,宸姑娘解毒之后,请务必要前来老夫这里多住几日。”欧阳辅话中隐含的潜台词,萧月仇心知肚明,颔首允诺。两人相互点头之后,算是达成默契,萧月仇向欧阳辅告辞后,不用他相送,牵起琤玥的手准备往大门方向走去。 也就是在他们刚踏出大厅门槛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八十四章玥与寂的重逢 :2159:08-07-0918:23 琤玥和萧月仇踏着青石路走向大门,迎面走来一位黑衣男子,气度非凡,俊美的脸上是令人肃然发寒的不苟一笑,这般的千年冰冻的神色和萧月仇倒是可较上下。眼前的来人可正巧是两月来多方找寻琤玥的傲堡炎宫之主——上官寂! 要不是有线索说琤玥南下,巴南这块地方就算身为几代世家的欧阳家人脉广阔、信息网足,和自己的人手一起配合着寻找起来事半功倍而来有求于欧阳辅,否则他才不会应欧阳辅的相邀,舍弃寻找琤玥来到,千里迢迢来到欧阳家。 上官寂此时满心挂着琤玥,根本没有留意他面前走来的两人。更何况此时的琤玥头戴帷帽。 就在上官寂与琤玥擦肩而过的当口,忽然两人随身配着、隐于衣中的蟠龙玉发出阵阵温热。 “咦?”感到突生热度的琤玥低低的一声惊讶,停住脚步伸手探向放在腰间的玉石。 而琤玥的这声惊讶,让上官寂怔了下身形,彳亍的稍微放慢了步伐,眼角的余光微微有些瞟向刚与他错肩的那位白衣女子。她的声泽与玥儿极为相似,而且这时亦后知后觉地惊觉到擦肩而过时闻到的那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像极了琤玥身上散发出的幽兰暗香。这会不会是……上官寂隔着衣物捂住正在胸口处发热的蟠龙玉。 “宸儿,怎么了?”萧月仇对琤玥的惊呼侧头询问道。 琤玥把腰间的蟠龙玉取了出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着,美目一直疑惑不解地盯着蟠龙玉,向萧月仇说着:“月仇哥哥,好奇怪哟。这玉忽然间发热,而且是通体像被烧着一般泛起绯红。”说完,琤玥拎起系着玉石的红色绳结,翻转手腕,任它在空中垂直荡漾,提起来把它递到萧月仇眼前展示着。 琤玥的说话让身后正驻足怀疑的上官寂心脏猛烈地一震,眼中闪烁出的狂喜之色夺目耀眼,在他冰封的脸上熠熠生辉,像是北极的冰冻遭遇到了暖春的来袭,瞬间瓦解了他一层不变的冰冷。加速狂乱的心跳剧烈得像是要跳出他的胸腔。是她!真的是她! 上官寂迅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冲上前,在萧月仇警觉而做出反应的同时,已经紧紧抓住琤玥的肩膀,依着力道扳过她的身子,抑不住心中的惊喜交集,朝她喊道:“玥儿!”虽然有帷帽隔着,对纱下的模样看不十分真切,但就仅凭着那可见度的七八分和刚才的一切,上官寂断然肯定她是琤玥无疑。 就在他扳住琤玥肩膀的同时,萧月仇的手已经做出动作紧紧扣住上官寂的手腕,满脸预示着盛怒来临前的凛冽。 上官寂瞟了眼前来阻止、紧扣住他左手手腕的那只泛着怒气与暗含杀意的手,顺势抬眼往上看去,一样的也带着薄怒。 一时间,萧月仇与上官寂双目相接,有两股冰冽森冷的电流自两人眼中充满敌意的一致地迸发出来,激烈的交战着。原本带着生机盎然的周遭,一下子变得分外寂静无声。同属酷寒一类的两人,周身因此所散发的同种气场强烈度不相上下。他们共同的“齐心努力”使得欧阳家宅内遍布寒流,仿佛今年的冬天已经提前来临,让人全身冷意从脚底通过背脊直窜到头皮,不由得拉住衣服紧裹住自己,刺凉阴沁得瑟瑟发抖。 琤玥先是被上官寂的突然举动惊得楞了一下,后来下一秒回神后的她立马便见到此种情形,左右望了望因自己而剑拔弩张的两人,忙开口劝阻到:“月仇哥哥,这位公子应该没有恶意。”不知为何,一见到上官寂的脸,琤玥心中顿生一种浓厚的熟悉感,像相知了几十年的挚交一般,伴随着一抹放松使她全身都轻快地松了口气。 萧月仇收回凛冽的敌意,回头看了看琤玥,因她的话暂时松开了扣住上官寂手腕的手,只是戒备的目光还是锁在这张突然介入的陌生的脸上一刻都没有移开,时刻警惕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瞬间作出反应的准备。 上官寂也转回目光,看向琤玥,与萧月仇相同的寒冷也同一秒内消失无踪,仍然保持先前握住琤玥纤肩的姿势,语气诚恳、没有任何轻薄之意的和声请求道:“你可以拿掉帷帽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吗?”看似无波无澜的外表下,上官寂一颗心紧张的激动不已。为了求证实心中已掌握十之八九的事实,从来都狂傲得不屑求人的上官寂第一次主动放下身段。这次的破例要是被那三人知晓了,不知会被拿来当多久的笑料。 对上官寂提出的要求,萧月仇眉头不悦地打了几个结。 琤玥抬头朝萧月仇浅浅一笑,报以一个“没事”的笑容。接收到琤玥隔着帷帽的安慰一笑,萧月仇这才舒缓了纠结的眉。 琤玥再度回首静静端详着眼前俯身握住她双肩的上官寂。这样的要求换是以前,她想都不用想早就断然拒绝。只是这个人……以他的身手,他先前完全可以在萧月仇反应过来的瞬间掀开她的帷帽看清她的容颜,而不是只擒住她的肩膀另外请求。从这一点就表明这个冷酷的男人很尊重她。他眼中带来的的诚意让人心生好感,加上之前就涌起的意外的情感…… 琤玥心中轻轻一笑,慢慢地抬起手来,攀住帷帽的边沿,从头上摘下掩住容颜的帷帽。随着琤玥纤手动作的低垂,帷帽长长白纱飘盈滑下,一张足以令世人癫狂的倾世绝艳之姿呈现出来,那番上天精雕细琢的玉颜既有着朝起初尘的灵动明媚,又有着皎瑕月水的淡雅清冷,伴随着她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仪似幻似真得令人不禁屏息。 终于清楚看清对方面目的上官寂瞳孔稍稍有些扩张,眼中不是常人初见时的惊艳之色,而是如失散多年的宝贝复得回手的惊喜如狂。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八十五章新的征程(上) :2252:08-07-1018:54 “玥儿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上官寂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与欣喜,双手更是用力的紧紧的将琤玥的双肩抓住,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消失不见。此时的上官寂真是觉得这次来益州真是来对了。 上官寂的话让萧月仇心里没由来的一沉;而琤玥则是对他口中突然说出的称呼有些一惊。他们之间彼此认识? “你是谁?”琤玥看着上官寂的脸开口询问的同时,也承受着来自上官寂手里的力道,只是默默地没有出声,在平静的外表下那肩膀处传来的疼痛真是够她受的。 上官寂被琤玥面露的反常诧异惊住了,起初以为她是在故意开着玩笑,只是待他深究下去便发现她的样子没有丝毫伪装的样子,最明显的是她的眼睛——以前的琤玥双眸虽然清澄,但是眼底却深邃得像无底的深渊一般,让人探不到底,深不可测得让人心生害怕,而且越往里探究就越像有股魔力把人拉扯进去,使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现在这同一翦眸子,清澈无垢,其间虽然也闪烁着她原有的睿智光芒,但是却像一颗剔透的水晶一般,一眼可以望到眼底。这样的一番纤尘不染的纯洁是他们在她眼中从来不曾见到的景象。如果说她以前的眸子是轻漫朦胧的月色,飘渺无踪;那她现在的就是璀璨耀眼的黑色宝石,熠熠生辉。 更何况她此刻的眼里毫不隐藏地有着疏离和戒备的神色,这深深刺痛着上官寂的心。 “玥儿,你怎么了?我是上官寂呀!”上官寂对琤玥的反应心中升起一股慌乱,猛烈地摇了摇她的肩膀朝她问道。 而琤玥只是对他报向一片迷茫的神色。 这时候,萧月仇出手抓住了上官寂的手臂,及时地给琤玥解了围,并且告知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宸儿她失去了记忆。” “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官寂对于萧月仇的回答满脑的都是问号,被此时这突如其来惊与喜刺激得有些无从适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不止是上官寂一个人的疑问,这恰恰也是萧月仇和失忆的琤玥想要知道的事。 连城客栈益州分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听了萧月仇简单的解说,上官寂终于清楚了琤玥从璃宫长桥上跌落以后的事情,难怪琤玥这么久来一直未和他们联系。上官寂对萧月仇多次出手相救琤玥心存感激外,更多的是对琤玥失忆的心疼。要是其他三人知道了不知又是怎样的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 “上官公子,我真的是你口中的玥儿吗?你有没有可能认错人了?”对于上官寂口口声声称她为玥儿,琤玥心中还是保持着怀疑,虽然那股熟悉感是不骗人的。 上官公子?上官寂眉头不由得打了几个结,对于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打从认识琤玥以来这种见外的字眼儿从来没在她的口中说出并且作用在他的身上。 上官寂把手伸进衣服里,从胸口的地方取出一块白色的玉,这质地正好和琤玥身上的那块是同一材质。上官寂从靠椅上起身,走到琤玥身前,把这块白玉交到琤玥手中,说道:“把两块玉并放在一起,你会发现玉中原本各自流动的绯色液体状的东西会串流在一起。这就是证明你是玥儿的证据。” 琤玥和萧月仇对上官寂的话有些不敢置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吗?只见琤玥将信将疑的将两块蟠龙碎玉挨着并放一起,两快玉不论从色泽上、雕纹上还是从其他的方面来分析都是出自同一个整体。从它断裂的纹路上看,它应该还分有其余的几块。只是让他们真正愕然的是两块碎玉中的绯红状似液体的东西竟真的融合在了一起,在两块玉体中径直流窜起来。 在有力的证据面前,虽然不可思议,但是对于上官寂的话,琤玥和萧月仇不再持有任何怀疑,对他也放下了先前的戒备。 “那上官公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失去记忆的人,在遇到知晓自己身份的熟人面前,最想问的就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的琤玥也不例外。 又来了!上官寂的眉头又再次纠结,向琤玥请求道:“玥儿,拜托你,别再叫上官公子了好不?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寂’可好?” 琤玥莞尔一笑,竟没有任何拒绝的轻声喊道:“寂。”这个字出口,才觉得特别顺口,比叫上官公子好了太多,像是经常叫惯了的一般,没有分好的别扭。 而琤玥的这个伴随着笑颜的“寂”字一出口,萧月仇心中有种道不清的味道在滋生。 还是这样好。上官寂面色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心满意足的他回答着琤玥的问题:“玥儿,你姓李名琤玥,是……”上官寂话还没说完,一直注视着琤玥的他,忽然觉得她的眉宇间隐隐有些微黑,看样子怕是…… 上官寂语气里有着紧地的向萧月仇问道:“玥儿除了失忆,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为何她眉宇隐隐泛着青黑?” 青黑?上官寂的出口询问让萧月仇心底一怔,从外表上看,宸儿各方面与常人并无异样,他居然仅凭肉眼就可以看出她状况的不对。不是熟识到深厚程度的挚友,是不可能发现得到的。看来他真的和宸儿关系不一般。难道他就是那个和宸儿结伴而行的男子吗? 见此状况上官寂也不待萧月仇的回答,连忙向琤玥说道,“玥儿,你快把手给我。” 明天之后即将进入精彩的第三卷《风云暗涌》,阴谋起伏、算计跌宕都将在卷三中一一展现。宫闱间为夺九五机关算尽,是为自己谋利还是给他人做嫁衣?“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幕后隐藏的黑手到底是谁?琤玥究竟能否恢复记忆;她、萧月仇和司徒皓之间的感情走势又将如何发展?尽请关注周六为你上传的《风云暗涌》!谢谢。 谁的天下卷二凤隐江湖第八十六章新的征程(下) :2138:08-07-1119:59 琤玥把手递给上官寂后,上官寂迅速的为她把脉,只见他眉头轻轻一紧,神色不若先前的平和,略带点凝重。一会儿,当他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上官寂径直地看向一旁的萧月仇,有些不快的低吼道:“玥儿中了毒,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说罢,上官寂迅速用独门的指法在琤玥周身几处大穴上进行封锁。 “你这是做什么?”萧月仇对上官寂的举动不解的问道。 “自然是封住毒素的流窜。怎么了?”上官寂同样对萧月仇的疑问也有些不明所以,这么简单的事他不会不明白吧。 “宸儿中的是‘魂相随’。”萧月仇解说道。言外之意就是你这种简单的手法根本就是隔鞋搔痒罢了。 “魂相随?”上官寂一阵惊讶,但神色却不是他们听闻后所表现出的那种震惊的表情,而上官寂的后一句话却让萧月仇猛地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缕阳光,“还好。” 萧月仇明显看见上官寂松了口气,急切地抓住他的肩膀问道:“你会解?” “我不会。”上官寂看见萧月仇眼中的迫切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萧月仇忽有种被耍的感觉,正待他要生气的时候,只听得上官寂挑了下眉目光穿过他的肩膀朝身侧示意道:“此毒的制作者倒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什么?萧月仇顺着上官寂的眼色朝身后一看,目光恰好落在琤玥的身上。这时他和琤玥都为此大吃一惊。‘魂相随’这种阴狠至极的毒物竟是出自她的手中?萧月仇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他无法把这毒和清雅的琤玥联系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萧月仇心里的怀疑,重新坐回到靠椅上的上官寂,说道:“玥儿在药物上造诣非凡,她不仅精通制毒,就算是剧毒她也可以将它变为益品。”上官寂不禁想起用在莫无纤身上的“千里追魂散”,心底忍不住又是一阵佩服。 “这毒,宸儿自己能解?”萧月仇还是有些不肯定的朝上官寂询问道。对琤玥的称呼,一时间他改不过口来。 上官寂点了下头,复又可惜的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平时,这‘魂相随’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只是她现在失去了记忆……” 希望之光又在萧月仇心中破灭了。看来只有先回阴山了。 “我们现在起身去雪庄。”上官寂向萧月仇建议道。 雪庄?是传说中傲堡下属专攻歧黄之术的部门,那里面接触的全部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神医圣手,期间也不乏有如云中子般已经遁世的世外高人。要是得到他们的帮助确实会事半功倍。只是……对上官寂的提议,萧月仇微微有些一震,他知道世人都在猜测的雪庄的准确位置所在? 萧月仇担心又会扑场空,而且宸儿的毒刻不容缓。 而且萧月仇又想起收藏好的玉佛果和云中子的约定说道:“但是我要带宸儿回阴山用玉佛果为引让家师为她配置解药。” “有雪庄在,你就不要担心玥儿体内的毒了。最坏程度不外乎就是控制住她体内的毒发作。这样,也好比过玉佛果吧。”有李桢和他的雪庄在,琤玥定是性命无忧。上官寂对自己兄弟自信满满。再说,大家都对琤玥的事情担心坏了,至少要先把她弄回去再说。 这里面,其实还含着上官寂的一点私心,他确实对琤玥看萧月仇的神色有些吃味儿。从来不见心如止水的琤玥的脸上会露出这样的温柔,似一米融化冰冻的阳光冲破冰层,暖暖地照入寒冷的核心;又似和柳叶儿戏耍的春风,调皮地轻轻拂过,为它修剪叶稍。 “你这么有信心?”萧月仇对上官寂的自信有些不敢苟同。 上官寂很肯定的点头作答。 萧月仇向他抛出另一个疑惑的问题:“你知道雪庄在哪里?” 上官寂又是稍一点头,淡淡地说道:“在下不才正是傲堡炎宫宫主。” 不是吧?这么巧? 在萧月仇眼中露出惊讶神色的同时,上官寂又特别“好心”的指着一边的琤玥,轻描淡写地爆出另一条有价值的消息:“而玥儿则是傲堡的圣主。” 轰!上官寂一句话险些击倒在座的两个人。 琤玥和萧月仇震撼得面色一时打破了平静,眼中尽是对此的不可置信,相互一阵面面相觑后,一齐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上官寂,而他的神色不是在开玩笑。 玥儿失忆后的表情特别精彩,难得可以看见她动容的样子,上官寂对此还真有点回味不穷,心间暗生一股好笑。接收着来自琤玥探问的目光,上官寂搁下茶盏,注视着她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语中道不尽的丝丝温柔与他冰冷的脸实不相符。 在上官寂神速的安排下,他们三人即刻起程一行向雪庄赶去…… 于此,琤玥、萧月仇和司徒皓三人的命运终于也在这个时候正式的拉开了帷幕。晴朗的天空中,天边隐隐乍显着几朵乌云…… 《凤隐江湖》完 终于的终于,在大家的支持下花花将第二卷顺利完成, 即将下来的是精彩的阴谋渐起的卷三《风云暗涌》。 即将出台的是李氏皇朝中几位重要的皇室人物,在尔虞我诈中上演一连串的阴谋。 而琤玥几人在权势的大网里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们的命运将会出现怎样的动荡?是成为利益的牺牲品还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抑或是……一切的一切敬请关注《风云暗涌》!谢谢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八十七章前往雪庄 :2170:08-07-1212:41 时值中秋,初尘的清早天还是灰蒙蒙的,悄悄地扯开裹在它身上的暖暖云层,透出一丝儿的光亮。原本周围一切静悄悄的,静寂得没有一声的响动,世间上的万物都还陷入甜甜的梦想之中,而两骑疾驰的快马在通往鄯州的官道上呼啸而过,硬生生的惊扰了深秋的安谧。 这一路上,上官寂娓娓的道出了关于琤玥的大部分身份,关于他们几人怎么相识、怎么创建傲堡也做了一些简单的阐述,唯一有所隐瞒的就是她皇家的那部分身份和傲堡上下的一些重要细节。主要是碍于萧月仇这个尚不知底细的江湖人,上官寂不便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照这个方向看来,雪庄在鄯州?”琤玥骑在“墨”的背上,向一侧并驱前往的上官寂探出头问道。能与“墨”并驾齐驱的马,绝对是个中难得的良驹。 上官寂没有直接问答,只是很神秘地翘了翘嘴角,卖着关子的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经过几天几夜的赶路,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鄯州城外,而让萧月仇和琤玥奇怪的是,上官寂并没有驱马进入鄯州城内,而是侧转马头朝鄯州城郭的远郊奔去。萧月仇也随着他的带领让“墨”跟着他前去。 掣马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上官寂在一处堆放着大片散乱无章的怪石嶙峋前停了下来,而那片耸立的大石头后面是茂密层叠的树林,看起来颇像是一排厚实的树墙。 萧月仇停下马来,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这片乱石外表看似无奇,但深得云中子真传的他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暗藏玄机。于是他朝上官寂的方向侧了侧头,目光仍旧停留在前方,指了指那里说道:“你不要告诉我说,传说中傲堡下属的雪庄就在这片迷阵身后的树林后面。” 他居然这么快就看出这堆石头暗藏的名堂来了。此人确实不简单。经过几天的相处,上官寂暗觉萧月仇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良才,只是他平时收敛着锋芒,冲着刚才他的那一眼分析,心中就更肯定了这一发现。 上官寂递给萧月仇一块黑布,在他感到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神注视下,也用一块黑布将自己的马的眼睛蒙上,好心的解说道:“萧兄,把你马的眼睛也蒙上,进去后只要闭着眼驱马直走就能平安穿过这片石阵。” 闭眼直走?萧月仇看着前方的诸多障碍,不免有点错愕,照这样的走不碰壁吗? 看出萧月仇心思的上官寂,朝他说道:“进去之后,你就能感受到个中的不同了。” 接过黑布的萧月仇按照上官寂的做法也将“墨”的眼睛蒙上,做好这一切后,萧月仇准备和上官寂从石阵的入口进入的当口,上官寂再次好心的提醒道:“进去之后,一定要闭上眼请。不然阵中升起的迷雾会让你产生幻觉,无法辨清方向。” 说完,上官寂闭上双眼,骑着马径直朝对面的树林走去。 “宸儿,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去了。”萧月仇看了看靠在怀里的琤玥,在她点头之后,便闭上眼策着缰绳进入石阵。 令此刻陷入一片黑暗中的他心中奇怪的是,从外面看这片地方到处是群石杂乱的堆砌,所到之处应是有所磕绊,但这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的平坦,难道刚才所见的都是幻觉? 虽然心中满是对此的好奇,但他没有忘记进入前上官寂的提醒,仍旧闭着眼睛,带着疑惑向前方直走。 不多久,空气中带着一阵阵树叶清新的味道,随着风迎面而来。这时,上官寂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睁开眼睛的萧月仇与琤玥发现他们已经穿过石阵,映入眼帘的是那片如墙的密林,开阔伸展得一眼望不到底。 “这是怎么回事呀?”琤玥带着与萧月仇同样的不解向上官寂问道这石阵的秘密。 上官寂看着琤玥,弯了弯嘴角,回答道:“这阵可是你的杰作,个中的机关可能只有等你恢复了记忆才清楚。” 她居然对奇门遁甲之术还有此等造诣?琤玥与萧月仇对上官寂的回话都感到惊讶。特别是萧月仇,他越发的觉得琤玥全身充满着神秘,莫测得令他不安。 “走吧,雪庄就在前面了。跟着我的方向走。”上官寂拍了拍萧月仇的肩膀,带着他进入繁重的密林。 因为上官寂的话,他们不用猜也知道这林中也定是和那乱石阵一样暗藏着巧妙的玄机。这一切的机关也绝对是非一般厉害,为的都是保证雪庄的隐秘与安全,不然江湖上的各股势力怎么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精心探寻都找不到它的丝毫线索? 经过一番在林间弯弯曲曲的绕树前行,他们无遇到任何意外的穿过了这层树林,然而当他们一踏出出口,出现在萧月仇与琤玥眼前的并不是他们一直所好奇看见的传闻中的雪庄,而是一处没有已路的断壁。断壁的下方是湍急狂奔的流水,不时的还打着漩儿;离断壁不远的前方则是奔流直下的瀑布。 单说景色,这里倒是可以和庐山香炉峰瀑布的奇伟景象的壮观相较劲。此时的太阳已完全升至中空,光芒普照。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轻轻的水气变成了紫色的薄雾,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远远看去奔腾飞泻的瀑布真像一匹上好的雪绢挂在山前,水流从三千尺的高处直泻而下,好像是那璀璨的银河之水从九天之上落下。 但是现在并不是沉醉美景的时刻,雪庄到底在哪儿?这是琤玥与萧月仇此刻心中最大的疑惑。 看样子,上官寂是有意将他们带至这里,但是在这险峻的地方哪里会有雪庄的痕迹。难道他是在骗他们吗?可是和上官寂相处之后他们觉得他应该并非是敌人。他眼中流露出对琤玥的关怀备至的真情是伪装不出来的。只是眼前的这一切又让他们十分费解。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八十八章别有洞天 :2204:08-07-1418:08 “雪庄在哪儿?”萧月仇直觉上放弃对上官寂的怀疑,对着这看似无路的前方,只是满腹疑问的向上官寂询问道。 上官寂并没有直接回答萧月仇的疑问,目光停留在前方的瀑布中间的一处,答非所问的向萧月仇问道:“萧兄,可曾听过‘桃花源记’?” 桃花源记?这和雪庄的所在有什么关联吗?萧月仇有些诧异,虽然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上官寂的提问,看这小子到底想耍什么名堂:“就是那位被称作千古隐逸之宗的陶渊明所写的世外桃源么?” 上官寂听后似乎很满意,转过头来看向萧月仇,神情有些神秘,说道:“萧兄认为这世上可有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是经历了常年战乱的人们心中所向,但它太过于完美,注定只能是在人心中虚构着。”不待萧月仇回答,琤玥很现实的一语中肯的评价道。 意外的听到琤玥的回答,上官寂没由来的一笑,觉着失去记忆的她反而比以前来的生动,转移目光看向她的眼里布满柔和,说道:“玥儿,一会儿你就能体会到什么是桃花源了。” 说完,上官寂指着刚才目光落在瀑布中间的那一处地方,用很是慎重的语气朝萧月仇问道:“萧兄,你估计一下以你的修为可以成功的穿越过这瀑布,准确的到达我指定的瀑布后面的那一处吗?” 上官寂的话让萧月仇和琤玥心中有所顿悟,看来雪庄应该是还隐蔽在这瀑布之后。 萧月仇用目光精确的测了测上官寂所指的瀑布那出地方和断壁之间的距离。两间相隔的距离不是很短,而中间没有任何可以踏触的媒介,加上那湍急而下的水流造成的冲击力,就算是轻功不错的人要飞过去还要准确的落在指定的地方也有相当一定的难度。但是,这些“轻功不错”的人并不包括萧月仇。他认真的思量了一会儿,很肯定的回答道:“可以。” “加上带着玥儿?”上官寂又问道。说实话,上官寂很希望是由自己将琤玥护在怀中飞过瀑布,只是看琤玥对萧月仇的态度,怕这想法不但萧月仇不同意就连琤玥自己也会反对。他心中那个不爽呀! 萧月仇很自信的点了下头作为对上官寂的回答。 “很好,我在那边等你。”说完,上官寂便施展轻功向瀑布那方飞跃而去,像一只滑翔的黑鹰一般,分秒间便消失在瀑布里。 真是好身手!好轻功!萧月仇不禁佩服道。光他飞过瀑布的轻松自如这点便能看出上官寂的武功已是达到上乘。 见上官寂已经到达,萧月仇伸手将站在身边的琤玥打横抱起,温柔地嘱咐着:“抱紧我。” 琤玥点了点头,很听话的紧紧地搂住萧月仇的颈脖。 萧月仇提起一口真气,脚下用力一点,速度像流星划过一般朝瀑布飞去。他施展轻功时推动身体前行的那股强劲有力的力道像一支离弦疾驰的箭一样刺穿了来自瀑布的阻力屏障,没入瀑布的后方。 看着护着琤玥前来的萧月仇以潇洒的姿态成功且精准的稳稳地落脚在自己指定的地方,分毫未差,这让上官寂心中称赞他武功的修为,升起对高手间惺惺相惜的感情。更让上官寂感慨的是,萧月仇身手极速得连衣角都未让激流而下的瀑布来得及沾湿半分。 这后面可还真是别有洞天呀。琤玥不禁有点感叹。身侧的瀑布像一挂珠帘一般将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也隐藏住了后方的秘密。任谁可以想象到让这瀑布的后方竟然还自成一个天地,就像是修砌在绝壁上的一条陈仓小路。 “萧兄,真是好身手!”上官寂毫不掩饰他心中的佩服。 “彼此彼此!”萧月仇也是如此诚心实意,没有半点的虚假客套。 “萧兄请这边走,”上官寂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着路,走向瀑布的另一头。路的那一头举目望去是漆黑一片,看样子那边的隧道深远蜿蜒。 身体右面是平滑略带湿气的山石,左侧则是奔流直下的瀑布。留在中间的路狭长,只容一个人行走。难怪上官寂要专门指定的地方落脚,也只有刚才他们所站的那处相形之下比较宽敞。 琤玥和萧月仇跟在上官寂的身后,小心地横穿过瀑布,来到另一头那隧道的入口处。 上官寂伸手从旁边的一块岩石后拿出一根火折,将插在石壁上的火把拿下点燃,借着火把来的光亮,周围的几米道路倒是可以看得真切。看来火折和火把都是事先就有人准备好了的。 这个隧道大致看起来应该是由一个天然的洞穴改造而成,里面很宽阔,道路也很平坦,虽然一路是弯弯延延的下坡,琤玥与萧月仇却走的很平稳。 大概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几步远的上官寂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壁石墙,这意味着他们走到了隧道的尽头,前方已没有了道路。 这又是怎么回事呀?难道个中还有什么机关暗藏?已有先前瀑布的惊讶,琤玥与萧月仇按下心中的疑惑,静待着上官寂的下一步动作。这时,只见他向一旁的石壁伸出右手,把手掌压在其中的一块凸起的椭圆石块上,稍有点用力向旁边一推,原先那块石头的位置下赫然出现一块材质有些像翡翠的龙形石头。上官寂把龙形石头朝顺时针方向一扳,阻挡在身前的石墙“刷”的开启。一股白色的明媚阳光瞬间倾洒进来,照亮了他们身处的地方。 若没有猜错,传说中的雪庄应该是隐秘地藏在这石墙之后。要探知它的所在必须经过先前那么多巧妙的重重屏障,这布防之深让人猜测不到,更别说有可以窥知它的线索。难怪傲堡会在世人眼中显得是那么的神秘。 在萧月仇和琤玥刚刚适应了入眼的第一股光亮后,还没来得及有惊讶的时间,便听见上官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雪庄到了。”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八十九章再陷阵中?! :2291:08-07-1520:18 石墙的后面是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茫茫的天地之间只有银白这一种颜色,树梢与岩石之上到处都是堆挂着未化的积雪,天上不时还有细碎的雪粒飘落下来。 琤玥三人进、出隧道不过也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可他们像是被时间狠狠地往前推了一把,从中秋的时节一下子前进到了数九严冬,温差的变化让他们忍不住抖了一下。 “呵,还真是名副其实呀!”望着眼前的景色,琤玥在惊讶之余不禁有点赞叹道。只是,这雪庄还在前面吗?不管她怎么举目远眺,四周都没有雪庄的影子。 琤玥带着疑问转头看向一旁的引路人上官寂,只见他也目露惊愕,显然石墙这头的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上官寂冰冷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不快,一双剑眉紧紧皱着,盯着那一片刺眼的雪色微怒道:“该死的李桢!另设了层迷阵都不告诉我。” 这漫无边际的景致只是一层布防?琤玥与萧月仇听闻后有些愕然。 看来,要见识到传说中雪庄的真面目,现在还得再穿越过这道架在他们眼前的迷阵。 上官寂一边表达着他心中不快的同时,一边也没停下打量眼前着新设的迷阵。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转头过来向琤玥问道:“玥儿,你可看出这片白雪有什么门道没有?”当下一秒接收到琤玥惊异的表情时,上官寂忽然醒悟道:“我忘记你失去记忆了。” “我们先走进去看吧。”既然是道迷阵,那里面的变化定没外表看起来这般简单,不走进去怎么知道其中的奥妙。萧月仇向上官寂说道。 意见达成一致,三人便朝对面的方向走去,只是每走一步都倍加小心,注意打量周边的变化。只是这阵平静得有些怪异。 走着走着,琤玥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这四周没有变化的景致皱起了黛眉,一脸的不解。走在她身边的萧月仇与上官寂也跟着停了下来,对她表现出的神色是满脸询问的望向她。 “很不对劲哦。你们看,我们走了那么久,依旧是那么望不着边儿。”琤玥说着说着忽然移转脚步,向身后走过的路探去。雪地上快消失不见的几行脚印,让她目光一沉,继续接着说道:“你们不觉得古怪吗?我们直往前走身后留下的应该是三行脚印,可是你们看,这些确是如此的凌乱。你们觉不觉的我们在原地打转?”琤玥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两人,她最后的这句话才是整个分析中的重点。 她的话和地面上的脚印让萧月仇和上官寂瞬间有了了悟。 “这是个迷踪阵吗?”上官寂看着他们置身的白色世界,自言自语道。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迷踪阵,他倒是有办法对付。 “不止,”很快地,他的猜测便被琤玥打断,“若是单纯的迷踪阵我们倒是可以看见对面的景象;而现在我们的视线分明被挡住,如果我推断的没错,这阵上应该还加上了幻阵为辅。”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有些棘手了。并不擅五行术数的上官寂听着琤玥的解说,心中不免有点一沉。若是在以前,琤玥大概早就有了对付的办法,只可惜她现在……上官寂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思考如何破解目前的关卡之上,再加上琤玥低垂眼帘,并没有留意到琤玥此刻眼中又升起了那股令萧月仇胆寒的异样的琉璃色。 这样的情景貌似曾几何时在哪里经历过,它布局的手法……经过再次的一番打量,琤玥垂眸沉吟。没过多久,只见一条好看的弧形在她嘴角慢慢向上扬起,眼中闪烁的是洞悉的神色:原来是这样。 琤玥抬起眼眸,转身挽住萧月仇的胳膊,看向他时展露出来的笑靥里有种说不出的魅惑,甜甜的说道:“月仇哥哥,我记得你会一手凌风掌是吧?” 萧月仇点了点头面带疑惑的看向琤玥,不知她这时问出的这个问题和这个阵有什么关联。而且那股让他不安的神色又在她的眼中显现。 “那好,你向前方劈出一掌。”琤玥笑着说道。 什么?!琤玥的话让在场的两人着实的吃了一惊,对她的提议像看怪物似的死盯着她,她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宸儿,如果像你这样做,这阵法可能会从只让我们走不出去变成随时会要我们命的绝地。”萧月仇一口否定了琤玥的“馊主意”。看上官寂的神情也是同萧月仇一般。 “按我说的做,绝对不会出错的。”琤玥没有理会,带着自信的笑径直望向前方,很是坚持的说道。 萧月仇和上官寂本想所有反驳,只是看着琤玥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满满的成竹于胸的自信,他们未出的话便也咽回了肚子。看她的样子,胜券在握,可能她真的看出了什么。他们相视一眼后,上官寂向琤玥问道:“我的掌法也不差,为何不让我去劈呢?” 琤玥没有撤回目光,淡淡的一笑道:“寂,你习的‘啸风诀’对这个带有玄冰色彩的阵是没有用的。” 琤玥的话再次让萧月仇和上官寂一震。 她知道他习的是“啸风诀”!那这么说……上官寂很是惊喜的一把抓住琤玥的肩膀,急急问道:“玥儿,你刚才说……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恢复记忆是上官寂最关心的事情。而萧月仇也专注的留意着琤玥。 经过上官寂猛的来的这一举动,琤玥的眼中的梦幻神色瞬间回复清明,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上官寂反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不记得你刚才说了什么吗?”萧月仇在一旁向琤玥问道。 琤玥很无辜的摇了摇头,清澄的眼里是一片的茫然。那神色不是假装出来的。 上官寂失望地叹了口气,直起身来对萧月仇说道:“那,萧兄,就照玥儿刚才说的向前方劈出一掌吧。”鉴于她刚才的话,上官寂断定她作出决定的那短暂的时间内定是以前的记忆苏醒了片刻。既然是这样,那她说的定有十分的把握。 萧月仇凝神静气,御气贯于右手手掌,将内力凝结于掌中,猛地翻转翻转手掌将内力从掌中向前方狠狠推去。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章下此便翛然 :2228:08-07-1718:40 瞬时间,他们面前的景象竟如波浪般涌向两边,雪白的地面上出现一道弯曲呈“Z”字形的黑色道路直向前方伸展。而在前方不远处,在雪景遮挡的对面豁然出现一座山庄的建筑,它身旁环绕着的是青山绿林,一派春意盎然的生机。与他们现处的冰天雪地简直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那便是雪庄了。”见到挥掌后的结果,上官寂看着那处山庄说道。这时,萧月仇也才真实的见识到琤玥在奇门遁甲之术上的过人之处。 大家看了看在萧月仇掌力下显现出来的黑色道路,都很快的就明白只有踏着这条指引的路走,他们才能到达对岸。 “走吧。” 穿过迷阵,迎接琤玥一行人的便是雪庄的大门。雪庄并不若江湖上传闻的那般建筑得雄伟宏观,或者是如侯门巨富那样彰显得气势磅礴,而是依照地形随兴而建,但却并不因此显得零杂散乱,错落之间反而有致,整个建筑群简约中带着尊贵,让人第一感觉不是斥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是有种淡淡的亲和力;从横匾上用行书写着的“雪庄”两字上可以看出行笔之人苍劲有力,字迹不羁中透着潇洒。 “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雪庄。”看着咫尺身前的雪庄,琤玥不由低声感叹道。 “是不是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萧月仇像是看透了琤玥的心思,出声问道。其实当他第一眼看见雪庄时,也是完全和他想象中的背道而驰。 “何止不大一样,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嘛。”琤玥有些哑笑。由于先前雪庄名字的误导,她以为雪庄肯定是因为它建筑在一片皑皑雪地之中才得此名的,哪知她看见的雪庄竟是环保在满园春色之间。真不知当时此庄主人为何会有此命名。 琤玥与萧月仇的对话,引起了上官寂的好奇,他倒是想知道在现在这个琤玥的心中,她想象中的雪庄是个什么样子,不由问道:“那,玥儿,在你想象中雪庄是个什么样子?” “顾名思意,它自是傲立白雪之巅,冰封环绕啊。”琤玥看了眼上官寂回答着,忽然想起他是傲堡创始人之一,应该知道名字来源,便向他问出了那疑问,“寂,为什么这里要叫‘雪庄’呢?” 琤玥的话让上官寂小小的一愣,复看向她时满脸也是带着些疑惑,不解的逗问着:“是呀,玥儿,当初你为何坚持要把这庄子改称为‘雪庄’呢?” 什么?这雪庄原来是她命名的?琤玥对天翻了个白眼,实在是猜不透她当时的想法。 “我们进去吧。给李桢一个惊喜。”上官寂面色平静如常,可心中却浮现出一丝坏笑。李桢应该知道他们来了吧,当他们穿过石阵靠近密林时,他分明清楚看见两只白鸽朝雪庄方向飞去。只是不知李桢看见琤玥时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精彩表情。 上官寂像回自己家一样踏上庄前的几节石阶,自动的推开关闭着的大门,不用通传伸脚便直接迈了进去。而这时,门里侧方急急迎来一位看似和上官寂年纪相左的男子。虽然来人相貌斯文,但眼里内敛的精光足可表明此人不容小觑。而这样的一个人竟只是一个门房!看来雪庄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萧月仇心中一阵暗道,雪庄已尚且如此,更别说傲堡。它们会令江湖势力惧忌不是没道理的。 看着进门的上官寂,来人上前一边手里做着“请”的姿势,一边恭敬的说道:“上官宫主你来了,我家主子恭候多时了。” 上官寂看了他一眼,随便问道:“翛然,门前那个东西怎么回事?”上官寂口中的“那东西”自然是指的刚才挡路的阵。冷着张俊脸的上官寂并不是他心有不快,只是除了琤玥和他那几位“可敬”的生死之交外,上官寂对其他的人除了冰冷向来不假以其他的颜色。不过,这确实也让他有些不快,若不是琤玥的那片刻间奇异的“苏醒”指出关键所在,恐怕他们得一直困在那里面原地徘徊直至精疲力竭。 看着这位以冰冷著称的主子冷色发问,翛然忽觉身体窜起一股凉寒,连忙属实解释道:“宫主,那个是主子特意摆弄的。属下确实不是很清楚。” “翛然?”一声轻灵的声音在这冰冻的空气间响起,就像泉水轻敲在卵石上的叮咚声,“细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真是个好名字。” 琤玥的出声赞语一下子缓和了上官寂无意间产生出来的氛围,解了周遭的冻气。上官寂脸色有些转暖,看向琤玥时,嘴角有丝近似乎看不见的微笑,道:“玥儿,萧兄,我们进去吧。” 因为琤玥的出声让翛然才惊楞得发现上官寂身后站立的绝色女子,那般的视觉震撼可不是一个美字形容得了的。但是出自于傲堡精选出来的人自有不凡的定力,惊艳之余,翛然的理智里敏锐地发觉那女子的身形还有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傲然与高贵像极了一个人,只是每次见到那人时她都是以半张面具掩颜,无法窥知她真实的面目。 当听到从上官寂口中的出口的“玥儿”两字时,翛然顿时觉得一股晕眩袭来,难道,她是…… 不会错的。应该是的!“玥儿”两字是几大当家对圣主的昵称,而且她一出声便顷刻间让上官寂缓颜,这些细小的事情加起来除却那位向来神秘的傲堡的圣主外别无二人作想。 “圣主?!”翛然看着第一次未戴面具前来的琤玥显得很是震动,道,“圣主您来了?快请!”傲堡上下早就盛传他们这位圣主的玉颜是世间难得一见,大家都在猜测着圣主面具下的是怎样的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现在他终于一睹风采了。 她真的是傲堡的圣主?起先,琤玥对上官寂说她是圣主的话将信将疑,只是现在这个叫翛然的门房……她终于可以相信她自己果真是傲堡的圣主。 “翛然,你不用前去禀报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上官寂说道。对于雪庄,上官寂可谓是了若指掌般熟悉。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一章再逢不识忧滋味 :2332:08-07-1818:58 之后,上官寂没有再多余的话,直接留下翛然,带着琤玥与萧月仇走过门庭,轻车熟路的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在上官寂带着琤玥和萧月仇转身进入通向雪庄正厅的回廊时,在远处墙角的转角处飞纵闪过一抹青色裙角。也就是这个时候,在进身回廊入口的当口,琤玥忽然驻足,警觉地猛转过头朝那片墙角处望去,目光犀利,可却没有一丝迹象可寻。 “怎么了?”和琤玥并走的萧月仇发现了琤玥的异常,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上官寂也由于萧月仇的出声询问而转回身来,看着琤玥。他们随着琤玥的目光看去,除却石墙和树景以外什么也没有。 琤玥一脸狐疑,眉间稍微有些一紧,瞳孔收缩,神色一凛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才撤回目光,眼帘低垂着,遮住了逐渐转沉的目光。抬起头时,看见了萧月仇与上官寂探寻的关切,琤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或许是我多心了。” 在他们走上回廊时,琤玥再次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难道是她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吗? 当他们的身影没入长廊的下一秒,一只普通的白色鸽子由雪庄的方向向外飞去。 李桢悠闲地坐在大厅左侧的首座上,一边等待着上官寂的前来,一边正细细地品着上月才从西域进贡的香茗。当接到上官寂接近雪庄由外界岗哨送来的飞鸽传书起,李桢就来到大厅里候着了。他心中满是好奇一心执意亲身前往寻找琤玥的上官寂,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心情到雪庄来。照得到消息来说,他现在应该停留在南方一带追寻着琤玥的踪迹。 从上官寂进入雪庄防御范围的那刻起到他抵达雪庄大门口,李桢就在暗地里计算着时间。从他消耗的时间看,破解那道新置的迷阵似乎倒是没让不擅五行之术的上官寂费多大的功夫。这也是让李桢感到好奇的另一点。 随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李桢知道上官寂已在门外,却仍旧头也不抬的自顾自品着茗,像给狗儿丢根狗骨头似的,很随意的抛话给了上官寂说道:“坐。”而此刻的他虽然发觉到上官寂身后还站着有人,只是没有去在意。 李桢,给人的感觉潇洒随意。埋头品茶的他虽让人不能真切的看清样貌,但从轮廓还是能瞧出几分。此人英俊伟岸、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不凡的贵气与优雅。他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吸引人的亲和力,让人莫名的感到放松。 这便是萧月仇与琤玥见到李桢时的第一感觉。 李桢的这副对事“漠不关心”的表情对于上官寂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他只是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瘪了下嘴角,并没有应李桢说的那样如往常般走上首座坐下,依旧站立未动,带着一份欣喜的语气朝李桢说道:“李桢,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说完,便向边上走了一步,把刻意隐在身后的琤玥完全暴露了出来,耐心的等待李桢的精彩表情。 李桢懒洋洋地抬起头来,朝上官寂的方向抬眼看去。这一看,李桢的目光立刻被锁定在站在大厅中央的白衣女子身上。倾世绝代得无人能出其右的玉颜、脱尘雅致得淡漠一切的神色还有她周身散发出的傲然于世的气质……这一切的一切,那个女子不是他整日挂心、失踪已久的琤玥还会是谁? “啪!”的一声,李桢手中的茶盏因眼前的人的出现给他带来的震惊瞬间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面对这突然从天而降的琤玥,李桢此时的脸上哪里还有潇洒不羁的影子,一时间惊怔在座位上不能动弹,那张收敛了漫不经心的表情的俊脸上是睁大的双眼,眼中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盯着咫尺的琤玥。这不是幻觉吧? 下一刻,李桢倏地从首座上窜起,乍喜之下按耐不住心情的激动,飞一般的直扑向琤玥,生怕动作慢一点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玥儿!” 而李桢的举动让琤玥本能的往后退了一、两步,眼中有着淡淡的抗拒。 当李桢还没来得及奔到琤玥的身前握住她的肩膀,感受她真实的存在,在离她尚有两、三步距离时,一位身袭黑衣的男子却在这时很为碍眼的直接闪身在琤玥身前,硬生生地挡下了李桢下一步颇具亲情的举动,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而这位碍眼的男子正是萧月仇。 因为萧月仇的突然介入,李桢复见琤玥时满身包含着的热情与狂喜倒是被他激回去了一半。这时李桢才带着点隐隐的不快打量着这半路阻挡他和自己妹妹相逢的不知趣的人。 冷。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冷,除却上官寂,这还是他李桢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以来第二个给他有如此感觉的人。只是,和上官寂不同的是,他的冷是一种毫无生气、如置身修罗炼狱中的森冷。 “这位是?”李桢向上官寂询问,目光依旧落在萧月仇的身上。既然上官寂能放心得将他带来雪庄,想必此人要么和上官寂交情匪浅,要么就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只是,他刚才闪身保护琤玥的架势,又让李桢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李桢,这位是萧月仇;萧兄,这位是玥儿的哥哥,雪庄庄主李桢。”看着这两人一见面的架势,上官寂心中暗自有些生笑,忽然想着此刻要是韩潇在此,定会为此暗忍成内伤。 听着上官寂的介绍,萧月仇这才发现这个叫李桢的男子和琤玥乍看之下两人眉眼间确实有几许相似,突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拱手赔礼道:“在下唐突了。” “是李桢失态了。”李桢温和的还礼着。 这时,琤玥从萧月仇身后走出来,依在他的身旁,淡然的看着面前神情还留有激动的李桢,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心中涌起一股浓厚的亲切感,像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般。 李桢下一眼再看向一走出旁的琤玥时,她的举动让他吃了一惊。从来丝毫不以柔弱示人的琤玥,此刻正小鸟依人般温柔地倚在萧月仇的身前,虽然同样是面带着以往的淡然绝傲的神情。 小鸟依人。这样的词语居然会有一天在琤玥——他那从小就睥睨群雄、傲视一切的皇妹的身上体现出来。只是,不解她为何又会对这个男子青眼有加,那司徒皓……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二章李桢的担忧 :2301:08-07-2012:36 当李桢看到琤玥脸上的神情与态度时让他抽了一口冷气,连残留的另一半失而复得的狂喜也在这时像泼了盆冷水般熄灭了:她并没有重逢时的喜悦,一丝都不曾流露,即使以前淡漠如她也不会像现在般丝毫未有所动;而她双眸中透出的神色看,她完全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带着些疑惑。李桢心中有阵抽痛游过。 这是怎么回事?看琤玥的样子并非是装出来的。 “玥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桢焦急的向琤玥问道,她眼中的神色让他站在离她仅两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生怕再有动作便会惊吓到她,像林间精灵般化为晨露消失无踪。 琤玥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父皇和司徒皓交代啊。 对着李桢的连声询问,琤玥只能以平静中带着些漠然的表情来回应着他,看着他眼中受伤的神色,她心里忽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歉疚感。 “玥儿她跌下山崖后头部受到重创,丧失了记忆。”上官寂在一旁说道。看着李桢悲喜交集的样子,上官寂很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当他自己重见琤玥时何尝不是与他一样的感受。 失忆?!李桢听闻后身子一怔,转头看向上官寂时,一脸的吃惊与震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还是让萧兄为你解释吧。”上官寂很“好心”的把萧月仇推到了话题的最前端。从另一方面来说,萧月仇确实是讲解整个事情经过的最合适的人选 下一秒,萧月仇立刻就接收到李桢投来的急切的询问目光,强烈得灼灼刺人,那里面满是包含着长兄对心爱妹妹的关爱之情。于是他没有任何隐瞒的再度将事情一一详尽道来。 时间在萧月仇的叙述中飞快地流逝着,当萧月仇把事情经过全部说完时,日已西沉。 “没想到这短短的两个多月来玥儿身上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幸好只是失去记忆,人平安回来就好。”李桢听完后心中一叹,还是颇为乐观的朝萧月仇感激地说道,“这段时日多谢萧兄照顾舍妹。李桢在此感激不尽。以后有用得着雪庄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李兄说的哪里话,照顾宸……玥儿是在下应该做的。”萧月仇也开始慢慢对琤玥的名字改口说道。 琤玥,萧月仇心里细细品道,琤,流水潺潺相击石间的清脆声;玥,上古传说天赐神珠。确实也只有这样灵秀雅致的名字才配得上她的倾世无双。 说完,萧月仇转头望向琤玥时,发现她也正侧脸看向自己,如心有灵犀一般,两人淡淡的相视一笑。 琤玥和萧月仇的动作分毫没有逃过李桢的双眼,看着眼前情愫暗涌的两人,李桢不免有着一股担忧。其实只要琤玥喜欢,她以后选谁做驸马,他都不会去反对。只是司徒皓……李桢和琤玥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很清楚的感觉得到琤玥对司徒皓的感情与他们几位生死之交的深厚情谊是不一样的,在她心中司徒皓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而她现在选择了萧月仇,但她目前只是暂时失忆,要是哪天突然恢复记忆,她今日的选择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痛苦,让她陷入如何的两难之地?而且要是司徒皓得知这样的消息,又会对他是怎样的晴天霹雳?李桢有些犹豫是否要向司徒皓传送已经找到琤玥的消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琤玥已寻亦安全回到雪庄,但她失忆的事情早晚是纸包不住火的,唐皇迟早会知晓,到那时,疼爱琤玥如掌中至宝的父皇又会怎样的怒叱他?一想到此,李桢忽觉得发鬓间沁出了层冷汗。 李桢心疼地看向琤玥,几月前的连续几番的平南之战后紧接着是璃宫一役,他心爱的妹妹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就连她失去记忆的两月时日都依旧是没得安生,接踵着重重危机。玥儿明显消瘦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琤玥是冰雪之巅傲然独立的清莲,那现在的她确像一汪深潭之中无所依的水仙。 “只是萧兄,你也太便宜那斗胆的施毒之人了。”想到琤玥体内潜伏着阴毒至极的“魂相随”,李桢心里阵阵锥心的疼痛。他很清楚“魂相随”的狠烈之处。要是换作平时,李桢多半会取笑琤玥“作茧自缚”而后笑笑了之,只是现在琤玥失去了原有的武功和对毒物的认知,仅凭着以前她在体内种下此毒产生的一定的抵抗力独自默默承受着“魂相随”发作时对她至死方休的折磨。 李桢一想象着琤玥毒发时暗自忍受的样子,他向来亲和无愠的脸上竟凝结了层冰冻,连目光都开始在冷冽,原有的气质都失了温和,布着血色的双瞳收紧,透露着他恨不得将施毒者手刃成碎片的讯息。要不是那厮这般好命的已经到阎王殿报道,不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李桢这头一遭的变化让一旁的上官寂看得不由心惊起来。 “李桢,别说这么多废话了。你还是让无虚子来看下玥儿体内的毒吧。”这时候,敢去惹李桢这只睡狮的人也非上官寂莫属了。 经上官寂的提醒,让李桢顿时想起当即最重要的事情。他立刻吩咐人去请正窝在雪庄后山等待“虎心莲”开花用来调配制药的无虚子。 “无虚子?你们说的可是人称‘鬼见愁’的医圣无虚子?”萧月仇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四、五十年前就闻名天下的岐黄圣手无虚子,居然还活着?而且不喜有人在身旁一里内的他竟然还被邀请至了雪庄?傲堡的面子到底有多大? “不错。”李桢似乎看透了萧月仇心底的想法,笑着说道,“不是傲堡有多大能耐,是玥儿的面子大呀。无虚子就是因为玥儿的‘威逼利诱才肯时常小住在雪庄的。” 萧月仇看了看琤玥,若不是她有收服他古怪师傅云中子的前例,他肯定会被李桢此时的话给震住的。这确实像是她干的事情,不知为何她身上总散发着一股深深将人吸引的致命魅力。 “无虚子前辈他……” “放心吧,无虚子就是当年和琤玥一同研制‘魂相随’的人,除了玥儿也只有他最清楚此毒的成分与药性的原理了。”李桢如是宽慰道。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三章挫败啊挫败 :2196:08-07-2121:15 无虚子仔细地给琤玥全面的检查了一番,当他把搭在她脉上的手撤回、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的时候,原先就聚集在他身上的众人关注的目光一下子空前强烈了起来,大家都在期待着无虚子能给他们带来比较好的消息。 “无虚子,玥儿现在怎么样?”李桢按耐不住心中急切翻涌的情绪抢先向无虚子问道。 无虚子未答,只是把目光凝聚在琤玥脸上看好一会儿,沉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的毫无办法。 “无虚子,怎么回事?”李桢见他表现出这般严重的神色连忙上前抓住他的一只胳膊问道。 “玥丫头的毒,老夫实在无力可解。”无虚子朝着李桢又是一声无力的叹息。琤玥此刻体内的毒是他前所未见的复杂缤乱,此次诊断将成为他研究医术几十年以来的第一次败仗,终让他尝到何谓无能为力的滋味。 这时闲坐在一旁静待从无虚子口中听到解决办法的上官寂心中也有些发慌,但仍旧是保持着平静的脸上带着些冰冷,起身上前抓住无虚子另一只肩膀,语气很是不信的急忙说道,“无虚子,‘魂相随’不是你和玥儿一起研制的吗?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解?”话底下的意思就是这个时候你老就别再开玩笑了。 无虚子的神色本就很受挫,听到上官寂的疑问后,带着些不满的语气指着琤玥说道:“若只是单纯的‘魂相随’,老夫稍花点时间倒是可以基本解决,但是她现在的体内已经明显聚集着不止‘魂相随’一种剧毒了。”乍听下,话语间竟有点被冤枉的味道。 “怎么可能?!”在场的四人包括琤玥都异口同声的愕然道,被惊在一旁瞠目结舌地直直盯着无虚子看。 “没理由的,我一直和玥儿在一起,除了‘魂相随’以外玥儿绝对不可能再接触到其他的毒。”萧月仇很肯定的说道。那唯一一次中毒的意外已让他对没有保护好琤玥倍感自责,怎么可能再次犯同样的错误,疏忽得让琤玥再有第二次中毒的机会。 而这时,李桢很快的从无虚子带来的震惊消息中清醒过来,经常与几大惊世神医打交道且自身也擅长歧黄之术的他忽然想到什么,眼里飘过一丝明了,看向无虚子寻求确定的问道:“难道您的意思是琤玥她……” 无虚子完全明白李桢想要说什么,凝重的点了一下头打断了他后面还未出口的话,肯定了李桢的猜测,带有所指的叹道:“这丫头她带毒太多了。”李桢的神色也逐渐开始有些暗淡。 琤玥、萧月仇和上官寂则是在一旁一片茫然看着两人,甚不明白李桢和无虚子此刻在打什么哑谜。 “无虚子前辈,我不明白您话中的意思。您可否明示?”在一旁久不曾开口的琤玥实在不愿这般不明不白下去,不解的向无虚子问道。她不明白他那句意有所指的“带毒太多”究竟内含有什么样的深意。 前辈?无虚子听着琤玥对自己的称呼,心中份觉生疏,实在怀念这丫头没有失忆前冷色而不失亲热、淡漠而不减甜美地称他声“无虚子爷爷”。 无虚子转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琤玥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而是转而看向站在她身旁的萧月仇和他身前的上官寂,问道:“你们在玥丫头中毒之后去求助了云中子?”虽然是询问,但无虚子对他们还未回答的答案却是一脸的肯定。他刚才在给琤玥把脉的时候,就发现她体内有过被人施药治疗过的痕迹,从其中不难推算出施药者的手法,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冷僻方法。能使出这般乖戾却又高明的法子的人除了那怪叟云中子以外,他还实在想不出第二人选。 说实话,如是平常人中了‘魂相随’,按照云中子的方法若不出意外一年之后倒是可以完全将毒剔除干净;只是琤玥这种特殊的体质…… “是的。”萧月仇虽然心里对无虚子猜到他求助过他师父感到有些惊异,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萧月仇的回答倒是让李桢他们有点意外,云中子的大名他们早就如雷贯耳,都非常清楚云中子以古怪刁钻闻名江湖。就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前去相求,也不见得他会动一根手指头。而萧月仇又是用了怎样的办法让云中子愿意出手相助? “你和云中子是什么关系?”无虚子从余留琤玥体内控制毒素的药物发觉得此人定和云中子的关系并不简单,不然云中子那老家伙断不会费尽周折舍得运用这么多珍稀药材来解毒。 萧月仇对此也并不隐瞒,很淡然的说道:“云中子正是家师。” 这次的回答又让李桢他们再次多了份惊讶。 “原来如此。”无虚子捋了捋他长长的白胡须,打量了下萧月仇,点头说道:“想不到那老家伙居然也能有传人。不错不错。” 接着,无虚子话锋一转就进入了正题,说道:“你师父的诊治确实也不失为是治疗‘魂相随’的一种绝妙方法,但错就错在他用在了玥丫头的身上。”无需子的话让琤玥三人更是陷入了一片困惑。 不待他们发问,无虚子接着继续说道:“玥丫头体质不同于寻常人。因为她巧于运用毒物,很能将剧毒转为益品,所以她以前在自己体内种了许多毒素。一是为了增强自身对毒的抵御力,以防日后对手对她下毒暗算;二是有些毒可以通过她修习的“水神诀”幻化为提升修为的良物。而云中子的治疗恰恰激发了玥丫头体内种植的‘千里追魂散’和‘一线间’。这两种毒在她失去了驾驭的能力后逐渐开始反噬,并和她原本中的‘魂相随’相互交织在了一起。老夫对此确实没有解救的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萧月仇、李桢还有上官寂三人又是异口同声打断了无虚子的话赶紧问道。他这么说就代表着琤玥的毒还有一点转机。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四章隐忧 :2096:08-07-2221:03 “除非玥丫头恢复记忆,用‘水神诀’按照她自成的方法将毒再度运用回去。”无虚子这时又感觉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的含义呀。 “那无虚子你可有办法将毒控制住?”李桢向无虚子问道。因为有了解决的办法,但不知琤玥何时才能恢复记忆,那这段未知的漫长时间中至少要保住她的命才行。 无虚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只能暂时控制。而且控制玥丫头的毒需要两种药物,一种是九叶凤凰葵,这个东西我那儿还有,但是另一种玉佛果就只得你们自己动用消息网去找寻了。” 玉佛果? “在下现在这里就有一颗玉佛果。”萧月仇从衣袖中取出欧阳辅交给他的紫檀木盒子说道。 无虚子从萧月仇手里接过紫檀木锦盒,打开来一看,果然是玉佛果!原本认为就算是动用傲堡所有消息网都极难寻觅到的世上罕见的药引,居然就这般轻易的凭空出现在眼前,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为琤玥控制毒素蔓延的两味重要药引已经全部找齐,救人心切的无虚子连口说着“好!好!”,激动的他也顾不得去询问这果子从何得到的缘由,只留下一句“老夫立刻去为玥丫头配制控毒的方子”后,连忙拿着玉佛果向雪庄的药室急步走去。琤玥这丫头,他可心疼得紧。 无虚子消失在门后,李桢慢慢走到琤玥面前,伸手轻轻抚着她丝绢般柔滑的如瀑青丝,掩不住为她担忧的脸上溢着兄长的疼爱之情,温柔的说道:“玥儿,你不会有事的。就算倾尽所有,我们也要将你体内的毒祛除干净。” “谢谢你,哥。”琤玥看着李桢眼中闪烁着的坚定信念,感受着他浓浓的关爱,很是感动的说道。即使她失忆,也能从中深刻体会到她和李桢之间一定有着很深很深的手足之情。 看着月已移至中稍,李桢吩咐下人将琤玥平日来雪庄小憩居住的月皖轩再打扫一番后,对琤玥说道:“玥儿,你奔波几日,想必现在已经很累了。我让管家带你回月皖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萧兄我将他安排在离你轩几步之遥的溪晚阁,你看意下如何?” 李桢的安排相当妥善周道,合乎常理之中透着几分特意的体恤。琤玥没有任何意见,含笑的点头同意。 “圣主请!萧少侠请!”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大厅的门前,为起身前来的琤玥和萧月仇带路。 月色深如幕,凉如水。 大厅前方的桌几上还留有着两盏温热的茶水在清冷的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袅袅升腾着微薄的热气。李桢负手站在窗边,仰望着苍穹如钩的弯月,背对着上官寂语气平缓,听不出暗藏的波动说道:“寂,你觉得萧月仇这个人怎么样?”李桢的脸在阴影的遮挡下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 “此人不可小觑。”回答中很简短的几个字是上官寂与萧月仇几天接触下来观察后得到的中肯的评价。 “你与他接触这几日除了他是云中子的徒弟和祁庄庄主的好友外,还知道其他有关此人身份的消息吗?”李桢向上官寂询问着更多的线索。 凭着萧月仇说的几句话和他轻易就拿出了甚难求得的玉佛果,李桢断定萧月仇不若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探究,想知道他除了铺在明面儿上的这两个身份以外,内底里还隐藏着什么。再则,他这么做另一方面也是对傲堡日后的安全负责。 “没有了。”上官寂回答道,“不过,他应该不会就是如他说的这么简单。”上官寂与他相同的心思更加让李桢肯定了他的怀疑,加深了要拨开此人神秘面纱的想法。是敌是友,一定要查清楚。 “恩,看来只有通知轩阁那边去暗中调查这个叫萧月仇的人的底细了。哦,对了,我顺便告诉云扬和韩潇,玥儿回来了。省得他们俩担心。”说到这里,李桢不禁有点诧异,转过身来面对着上官寂正色道,“寂,你发觉这里面有些奇怪没?” “怎么了?”上官寂看着李桢难得见到的一脸严肃,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问道。 “据萧月仇说,玥儿曾遭遇到过刺杀。但是,连我们轩阁那么庞大的消息体系都没有玥儿下落的消息,那些想要刺杀她的人是怎么得到她准确的位置的?”李桢向上官寂说出了心中的疑虑,而伴随之产生的另一个不安因素犹如一条蟒蛇般则在他心头盘踞着。 轩阁作为傲堡收集和组织情报的地方,它的消息网络遍布全国,甚至延伸至周边的各个国家,各地都有暗哨作为联络站,更有着一批人员专门记录各种时事资料,以备随时的咨询。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完善的惊人通讯网络两个多月来居然没有关于琤玥的半点消息传来。而那不知是来自哪方面的黑手竟能准确的查到琤玥的所在,安排对她下手。 这样一来,这不符合逻辑的一切就不得不让李桢纳闷,并对轩阁产生怀疑。 上官寂也听出了李桢话外的意思,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轩阁……”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上官寂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想必你也猜到了吧。”李桢看了上官寂一眼,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推测。不用说,李桢也知道上官寂也一定因他刚才的那番话洞悉了这段时日一直“查无消息”的真相。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可就严重了。”上官寂看着李桢说道。 这时候,厅内心知肚明的两人一脸的凝重,但愿事情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堪忧。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五章众里寻“她”,灯火阑珊 :2436:08-07-2320:09 两日后 琤玥瞪着李桢递过来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光从有风飘送而来的味道就不难辨出那里面定有几味与黄连苦涩程度相仿的药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绝艳的脸垮了下来,像一张打焉的苦瓜,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望着李桢说道:“哥,可不可以不喝啊。好苦的。” 一联想到上午在无虚子关注下喝下的这同一种药,琤玥顿时觉得咽喉处又潮起一股浓烈刮喉的苦涩,看见搁在面前的药碗,连忙抓住李桢的袖摆一阵轻摇的撒娇着。琤玥故作的娇憨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但是,这任何人并不包括和琤玥一起长大、见过她各种面目的李桢,他仍旧不为所动。 “别以为你摆出这样的模样,我就会心软。”李桢对琤玥做出的一阵拒药表现视而不见,佯装微怒的样子说道,“玥儿,这药是为了控制你体内的毒。再说,”说到这里,李桢顿了顿,悄悄地转头朝门外望了眼,回过头来很神秘的在琤玥耳边低声说道,“我保证这个药绝对不会苦。”说完,还细心地将药汁吹了吹气。 他专程支开无虚子熬这碗药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因为他偷偷地在这药里面加了一堆珍贵的“玉华凝脂”和白芷,使得药物入口时甘甜而清爽。如果无虚子知道他把自己多年来经过千辛万苦才提炼出的“玉华凝脂”拿来给琤玥当蜜糖使,肯定会剥了他的皮不可! 琤玥看了眼李桢差点没举手保证的样子,再瞟了眼在她眼跟前儿那碗黑黑的药汁,还是有些怀疑这看起来就苦不啦叽的药真会像李桢说的那样。 半信半疑的琤玥从李桢手里接过药碗,捧到嘴边,试着浅啜了一口,果真如李桢所说!这次的药汁入口香甜浓郁,口感丝滑细腻,满齿留香。想不到在药本身表面飘忽着的一层苦涩难当的气味的假象掩盖下,底层的真实竟是如此让人意料不到的如牛奶般香浓诱人!琤玥是芳心大悦的喝完后一脸的意犹未尽,还用舌尖轻舔着嘴唇上残留的药汁回味着刚才的芬芳。 忽然之间,一抹味蕾扣住了琤玥的注意,双眸中的神色开始逐渐转向深邃,先前故作的娇媚也在此刻瞬间在脸上收敛,换上了平日的冷颜。当她再度用舌尖细细辨别之后,琤玥的双瞳开始了有轻微的收缩。这味药材是…… “玉华凝脂……”梦呓般说出这四个字的琤玥这时的双眸中是一片离幻的色泽。 “玥儿。你刚才说什么?”李桢听到琤玥口中缓缓而出的“玉华凝脂”时,不由得被怔一下,拿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碗掉在了地上。失忆的她怎么会…… 还未待李桢上前仔细问个明白,只见翛然的身影突然在大厅门前显现,一脸急色的说道:“禀告庄主,有一白衣男子以强硬之势神速的闯过了石阵与密林,此刻正通过瀑布隧道向雪庄前来。” 什么?!翛然的报告使李桢微微吃了一惊,来者究竟何人?身手快得居然在信息尚未来得及通报的时候已经闯过琤玥精心布置的两阵。看来来者也是五行术数中的佼佼者。会是谁呢? 李桢挥手示意翛然退下,和上官寂默契的相视一眼便走回首座静待即将来到的不速之客;而上官寂则不留痕迹的坐到了琤玥右手边空置的位置上。 茶巡半盏,只听得厅外“砰”的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下一秒,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划过天际的闪电顷刻间出现在大厅的门前。 “玥儿!”那白衣男子一眼扫过大厅的众人,目光全数落在了琤玥的身上,略带颤音的喊声中抑不住他心中复杂繁多的情愫。 李桢朝着声源看去,让他心中又是一惊。前来之人一袭白衣覆身,原本洁净清爽的衣裾下摆满是沾染上的污渍与泥泞。白衣的主人有着俊雅难匹的容貌,倒胜古时宋玉的风华,眉宇间充满睿智之光,有着因经纶满腹所散发出来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神采。即使是数月奔波的疲顿也掩不住他浑身上下卓凡尔雅的气度。 这般的儒雅和煦,除了司徒皓还能有谁?他这一身的厚重的风尘足以显示他来到雪庄前定是快马兼程了数日。 确实,当司徒皓接到琤玥平安到达雪庄的消息后原本南下已快到达益州的他又掉转马头连日披星戴月地向李桢处疯狂赶往,没有片刻的停歇。 司徒皓的那一声“玥儿”让琤玥心中一震,双眸微微有些睁大,这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莫名的熟悉异常,像是经历了几千年的相伴而累积下来的熟知。这个声音的闯入让她心底瞬间掀起了如暴风雨般激烈的情感,正遏制不住的往上翻涌。 在这升腾起来的强烈的情感带动下,琤玥身体有些细微的颤抖,她猛地转过头望向让她心中产生那股不受控制的感情的因素,但还未等她看清楚,便只见门前那道白影晃直直向她的方向疾步奔来。 终于看到了日夜思念的人儿,司徒皓用数月来堆积的情绪喊出了“玥儿”两字后,难掩心中激动的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琤玥看向他时所反应出来的异常表现,迫不及待地一个箭步向琤玥的方向冲了过去。现在他满心所想所念的只是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融化至心里,再不让她离去。 当司徒皓离琤玥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一道黑影很及时的闪身挡在琤玥的身前,阻止了司徒皓的激动之举。 “让开!”司徒皓烦躁的向挡路之人喝道。当温文尔雅的司徒皓在他情绪异常激动的时候,若有人不识趣的话,他也会如一只沉睡的狮子被恶意扰醒后当众发威。 可是,当司徒皓和萧月仇彼此互相看清来人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大惊的抽了口冷气。 是他! 这不是在镇国将军帐中与他交手的那位聚集着温文与侵略于一身的浊世佳公子吗?他怎么会在此出现?萧月仇带着戒备的防范着司徒皓进一步的动作。这个男子是他执行任务一来第一次犯下的错误,那次刺杀以后,萧月仇暗中调查了一番,此人根本不是他的目标,更麻烦的是向来不掩面执行任务的他那次行动失败后留下了这个见过他真面目的活口! 在萧月仇警戒司徒皓的时候,司徒皓也同时心生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雪庄?他不就是那夜企图刺杀他的冷酷刺客吗?他怎么会和玥儿在一起?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防备所迸发出来的对峙气焰开始厅内在大滋生着紧张的氛围。 而这一切的紧张感都在下一秒宣告终结。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六章惊魇如怒 :2075:08-07-2522:00 这时,琤玥从萧月仇身后走了出来,带着一双迷惑的眸子向身前的司徒皓凝视而去,这才看清了白衣男子的模样:好一位浊世佳公子!儒雅和煦的气质,周身集聚着沉稳内敛,充满着从容和善的气蕴。特别是他那如天神般俊美脸上的一双暖人心的眼,让琤玥忽觉春风迎面而来,驱走了冰凉、带来了温煦。 而这一眼却让她心中猛地一抽。 他是谁?视觉带来的感触,让她心生强烈的熟悉感,全身流淌着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奔走相告于她,这个人对她很重要!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何她心底会莫名的泛起潮湿,忽升起一股酸楚?为何她的心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开始隐隐作痛? “玥儿?”在萧月仇突然窜出的刺激下,司徒皓瞬间恢复了应有的冷静与理智,再看见从萧月仇身后探出来的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时,忽然忆起琤玥失去记忆的情报的同时也捕捉到了她此时的不对劲。盈盈望向他的那翦如黑曜石般美丽的眸子带着一点迷茫,也带着一点哀伤,原本冷傲睥睨的琤玥在这一刻凄楚得像一根在溪水中随波逐流、无处可依的无根浮萍,让司徒皓心中深深的一痛,温柔地试着唤着她的名字。 玥儿。 玥儿。这两个从他口中柔声漾出的字,重重地敲击着琤玥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声声,像锋利的尖锥般刺痛着她每一寸肌肤。在那个叫做“心”的地方,一股空前强大的悲恸由此爆发、疯狂地滋长,如瘟疫蔓延般向周边快速的扩散开来,厉害程度逐渐加重,压迫着她的胸腔,使她无法喘过气来。刹那之间,一个熟悉的脸庞自她的脑海里慢慢地开始浮现,从模糊逐渐到清晰。 水蕴开始在琤玥的眼眶中聚集,在婆娑的泪眼中,头脑中显现出来的脸和面前这位男子的脸开始重合,最终融在了一起。 是谁?他是谁?如此强烈的熟悉、如此澎湃的感情,是谁?是谁?他那么的熟悉,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可她却始终想不起他是谁? 琤玥黛眉紧皱,痛苦的闭上双眸,用一只手抱着头,忍着因回想而伴随来的头疼欲裂,艰难的在一片空白的黑暗中寻找着线索。 “玥儿!”看着琤玥痛楚的样子,在场的众人焦急的惊呼道,每人的脸上无不是心痛万分的神情。 玥儿! 琤玥被众人这齐声的一喊,黑暗遮盖住的记忆猛的揭开了细微的一角,几节断裂不连续的记忆片段在她脑海里交替上演。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中,她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少年,略显稚嫩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不安。 “玥儿,放心。一切有我!我一定会将你平安的带离这里。”少年坚定的说道,握了握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 这时,场景瞬间转换。 在一顶白色帐篷内,先前的那个少年伤痕累累,白色的衣袍上尽是血渍斑斑,气若游丝的躺在床榻上。 “玥儿,你看,我不是把你平安地带回来了吗?”少年努力的扯出一张笑容,轻轻抚着她的脸庞,安慰道。 “……”她跪在床榻之畔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泪眼涟涟,哽咽着不知在喊着什么。她唯一清楚的是他绝对不能有事。 “别哭,乖呵。别哭……”这时,正想给她擦拭眼泪的少年忽然眉头一皱,吐了口污血便昏厥了过去,抚着她脸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在床榻。 “……,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醒醒啊!”她握住少年的肩摇晃着、悲戚着,满心只有一个念想:她不要他有事,他不能死! 场景再度转换,此时,她置身于一片硝烟散去的战场,到处都是厮杀过后的痕迹,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横尸遍野,血渍蔓延至天边,把天际都浸染成绯红。冬天的寒风在耳边肆意的呼啸而过,刮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她青丝飘舞,手持长剑,身体有些僵直的靠在一具温暖的怀中。而这怀抱的主人正是那个少年,只是比先前记忆中的他略微年长。他温柔的将她揽至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轻声安慰道:“玥儿,人总有第一次的,习惯就好。” …… “玥儿,我不会让你是失去这片美丽的苍穹……” …… 没有预兆的,琤玥突然睁开双眼,楞楞地盯着司徒皓数秒,是他,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少年是他!除了更加伟岸挺拔以外,除了更加内蕴沉稳以外,其他的没有分毫的改变。一个名字渐隐渐现的在喉腔之处盘旋,在几欲呼之欲出之时又暗沉了下去。而前先一直聚在眼眶中的泪珠儿此刻也如断线的珍珠般簌簌直落,不受琤玥本身的意志所控制。 也就是在这时,一股无法承受的悲哀席卷琤玥全身,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抵御它给自己带来的强烈撞击。琤玥用手紧紧捂住心口,被胸腔窒息的情感压得直不起身来,终于在情感再次上涌冲撞之时,琤玥再也忍不住强烈的悲哀,痛苦地双手抱住头,以面仰天,“啊~~~~!!”满心的情感顿化作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心底发起,由喉腔处上涌,自口中释放而出。下一刻,黑暗如潮涌般包围而来,琤玥脚底不稳,身体向后倒去。 “玥儿!”四个声音带着同样的感情在她身侧响起,只感觉到有三只来自不同方向的手臂同一时间托住了她下滑的身躯之后,琤玥便沉沉的陷入黑暗之中。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七章六星归位、承劫而立 :2616:08-07-2710:52 “父皇,你就让儿臣随着司徒将军去战场吧。”在一肃穆而简约的大厅里,看上去只年仅十一、二岁的她正跪坐在一位身穿明黄衣饰的中年男子身侧,不理会他紧绷着的一张脸,拽着他的衣袖紧紧地摇啊摇,撒着娇恳求道,“儿臣真的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大唐的广漠的天地。父皇你就让儿臣去吧。求您了,好不好嘛~~~~~~” “……那你要向朕保证你的安全。” “好!” …… 在四周一片金碧辉煌的巍峨的大殿上,一片肃静之中,她单膝点地,等候着来自大殿正上方的宣旨。 “这次北平靺鞨,定国公主功不可没。朕决定改定国公主封号为‘镇国’!另赐兵马虎符,授她兵权。”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彻大殿,在众人哗然的抽气声中,她一脸傲色冰颜的镇定地接过了御赐的兵符,从此奠定了在大唐皇朝中显赫的地位和无上的尊崇。 …… 身至幽静的樱花林深处,她轻折一簇花枝,背对着身后的人问道:“三哥,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一起跟你那几位挚友共同建立一个神秘的组织?” “不错。‘攘外安内’它将为我大唐起到一个不小的作用。”身后的男子用着很肯定的语气说服着她。 …… “玥儿,这次你请战出征南国?”一位儒雅温润的男子坐在她的身前的石凳上,悠然地品着一盏香茗,温柔的看着她问道。 “是的。”她轻抚琴弦,心思贯注于手下悠扬婉转的曲调,对大战的即将来临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只是这次南王韩炎侵唐的实力雄厚,加上他又有一代奇才屈酉相助,李靖几位将军都被他轻易击退,这战想要取胜并非易事。”战形的分析在男子的口中虽然听起来颇为艰巨,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不若他说的那般堪忧,而是一脸的气定神闲。 “司徒……,只要你在,我必定会取下他项上人头。”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一句充满血腥的话也被她说得如探囊取物般淡然轻省。 …… 在一间看似议事厅的房间内,四周的空气紧张而严峻。她俯身站在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几旁,一手撑桌沿,一手指着平铺在桌几上的地图上的一处,抬头看了眼围站在桌旁的其他四位不凡的男子,说道:“既然她执意如此,那么,我决定,血祭璃宫!”她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凛冽得如腊月的寒冰。 …… 一架被血渍浸染透彻的玉石长桥凌驾于两座陡峭险峻的半山腰间,云雾似波浪般在身旁缭绕翻涌,耳畔是呼啸而过的猎猎风声,她怀着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正惴惴不安地走在一名白衣男子的身后。忽然,她往身后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支宽且粗的血箭聚集着强大的攻击力量正由后方急速向他们呼啸而来。而它的位置最终正是落在身前男子的心脏! “小心!”她惊呼着,她的身形闪在男子身后,用掌风把他推开送至对岸;而自己则替他接下那来势凶猛的一击,当场被血箭穿胸而过。她本来就站在玉石长桥的边沿处,因攻击带来的冲击力,身体一踉跄,便跌出长桥,朝着万丈绝壁径直下落! 而这时坠落的她全部心神只眷恋着一个名字: …… 司……徒…… ……皓…… 司徒皓!! 琤玥猛地睁开双眼,略带惊恐的睁大着眼睛直愣愣地凝视着头顶上方素白的绮罗暖帐,手脚冰凉麻木,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所浸透,并不时伴随着从脊背处窜起一股刺骨的寒意,止不住的有些轻微的颤抖。倏地,琤玥从床上径直坐起,关节泛白的手紧紧抓住胸口,天哪!她做了什么? 司徒皓…… 一时间,悲哀四起,心口处传来阵阵剜心的痛。 她怎么可以将他忘记?她怎么能忘记一个默默陪在她静静守候着她、包容着她、深爱着她的男子?她怎么能忘却这样的一片深情? 司徒皓…… 她记起来了。 她是大唐李家的女儿,最尊贵的公主,拥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地位和握有李唐近半壁江山的兵权--镇国公主琤玥! 她同样也是江湖上人人忌畏的后起之秀--傲堡的创建者之一,在傲堡上下以神秘著称的圣主。 是的,她记起来了!此时,遮挡住琤玥记忆的阴霾被先前那突袭而来的刻骨感情冲刷尽怠,没有了掩盖的能力,头脑中恢复了一片清明。回首这两个多月来发生的事,琤玥真感觉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琤玥从床榻起身,顺手在床畔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暗红镶有几朵金色巨莲的貂毛披风披在身上,抵御内外相袭的寒冷。她倚在窗棱前,仰望天空,凝视着独立于群星争辉中的那一弯皎月,竟意外的发现那凄惨的银白中略微透着丝不易察觉的猩红。难道这是上苍在预示着她不远的将来即将面临怎样的风浪与抉择? 司徒皓……萧月仇…… 大唐……萧铣…… 琤玥轻哼地一笑,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纤细的芊芊十指抚上扣在左肩之下的血之藤刺,螓首垂眸静静地注视着。 寂静之森 “终于,”鬼谷算师看着天际原本暗沉无光的帝姬星忽然明亮耀眼起来,立刻稍微侧头观望与它相隔不远的紫薇星和在它四周围绕着的群星,掐指算着片刻,低声暗道,“帝姬星明,三星成鼎立之势。七杀、破军、贪狼俱已到位。一切正式开始了。” 皇城天坛 与此同时,袁天罡陪着失眠的李世民在长安皇城的天坛处夜观星象。忽然之间,天际那颗黯然的帝姬星毫无预兆的陡然明亮,袁天罡立马向李世民道:“陛下,帝姬星复明了!” 听到这话的李世民心中一喜,帝姬星复明表示琤玥无事了。还未待他高兴多久,袁天罡下一句话便让他心中甚为一沉。 “陛下,帝姬星与两将星呈三星鼎立之势这些不足为忧。反而是您周围的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倒有逼宫之势。您可要小心啊。” 作为九五的他怎么不知他身下的龙座对世人有着怎样的引诱力;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的他,怎会不晓为争夺皇位这其中暗藏着多少血腥与罪恶。看着这几年几位皇子间暗中扶植实力,朝廷中也有着阴晦在暗自抬头,他佯装着不知,其实心里早就洞察一切,对此有着觉悟和准备,只是不知一切竟来临的怎么快,若果可能他真不愿意看见这种事件的发生。 袁天罡的一番话,虽没让李世民惊震不已,但也使他的心瞬间苍老不少: 难道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八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2365:08-07-2818:27 夜里惊醒,已了无睡意,心中纷扰的情愫让琤玥此时剪不断理还乱,于是她收紧了肩上的貂毛披风,顺手拢了拢垂在两侧的青丝,用萧月仇雕刻的那支冰玉簪子将其随意的绾起在脑后闲散的固定,其余的任它如瀑布般披泻直垂在身后,随风撩起而飞扬舞动。之后,她便推开房门,向离月皖轩不远的湖心水榭走去。 雪庄,庄内占地面积开阔,这几年来肆意滋生出的众多建筑群都毫不让它稍显拥挤冗长,倒有种错落随性之美。初看之下庄内的建筑相互之间没有相得益彰的关联,但只要潜下心来细细品味就不难会察觉在它们看似孤芳自赏的假象下个中相互生色的奥妙与环环相扣的联系,才会发现设计者的别具匠心。 雪庄各个建筑间都由一方引人入胜的景致巧妙地相隔开来,信手拈来一处都足以让人流连忘返。而此时琤玥正前往的湖心水榭正是用来连接琤玥的月皖轩与李桢的枫意居的。 想当年琤玥与李桢在雪庄选址决定居所建筑位置所在时,看中的就是它们之间相隔的这一面宽阔如镜的湖面,此间幽静之中带着分生动。 水榭紧贴水面而建,与湖面的高度几乎平行,径直伸展至湖面正中央。以湖心为转角、水榭为媒介,月皖轩与枫意居这两个独立相望的单体就这样连成整体,相互陪衬。将为了增强走过时有着凌波信步的亲水之感,湖心水榭并没有如寻常一般在水榭上加筑栏杆之类的阻挡物,上方也更没有遮挡的屋顶之类的东西,远望去就像是在湖面上修砌了一条狭长的、同样光滑可鉴的大理石路面。 光是单凭这设计巧妙的水榭若说要成为雪庄的一处胜景,也颇是单调。这宽阔的碧色湖面上种植着一株株珍稀的白色睡莲,让这湖心水榭凭空出彩,清约中有着几分妩媚。每当风起风落,平若镜面的湖泛起微微涟漪,荡漾着阳光洒在湖面的星斑点点,睡莲在湖水温柔的轻抚中娉婷摇曳,青翠的碧绿、纯洁的素白,形成了抢眼的对比,还有伴随着风掀起的那如浪的满湖清香,一时间空气中飘香四溢,让穿梭其间的人忍不住俯身轻嗅把玩。 而现在正处夜深,四周静谧,连星星都眨着慵懒的眼睛。满湖的莲花在月光飘渺之下半遮半掩的悄然露着它沉睡的脸,呈现的是另一种清幽的风情。 琤玥刚一踏上水榭架在岸上的平台,就被站立在远处湖心最中央的两人锁住了视线,而他们的背影对她来说极为熟悉。那分明就是李桢和司徒皓!准确的说,真正锁住她视线的是其中的一人——司徒皓。 司徒皓……琤玥朝着他的背影远远望去,心中升起一份思念与疼痛,从背影上看,他这段时间似乎消瘦了不少。 而此时因距离太远,琤玥无法得知李桢与他说着什么,只是觉着他少了分往日的英姿飒爽,多了分萧凋凄戚。随着他片片衣袂时不时地被晚风有意无意的吹起,使他的落寞更添了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就连平日里风景如诗如画的湖心水榭在此时都失了往日的生气,应景的变得有些苦涩酸楚。 这是她所熟悉的司徒皓吗?在她记忆里司徒皓向来都是潇洒俊逸,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一派气定神闲的应对,并随时提供温暖的怀抱供她休憩,而这样颓落孤独的背影是认识他一起这多年来她第一次看见他展露。这一切怎么不让她看着揪心。 琤玥不自觉的咬住下唇,眼中尽是心疼地深望着司徒皓的背影,脚下轻移莲步,随着水榭的引向,在莲香四溢的包围下,向湖心深处慢慢走去。 由于琤玥没有刻意隐藏的走近,身手高超的司徒皓与李桢很快的就敏锐地发现有人正朝着湖心走来。他们带着分警戒的朝着琤玥走来的方向转过身去,此时的琤玥刚好转过一个一个折角,脸恰好正面对着他们的方向,在月光清晰的照耀下,他们看清了来人的脸时,都不由得微微颤了一下。 是玥儿! 这时候的琤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明显的傲然遗世的气质,像极了冰雪之巅的那朵白莲。而她与身俱来的贵气与威仪也在此时突显得她更加的使人心生压迫,不敢直视。她绝世的脸上是如月色清冷的冰颜;在翘长如蝴蝶振翅扑闪的睫毛遮盖下,那黑曜石般美丽的双眸有着双重的色泽:深邃幽暗似一汪探不到底的深潭,却又清澈明亮似一颗剔透无垢的水晶,而其间流露出的神情朦胧游离且带着几分悯悯的戚怆之色;如缎似墨的青丝随意披在身后,在晚风的嬉戏中轻舞飞扬。琤玥站在与水面持平的水榭之上,月光在她身上镀上了层银色的光晕,她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睡莲朵朵,咋看之下竟像是曹植笔下的洛神降世。 这时的琤玥看上去似乎和平时不大一样,但是一时间李桢和司徒皓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只能静静的站立着看她娉婷的向自己走近。 就在司徒皓与李桢探究的目光中,琤玥在距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盈盈地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只是怔怔地看向他们,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 “玥儿……”司徒皓凝视着琤玥那张令他日夜寝食难安的脸,试着以一种平静温和的口吻唤着琤玥的名字,心中艰难的隐忍着再度复见她时的澎湃情绪,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他的玥儿失去了记忆,千万不要冲动的吓着了她。 司徒皓将双手隐在袖中紧紧地握成了拳,用力得乃至关节泛着白。他在尽量克制自己心中想冲上前将他的玥儿紧拥入怀的冲动。 司徒皓的隐忍,司徒皓的痛楚,从他看着她的眼里流露出来的神情中,此时的琤玥怎会不明白了他深藏内心的矛盾情绪。司徒皓离她仅在咫尺,她分明感觉到了他全身微不可扼的颤抖和激动,同时也清楚的看见现在的他比起两个月前真的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他凝望着自己眼底隐埋着的深情与疼惜就像是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一下在锥痛着她的心。她知道眼前的司徒皓这会儿正在强忍着感情,努力克制着他的几欲冲上前来的脚步。 琤玥心中泛起强烈酸楚。她的内心也是激动隐忍的。她微微有些侧头,看向面前两人的脸上以很慢很慢的速度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凄楚的笑靥,颤抖着音色轻轻低唤道:“皓……三哥……”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九十九章饶是情字磨人 :2333:08-07-3019:13 琤玥的话像一旱天惊雷在两人头顶劈过,让他们当场震在了那里,心像是丢了块巨大的石头没入湖水中一般猛地一沉,她刚才出口朝着他们的那声称呼……难道…… 下一秒,还未待琤玥有任何举动,她便没入了一具强有劲的臂弯之中,那力道似乎是要把她嵌入来者的身体之中。那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遏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衣袍上有着令她心安神静的薄荷味道。琤玥的耳朵正好紧贴来人心口的位置,把他内心深处那因内心激动而“扑通扑通”狂乱急剧的心跳声听得分外清楚。 司徒皓听到身前的琤玥那声再熟悉不过的称呼,不管她是否有没有恢复记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渴望,一个箭步奔上前去,伸出手臂将琤玥一把拉入怀中,就此紧紧的搂住,感受着她真实的温暖。 司徒皓将头埋在琤玥馨香的乌丝之间,箍住琤玥身体的手臂收紧着,想要把她收入身体,融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一刻也不想将她放开。 “玥儿……我的玥儿……”司徒皓在琤玥耳边深情的低喃着,一遍一遍柔声低唤着她的名字,把这两个多月来度日如年的思念深深地化在这一句句重复的话语中。 “皓……”失去了自持的司徒皓感情是炽烈的,一改他平日如沐春风的舒适,宛如盛夏的骄阳似火,琤玥感受着来自司徒皓的激动感情,轻轻地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深深地没在他温暖的怀中汲取着他衣袍间淡淡的薄荷香味,抛开一切纷扰逐渐沉浸在他为她环住的一方天地之间,让她困顿的心神得到片刻的安宁。 激烈的情感释放得到缓和之后,司徒皓这才想起之前的猜疑,轻轻地握住琤玥的肩,不着痕迹的拉出一点细小的距离,直直的凝视着她璀璨的双眸,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问道:“玥儿,你……恢复记忆了?”每说一个字,就觉得胸腔被一只大手使劲扼住一分,到说完后,竟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这时的司徒皓心中有些打鼓,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令他失望的话语。 琤玥从司徒皓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已是憔悴与神伤占据的俊脸满覆殷殷的期待,她微微半眯着双眸,眼中露出朦胧的流离神态,目光是飘渺迷蒙的,真实的情感却被涣散地深挡在眼底,让人琢磨不透也扑捉不到;她嘴角上扬,弯出一抹无懈可击的漂亮弧线——这是她惯有的姿态。琤玥并没有直接回答司徒皓的问话,只是伸手向上捧住他的脸庞,用手指温柔地细细轻描着他的轮廓,冰颜的脸上呈现于表的是毫不吝啬的心疼与温柔:“皓,你瘦了。” 司徒皓一手仍紧紧箍住琤玥盈盈一握的细腰,一手拉过她捧住自己脸庞的双手,将其执起控入手掌之间放到他的心口之处,神情脉脉的正待要开口对琤玥说话的瞬间,只听见清脆用力的“咳咳”两声从身旁传来。 紧接着伴随的下一秒,李桢在一旁特煞风景地戏谑道:“他那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这时两人才惊觉地发现身旁还有一个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沦落为灯泡的李桢。 看着向自己一致“唰唰”投来带着不悦目光的两人,李桢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呀。他之前一直默默地伫在一旁忍啊忍,承受被无视的同时,还要忍受他们两人的款款深情,这个超级大灯泡他实在是顶不住了才不得已出声打断他们久别重逢的温情脉脉,至于他们现在这般的同仇敌忾吗?好歹他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爱的三哥啊,怎么没见她对自己也有点想念的情绪在里面啊。他心中那个挫败感啊…… 琤玥从司徒皓的手中抽离了十指,有点不舍的离开了令她眷念的怀抱,这时的她明显的感觉到从司徒皓身体传来的不乐意。可司徒皓还是固执地用一只手臂轻环住她的腰身。 “三哥。”琤玥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潮红,略带着丝羞赧的看向李桢说道,“最近害你们担心了。” “你也知道害还我们担心了呀?”被忽视过后的李桢心中暗自翻着白眼,有些没带好气的戳了戳琤玥的额头,满心担忧之后凝结成的心疼此时都化成了他对琤玥“恶声恶气”的低哮,“你可知道你跌下长桥我们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你可知道我们尽数派出傲堡人手都寻你不到又是怎样的心忧如焚?我这段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老爷子向他交代……”最后,李桢发泄完了心中淤积的担忧之后,揉了揉琤玥的秀发,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平安回来就好。” 琤玥知道李桢并非是真的生气,这只是他掩盖自己忧心她的感情的一种方式。她嘴角微微挂着笑,闲暇以待地顺势倚靠在司徒皓的胸前,静静地听他发泄完后,问道:“这件事老爷子可知道?”在外面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偷听谈话从中猜测到他们的身份,琤玥和李桢都用“老爷子”来称呼李世民。 “我未曾说,但他却早已知晓。”李桢看着琤玥此时脸上出现丝疑问的表情,便带着些羡慕的眼光对着琤玥笑了笑,解释道,“你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是我们这群当儿子的都无法媲及的。据情报得知,他在你出事后的一、两天内就派出了大量暗史,作用就是查寻你的下落。你说他会有可能不知道吗?” 听完李桢的话,琤玥低垂下长长的睫毛沉吟了须臾,复抬起头来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目光有些凛冽得渗人,她注视着李桢的脸平静中藏着严肃的说道:“三哥,你不觉得老爷子的动作快得有些惊人吗?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应该是封锁了消息的吧。” 琤玥的言下之意再也明白不过,也正好是说到了李桢与司徒皓的心坎里,他们也在怀疑李世民是否一早就已经在他们身侧安排了眼线,才会对琤玥的这次失踪有如此神速的动作。但是…… “你的怀疑我和司徒皓也早已讨论过,但是老爷子自今尚未知晓我们与傲堡的关系。所以这件事情目前还有些蹊跷。”李桢回答道。 李桢的据实以答并不能让琤玥排除李世民在他们身边安插眼线的这一层怀疑。看来要知道这个中真实的缘由只得另作一番的思忖了。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公告 :128:08-07-3110:40 请没经过花衣本人允许的朋友和网站不要再私下进行花衣小说的转载!花衣现在上传的网站只有连城、起点和17K。其他的均是非法转载。也请喜欢花衣小说的朋友来连城关注花衣的最新章节。谢谢!若硬要转载,花衣现在目前暂时也拿你们没有办法,不过请麻烦将以前的书名改下。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章毒发 :2314:08-08-0110:46 琤玥将目光从李桢脸上移开,转而投在他身后的一株玉中带粉的婷婷睡莲上,含苞待放、半吐芬芳,在月光倾洒的银衣轻拢下显得是那样的圣洁纯白。 “这毕竟是一个不安的要素……”琤玥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句话以李桢的精明一点即透。 “难道,你是要……”李桢自是完全猜测到了琤玥后面的意思,但却被她的大胆惊得不由睁大了双眼,倒抽了口冷气,语气中满是掩不住的震惊。 相对于李桢目露的惊惶,琤玥仍旧是以一派的漠然处之,说道:“从寂那里挑选一批精明干练之人,找个最适当的机会安插进去。” “玥儿,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李桢简直不敢相信琤玥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来。 琤玥淡然一笑,很轻松的说道:“妄测君心、在其身边安排眼线,视同于谋反。” “那你还执意如此?” “我只是想破除身边潜在的隐患。”琤玥凝视着湖上莲花的目光开始涣散了焦距,有些飘渺不定,“三哥,我们不同于寻常人家,凡事都要以缜密为重。” 关于这点,李桢早就在懂事之日起就已明白,但他还是不得不提醒琤玥:“老爷子深不可测,你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你觉得可以长久行事吗?” “只要计划周密、运用得当是不会被发现的。”琤玥目中闪过一丝精湛,漠然的脸上隐隐是坚定的自信。瞬间,琤玥戏谑的一笑,转眸斜斜地看了眼李桢道:“三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放心不下寂的调教啊?” “我只是猜不透你的目的。即使老爷子知道你我与傲堡的关系也不见得……”没等李桢说完,琤玥轻叹了口气后打断了他,道:“君心难测,保险一点好。” “那这件事情我交给上官寂去办。”琤玥如此坚持必有她的谋划,李桢思量后也发觉此种安排的必要性,便配合的首肯道。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不觉得匪夷所思吗?”在李世民的事情达到了共识后,琤玥想到了另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情。她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脸严肃的面色逐渐开始有转冷的迹象。 “你指的是什么?”李桢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琤玥,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她的回答。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有很多耐人寻味的地方,只是不知道琤玥此时指的是哪一件。 “我傲堡的实力何其强大,轩阁更是垄断所有的信息网络。为何我失忆的这段日子你们没有我的只言片语的消息?光凭这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琤玥仅从他们几人再见她时的那番表情就很轻易的联想到他们这段时日找她快找得发疯了,那么能让他们在找寻她的过程中产生这般焦急不安的情绪只能有一种结果就是关于她的线索几乎是全断的。 “还有,”想到在祁庄内发生刺杀的事件,琤玥心中暗自觉得这事定和轩阁的情报滞后的有关,“为何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在整个傲堡都没得到情报的前提下又那么清楚我的位置所在?” “玥儿,你想说什么?”其实琤玥的话很清楚不过,李桢也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事件真的会如他和上官寂担心的那般发展。 “能导致这样的矛盾产生,结果无非只有两个:一是,傲堡信息网络退化自然就落于人后;二是,有人在轩阁就做了手脚,从中私自扣留了关于我的消息。”说到最后一点时,琤玥的目光骤然转寒,如二月霜冻,看得在场的两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关于琤玥说的第一点,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没有理由相信的,傲堡的实力怎么可能会逊色旁人,那对这件事合理的解释有且只有方才的第二点。“那,你认为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李桢向琤玥问道,既然她已然怀疑到是轩阁的方面出现纰漏,那么她心中必定有也随即做好了相对的对策。此时的琤玥心中是如何斟酌的,李桢甚想知道。 琤玥冷哼一声,笑容在嘴角凝结:“能做这种事的势必只能是轩阁内的高层。”霎那间,琤玥忽然莞尔一笑,瞟了眼身前的李桢,话锋一转,没了前一秒的凛冽,语气可称柔和而温婉,“这样的人,三哥你说能有多少?”琤玥突然的两种极端转变比起她先前的冰冷更让旁人胆寒。 “玥儿,那你准备怎么着手?”李桢问道。 “我是想……”还未待琤玥的话出口,下一秒她忽觉胸中一阵巨疼袭来,没有征兆的,五脏六腑中的血液开始逆流,直欲顺着咽喉向上翻涌。胸前的那股压力强大得压迫得她直不起身来。琤玥脸色泛着青黑,发鬓间竟泌出了层薄薄的冷汗。她下意识地一手紧抓住司徒皓的右臂,一手揪住心口,黛眉紧簇,想压下心中汹湃的血气。 “玥儿,你怎么了?”发现琤玥异样的司徒皓和李桢把之前的讨论全都抛诸脑后,脸上都是焦急之色的连忙关切问道,之前的严肃气氛尽在这一秒完全消散。 下一刻,琤玥隐忍不住肆意撞击的血气,只觉喉中一股腥咸猛地上涌,沿着口腔倾口而出,“噗”地,一口殷红带着点黑色的鲜血顷刻间出现在了光洁的地面,连带临近水榭的几朵睡莲也遭遇到了不幸。溅到洁白莲花上的朵朵嫣红的斑驳血渍被莲的玉白映衬得别样的艳丽;而此时被血侵染的莲花却又在血的洗礼中幻化得格外的妖异。这样色彩刺眼的一嫣一白,强烈的对比相互映衬,就像是沾满血的森森白骨,让人头皮有些发麻。 琤玥这时才恍然忆起她中了毒的事情。 “玥儿!”在司徒皓与李桢的惊呼声中,琤玥强忍住伴随而来阵阵欲渐欲烈的晕眩和体内乱窜翻涌的血气,立刻抬手阻止他们下一秒即将做的动作,并迅速点住自己胸前的璇玑、中府、神封、神藏和幽门五处穴位。 一气呵成之后,胸中突发的那股不受控制的血气暂时得到缓解。这时的琤玥终于可以缓过一口气来,无力的靠在司徒皓的怀中,像一叶败絮般虚软,依旧青黑的脸上神色疲惫异常,已是接近虚脱之态,更让人担心的是她的嘴唇开始呈现不乐观的紫黑色。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一章莲湖月夜佳人托 :2298:08-08-0211:55 “玥儿……”琤玥的模样也让司徒皓想起她身染剧毒的事情。他既担心又心疼的看着倒在怀中虚弱的琤玥,用袖口轻轻给她擦拭着额前的虚汗,满眼的焦虑,恨不得受剧毒之苦的人是他。 琤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在司徒皓低唤声中,有些费力地抬起渐欲下沉的眼皮,对着他一脸的焦炙回以了一张安慰的笑颜:“我没事。”说完,便在司徒皓怀中努力地挣扎而起,借由扶着他的手臂勉强地站了起来。 司徒皓此时也只能由着她,先前环住她腰的手臂仍旧虚席以待的悬在半空,与她的腰身仅有一寸之隔,随时在琤玥脚下步伐不稳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她扶住。 琤玥甩了下头,恢复了许些心神,看了看站于身旁两侧的司徒皓和李桢,抱歉的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没事。”琤玥说着便从司徒皓的“包围”中站直了身子,瞬间恢复的一脸泰然与毒发前的神情无异。若不是她那已呈深紫的唇色,他们或许会认为刚才的惊心一幕只是他们产生的幻觉。 琤玥将两人眼中泄露出来的内心世界的情绪波动一一尽收眼底,同时也计算着此刻体内毒素正加剧演变的速度,差不多是时候了! 琤玥看着身旁她可以用性命交付的两人,用很慎重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开始解毒,你们帮我护法好吗?”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这时的琤玥脸色相当的严肃,说话的语气也是谨慎,就像是两军交战之间她在布防之际的那种神色,她散发出来的紧张气场使得司徒皓与李桢深受感染,无不是对着她严谨的点头。 琤玥慢慢地走到湖正心的水榭转角的尖角边上,临着湖水,望着天际的月,背对着司徒皓与李桢细细的将她即将身处的境况交付清楚:“我祛除毒素的过程中,体内的功力将在那时会一一散尽,当毒素完全为我所用时,我的功力才会再次回复到我体内。在这个固本还原的过程中,我是完全没有防御的空白,而身体也是处于最脆弱、最危险的时候,即使是轻微的一击都足以造成我的死亡。所以我需要你们为我护法。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谁前来,都不要让他靠近我。” “放心吧。有我和皓在,你就安心的解毒。”李桢在她身后承诺着。 回眸对着司徒皓倾颜一笑,琤玥瞬间提神运气,足尖在地面一点,水袖潇洒的一挥,伸展着张开的双臂直直向前方湖面的一处飞而去。在这湖莲月色之间,琤玥宛若一只翩然的白色蝴蝶正往天地的尽头振翅而去。 琤玥那没有征兆的回眸一笑让司徒皓在这时竟有些痴了。 在距离水榭约有五十米的一处湖面上,琤玥展开双臂盈盈落脚,在外人眼中看来她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凭空凌水而立。然而,只有她与李桢清楚的知道正是在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处,她的脚下其实踏有一方隐藏着的较为宽敞的圆柱。而它的高度恰好刚刚被湖水的水平面掩没。而这个设计专门是为了方便习“水神决”的琤玥可以借水运功而建造的。 看着琤玥已经准确的落到了湖面的位置上,李桢和司徒皓便伫立于水榭上开始为她护法。 有李桢和司徒皓在一旁护法,琤玥心里很是放心。可以全副精力贯神于解毒的她慢慢地在圆柱上盘腿坐了下来,不在意衣物会因此遭到湖水浸湿,飘逸的青丝没在水中,时而飘浮时而下沉。她合上双眸,双手的手腕悬于胸前交叉轻点相对,快速地翻转了一个漂亮的莲花后,十指微呈兰花状,两掌心相对,双臂上下提升拉开了一点距离,两手心间围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空间。 随着琤玥的运功驱毒,她两手心形成的空间内竟出现了一团微微明亮的光晕,而这光晕之内隐隐可以看见有黑色的细小气流在其间游窜。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身侧附近的湖面居然也开始有了许些为之咋舌的动静。 在琤玥周围原本平静无澜的湖面,在无风的情况下,以琤玥为中心,微微有涟漪泛起向四周悄悄的荡漾开去,时而可以看见有许些水泡似有似无的在琤玥周围的湖面升起,摇曳着径直飘至天空。 不久,湖的水平面上升腾起一缕缕缥缈稀薄的水蕴,它们呈螺旋的姿态慢慢地将琤玥包围,在她的身侧缓缓的顺时针旋转,形成一堵圆形的屏障将她为外界隔开。 解毒发展到这时一切都还是很顺利,李桢和司徒皓看着琤玥两手间的光晕已尽是黑色的气流在里面翻涌,即使他们不明“水神诀”的精妙所在也能凭此猜测到她已经将毒素全数排出体内,只等着她再度将毒纳为己用,回复功力就可以大功告成。然而,这个时候恰恰又是解毒过程中最危险的时刻,李桢和司徒皓两人丝毫不敢大意,仍旧警戒着周遭为琤玥护法。 但是老天似乎嫌这过程进行得太过于风平浪静,又或者是存心想给琤玥制造点麻烦,在这紧要关头,萧月仇却不经意间闯了进来。 萧月仇原本是因白天的事情从溪晚阁出来想去琤玥的月皖轩看望她的情况,哪知刚一走到湖心水榭的附近,就目睹了一幕超乎常理的离奇事件。 一位白衣女子在没借由任何载体的情况下正凌水端坐在湖的中央,她的发丝在无风拂过的情况之下居然飘逸在空中轻舞。然而让他更为惊憾的是她身侧的湖面上竟逐渐升腾起一缕缕水蕴并呈螺旋状的直至天空,旋转着将她围绕,自成为一道屏障。 这时,天空中的皎月正巧从两朵云雾间穿梭而出,袒露着它美丽的脸庞。借由月光的照耀,萧月仇清楚地看见那水面上女子的容貌。他心中为之一震——她居然就是琤玥! 下章有萧萧和皓皓的正面交锋哟,哦呵呵~~~~~~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萧萧和皓皓倒时会是什么的表现呢,玥玥又是怎样的反应呢?敬请关注下一章的……嘿嘿,保密……哇卡卡~~~~~~~(花花华丽丽的坏心飘走……)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二章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2280:08-08-0418:31 怎么会这样?萧月仇心中有着太多的惊问。由于他太想知道事情的缘由,按耐不住脚下的步伐,直接提着一口真气向琤玥所在位置的径直飞去。 在这时,司徒皓和李桢惊觉有股强劲的气流突然间闯进湖心水榭的范围,正朝他们疾驰而来。如果计算没有出错的话,来者的目标正是湖心琤玥所在的位置! 司徒皓看了眼一旁的李桢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处理,便施展轻功向那股气流的方向快速飞去,并在空中的时候朝来人的方向推去一掌。由于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司徒皓这一掌尚未使出七层力度,仅是初作试探,目的只为将来人在中途拦截。 萧月仇刚越过水榭到达湖面一处、离琤玥的地方尚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已然察觉有人面迎着他的方向飞来并朝着他的面门挥来一道掌风。 这时,萧月仇也出手朝掌风的方向着实地挥去一掌。一时间,“砰!”的一声,这两道力量几乎相等的掌力在空中相撞,由此产生出来的两股冲斥力使得萧月仇与司徒皓在半空中相对飞驰的身体同时朝身后的方向转体一个漂亮的旋转,之后两人提着真气各自点足站在湖面的一朵睡莲之上,相隔不远的正面以对。 “是你?!”在月色不包庇任何一方的曝露下,萧月仇与司徒皓分别清楚地看见前来之人的真实面目,两人不由得异口同声的说道,而各自的语气中竟又是不约而同的深藏着不悦。 “让开!”萧月仇见湖心的琤玥周围的景象越发的怪异,心中甚是忧心,而司徒皓此时却出手阻止他的前往。在关心琤玥的情况已到达了忧极的状态的干扰下,萧月仇对他的作法在心里升起怒意。再加上白天大厅里琤玥的神情变化,还有他见到琤玥时不经意间所流露出来的表情,萧月仇凭直觉知道此人和琤玥的关系绝不是一般的亲厚,这一点也让他看见司徒皓时心中不是滋味,使得他没有多余的空暇和心情去向司徒皓询问缘由,直接朝司徒皓冷冷喝道。 比起这时因怒而凛的萧月仇,司徒皓在温文的外表下身体内也翻腾着隐怒。萧月仇上次夜袭一事,事后他和琤玥思量过一致认为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琤玥,在视琤玥性命胜过自己的司徒皓怎会不对萧月仇产生恼意。再加上司徒皓明眼看出失忆之后的琤玥对萧月仇那不一般的感情,这更让他心中暗暗吃味儿不已。 “除非,我死。”司徒皓和风的气韵中带着隐隐的泛着冰冽,目光深邃清冷,透露着强烈的拒绝,也没有心思和他多做解释。 随着司徒皓的语落,萧月仇瞳孔一紧,杀意从双眼中迸发出来,刺骨的渗人,没有多余的废话,一个起身便朝司徒皓的方向攻去;而司徒皓像是早就预料到萧月仇会有此举动似的,在他身影一闪的霎那间,他也足下一点,朝他的攻击自动迎去,并不着痕迹的将他们打斗的位置朝琤玥的所在远离。 夜空之中,莲湖之上,一黑一白的两具身影交错起伏,在深秋安谧的夜里掀起阵阵赫赫的掌风。 相对司徒皓和萧月仇打得正是火热的时候,留在一旁继续为琤玥护法的李桢则衬显得分外清闲自在。他一边警戒着周遭的动静,一边欣赏着半空中“运动”的两人,闻着这空气传来的不知是哪家的醋坛子打翻了的浓郁酸味,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颇是一脸的无奈:这可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原本只需一问一答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闹到现在的出手以对。 李桢看着湖心中间安坐神定的琤玥,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外界打斗的影响,他心中忍不住暗叹。看来这真是应了“关己则乱”这四个字,想来本身也是相当冷静睿智的两人,但凡事情一牵扯到与琤玥有关,居然会退变到如斯地步。看来注定这一段三角感情将来必是不好解决。 也正在司徒皓与萧月仇打得风生水起的时候,琤玥掌间黑色光团逐渐消散,慢慢地恢复到了先前的金色,最终这金蕴也在她的双掌形成的空间内消失无踪。而她的双唇也由已然接近的黑色恢复成最初的健康红韵,脸色也不再苍白。 这时,琤玥已成功的将体内突发的三种剧毒转化而为她所用。她收回内息,猛地睁开眼睛,清冽的双眸中目光清澈而璀璨。她双臂用力地朝两侧一推,只见围住她呈螺旋型旋转、由几缕水蕴形成的水墙瞬间碎裂,像无数块的晶片般泛着月的光泽以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倾撒开来,更像是满天闪耀的繁星在她身体周围向外界扑腾散落。 琤玥抬头朝司徒皓和萧月仇打斗的半空凝望而去。在她解毒的时候不是没听闻到附近的打斗声。其实琤玥早在萧月仇飞身前来湖面的时候就已知道有人介入,根据他来时的气流可以判断出来者武功修为甚高。只因为有司徒皓和李桢在旁护法,她倒是可以完全卸下心防不用去顾及或是担忧周遭的因素而全力祛毒。只是她没想到此时和司徒皓交手的却是萧月仇。 唉,这两个人啊…… 琤玥玉臂一垂,手腕一转,用一手的指尖顺势在最靠近身旁的一朵睡莲上轻轻捻下两朵粉嫩的莲瓣,然后一跃起身,足尖轻点水下石柱,朝着司徒皓和萧月仇的方向轻盈的飞去。 “住手!”琤玥朱唇轻启,字句还未从口间滑落,手腕先转,纤指一扬,指尖的两瓣莲瓣已脱指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伴着琤玥话音刚落成功的将两人正欲交接的两股掌力击开。完成使命的莲瓣飘飘然的随风蜿蜒飘落湖面,在漾起的涟漪上轻轻荡着,微微的转着旋儿。 由于琤玥突然间的出手阻止,萧月仇和司徒皓瞬间收住攻击,转身又各自落在就近的一朵睡莲。 哈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大家想知道吗?那就……请期待下一章吧(哇哈哈,花花奸诈的掩嘴笑了起来,屁颠屁颠地灰走了……)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三章解释 :2342:08-08-0618:29 司徒皓和萧月仇转头朝出手阻拦他俩的源头看去,只见琤玥宛若水中仙子般于水中央的一叶莲叶之上点足凌立。她白衣飘飘,乌丝轻扬,神姿高雅,头顶上方正悬着一皎明月,瞬间成为满湖莲色中最美、最圣洁的一朵莲花。 “玥儿!”司徒皓与萧月仇两人因琤玥的现身不由的又是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先前剑拔弩张的敌视气氛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他们两人出口的语气却是南辕北辙的反差。 司徒皓的惊,是看见琤玥此刻神色无异的安然站在他的面前,表示她体内的毒已经成功的化解,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卸下的欣喜;而萧月仇的惊则是对今晚发生在琤玥身上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时间的愕然。 琤玥看着急欲飞身上前的两人,嘴角轻轻上扬,朝不远处李桢所在的那段湖心水榭微不可见的提了一下下巴,朝那里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后,对着司徒皓和萧月仇两人说道:“有什么事,我们上岸再说吧。”语气淡然得如一杯温吞的白水一般,听不出其中有暗藏着的感情存在。说完,琤玥便径直向李桢处飞身而去。 随着琤玥离开湖面,司徒皓和萧月仇撤回落在湖心的目光,两人间相互对视一眼后又很快的在对方身上撤离,接着身形一动,跟在她的身后往水榭施展轻功去。 琤玥的脚尖刚一沾地,便感觉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给紧紧握住,同时周身被一股温暖亲和的气蕴所包裹,就好像在寒冷的夜晚严严实实的在身上裹了床暖和的大棉被一般。这便是李桢了。 “玥儿,你的毒祛得怎么样了?”李桢一边急切的关心道,一边紧握她的双肩不住的上下打量着,生怕是她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琤玥对李桢的着急报以温婉的一笑,轻柔的伸手拍了拍他握住肩膀的手以示他放心,转眸回首看向尾随她飞回水榭的司徒皓和萧月仇,他们二人的神情中也是有着和李桢份量相等的眷注。 这时,琤玥回过头来从李桢手里接过她解毒之前脱下交给他的貂毛披风时,不经意的接收到李桢眼中闪烁着明显的玩味儿目光。琤玥对他明摆着在一旁看好戏的不怀好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披风披在肩上拢好后,转过身去的同时不着痕迹的移了一步脚下的位置,使得彼此的视线可以清楚的看见,淡淡的莞尔一笑,说道:“放心好了,我体内的毒已尽数去除干净了。” 琤玥的话说完后,司徒皓和李桢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可以彻底的将心中一直悬起的大石完全放下;然而,萧月仇这边则是惊愕不已的一头雾水,理不清到底发生着什么。忽然,萧月仇头脑里一丝灵光闪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上前捉住琤玥的肩膀,注视着她的双眸,带着不确定却又有些激动的语气试探地问道:“玥儿,难道你的……” “月仇,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萧月仇的话还未说完,琤玥已清楚知道他想问的事情所在,便打断了他的问话,主动地说出答案。 这时的琤玥嘴角扬着好看的弧线,但眼中的笑意却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浓烈;眸子清亮明净,却又参杂着许些飘无与游离。眼中流露出来的目光幽暗深邃得如无底深渊般探不到底,无法揣度到她眼底隐藏的真实。但要是决意潜心探寻、深深将之看进眼里时,便会发现她眼中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自主的生生嵌入其中,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般连人带灵魂一同卷入万劫不复之地,肆意魔幻着凝视者的心神。 有着这样神色的琤玥在萧月仇的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看得他不禁心惊。然而,她开口唤他时没有如往常一般称他为“月仇哥哥”而是“月仇”时,更是让他心里一颤,本能的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已在这时悄然改变着。 “对了,月仇,你怎么会和皓打起来了?”琤玥对他们会交手的理由很是费解。若说他们俩是因为上次夜袭之事而出手相战,那他们两人所使出的功力却都自动收敛了几分,而且同是擅长使用武器之人,这次竟意外的赤手空拳以搏;如若说,他们只是切磋武艺,那更是说不通。 “我原本想去月皖阁找你,刚经过这条水榭的时候发现你竟在湖中央,而你周围的湖面有些反常的景象,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情急之下就直接想上前询问你是怎么回事。可在中途上就遇上了司徒公子。”萧月仇简单的为琤玥解说道。 “结果你们就打起来?”琤玥瞟了眼一边的司徒皓,又看了眼身前的萧月仇,在萧月仇眼中看出他对此事尚存留着很多的疑惑后,便向他解释道,“月仇,我要祛除体内毒素,必须先将体内的功力一一散尽,再利用‘水神诀’把毒素转化为我所用,届时我的功力才会再次回复到我体内。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周身的防御呈现空白,而身体也是处于最脆弱、最危险的时候,即使是轻微的影响都会让我命丧当场。所以,我才要求皓和三哥为我护法,不让任何人靠近。”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定你的毒已经完全解除了?”萧月仇对此还是有些担心。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琤玥对着萧月仇灿烂的一笑后,转身面对着李桢和司徒皓,在萧月仇看不见她此刻面部表情的角度,说道,“皓,三哥,我现在有点累了,我让月仇送我回去。”说完,琤玥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表示先前他们三人在水榭边商量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他们来办。 接着,琤玥仰着脸,用一翦闪烁着明艳色泽的美丽双眸望向萧月仇展,露着笑靥说道:“月仇,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好。”说完,萧月仇便和琤玥踏着月色往月皖阁走去。 555555555玥玥就这样跟着萧萧走了,我家皓皓又会有怎样的反映呢? 花衣:皓,你打算怎么做啊? 司徒皓:…… 花衣:说话呀,急死人了。 司徒皓:不告诉你。(温和中带着奸诈的笑道) 花衣晕厥……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2763:08-08-0723:15 目送琤玥远去,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隐没在前方的黑暗之中,李桢依旧把目光定格在月皖轩的方向,没有回头的开口说道:“你准备怎么做?”说话的对象自然指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司徒皓。 经过这次的重逢,睿智如司徒皓怎会看不出琤玥对萧月仇心升的别样情愫,他们三人这段阴差阳错的感情也因此而笃定,相互之间必定有一场纠缠。 这时的司徒皓一脸平和,除却温雅没有任何情感的悸动。深邃的星眸里闪耀着熠熠的光芒,仿若是把满天的辰星揉碎,溶入眼里。却也就是这样的一双眼初看起来是让人可以放下戒心的简单,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不费多大心力就可以明了他“眼中”的情绪;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其实在自身洋洋自得的以为已洞悉他的内在时,却是根本连他眼底的分毫都没有窥探到。就像是他在双瞳的后面镶嵌了一扇光滑可鉴的镜子,阻挡了外界的窥视,让人只能看到表面他允许视人的情绪;而眼底深处的真实却被隔绝、保护得很好。 “我做什么没有用,关键在于玥儿自己的选择。”司徒皓语气清淡和缓,神色泰若,让李桢一时间摸不清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玥儿最终没有选择你,你也愿意就此放手?”李桢甚难想象一个对琤玥用情至深的人会甘愿因琤玥的一句话就轻易放下多年来近乎朝夕相对的感情。 “是的。若是那样,我会祝福她。”司徒皓回答得很是肯定,但心中因话的出口隐约有些作痛。 “什么都不做就认输,这可不像你。”李桢对司徒皓无为的作法感到惊愕的同时,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有些恼其不争。 “你认为一旦玥儿决定的事,还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她的决定吗?”司徒皓不禁有些无奈的自嘲,并不是他愿意被动的等待琤玥的选择,只是深谙她脾性的他,知道一旦她执意的事,再怎么努力一切也只是无用的徒劳。 司徒皓的话让李桢灵台一明,叹了口气道:“也是,玥儿向来执拗。”这时,李桢转过身来面对着司徒皓,颇有点同情他的意味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走吧,我们商策下眼前急需解决的事吧。”说完,便和司徒皓朝着与月皖轩方向相悖的枫意居走去。 这时,在月皖轩处。 “月仇,你等等。”琤玥伸手拉住静静走在她身旁却至始至终一语未发的萧月仇的手臂说道,打破了一路上笼罩在他们两人之间使人窒息的死寂。 琤玥抬起头来,望向萧月仇的双眸波光潋滟:“你为何一直都不说话?”顿了顿,琤玥静静地盯着萧月仇的脸几秒钟的时间后,径直聚焦他深沉内敛的双眼,似要把他眼底的情愫看个透彻,又道,“月仇,你有心事。”语气很是肯定。 “我没有。”萧月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但是他心中却被琤玥此时眼中闪烁着的灼人光芒刺得有些心虚。 “是吗?”琤玥对他的回答是一脸的不信,微微的挑动了下黛眉,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的说道,“月仇……”话末的两字出口竟透着丝轻微的恳求。 萧月仇注视着琤玥望着自己的水盈灵动的明眸,那期间寄寓着的情愫让她无法抗拒,只得举旗投降。 唉!萧月仇深感无力,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剥弃了内心的伪装,袒露出他的真实。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琤玥肤若凝脂的脸庞,在月色的晕染下,琤玥如玉兰花般的玉颜是令人惊叹的精雕细琢。也就是这同一张倾世绝艳的脸,前后不到半日的功夫给人的感觉已是判若两人:以前的琤玥清雅淡然,如是一瓣随风飘至溪泉间的落花,在水中打着旋儿,俏皮的逐波而下,随遇而安;而现在的她冷傲飘逸,宛若一抹天边的云烟,飘忽虚渺得如镜中花、水中月般似幻似真。 “玥儿,你变了。”久久地,萧月仇缓缓说道,他的话里有着浓郁的留恋与不舍,“你已不再称我作‘月仇哥哥’了。” 琤玥身形细微的一怔。是啊,从什么时候起,她已无意识的改唤他为月仇的? 对于萧月仇神情中淡淡的怅然若失,琤玥把身子投进他的怀中,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脸没入他温热的胸前,说道:“月仇,玥儿再怎么变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不管现在的我是玥儿也好,宸儿也罢,我永远都是你心中的那个玥儿。” 萧月仇收紧双臂,将琤玥紧紧箍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吮吸着她发丝间散发出来的馨香,一时间目光有些失神的恍惚,低低说道:“玥儿,你答应我的,你永远是我的玥儿。” 其实萧月仇心中很清楚他们之间此刻的承诺只是彼此间的慰藉,自从她在水榭边上说她已经恢复了记忆,自从她开口已不再称他为“月仇哥哥”时起,他就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他熟悉的宸儿已然完全在她身上消逝了,留下的是真实的琤玥而已。 琤玥在萧月仇的怀中侧脸仰望夜幕之巅的玄月,眼眸中的神色隐晦莫测:“月仇,过几日庄内会发生一些变故。不管到时玥儿的做法如何,你都会站在玥儿这边吗?” “变故?雪庄会发生什么事吗?”萧月仇低头向琤玥问道。 琤玥粲然的神秘一笑,将食指竖在双唇间,道:“佛曰:不可说。” “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 “那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月皖轩内 琤玥回到自己的卧室,接下披在肩上的披风重新再衣架上挂好,并没有回到内室去休息,而是径直走到屋中间的桌旁坐下,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清茶,尽管壶中的茶水全然透着凉意,她也毫不介意的细细的喝着,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品一道绝佳的香茗一般。 “碧玄。”寂静的屋子中,琤玥忽然开口。 只见一道青色身影从屋子的暗处闪出,顷刻间便已单膝点地的在琤玥身前跪好,姣好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讶与激动:“主公,您的记忆……” “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琤玥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主公,这是属下分内的事,不言辛苦。”碧玄激动之余也不忘分寸。 “是你给司徒皓发的信息说我回到了雪庄,是吗?” “是的,属下擅自做主请主公责罚。” “不碍事。碧玄,我有事请吩咐你去做。你附耳过来。”琤玥朝地上的碧玄点了点头。碧玄立刻起身走到琤玥身旁。 琤玥在碧玄的耳边悄声的交代了几句,只见碧玄面露惊诧,双眼睁得大大的。这一切明显看得出琤玥交代碧玄的事情如何的出人意表。 “我说的你可记住了?”琤玥淡定的看向碧玄,问道。 “属下已经牢记。” “很好。你下去吧。记着,一定要格外小心。” “是!”碧玄青衣一闪,瞬间消失在屋内,干净的仿佛她并未出现过一般。 这时的琤玥,静静地绕过桌子走向窗棱边倚靠着,抬头凝视天空的那一弯月。此刻的月色清冷如冰,风中也嗖嗖的浸着寒气。四周静得出奇,有点山雨欲来的境界。琤玥嘴角慢慢浮出一丝冷笑,眼中乍现着几分算计的光芒。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五章敲山震虎 :2142:08-08-0915:38 在李桢高效率的运作下,没过几日,接到书信的韩潇携着轩阁的四位高层核心骨干立即赶到雪庄。而在他们前脚刚踏进雪庄大门的时候,关心琤玥情况的莫云扬把傲堡内的大小事情一并交托给了冷凛之后,后脚也匆匆就到达了雪庄。一时间,傲堡几大当家尽数聚集雪庄。虽然大厅内人气颇盛,但除了在场的四位当家之外,其余的众人也仍旧恪守本分的恭敬地站立一旁,不敢在主子面前逾越半分的多置一词。厅内在热闹之余颇显安静。 “我说李桢啊,你急急忙忙的叫我把我的几大管事从大老远的地方拉到你雪庄来不会就是让我来品你的新茶吧。”韩潇在悠哉地喝完一盏茶后,侧头朝坐在身旁正静心喝着茶的李桢问道。 李桢在书信中只是交代他务必火速带着轩阁内几位高层赶往雪庄,还特别嘱咐他千万不要将琤玥已经寻回的消息透露半分。而对于个中的原由,李桢并未在信中详细告知。但从简单的寥寥几行话中,韩潇也隐隐察觉到这里面必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不然喜欢幽静的李桢怎可能会叫他这般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到他的雪庄来做客?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严重得需要如厮的劳师动众外加神秘便成为此刻让韩潇最感兴趣的事。这时的韩潇干脆斜靠在椅背上,左手肘抵着扶手,食指撑着太阳穴,一派悠然懒散的样子在一旁闲暇以待,等着李桢为他解答。 李桢瞟了韩潇一眼,一边继续埋头啜着茶,一边波澜不惊地慢慢开口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啊?” 对于李桢的话,韩潇当场丢给他一个“你这不是废话”的眼色,说道:“我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 “李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莫云扬也对此中存在的蹊跷感到费解。按理说上官寂将琤玥带回雪庄后,应该下令傲堡上下停止对她继续大规模的搜索,但李桢在给他的书信中特别强调一切仍然照旧,并不能将琤玥平安寻回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莫无纤与冷凛。 看见连莫云扬都开口相问了,本想再刺激下韩潇胃口的李桢此时便收去了玩笑的心情,心里暗地估算了下时间,想必琤玥也差不多是时候将手中的事情布置妥当了。李桢向莫云扬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用茶盖拨了拨茶面,吹了吹,啜了一口茶后,这才将手中的茶盏搁下,收敛住一脸的闲适朝韩潇望去,正色地问道:“潇,你不觉得你轩阁有些奇怪吗?” 李桢的话一出,让在场除却上官寂以外的所有人都稍稍吃了一惊,面露疑惑,不明他意欲何指。 “李桢,你的意思是?”韩潇一脸不知问题根源的困惑。 对于韩潇没由来的莫名迟钝,李桢在一时之间还有些无法适应,只好一语点破的说道:“潇,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轩阁各情报网站上报关于琤玥的消息少之又少吗?难道我们傲堡的消息网络已经滞后到动用庞大的人力连找个人都找不到的地步吗?”李桢语气虽然平和,但隐隐可感到他话中蕴含着的怒气暗涌。真不知道韩潇最近这段时日是怎么打理轩阁的,这么大的纰漏他居然都没有及时整治? 李桢的两句“难道”的质问在点醒韩潇的同时,也让众人心中一震。对此现象,大家眼中满是如梦初醒的不可思议。只是其间有一个人眼底的神色却飞纵即逝的闪过一些异样,藏在袖中的一只手微微的抖了一下。 通过李桢“好心提醒”的话,韩潇很清楚的接收到李桢话中隐藏着的那股不满。可是他自己也是很无辜很无奈啊。由于上官寂像发了疯似的要亲自去寻找琤玥的下落,极其不负责任的将炎宫上下所有的事情都托给他帮忙打理。想他轩阁与上官寂那位处于海上的炎宫南北相距何指千里,这段时期他在两地间还要经常的往返,处理两边各自繁琐的事务。忙碌的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全盘一一顾及,打听琤玥的消息他交给下属的四位管事全面负责。交给可称为心腹的他们,韩潇是完全的放心。要是李桢不说,他还只是偶尔有些疑问关于琤玥的消息为何会上报得这般的少,而没有仔细追查。此刻,经李桢一席话,韩潇深刻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桢,你想说的是什么?”韩潇收起了先前的慵懒,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的看着李桢,对心中忽升起来的那股越来越明显的猜测实在是不愿去相信。 “李桢想说的就是你掌管的轩阁里面出现了内贼。”这时,一声清灵的声音带着点深秋的薄凉从大厅外传来。伴着声音的响起,只见一位面覆半张银色面具的白衣女子散发着不可直视的威仪正踏过大厅的门槛娉婷地走了进来。而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的跟随着两位气质反差极大的俊美男子,一冷一煦,都是那般的气宇轩昂。 “玥儿!”韩潇和莫云扬循着声源望去,当目光落在琤玥的身上时,抑不住重逢时心中激动,不自觉的从座位上起身,不约而同的惊喜的喊道。 然而,琤玥突然在雪庄现身,也给在场的其他的人带来了不小的震撼。特别是她进门前所说的那句话更是让所有人(除开李桢和上官寂以外)身形猛地一怔,心底像被丢了块大石一般掀起巨浪。 琤玥对他们面露的强烈惊诧和诸多疑问,只是淡淡地弯了弯嘴角,脸上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在静静地径直的走向一旁闲置的座位的同时,面具底下的双眸缓缓地将大厅内的所有人都仔细的环视了一遍,一点细末的变幻都没有遗漏,没出意外的在众道聚焦于她身上的目光中捕捉到那丝隐藏极深的不适宜的微弱光芒。 琤玥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微不可见的加注了丁点冷意。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六章声东击西 :2205:08-08-1022:40 琤玥、司徒皓和萧月仇三人在厅内的空座上坐下后,韩潇把头朝李桢处侧了侧,目光在琤玥身旁的司徒皓和萧月仇这两个各有千秋的男子身上来回扫视了一下,一脸好奇地向李桢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玥儿身边那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应该就是传说中默默陪了玥儿六年的司徒皓吧?” “是的。” 得到李桢肯定回答证实心中猜测的韩潇不由得对司徒皓暗自叫好:谦谦君子、卓绝不凡,和琤玥站在一起确实堪称一对璧人。 “那坐在玥儿身旁的另一位与咱们寂气质不相上下的冷面俊男又是谁呀?”韩潇继续向李桢打听道。 李桢此时只是顺手又端起茶盏,埋头于香茗之中,轻淡的回了句:“他叫萧月仇,是他把跌落山崖的玥儿从洛水之中救起来的。”顿了顿,李桢转过头来看着韩潇道,“正好,调查他身份的事就交给你去查了。”李桢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得恰好只够身旁的韩潇刚好听到。 不是吧?又是他?!韩潇痛苦的叹了口气,很认命的接下了这个任务。萧月仇,韩潇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冷峻且内敛,睥睨一切的气宇浑然天成,只是…… 洞察力敏锐的韩潇似乎从中发现了什么,转过头来向李桢求证道:“桢,你不要告诉我他们三人……”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李桢瞟了一眼韩潇,打断了他的求证,直接告之了答案。 这时的韩潇眼中萌生起一簇兴趣的光芒,一脸的饶有兴味看向李桢说道:“那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三人的感情岂不是很让人担忧?” “我怎么觉得你倒像是在准备着看好戏的样子?”在韩潇的神色中,对于他口中所说的担忧李桢硬是一点都没看得出来。 “难得有机会可以逮到让玥儿感到头疼的事情。这么精彩的长景我们这些做朋友的自是要好好欣赏一下才行。”对于李桢对他所谓的“担忧”的怀疑,韩潇毫不隐瞒坦诚相对。自从认识琤玥以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见过有任何棘手的事可以让她为之动容,让她的冰颜出现分毫情绪的失控。所以韩潇对以后可以预见到的场景是相当的期待,自然还是有少许的几分担心。 在琤玥坐定端起桌几上的茶盏喝了一两口香茗后,莫云扬这才适时的开口向她问道:“玥儿,你说轩阁之内出现内贼是怎么回事?”莫云扬的话也正好问出了站在韩潇身后的轩阁那四位管事的共同心声。他们早在琤玥惊语出口之后,就已经按耐不住心中强烈的疑问。但由于傲堡规矩森严,他们不能擅自开口,只得强制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琤玥将手中的茶盏搁回一旁的桌几上,背轻轻的倚靠着椅背,不露声色的把目光落在对面的韩潇身上几秒钟之后,又抬眸把他身后的四位管事按顺序又一一扫视了一遍,再重新落回在韩潇的身上,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点,说道:“云扬,三哥刚才说过了,在我失踪的这两个多月来,傲堡得到有关于我的消息少之甚少,内容语焉不详、模棱两可。你能想象得到这些竟是出自有庞大消息网络的傲堡之手吗?若是这般也就罢了,但为何总有股人却能先于傲堡的追踪到我的准确位置所在?若我今日在此说出现这种现象是傲堡技不如人,想必在场的众位没有一人会服气。那这样的话,这一切的根由有且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钳制住了消息并将它外泄出去。然而能做到滞住消息的也只能是身在轩阁里面的人。”一席话分析下来,琤玥语气始终保持着惯有的淡然平滑的音色,脸上的神色也如她的话语般云淡风轻。 “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拘着。”琤玥抬眸看向韩潇身后, 看到轩阁几人几次有话忍不住想开口、欲语又止的样子,便说道。 “启禀圣主,轩阁内所有人包括我们都是一心效忠傲堡,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陷圣主于不利的事情发生?再说,圣主的消息更是经我们四人之手亲自查办,圣主说有人扼住了消息,莫非圣主是怀疑属下四人动了手脚?”得到琤玥的许可,韩潇身后左边数来第二个身穿青衣的男子拱手后说道。他说完后,身旁其余三人也是一同点头称是,看得出他说的正是其他人想说。 “大胆席岙!你胆敢如此无礼的质问圣主?”座前的韩潇脸色阴沉了下来,先前的悠然温和如变脸般一扫而光,没有回头的朝身后说话的男子低声呵斥道。 “潇,”琤玥抬手示意,“不妨事。”随后,琤玥再度看向席岙四人,说道:“我并非怀疑你们,你们是轩阁的老人,相当于韩阁主的左膀右臂,自是信得过的人。轩阁机构复杂繁多,原本你们经手之事又多,偶尔混入一两只别有用心的老鼠你们也防不胜防。我这次专程让你们阁主带你们四人前来其实就是借助你们协同我们一起揪出藏在阁内的那一只或几只老鼠,将漏洞弥补。”琤玥的语气真切诚恳、重在情理,让人无法对她的话产生质疑。两、三句下来轻易将席岙四人产生的不满情绪抹落得干干净净、丝毫不剩,反而让他们的神色中竟产生几分对她的歉意。 “圣主恕罪,是属下等人误解圣主了。” “不妨事,你们这也是人之常情。”琤玥轻浅的一笑置之。 对于琤玥在无形之中单凭寥寥两句就使轩阁四人的情绪极端转变,让一旁的众人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心中暗自佩服她的安抚手腕。而李桢和上官寂则是更多一份对她这时的作法的不解:既然已经知道内贼的范围就在这几人之中,琤玥此时为何还要潜下心来刻意演这样的一出戏?这又是意欲何为?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之中,琤玥悠闲地品着茗,一脸淡然的安详,如一湖平淌的春水,没有丝毫涟漪。她眼中那抹隐隐的笑带着几分神秘莫测、几分意味深长。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七章原来是你 :2239:08-08-1120:18 又是一个日落,残阳西沉,殷勤了一天的太阳不甘寂寞的挥洒着它最后的温热,让血红的余晖肆虐地侵染了大半的苍穹。雪庄也在它的笼罩下镀上了一层淡薄的殷色。 此时,在雪庄某处僻静的角落,一位身袭火红色长裙的娟秀女子从长长的袖笼中取出暗藏其中、用楠木做成的短小箭支,那锐利箭尖的下端捆绑着一枝小小的竹筒,一看就知道里面定是装有重要的内容。 这位红衣女子再次小心翼翼地朝四周谨慎地张望了一遍,确定四下无人走动的时候,她赶紧从腰帛里拿出火折,将其靠近箭支的尾端。须臾间,尾端那事先涂抹好了的特殊材料经火源的接触立刻敏感的燃起“嗞嗞”的火花。伴随着蹿起的火焰,短箭像离弦的箭一般从她手中“嗖地”脱离,向天空的另一头急速的滑去…… 望着消失的箭支,此刻红衣女子终于舒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许些计划得逞的笑意:主子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 下一秒,一声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打破四周的寂静,也瞬间破碎了女子脸上的笑容: “原来一直将消息泄露的人是你呀,凤圜。” 说话间,两道白色的身影如鬼魅随行般至上方的屋顶飘然降落在这位叫凤圜的女子身前,带着周身散发着的凛冽气流,清一色的冰冽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此处的气温陡然狂降俨如置身冰窖。 “凤圜,我真是没想到背叛我的人居然会是你!”琤玥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从一开始就跟随自己到如今已有整整五年的女子。此刻的她,面覆冰霜,面具下的双眸流露的是对背叛者的蔑视。说话间的语气中忿恼之余还带有几分痛心。她最恨人背叛,特别是身边人的背叛! 凤圜,曾与她出生入死的凤圜,琤玥内心有些抽疼,她实在想不出凤圜背叛她的理由,她平日里对她器重也从未薄待过她什么,她为何要背叛她? “圣……圣主……”在琤玥冰冽目光的盯凝下,凤圜不敢抬头直视她面前的那双眼底蕴涵暗怒、令人胆颤的眼,压制住心中升起的恐惧,故作镇静的说道,“您说什么?属下不明白。”凤圜心中暗自叫糟。 在琤玥身边跟随多年,她怎么会不知琤玥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背叛。一旦被她发现有人生起反叛之心,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就如同此刻,在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下所蕴藏着的风暴,便是她承受不起的。更无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想到这里,凤圜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不明白?”琤玥冷哼一声,说道,“一会儿,你就很明白了。” 雪庄大厅 “砰!”的声,随着钳住凤圜肩膀的司徒皓的手向前用力一扬,凤圜就像是被丢进大厅一般跌至厅内的中央。 “玥儿,你这是?”坐在上座的莫云扬看着地上的凤圜,在抬眼看向站在门口正向大厅中央走来的琤玥,不明就里的问道。 “这就是我先前所说的老鼠。”琤玥走到凤圜身旁站定,厌恶的瞥了她一眼,看着莫云扬说道。 什么! 琤玥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愕与不信,瞪大着双眼直直盯着凤圜。 “不可能的,圣主。凤圜对傲堡忠心耿耿,为您出生入死。怎么可能会背叛您呢?”席岙听到琤玥的话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身为轩阁四管事之一的凤圜,与他们共事多年,他怎么不清楚她的为人呢?她是决计不会背叛的。席岙冒着不敬的罪名,挺身为凤圜开脱着。 “圣主,我真的没有背叛您啊。”这时,在地上的凤圜跪起身来,伸手抓住琤玥的裙角,抬起头看着寒气四溢的琤玥说道。她娟秀的面容上是一脸委屈,眼中竟有着星点的泪光在闪动。 反正信已送出,那只火箭的速度是没有可以跟得上的,还有那上面的热度是凭任何人都抵御不了的。现在空口无凭,只要我一口咬定是冤枉的,圣主她没有证据证明,也是拿我没有办法的。凤圜心中暗自想道,心里深处泛起几缕自信的笑。 “松开!”琤玥目视前方,冷声喝道,把长裙向前一拽,裙角立刻从凤圜的手中扯出,回头垂眸迎上她含泪的眼,说道,“你以为你将信安全送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说完,琤玥冷冷的一笑,仿佛从她眼中看出了她心底深处所想,继续说着,“你相信么?证据自己会回来。”语气轻滑得像是在对一个不听话的小丫头柔声教育道。 凤圜心中一颤,难道……不可能的…… 正在凤圜为放出的火箭坚定信心的时候,下一秒所发生的事情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掠空一般顷刻间出现在大厅的门前,他的左手里正握着一支楠木做成的火箭,尾部和箭身有炽焰燃烧过的痕迹,箭尖的下端很好的捆绑着一只竹筒。这恰恰就是凤圜先前所放出去那一支! “月仇,你回来了?”琤玥听见身后传来阵衣袍猎猎的声音,便朝门口的方向转过头去。看清楚来人之后,琤玥周身的凛气顿收,嘴角挂着温婉的笑靥,盈盈地向正踏进门槛的萧月仇走去。当初,她、司徒皓还有萧月仇三人就隐住呼吸潜伏在屋顶上静静地等待着凤圜的动静。当她一放出信息的同时,萧月仇就立刻飞身前去追踪箭支并将它截获。对于萧月仇的身手,她是一点都不怀疑;而她和司徒皓则从屋顶现身而下,当场将凤圜抓住。所以,琤玥才如此有把握不怕凤圜会因没有证据而抵死不认。 “喏,拿去。”待琤玥走近身,萧月仇把手中的箭往前一递,说道。 “你的手没事吧?”琤玥从萧月仇手中接过火箭,不忙去理会厅内极想知道真相的众人,只是径直将他的左手握住,有些焦急又略有些心疼的打开掌心来看,细细的检查是否有被灼伤过的痕迹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八章让人吃惊的纸条 :2178:08-08-1319:29 萧月仇低头看着琤玥的样子,眼底浮起一股暖意,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缓和了他脸上因冰冷而僵硬的线条。他安慰似的握了握琤玥的手,从衣袖中取出一副泛着银光、隐约向外渗透着寒气的银白色手套——光看那材质就知道此物并非凡品,递还给琤玥说道:“有你给我的‘玄菱绞’作护,我的手怎会受伤?” 说道“玄菱绞”,萧月仇不禁对琤玥的这副手套有些惊叹。她居然有这样的一件宝物!若他没有估断错误的话,这副手套的皮革定是用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蛇中圣品——雪蟒的皮制成。 传说中,雪蟒通体阴寒、纯白似雪,喜欢寄居在极阴之地,甚少有人得见。据记载,它的表皮厚实坚硬又具有很强的弹力和韧度。即便是再锋利的利器也极难将它的皮肤割裂。除非捕杀者自身武功修为甚高、内力相当深厚,把全身内力贯注于上好的器刃之中,使武器的锋利度在出手时瞬间达到极致,这有可能冲破雪蟒皮肤那攻无不克的弹性与韧度的保护,才能继而斩断它表内的厚实坚硬。否则,也只能是在望其而兴叹的同时奔跑逃命。 而琤玥的这副手套的材质除却雪蟒的表皮外,它的表层还由一种难得一见的至阴至寒的物质交织包裹,那就是稀世罕见的昆仑寒丝。 昆仑寒丝是生长在昆仑山巅圣池之中的天蚕在其生命即将消亡之际,以吐丝的形式将体内的寒气尽数倾吐出来。在它所吐的丝中则凝聚了天蚕数十年来汲取的天地精华。全丝由内向外散发着大量渗人的寒气,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不会使它的温度有分毫的升温。 由雪蟒的皮和天蚕寒丝作成的“玄菱绞”凝结了两者的优点,冰冷且坚韧。戴上它不仅可以将手伸进燃烧得炙热的烈火中轻巧取物,温度再高也不受丝毫灼伤;还可以赤手抓住急速袭来的利刃,若有可能,甚至还能顺势将其就此折断,而双手却不会因此有任何的伤势。 琤玥抬头看了看萧月仇,从他的眼神中她分明猜出他定误以为这“玄菱绞”的主人是她。琤玥嘴边的笑意逐渐加深,说道:“这东西不是我的。我可从来不做这火中取栗的苦差事。”说着,琤玥往身后司徒皓的方向给萧月仇丢去了一个眼神儿,“这‘玄菱绞’是皓的。” 听到琤玥的出声点名,司徒皓立刻转过头来眼中带着点疑问的神色看着琤玥。 “……”萧月仇听完琤玥的话后一时语塞,条件反射的转眼看向司徒皓,对他是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 司徒皓与萧月仇两人因此对视一眼后,下一秒又很快的撤走彼此的目光,没有任何交集。 琤玥从萧月仇处转过身来再次面对在场的其他人时,前一秒脸上还是洋溢着温暖如春的柔媚,这一刻却瞬间转换成宛如严冬的酷冷,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人无法近身一步。就在这短暂的一秒间,琤玥判若两人的极端感觉快速交替变化着,让萧月仇一时有些无法适从。 琤玥慢慢地走到凤圜身侧,从箭支上将竹筒取下,把燃烧过的箭身丢在凤圜的跟前,将竹筒拿至眼前,动作相当缓慢的把玩打量着,同时也让在场的众人亲眼目睹了她此时手中的东西。 “告诉我,凤圜。你送这支竹筒是想给谁呀?”琤玥的语气听起来相当温柔无害,仿佛仅是只想满足一下小小的好奇心而已,与她此刻面露的严峻神情毫不相符。即使是这样尚未冷声呵斥,她释放出来的压迫感也足以让近距离的凤圜的衣衫被冷汗浸湿,嘴唇有些轻微的哆嗦。 这时在大厅内,傲堡其余的几位当家脸色稍微有些阴沉,眼底划过几丝凛冽,其他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有波动的痕迹;而与凤圜共事、不相信她背叛的三人则都被萧月仇截获而来的证据怔得说不出话来,在震惊的同时还有的便是对背叛者的痛恨与鄙夷。 “凤圜,你真的背叛圣主、背叛傲堡了?”席岙看着琤玥手里持着的竹筒和躺在地面的箭支,不能置信地瞪大着双眼盯着跪在地上凤圜,实在忍不住心中突起的情绪动荡率先出声问道。他的话中有着强抑的震怒。 箭已经被圣主截住了……怎么办?说还是不说?凤圜看着琤玥丢在地上的箭支,发鬓间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心中激烈的交战着。瞬间,凤圜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嘴角泛出一弯浅淡的诡秘的笑。只是她垂首跪在地上,任何人都没看见她脸上的细末变化。 跟在圣主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自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某些伎俩她也是早已烂熟于心的……对了,不用怕的……凤圜在心中悄声安慰自己,稳住自己心生的恐惧。 “圣主,凤圜没有背叛您。”凤圜仍旧低垂着头,语气听似恭敬恳切且底气十足地回答琤玥的问题,“那只是属下……” “够了。”在凤圜再度出声说的第一句话时,琤玥已经知道她后面将说的全会是些没有价值的说辞,于是语气略有些疲惫的、淡淡的打断了凤圜尚未说完的话,除了对她此时还窃辞狡辩的行径感到寒心外,还对即将要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而深感惋惜,“看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好。我就将竹筒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是否如你所说的忠心。” 说完,琤玥将手中的竹筒扭开,一张卷折好的白色绢纸从倾斜的筒里倒出了,轻轻地落在了琤玥的手心里。众人的视线也一致集中在那张小小的纸条上,屏息的注视着,想知道凤圜在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琤玥执起纸条的一端,垂眸瞟了一眼地上的凤圜,轻浅的冷哼一声后,慢慢地将卷好的纸条细细展开。然而,这纸面上入眼的内容则让众人大吃一惊——那分明就是一张白纸!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零九章纸绢的秘密 :2158:08-08-1518:54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的众人无不被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白纸惊愕在一旁,愣了半晌。所有人包括琤玥在内都认为这小心卷折好的纸张上面定有证实凤圜背叛的证据。 其实凤圜背叛的证据对于琤玥他们已经并不重要,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究竟是谁收买了凤圜?是谁在开始着手计划涉足傲堡内部的预谋?原本以为通过这张纸条他们可以顺藤摸瓜洞悉幕后的指使,然后这一切的想法都在这张纸从琤玥手中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瞬间化为乌有。 这真的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吗?琤玥心中秉持着对它的怀疑。她微微的有些紧着眉,目光犀利如炬,把纸条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细心检查着,没有放过纸面上任何的遗漏,但结果依旧是没能在那张雪白的纸绢上找到丝毫的线索。 而此刻跪在地上的凤圜虽然没有抬头打量四周目前的境况,但凭着琤玥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到现在都没有产生任何动静,她就已经把握到琤玥目前还并没有发现有关那张白纸所隐藏的秘密。 于此,凤圜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嘴角抹上了层舒心的笑意。还好,我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现在只要我能抵御住圣主的气势与她那双引人心魄的眼,那,那张纸条就永远仅是区区的一张白纸而已。 就在凤圜为自己预先做好的保全准备心中感到庆幸的时候,琤玥盯住白纸的双眸瞳孔微微有些收紧,里面的神色更加深邃幽暗,目光不若先前的那般神韵,开始有些游离、有些飘散,看她的样子仿佛是在沉吟思索着什么。 “白纸是吗?”琤玥的目光停留在手中展开的纸条上,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喃喃低语着。 忽然,琤玥灵台一明,她似乎记起了什么,眉头舒展,眼底快速飞纵过一泽光亮,目光瞬间恢复清明,清澈的眼里闪烁着熠熠的星芒,嘴角勾起一丝洞察的笑。 琤玥转身走到坐在一旁的司徒皓的身边,有种细微的期待在她的眼底波动,原本冷颜的脸在接触到司徒皓的同时就如同冰雪遭遇了暖春而渐渐融化般浮出了柔柔的笑意,向正在品茶的司徒皓轻声说道:“皓,那个东西你有带在身上吧?” 对琤玥熟知如司徒皓不需要她明说便完全知晓此时她口中所说的“那东西”指的是何物。只见司徒皓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温雅的脸上出现了几许钦赞的神色。他搁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了眼琤玥,微微叹了口气,颇有点无奈又带着宠溺的说道:“唉,活该我就是你的收藏站啊。”一边说一边从袖内拿出一个景泰蓝质地的长颈瓶放到琤玥手中,“喏,你要的。” 琤玥接过司徒皓递给她的瓷瓶,含笑的眼中闪动着迷人的光芒,衬得她美丽的双眸在顾盼之间显得更加生动。她朝司徒皓深深的一记莞尔后,面色又在顷刻间恢复如初,折身回到大厅的中央,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拔出了塞住瓷瓶的木塞子,将白纸放在瓶子的下方,瓶口小心地朝下倾斜着。 随着一缕淡淡的薄荷的清凉香味从瓶内向外界四溢飘散开来,一股透明的液体慢慢地流淌出来,浸湿着白纸的一角并逐渐向中间快速的渗透开来。 当整张纸条都被这不知名的液体全部打湿之后,琤玥这才把木塞塞紧瓶口,将瓷瓶小心放好,用拇指和食指拈起纸条的一角在空中来回小幅度的摇动以加快它晾干的速度。 待纸条大部分已经干透,琤玥将它小心的平铺在身侧的桌几上,垂眸凝视着,即使有半张面具遮盖也掩藏不住她脸上流露出来的严谨神色,她中指的指腹轻柔如羽毛般在纸面细细滑过,动作极尽温柔,似乎稍一用力那指下的纸片就会立马碎裂。 对于琤玥手下的动作,李桢几人虽是持以一脸的迷茫进行凝神关注,但是他们直觉感到琤玥现在的所做的定是很为重要的一步,于是大家都耐心的静待着她稍后的结果。 一会儿,琤玥似乎在纸上发现了某些尚不为人知的重要线索,只见她目光一凛,手下的动作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滑动,随后抬起的眼中露出许些明了的笑意,缓和了之前深沉的阴晦。琤玥微微的轻吁了一口气,将背轻轻靠在椅背上,没有回头的朝身后的青衣女子低声吩咐道:“碧玄,你去给我打盆水来。” 琤玥的这一句话在此刻的大厅中顿时掀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厅内的众人除却司徒皓以外,起初听到琤玥的吩咐无一例外的身形一怔,目露惊诧,不知她意欲何为。之后李桢五人和萧月仇才随即醒悟过来,大致明白了琤玥此举的用意。难道这白纸的秘密与水有关? 众人都带着分期待等待着琤玥将谜团揭开。 然而,也是这同一句话,跪在地上的凤圜则没有其他人的那份心情。这时的她,心似透凉,面色惨白如纸没了半分血色,全身上下像是被人在大冬天里从头淋了盆冷水下来般觉着刺骨的冷。先前的希翼也因琤玥此刻的洞晓而丧失了大半的自信。 圣主察觉到了!可她是怎么联想到水的呢?难道是圣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所为?那带着薄荷香味的东西到底有何用处? 凤圜心中不住的打着颤,神色中逐渐失了分从容多了分慌乱。 镇定,镇定……凤圜在心里反复提醒着自己,并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衣袖里正在开始发抖的双手:即便是圣主发现到了水,但不见得我就输了,我毕竟还有那东西作掩护。圣主不一定就能窥破其中的内容。对,我还有希望。 此刻,想到这里的凤圜苍白的脸上恢复了点血气,像是在茫茫大海上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孤注一掷地压在了最后的关键上。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章水落暗影始出来 :2243:08-08-1712:21 “圣主,水来了。”碧玄虽然摸不透琤玥的想法,但她还是很迅速的打了一盆水回到大厅,端到琤玥的身后,恭敬的请示着。 琤玥朝手侧边上的桌几努了努眼色,说道:“你把水就搁在这儿吧。” “是。”碧玄将水盆小心轻放在了桌几上后,就立刻退身回到了琤玥身后的位置,和众人一样面带着疑惑关注琤玥的下一步动作。 这时,琤玥将手里的纸条径直浸入水中。片刻之后,待它纸面再度全部被水吃透,琤玥再抬手轻轻托起湿淋松软的纸条,毫不在意顺势带起的涓涓细流将她的衣袖打湿,只是全神贯注的留意着纸条上即将起的变化。 琤玥不苟丝毫的专注样子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有些正色的盯着她手上的那张润湿的纸条,一时间,大厅内阒寂无声,空气中越发紧张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纸内的水分在干冷的深秋气候中逐渐开始干涸,可那张纸条依旧是一片纯净的雪白,上面没有显现任何字迹。这倒让琤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诧异的神色,打破了她一贯持有的波澜不惊,面具下的美玉双瞳微微有些阔张,眼里盈盈闪动的是掩藏不住的难以相信。 怎么会这样?琤玥一手托着已然干透的纸条,一手的手背轻抵额头,心中满是对这番出奇现象的困惑不解。难道是我的推断有错?琤玥开始对自己先前的猜测产生了一分动摇。但当她瞟到搁在身旁的那只景泰蓝长颈瓶时,瞬间便打消了刚才的想法。不可能的,瓶里的东西没理由会诊断出错的,但这到底是…… 对面前这件尚不能解释的事情,琤玥略显愁眉凝目,却又一筹莫展。这时,她准备抬眸向司徒皓寻求帮助,握有纸条的手指不自觉的有些向手心合拢。就在纤长的手指给那片白纸投去一抹厚重的阴影的时候,琤玥移转眼眸的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纸上的那片淡淡的灰色地带,忽然一丝细微的异样的出现立刻抓住了琤玥的视线。 也就是这恰逢时机的余光经过,逆转了整个事态的不明,打破了现有琤玥无从下手的僵局。 难道……琤玥吃楞地看着手中的白纸,一双凤眸良久的注视着,眼中的波光如同已然死寂没有半分的波动,整个人像被就此定格一般雕塑似的侧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琤玥将握有纸条的手拿至眼底,手指朝掌内收合,呈半圆弧的状态,另一只手盖在纸面上遮挡住各处投来的光线,只留身前的一处敞开些口子好让视线可以从中进入。在那一方小小的黑暗之中,纸面豁然呈现出一排似明或灭、不易察觉的微弱荧光。 原来是这样。琤玥严谨的神色在这一刻得到松缓,略有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一侧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的是了然的神色。她不得不对凤圜在信纸上做的这一层层巧妙设计的煞费苦心感到佩服。先是用荧光的染料在纸上书写,不在黑暗的地方是不会显现出字迹的,之后在再纸面涂上一层特殊的物质将其内容保护,不遇水则不会化解,不管何处都无法窥见其间的内容。真不愧是从她身边出来的人,能做到慎密如此的地步。真不愧是从她身边出来的人,能做到慎密如此的地步。 “玥儿,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坐在大厅的司徒皓、萧月仇和李桢几人对琤玥的细末变化尽收眼底,通过她现在的行为方知她已经找到了纸上的秘密所在,只是韩潇好奇的率先开口发问。 “三哥,把灯灭了。”琤玥抬眸对着对面的韩潇浅浅的勾出一点笑,给了他一个“不要急的”眼神,侧转目光朝韩潇身旁坐着的李桢说道。随后,又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看似镇静的凤圜。 这时的凤圜感到身子上方投来一道凛冽似冰、锋利如剑的目光,刺得她如芒在背,犹如有万般尖针在戳扎着她的身体。而此时跪在身下的大理石地板也有如针毡,伴随着阴浸的冷传来撕裂欲碎的疼痛。 琤玥的一声“把灯灭了”,彻底摧毁了凤圜心中所持的侥幸,她知道琤玥已经发现了那个隐于白纸的秘密。她也知道她完了。失去了信心支撑的凤圜犹如枯树上独挂枝头即将飘零的残叶,在秋风中萧瑟的巍巍打着颤般浑身开始激起遏制不住的战抖。 在李桢的吩咐下,厅内华灯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棱处洒落一地如霜的月光给室内带来了星稀的微薄光亮。这时,琤玥摊开的手掌上也在黑暗降临的同时,随即升腾起一片晶莹的绿色荧光。而这绿光的真正来源则是躺于琤玥手心的那张几经检测都看之不透的纸条。 众人被琤玥手中的那片荧光吸引了过去,对这费人思量的一幕愕然的直视着,也迫切的想知道这神秘的纸片上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容。 琤玥垂眸看向手心的纸条,此时纸面上的字迹在黑暗中呈现得相当的清晰可见。阅读了写于上方的寥寥数字,琤玥清冽的双眸猛地一收缩,深不见底的眼底迸现出来的是森凉阴冷的目光,仿若大漠冬季刮起起的料峭寒风肆虐,身体隐然开始向外扩散出冷意,并逐渐有加强的趋势。 琤玥将纸条用两指执起往身体右侧的莫云扬处一送,让关心整个事件的众人将纸条的内容看个明白。当莫云扬从琤玥手中接过时,赫然看见纸面上清楚的写着“猎物复忆已回雪庄,请主明示下步部署”的十六个字,那娟秀的小楷正是凤圜的字迹无疑。阅后的众人,生生地抽了一口冷气。 “凤圜,你要请示的主人是谁?”琤玥走到凤圜身前,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凤圜问道。虽然琤玥并不厉声质问,但她的语气里已冷冽暗藏,临下的气势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强大压迫,自不威也使人怯之。 地上的凤圜见事情已经败露,此时的她已控制不住自己抖如筛糠,额前的冷汗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滑落,贝齿紧咬住下唇抵御着身前那股来自琤玥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冷,一句话也没有说。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一章禁术 :2362:08-08-1819:24 “凤圜。”琤玥沉声一呵,语气加重,话里的威慑力与冰冷尤显突出,周身原本隐隐散发的压迫感和寒流全数在这声呵斥中释放了出来。此时在场的其他人无不感到一股阴凉森冷袭遍全身,空气中像有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把胸腔揪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在场的司徒皓、萧月仇和李桢几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更别说是跪在地上成为琤玥气势直逼的目标--凤圜了。这时的她似乎感到已经置身在修罗炼狱之中,而一只脚正踏在寒池烈狱的边缘。 这便是圣主了。冷得让你畏惧、让你顿时间只能看到绝望。 凤圜在琤玥的冷呵声中,忽然感到一股晕眩袭来,全身的气力在这个当口像被抽走一般,双臂猛地一矮,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心中强抑咽下来自对琤玥的恐惧,双手并用的拖着沉重无力的身体爬到琤玥脚下,伸手抱住琤玥的一条腿,仰头望着倨高威严的她,哀求道:“圣主,凤圜知道错了。您看在凤圜跟随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您饶了凤圜这一次吧。” 琤玥冷冷地垂眸瞟了凤圜一眼,仍由她抱着腿,说道:“凤圜你随我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的背叛让我如何饶你?你若说出幕后指使,我便留你一条全尸让你轻松而去。否则,后果怎样你该比谁都清楚。”语气凛冽得如她冰冽的脸色一般若霜胜雪。 后果怎样你比谁都清楚。 琤玥最后的这句话让凤圜眼中浮现出惊恐。是了,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她追随琤玥多年见识过她对付敌人的手段,那不是一个残酷或者惨烈可以形容得了的。如是其中任何一样沿用在她的身上……联想至此,凤圜忍不住双手抱肩,瑟瑟发抖的同时打了个激烈的冷战。 可是,她不能说。明知道会招致怎样的后果,她也不会说的。自从见到主子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也已经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对不起,圣主。凤圜……凤圜不能说。”身体抖如秋叶的凤圜抬眼望向琤玥的眼中是饱含着的倔强与决绝,即使如身置冰窖的她面色惨白无丝毫血色,额前冷汗涟涟,菱唇如蚊蝇振翅般不住的颤抖,也不改心中打定的坚韧的决心。 “很好。很忠心。”琤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话中分明涔透出隐怒暗涌。她每说一个字就让人觉得死亡的气息更迈近一步。“你以为你咬死不说,我就没办法让你自己吐出来么?”琤玥朝着凤圜诡异的一笑,这一笑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毛骨悚然。 琤玥缓缓的蹲下身来,与凤圜保持一致的高度,伸手钳住凤圜的下巴,使她的身子不能再不自主的往后躲闪,强迫她的双眼只能乖乖地直视进自己的眸子深处。 琤玥的举动让司徒皓和傲堡其他四人的心着实地一沉,提升起浓郁的难以置信,难道…… 一时间,他们五人不约而同的面带惊愕的盯住琤玥的脸,准确地说是她脸上的那一对眸子,那里面逐渐幻化出来的奇异神色让他们感到震惊,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愫在他们心间滋生、缠绕。 传说中,琤玥所修习的“水神诀”中有一门禁术叫做“勾魂拘魄”。修炼成此禁术的人,只要他动用意念他的眼中便会产生出一种魔幻人心的作用。当施用者让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可以让对方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控制住意识,并引导对方主动说出施用者想知道的而对方却深藏在心里不愿说的秘密。 只是被施过这种禁术的人,据说他的神经会因禁术的强烈刺激而有所损坏,至于到达何种程度就要看施用者想知道的事情被掩藏的深浅度和动用禁术时所引发的力量的强弱。但是,使用这种禁术也会对身体所损害。据说此术阴毒无比、诡怪莫测,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导致修习之人疯癫自残致死。至今尚未记载或者传闻有谁修炼成功过。 然而,看琤玥现在的样子,还有她眼中的神色,莫不是她真的突破了那个传说中的禁术?一直凝视着琤玥双眸的五人忽然觉得自己深陷一卷漩涡之中,正在逐渐地被一点一点的拉扯进去。意识到这点的他们立刻抽身退去,把目光从琤玥的那双深不见底的水翦中移开怔了怔心神,闭着眼甩了甩头使自己恢复清醒,之后,在心中暗自吁了口气,回想着先前的感受司徒皓几人无不感到有些后怕,拭了拭额前沁出的冷汗。 琤玥此时的眸色让坐在一旁不知缘由的萧月仇心中突生一种怪异离奇的感觉,莫名的感到胆寒。他正欲起身时,被身侧的司徒皓伸手摁住手腕,只见他微微的摇了一下头,以眼神示意一切静观其变。 “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侍奉的主子是谁?”琤玥拖着长长的尾音,语调软绵绵的,温柔而舒适,像春风轻拂亲吻脸庞般柔情,又像温泉微漾抚弄肌肤般舒软,让人沉醉、让人沦陷。 此刻的琤玥,双瞳已是如猫眼石般迷离神幻,眼深邃看不见底,在幽暗的至深处有一股魔女般诱惑人心的声音在伸手召唤,吸引着对视的人一步一步向里处陷进。 而这时直视琤玥双眸的凤圜竟奇迹般没了先前的惊恐与惧意,也不再发抖回避,只是一脸迷茫如不愔世事的婴孩,美目中的神色扑朔飘渺没了焦距,像被人操纵般以极慢的速度张启双唇,从她贝齿中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我……我的……主……主子……主子是……” 就快说到琤玥几人最想知道的关键地方,凤圜眼中突然恢复了一抹清明,立即闭口不语。只见她先缓慢地摇了摇头后,顿时没有征兆的一下惊醒过来,像见鬼似的看着琤玥的脸恐惧而不可遏,身体颤抖得比先前的哪一次更为厉害,头又是一阵猛摇。凤圜霎时间神情慌乱,低首垂眸,目光左右顾盼,抱住自己的双臂,像是对自己不住的嘱咐道“不!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看来,你的意志很坚强,秘密埋藏得很深。”琤玥说着便将身子朝着凤圜向前倾去。 呵呵,大家来猜猜凤圜的主人是谁吧。猜中的话,花花就加更一章哟~~~~~~~嘿嘿~~~~~~~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二章凤落 :2329:08-08-2023:03 刚才的“引诱”事件给凤圜带来的阴影使得她看着琤玥又一次逐渐逼近的脸庞时,心中油然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只觉得眼前那张欲渐放大的脸此时狞怖阴森如同嗜血的恶魔正带着勾魂的枷锁朝她欺身上来,特别是那双令人畏惧的眼睛在这一刻又开始有魔力在里面隐动。 凤圜心中有数,知道她不可能抵挡得住琤玥再度对她意志的摧残。这一次,她就要被迫把主子交代出来了。不能啊!与其把主子交代出来,她还不如去死。死?是的。死! 凤圜想到这里,不由眼中一亮。是啊,这样的话圣主就不会知道主子是谁了。她也就不会背叛主子了。死,对她来说或许真的是种解脱。 打定主意的凤圜,突然顿失对琤玥的恐惧,朝着她灿烂的嫣然一笑,里面有着嘲弄的意味。这样的反常让琤玥片刻一惊,心生一股不详,还未待她来得及阻止,下一秒,只见凤圜银牙用力一咬,一股黑色的血流从她的嘴角沁出,沿着颈脖滑落…… “真好,你终不能……从我这里……问出他……是谁……”话完,凤圜顺着力道头往后一仰,身体软软的如同无骨的玫瑰向身后倒去。在陨落的过程中,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人清癯俊逸的脸,那般温柔如水的瑜玉凤眸,凤圜姣好的脸上绽放出最美丽的笑颜,似昙花一现,终了,含着满足的笑闭上了双眼。 “凤圜!”琤玥伸手一捞,抓住了她后倒的肩膀,随即用另一只手探向她的颈脉和鼻息,晚了一步。 她居然服毒自尽了?!为了维护幕后的人!琤玥有些挫败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丢开了凤圜没有温度的身体,没丝毫怜悯之意,让她徒自颓落在僵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起身坐回到了之前的靠椅上。 琤玥手肘抵着扶手,伸出柔荑撑住侧倾的螓首,平静的冰颜上细微的显出一丝乏态,她慢慢地合上眼,手指轻轻地揉着眉心,舒缓因施展禁术而带来的那股眩晕。 忽地,琤玥感到身侧不远处投来一束淡微微的关注目光,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手的半遮掩下稍稍往目光的方向侧了侧头,没意外的与司徒皓四目相接。他的眼中有关切,有心疼,还有的……是责怪? 琤玥有点心虚的垂下眼帘,悄悄的侧转回头,闭上眼安神着。待那股晕眩完全消失之后,琤玥再度睁开双眼,以听不出感情的语调朝身后说道:“碧玄。” “属下在。”听到琤玥的点名,碧玄走到琤玥右手侧,恭敬地立于一旁静候她的吩咐。 琤玥瞥了眼地上气绝身亡的凤圜,淡漠地说道:“把她带到黑渊交给魄,让魄把她的皮给我完整的剥下来我有用。再让魄看看她的器官有没有需要用来他做实验的,有的话就尽量取用。剩下的就抛到源底天葬吧。”琤玥的吩咐让一旁的碧玄冷抽了口气,心里发毛,略微有些惊恐的睁大了双眼。黑渊,一想起黑渊那个地方碧玄就遏不住颤抖。那简直可堪称是一个活的地狱! “圣主,凤圜已经死了就请您网开一面饶了留她一条全尸吧。”琤玥的话刚一说完,碧玄立马跪了下来,带着颤声恳切地向琤玥求情着。 琤玥朝跪在地上的碧玄杏眼一横,眼中隐怒暗涌,刚恢复平静的脸上又开始有薄冰在凝结:“你也开始违背我的意思了?” “不,属下不敢。”碧玄在琤玥冷冷的注视下打了一个寒战,连忙说道,“只是凤圜与属下情同姐妹,属下才斗胆请圣主手下留情。请圣主看在她多年为你出生入死的份儿上,让她入土吧。” 琤玥将撑住头的手垂放了下来说道:“凤圜背叛了傲堡,她以为死了就可以轻松的逃脱惩罚了吗?我傲堡的规矩还要不要立?”话到最后是威严与冰冷并存,让人没有违背的力量。 碧玄深知琤玥话中的道理,牙齿咬住下唇,无限感伤的垂下了头,只得遵从。正在碧玄准备起身将凤圜的尸首抱起送往黑渊的时候,这时…… “玥儿,逝者已矣。你就饶了她吧。”众人不由得被这声音的响起吃了一惊,居然有人敢当众挑衅琤玥的威严?是哪个不怕死的人敢如此“大胆”,在场的人无不叹服的朝着声源望去。 还能有谁,就是坐在琤玥身旁不远处的,从截获箭支回来就一言未发的萧月仇是也。只见萧月仇正静静的撩拨着茶盖,目光凝着茶面,没有要喝的意思,带着一脸的不赞同。 “月仇,你……”琤玥朝萧月仇看过去,对他会出声阻止甚感惊奇,不过,琤玥的话还未说下去,只听得又是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呀,玥儿,放了她吧。” 这次又是谁?和萧月仇坐在同一处的司徒皓呗。他看向琤玥的眼中有淡淡的希望。 琤玥看了看看向她的司徒皓,又看了看端起茶盏的萧月仇,再环视四周时,发现原对凤圜同仇敌忾的众人也都是一脸想要求情的神色,她无声的叹了口气,罢了,说道:“好吧,如月仇所说‘逝者已矣’,绕了她。碧玄,你带她下去安葬吧。记住,下不为例!” “是!属下替凤圜谢谢圣主的恩典!”碧玄松了口气似的粲然一笑,眼中有着激动的水花在闪烁,带着颤抖,恭敬的俯身给琤玥磕了一个头后,快速的上前抱起凤圜的身体,走出了大厅。 “潇,虽然凤圜已经死了,但是事情还是得追查下去。一定要查出幕后是谁。”莫云扬向韩潇吩咐道,脸上是隐约有着的叹惋。 经过这晚上的凤圜事件后,在场的众人脸上多少都浮动着对凤圜这一人才的惋惜,虽然他们各自怀的心情不同。只是在这复杂的情愫中,有一个人眼底极深的隐埋着一丝掌获先机,嘴角不着痕迹的泛着缕阴阴的笑。 实在不好意思啊,花花忙到现在才回来,耽搁了时间,各位亲亲们谅解一下下吧 最近实在是忙啊5555555还好今天来得及更新,这章将就看下吧,不足的回头花花在修改。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三章连环计 :2275:08-08-2218:45 在离雪庄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座义庄,白天都是鬼气森森的,现在到了晚上,里面一片漆黑,夜风呜咽着在破败的门窗缝隙里穿过,如同鬼哭,让人心底发毛。再加上义庄外的一棵枯藤老树上,有几只乌鸦映着圆月嘶哑的凄凉叫嚣着,那阴冷的氛围让人害怕不敢靠近半步。 就是在这种让人发憷的情况下,连男子都会觉得有些惮怯,更莫说是一个女子。然而,琤玥却一个人悄然的来到了这里,淡定的伸手推开了义庄那稍有些破旧的大门,目不斜视的迈了进去,在义庄里轻盈穿梭,对身旁两侧停靠的几多棺木和周遭渗人的气氛视而不见,仿佛它们都不存在一般。她一袭白衣坠地,在其间更静得像一个幽灵一般,径直地穿过一口口停放着的、或新或旧的棺木,朝着房间更深处走去。 琤玥在最里间的一口新置的红木寿棺旁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灯笼搁置在一边,深处一根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棺盖。那“咚咚”的闷响声在这连掉棵针都能听见的死寂沉沉的义庄显得格外清脆响彻。 琤玥不苟一笑的冰颜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听得她淡淡的说道:“别再躺了,出来吧。凤圜。” 在琤玥的声音出口的下一刻,忽听见一阵沉沉的“轰轰”声,那是木块间彼此推动着产生的摩擦,那口红木棺盖便朝着一方缓缓地笨拙滑开。当棺盖推开了很大一方口子之后,原本躺在里面的凤圜慢慢地从棺材里面站了起来,扶住琤玥递来的手,从棺木里轻盈的跃了出来。 站定后的她理了理衣衫,朝着琤玥含笑的单膝点地,恭敬地叩拜着说道:“属下凤圜,见过主公。” 在琤玥与凤圜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两人眼里闪烁着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把她们拉回了那个笼罩着谋划和算计的夜晚…… 月皖轩内 这时,在琤玥房间昏暗的烛光摇曳下,屋子里蜿蜒拉长了三个女子细长的身影。屋内的三人,一位白衣胜雪,一位碧玉灵动,而另一位则火红耀眼。 一袭白衣的琤玥安逸淡漠的坐在桌边的圆凳上,看着身前单膝点地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而身着翠绿的碧玄则安静的站在琤玥的身后。 “属下参见主公。”红衣女子恭敬的叩首道。语中流露出对琤玥复忆的惊喜和按捺下的激动的痕迹。 琤玥朝凤圜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后,说道:“起来吧,凤圜。”待凤圜起身后,琤玥稍微有点仰头向她的脸问道:“凤圜,轩阁中关于我的消息是不是你压下来的?”琤玥的语气没有情绪的波动,平淡得听不出话中的味道。 “是的。”没有任何的犹豫,凤圜简直就是不加思索的直接回答,诚实得让人咋舌。对于凤圜的话,琤玥倒是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仿佛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般,只是端起桌边的茶盏,垂下眼帘慢慢地喝着,神情一片悠然。 然而立在琤玥身旁的碧玄听到凤圜的回答时,护主心切的她还没有细想凤圜的作法,则有些生气地朝她说道“凤圜,你这样做……”还未等碧玄把话说完,琤玥便抬手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然后又静静地埋头喝着茶,不动声色的平缓问道:“为什么?” 凤圜神色很是镇定且从容,顺势单膝点地的跪了下来,沉着稳定的说道:“请主公恕属下的擅自做主。不知殿下是怎么知道主公失踪的事情,他知道属下是轩阁的四管事之一,便要属下通过轩阁拿到上报的主公的消息并且将它遏制住,在第一时间之内交给他。为了让殿下不起疑心更加相信属下,属下便按照殿下的吩咐将消息交给了他。而属下当时已经知道主公身边有一位武功高强的萧少侠相助,也就放下心来,私自认为即使这样做主公不会有碍。” “那要是没有萧公子呢?难道你不知道那时的主公很危险吗?”碧玄对凤圜的话无法苟同,心中有一口气怎么也消不下去,忍不住出口不悦的说道。 “如若没有萧公子,凤圜断不敢做这种决定。”凤圜抬头看了眼站于一旁的碧玄,不介意她的怒意,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眼中流淌的自是坚定的神色。 “好了。”琤玥向身后插嘴的碧玄稍微的横了一眼,语中没有责备,再转回头来淡然的看向跪在身前的凤圜,将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放回桌上后,表示这件事情她即将给予一个结论。 “凤圜,我问你,如果上官寂没有在巴陵将我寻到,以你的打算你准备将消息钳制多久?”琤玥抿了口茶,神情依旧泰然,语气平稳淡泊。 “回主公,属下其实一直在暗中将有关主公行踪的消息转给了上官宫主。”由于听不出琤玥的语气,凤圜无法掌握线索揣摩她的心思,因而心里一直高悬以待,回话也是小心翼翼。连发丝间都隐约有紧张的薄汗泌出。 “凤圜,你起来吧。”琤玥抿了口茶说道。 “主公,您不责怪属下擅自做主吗?”凤圜原以为自己或多或少会被琤玥责罚,虽然表面上看似安然自若,其实内心像怀揣小鹿般忐忑不安。当听见琤玥的话时,凤圜不免有些意外,她抬起头仰视琤玥的目光中闪烁出细微的惊讶神色,暴露了她控制得很好的情绪。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这次的行动虽然看似凶险,但你拿捏得还算妥当。”琤玥看着凤圜起身后继而问道,“他对你可增加了一份信任?” 对于琤玥话中暗指的“他”,凤圜心照不宣的知道指的是谁,据实回答道:“是的。这两年来殿下已完全消除了对属下的戒心与防备。” “那这段时期你那面可有什么动静?”由于失去记忆这段时期,她手下的几处暗线无法与她建立联系,让她从中掌控全面的局面,即使这几天从李桢处得来的消息也还只能算是冰山的一角,仍有大量各层内部的情报没能洞悉,所以恢复记忆的她目前想要知道的便是那空白的两个多月来各方的所有动向,以便她防范于未然。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四章孤身作战 :2305:08-08-2412:45 “回主公,殿下想趁您尚未恢复记忆的时候将您除去。”凤圜抬眸瞟了眼琤玥的脸色,依旧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没有任何隐瞒的继续说道,“褚遂良目前和殿下走得极近,赵国公长孙无忌也有拉拢之心,而英国公李绩态度则有些暧昧不明。” 褚遂良,长孙无忌,李绩……琤玥在心中默默沉吟着,目光变得深邃隐晦。 看来,他已经在着手培植党羽、拉拢朝中重臣了。连他都开始有些坐不住了。要开始了吗?历代皇裔间的储君之争就要从暗地里搬到明处了吗? “主公,我们现在要不要也开始着手布控?”碧玄看向沉思着的琤玥询问道。根据凤圜回来的汇报,碧玄认为现在是时候做防御的准备了。 琤玥抬起眼帘看了眼凤圜,她脸上的神色也是和碧玄一样的坚决,希望早作各方面防卫的准备。琤玥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冰颜有些缓和,看向凤圜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对自家妹妹的关切,语气温婉且真诚的说道:“凤圜,你的忠心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但是我知道你内心情的所属。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全心侍奉他的话,我不会为难你的。”琤玥怎会不明白凤圜深陷忠与情两难的境地的心情,她是不愿看见凤圜受这种苦楚的折磨。 “不!”凤圜听到琤玥这番话时神情有些激动,打破了她先前的一脸平静,猛地双膝触地跪在琤玥身前说道,“主公,属下一生只愿效忠您一人。属下永远不会离开您的。是,属下承认,属下是对他有些倾心,但是他若是要对主公不利,属下断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凤圜句句发自肺腑,字字都满含忠诚,盈盈的秋翦双眸中闪耀的是坚定不移的决心。 琤玥看着凤圜眼中的神情,把她眼底深处的情愫一览无遗,和她话中所说的并无二意。琤玥伸出一只手托住凤圜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凤圜,难得你对我这番情谊。”琤玥知道凤圜下这样的决心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日后将会承受多大的痛楚。 琤玥正了正色,掩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感慨,看着凤圜严肃的说道:“凤圜,我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你可有准备?” 不用琤玥说,凤圜凭直觉知道此事定和他有关,她很慎重、很坚定的点了下头,说道:“请主公尽管吩咐。” “在之前我们需要演一出戏。”琤玥略带神秘的笑了笑。 “戏?”碧玄和凤圜一脸不解。 在琤玥阴晦莫测的笑靥中,在她闪烁着运筹帷幄的了控眼神中,时间又顺势拉回到当晚雪庄大厅上的那一幕…… 此时,义庄中。 “凤圜,这次委屈你了。”琤玥伸手扶起从棺木里出来、跪在地上行礼的凤圜,嘴角溢着淡淡的笑说道。 “只要能完成主公的任务,这场苦肉计算得了什么。”凤圜朝琤玥笑了笑说道。她的心中确实叹服琤玥主导的这场精彩的戏,这真可谓是瞒过了所有的人,为她凤圜以后只需全心投入那方、长期潜伏获取第一手情报奠定了基础,同时也在任务完成之前很好的隔绝了轩阁这边的联系,断了对方想要通过她从中刺探的念头。 “凤圜,这次你再回去便没了傲堡的资源可用,所有的事情只能靠你独立完成了。你以后定要谨慎行事。日后朝堂的形势定会风云卷动,局面将是十分严峻。那边的事情就全看你的了。”琤玥面色严肃的向凤圜慎重的交代着。 “属下定不负主公所托。” “很好。”琤玥微一点头,表示对凤圜话的肯定。她转身向义庄的门外走去。凤圜提起灯笼跟随在身侧她亦步亦趋,对于义庄此时阴森的氛围她不像琤玥那般无所畏惧,心里还是稍微有那么点隐隐发凉。 在义庄门口,琤玥停下脚步,从怀中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到凤圜面前说道:“把这个吃下去。” 凤圜虽然对琤玥的这一举动心有疑问,但是本着忠于琤玥的本能,她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便从琤玥手中接过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琤玥见凤圜面露疑惑,说道:“我先前给你那颗假死的药潜伏的危害甚大。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吃下这颗解药的话,它的毒素将逐渐侵入你五脏六腑,使你的身体受到极大的损害。” “原来如此。”凤圜这时才恍然过来,对琤玥用药之精深感钦叹,说道,“属下多谢主公。”凤圜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回头来像等待下一指使的看向琤玥继而说道,“如果主公没有其他吩咐,凤圜现在就动身回去了。” “等等。”琤玥出声道。她仔细看了看凤圜面色,也以很慢的速度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凤圜被琤玥此时的行径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眼露稍许惊奇,心中没底,不知琤玥此举意欲如何,小心试探的问道:“主公?” “你打算就这样回去?”琤玥停止打量,将目光定格在凤圜的脸上。 琤玥的话让凤圜更加不明所以,脸上的疑问加深。 “所有人都知道我对背叛的人手法惨烈,包括他更是熟知。你觉得以我的脾性会让‘背叛’的你这般完好无损的回去吗?你就这样回去,难道他不会生疑吗?”琤玥的话让凤圜叹服她的心细如尘,把将会面对的事情都考虑的这么周到细微。 “那请主公动手吧。”凤圜通过琤玥的这番话,深责自己的疏忽,也认识到此举的重要性,心中做好了承受即将到来的皮肉之苦的准备,话中越发有点视死如归的意味。 只见琤玥缓缓的勾了勾嘴角,点出一抹清淡如菊的笑,从宽长的水袖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墨兰色泽的园肚瓶,扯开了上面的木塞,从中抖出一粒同样墨兰色的药丸落入掌中,递给凤圜说道:“吃了它。” 下周花花的《天下》开始封推了,OHYEAH!花花实在是太开心了,这一切当然都离不开大家的支持,花花偕同《天下》一书在这里谢谢大家了o(∩_∩)o…花花爱你们呃~~~~~~~~~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五章隐藏在树上的人 :2482:08-08-2520:06 “主公,这药是?”凤圜在琤玥的吩咐下依旧如上次一般没有片刻停顿,接过药丸后就直接将其咽了下去,她心中很清楚琤玥定不会害她。那声出声询问只是按耐不住心生的好奇。 “十二个时辰你可赶的回他那里?”琤玥没有回答凤圜的话,只是径直向她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绰绰有余。”凤圜回答得很自信。鄯州到长安相隔甚远,对常人来说需要几天的时间,但对以轻功著称的她最多也只是一天的时间而已。 “很好。”琤玥话音刚落,只见她水袖轻逸的一闪,凤圜前胸两处重要穴位便在顷刻间就被点住,在凤圜不明就里的眼神下,琤玥指点迷津的说道,“此药在十二个时辰之后将发挥药效,到时你面色将苍如枯槁,全身虚软无力,全身会出现殷红的淤青;而我封住你的这两处穴道会在药效发作的时候被冲破,届时会伴有呕血的现象。不过你放心,这些只是表面看起来凶狠,对你的身体无害。即使是医术再高明之人根据你的脉象上看也只能得出‘体虚气亏,曾受尽奇毒损害所致,目前尚需时日调理’。你这种现象将在个把月的时间内慢慢消褪。这样的话,他便不会对你起疑。” “属下谢过主公。”凤圜对琤玥的用心甚是感激。她原以为会受到的相当激烈的皮肉之苦,即便琤玥是违心所为。然而没想到那法子竟会是这般轻省。 另一方面,琤玥能研制出那么多令人乍舌的药物,同时也能将毒药化为灵药,这药物上的造诣只是琤玥非凡能力中一隅仿如尘埃的体现,除却其他因素外,琤玥的强大莫测和她对待属下的那番情意也是她誓死追随的其中原因。 “凤圜,如果真出现危紧的事情而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可以去找苍龙。” “苍龙?他在长安?!”凤圜听到琤玥的话一时间既激动而惊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苍龙居然就在长安! 琤玥微一点头回答了凤圜的惊奇,说道:“你去吧。记得万事小心。” “是!” 扬头目送凤圜的身影像一道惊鸿在月空中一逝而过,转瞬间已经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琤玥的目光依旧凝视着凤圜远去的方向不曾撤回,嘴角挽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带着慵懒的语调朝身后的方向不徐不慢的说道:“皓,这树上的风景真有那么好吗?” 语毕,“嗖”的声,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琤玥身后的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潇洒而下,带着司徒皓一贯的儒雅飘逸。落地后的他漫步走到琤玥身侧,略有些不解的问道:“玥儿,我明明隐去了气息。你是怎么发现的?” 琤玥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回头来看着他俊美的脸,轻轻地笑了笑说道:“皓,是你身上独有的薄荷味出卖了你。” 司徒皓一脸醒悟,用手请拍了下额头,挫败的说道:“这样你都能闻到?你的鼻子还真尖啊。”说罢,弯了弯食指顺势刮了一下琤玥精致的鼻梁。 “不是我鼻子尖,只是我对你身上的薄荷味特别敏感而已。”琤玥笑着说道。其实司徒皓衣袍上散发的薄荷味淡得似有似无,只有深深的嗅着才能发觉它的气味,但是不知为何只要司徒皓出现在琤玥附近,她就总能感觉到四周充斥着一种安全气场,连带空气中都飘散着一缕沁人心脾的薄荷味道。 “你怎么来了?”琤玥对司徒皓的到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无意中看见你出庄的身影,好奇之下就追踪你前来了。”司徒皓老老实实的回答着,语气坦然,没有半点自认此行为尚属是偷窥的范畴。 “无意中?”琤玥抿着嘴嫣然一笑反问道,盈盈望向司徒皓的眸子有着另番意味的波光在暗自闪烁。是不是真的无意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司徒皓被琤玥这突然没由来的笑靥硬是给愣了半分,她此刻的笑就像是和春中绽开的一朵娇艳的玫瑰,吐露着芬芳,让人遐想。司徒皓连忙捉住另一件事情,有些讪然的岔开了话题:“玥儿,你和凤圜的这出戏可真是精彩。连我都骗过了。” “哦?”司徒皓的话倒是让琤玥更加放心了不少,如果连司徒皓都没看出破绽,那表示这场表演相当成功,那个人也一定不会察觉到不妥。 “玥儿,我当时真被你吓了一跳,以为你会了那禁术。”司徒皓在说话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听到这话的琤玥,脸上的笑却有些不自然,带着点僵硬,眼中的神色在耀眼之余埋着点心虚的味道,拖着缓慢的语速说道:“皓,如果我说我真的会了那禁术呢?” “什么?!”司徒皓当场震惊在了琤玥刚才这番隐隐有些怯怯的话中,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瞪视着琤玥,生生地抽了口冷气。她居然真的会了那传说中无人可窥视的禁术?司徒皓伸手握住琤玥的肩膀,问道,“玥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琤玥看着司徒皓紧张的样子,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浓浓关切,心里完全明了他在担心着什么,正色的说道:“我在将毒收化为我所用的过程中,三种毒素汇合归己的力量居然冲破了‘水神诀’的至高重,让我瞬时领悟到了禁术中的‘勾魂拘魄’。”琤玥顿了顿,看着司徒皓开口欲语的神情,也知道他要嘱咐什么,微笑着郑重的向他保证道,“皓,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使用的。毕竟,我只是洞晓,并没能将它掌控自如。这禁术阴毒得紧,稍一念动所耗损的心神无法估量。若有差池,恐怕自身都难保。” “玥儿,即使是万不得已也最好别用。一些事情若不能破晓,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渠道间接得知。你千万不可给我出现任何闪失。知道吗?”司徒皓第一次在琤玥面前拂去一贯的温和儒雅,沉下脸来甚是严肃交代着。这时的他是可怕的,周身居然泛着从未可见的霸气,空前强烈,像一波怒涛顷刻间席卷了整片天地,空气中充斥着、压抑着让人屈服的气场。特别是他那双瑜玉星眸中折射出来的神色不怒自威,恐怕连太阳见了都会被他的气势所威慑,匆忙躲藏至云层之中。 花花:明天开始封推了,花花好紧张,亲亲们给我太多的支持,生怕搞砸啊。8过花花也会努力的,这不,花花今天有更哦。嘿嘿,话说亲亲们啊,你们想不想看见花花一天2更3更甚至4更的时候啊?那你们用票票来刺激来刺激花花嘛,人家懒嘛,俗话说:癞蛤蟆一触才一跳呢………呃,我咋把自己比作癞蛤蟆啊,我疯了--!抽搐中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六章心思 :2479:08-08-2618:41 琤玥被司徒皓的前所未有的神情与气势震住,也第一次破天荒的被镇服于他人的威严之下,在这般不容反抗的氛围中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好。”听话得像只乖巧的猫咪。琤玥说完后,顺势将身子温柔的没入司徒皓的怀中,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得到琤玥的保证后,司徒皓的脸色霁颜,气质也瞬间变化,上一秒还向周遭蔓延着得慑人气场顿时消失无踪,又回复到最初的如沐春风,收敛干净得似乎不曾有那威迫骇人的一幕出现过一般。 “玥儿。”司徒皓抱住安静倚靠在他怀中的琤玥,触碰着她的温软,语气柔和得像陈酿百年埋于地底深藏的葡萄美酒,酥软沁脾得让人沉醉其中。 “嗯?”闭目养神的琤玥沉静在他的怀抱中声音有些恍惚。 “你不怕凤圜会背叛你吗?”司徒皓对琤玥的计划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感情”始终一个无法肯定估计到结果的不安因素。 琤玥睁开双眸,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凤圜不会背叛我的。” 也是,琤玥心思缜密,她自然会有一套周详的布置将所有细节一一考虑到。司徒皓有些自嘲自己过于忧心了。但是…… “那万一呢?”司徒皓挑了挑眉,故意逗弄似的去质疑琤玥的笃定。 “如果真是那样,”琤玥停顿了一下,嘴角泛出一抹冷中带涩的笑,说道,“届时,我自然会知道。” 这时,琤玥从司徒皓的怀中起身,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这个伟岸的男子,说道:“皓,你知道萧月仇是谁吗?”琤玥知道他一直对这件事有梗在心,与其等他最终忍不住了来问询,还不如自己主动交代得好。 “是谁?”司徒皓低头看向琤玥很平静的问道。而他心里其实早就很在意这事,只是一来这两天一直没找到机会向琤玥问清楚,二来司徒皓是在等琤玥的开口。 “后梁王萧冼之子。”琤玥很沉着的缓慢说出这条石破天惊的消息,一双莹莹闪动的双眸凝视着司徒皓的俊脸,期待着他听后的反应。 “什么?!”司徒皓果然如琤玥所料的身形一怔,一脸动容,眼中没有掩饰的震惊明显可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萧冼是因降唐后继而又产生谋反之心才被李世民斩于街市(PS:花衣解释:历史上是被李渊斩的啦。花花这里为了加强点仇恨效果将历史改动了点,HOHO,反正都架空嘛。哈哈),而萧氏也在萧冼斩后的那一夜之间莫名的被不知何处的势力一举灭门。当时这件事还轰动了整个朝野。要是萧月仇真是萧冼的儿子的话,那这后面的危险…… “玥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司徒皓问道。 司徒皓知道李桢为了知晓萧月仇的身份,在琤玥回到雪庄的当天晚上就立即动用了轩阁的消息网络去调查过了他的底细,但是除了知道他是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劫楼”稳坐第二把交椅的顶尖杀手、如今五大世家之一——祁庄在暗处的当家,是江湖上人称“怪叟”的云中子唯一的衣钵传人外,再也查不到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身世的消息,底子便干干净净得如一张白纸。 琤玥淡淡的笑了笑,将他们南下巴陵在益州欧阳家发生的事情,包括萧月仇后来听闻身世后的反映都娓娓的详尽道了出来。 静静地听完琤玥的叙述之后,司徒皓的英眉有点紧蹙,脸色隐隐的凝重显示出他内心的忧虑。如琤玥所说,萧月仇此人决议要向李世民复仇,这就要引起他们高度的重视了,不能让他作出对唐皇有丝毫损害的事来。只是萧氏灭门一事真是像欧阳辅说的那样是李世民授意的吗? 琤玥似乎也看出了司徒皓的怀疑,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我总觉得这事没有台面上的这般简单。”司徒皓一脸沉吟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同意你的看法。这里面好像有着什么误会。”琤玥的神色与司徒皓一般严谨,一边凝神沉思一边说道,“这事做得不像是老爷子的性格。”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文章? 司徒皓用搂住琤玥的手安慰似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做了决断的说道:“你身子刚复原,暂时别操那么多心了。这事儿就交给苍龙去查吧。” 琤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萧月仇此人……”司徒皓话说到一半便在喉中停住了,因为这时他敏锐的感到原本安逸的靠在他怀中琤玥身子微微的怔了一下。 琤玥慢慢地从司徒皓的怀中直起身来,虽然她做的不着痕迹,但依旧能让司徒皓察觉到她内心隐藏着的情绪。 琤玥朝前方走了一两步,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在夜风的吹拂下,她垂下眼帘遮住眸子里有些黯淡的光色,心中浅浅的吁了口气。 “萧月仇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现在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此时的琤玥背对着司徒皓,让他看不到她神色的变换。 “那你的意思是还要待在他的身边?”司徒皓想努力保持语气的平稳无澜,但是一想到琤玥对待萧月仇的态度,他内心的苦楚却迫使得他无法完全将情绪很好的隐藏,同时他也十分担心一旦萧月仇知道琤玥身份后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这时,琤玥转过身来看着司徒皓担忧的眼中夹杂着受伤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阵微酸,找着正当合理的理由涩涩地说道:“我只是想化解他对老爷子的仇恨,或许还能找出……”只是被司徒皓目光注视下,琤玥此番说得是那般的底气不足。 未待琤玥说完,司徒皓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住她的娇嫩的双唇,止住了她尚没出口的掩饰,凝视了她良久,对她明显的心口不一叹了口气说道:“玥儿,你只要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 在阵阵略透寒意的晚风侵袭下,看着身前咫尺的佳人,司徒皓心中幽幽叹道:玥儿,你真的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看见好多亲亲还有新朋友的留言,花花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留言有人问花花女主一开始就死了?花花晕菜中,人家明明在简介中特别强调说明的——请不要把开篇当结尾啊~~~~~~花花运用的是插叙手法啦。要是我家玥玥一来就挂了,偶后面的文怎么写啊。偶嘞神! 今天封推第一天看不到效果,据说要明天才能看见,花花祈祷着………行情好的话花花明天就加更咯o(∩_∩)o…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七章潜伏 :2673:08-08-2708:53 另一方面,凤圜回到长安 “殿下,凤圜姑娘回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在书房外停了下来,王府的管家站在门外朝里面的人恭敬地说道。 这一声通报让书房内坐在桌几后的皇子放下了手中正在阅读的书卷,瞳孔微微一缩,流露出不解的神色。凤圜回来了?随即,他向外吩咐道:“传她进来。” 凤圜为何会在此刻回来?而且管家的话里他明显的听出一分焦虑。这难道会出了什么事吗?皇子用手紧了紧两间的眉宇,醒了醒神,有些期待的看向门外,等待那抹火红的身影轻盈如鸿的出现在他眼前。 然而这次,出乎皇子意外的是凤圜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得到他许可后便很快的就现身在他的面前,而是等了片刻之后,才隐约听见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在书房外响起,参杂期间的还有管家和凤圜的低低交谈声: “凤圜姑娘,小心啊。” “奴家没事。李伯费心了。”凤圜的语气听起来气若游丝,这让书房内的人眉头有些一蹙。 话语时,只见一双葱白纤细的手搭在书房那扇半掩着的雕花木门边上,这双手的主人似乎虚弱无力,极细声的喘着气,很是费力般,依靠双手抓紧住木门来努力支撑起身体保持平衡不至于摔倒,木门也因此有些晃动,发出“吱呀”的声音。 下一秒,凤圜依靠着双手的借力,拖着无力且欲渐沉重的身体终于出现在了皇子的视线中。与其说她是出现在了门外,还不如说她是整个人都趴在了门框边。 此时的凤圜身形狼狈,黛眉紧皱喘着气,发髻凌乱,几撮青丝从她原本光洁整齐的发髻中脱离倾泻之下耷拉的垂在她的肩上;脸色苍白憔悴,形如枯槁,额宇之间隐隐泛着青黑;清秀姣好的脸上尽显疲态,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一般;晶莹清透的凤眸大眼已然深凹,里面没了往日熠熠闪动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涣散与流离;而她的唇沿透着层淡淡的殷红,很明显是先前不久才经历过一次呕血。 凤圜第一次在他面前呈现这样的一番情形,着实地让他大吃一惊,生生地抽了口冷气,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心中隐隐的作痛。 凤圜艰难的将此刻如同灌满铅般的双腿成功地迈过了书房的门槛,抬起头朝着桌几后的皇子虚弱的唤了声:“主子”后,紧接着朝门内蹒跚摇晃的走了几步,还没等她来得及跪拜便忽地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上。 “凤圜!”在凤圜抬起头来唤那声“主子”出口的时候,皇子再也按耐不住,立刻从桌几后闪出身来,飞快的朝她走去想将她即时扶住,却不想依旧还是迟了一步。 皇子蹲下身伸手将倒在地上的凤圜搀扶了起来,把她小心的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之上。只是半月不见,她竟消瘦得这般,下巴也越发显得尖细。皇子坐在软榻边上,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轮廓,看着她憔悴的神色,他的眼中溢满的是心疼。 “凤圜,这是怎么回事?”皇子的声音很是温柔。 “主子,属下该死。请主子……”凤圜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起身,想下地给皇子叩首请罪。 这时,皇子的眉头有些紧,凤圜口中的称呼让他有些不快,他确实不喜欢听到她这样生疏的称呼他。 “凤圜!”皇子装作生气的样子脸色稍微一沉,假意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凤圜的话,并用双手按住她纤细的双肩,将她挣扎欲起的身子重新压回软榻之上说道,“凤圜,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不要叫我‘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而你也不许称自己为‘属下’。知道么?” 皇子一脸严肃,凝视着凤圜的狭长眼眸中透出此事不容回旋余地的坚决,浑身释放出威严的压迫感,和他温驯和善的外表极为矛盾。不过相较之下,比起琤玥那让人只可仰视的气势来还是差了许多。 凤圜在他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那你躺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般模样?”皇子这才再度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问道。 “公主她发现了我的身份了。”凤圜回答着。 什么?凤圜的回答让皇子心中一惊。转瞬又有些疑惑,琤玥不是失去记忆了吗,怎么会……难道…… “凤圜,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油然升起、盘旋而上。 凤圜将她在雪庄的事情从琤玥恢复记忆后演戏安抚众人到她被捉住当场逼供的事情一一向皇子详尽的汇报完后,继而说道:“公主的那双眼好可怕,像是有一种魔力会蛊惑人的意识般让人沦丧心智不由自主说出秘密。凤圜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咬碎了嵌在牙里的那颗假死药丸才得以脱逃。” 原来是这样。琤玥居然又再度恢复了记忆,上次也没能将她除去,这一次她又发现了凤圜。她的运气为何一直都那么的好?皇子郁闷的呼了一口心中的淤气,还好凤圜平安回来了。只是他还有一点不明,琤玥恢复记忆,她应该清楚她与萧月仇之间的立场,但是她对于萧月仇的态度却让人甚难思量。还有就是司徒皓…… 皇子看向凤圜,她的样子像是吃了不少的苦,正待他想询问的时候,凤圜突然开始又是一阵呕血。 那口殷红的鲜血从凤圜口中喷泄而出溅在地上,像一朵朵严冬的红梅,颜色绚烂得有些刺眼,皇子的一下子心纠痛起来,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李伯,快去传御医!” 说完,打横将凤圜抱起,心忧如焚地朝她的住处奔跑而去。其他未解的疑团,他都暂时统统没有心思去管。 一个时辰后…… “御医,她怎么样?”皇子在担忧的同时,心里还有别有另番计量。 “回殿下,这位姑娘气亏神损,想必之前定受了众多阴毒所致,不过还好这毒虽极为阴损却不致命,看来应是用于酷刑一类。老夫尚有办法将它除去。不过,这姑娘则需要一段时间精心调理。”根据御医的诊断,多疑的他这时才完全打消了心中对凤圜此次能全身而退的疑惑。毕竟琤玥对背叛的人下手之狠,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送走了御医,皇子折身回到凤圜的床榻前,看着施过药陷入昏睡的凤圜,还有她肌肤上呈现出来的血红的内伤,他心中各种感情纠结在一起,百感交集的复杂地翻涌着。 琤玥,你确实够狠够阴毒。 花花:上午一来就看封推一天的行情,虽然不理想,但是还是让花花蹭蹭蹭的插前了几位。花花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所以花花决定今天多更一章,为了谢谢我家亲爱的亲亲们。么么~~~~ 好多亲亲说想看结局,花花也很着急想写到后面啦,但是为了给亲亲们写个好文,亲亲们只要再多等等了。话说,今天一更上架,请亲亲们注意查收哟,呵呵,之后还有二更哟o(∩_∩)o…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八章伤离别 :2434:08-08-2719:02 “月仇,你要走?”琤玥惊讶的看向萧月仇。他一早便寻到湖心水榭来找她,竟然就是要告诉她这件事?琤玥讶然之余,眼中的神色开始黯然,原先熠熠璀璨的星芒一下子消失了神采;她再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也掩饰不住内心强烈的感伤,倾世的姣面诚实的覆满了不舍与挽留。 琤玥的双肩垮了下来,十指颓然地从琴面上滑下低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落寞。一时间她心里酸楚得紧,再也提不起丝毫抚琴的兴致。原本满湖盛开的莲景在晨曦初晖的妙笔晕染下蒙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晕;清风顽皮的吹皱一湖秋水,送来阵阵清幽沁脾的莲香,碧波荡漾之间还伴着半湖瑟瑟摇曳的星斑,瑰丽且闪耀。而现在却因萧月仇的一句告辞,使得这如画似锦的景致在琤玥眼中连带得都失了色泽、暗了神韵,整湖的光亮全数沉没了下去,徒留下的是萧条亦是寂寥。 看着琤玥的样子,萧月仇心有不忍。这时一阵风起,从琤玥身侧吹来,将她一头尚未用任何饰物束住、飘逸懒散的青丝撩拨而起,在身前随风飞舞,瞬时遮住了她大半张绝色的容颜。琤玥不去管它,只是用一双清澈如潋滟秋水的眸子含着惜惜之情深深的凝望着萧月仇,晃眼之下竟恍然有些哀怨的凄凄之色。 萧月仇伸出手温柔地拨开琤玥脸前散乱飞撩的那几缕青丝,将它们拂至琤玥的耳后,抚摸着她那头柔顺如瀑、光滑似缎的秀发,说道:“昨日接到殷祈的来信,说是祁庄出现了一些事情,要我回去协助处理。” 祁庄?以殷祈的精明干练都无法独自搞定的事情从此可想而知那棘手的程度甚是超出一般。琤玥拉下萧月仇的手将它紧紧抓住,一脸担忧的说道:“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萧月仇任她抓住,用另一只手安慰的轻轻拍了拍琤玥略带冰凉的手,将它反握包裹在自己温厚的掌心,微微笑了笑说道:“殷祈信中尚未明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要不,我和你一起走趟祁庄吧。”琤玥说道。再说,她也很想见见殷祈。 “你这边走得开吗?”萧月仇略一挑眉,带着戏谑的目光有些好笑地说道。他知道,琤玥这时多半又是忘记了她还身缠着傲堡的许些事物待处理。但是她的第一反应,则让萧月仇感知到琤玥心中仍和以前一样是很在乎他的,这份心意让觉着他很窝心、很温暖。 不过话说回来,萧月仇除了知道琤玥抽不开身以外,不让她跟着他一起回祁庄还有另外的原因。殷祈这次叫他回去处理事情,表示这其间定牵扯有许多的黑暗不堪,这等的污秽还是不要让琤玥知道甚至是参与的好。即使琤玥的身手与本事他已领教过,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琤玥依旧是如宸儿时那般圣洁脱俗、不问世事。 萧月仇的话倒是提醒了琤玥,让她顿时想起了她手头上积压的那一大堆繁杂的事头。她确实走不开。琤玥无意识的用皓齿咬了咬下唇,有些歉意地望着萧月仇。 “没事的,玥儿。”萧月仇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抚上琤玥的脸庞,拇指按住她的下巴将她咬住的唇从她的牙齿下解放出来,说道,“我一个人去没有牵挂反而会把事情结束的快些。”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可以,琤玥真不想与萧月仇分开。 “事情一完,我就立刻赶回来。”萧月仇看了看琤玥的神情,又在后面迅速的补充道,“我会尽快的。” “一定哦?” “一定!” 在雪庄的外界 琤玥、司徒皓和李桢一行人将萧月仇送至雪庄石阵外,这时太阳已至中空,原本应是一天中最绚闹明耀的时刻,却因琤玥的恋恋不舍使得四周凭空失去了生气与光亮。 “月仇,我告诉你的方法可记住了?”琤玥将雪庄周围的机关破解之法一一详细的告诉萧月仇后,仍旧不放心的向他问道。 萧月仇点头作答。 “月仇,我在雪庄等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 萧月仇看了看琤玥站在身边司徒皓,由于琤玥的原因,虽然他心里不是很喜欢此人,但还是向叮嘱道:“玥儿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她掉一根头发的话……”萧月仇的话带着冷冷的威胁意味。不知为何,只有将琤玥交给司徒皓,他才觉得安心。 “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有借口的机会。”司徒皓不客气地打断了萧月仇的话,谁都没想到温和如他居然话中也会有火药味十足的时候。 一时间,萧月仇和司徒皓两人的眼神又开始了一番冷凛而激烈的对峙。周遭的温度又开始狂降。 韩潇口里叼了根草根,悠闲地斜靠在上官寂身上,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而上官寂则是如往常一般冰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他内心深处的情绪。 “咳。”琤玥接受到韩潇那看好戏的眼神,假意咳嗽了一声,成功地将两人胶着的目光从彼此身上撤回。 “你,万事小心啊。”分别之际,琤玥一双秋翦盈动着难舍,直直凝视着萧月仇做最后的交代。 “知道了,啰嗦。”萧月仇深深地看了琤玥一眼,那眼神似要把她刻进心里。要不是碍着有人在场他定要把她揽入怀里,狠狠的吻着。突然,萧月仇猛地翻身上马侧转马头,潇洒利落。在“墨”的马蹄临动前,他回头再看了眼琤玥,便策起缰绳绝尘前去。 在萧月仇骑着“墨”驰骋的那一刻,琤玥顿时脚尖一用力,双臂轻盈的一撒,施展着她上乘的轻功在半空中踏着树稍顶端的片片树叶尾随他身后陪他一路飞去,最后,落在最边上的一树梢顶之上,举头远眺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当琤玥再度回到石阵外围的时候,她的脸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冰颜,似乎先前的失控情绪从未出现在她身上一般。 “玥儿……”李桢有些担忧。 琤玥看了看李桢,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三哥,回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商量呢。”说话间的琤玥,此刻的眼深邃见不到底,里面闪烁着复杂的情绪,隐隐透露着凉意。 花花:二更了o(∩_∩)o…呼呼,累死了,今天遇到老大发疯,回家又塞车,让各位亲亲久等了吧。真舍不得让萧萧离开玥玥呃………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一十九章雇主是幕后黑手? :2396:08-08-2816:03 琤玥一行人回到雪庄,来到李桢的书房内各自就坐下来。李桢轻扬地一挥衣袖,只听见“砰”的一声,书房两扇洞开的木门便瞬间合掩在了一起,将外界的一切嘈杂摈弃,隔绝在了门外,留有室内的是绝对的沉静。这时,大家都在等着琤玥的开口。 “三哥,我知道你们查过萧月仇的底细了。可是有两点你们没查到。”琤玥背靠着椅背,眼帘低垂注视着身前那一方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面无表情的说道。 “哪两点?”出声的是韩潇,他好奇的是以傲堡的消息网络居然还有没有查出来的地方。不过,在查到的有关萧月仇的消息里在关于他身世这一块确实太过于干净得以至不真实。 “萧月仇是萧冼之子。”琤玥抬头看着韩潇,淡静的说道。以那夜司徒皓的震惊表现不难推测出韩潇尚没有查到这一层面上来。 琤玥的话一出口便引来了众人的一怔,眼中尽是惊诧,如同司徒皓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神情一样,这时,书房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静。 “萧冼?是后梁王的萧冼?”李桢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看向琤玥的眼里暗敛着别样的神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将发生的事情可预想而知是怎样的复杂。 琤玥从李桢眼中很清楚的探知到他内心掩埋的隐忧,沉沉的点了下头,如同她此时情绪的深重,道:“不错,正是老爷子当年下令斩杀于市的后梁王萧冼之子。” 听到琤玥肯定的回答,众人的头顶上像有阵雷“轰”的劈过一般。李桢心中更是一沉。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玥儿,那你打算怎么做?”琤玥恬静淡定的神情与气韵让李桢摸不准她此刻的心思,只能小心的问道。但是无可厚非,在这件事里最痛苦最难割舍的人应该是现在这努力维持沉着冷静的琤玥吧。李桢的心中如是斟量着。 琤玥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他的身份现在还不是重点,接下里我说的第二点可能会让你们更吃惊。你们可知道他是奉命前来取我项上人头的杀手。” 什么! 如果说琤玥先前的话给众人带来的是惊诧,那么现在,在场人的心情只有用震撼来形容了,而且这震撼的前面还要加上一个强烈来修饰。原本书房只能是算为沉静的程度,而这一下子瞬间提升到死寂的高度。众人都如石化般怔楞于一旁,失了言语的能力。 “玥儿,他现在可知你的真实身份?”约摸过了须臾,莫云扬才镇定了情绪开口问道。 “没有,”琤玥在转眸看向莫云扬的过程中,没有意外的一网打尽了众人不约而同的欲渐严峻的脸色,还有那眼中飞纵即逝的一丝不易捕捉到的戾气,她心中顿时明了他们现在内心深处在打着怎样的计划,态度坚决的说道,“萧月仇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们现在谁都不要对他出手。” 看着众人开口欲语的样子,琤玥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你们似乎开始本末倒置了。萧月仇要杀我并不是我们此刻该关注的重点,最重要的应该是知晓是谁雇佣萧月仇来杀我。”这时的琤玥眼中闪过依稀凛冽,眼神转换成清冽,像刚刚破冰的一洞湖水,冻凉之下覆盖着彻骨的寒。话到最后,语气开始渗透着冷意,有狠劲抬头的趋势。 “我查了一下劫楼的收费标准,是按照雇佣的杀手级别和目标任务的身份这两部分来决定的。每一项都是明码实价。雇佣在劫楼排名前十的顶尖杀手那费用应该在上万两,而且支付的是黄金;如果说是直接指明雇的是在劫楼实力应该是第一的萧月仇,再加上目标人物是我们玥儿的这等尊贵的身份,我想……”韩潇一脸趣味的将琤玥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停了停,再抬头粗略打量了一下李桢的书房啧啧地继续说道,“那笔费用应该够李桢这个破雪庄整个的好好大肆翻修一番还有得剩。” “我的雪庄有这么不堪吗?”李桢听到韩潇的致辞,一脸的不苟同,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比起我的轩阁来,你这里是该好好反省一下。”韩潇斜睨着李桢,有些嬉笑自得的说道。 “去你的!”李桢不客气的抄起一杯茶往韩潇身上丢去,只见韩潇悠闲的翻开折扇,身形动也没动只翻个手,半杯清茶安好的立在扇子上。 “啧啧,我说李桢啊,你最近脾气咋这么火爆啊?”韩潇故意装作可惜的样子摇了摇头,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老这样怎么行啊。”说话间,韩潇拿着扇子的手往前轻轻一送,茶盏稳稳的没洒半点水的又回到了李桢身旁的桌几上。 只要有李桢和韩潇在的地方,除开出现特别严重并且是迫在眉睫的事外,他们就有那份闲情和能力将压抑的气氛瞬间调节。在他们一来一往的斗嘴中,原本空气中蔓延滋生的那股严谨消失无踪,室内一下子变得诙谐起来。 在李桢和韩潇斗嘴的空挡,莫云扬忽然想起一件有关的事情向琤玥问道:“玥儿,这个雇佣萧月仇的人会不会和组织在祁庄围袭你的人是同一个人?” “应该不是。”琤玥回答道。根据凤圜给她的汇报来看,那人只下了祁庄那一次的刺杀指示,而且这种聘请杀手的直接做法与他的性格不符。 “何以见得?” “祁庄那次要杀我的人分明知道我的确切位置,他为何不直接指派收了他佣金的萧月仇将我轻松除去,非要另外加派人手?” “不过玥儿,那个花重金要出去你的人定是非富即贵。”这时韩潇收起了一脸的玩笑,认真地说道,“我也派人查了一下劫楼最近段时期的买卖情况,那人是指明请萧月仇除去镇国将军。”在最后的镇国将军四个人上,韩潇加重了语气。 “看来,此人应是朝堂上的显贵。玥儿,能觉着你妨碍到他、又能出得起这般价钱的人,这种人能有几个?”上官寂略有所指的说完后,原本视着琤玥的目光顺势也移在了李桢的身上,在他们两人之间做了一番短暂的扫视。 今天的第一更。花花今天拼命地码啊码,不管行情好不好,也要为各位支持花花的亲们在码一篇出来。 最近喜欢萧萧的亲们多了也,怎么开始倒戈了也?可怜了我家上官寂哟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章孰轻孰重 :2365:08-08-2820:08 “玥儿,看来你的处境不是很妙,要不从傲堡这边抽调点得力的人手安排在你周围吧?”莫云扬向琤玥提议道。虽然对琤玥的身手与能力他是相当的肯定,但是他还是不免的为她感到担忧。毕竟身处皇室之中,那里竞争尤为惨烈,处处惊心,需要步步为营方能存活。 要开始了吗?琤玥垂眸沉吟了一会儿,心中盘算好计划之后抬起眼来看着莫云扬说道:“也好,把抽调出来的这部分人全数安排在李桢身边。” 除开司徒皓会意的带过清浅一笑以外,琤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吃了一惊,心生诧异地看向她,一脸的不解。他们怎么也没料想到琤玥的回答竟是这样的决定。明明是琤玥自己身处险境,为何安排的人她要全部拨给李桢? “还不明白吗?”琤玥看着众人的表情,从他们表现出来的神色中知道他们一肚子的疑惑所在,开始细细的解释道,“对我下手说明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那样的话,李桢的情况相较我来说更危险,因为他是皇子。”琤玥顿了顿,看见他们的脸上有了一丝恍然,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皇子觊觎帝位,相互间的竞争与利用不管在明面儿还是暗地里,那些个阴谋算计都血腥得令人发指,视彼此手足为眼中钉。资质平庸之辈都尚且如此。更别说李桢文武全才,又深得老爷子和朝臣一致好评,在他们心中怎么不是个具有极大威胁的对手?” 说到此处,琤玥笑了笑,转头看向李桢说道:“三哥生于皇家,即使你没有那份争夺之心,自是也逃不过这般的宿命。因为在别人看来生为皇子全无逐鹿之欲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知道三哥的心思,但在其他人心中你仍旧是个威胁,是个不安的隐患,终是会成为他人算计陷害的对象。仅因为三哥你是皇子,你存在一天就有继承大统的机会。所以,你才是他们最想要除去的人。” “那你不是也一样身处危险吗?”上官寂开口道,琤玥上述说的他很明白,也知道李桢的目前的境况,但是从几次暗杀计划上看她的处境也是堪忧的。上官寂内心还是很担心琤玥。 “我只是一个公主。即使手握兵权,充其量也不过算是一名得力的将才。其影响力没有一位皇子来得深远。如果他们知道我在朝廷中保持中立,想来是不会来动我的。毕竟大唐的良将统帅不计其数,难不成他们全数杀了不成。”说道最后,琤玥不禁调笑起来。 “可他们并不像你一样直接握有虎符。”至始至终沉默的司徒皓突然出声,一语中的地点出了琤玥忽略的要害所在。司徒皓侧头看向琤玥的目光中,分明在无声的说着:你可别小看自己的影响力,在他们心中你也是一个相当大的威胁。(花花友情注解:在初唐,一般征战完后虎符都会第一时间归还皇帝,下次征战前再由皇帝交予统帅。这样利于皇帝的兵权集中,防止臣下拥兵自重威胁君权。所以,初唐时期的将军都是没有兵权的。) “玥儿,如司徒皓所说,你的安全还是有要进行防护的必要。”上官寂准备向琤玥再度提议在她身边加派人手的安排时,琤玥莞尔一笑,说道:“寂,不必。” “玥儿。”上官寂的语气沉了下来,对琤玥的固执有些头疼,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们认为我危险要除去我,只是因为我和遥王李桢交好。他们担心的是一旦朝堂有变,我会站在李桢这边,以兵权作屏障力拥他为新皇。除去我,仅是为了尽早斩断他们所谓的‘李桢的羽翼’减弱他抗衡的力量。说到底,他们一切对付的最终目标还是李桢。”琤玥的目光虽然是落在上官寂身上说的这番话,像只是在安慰他似的在作着解释,但是她的话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司徒皓听的,为的是让他们不要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琤玥看见众人眼中还是有着对她的处境担忧的神色,便直接下了个重招说道:“放心吧,他们目前暂时不会对我出手的。”态度真挚得差点没指天誓日。 “你拿什么让我们相信?”虽然琤玥信心十足的向众人打着包票,但还是没能成功将他们的疑虑完全消除。莫云扬代表众人向琤玥质疑道,这好像是他们携手合作以来第一次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且程度还这么的强烈坚决。 “根据祁庄那次围杀的情况来分析,那边应该是知道我失去记忆从因而没有了武功才特意授意的,能如此清楚我情况和位置的无疑是凤圜暗投的那方。现在我恢复了记忆想必那幕后之人是不会轻易再来动我了。而且,不管刺杀来自哪几个层面,他们总共已经失手了两次,早已是打草惊蛇了,我必定有所防备。你认为他们会在短期之内再进行一次刺杀吗?” “玥儿,劫楼那边可没取消对你的暗杀买卖。”虽然琤玥言之有理,但韩潇还是“好心”的再次提醒琤玥道。 “这个也是我现在担心的。”这次琤玥没有反驳,意外的在她平静的冰颜上收获到一丝顾虑,深沉幽暗的眼底明灭的拨动着异样的潮涌,“要是月仇到时知道了我的身份……” “玥儿……”李桢担忧的看着琤玥,从小和琤玥一起长大的他此时很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知道到她安适的外表下隐敛着怎样的痛苦与挣扎。萧月仇对大唐的恨意已是深种,他在执行下次任务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知道琤玥就是他的暗杀目标,也顺势会知道她镇国公主的身份,到那时他的仇恨会怎样的宣泄?这便是李桢现在担心的事情。 琤玥在李桢的眼中读出了他的忧虑,朝着他苦涩的浅浅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萧月仇的事,随遇而安吧。”而下一秒,琤玥忽地收起刚刚露出的点滴动容,一脸正色,把她的冰颜称托得份外严肃,双眸变得异常深邃,目光灼灼,向着身旁的李桢说道,“皇兄,”语气中竟有着前所未有的肃穆,让人不禁霎时产生凛然之感。 这时,李桢心中一惊,暗叫不好。 花花:二更了o(∩_∩)o…看见亲亲们喊我全收了,NP!我勒个汗啊~~~~~~这样的话,萧萧和皓皓不把我拆了啊?你们忍心呃?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一章送君江山 寶 書 網 ω w W . B à o S H μ 7 . c ò M :2231:08-08-2915:13 这时,李桢听闻琤玥突然出口的那声沉稳的“皇兄”,再配合着她此番的神色,身形一怔,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嘴角有些抽搐。因为琤玥除开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向来是唤他三哥或是直呼其名,从不以“皇兄”两字来称呼他。如若琤玥在他身上用了这两字,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断定,她后面即将说的话定相当的不是好事。 果然,只听得琤玥颜色正谨继续说道, “皇兄,你真的不想要那片江山吗?” “噗!”李桢听到这话时一下子口中的茶顿时喷了出来,带着避之而唯恐不及的神色盯着琤玥,仿佛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这时,众人的目光也同时整齐的聚焦在了李桢的身上。 “皇兄,你看,”琤玥抬手扫了一遍众人,说道,“你身边聚集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良将足以为你打拓江山、安坐内政。只要你有意,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定以你马首是瞻。以玥儿手中握有的大半兵权、以司徒家在朝廷的威望和地位、再加上云扬他们的傲堡所有的实力与资源,让你坐拥大唐的江山简直就是,”从说话起双眼便没有片刻离开李桢的琤玥慢慢地将右手抬至眼前、掌心朝上——这时的她面色庄严,凤眸清冽,目光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全身散发出逼人的浓郁威严。 当刚说完“简直就是”这四个字后,琤玥顿了顿,神色骤然一凛,气势强势尽出,猛地翻转手腕,掌心朝下,五指像扣住空气中的某样东西般略有弯曲,但每根手指都彰显出其间的力量,反转的瞬间动作也潇洒中尽显强劲,伴随着手落的同时后半句坚定而铿锵的话也适时倾口而出: “易如反掌!” 话毕,琤玥深望着李桢的双眼片刻。稍后,她的脸色开始缓霁,气势也逐渐敛了先前的炙人之态,平和的说道:“皇兄,以你卓绝的政治手腕、亲和的人格魅力和朝臣对你的推崇,我相信你定能为大唐再度带来另一番不亚于‘贞观之治’的盛景。” 看着琤玥诚挚中略带希翼的表情,李桢无力的叹了口气,兴致缺缺的说道:“玥儿,你知道的,我对那东西没有兴趣。”话语间轻描淡写的拒绝严肃而认真,干脆得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琤玥看到李桢回答时的神情,不由得“扑哧”的笑出声来,之前的那番压迫逼人的英气顿消,掩嘴盈笑道:“三哥,你看你那样子。玥儿和你开玩笑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如果你有意江山你就不是李桢了。”琤玥舒颜笑了会儿,将笑意敛在嘴角边,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说道,“三哥,你真的是一个异类,皇室放眼过去所有人都垂涎不已,就你一个人视那皇位为虎狼。不过说真的,玥儿刚才那番话确实句句肺腑。到哪天你突然想要了,玥儿的承诺依旧可以兑现。” “好了,玥儿。别在说笑了。”李桢打住了琤玥的话头,无意在江山的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正经的说道,“我这儿到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琤玥问道。 “祁庄围杀事件和插足傲堡内部的人究竟会是谁?”李桢俊逸温和的脸上亲切之感一扫而去,换来的是泛起了严峻的波澜,整个人的姿态也没了先前的慵懒闲适。 按照先前分析的情况看,企图操控傲堡和授意祁庄事件的幕后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人无疑就是有资格去争这皇位的人选。这样一来,范围就大大的缩小了。因为有这资格的,目前只有那几位…… 琤玥完全明白李桢的心思,朝着他会意的一笑,再看了看众人,问道:“大家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怀疑谁?除去李桢,剩下几个人的名字自然升抬起来现在每个人的面前: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吴王李恪,还有晋王李治。他们一个个都有着抹不去的巨大嫌疑。 “承乾已为太子,在老爷子身边参政数年。老爷子对其也是重于培养。如果他恪守本分,这皇位迟早是他的。即使他暗地与李泰不和,也没有向你出手的理由。”李桢沉吟分析道。 “魏王李泰,聪敏好学却手段狠毒,不甘居于太子之下,心中早就觊觎着九五之位。这几年来他暗地里拉拢朝臣、建立党羽、排除异己,他很有可能就是这幕后之人。即使不是,也是一个需要防范的人。”这是上官寂的理由。 “吴王李恪,文韬武略,皇帝对他也赞赏有加,觉得他是众皇子中最像他的人,在大臣与百姓中也威望颇高。但是因为他是杨妃所生,在太子人选上受到不平等待遇,表面上看他有礼有德,只恐心中会生叛逆,暗地筹谋也是很有可能的。”韩潇如是说着。 “晋王李治,温驯文弱,深居简出。任人眼中看来他都是一无所长、懦弱无能。不是一个危险的竞争对手。这么个计算精妙的事件并不像是他这样性格的人可以做得出来的。”莫云扬作下结论。 如他们所分析的,那幕后之人就基本锁定在魏王和吴王身上了。形势真是这样吗?琤玥和司徒皓听闻后不露声色地相视一眼,两人眼底深处都不易察觉的暗自闪烁着另番意味深长的光芒。如果没有凤圜的口供,可能她和司徒皓也是和他们一样如此认为的吧。但是那人真的是幕后真正的操控者吗?琤玥思疑着。 “玥儿,既然对方已经开始着手,我们是不是也要开始布控?即使不争江山,我们也不能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啊。”韩潇开口征求琤玥的意见。既然别人都招惹到家门口了,他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说实话,琤玥虽然有觉悟,却也不愿意看见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她心里怀念着小时候大家一团的和气。而现在…… 花花:今天的第一更,周末了各位亲亲,花花又可以睡懒觉了哈哈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二章捕黄雀的猎人 :2332:08-08-2920:16 看来他们实在太过于嚣张了。琤玥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地呼出,慎重的考虑了一会儿,语调中带着淡淡的冷,决定道:“既然他们要暗中使劲,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至少不能看着他们坐拥自大而无动于衷引得日后不好掌控与收拾。”从琤玥深沉下来的神色上看,她坦然自若的表里下隐怒暗涌。那幕后之人不管是谁,他已经惹得琤玥有些不快了。琤玥决意开始反扑,就意味着某些自不量力去沾惹琤玥这只睡狮的人要倒霉了。一时间,在场的人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掀起一阵兴奋,期待着她的布局、谋划。 看着琤玥脸上欲显欲掩的阴霾,冰封的表面维持着的平静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沉寂,微微眯着的双眸里波光暗敛,李桢抑住内心浅浅的兴奋带着小心翼翼向琤玥询问道:“玥儿,我们现在怎么做?” 琤玥抬起右手,五指收紧微握成拳,食指指背轻压在双唇之间,阖上双眼静静地深思着。一会儿,琤玥睁开双眼,瞳孔一紧,那清冽的眸子里精光乍现,幽暗的深邃处似晨霜满铺、似剑影刀光,只闻声她沉着的安排道: “潇,轩阁即刻后多加关注各方面形势的报告,特别是各藩王、各权贵之间的动向。” “好的。”韩潇点头允诺道。 “寂,李桢和你提过安插人手到老爷子身边的事儿吧?”说话间琤玥将目光从韩潇处转移到上官寂身上,见他慎重的一点头,便知他定在着手安排此事,继续说道,“好。之后再挑选一批精干的人手暂时放在李桢身边以备万一,这些人以后我尚有用。” “恩。” “云扬,傲堡树大招风这段时期要格外谨慎。我们既要对外封住别有用心之人潜入与窥视,对内也不能有丝毫懈怠,别再出现另一个凤圜。” “我明白。” “至于朝堂,三哥你多加留神之外还如平时一样,”琤玥这时看了看李桢,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司徒皓说道,“皓,由你暗地里私下去活动,但是这些人暂不要启动。这么做目前只是杜绝对方挖走我们的人,防止他们力量壮大。” “玥儿,你这是……” “敌暗我明,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退居幕后,静观事态发展。”琤玥神色未变,缓缓的说出此话时,深如幽潭的眸里是凛冽一片,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不着任何语调的说道,“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惜我不会成为他们的猎物,也不是那螳螂,更不屑做那黄雀。非要选择的话,我们就等着做那捕雀的猎人吧。” 藏身幕后的人,不管你是谁,我们俩就试目以待,看谁最后能真正的操纵这副棋盘。 此刻,琤玥面色浮出一抹诡秘的笑靥,像炼狱深处爬出的鬼魅伸出它泛着青白色泽的枯骨手爪渐渐袭来,阴森悚然,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打了个冷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疾步行走的脚步声,片刻听得雪庄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禀告庄主,两封急件。” “进来。” 随着李桢的一声吩咐,管事立即推开门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李桢身旁,双手将信恭敬地递交给了李桢,得到他示意后连忙急撩撩地走出了书房,将门再度轻轻合上。这时,管事才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才进去时迎面而来的一股诡异氛围阴森得迫人窒息,脊背处嗖地窜起一股寒凉,到现在他的双脚都在止不住的隐隐发抖。 书房内 李桢将管事交递给他的两封信拿起来看了看,头也不抬的便把其中的一封朝韩潇处潇洒的一送,说道:“潇,这封是轩阁给你送来的。” 说完,李桢将自己的那封从封口撕开,取出信纸来。当他抖开信纸阅读到纸上的内容时,目光不由得一滞,脸上的神色也随之一凝,浅浅地,眉心间出现一条细微的褶皱。反观韩潇,也是和李桢相差无几的神情。 “怎么了?”看见他们两人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琤玥几人心知这两封信中谈及的事情一定很是严重,于是,琤玥看向李桢关心的出声问道。 李桢神色未变,抬起头来看着琤玥的眼,说道:“老爷子命所有在外的皇子火速赶回长安,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怎么回事?”琤玥诧异。李世民深知李桢闲云野鹤的性子,一般来说,如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断定不是会要李桢回到长安,放任他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游玩,不然怎么会给他一个“遥王”的封号;但这次,李世民连李桢都没放过的将封地的皇子全部召回长安,想必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恐怕是和即将掀起的边疆战事有关吧。”正待李桢开口的时候,这时,刚看完信件内容的韩潇插进话来,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事态的严重。 什么?琤玥心中吃了一惊。才完结了南国一役没有多久,怎么会又掀起新的一轮战事?大唐的兵力就算是虎狼之师也经不起这番的折腾。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玥儿,你拿去看看吧。”韩潇顺手将手中的信纸递给琤玥,说道。 琤玥接过信纸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突厥已有侵犯我朝边关之迹象,大军不日拔部南下;吐蕃也欲趁我朝与突厥交战之会发兵强占我朝疆土。”扫眼阅完之后的琤玥玉面淡拂微愠,月眉星目之间辗转冰凛,执信的纤手稍显用力,信纸面上顿时产生褶皱。 “皓,你看看吧。”琤玥没有移动目光,只将手中信纸朝身旁一送说道。 司徒皓扫了眼琤玥递来的信上的内容,心中微有一沉,只是脸上还是最初的那片淡然。 果然来了。司徒皓早在前段时日就已对边疆的形势有所洞悉,知道在将来会有一场战事发生,只是当时的他心忧琤玥,也不曾想到这战事会来的这么快并且还是突厥与吐蕃同时发兵形成西、北夹击之势。 “玥儿,你可愿跟我一同回去?” 花花:二更了o(∩_∩)o…话说今天还真是累,亲亲们周末快乐哟。关键是,明天偶可以只一更么?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三章硝烟乍起,内外焦患 :2410:08-08-3013:30 现在边疆战事一触即发,形势紧迫,各方已在早些时日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着准备;而他身负寻找琤玥的任务已经完成,身为一名将军的他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玥儿,你可愿跟我一同回去?”还是你要留在这里等萧月仇?后半句话司徒皓咽在喉中没有说出来,转头询问着琤玥的内心深处有着他的希翼。琤玥身为三军主帅,按理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理应回去,但他回想起送别的时候琤玥对萧月仇的承诺,心中泛起一阵痛楚的同时,那股希翼也变得不若平时那般的肯定了。 琤玥像是不明白司徒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般,不解的看着他,反问道:“皓,我如果不回去,那你要和谁去统帅镇国军呢?” “玥儿,你不是要……”这场暗潜的愿望实现的太过于突然,司徒皓有些像在意外中得到糖的孩子般,灿若星子的黑瞳中神色因突如其来的欢喜而越发的熠熠生辉。 琤玥知道司徒皓想要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仅是大唐的公主,还更是一名武将,保卫我的国家的疆土不受侵犯是我的职责。这个时候,你认为我会陷小情而忘大义?”这时,琤玥转过头来对李桢说道,“三哥,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起程。” 在起身的时候,琤玥像想到了什么继而对韩潇说道:“潇,如果月仇有返回雪庄的迹象,麻烦你叫轩阁的人通知我一声。”琤玥深藏其中的言外之意是,我知道你们没有撤销轩阁对萧月仇动向的关注,那暂时一切就先这样留意着吧。 公元637年十月,东突厥对大唐边关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洗劫,带走大量财物与人口,之后努力扩充了兵马的颉利可汗加紧了对其部下的训练。种种迹象显示出了东突厥对唐的又一次战役已经拉开帷幕,不可避免的大战一触即发。(花花在这里稍微挪动了点历史时间,把突厥战争往后挪了几年。) 然而,在大唐西边吐蕃也在这个时期崛起,松赞干布即位后由山南匹播城(今西藏琼结县)迁都逻些(一作逻娑,今西藏拉萨市),兼并了苏毗、羊同等部,又破党项、白兰,击败吐谷浑,取得其旧地,向西征服了在今克什米尔地区的大、小勃律,向南取得了泥婆罗(今尼泊尔)等地,完成了对统青藏、康藏高原的统治。完成西藏的统一之后,松赞干布为巩固奴隶主的统治,开始致力于政权建设,吐蕃进入强盛时期,成为雄据西藏高原的强国。然而,松赞干布的野心并不仅限于此,他非常垂涎唐朝的富庶与繁荣,也想将其并到自己的版图。在大唐注焦于对突厥的缝隙中,松赞干布率部占有今四川西部、滇西北等地。盛极一时的他竟狂妄地向大唐提出要求:“我要你们唐朝向我称臣,并献上你们的公主。不然我将举兵倾剿你们国家,杀了你们的皇帝,抢了你们的公主!” 与此同时,松赞干布也在一面等待突厥与大唐交战时机,一面强练兵马,其目的昭然若揭。 松赞干布的傲慢举措使得李世民与朝廷相当的震怒,李世民决定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与吐蕃的战役也势在必行。 一时间,大唐边疆硝烟欲起。 长安太极宫 巍峨的太极宫笼罩在正午明媚的阳光之下,金碧的宫阁一砾一瓦都折射着斑斓的光彩,辉宏得让人肃然起敬。然,太极宫内此时的气氛却不如外面那般秋意盎然。百官聚集一堂,每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描起了惨淡愁云,从开朝以来至现在紧张凝重的氛围一直萦绕宫内没有消散过。 李世民威严的坐在正中高处的龙座之上,面无表情的静待着宫内群臣们讨论出的开朝不久收到的边疆八百里加急快报的对策。虽然他不露声色,脸上依旧表现出的是睥睨一切的天子的威仪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但是不可否认他内心深处也为手中的这封情报忧心如焚: 突厥与吐蕃将在半月之内发起对唐的战役。 “众卿可有何良策?”李世民向群臣问道。西、北两处夹击一旦开战现在的大唐便会腹背受敌,陷入两难之地的局面,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成为李世民心头的难题。 这时,群臣中有一人举起玉牌,走了出来,拜了拜高位的李世民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吐蕃太过目中无人,不灭其气焰只怕日后会后患无穷。微臣请求陛下发兵征讨吐蕃。而突厥,基于现在的情况,微臣斗胆请陛下再忍一时之辱,请和。” 请和?李世民瞳孔一缩,神色顿时料峭,双唇开始紧紧抿起,搁在两处扶手的双手骤然握成拳头,整个人的线条都僵硬起来。上一次的“斩白马盟誓”已经给他和大唐一次屈辱,难道他又要再一次让这种耻辱在他手上再次重演? 那人的话音刚落便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混账东西,胆小无用。遇到点难事就要求请和?”这时,程咬金猛地一拍桌子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气冲冲地走到大殿之中指着刚才请和的人的鼻子骂道。能在朝堂之上如此无礼破口大骂的也只有不拘任何形势的卢国公程咬金是也。骂完之后的程咬金转过身来面对李世民微一躬身抱拳说道:“陛下,老程我要求出战突厥。” “卢国公,千万不要意气用事。陈大人刚才所说并非全无道理。”群臣中又走出一个人来向程咬金劝道,不理会他投来的那死要吃人的目光,说道,“卢国公,您想想。陛下若是出兵突厥必是全倾大唐的兵力,那我们还有什么力量去对付西面肆虐嚣张的吐蕃?” “肖大人,此话也不能这么说。难道我堂堂大唐就为了去对付吐蕃,而对突厥的侵略行径就不战而屈?此等笑话传出去,那我大唐声威何在?如何在其他各国之间立足?以后大家也如此效仿,我大唐岂不是要离亡国不远?”此时,李靖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加入了程咬金的请战行列。 …… 一时间,大殿上群臣分为主战和主和两派,双方各抒己见,相互争执不休。 花花:家中热水器坏了,花花一会儿出去洗头,先把今天的第一更发上来。回家后,花花在写第二更。亲亲。打仗了打仗了,我家玥玥要一展风采了o(∩_∩)o…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四章千钧一发 :2539:08-08-3111:35 李世民听着臣下阐述着各自的建议,也深知他们各有各的道理。这吐蕃之战绝不可免,今次定要给松赞干布那狂妄之人一个痛彻的教训。只是对突厥……战的话,反击吐蕃分去兵力,没有十足的把握以与之抗衡。而镇国军的直系袍泽全数死忠于琤玥,他又无力直接授命、动用,这样一来有少去一批骁勇之士;如若与和,颉利这厮定会任意妄行,变本加厉的给他羞辱。这番再度的耻辱他李世民是怎样也咽不下去的。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转头向端坐于左下方的太子李承乾问道:“太子,你说呢?” 听得李世民出声发问,太子承乾没有片刻停顿地站起身来。这时殿上的群臣也停止相互间的讨论与争辩,全数目光聚集在这个未来的储君身上,等待着他的选择。只见,承乾朝李世民拱手一拜,抬起脸来的时候是一派严谨且镇定的神色,他不徐不慢的说道:“父皇,儿臣认为以目前形势来看,两处同时发兵会造成我们兵力分散,不能集中抗敌。这样不但不能歼灭敌方,反会使我们两处受制得不偿失。更有甚者,可能会使我们尽数败军而返。” “你也是同意议和了?”李世民从太子承乾很明显的话中得知了他的主张,没有表情的问道。 “是的,儿臣提议与突厥议和。”承乾回答的很干脆、很肯定,看向李世民的眼里没有丝毫怯弱的神色。 在场的几位战将对李承乾缺乏的豪气与胆识叹了口气,稍稍的摇了摇头。程咬金则当众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不悦的侧头不再去看他。 “父皇,”吴王李恪适时起身站了出来,行礼之后说道,“儿臣认为事态并没有太子说的那般严重。”李恪的话出口,在得到李世民一个“继续说下去”的眼神的同时,也收到了承乾的一记不满的横眼。李恪扫了一眼右前方的李承乾,不着痕迹的报以一丝讥笑,很快的回眼直视正前方的李世民义正词严地说道,“儿臣愿意亲自率领部分兵士连同我封地所属民众共同抗击外敌。即使不剩一人一瓦也要将吐蕃驱逐出境。而其他的全部将领全数抗击突厥的来犯。” 李恪的一腔热血、一身豪情得到李世民和几位主战将领的点头赞许。李世民认为众皇子中只有文武全才的李恪是最像自己的人。但是在他们的赞赏中,却忽略了李恪眼中那一霎那间闪过的一丝异样的光芒。 “逞一时之勇怎么保家卫国?大丈夫能伸能屈,不要计较这片刻得失。”这时起身说话的正是时常与太子争锋相对的魏王李泰。这次他居然会主动站在太子这边,也赞同请和实在让人惊诧不已。连李承乾都为李泰这突然而来的转变错愕在了一旁。 “魏王执意要我们大唐向突厥示弱到底是何居心?”对于李泰的求和,李恪不悦的沉下脸来,目光带着寒冷的向他横去,强压住心中因此而生的愤愤之感。 “吴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王愿意看着我大唐受此屈辱?” 太极宫的大殿内顷刻间硝烟四起,弥漫着剑拔弩张之气,时不时有大臣的随之附议声伴着皇子的争辩响起。 “微臣附议太子的决定。” “微臣附议魏王的提议。” “微臣附议吴王的决定。” 在这朝堂的分歧中,各皇子间的派系已见倪端。李世民默不做声的将一切静默在心里。这时,李世民忽然调转目光朝至始至终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晋王李治问道:“晋王,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没想到李世民在这个当口会点到他的名字,李治面露出惊讶的神情,抬头看向李世民恭谨地说道:“儿臣认为战与和都有各自的道理,儿臣谨遵父皇的决定。”李治说完后温雅的一笑,略有些腼腆地垂下眼眸。 李治的回答明显让李世民徒生一股败兴,失望地将目光从他身上撤走,暗生无奈的叹道:这孩子永远都是这番没有主见、庸庸无为。 然而,所有人都没发现垂眸着的李治那长且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他眼里跃过的一丝等待着看好戏的神色和他嘴角浮现出的一抹淡而不见的冷笑。 “好了,别再争了。”面对大殿上喧起的一片嘈杂的争执声李世民顿感头疼,心烦的说道,“容朕想想。”李世民左手手肘抵住扶手,手掌成拳抵着眉心处,往顺时针方向揉动。他面色微现斟酌之态,阖下双眼静静地沉思到,心中分析着在场众人的意见和当前面临的形势。 一瞬间,李世民脑海中浮现出两个英姿飒爽身影,这身影的主人一个倾世绝艳、威仪不侵,一个温文如玉、如沐春风。是琤玥他们啊……要是玥儿和司徒皓此刻在这里就好了,或许他们会有些出人意表的提议,只是琤玥失踪已达两月之久,派遣大量暗吏搜查至今仍是下落不明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传回;而奉命寻找的司徒皓也在数天之前突然失去踪影,连有关他的线索也尽断了。 这一下子,短短两月之内尽失两员骁勇善战的名将,而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这怎叫李世民不心疼如剜肉般。 李世民闭目沉思了许久,几个月前才征讨了南国,兵力尚未完全恢复,粮草不足以应付两边长线战役的开销,以目前大唐的情况来看突厥和吐蕃只能选择其一。终还是要再度受到一番屈辱……李世民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处的骨骼“啪啪”作响;全身的线条紧绷,脸上覆满着阴郁,上下牙齿死命咬住;暗敛住胸腔层层翻腾的怒火,重重地吐纳了口气,他终于下了个决定。 李世民忽地睁开眼睛,环顾殿上群臣,那炯炯有神的眼中呼啸而过的寒冷可堪比二月瑞雪,顿时朝堂上鸦雀无声,全都噤声退站到两旁。这时沉静的大殿上李世民带着心中阵阵刺痛,艰难地启口道:“朕,将众卿的意见细细斟酌了一番,认为两边同时开战以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各方面都不成熟确不可取,所以朕决意……” “慢着!”一声冰冽的声音在大殿门外响起,音色犹如黄莺出谷却又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打断了李世民即将出口的求和决定,也同时打掉了主张求和派心中升起的胜利感。 众人心中一怔,这个声音…… 花花:各位亲亲们啊,对不起啊,花花看电视忘记时间了,对不起啊,现在马上奉上第二更 话说,看见亲亲留言说黑手是太子?很好的意见,说说为什么啊?嘿嘿(花花奸笑中……) 对了,明天的章节会很精彩,我家琤玥的风采,哇嘞嘞~~~~~~(画外音:花花,你的口水-_-!花花:哪有?哪有?)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五章天之骄女,龙仪双映 :2335:08-08-3114:23 众人心中一怔,这个声音…… 下一秒,只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宫门处径直迎面扑来,钳制住众人的呼吸,带着微薄的凉寒开始席卷大殿,无法名状的威严逐渐充盈着整个空间,与李世民周身散发出的气质相互辉映、相互和谐--这是龙的气息! 随着气场的铺散开来,一婀娜高挑的白色身影衬着外界明艳袭目的阳光作底出现在了太极宫的宫门口前,一束绚烂的光辉照耀在她的身上,给她周身晕染起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与她身作的金色半臂遥相呼应。光芒四射之间缠绕着摇曳直上天际的许些灵动光点,将她令人屏息的倾世绝艳彰显得微有透明,在似真似幻如行云流水般飘忽虚缈的同时,又神圣得犹如天人降临让人心生畏怯。 放眼整个泱泱大唐,瞬间能有这样威慑气度与高贵威仪的有且只有那位让李世民特赐五爪龙纹、让群臣甘愿俯首尊崇的镇国公主--琤玥。(花衣注释:古时只有皇帝、王爷和皇子的衣袍才能描上龙的形状,而王爷和皇子衣袍上的龙爪最多只有四爪,代表是蛟而非真龙,拥有五爪的龙只能是皇帝。而嫔妃、公主间最多也只是凤,凤纹图案中的凤尾的数量要根据等级来定。最尊贵的皇后为九尾凤。花花在此让琤玥拥有五爪龙纹表示了她绝对的地位。) 这时的琤玥,沉静的脸上是冰冷与威严并存,踩着阳光铺洒在地上的明晖一步一步、稳健地慢慢踏进了大殿。她每走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凛肃就愈多增一分,当她走至大殿正中的时候,殿内群臣无一不是心中自觉升起肃然之感。 而与琤玥一同走进来的还有李桢与司徒皓,只是琤玥不自觉从身体中渗透出来的气质将众人目光吸引,无意之中掩住了另外气韵温和的两人的光芒。 “儿臣镇国参见父皇。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儿臣李桢参见父皇。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末将司徒皓参见陛下。末将来迟请陛下恕罪。” 琤玥、李桢、司徒皓三人同时单膝点地,拱手抱拳向李世民行礼道。 琤玥!跪在殿中的正是琤玥!李世民一怔,身子微有些前倾向大殿中间跪着的那人探去,原本阴沉的脸上颜色出霁,眼中流露出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但只片刻,李世民又恢复了最初的风平浪静,先前初见琤玥微小失态也如流星划过夜空般转瞬即逝,仿佛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 李世民压制住心中动荡起的一阵激动,本着天子的威仪朝着跪在殿上的三人持平稳无澜、不着声色的语调说道:“平身吧。”琤玥三人起身后,李桢和司徒皓便退到一旁,留琤玥一人站在大殿中央。 “镇国,”李世民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注视着琤玥,叫着她的封号沉声的开口问道,“你为何开口拦下朕的决定?”虽然李世民说话时面坦峻厉状,但是他心中却非常期待琤玥的建议。既然她出声阻拦,再加上她立于朝堂之上的这一派成竹于胸的神情,这都说明了她必定有着更好的解决办法。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求和不妥,有伤国威。”琤玥微仰起头无所畏忌的直视着李世民的双眼,面色平静的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那依你之见呢?”求和是李世民迫不得已的办法,既然琤玥有办法扭转局面,他自是乐意听取。 “自然是出兵征讨。” 琤玥的话引来了站在一侧的太子李承乾的冷哼与不屑,他神色挑衅的看了琤玥一眼,轻蔑的说道:“镇国公主可想过我大唐才征伐了南国,以现在的兵力对付突厥尚且吃力,更何况还要分走一部分去对付吐蕃?” “就是,就是。” “这不是拿将士的生命开玩笑吗?” 朝堂上又掀起群臣的一阵窃窃私语,主和派对琤玥的提议是一脸的嗤笑和不苟同。 琤玥冷下脸来,杏眼朝太子及其群党间一扫,目光冰冽如刀,所到之处刮起深寒刺骨的北风,犹若置身茫茫千里冰封。只一个眼神,所有议论之人遏不住地打了个冷战,全部噤若寒蝉、面带惶惶,喧哗之声嘎然而止。太子李承乾也在琤玥凛冽眼神的肆虐下收起了轻视之态,哆嗦的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两步。 琤玥撤回目光,冰颜上温度回暖,恢复到起先的波澜不惊,看着李世民沉着冷静的说道:“如果父皇下令对其征讨,儿臣自有办法来应对西、北两处的战役。”这话表面上是琤玥向李世民陈述出战的请求,实际上是说给那群主张求和之人听的。 “镇国,你且将你应对的法子说来听听。”李世民说道。以琤玥的能力,他心中已基本上默许了两边出战的决议。 琤玥淡然的笑了笑,回答着:“我带走一部分兵力西下去抗击吐蕃,剩余的全部北上倾剿突厥,一举拿下永绝后患。” “公主殿下,突厥与我大唐征战多年几次交锋,一直是我北防的祸患。但其实力是我们每次都只能驱逐,何谈这次能将他拿下?”主和派中的一位大臣站出来向琤玥问道。 琤玥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却毫不加以理会,只是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聊聊几句将其驳得哑口无言:“以前是时机未到,而现在突厥看似强大其实内乱已经滋生,政局有动摇的倾向,正是我大唐攻打的最好时机。既然他此刻要送上门来,我们何必拒绝。” “镇国,你打算带多少兵力前往对抗吐蕃?”李世民问道。他并不担心琤玥作出的决定,只是目前对她将要分走的兵力有些关心。再少,也是以万计吧。剩下的那些真的足以对抗突厥吗? 琤玥对着李世民神秘的笑了笑,双眸闪烁着比宝石还璀璨夺目的光芒,缓缓抬起手来,在群臣都能看见的位置自信的伸出食指与拇指这两根指头。 花花:我家玥玥是不是很帅?下章还有更帅的o(∩_∩)o… 想必各位亲亲都有注意到上一章几位皇子各自的态度吧,至于黑手嘛你们再猜猜,花花只能说李世民的几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嘿嘿。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六章八百破十万 :2277:08-08-3120:12 “八万?”见琤玥伸出的两根手指,李世民问道。若是八万兵众抗击吐蕃,与松赞干布率领的大军在数量上倒是可以抗衡,只是这样一来琤玥即将分走大唐目前将近一半的兵力,这剩下的又如何对庭如虎患的突厥? 琤玥摇了摇头,仍旧伸出着那两手指。 “八千?”这时轮到李世民惊讶了。这不足万人的队伍可以击退得了吐蕃吗?看着琤玥浑身散发的自信的神采,联想到她以往战无不克的辉煌还有她麾下的镇国军以一抵十的实力,李世民觉得这还是有可能行得通的。 琤玥微微勾了勾一边的嘴角,滑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靥,灿比宝石般的双眸中闪烁着讳忌如深的光芒。她将伸出的手收回,在李世民认为自己猜对的时候,只听得琤玥冷不丁的呵气若兰地说道:“是八百。”语气轻松闲适,话中没有对战之际的丝毫兴致,仿若要与对抗的吐蕃军只是一场她儿时闲极无聊的家家酒而已。 什么?! 琤玥的话出口震惊的不止是李世民一个,连整个朝堂都为之撼动,哗然一片。她疯了吗?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所有人都瞪大着惊恐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琤玥,为她骇人听闻的言论。此刻的主和派更是认为她自是甚高、大言不惭。 “镇国,你可知道吐蕃这次东进的数量吗?”从震惊中快速恢复过来的李世民认为有必要提醒琤玥。就算她再能征善战,怎可能说出如此荒诞不羁的话来。八百?稳重如她怎么也会做出此等轻率妄慢之举。 琤玥对于众人表现出来的神色和他们私底下的小声议论只是淡雅的一笑置之,面对着李世民的愕然,她平静的坦言回答道:“知道,大致十万之众。” “那你区区八百之部怎可抵御十万大军?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你能做到简直就是神话。”还未待李世民开口,一句附带着冷哼、饱含着明显嘲讽之意的话便趁机插足了进来。说此话的人正是先前被琤玥一个眼神镇住、闪退到一边反省的李承乾。 “闻所未闻吗?”琤玥瞟了眼一脸带着藐视的李承乾,用眼角的余光斜斜地打量了一下他,轻声反问道。此刻的李承乾忽然觉着一股凉寒从脚跟顺着脊背直窜至脑门,从琤玥看他的眼神中意识到他似乎说了句很错误的话。 “镇国所说的并非神话,凡是涉猎历史与兵书的人都知道早在三国时期就有‘八百破十万’的军事策略出现。”琤玥不再看他,目光有些飘渺的平视前方,一句索然平淡的话中一语双关,既解释了她说的已有先例又打掉了太子的奚落,反倒暗讽了他的浅薄。这时,琤玥转头看向位于左侧、眼中深敛着笑意的李靖,语气谦逊的问道,“卫国公,镇国此话可有差?” “没有,这正是三国名将张辽作为。”李靖自然知道琤玥此话的用意,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笑意微显的回答道。 李世民同样也是知道张辽的这场著名战役。只是此次与吐蕃之战和当时的吴魏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对琤玥的军事造诣持有信心,但是数量悬殊过盛,他还是对此怀着担心。看着琤玥脸上的稳操胜券,李世民还是一脸狐疑的问道:“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之事向来常有,只是这次……镇国你真有把握?” “父皇如若肯许我此番调兵遣将的权利,我定保西、北两役凯旋回朝。” 琤玥此话一出配合着她冰颜上坚定不移的气概,李世民心中暗自叫好:真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女儿!这番的霸气、这番的傲然,比他当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种气质在她看似纤弱娇艳的身上完美的演绎着,不但不突兀轻狂傲慢反而成就了她凌驾万物之上、藐视一切的气魄。 难怪李世民时常感慨,要是琤玥身为男儿无疑是最优秀的国之储君,定能为大唐再创惊世辉煌。 “好!朕准你所奏。”或许是琤玥周身散发出的王者特有的霸主气质和眼中流露出睿智的奕奕神采感染了李世民,他压住心中兴起的欣慰之感,抬起食指往朝堂上从左到右稳速一扫,豪情万丈的许诺道,“朕这大唐所有的良将能士全都集于这堂上,你看中谁就随便挑吧。” 琤玥垂下眼帘来,淡淡的一记莞尔后,缓步转身走到李靖和一旁的李绩身前,语气诚挚的说道:“卫国公和李绩将军多次与突厥交手,对彼此已经熟悉,当真是对其征伐的最好人选。如若两位将军不弃,可否助镇国一臂之力?” “公主说哪里话,保家卫国是我等职责。末将两人谨尊公主令。”李靖和李绩对琤玥今次的诚恳的言辞和不卑不亢的姿态所感,再加上早已被她的人格魅力与传奇所折服,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满心都是对她真实的信服。 琤玥拱手谢过两位李将军之后,转身走到大殿正前方的阶梯之前站定,微有些抬头的直视着李世民的锐利的双眼,神色严谨坚定,伸手从腰帛里取出一块桃木做成、貌似菱形状的木牌躺置手掌间,抬起,掌心向着李世民说道:“父皇,这是您当年钦赐儿臣的虎符。儿臣可以将它用于此次的调兵遣将之用吗?” “可以。” “目前战事情况紧急,儿臣能就在这里调兵遣将吗?” 李世民与琤玥眼神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最终他点了一下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得到李世民许可的琤玥,稳健庄严的登上了身前漆金的台阶,一步步地向象征着无上权势的龙座处迈近。当她踏至御座下方的第一处平台的时候,琤玥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神情严肃且傲然的带着些鸟瞰的幅度环视大殿群臣,目光清冽无痕,缓缓地抬起了她的纤纤食指,气势威严的直指大殿。 花花:二更了,亲亲们o(∩_∩)o…封推快结束了,大家再砸砸我吧~~~~~哎哟,谁在用砖啊?用票!用票! 明天要上班了,唉,好想睡懒觉啊,休息就是过得太快了。T_T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七章绝代风华,谁与争锋 :2534:08-09-0115:18 此时,大殿上一片沉静。众人带着对她的拥戴,恭敬的静候着她将传达的指示。只见琤玥食指在半空中划向左侧一隅,目光也跟随指尖的停顿处在那里凝滞,随即清凛的声音在殿上沉着的响起:“罗毅听令,本帅命你火速从你麾下挑选八百精兵跟随我西下抗击吐蕃。” “末将得令!” “张锦、陈仲、王琏,本帅命你们带同所属将士这次跟随李靖将军北征突厥,暂归他的麾下,听从他的调遣,不得有慢。” “末将得令!” 琤玥吩咐、调遣完她镇国军中的袍泽之后,作为这次西、北战役的总帅,她又对着李靖他们说道: “李靖、李绩两位将军,北面突厥就交由你们两位全权负责,李靖将军为此次北击的主帅,李绩将军为副帅。” “末将等领命!” 短短的时光一瞬,排兵部将之间,智慧与胆识的交锋之中,琤玥展示了她贵为大唐镇国公主及其镇国将军的瑰丽风采。 她傲然的站在那里——高高的御阶之上、九五之畔,秋水滟潋的凤眸溢着炫目清波,玉色流光,顾盼之间令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华彩尽失。翦水双瞳中带着睥睨寰宇的神色,以超然绝尘之姿俯视万物,犹如一天之中最盛艳的骄阳铺排开了华丽的盛章,明艳耀人、风华绝代。她纤指抬起,指点江山、调兵遣将尽在挥洒间一气呵成,寥寥数语已然乾坤内定;此时的她决然果敢,气势磅礴,举手投足之间气吞山河。在她由内散发而出的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王气中,袖间的龙纹图案也似乎因此注入生机,袖摆飞扬之际栩栩生辉,让人恍惚间看见有龙在她身侧盘旋呼啸,翱翔天际。她居高临下,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凌人气魄,让人为之汗颜、为之景仰。 太极宫巅,一时清华夺目、风姿无疆。 瀚汋宫 瀚汋宫中庭一处有一片开得盛好的梅林,那里种植的都是从四川等地运送来的珍稀的梅花,在这即将入冬的时节正半羞半涩地在枝头撩开层层花瓣,吐露着芯蕊,在满庭萦绕着幽雅的清香。 琤玥一人独坐在梅林间的一座白玉石椅上,神情安逸闲适,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拨着指下的琴弦。在时续时断的《平沙落雁》优美起伏的曲调中,琤玥的双眸如蒙上了一层迷蒙的轻雾,清灵明澈之中缠绕着迷幻的朦胧,目光迷离缥缈似天边的一悠流云,没有焦距地斜望着前方。她的思绪也随着悠远的琴音穿透过这层叠纷扰的梅林、重重深远的宫墙,飘至心之所向的远方…… “玥儿,在想什么呢?”忽然一声温润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此同时还有一只有着修长手指的手在她空洞无神的眼前来回晃动,将她神游太虚的遐思拉了回来。 “是皓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回神后的琤玥看清了眼前的来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浮出了柔柔的笑靥,舒适得让人感觉像是在严冬里置身一汪温泉之中暖人心旌。 “来了一会儿了,一来就看见你在这里神游太虚。”司徒皓将手中的由紫檀香木制成的长形盒子搁在琤玥身前放置古筝的白玉石桌上,自己径直在琤玥对面坐了下来,温雅的笑着说道,“想什么想得这般的入神,连我近身了都没发觉?” 琤玥对司徒皓的提问只是淡淡的一笑,一语带过:“没什么。” 见琤玥不说,司徒皓也没再问,但是以他的睿智或多或少能猜到几分,目前只有两件事够分量能如此牵制着她的心神:一件是西、北同时开展的两场大规模的战事,而另一件就只能是那个人了。然而,她那般浑然忘己的失神,还有她眼底情不自禁的心神向往是第一次在她身上显现。能影响她至此的除却那人别无第二的选择。 司徒皓想至此处,胸中突然一痛,如万箭穿心一般。看着眼前这个他默默守护经年的琤玥,这个让他爱至灵魂的琤玥,他此刻心中升起一阵酸涩:玥儿,在你心中我到底是占有着怎样的位置? 司徒皓暗自轻轻叹了口气,将稍微升起的感伤不着痕迹的抹去,复想起他前来瀚汋宫的目的,含笑说道:“玥儿,你要效尤张辽的‘八百破十万’可是有了好的计策?”说到此处,司徒皓回想起两个时辰前发生在太极宫中那点将的一幕,琤玥身体里焕发出来的让人肃然起敬的气质使他叹服。 琤玥看着司徒皓,扑闪了两下卷翘的长长睫毛,盈盈的眼中闪耀着狡黠的目光,澄静中透着妩媚,笑靥依旧的说道:“我没有。” “没有?”司徒皓扬了扬英眉,很配合的装出一副有些吃惊的样子,反问的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的成分是对她口中所说的话持着相信。可不是吗,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怎可能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夸下海口,视这场血腥的厮杀、将士的生命、帝国的威严为儿戏。 “真的没有。”琤玥视着司徒皓的眼再度回答道,含笑的眸中是认真的神色,话里也没有玩笑的痕迹。这时,司徒皓才意识到琤玥是真的没有与他调笑,瞬间感到心猛地一落,血气开始逆涌,手脚一片冰凉,随后清楚认识到的是这句话的背后贴附的问题有着怎样的严重性! “玥儿,那你怎么能当中夸下这样的海口?你应当知道这回又怎样的后果!”司徒皓这次是真的急了,双手撑住石桌,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双眼如雄鹰发现猎物般的擒住她。 面对司徒皓一反常态的激动,琤玥“噗”的声掩口笑了笑,嘴角保留着好看的弧度,抬眸看着他说道:“看你急的。我没有,你有啊。”话落的一句有着坚定的信心。 “我?”琤玥的话让司徒皓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琤玥会突然把她接手的摊子推到自己面前让他来收拾,“玥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哪有那个实力用八百精兵去抵抗十万之众?”司徒皓说的确实是实话。 琤玥狡猾的冲他一笑,眼中隐隐有着诡异的波光在晃动。司徒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忽然觉着自己似乎掉进一个预先设置好的陷阱里。 花花:今天的第一更o(∩_∩)o…,今天是封推的最后一天了。这一周过得好快啊。花花也累趴了。8过看见亲亲喜欢花花的文,花花再累也值了。来,群么么个~~~~~~~ 亲亲们,你们觉不觉得皓皓很可怜啊?被玥玥欺负啊。(琤玥冷眼扫来阴阴的说:花花你在我背后说我坏话?)花花:我没有我没有!花花心里说道:好冷好冷啊~~~~~~~司徒皓你自求多福吧!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八章凤舞现世 :2400:08-09-0119:59 琤玥狡猾的冲他一笑,眼中隐隐有着诡异的波光在晃动。司徒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忽然觉着自己似乎掉进一个预先设置好的陷阱里,这时只听得琤玥婉转清幽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皓,你的智慧直逼三国时期的孔明,我对你有着绝对的信心。你一定可以解决这次的难题。” “玥儿……”听着琤玥轻松的语调,司徒皓顿生无力感,总觉得以她的个性不该是这样的轻率。 见司徒皓面露难色,琤玥伸手拿起先前放在琴侧的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说道:“皓,你先看看信上的内容,或许你就有办法了。” 司徒皓接过琤玥递来的那张纸,粗粗的扫了眼,惊讶的问道:“这信是轩阁送来的?”见琤玥点了点头后,司徒皓在感慨傲堡无孔不入的能力和惊人的传输速度之下,重新坐回石凳认真地对信上的内容仔细的阅读起来。 在司徒皓专注于信的内容时,琤玥眼帘低垂,目光柔和如出岫之轻云,嘴角勾起一点浅匀清缓的笑,淡雅若梨花。她轻抬手腕,纤指灵动,一曲悠扬流畅的《平沙落雁》重新在她指下完整的流淌出来。 随着旋律渐近尾声,司徒皓放下手中的信纸,阖上双眼,抬手紧了紧眉心,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琤玥从他深邃的眼里收获到了一种叫做计谋的东西在闪光。 “想到了?”琤玥右手食指在琴弦上一撩,拔尖音旋,最后以颤音收尾,琴音源远流长和风而去,见眼前的男子略一点头,她嘴角的笑意加深说道,“真不愧是司徒皓。” “若没有轩阁的这份情报,我也不敢下此妄断。”司徒皓对着琤玥脸上浮现的笑靥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由来淡淡的一笑,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世事总是在变。”说完,司徒皓的眼光又落回在那几张纸最面上的一页上,沉默半响说道:“只是松赞干布这次能这么迅速的侵占我朝川西、云贵的部分地区这说明……” “有人将军事机密向吐蕃泄露。”琤玥目不转睛地托腮看着司徒皓说道,语气很淡漠,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她平静的脸上隐隐向外渗露着冷意。 “这个人会是谁?” “不管是谁,我们这次都不能让他得逞。” “这次你破坏了太子他们的请和,他们可能会对你心存不满。”司徒皓有些担心,琤玥此次太极宫点将会无形中得罪一群人,也会加速有心想害她的人的步伐。 琤玥淡然一笑,对此没做一词,眼波的目光被司徒皓放置在桌上的紫檀木盒子吸引了过去。那长形的盒子粗粗一瞥平实无奇但仔细打量便能发觉其做工中暗藏的精细。 “皓,这是什么?”琤玥问道,好奇的同时也顺利地将阴晦的话题成功转移。 经琤玥提醒,司徒皓才恍然记起,伸手往前一推,将盒子推到了琤玥的左手边,说道:“这是送给你的,你打开来看喜不喜欢。”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里却是相当自信的口吻,他知道琤玥一定会对盒里的东西感到满意的。 哦?礼物?琤玥微微的有些挑眉,瞄了眼眼前的司徒皓,静澈如水的眸子里溢满着惊奇。当她伸手将檀木盒子的盒盖一掀起,躺在里面的东西分明让她眼前一亮!琤玥身形一怔,生生的倒吸了口气,双眸的瞳孔瞬间扩大,里面全是惊喜的光芒在激动地闪耀。这……躺在这紫檀盒里、红绒之上的是一把白如雪、凝如脂的利剑,剑鞘上描刻着栩栩如生的凤翔图腾。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能明显的让人感受到它剑体里生活的灼热气息和摄人心魄的威慑感。 “你的灵犀我没能找到,只能为你寻来这把剑。”司徒皓有些歉意的说着。 琤玥用左手将雪剑从盒里平稳执起抬至与眼睑平行处,右手握住剑柄,稳而有力的以极慢的速度拉出剑身,煞那间,剑体刚一出鞘,剑身抖动,蜂鸣声乍然四起,忽觉狂风阵阵掠过,天色顿时暗淡无光。剑身通体银白镜亮,可鉴出人影。剑锋开双刃,剑光四射透着寒意,映衬着剑身背后琤玥凝视其上的眼,显得格外的森寒。 “嗡!”的一声,剑身全部出鞘,琤玥顺时手臂往边上一转,斜直的垂下,剑也这般呈45度的笔直斜垂,与琤玥的手臂持同一直线。这时剑不再抖动,蜂鸣停止,风住花落,天地复颜。 琤玥再将剑竖直拿至眼前,仔细的上下打量,左手的纤指轻拂其身,在感受剑身的冰凉与锋刃的同时,由衷赞道:“真是一把好剑!”这时,琤玥目光落在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停了一秒后,眼中有着异样的光泽,嘴角也适时上扬起一丝诡秘的笑,斜转目光直直盯着司徒皓,久久不发一言。司徒皓被琤玥没由来的注视,看得浑身的不自在。 “凤舞啊……”琤玥沉沉低语道,看着司徒皓的眼神有些加深,深邃之中显得更加的幽暗,里面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慢慢的摇曳、舞动着身姿,只听得她轻灵的声音缓缓的继续往下说着,拖着种神秘的语调,“皓,我记得你手中的那把是龙吟。凤舞、龙吟……”停了一下,琤玥将目光收回,垂下眼眸,脸上的表情如云似雾看不真切,像是在问自己一般喃声说着,“是巧合吗?”瞬间,也只是这一瞬间,琤玥又恢复了最先的神色,抬眸看向司徒皓时,眼中有丝了然,笑意现在嘴边问道,“师父来过了?” 司徒皓听闻后不由一笑,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凤舞剑与龙吟剑是上古相传的两把雌雄剑,就像干将与莫邪一般,是鬼谷算师的珍藏之物,她在剑室里多次目睹。这两把剑有着极强的灵性,不是所有拿起它的人都可以使用,只有它在鸣声认主之后才能驾驭发挥出其间的威力。两年前,司徒皓无意中触到龙吟,龙吟蜂鸣而动如群龙啸海,鬼谷子将其赠与;然而她几次尝试都未能使凤舞鸣声,师父总是叹道时机尚未成熟。现在师父专程送剑而来,凤舞亦在此次认主,这是否以表示时机已到,但是师父口中的时机又是指的什么? 花花:二更了。55555555花花今天被人算计了,以后白天不能再用电脑了。花花心里那个火啊!!亲亲们,花花要安慰555555555555555555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二十九章上官寂的心 :2222:08-09-0221:06 “师父可留下什么话没?”琤玥问道。专程送剑前来……她想知道鬼谷算师有没有给司徒皓嘱托来解释他这一奇怪举动。 “师父只是说‘凤舞该是时候认主了’。”司徒皓的面色平静的回答道。他心中跟琤玥的想法是一样的,也想知道其中隐藏着的缘由。但鬼谷算师只是将交予凤舞到他手上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这样啊……琤玥看着手里的凤舞,一时想不透鬼谷算师的用意。 “玥儿,”司徒皓突然开口,神色瞬间变得很严肃的看着琤玥问道,“你手握大唐接近大半兵权,你不怕有人向陛下进谗离间你们之间的感情吗?毕竟你虎符在身,有心人恐怕会拿此做文章说你另有所图。” 琤玥凝目看了司徒皓一会儿,将凤舞插入剑鞘搁放回紫檀盒里,抬手拨弄起身前的古筝,一曲平和舒缓的旋律在她指下悠扬流畅的响起,让听闻者神清气爽,带来耳目一新之感。只听得在旷古抒怀的琴声中,琤玥的声音缓缓的诉说起来,带着发自肺腑的坚定,和着琴音的旋律很舒缓的淡淡的回答道:“父皇会相信我的。如果父女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岂不悲哀。我还是那句话,我永远效忠父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如果有一天父皇要将社稷托付给别人,只要是父皇钦点的,无论是谁,我也像忠于父皇那样去忠于他,别无二心。” 这时的梅林间一片静谧,周遭只剩得琤玥指下的琴音如歌如诗的填充着宽阔的宫庭,飘荡于九天云霄之外。 良久,琤玥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按住了琴面,未完的琴曲嘎然而止,抬眸看向司徒皓问道:“他走了吗?” “走了。”司徒皓目光稍转,看向琤玥身后的那片隐秘的梅林,回答道。 琤玥呼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有点无奈的说道:“权势真的是个可怕东西。世人梦寐以求,可谁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滋味。”琤玥垂下手,向司徒皓询问道,“这下他心里应该不会再有顾忌了吧?” “应该没了。” “皓,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经过你上午那番表现,他怎么会不来?” 琤玥与司徒皓四目相接,彼此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室里的信任真的这般摇摇欲坠吗? “皓,若真有一天,他因我手中权力而想要除掉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你,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司徒皓看了看琤玥继续说道,“玥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愿意放弃一切和我远走天涯,策马奔驰、快意江湖吗?” 琤玥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了让司徒皓沉醉一生的笑靥,点了点头。 “啪”的声,又一盏琉璃瓷的茶盏在上官寂手中寿终正寝,这是他从坐落后到现在的第四盏了。琤玥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手中碎裂的琉璃瓷片,那可是西域进贡来的上好的茶具啊,就这么一套,是李世民特赐给她的。这么片刻的功夫就被他差不多全糟蹋掉了,早知道这样当时还不如给他用其他的茶盏。 “寂……”看着上官寂压抑着强怒的脸--阴暗得可堪比即将暴雨来临前、乌云压顶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天空,冰冷得比那刺人深髓的二月霜冻更胜,一双眼带着飘雪的凛冽,里面正刮起阵阵的北风,目光凶恶似要把面前的她生吞下肚方才解恨般,琤玥实在忍不住了,出声唤道,打破了屋内陷入的死静。 “玥儿,为什么?”上官寂几乎是压低着声音吼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般的从齿逢中生生的蹦出来。上官寂从李桢处一听到琤玥上午在朝堂上的疯狂举动后,连夜潜入皇宫来找琤玥。他实在想不明白琤玥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顽固,说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她还是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我真的不需要。”琤玥看着向来将情感深埋的上官寂那鲜有的失控表情静静地回答道。她知道上官寂担心她,也感动他的一片好意,只是在拥有镇国军内八百精兵、掌悉了西部的全部局面后,琤玥对用她手中的兵力去应付战事已有信心,不愿再去动用傲堡的人力。 “玥儿!”上官寂面对琤玥的倔强徒生一种挫败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至始至终带着温雅的浅笑坐在你面前淡淡的拒绝你满腔的热情与帮助,而她柔婉的态度却让你无法当着她的面发泄心中怒意,只有咬牙强忍,“你打算效仿张辽,但现在情形与三国时期的不同。你这样做无疑是……” “送死是吗?”琤玥接过上官寂的话,含笑的看着他,宽慰道,“寂,我镇国军士以一可抵十,八百已经足够。要是没有十全的把握,你认为我会做这样轻妄的事吗?” “这……”上官寂被琤玥说得一时语塞。是的,以琤玥的性格她从来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她惊人的智慧总会使凶险化祥和,扭转整个局面。 琤玥看着上官寂的片刻犹豫,逮住机会趁热打铁的说道:“再说,我这里不是还有轩阁的情报作底吗?”当然,还有她座下的隐虎在敌营中刺探出来的军事机密。这话,琤玥暗暗的在心里说道。 就在琤玥认为自己已经说服了上官寂的时候,只见上官寂突然站起身来,袖摆一扫,负手在身后,低头看着琤玥,语气强硬、不留回旋余地的说道:“玥儿,不管怎样,我从炎宫精选出来的这两百手下你给我带在身边。于公,就算是我傲堡向朝廷献上的一点绵薄之力。”于私,万一你陷入危险,他们可以死护着你冲出重围,免得我担心。只是这后半句话,上官寂将其掩在心里,没有说出。 花花:诸位亲亲久等了,抱歉抱歉。花花今天出去了一趟回来晚了。马上送上今日的更新。么么么~~~~群亲亲啊!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章出征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7_. c_o_m :2495:08-09-0318:49 看着上官寂终被她的拒绝惹出了“不容反驳”的架势,琤玥与上官寂共事这么些年也清楚一旦内敛冰冷的上官寂摆出这样的姿态的背后就意味着你再怎么强硬反对也无济于事,他依旧会我行我素的执意到底。与其违了他的决定,还不如就此接受。 琤玥颇感头痛,要是再不同意上官寂的要求恐怕她最后两个琉璃瓷器变成粉末不说,她自己得拿床棉被裹在身上抵御他的寒气,而这整个“瀚汋宫”恐怕会在他身体释放出来的寒流下挂起冰柱,与“渊”底的那处千年冰窟相互媲美。 “好啦。寂。我答应你还不成吗。”琤玥举旗投降。既然他坚决要给,她也没必要再拒绝。毕竟那是一批来自炎宫由寂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对付一支万把人的分队都绰绰有余。 看见琤玥终于答应了,上官寂心情一片大好,生怕琤玥改变主意似的连忙说道,“那好,明天我就将他们送到你麾下。我就先走了。”上官寂转身走到窗棱边,正欲飞身离去,忽然又折了回来,看着起身目送他的琤玥,他的眼底有着莫名的情愫在流动,一种心疼的感觉哽在喉咙,胸腔里突生起一股想揽她入怀的冲动。 终了,上官寂哑着低沉的声音说道:“玥儿,一路保重。”说完,身形一闪,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琤玥的瀚汋宫,如一颗疾驰的黑色流星划向皇城的另一边。 贞观十年,637年初冬,李世民决议给吐蕃嚣张气焰予打击,大唐发起了征讨吐蕃的战争。琤玥仅用了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就将行军所需的粮草全数备齐,校阅她此次率领的一部轻骑。在出征的前一天,琤玥亲自登门拜访李靖和李公绩两位将军,将北征突厥的重任托付两人的同时,还在他们的书房各自秘密交谈了接近2个时辰,其中的内容不得而知,只是见到两人送琤玥出府时的神情是崇拜、是敬重。 出征的当天,天空下起了这年来的第一场初雪,是暖雪,没有冬天的冰冷。“瑞雪兆丰年”,众人都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玄武门外,琤玥身形笔直地骑在马上,半张面具遮颜,一袭戎装,风骚独领。这时的她不再是皇室那位惊艳、睿智的公主,而是让全国女性疯狂钦慕、让大唐民众赞诵的战神--镇国将军,褪去了平日里的妖娆绝艳,着上身的只有飒爽的英姿,全身上下迸发着浓郁的威严之气让人肃然敬立。 整装待发的镇国军清一色的银色铠甲,散发着冰冷的光泽,漫天洄舞的雪飘不经意地落在他们的铠甲之上瞬间凝结成霜。虽只有千余骑兵列位朱门之下,但他们弥漫开来的肃杀之气不输于任何一支庞大的军部,天地都被他们的豪气感染,祥云压轧宫城,周遭黯然失色。 由于琤玥的轻骑对抗吐蕃的战术采用的是隐秘和速度行事,所以没有对外公布具体的出征时间,本该有的阅兵典礼也就因此也省了去。外人知道的只有半月之后李靖将率众部北伐的消息。这时候的玄武门城阙上只有李世民和几位重臣送行,比起先前琤玥的几次出征显得冷清了很多。 琤玥抬头看向玄武门之上的李世民,无声的等待着他下达出征的指令。 李世民看着一袭银胄着身、英姿焕发的琤玥,那身耀眼的银白、那渗透出的高贵威仪,刺痛着他的眼、苦涩着他的心。刚结束一场强劲的战争,伤势尚未完全康复的她又要奔赴新的战场。李世民心里有着不舍与疼痛,对这个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他有着太多的亏欠,他何尝不希望她能像高阳或是其他公主一样留在宫中舒适的生活,在他的宝贝呵护下无忧无虑地度过她绚丽的一生。然而李世民心里清楚,她并非是一只娇小的金丝雀,而是翱翔天际的苍鹰,她渴望着那广阔的天地,掣马啸风奔驰于沙场,所以他只得放手让她飞翔于属于她的舞台。 李世民缓缓的抬起发号施令的右手,沉得仿佛有千斤重,举起之后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他舍不得,是的,舍不得,他舍不得才回到他身边的琤玥再度披甲挂帅奔赴沙场,即使她信誓旦旦此去安全无虞,他还是担心,八百破十万,谈何容易,其中艰险自知,三国那场经典战役真的会在今日重演?他不求别的,但求琤玥此去能平安的回来。还好,有司徒皓在她身边,他稍微可以放下点心来。 最终,李世民闭上眼,咬了咬牙,别过脸,将抬起的手着力的挥下。 得到李世民许可后的琤玥掉转马头,面对宫门前早已整齐林列好的将士,正待她准备拔剑向众人示意的时候,忽然觉得从身侧的远处投来一记狠记凛冽的目光,锋利得如刀似剑,像要把她当场凌迟一般。 琤玥凝滞住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往目光投来的方向望去,结果一无所获。是我太过于敏感了吗?琤玥疑惑着。 “玥儿怎么了?”司徒皓看到琤玥神色不对,度着马来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没什么。”琤玥收回目光,扯出一记很淡很淡的笑朝着司徒皓说道。之后,她迅速地拔出凤舞,笔直的高高举起,所有人的目光都严肃的聚焦在她的剑锋之巅。 “出发!”琤玥的凤舞由上至下的在半空中急速有力的划下,以一个美丽的弧形宣告出征的开始。 就这样,琤玥率领一千精兵在一个飘着暖雪的时节轻骑直下滇西。谁也没有发现那时在皇城的一处转角,一位黑衣男子冷眉敛目的远远注视着骑在马上的琤玥。他森冷的目光里是死亡的气息,带着深厚的血腥味道。 这次不会错了……他就是镇国将军…… 只是那人刚才转眸投来的一瞥,让萧月仇心有一怔。那身形、那半张面具还有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张让他心神萦绕的脸。是她?不可能!萧月仇立马否定。 可能是太思念她了,以至于都产生了幻觉。萧月仇暗自嘲笑着自己。 待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他便带她去一个地方,给她一个惊喜。那里是他无意中发现、经过他精心打造后的地方,犹如世外桃源,相信她会喜欢的。玥儿,你等着我回来……想着琤玥清雅无邪的笑靥,萧月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舒心的笑。 只是此时的萧月仇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在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 花花:亲亲么么,花花不会让书成坑的,放心看吧。么么~~~~ 呃,打仗了,花花最不擅长军事了。看来一会去恶补一下-_-!!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一章偷窥捡到一个孩子 :2483:08-09-0419:25 琤玥率领的一队轻骑一路风驰电掣、行驶低调,途间鲜有休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仅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已经悄然到达滇西边陲,安屯在军事重地的姚州城内。 根据隐虎和轩阁刺探回来的消息,吐蕃大军正驻扎在离姚州城六十里以外的一处平原,碰巧的是这片广阔的平原前后两处都各有一道不算长的山谷。虽然吐蕃大军安营在那里看似有些犯了军家大忌,但从地势上来说,那块平原是他们当前唯一最适合的选择。吐蕃想要进一步攻击大唐内地,那他们下一步要占领的就是琤玥现在所处的姚城。 琤玥看着纸上的内容,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不日之后他们即将攻打姚城。毕竟他们只有安置在这里才会真正放心。” “将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罗毅问道。 琤玥搁下手中的情报,打开身前桌几上一幅由隐虎手绘出的、他们与吐蕃之间方圆几十里的地形图仔细的研究起来。真不愧是隐虎,所绘的图解精湛绝妙,每一处样样详尽细致、分毫不差。心思缜密细腻至极,连她有时都会汗颜。 这时,琤玥的食指在图面上划过,划至一处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来,朝着坐在一边的司徒皓说道:“皓,你随我出城一趟。”司徒皓立马会意,轻点了下头,站起身来等待着琤玥。 在司徒皓起身的同时,琤玥转头向站在身侧的副将罗毅吩咐道:“罗毅,你留在此处,严加防范。大家一路奔驰都已经累了。安整完后让他们分批休息,轮流巡城。至于战事等我和司徒将军回来再做布置。” 跟随琤玥戎马生涯多年的罗毅很清楚琤玥出城的目的何在,他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将军,要不属下再派些人手跟在您和司徒将军身边吧。万一有什么事……” 琤玥抬手示意阻止了罗毅的话,说道:“放心,我们只是远观,不会有事的。”说完,便和司徒皓走了出去。 刚走到城中府邸的大门口,正待琤玥与司徒皓要翻身上马的时候,琤玥的动作顿了顿,面色突然如有薄冰,气势威严使得空气都变的分外压抑,只见她身形未动、目光未移,冷声说道:“你们也是,一个也不许跟来。” 不用问,司徒皓也自然知道企图尾随琤玥身后的定是上官寂在她军中增添的那两百部下。司徒皓什么也没说,跟着琤玥翻身上马,策动缰绳,向城外呼啸而去。 “啸风”、“追影”脚程极好,不多一会儿便进入山路,驰骋直上,很轻松地登上了吐蕃大营前处的那段叫做斩妖谷的山脉的最高处的峰顶。待前面已是悬崖没有了出路,琤玥和司徒皓才缓缓勒马翻身下去。 两人借助山上石物的遮掩小心步到山崖尽端,从他们所处之处往下看,吐蕃的大营安扎位置尽收眼底。 山下平原处密密麻麻的白色帐篷呈方形整齐排开,浩浩荡荡的规格,从那架势上看,他们这次抱着很强的信心要将大唐一举倾灭。被众帐篷围在中间那顶比周边大得多的帐篷不出意外应该是松赞干布的主帐。从在大营间来回巡逻的士兵没有任何松懈的精神上看,吐蕃军纪严正,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但是这却依旧没有掩饰得住整个军队里散发出来的轻狂的气焰。 “玥儿,你看。”根据隐虎的情报来判断,司徒皓用拿着马鞭的手指着密集帐篷的一处,目光也随之凝在那里,说道,“那里就是他们的粮仓。” 琤玥转眸想顺着司徒皓所指看去,余光却捕捉到司徒皓眼底一闪而过的光泽。这种光泽她太过于熟悉,是计谋油然在心中生成,倒影在眼底闪耀而起的熠熠光芒。它映在皓的瑜玉双瞳里是那样的扣人心魄。 粮仓……难道?琤玥心中突然滑过一丝了然,一个答案盘旋直上,箍在喉咙即将呼之欲出。 “皓,难道你是想……”琤玥眼中浮出惊喜的神色,如果这样的话吐蕃大军…… “不止,”司徒皓从琤玥眼中神情看出她已经猜到他计划中的很大部分,优雅的笑着补充,“何不趁此机会从中给他们再润一点色泽?” 琤玥经他提点恍然大悟,粲然笑道:“皓,你这招很损的啊。” “谁叫你只搬来千余人?不出此下策我怎么可以在他们心中留下阴影,从而完成李大将军你交代给我的使命?”司徒皓假装板起脸来,用折起的马鞭轻轻敲了敲琤玥的头,语气中参杂有委屈的味道说着。 琤玥刚想反驳,忽然警觉到有东西从上空突兀而来,下降的速度极快,于是抬头朝头顶上方的天空望去,所及之处目光停止了片刻。 司徒皓察觉到琤玥的异样,正待随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去,还没看清楚下落物体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见琤玥已经身形闪动,腾空而起,一道白色的惊鸿急电般逆天直上,伸手将下落的物体揽至怀中,借由着一个漂亮的旋转,轻盈翩然的悠悠降落。所有的一连串动作优雅利落,如流水行云一气呵成,衣袂在下落的途中层层掀起,远远看去像一朵美丽的白玉兰花在空中绚丽盛开,然后随风飘然而落。 当琤玥稳稳回地站在司徒皓身前时,这时他才看清楚琤玥怀中抱的是什么——那分明是一个看上去不足十岁的女娃儿!粉雕细琢的容颜精致得惹人怜爱,这样雏形再过几年她定是倾国倾城,但是再出众也无法达到琤玥那罕世绝伦的玉颜,魄人心旋:霁颜如春日最明媚的风景,清冷似月宫那一掬寒潭水。为卿一笑付上江山、性命也再所不辞,痴如那时南帝。 只是这沉睡中的女娃儿神色安详,周身散发出来的灵气强大的不可忽视,有种不似凡人的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皓惊愕的看着这个凭空从天而降、躺在琤玥怀中昏睡不醒的女娃儿,不可思议地问道。 琤玥耸了耸肩,神情茫然。她也很纳闷,他们已经站在这附近山峰的最高处,上面除却苍穹已没有了任何物介,这个孩子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 花花:天上掉下来一个孩子,大家知道是谁吗?很意外的答案,想不到吧,因为她是…… 战争啊~~~我恨啊~~~~~痛苦的码! 花花:玥玥啊,你干嘛非要整个战争出来?你知道我不擅长写 琤玥:你以为我想啊?我愿意啊?谁是作者?你说啊?是谁? 花花:………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二章我乃神之女 :2241:08-09-0518:52 真是令人惊讶! 将军出门回来竟然怀中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儿!军中谁都知道她的冰冷淡漠,除去司徒将军外,自家将军是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更不曾看见她流露出这般小心翼翼的神情。即使有面具遮挡也隐藏不了那份关爱之情。罗毅看着回来的琤玥时,愣杵在了一旁,目瞪口呆。 这件事传出去别说任何人都不信,就连琤玥本人也理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会对这孩子另眼相待?就是那第一眼,第一眼看见就舍不得放手,没理由的满心溢出疼惜,如同对捧在手心中的莫无纤一般无二,而且这个孩子给她的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虽然司徒皓也无法解释琤玥反常的举动,但是有一点他和琤玥是相同的,那就是感受。这个女娃儿第一眼给他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像认识很久一般。 “你醒了?”看见软榻上的孩子动了动软绵绵的身子,精致的细眉浅皱,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抖动,一双漂亮的眼半蒙半张之际,坐在榻边的琤玥连忙低下身去,语气竟是一扫平日里的淡漠,无限轻柔的低声细语的问道。面具下的双眸里更是从未见过的温和与亲切。 女孩儿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琤玥顺势很温柔的在她背后垫上一副软垫。这样的举动让身旁站着的司徒皓一时惊得下巴都快落到了地上,他从没见过琤玥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女孩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当她看清眼前的人,先是吃了一惊,随之而来明净的眼中布满的都是惊喜,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只是这样的激动也只是飞纵一瞬,渐渐在她眼中由浓转淡,恢复平静,但脸上还残留着醒来那一霎那间激动的痕迹。看得出女孩儿是在克制。 是她?!真的是她吗?虽然有面具遮颜,但是那样的水翦双眸--如黑曜石一般璀璨夺目,既清澄又深邃,既不识尘烟的无垢又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印象中这天地间只有她才有这样的一双眸子,两种极端的相悖在她眼中揉和,不但不矛盾,反而相互映衬得宜。 好漂亮的一双眼!在女孩睁开眼、眼中神情恢复清明的时候,琤玥和司徒皓心中不禁赞叹道。大大的眼睛滴溜滴溜的如水晶葡萄,晶莹剔透仿若明镜一般,仔细看才会惊觉她的双瞳竟是深紫色!一般的人有这样的眼瞳吗?这个孩子灵秀如湖面冉冉上升的水雾,清纯无邪不似生活在凡尘之人。清醒后的她全身那股骇人的灵气更加的强大,暗暗的感觉得到其中潜藏的压迫感。这样年小的孩子竟能给人如此的感觉,实在不容人小觑 “你们是谁?”醒来后的女孩背靠着软垫,看着琤玥问道。 “我是镇国军的主帅琤玥,他是我军副帅兼军师司徒皓。我们在巡查的时候发现你从天而落,把你带回姚州城内。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吗?”琤玥嫣然笑着,眸子里晶亮亮的星芒分外迷人,一股沁心的舒适感蔓延开来。不过,即使这样,她也丝毫没有忽略掉这个孩子第一眼看见她时眼中神色的变化。 “我说了,你们会相信我吗?”女孩沉溺在琤玥温柔的笑靥中消了防备,使劲得搓着自个儿的衣角,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连带着她的长睫毛似蝴蝶展翅般扑闪如飞,却怎么也眨不出琤玥眼中的神韵来,扭捏不安的问道。这种事情在他们耳中听来恐怕相当可笑吧,会不会认为自己是犯上了失心疯? “只要是实话,我们一定会相信的。”琤玥说道。 看着琤玥眼中流露出的真诚的目光,女孩打消顾虑,鼓起勇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道:“我叫花晚,是神之女。因为误入瑶池从九天之上跌落了下来。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口气说完后,她憋了下嘴,叹了口气,等待琤玥他们听后的反应。 花晚的话一下子使琤玥与司徒皓惊愕地僵在了一旁,如同木鸡。向来泰然自若的他们这次倒抽了口冷气,睁大的双眼中死死的盯着她看,里面清一色的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神之女?!怎么可能?开玩笑吧?这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番沉寂。 良久,花晚见琤玥和司徒皓一直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开口低喃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相信我的。”话到尾声,眼眸垂下,神色黯然,夹杂着许些委屈,声音也显得有点哽咽。是啊,九天之上有神明,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再说,她还是个孩子…… “我们没有不相信你。你说你是神之女,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真正的相信吗?”琤玥抬手疼爱的揉了揉花晚的头说道,话里没有花晚想象中对小孩子的敷衍,而是相当的真挚,眼中闪烁的也是愿意去相信她的神情,让人看了很温暖。 其实即使不用证明,琤玥心中突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让她笃定眼前这个孩子说的确是实话。为什么会这样?这种荒诞的话若在别人口中说出,她定嗤之以鼻。还有一看见她委屈的样子,自己就舍不得。琤玥一时间很迷惑。 花晚猛地抬眸,直视着琤玥的双眸,眼中尽是惊喜,她相信她?! 在琤玥含笑的目光中,在琤玥鼓励的神色中,花晚翻开手心抬至身前,凝神屏气,几秒钟的时间,一朵娇艳的蔷薇在她手心中凭空显现,从含苞待放慢慢的绽开直至吐露芬芳的怒放开来。这时满屋内四溢着浓郁的花香。 “我……我只能做到这里。我修炼不够。”花晚在琤玥与司徒皓再度惊讶的神色中,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若当着其他人,她定是不会做这样的事,因为对方肯定把她当成妖怪。但眼前屋内的这两个人,她直觉感到她应该不会有危险。 花花:各位亲亲们,是不是吓了一跳?呵呵,意料之外吧~~~~~~ 亲亲们快中秋了,节日快乐啊。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三章我愿与你生生世世 :2115:08-09-0615:32 “呵呵,你怕是偷懒吧。”琤玥银铃般的笑声清脆的响起,宠溺的捏了捏花晚粉嫩的脸。琤玥的笑声让司徒皓一怔,这样清雅无邪的笑是他认识琤玥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犹如泉水敲着石块的叮咚声,轻灵无痕。 琤玥的话让花晚一愣,眼前有些恍惚,这话是那般的熟悉,早在千年就有人怜爱的对自己说过。记得那时的她一袭白纱坠地,所到之处足底生出妖艳的彼岸花——曼珠沙华,曼妙生姿,迎风摇曳;难以用笔墨形容的倾世绝艳的脸上终日神色淡漠,睥睨寰宇的威仪让人敬畏,飘渺不定的心思无法捉摸,时而高深莫测,时而清雅圣洁。唯独对自己向来是展露着璀然的笑靥,温柔得宠溺到了极点。她的身边总是有一道儒雅温煦的白色身影在默默守护,同样的藐视万物的气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凝望着她的瑜玉眼瞳中带着深深的爱恋。 “琤姐姐……”花晚带着期盼的神色抬头看着琤玥,说道。 “恩?” “我可以暂时留在你身边么?”花晚恳求的问道。 “你不回去吗?”姚城即将面临战争,她怎么可以让这个孩子留在身边,万一战事凶猛她定是顾及不了她的。 “我现在回不去,”花晚低垂着头,牙齿咬着下唇,眼里蒙上了层水雾低声说道。 “为什么?” “我是跌落下界,而我修炼不到家。要回去只有等天界之门再度开启的时候。” “那天界之门什么时候开启?” “上次开启是一千年前,这次算来应该是乙卯年年底。” 乙卯年?琤玥和司徒皓对视了一下,很默契地一同当场掐指算了起来。 不多久,琤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点惊讶的回望了眼司徒皓,再转过头来看着花晚说道:“那不就是今天之后的第七七四十九天?” 花晚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地点呢?”如果不是很远,她倒是可以亲自送她回去,顺便见识一下天界之门开启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到那天的子时,我身体里的灵气会与天界之门遥相呼应,它会自动出现在我的附近。” 原来是这样。琤玥明白了。以目前情况看来她还只能呆在自己的身边。若是交给别人恐怕对她会有不利。毕竟别人都不见得像她那样去想信她的话。 琤玥轻轻抚摸了一下花晚的脸,嘱咐道:“那好。你就留在这里。记住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外面不安全。马上就要开战了,到时我可能顾及不到你。你在府邸要乖乖的。” 从花晚的屋子里出来,司徒皓静静地陪着琤玥在临时府邸的庭院中仰望着静谧而苍远的天空,忽然开口问道:“玥儿,把她留在这里合适吗?”司徒皓担心的是万一局势凶险,战争可能会伤到花晚。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琤玥问得很平静。 司徒皓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和你的选择一样。” 琤玥回过头来对着司徒皓莞尔一笑说道:“那不就结了?”之后,她复抬起头凝视着天际浩瀚的星空,幽幽的继续说着,“皓,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她我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像认识了很久很久。她说的话,我第一反应就能毫不怀疑的去相信,这让我很意外。” “玥儿,你也有这种感觉?”司徒皓看着身旁的琤玥心中错愕感油生,想不到有这种感觉的居然不止他一个! 琤玥转过身来,同样愕然的看着司徒皓:“你也是?” 司徒皓点了点说道:“在你怀里看见她就觉得很熟悉,不自觉的去想疼爱她。”说到这里,司徒皓微微颔首,一脸沉思,一双瑜玉星眸瞬间变得深不见底,眼中逐渐弥漫起一层迷蒙的雾气,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司徒皓突然低笑出声。低沉的笑声如葡萄美酒一般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醇厚的让人沉醉。 琤玥看着眼前忽然一脸莫名笑意的男子不解地问道:“皓,你在笑什么?” 笑声渐消,司徒皓站直身姿,微微扬起下巴深意地望着琤玥,嘴角笑意未退,他神秘的说道:“玥儿,也许我们前世有渊源也说不定。” 琤玥微微一愣,却见司徒皓玩笑的脸上划过一丝淡不可见的认真,随即她也嫣然一笑,道:“皓,或许真是如你所说。” 一阵风过,吹起了琤玥的衣角,如瀑似缎的青丝也跟随着轻轻地在空中飞舞,司徒皓含笑的伸手将琤玥身前肆意飘散的乱发撩起,温柔的替她抚至肩后,默然痴痴深望,不再说话。 司徒皓的目光在漆黑寂静的夜里逐渐升温,琤玥被看得有点无措,脸颊有些微红,草草的找了个借口踏着风先行前往议事厅。司徒皓望着琤玥离去的背影,怔怔发呆,他垂眸低语:“玥儿,如果真的是这样该是多好?” 是的,如果真是这样,让他们的缘分生生世世纠结在一起,至死不休,那是该多好?只因为她早已烙印在了他的心底……司徒皓不由地苦笑。只是真正能留在她的心中有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宿命的痕迹慢慢地爬过轮回,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是一语中的,只是真正认真的人是谁呢…… 花花:亲亲在问安排花晚的目的啊?她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人物哟。呵呵,至于多重要那就看剧情的发展啦~~~~(花花顶着锅盖跑) 大家看见花晚有没有想起什么?没有?那偶再等等吧~~~~~嘿嘿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四章夜袭 :2343:08-09-0714:49 议事厅 “将军,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姚城守军将领赫莫格问道。对刚才司徒皓提出的夜袭计划很是担心,面对是自己军队数量一百倍的敌人,就这样贸贸然的带所有兵力攻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了?想不到居然主帅想都不想都轻易应允。先前以为这位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年长者,想不到竟是这般的年纪轻轻。虽然镇国军辉煌战绩摆在那里,赫莫格在心里还是对琤玥表示怀疑,认为他太过于心急气傲。只是琤玥周身散发的冰冷与威仪,让他感到从未有的压迫不得不服从于她。 琤玥从桌上平铺地图中抬起头来看了眼赫莫格,这个守将有勇有谋是个人才,只是为人太过于谨慎。她怎么不知他心中对自己抱有的看法,琤玥对此无所谓,平静地说道:“根据情报,吐蕃军队也是今天一早来到姚城六十里外的平原驻扎,一路上兵马劳顿,相比此番正是休整时期。再说,他们目前尚不知我镇国军已经赶至姚城的消息,设防不是那么的严密。这正是我们给松赞干布一个突然惊喜的最好机会。”而且如果没算错的话,今天这风…… “只是这人数……” “本帅心中自有分寸。”时机不待,琤玥不再多废话,转头向副将罗毅问道,“罗毅,现在什么时辰?” “戌时已到。”罗毅回答。 琤玥向身旁的司徒皓点了点头,司徒皓开口说道:“现在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罗毅,你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出发,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不得有误!” “是!”罗毅朝琤玥与司徒皓一抱拳行礼后,风一般转身走出了议事厅,传达两位主将下达的命令。 待罗毅走出去后,司徒皓对赫莫格说道:“我们出城后,姚城的安全就有劳将军您费心了。” “末将领命。” 三星西斜,姚城漆黑的城墙上依稀可以看见将士刀剑反射的白色月光,冷森森叫人胆寒。天上的月都胆怯的隐隐掩在云层之中 城中是大战在前的一片沉寂,空气中夹杂着紧张和恐慌的气氛。城楼上飘动的大唐军旗被南风吹的猎猎作响…… 这时,只听得一阵“嘎吱嘎吱”的城门千斤顶绞动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厚重的城门被唐军士兵推开。一队人马从城内悄无声息的快速开出,向城外的斩妖谷疾驰而去。 为了便于隐藏和夜袭,一向是以银白为色的镇国军这一夜全部破例换成了黑色。黑色的玄铁头盔,黑色英雄铠,与夜幕很好的融为了一体。 奔在队伍的最前边的自然是身为主帅的琤玥,凤舞剑别在腰侧,跨下是自己的爱骑“追影”,在她身后两侧紧随而至的是腰别龙吟剑的司徒皓和手提方天花戟的罗毅。 三个人的身后,千名轻骑分成五列纵队,紧紧的跟着两位主将和罗副将,和普通骑兵不同的是,这支骑兵是一支马摘銮铃,刀枪裹布的骑兵。 他们的目标就是姚城六十里外、斩妖岭平原处的吐蕃大营。 城门在最后一个骑兵通过以后,轰然关闭,千斤闸落下,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整支队伍在安静中快速的前进着,偶尔能听见战马的响鼻儿。没有人说话。 琤玥和司徒皓两骑一前一后进入了斩妖谷,风呼呼的从东向西吹过去,走过斩妖谷,就可以远远的看见吐蕃十万大军的联营了。 琤玥勒住马,一抬手示意,队伍立刻停止前进,副将罗毅提马跟上。 “罗将军!你带部中两百人马在此按计行事!静侯敌人追兵!”琤玥看着前方敌军大营说道,面具下的双瞳目光清冽,犹如寒冰。 “末将得令!将军小心!”罗毅虽然对自家主帅的本事和能耐相当自信,但是这等数量的兵力去偷袭敌人大营还是头一遭,所以心中还是有些高悬。 “罗将军放心!”琤玥朝罗毅点点头说道,然后回头和司徒皓交换了一下眼神,轻轻磕了一下马凳。坐骑“追影”一扬脖子,轻快的奔跑起来,身后的骑兵也纷纷催促自己的战马前行跟上主将。 司徒皓拍了拍罗毅的肩膀,低喝了一声,跨下战马也跟上大队伍。 而罗毅则带着二百骑兵按琤玥命令开始为预先设好的计划作着准备。 行至吐蕃大营,这支队伍无声无息的如鬼魅掠影般接近了联营的栅栏。前边有一条宽三丈,深丈余的堑壕,堑壕外沿布满荆棘。北营门处立着两个高十丈的桅杆,桅杆的掉斗里是负责警戒的吐蕃兵,两盏红灯是信号标志。 整个大营里可以看见很多燃烧着的火堆,那是晚上警戒的吐蕃兵点火取暖。因为时值夜深,吐蕃大军也于今日抵达姚城,人困马乏,整个大营里都是吐蕃兵的呼噜声。 琤玥心中一阵冷笑,当真就这般轻视我大唐?我今晚就赠与你松赞干布一个很好的见面礼。 抓过背后的桃木硬弓,从走兽壶里取出雕翎箭,琤玥认扣搭弦,拉个满圆,“啪”的射出一箭。 城楼上的吐蕃兵颈嗓咽喉正中一箭,死在吊斗之内。精准的箭法,司徒皓含笑的在一旁无声的朝琤玥拍了拍掌。 当琤玥再度从走兽壶抽出第二支雕翎箭的时候,司徒皓轻轻一提战马,将手里的弓向她一扬,指了指自己,一副“看我的”的神色。不消会儿,另外一个吊斗里的吐蕃兵也死在冷箭之下了。 同样的百步穿杨,琤玥浅浅一笑,朝着司徒皓对他的射技竖起大拇指称赞着,随即手一挥,和司徒皓一起带领部下向吐蕃大营的营门冲去。 八百人再怎样无声息,也是浩荡荡的冲到了敌人的家门口。琤玥率领的部队在营门前时,还是被其他的吐蕃兵发现了。来不及发出警告,琤玥的凤舞剑已经赶到他的面前,寒光一闪,胸前已经被琤玥手里的凤舞剑划开了伤痕,断了心脉。 随后八百唐军旋风一般杀进了沉睡中的吐蕃大营。 花花:欲知后事如何,静待下次评说。 偶倒,貌似自己看评书看多了——!写得真痛苦。偶不擅长写军事。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五章火烧敌营 :3014:08-09-0818:52 “不好啦!有人偷营!” “不好啦!唐军杀进来啦!” 吐蕃大营一时大乱,睡梦中的吐蕃士兵做梦也没有想到唐军来的这般神速,也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夜袭拥有十万大军的吐蕃大营。从睡梦中爬起来匆忙找盔甲寻兵器,乱做一团,随处可见拎着兵刃却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士兵,当然盔歪甲斜披挂完毕却赤手空拳的士兵也占不少。 琤玥今夜夜袭的重要的计划并不是在此,留下六百骑兵在营中与吐蕃纠缠作护,自己和司徒皓则声东击西地带领二百骑兵直冲大营西北角,那里是敌人的粮草所在。 吐蕃兵马大元帅,也就是亲征的松赞干布刚刚到寝帐躺下,就听帐外兵马大乱,一个报事跌跌撞撞冲进寝帐。 “报……赞普!唐军!唐军夜袭我军大营。” “多少人马!”松赞干布大惊失色。 “尚不得知!” “再探再报!” “是!” 松赞干布看着报事的跑出去再次打探消息,赶紧匆匆把内衬的软甲披上,拎着宝剑跑出大营,指挥人马。 “命安得齐将军抢回营门,命朴金吾将军严守粮草。只要粮草无损!我叫唐军来多少死多少!” 就在松赞干布指挥吐蕃大军时,琤玥已经冲到了粮草所在地,堆积如山的粮草是吐蕃十万大军人吃马喂的命根子。吐蕃上将军朴金吾在得到唐军夜袭大营时就集合了几百人的队伍保护粮草。迎面正好碰上琤玥的队伍。 “来将同名!本将军斧下不杀无名……”朴金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琤玥的凤舞剑已经带着凤凰鸣叫一般的长啸声奔着他的面门刺了过来,朴金吾一缩脖子躲过剑尖,头盔却没有躲过去,被琤玥一剑刺掉。 “寄你项上人头!”琤玥头也没回,带上手下的骑兵冲散朴金吾的几百步兵,杀进粮草堆里去了。 取出火折子,点然一个偌大的草料堆以后,琤玥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后,冷声喊道:“众将士们,给我烧!” 唐军骑兵开始在粮草堆之间飞驰,把手里的引火之物扔向粮草,同时驱干着试图进攻或者救火的吐蕃步兵。 朴金吾一回合就被琤玥捅掉头盔,散落着头发,额头上冒出冷汗,正准备去追唐军主将,却被一匹黑色战马拦住了。马上端坐一员年轻的将官,温文儒雅,此人正是司徒皓。 “小白脸!你是什么人!” “你的仇人!”司徒皓温文的嘿嘿一笑后又补充了一句:“即将是你的仇人!” “你是什么意思!” “来取我家主帅寄存在你脖子上那个脑袋的人!” 朴金吾担心粮草,也不再与他废话,抡起开山斧对司徒皓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司徒皓微微一笑,斜着龙吟剑把开山斧磕了出去,然后猛的撤回龙吟剑,剑尖直向朴金吾的胸口刺去。 朴金吾大惊失色,连忙使出一招马鞍铁板桥,仰面倒在马背上躲过这一招儿,刚刚坐起来,司徒皓跟着借势反转手腕,再度用双刃的龙吟剑的另一刃猛地划向朴金吾的脖子。 这次朴金吾没能再幸运的躲避过去,人头喀嚓一声被龙吟剑锋利的砍下去。污血扑哧的喷出来老高。 司徒皓用剑尖儿轻巧地挑起朴金吾的人头,依然带着书生一般的笑容。 “还有哪个不怕死的过来!” “朴将军阵亡了!快报告赞普!” 朴金吾手下的士兵一哄而散,主将都没了还怎么打儿。 琤玥带领二百唐军铁骑,在粮草周围来回奔走,杀敌烧粮忙活的不亦乐乎。她勒住“追影”,看着熊熊燃烧的粮草堆,加上忽忽挂过来的东风,风借火势,火借风威。眼看着吐蕃十万大军近一个多月的粮草被烧的一塌糊涂。 “大功告成!弟兄们撤!随我冲杀出去!”琤玥朗声一笑,轻灵的声音在这片厮杀的血腥氛围中显得份外清脆。她看了一眼司徒皓挂在他马鞍上晃悠着的敌将脑袋,抬眸朝他浅浅一笑,带上八百铁骑向西门杀了过去。 司徒皓轻拍坐骑,跟在队伍的最后边殿后冲向西门。 西门守将去东门帮助防守,只留有一些军兵,琤玥手起剑落砍死十几个不开眼的碍路的吐蕃兵,带上大队人马从西门杀了出去。 松赞干布总算平息了东门的骚乱,抬头看见自己的粮台烧的火光冲天,又得到军兵慌忙报告上将军朴金吾被敌将杀死,几乎要气到吐血,若不是军师在一旁搀扶,几乎掉下马来。这和唐军第一仗就损失粮草,又亡大将,实乃痛杀人也。 有吐蕃兵跑过来报告闯联营的唐军已经从西门杀了出去,松赞干布赶紧下令紧闭四门,赶紧救火!要不然就得喝西北风了。命上将军安得奇密切注意东门外唐军的动向,其余将领到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西门外,琤玥勒住缰绳,回望向火光冲天的吐蕃大营心中暗自冷笑,今晚够你松赞干布忙得! 随即清点了一下部下,没有阵亡的,受轻伤的也暂无大碍。 琤玥准备和司徒皓商议是否绕道回姚城时,这时部中杀得正在兴头上的弟兄怎肯就此罢休? “将军,干什么要绕道啊,咱们再杀回去吧,从敌军大营杀回去。” “是呀,刚才忒不过瘾了。让我们一人再杀他百八十个狗兵吧。” …… 看着自己众弟兄请愿,还有他们那股气势腾腾、极度想再杀敌的盛焰,琤玥侧脸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悠哉悠哉的司徒皓。只见司徒皓耸了耸肩,一脸“你决定吧”的神色,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坐骑“啸风”,似乎这些都和他无关,跟个没事人儿一般。 “好!咱们再杀回去!从敌人大营杀回去!走!”琤玥策转马头,抽出入鞘不久的风舞,凤鸣声起,寒剑向前一挥,毛色雪白的“追影”在此刻一声长鸣,向刚才杀出来的西门又杀了过去! 八百唐军铁骑这时已经不用在背负引火之物,更加身手敏捷。大声呐喊着跟在琤玥和“追影”的后边冲下去。 西门的吐蕃军正在收拢队伍,清理战场,却冷不防琤玥和唐军再一次杀进来,又吃了一通大亏。 整个唐军队伍如同穿越箭一般杀进了吐蕃大营,而琤玥就是箭头,一路上凤舞剑时而剑花乍起,时儿低鸣高叫。一把银剑在琤玥的手里舞出无数招势。砍,刺,挑,挥,每舞一招下去都有吐蕃兵哭爹喊娘的惨叫。 很快在纵横几里地的吐蕃大营杀了一个对穿,琤玥拍马赶到东门,迎面碰上安得奇,还没等安得奇摆开自己一对八棱铜锤,挥动一剑就刺上了他的胸口,琤玥右臂一用力,居然把安得奇的尸体从马鞍上挑了下来,用剑垂挂着尸首带着八百骑兵杀出东门,朝着斩妖谷、凤鸣岭撤了下去。 松赞干布刚刚屁股坐稳连口气都来得及喘,又听见唐军去而复还,居然从西门又杀回到东门出了大营,气得命令道“集合两万人的队伍给我追,无论如何都要抓到连闯我军大营的敌将!” 说完后,松赞干布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军师赶紧命随军大夫加以抢救,已折两员大将是小,赞普可千万不能有事。 吐蕃副元帅默罕得勒来不及安顿赞普哥哥,就立即翻身上马,亲率两万人马从东门直追了下去。 两万人马追出去七八里路的路程,前军、中军已经进入斩妖谷的时候,默罕得勒看见前方谷中山路中间出现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马上是一位头戴凤翅白银盔,身披白银柳叶铠、内衬素白战袍,半张面具掩面的将领挡住去路。 花花:真是难写啊,不知写军事的大大们怎么写出来的。真是神人啊。亲亲们~~~~~偶家的皓皓和玥玥是不是很帅?o(∩_∩)o…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六章疑兵滞敌 :2300:08-09-1009:21 默罕得勒觉得此人大刺刺的停马站在山谷间,像是算准他会带兵前来,专门在此等候着一般,不由得心生疑惑起来。 “挡者何人?报上名来!”默罕得勒提了提马停住大军前进的步伐,朝着前方的白衣将领大喊了一声,只觉得着身前这狭窄的山路间弥漫着冰冷与巨大的压迫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来了。算准被烧了粮草又被袭击了两次的吐蕃军定会咽不下这口气而派兵追赶,早先琤玥和司徒皓就合计闯出联营后便在此等候追兵前来。 然早些时间,琤玥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密集庞大的马蹄声和觉到山地间地面摇晃的动感,估摸着来者人数应该没有三万也有两万。看来要将其击溃,硬拼是不行的。 “本帅乃是大唐镇国军的统帅,在此已恭候多时了。”面对默罕得勒的叫嚣,“追影”背上的琤玥一脸安静的慢慢回答道。 什么?面前这人就是袭入他们大营的唐军主帅?开玩笑吧?听他的声音来判断,此人非常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默罕得勒不由得轻视起来,狂莽的嗤笑道:“哈哈,看来大唐军中无人了,竟派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来当一军主帅?笑掉你爷爷我大牙了。哈哈哈哈!”默罕得勒笑声响起,他身后的万人军队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默罕得勒和吐蕃军的藐视和嘲讽,琤玥只是不露声色的漠然处之,嘴角上扬,勾出淡淡的一抹笑,而清冽的眼中却泛起刺人肌骨的冰寒。她在等待,等待一个绝好的时候。忽然,一阵风过,有肌肤的感觉是从东边吹来的没错。是时候了! “那今天就待我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让你们前来的这群人有去无回。”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琤玥不大的声音冷冷响起,周身爆发出空前的阴戾,使得周遭的空气都像似被凝结。 未待默罕得勒对琤玥这番“狂傲”的话作出任何反映,便只见琤玥在话音刚落的时候迅速从身后抓出一把凰翎桃木硬弓,从走兽壶里取出雕翎箭,认扣搭弦,拉个满圆,对着他就是“啪”的射出一箭。 “嗖!”箭支在风中破空疾驰而来,带着呼啸的长鸣声在山谷间空灵响彻,下一秒只听得“啪”的一声,琤玥的箭支精准无误的射断了默罕得勒头盔上的红缨,铁箭头与头盔相碰撞时迸发出的火花火星四射。默罕得勒吓得当场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忘掉了所有动作,下一刻才后怕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与此同次,琤玥的发箭像是给予的信号一样,原本寂静的山谷霎那间撕破了沉寂拉开了喧腾的帷幕,山两边突然出现无数支摇曳着的火把,擂鼓呐喊声不绝,声霄直震天际。 本来已是深夜,四周天色尽黑,风催草木动,加上火把燃烧摇曳,光线昏暗不明,默罕得勒哪里分得清楚这两山上哪是树木哪是人影,影影绰绰的,只觉得这漫天遍野都是已经埋伏好的唐兵,心中升起惧意,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脚,认为是掉进布好的陷阱,一时间张皇四顾。 也就是在下一秒,山谷间的琤玥气定神闲的抬手一挥示下,只听得她沉声下令道:“放箭!” “嗖嗖嗖”山两边顿时传来箭如雨下的声音,只是此箭与往日不同的是它们清一色都是箭头燃起火焰的火箭。 而山路两边事先摆放好的、已经浇了大量油的柴火捆在这时见火即燃,加上正好此刻吹着东风,借着强劲的风势,毫不留情的直往吐蕃军的位置猛窜而去。这时,进入山谷的吐蕃军看着迎面而来的凶猛火势,还有头顶上方密集而下的火箭,军中开始慌乱,众人也产生惧意。不仅如此,连胯下的马匹也受到了惊吓开始嘶鸣,马蹄也在不安的挪动着。 “不要惊慌!”默罕得勒一边用雁翅刀留意地挥着阻挡头顶上方火箭的攻击,一边稳住渐乱的军心大声喊着。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在山谷中山形狭窄陡峭的地方,罗毅已按照司徒皓的吩咐预先安置了火药,用鸡蛋般大的石子儿将其掩埋,等的就是吐蕃进来、琤玥一声令下点火引燃。这时,火箭射下,炸药易燃哪经得火苗舔舐,顷刻见火即爆,“轰隆隆”山谷间爆炸声不绝,震彻整个斩妖谷。山壁上的因爆炸引起的碎石沙硕铺天盖地地砸在吐蕃军的身上。死的死,伤的伤。原本就已经惊慌失措的吐蕃军那还经得这般骇人的阵势,一时间马鸣蹬踢,军心动摇,大军开始有退却的势头。 看着火光间已乱了阵脚的吐蕃军,时机已经成熟,琤玥冷哼一声后,故意拔出凤舞剑提高声音喊道:“将士们,给我冲啊!” “冲啊!” “杀啊!” 山两侧冲锋声响起,山岭上有大唐士兵不断追击的影子在奔跑。琤玥也作出带着身后铁骑往前冲的架势。默罕得勒一看此刻山谷三面伏击,屹立而起的全是不计其数的大唐士兵,以为马上就要被包围成为瓮中之鳖死于此,心里恐慌乍起,哪还管得了安抚军心连忙策马回转大声喊道:“撤!” 由于山形狭隘,吐蕃士兵因为只顾着保自个儿小命,都不顾一切的掉头仓皇回跑;再加上吐蕃军队只是前、中两部进入山谷,后面的部队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前面有回跑的,以为主将打了败仗被人猛追,自己也跟着慌忙向后溃逃。吐蕃军内丢盔弃甲,一片混乱,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冷眼看着相互拼于逃窜的吐蕃军的狼狈样,听着耳边不绝的爆破声,琤玥稳坐于马上,映着火光的脸上那半张面具泛着森寒的银光,嘴角挂着冰莲般的冷笑,借着风把她威严清冷的声音清楚无误的传到策马奔逃的默罕得勒的耳中: “回去告诉松赞干布,我镇国在姚城恭候他的大驾光临!” 花花:呼~~~~~~玥玥也不错吧,呵呵。写战争貌似我写上瘾了。我倒。这几天花花在纠结卷三的压轴大戏,o(∩_∩)o…很快就可以面世啦,哈哈~~~~~~亲亲各位亲们,么么!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七章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2528:08-09-1018:58 吐蕃联营 “什么?你再说一遍?!”老远处就听见松赞干布怒气冲天的咆哮声和拍桌子的声音,守在外面或是巡逻的兵士无不在此打了个哆嗦,庆幸自个儿是在帐外不用直接去面对盛怒下的赞普,但不由得对正在里面的军师深表无限同情,那才是近距离的炮灰啊。 “赞普息怒,小心身体。”军师摩罗洛连忙上前扶住松赞干布让他坐下,他可不希望刚清醒过来的赞普又再度因刺激昏厥过去。 松赞干布一把甩开摩罗洛扶住他手臂的手,拍着桌子说道:“你说,我军损失了多少士兵?” “一万有余。”摩罗洛垂下头来,颓声回答。 “那你可查知来袭的唐兵有多少人?” “这……这……” 见摩罗洛面有难色,神色闪烁,言语支唔,定是知道内情而不敢说,松赞干布又是一拍桌子窜起身来,指着身旁的摩罗洛怒喝道:“说!” 摩罗洛身形强烈一震,打了个寒战,头上冷汗涟涟如实禀告:“回赞普,前来夜袭的唐军不足千人。” 什么?!听闻后的松赞干布倒抽了口冷气,双眼瞪得老大,猛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不足千人?不足千人的唐军竟敢直闯他十万大军严守以待的联营大帐,一晚上还连闯两次如若无人之境,速度如阵狂风一般疯卷直至狂啸而去,烧了他的粮草不说,还损了他两名大将和万余勇士。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怎么可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打扫战场的时候可有从唐兵身上发现什么线索?”松赞干布问道。唐军这场夜袭他们再本事也会有伤亡,或许从唐兵的尸体上会找到他想要的一丝线索。 这时,只见摩罗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发鬓泌出的汗顺着脸滑了下来,目光只盯着自己脚上的羊皮靴不敢抬头。 “怎么?”松赞干布忽觉摩罗洛神色异常,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斜睨的问向他。 “回赞普,唐军无一人伤亡。”摩罗洛回答道,做好了随时接受松赞干布的怒气的准备。 “什么?!竟无一人伤亡?”松赞干布简直就是不敢相信,唐军毫发无伤的在十万大军中来去自如还折损万余人,难道他的手下将士都是饭桶不成?枉他一生英明,这等事情要是传了回去,他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威信与颜面何在? 松赞干布此时心中那股窝火无从发泄,只待派出的那两万追兵能给他带回好消息。区区只有不足千人唐军再怎么能征善战也敌不过他兵强马壮的两万军部吧。虽然夜袭的事给他了深重的打击,但这时的松赞干布还是秉持着先前的狂傲不减,寄希望在了默罕得勒的身上。 没过多久,只听得门口一声禀报:“报赞普!默罕得勒副帅回来了。” “快叫他进来。”松赞干布心中一喜,回来了!还蛮快的,看来结果应该是好事,他倒要看看这不怕死的唐军主将有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须臾,默罕得勒挥开帐篷布帘走了进来,单膝跪在松赞干布面前:“赞普!” “得勒,我的兄弟!”松赞干布急切的迎上去伸出双手将默罕得勒从地上扶起,脸带希翼的笑容问道,“怎么样?唐军主将是否被你生擒了?” 看着松赞干布的脸色,默罕得勒心中羞愧难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说道:“赞普,默罕得勒惭愧。我率的两万追兵被唐军击退了回来。”默罕得勒的话就像一巴掌打在了松赞干布的脸上,打掉了他笑容的同时也给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两万军部被击退了回来?他犹如被雷击过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手还保持着扶起的姿势,惊住了。 这时的松赞干布和摩罗洛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默罕得勒盔歪甲斜,垂头丧气、满脸炭黑条路,全身都是伤痕,盔甲龟裂、衣袍破损不堪,随处可见一层灰土覆身,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摩罗洛连忙问道。 随着一声叹息,默罕得勒将他派出追兵追击唐军开始到他们是怎样被击退的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话到结尾,默罕得勒恨恨的说:“若让我抓到唐军那小子,我非……” 摩罗洛没等默罕得勒讲起话说完,抓住了他话中一处问题,问道:“得勒,你说唐军有多少人?” 默罕得勒不知摩罗洛此问的意图,楞楞的回答道:“具体不知道,只是满山遍野的不计其数,至少应该有几万人。怎么了?” 摩罗洛与松赞干布对视了一眼,面露疑惑的说道:“据兵士所说,夜袭的唐军明明不足一千。”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山谷两山岭上全是埋伏的唐军!” “难道他们是事先埋伏好故意因我们前去?这说不通啊。”摩罗洛在帐内沉思了一会儿,来回踱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眼中有着明了的神色,“难道……” “军师,难道什么?”松赞干布和默罕得勒连忙问道。 “他们这可能是故布疑兵,目的是要我们的追兵撤退。” “有可能吗?”松赞干布问道。 “汉人狡猾。很有可能。”摩罗洛朝松赞干布点了点头说道后,转身来问着默罕得勒,“得勒,那我军损伤情况如何?”听着默罕得勒的讲述,摩罗洛有些担忧,但愿情况不是很糟糕,不然赞普恐怕又有一阵好气了。 摩罗洛的话让默罕得勒脸上很是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死伤过半。” “什么?!”松赞干布顿时胸中血气翻涌,喉中窜起一股腥甜,一口气上不来只觉着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几近昏厥,真想朝跪在一旁的默罕得勒的胸口踹去一脚。 “赞普!”摩罗洛和默罕得勒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将松赞干布搀扶住,将他扶到靠椅上坐下。 好不容易昏厥感消褪,松赞干布睁开眼,猛地垂下拳桌子,心中是一片愤慨。唐军夜袭前前后后不费吹灰之力竟让他损失了两万多战士,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然而,两次交手失利,这支神秘的军队如虎似狼,隐隐的让松赞干布感到不安,给他心中悄然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刻,松赞干布最想知道的就是有关唐军的情况。 花花:亲亲们说要玥玥把书里的俊男全收了,建个“后宫”来安置。确实是个好主意,花花垂涎ING。偶回头和玥玥商量下,叫她努力下得了。(突然一记寒光,错,是两道!是谁?好冷啊~~~~~~花花哆嗦着……)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八章大战前夜 :2651:08-09-1120:52 “报!”这个时候,只见帐帘掀动,从帐外闪进一个汉人打扮的人影,他单膝跪在大帐中间朝松赞干布一叩首,说道:“赞普,末将已打探完毕。” “快说!”松赞干布心中万分急切,期待着探子探听到的内容。 “禀告赞普,昨日酉时时分一批唐军已驻入姚城。末将打探到今次夜袭的这支队伍和驻城的唐军来自同一体系。他们都归属于一支旗号为‘镇国’的大唐军队。”探子回答道。 “那这次守城的唐军共有多少人?”松赞干布问道。只是这镇国的番号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个,”探子面有些难色说道,“末将尚未得知。城内并没发现有大军驻扎的迹象。” “没有大军驻扎的迹象?这唐军到底又在搞什么鬼?”默罕得勒对此甚是惊愕的出声问道,“你可探知这坐镇‘镇国’军中呃唐军主帅是何人?”这个问题才是一心想要雪耻的默罕得勒当前最为关心的事情。 “据得知,这位唐军主帅身份十分神秘,常年以半张面具遮脸,无人窥得真颜,只知他屡建奇功被大唐皇帝封为‘镇国将军’,而这支‘镇国军’则是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探子一五一十的将打听得来的事情详细的汇报了出来。 “镇国?镇国……”摩罗洛低头喃喃自语道,极力寻找着有关它的丝毫线索。忽然,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让他身形一震,猛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说道:“镇国!是他?!” “军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支镇国军的来历?”根据摩罗洛脸上的神色和他口中的话语分析,松赞干布判断他定是知晓了什么,连忙问道。 摩罗洛点了点头,说道:“赞普,您还记得几年前异军突起称霸西南地区的南王吗?” 南王韩炎?他怎么不知道呢。兵强马壮的南国与他吐蕃连壤,一直成为他南面的心腹之患。若非南国今年突然被灭国,危患被除去,恐怕他也没这闲情和时机来攻打大唐。 “军师,南王韩炎我自是记得,不知你这话问起是什么意思?”正说着,松赞干布似乎从他们的对话中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愕地问道,“莫非……”难怪镇国这个名字他听在耳里总觉得在那里听到过一般。 “正如赞普所料,灭掉南国的正是这支叫‘镇国’的大唐军。据闻此军出师以来从未尝过败战,是大唐军迹中的神话;而且这镇国将军善于谋算,也被大唐民众奉为战神。”摩罗洛回答道。 原来这次驻进姚城的大唐军是灭掉偌大一个南国的军队。松赞干布在心中思忖道,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神话是吗?战神是吗?那就让我松赞干布来改写这个不败的历史! “军师,我军粮草还剩多少?”松赞干布问道。 “回赞普,据点算粮草支持不到一月。” 混账!这可恶的镇国军!一股怒火突生而起,松赞干布心中恨得牙直痒痒,一拳砸在桌几上。这可怜的桌几终承受不住多次的重创,在这次寿终正寝。看来只有提前拔营了…… 松赞干布眼中曝出要吃人的目光,冷冷的笑着,满是自负的朝默罕得勒严声吩咐:“默罕得勒!传令下去,整顿大军,四更做饭、五更出发,直捣姚城!本王要拿镇国将军的项上人头来祭旗!” 姚城 “将军,您回来了?”姚城守军赫莫格早些时候就听回报说琤玥率领的八百军士夜袭敌营,成功的烧毁吐蕃粮草不说,还斩杀敌方两员大将,杀敌万人有余,而己方却未有一人伤亡。这是怎样的一支队伍?神勇到了此等地步,令人震惊、令人感到悚然。以前只是对镇国军有所耳闻,今日一仗才深感自古百闻不如一见的道理。所以他专程在府邸门口等待琤玥,连说话间的态度已有向佩服的方向转变的痕迹。(花花:您老直接说琤玥他们变态就得了。赫莫格:怎么敢啊!我还想保命呢!) 还未待马停下奔驰的步伐,琤玥已飞身下马,利落地落在了府邸台阶之前,疾步跨过大门往议事厅方向走去,雷厉风行一般。在与赫莫格擦肩而过时,琤玥快速吩咐道:“赫莫格将军,罗毅,你们火速召集所有官员立刻到议事厅集中,听候本帅安排。”说完,便像旋风一般人已消失在了门前。 议事厅内 大厅内响起一片抽气声,之后全然陷入死静,空气中弥漫着惊恐的气氛。众人瞪大双眼像见鬼似的聚焦在琤玥与司徒皓的身上,眼中无不是震惊的神色,为的是司徒皓口中所说的策略还有琤玥居然毫不保留的无条件全盘欣然同意。 “将……将军,您……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一名姚城武将被琤玥他们的守城策略震得连话都说不完全。 “大战在即,本帅何来与你们开玩笑的心思?”琤玥静静地开口说道,话中透着冰冷,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将军,您这策略不是视全城百姓的生命开玩笑吗?”另一名文官说道。他对琤玥的行径一脸的不苟同。这么做无疑等于献城,真不知朝廷为何会派这样的人来坐镇指挥。 “本帅这么做正是对姚城的所有百姓负责。”琤玥坐在正中的座位上,以稳操胜券的姿态扫视厅内持反对的众官员淡然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今日夜袭松赞干布肯定大发雷霆。为粮草所困的他天明时分定会发动对姚城的总攻,意在一举拿下姚城。若不以司徒将军的方法行事,你们想,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能正面抵挡吐蕃数万以记的大军的疯狂攻击吗?”这时,琤玥看见几欲张口的官员,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当场将话撂明了说,“朝廷是不会拨兵前来。北面的战役我们此次必要一举消灭。本帅既然敢只带一千轻骑前来,就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担保姚城有惊无险的度过这次危机。不然,我们就真成了吐蕃人刀下的亡魂了。” 面对琤玥的凌人自信,众官员虽是受到些鼓舞,但还是一脸愁云的忐忑不安;武将们听见这次吐蕃之役只有沧海一粟的兵力,认为肯定是死定了。反正横竖一死不如就听从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镇国将军的调遣,杀一个是一个,万一还真有一线生机呢?毕竟镇国军的主帅早就声名远播大唐疆土。 将所有部署分配下去让众官员立刻按要求执行,琤玥向赫莫格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后,又朝罗毅吩咐了几句,便拍了拍司徒皓的肩膀使了个眼色说道:“皓,走吧。” “不是吧?”司徒皓一声哀悼,紧跟在琤玥身后说道,“玥儿,让我休息一下吧。” “少废话,走啦。” 于是,在万籁俱静的夜晚,姚城外,月光下,只见有两个白色的身影正在这广漠的土地上连夜紧张的辛苦奋作着。 花花:好累好累,终于开完会了,趴下之前先上传更文。OK了,花花累趴下了。亲亲们么么~~~~~~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三十九章空城计 :2402:08-09-1218:12 五更天,吐蕃大军拔营拆帐,整顿完毕带着誓要夺城斩帅的决心以雄赳赳之势浩浩荡荡地往姚城出发。 这时,天灰蒙蒙的,一丝暗淡的光亮似明或灭的在艰难的努力撩起厚厚的云层,企图撬开夜的主导让旭日初升。 而同一时刻,在姚城方面,琤玥麾下镇国军中那千余轻骑又一次悄然出城。这一次,他们五百人一队分为两队分别由司徒皓和罗伊率领往城外东、西两侧疾驰而去。姚城内的众将士按照琤玥的吩咐,把所有的旌旗都藏起来,士兵原地不动,如果有私自外出以及大声喧哗的,立即斩首。守军将领赫莫格让士兵把四个城门打开,每个城门之上派20名士兵扮成百姓模样,洒水扫街。 琤玥自己换上一袭轻便的月牙色中性长袍,长长的青丝束起,戴上银色鎏金发冠显得卓然出凡又飘逸洒脱,领着两个小书童,带上一张古筝,到姚城城阙之上望敌楼前凭栏坐下,燃起袅袅的檀香,然后悠闲的坐下慢慢的弹起琴来。 当松赞干布派往姚城的先头部队到达城下,见了这种异常的气势,惊愕有余都不敢轻易入城,便急忙返回报告松赞干布。松赞干布、默罕得勒和摩罗洛听后一愣,随即大声笑道:“这怎么可能?”于是松赞干布命令三军停下,和默罕得勒还有摩罗洛飞马前去一看虚实。 在离城几里开外,松赞干布借着朦胧的微光看见姚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情况时他愣住了,不仅他愣住了,摩罗洛愣住了,默罕得勒也楞住了,连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吐蕃军都全部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松赞干布果然看见唐军主帅一袭白衣端坐在城楼上,面带着半张银色面具,姿态安详,正在焚香弹琴。那琴音醇圆祥和,悠扬的音旋如他身旁冉冉盘旋而上的檀香源远流长,飘摇着回荡天际,在寂寥的苍穹与广漠的大地间为众人展开了一幅丰姿多彩的长卷画面,吸引人沉醉其中。白衣主帅身侧左面一个书童,手捧宝剑;右面也有一个书童,手里拿着拂尘。城门里外,20多个百姓模样的人或在低头洒扫,或已静心聆听琤玥指下旷世绝伦的琴音,旁若无人一般。 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之后,默罕得勒首先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唐军小儿果然知道敌不过我等,现在弃城投降了。赞普,现在我就立刻带领兄弟攻过去,夺了姚城杀了主将敬献给您。”说罢,默罕得勒就抖动缰绳,准备带兵提马上前。 “且慢!”看此阵势后,摩罗洛出声阻止。本来他已是心中疑惑难解,现在听得默罕得勒的话后,更是觉得其中蹊跷。 “军师,你干嘛要阻止我?”粗犷的默罕得勒有勇无谋看不出此景其中的可能会含有的玄机和摩罗洛的顾虑,看着大好时间就在眼前,而当下却被摩罗洛阻止,心中自是不满的说道。 摩罗洛再次凝神看了眼姚城的异象,便驱马来到松赞干布身旁,谨慎的说道:“赞普。恐防有诈。” 有诈?松赞干布斜睨的看着身侧的摩罗洛,再看看咫尺的姚城,附近有没有伏兵一眼可以尽收眼底,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埋伏在哪里,有些不信的问道:“有诈?军师何出此而言?” 摩罗洛说道:“镇国将军行事向来谨慎,用兵如神。现在姚城城门大开,里面必有埋伏,我军如果进去,恐怕正是中了他们的计。赞普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摩罗洛,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伏兵怎样,老子带兵进去正好杀他个片甲不留!”默罕得勒一心想要杀敌雪耻,那还顾得了这些,总觉得摩罗洛太过于婆妈,被一个所谓的镇国将军就吓怕了。 “军师,有没有可能是姚城城中本就无兵,所以故意弄出这个样子,为的就是让我们退兵?”松赞干布问道。 摩罗洛摇了摇头,反驳了松赞干布的话:“赞普,大战在即,姚城怎么可能无兵?若非有大量屯兵为盾,他们昨日怎敢大肆前来挑衅?此定为虚招,引我们进攻。” “摩罗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了。什么虚虚实实的,老子可不管这套。”默罕得勒在一旁听得都快打瞌睡了,不耐烦地打断了摩罗洛的谏言,向松赞干布说道:“赞普,下令吧,咱们就这样冲过去,看他有什么花招。我就不信了,我们几万大军还拿他不下一个小小的姚城?” “赞普,不可啊。”深知松赞干布脾性的摩罗洛一脸的担忧,生怕他头脑发热而同意默罕得勒的话下令大军进攻姚城,着急的劝阻着。 松赞干布听着一左一右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望着姚城上的白衣主将沉思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亮狂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摆出空城想吓退我松赞干布?镇国将军也不过尔尔,投机取巧之徒,跟我斗你还嫩个点。”说完,只见松赞干布不顾摩罗洛的劝住,执意将手高高举起,猛地向下一挥,发好司令着:“大军听着,全部给我冲!取得主帅首级者,本王重重有赏!” 得到命令的默罕得勒一马当先,率领大军蜂拥直扑姚城。 早在松赞干布几人在一旁商量着进或退的时候,琤玥虽气定神闲的一派怡然,但心中隐约还是有着顾虑。她之所以城门洞开,摆出空城,目的就是要他径直冲向城门而不围城之战;赌的就是松赞干布目空一切的狂傲和他对虚实的判断。她不是担忧吐蕃军不惧空城计的假象下令进攻,反是担心他们就此离去或者拖延进攻的时间。如果这样的话……琤玥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层的缝隙间淡淡的透露出那么一缕金色的光晕,宣告着破晓的来临。再过一个时辰就是辰时了,吐蕃要是再没动静那她昨夜和司徒皓的努力就白费了,等到那时吐蕃再下令攻击的话,只恐怕这姚城…… 庆幸的是,琤玥赌赢了。她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松赞干布的下令,吐蕃大军正往敞开的城门阔步前来,琤玥看着前方卷起的黄土灰尘,嘴角挽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在这初冬的早晨显得格外的阴冷。 花花,苍天啊,一来就看见我家亲亲居然开始向我催文滴说!花花会努力更的。要是票票暴涨的话花花一受刺激还真不定能爆发出两三章来哦~~~~嘿嘿~~(花花灰快的跑了……)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章交锋 :3069:08-09-1314:48 看着吐蕃的大军离姚城越来越近,吼杀声清晰地充斥在耳畔,他们正像琤玥所希望的那样径直往洞开的城门方向狂奔而来。这时,琤玥嘴边似雾中挑花的诡笑漾得越来越分外开明,心中才真的舒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吐蕃军逐步迈进城外的那一方土地。 随着风吹飘飘而举的衣袂,琤玥指下的琴音也在此时调声突然陡转,锋芒破空而出,由先前的舒缓和谐得如一副锦绣的山水画宜人心境瞬时变得激烈铿锵,犹如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厮杀,刀光剑影顷刻迸发仿若泄闸之洪水——这正是《十面埋伏》的中潮曲调! 目前吐蕃军全副精力都集中在闯进姚城大门夺去城池上面,根本没有注意到琤玥手下琴音的转变,也更没有留意到周遭出现的细微变化。 当吐蕃军横冲直闯的大刺刺进入姚城外二、三里地的范围时,忽然脚下的黄土一股一股猛地呈螺旋状卷地而起,像爆破后喷涌泄出的地底温泉般直冲天际。 “这怎么回事?”伴随着一阵阵马的惊鸣声,松赞干布等人惊呼 起来,为这突然而来的超乎常理的怪现象。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紧接着漫天浓稠的白雾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进入范围内吐蕃兵尽数笼盖了下来,裹了个严实如同蚕蛹一般,三步开外看不清彼此的人影。 “军师!”松赞干布这会儿才有些惊觉是中了埋伏,一边勒了勒马张皇四顾,一边隔着雾气寻唤着摩罗洛。 “赞普。”好容易摩罗洛才寻着声提马来到松赞干布身侧。 “军师,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松赞干布伸手指着四周厚密的雾气问道,心中不免担心。自己的大军在唐军城前出现此等人荒马乱的情况,不等于落下空隙被人攻击吗? “这……”摩罗洛看了看周围的白雾茫茫,面前的情况都那么的令人费解,刚才明明视野清晰,这会子怎突然出现弥天大雾?摩罗洛眉头紧锁,也是对此抓不住头绪的一脸莫名,束手无策的回道,“这,属下不知。” 连智慧响誉吐蕃、有“智多星”之称的摩罗洛都解释不出其中的蹊跷,松赞干布心里产生不安,道不明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着有惊慌失措现象出现的大军,松赞干布稳下渐欲而生的慌张,当下即刻做了个决定镇定地对大军道:“慌什么慌!径直给我冲过着迷雾!” 而这时,在城阙上弹奏古筝的琤玥冷眼旁观着城下陷入阵中狂奔不已的吐蕃军,平静无澜的脸上有着浅浅的阴狠的笑意,面具下的眼眸如黑曜石般晶亮莹盈,双瞳深处呈现有琉璃色泽,夹带着些许迷幻,有种说不出的诡魅。 是了,就是这样。不管他们怎么胡乱冲撞都只能是徒劳的在原地打旋,找不到任何突破与出口。 姚城城外三里地的范围内,有着她和司徒皓早些时候拼命奋力设计好的五行数术——双重迷阵,加以幻术的辅助,与阳光有关,以琴声开启。但这种阵,只能存活在于黑夜与白昼交接的那一、两个时辰,一旦天明,也就是在辰时时分,阳光逐渐普照在大地时,这个阵就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效力,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看着迟迟不肯上前发起进攻的吐蕃军时心中会泛起担忧。若不是隐虎送来的情报告知她吐蕃出兵的时间,她便不会兵棋险招。 用此阵只围困住吐蕃可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八百破十万,她的镇国军再骁勇善战最多也只是以一敌百,面对吐蕃正面强攻她能做得就是尽量一次次的减少对方的兵力。 琤玥看了看吐蕃军,再抬眸眺望远处天际云层底下的那一蕴初光。是时候了,多耗无益,就让松赞干布真正体会一下这阵的奥秘吧。 想罢,琤玥眸子森然,有冷意在蔓延,猛地纤指狠狠划过琴面,“哗~~~”的一声尖锐的声音骤然刺破长空,宣告着新一轮惨烈的血腥来开了帷幕。 此时,阵中迷雾慢慢的由中间向两边慢慢散去,松赞干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当看见眼前的姚城时,愕然发现自己的军队还停留在最初发起进攻的三里地内,明明奔驰了那么许久竟然是在原地徘徊!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松赞干布来惊讶,下一秒出现在他眼前的事,让他惊恐的瞪大双眼,愣生生的倒抽了口冷气,心生胆寒。 这……这是怎么回事?!五步之外全是密密麻麻的唐军!难道他的吐蕃军在迷雾时分已经被唐军三面包围?从这黑压压如乌云的一片看来,唐军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杀!给我杀!”发觉自己掉入陷阱的松赞干布看着离己方只有几步之遥的大批唐军显然已经惊慌,唯有下达着攻击的命令,企图在短兵相接中以肉搏站将数量相仿的唐军击溃。毕竟他们高原上的战士也是相当彪勇强悍的。这时阵中血腥飞溅混战一片,惨烈程度可见一斑。只是可怜的松赞干布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看见的只是幻象,而他们相互厮杀的却是自己的将士。 这就是琤玥与司徒皓的双重迷幻阵。在夜昼交接时分的作用下,大雾散去,每个人五步之外看见的人都会化作敌方的将士,至此,他们便会惊惶保命地自相残杀。这才是琤玥布此阵的真正目的。 城外,吐蕃兵数量急剧减少,天边的光亮正逐渐推开云层。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会儿就是辰时了。定要在这个时辰内让吐蕃撤军。 琤玥用手压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只见,琤玥从容的站起身来,目光凛冽,冰冻如大漠极夜,神光流转让人不敢平视。她伸手从身侧持剑的书童手中取过凤舞,拔剑出鞘,高高竖起,剑锋映着晨曦稀薄的柔光泛起金色的光斑像指引旅人的启明星。 一剑破空挥下,城外两边事先在另两个隐阵中埋伏好的两支队伍看见城阙上的那点下达冲锋命令的璀璨星芒后,旌旗摇曳,呐喊杀敌,在司徒皓和罗毅的带领下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向姚城前方、陷在阵中被迷幻住的吐蕃军。 这时,城阙之上的琤玥依旧是那袭素色白袍,身背桃木凰翎硬弓,手持凤舞剑凛然地从城楼上一跃凌空而下,飘然仿若白色蝴蝶,准确无误的落在从姚城城门中奔跑而出的坐骑“追影”的背上,风卷掠地的速度朝着松赞干布的位置径直而去。 “赞普,我军伤亡过重,唐军越来越多,我们撤退吧。”摩罗洛看着蜂拥的杀气腾腾的唐军,一脸焦急的向松赞干布建议道。再不走,恐怕大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松赞干布看着四周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量唐军,而自己的吐蕃士兵则一批接着一批倒地,正在他犹豫之际,远远的看见一抹白衣身影骑在疾驰的马背上搭弓扣箭,拉了一记圆满。 “啪!”的声一支羽箭呼啸而来,“嗖”的射向他的头颅。松赞干布大惊,连忙侧头躲闪,羽箭擦着他的耳鬓而过,射到了他身后的旗杆之上。杆断,旗倒。 大旗轰然倒地,军心顿时涣散,松赞干布看着那唐军主帅挥舞之间斩将数名,以锐不可当之势驰骋向他而来。松赞干布在心惊之余恨恨的咬了咬牙说道:“撤!” 短短一个时辰内,吐蕃大军乘兴而来,兵败而归,朝着斩妖谷的方向迅速撤离。 “穷寇莫追!”琤玥勒马抬手示意,朝着瞬间兵败如山倒、奔于逃命的吐蕃兵,朗声向装作欲上前追击的镇国军吩咐道。 麾下只有八百轻骑的琤玥,竟敢叫嚣还余数万的吐蕃军为穷寇! 这时天色大亮,旭日东升,阳光开始普照大地。新的一天掀开了序章。姚城城外,三里地内,清一色的是数万吐蕃士兵的尸身。一时间,血流纵横,腥风飘散。 八百破十万,姚城一役,给琤玥的镇国军不败的锦业上又增添了新的一笔。 花花:看见众人亲亲这么“团结”的一致要我二更,花花今天很努力的在写,虽然没有亲亲希望的2更的量,至少好歹有个1章半吧?呵呵,各位亲亲,将就看看吧……。花花再去努力去~~~~么么~~哇卡卡~~~~~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一章夜踏敌营 :2582:08-09-1411:40 姚城几番大捷,镇国军以少胜多,城内一片欢腾,没了最初作战时的紧张与不安,大街小巷都在盛传这几起令人惊叹的战事。民众都将镇国军中的将士视为心中偶象,作为主帅的琤玥更是被奉若神明般。夸张的程度到了仿若只要有镇国军在,他们就过上了太平盛世的日子。 几次出人意表的胜利也让城内的文武官员们改变了他们对琤玥以及她麾下千名军部的看法,从先前的不以为然变成现在的膜拜。几日里,来自各处的恭维称颂不断,让琤玥等人应酬得心生厌烦。武将还好,为人都还爽朗,喜厌善恶都显在脸上一览分明,不似那般的文官阿谀谄媚,一派惺惺作态之余还繁文缛节得让人吃不消。 对于这一切,琤玥只是冰冷以对,谁叫她素来以冷傲在军中闻名,这倒替她省去了诸多麻烦。 这日夜幕刚刚降临,琤玥刚推去赫莫格的盛情相邀,在去看花晚的路上,就收到了来自隐虎的一封军情密报。琤玥打开纸条眼波一扫,面色虽然如往日一般没有丝毫动容,但清冽的双眸中却少了一分寒峭,多了一丝笑意在浮动。 “有什么好事吗?”走在琤玥身旁的司徒皓问道。 琤玥抬头看向司徒皓,嘴上泛着连日来久违的柔和浅笑,回答着:“皓,你在吐蕃方面安排的计划成功了。” “是吗?那很好。”司徒皓心中一喜微笑着说道。这下他们可以松口气了。吐蕃国那面开始行动,就意味着松赞干布即将不得不撤军,姚城的险情也就可以解除了,换句话说,这场仗也就算打完了。 但没等司徒皓舒心多久,琤玥眼中突然窜起异样光芒,在她平静的眼底蠢蠢欲动,这让他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便听得琤玥说道:“我想在他们走之前再从松赞干布手中捞一点好处。” “你想做什么?”但愿她别再做什么惊世骇人的决定来。司徒皓心中阿弥陀佛的保佑道。 “我想独自去拜访一下松赞干布。”琤玥说得相当轻巧,轻描淡写得就像是在走自家厨房一般。 司徒皓被琤玥的话刺激得愣在一旁。不过,只一会儿,他迅速恢复常态,看着她眼中有的坚持,略思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去吧。注意安全。”既然琤玥都这么说了,就算拦着她,她也会去做,倒不如直接允许得了。 司徒皓的爽快同意倒让琤玥微微觉着有些意外。看着他的这番“大方”,没有任何阻止的含笑目送,琤玥颇有点诧异的打量着他,猜不透他无害的表情下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好。你就不用跟来了。”在得到司徒皓的颔首后,琤玥没有片刻耽搁,一个飞身便朝城外的方向轻盈跃去。 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白色身影,司徒皓心中一声叹息,突然收起一贯的温和,没有表情的俊脸严肃得令人悚然,眼中深不可测如无穷的深渊,渊底有着噬人的危险。这时,只听得他朝着空旷的四周出声吩咐道:“隐虎,跟在你主子后面小心看着。”声落,只看见旁边的一稍树枝轻微有些晃动,一阵风急速刮过。之后,一切又归为宁静。 “炎宫两百侍卫安在?”司徒皓又低声问道。 “属下俱在。”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回答道。 “很好。你们跟着我尾随你们圣主身后,不要靠的太近,以免被她发现。”说完,司徒皓袖摆一挥,施展着轻功朝着琤玥的方向悄悄飞去。 要我不跟着你?才怪呢。对于这个不省心的女人,司徒皓无奈的摇了摇头。 吐蕃大营 “可恶的唐军!”主帐内的松赞干布坐在桌几后,双手握拳猛地往身前的的桌子上猛砸,一脸的恼怒,吼声震天。震动着的桌子上书简歪斜,茶渍狼藉,其中一副书简上赫然摊着张半湿润的纸条,字迹早被茶水晕染,模糊可以辨别上面原先写的一排内容:“我朝派出八百轻骑,由镇国将军率领,不日到达姚城。” 这封相当重要的军事消息是几天前飞鸽传书送到松赞干布的手中,但对于那时已经经历过姚城一役的吐蕃大军来说还是相当的迟了。 八百!当时收到消息的松赞干布气得快要吐血。原以为屯驻姚城有大量的唐军,结果后来才知道只有区区不到千余人。可恨这八百唐军竟无视他吐蕃强兵,愣是把他们耍的团团转,还陨了他数万兵将。你说,这怎么不叫松赞干布羞怒得抓狂? 那时的松赞干布终还是没有被急怒攻心给蒙蔽住头脑,他仍旧存在着疑惑的地方。明明只有千名不到的唐军,为何在交手时看见有数万之众的庞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军师,你对此怎么看?”松赞干布问道。自从撤军回来摩罗洛就有些不对头,不知在想什么。 “赞普,”摩罗洛终于吭声了,以一种深沉的语调回答着,“汉人有一门高深的学问叫“奇门遁甲”,此术变化莫测、无法用常理解释。我想,我们当时可能是困在了那里面了。” 奇门遁甲?看来汉人的花样还真多。此仇不报,他难消心头恨!现在知晓唐军真实兵力,待他重新布防再攻过去,定能成功。 之后的这一段日子内,松赞干布又发起了几次有规模的对战,结果还是被只有八百人数的唐军牵着鼻子走,每次都是溃不成军的撤了回来,最初誓取大唐而代之的狂傲也被这几日的交锋给磨得没有多少棱角。 刚才整顿之后的一番点兵,一个时辰前结束的战役又使得他折损了过半兵士,现在所剩的大军尚不足三万人,元气已大伤。所以才会出现刚才松赞干布在帐中咬牙切齿着咆哮的一幕。 小小的一个姚城就这般难以攻取? 这时,松赞干布头脑里突然浮现出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睥睨一切的傲然气势,只身背弓持剑独闯大军深处。镇国将军……唐军主帅当真不是泛泛之辈,单凭他先前在马上的那一箭足见功力精湛。看来若此人不除,别说攻下姚城,就是在将来也定是他们的心腹之患。 “默罕得勒,通知长安方面,叫他务必想办法除去这个镇国将军。”松赞干布思定后说道。 还未待默罕得勒有任何反应,只听见一声清冷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赞普还真看得起我,不过,您还是先担心您自个儿吧。” 花花:首先祝各位亲亲们中秋快乐!过节了,花花今天为大家送上香喷喷的月饼,名字叫“今日二更”!o(∩_∩)o…花花现在就去码字,可能今天晚些时间会传上来,但保证今天会传。(花花主要晚饭要出去吃,可能估计回来才能传。)各位亲们,等着看花花的二更吧。好累,先冲杯咖啡去,昨天都米睡好T_T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二章我要的 :2276:08-09-1420:36 “是谁?!”默罕得勒大声喝道,抽出雁翅刀欲冲上前去掀开帐帘,却不想被来人抢先一步,甩开幔帘径直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即刻进入几人视线的是一年纪轻轻的少年,依旧是那半张银色面具掩颜,一身是素色白袍,长发束起,头戴银色鎏金发冠,一若那日城楼抚琴,潇洒飘逸却暗含凛然傲气,这不是唐军主将是谁? 松赞干布心有一惊,倒抽了口冷气。唐军主帅就这样大刺刺的带着悠闲现身自家帐篷,而自己营中的一干将士竟一个也没察觉。究竟是自己防御松懈,还是这家伙身手真有那般厉害? “小子,老子正找你呢,想不到你自个儿前来送死。吃你老子我一刀!”默罕得勒原本就是一粗莽之人,哪有松赞干布和摩罗洛那般心思。他几次交锋都败于琤玥手下,心中早已窝火,现在看着他只是一个人,身子又那么弱不禁风,他定是占了便宜,于是新仇旧恨一股脑儿涌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抡起雁翅刀大跨步上前朝着琤玥就是一刀砍去。 琤玥伫立原位,不闪不躲,泰然自若,只是抬起持着剑的左手来应付默罕得勒猛烈的攻击,连凤舞也不屑出鞘。合着剑鞘的凤舞映着营中光辉、随着白色袖摆的几番轻巧的挥舞,默罕得勒的雁翅刀便从他的手中脱离,直直朝着摩罗洛的方向飞去。 摩罗洛见此闪身一躲,险险地避开了殃及池鱼的危机,只见栽落到地面的雁翅刀已然深深的入土三分。后怕的他回过头来时发现唐军主帅的剑已经架在默罕得勒的脖子上,虽未出鞘其中隐藏的杀机渐露。若这时那主帅稍启宝剑,那默罕得勒便会血溅当场。 “本帅好意前来报信,想不到贵国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琤玥压低着声音,以淡漠的口吻说道。说话间面具下的双眸直视松赞干布,看都没看一眼被她凤舞架住、一脸青黑的默罕得勒。 好一双清冷幽寒的眼!如喜马拉雅山巅高入云霄的雪峰。松赞干布扼住身体窜起的寒意,抬手一挥,说道:“得勒,休得无礼。退到一边去。” “可是,赞普……” “退到一边去!” 默罕得勒心有不甘的往后退去,只是一双羞恨交加的眼燃着熊熊烈火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琤玥,紧紧地攥着拳头。这时,琤玥也收回持剑的左手。 “你刚才说你前来报信?你什么意思?”松赞干布问道。 “我的意思是……”话刚要开口,只见面具下的瞳孔一紧,目光一凛,冷意与杀气在这一瞬间迸裂四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抽出凤舞,手臂向后挥去,剑尖准确无误地直指身后之人——默罕得勒的咽喉,听得琤玥的声音轻缓响起,慵倦的语调却宛如玉碎落地、冰裂破堤,“事不过三,你下次再若此般,我的剑就要见血了。” 原来,在琤玥与松赞干布交谈的时候,退在一旁的默罕得勒慢慢的抽出了腰上的匕首,以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松赞干布的身上,可以趁其不备时在他后方空白的地方送上一刀。却不想这小子竟如同身后长了双眼睛一般,在他准备扑上的时候给自个儿来了一记回马枪。 在松赞干布目光的威慑下,默罕得勒愤愤然地再度退到一侧。 “说吧。”默罕得勒的莽撞,成就松赞干布见识到了琤玥身手中的一隅,这时他浓眉一轩,平静之中带着威严的朝着琤玥说道。他想知道他只身夜闯敌营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琤玥将剑插回剑鞘,悠悠然的漫步走到松赞干布的桌几旁,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到松赞干布眼前。 “这是什么?”松赞干布镇定的看着琤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有所不利。以他的身手,他若意取自己的命,那他早在进帐时分就已经动手。 “赞普打开看看不就一目了然?”面对松赞干布的不解,琤玥嘴角稍微勾起,没有笑意的弧度里面承载的是结冰的水。 松赞干布从琤玥手中接过纸条,尚未打开便已从琤玥的表情中敏锐地察觉到其间的端倪。当他展开纸条一看,赫然跃于纸上的内容让他面色瞬间一凝,眉宇纠结,目中有震惊、有愤怒、还有难以置信。 “这消息是真的?”松赞干布实在不敢相信,他前脚离开吐蕃不到几月的时间,后脚就会发生这等大事。若这件事情是真的话,他必定要即刻起程赶回吐蕃主持大局;但只怕这是唐军设下来的一个圈套,一个让他撤军的圈套。 琤玥明显看出松赞干布的心思,轻笑一声说道:“赞普可以不信。不过,吐蕃那边过几日定有同样的消息传来,怕就怕到时延误了赞普的时机。” “你想怎么样?”松赞干布不愧是一统青藏高原的枭雄,精明如他心中自然明白,天下哪有此等好事,敌军主帅会全无条件的亲自给对方送上消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松赞干布不动声色的静待着琤玥下面提出的要求。 “很简单,”琤玥松赞干布一字一句清晰异常的说道:“只要赞普写下合约,对我大唐称臣,缔结永世之好。”这件原本严重紧要的事在她口中说来云淡风轻,像是在对松赞干布要求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般。 什么?!松赞干布为之一愣,怒极生笑,狂声笑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与虎谋皮……”称臣?他还真敢想,真敢说!尚不知自己的处境吗?独身处于几万大军之中,竟敢要挟敌方主帅俯首称臣。 “可是赞普的命也在我的手中,所谓匹夫之怒,血溅五步,赞普也该听说过吧?” 花花:二更了,好累啊好累,终于可以睡觉了。太困了……… 话说以松赞干布的性格会答应这种屈辱的条件吗?明天为大家揭晓。花花睡觉去了。啊~~我去勾引司徒皓去了,嘿嘿,亲亲们千万别告诉玥玥啊~~~~~(花花色迷迷的朝司徒皓款款而去……)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三章南面称臣 :2407:08-09-1516:09 在松赞干布与琤玥争锋相对之下,先前退居一旁的默罕得勒再也忍不住了,他怎可看他精明盖世的赞普一再受唐军小子狂妄的得寸进尺。想我们吐蕃称臣,做梦去吧。 于是乎,他眼中杀意乍起,猛地操起匕首对准琤玥的后背掷去。电光火石间,只听得“砰”地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起,匕首偏离了它原先的轨道,栽落到另一边的地上。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眼前划过一弧完美的半圆,琤玥的凤舞没入了默罕得勒的身体。琤玥抽剑之时,默罕得勒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带着他的不容置信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液从伤口中喷泄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侵染着主帐,血渍溅得到处都是。 “我说过你再敢造次,我定不客气。”琤玥面具下的双眸幽寒阴森,话音如玉碎雪裂般清冷。 琤玥垂下持剑的手,这次并没有将剑再度插回剑鞘之中,就这般肆意任其滴答着鲜活的血,目光再度回到松赞干布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的凝视。 瞥了眼已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默罕得勒,当着自己的面斩杀自己的大将,这等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行为让松赞干布怒得双目几乎泣血。同时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原来他真的说得出便能做得到。 两人无声的较量在彼此之间暗涛翻涌,敌视仿佛从地底深处迸发开来充斥着整个帐篷,黯然了室内的光芒。 终于,松赞干布率先打破了一度的沉默,看着琤玥面具下的眼,讥诮的说道:“难道我想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你不是。”琤玥带着倦懒的语调断然坦言道,“世上怕死之人何其多,你断然不是。可你此刻却不绝对能出任何闪失。”琤玥顿了顿,继续缓缓说道,“吐蕃才统一不久,现在又逢内局动荡。你若殒命与此,高原上群龙无首,便是一盘散沙,血腥混乱又将重复回去。你舍得多年的心血就此葬送?所以,你绝对不会用性命来冒险。” 松赞干布听闻后,紧抿双唇,目中带恨。良久,他阖上双眼,不甘的长叹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响,艰难的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赞普,不可啊!”摩罗洛的声音在松赞干布作下决断的一刻焦灼而起。 松赞干布一抬手,平静且不容置疑,吩咐道:“军师,拿纸笔来。” 摩罗洛极不情愿的为松赞干布奉上纸笔。 纸面的雪白明晃着刺得松赞干布双眼生疼,持笔的手凝在半空颤抖着,怎么也下不去笔,那份屈辱像万般白蚁蛀蚀着他的身躯。终于,他咬了咬牙写下了南面称臣、缔结永世之好的和约书并盖上了他的印章。 松赞干布将其恨恨的交在琤玥手中,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琤玥看了眼合约上的内容,嘴角弧度上扬,只是那笑意未达眼中,淡淡的回答:“多谢赞普美意。在下就此告辞。” 在琤玥收起和约即将转身的时候,松赞干布忽然说道:“你就不怕我数万大军在帐外等候着你吗?” “既然我敢来,我自然不怕。”琤玥轻声一笑,眼中有着自信与傲然,“如果说这里是赞普先日的十万大军,我自是不敢如此轻妄之举。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断是难不了我。” “是吗?”松赞干布冷冷一笑,“那何不一试呢?” 话毕,数百弓箭兵已搭弓拉箭蜂拥而至,将主帐里面都围了个严实,只要松赞干布一声令下,帐内的兵士乱箭齐发,琤玥定命丧当场。 看到眼前的情景,琤玥依旧气定神闲,笑意敛在嘴间,只是双眸中冰封决绝,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奉陪到底。” 琤玥话音刚落,围住她身侧的弓箭手无声倒地,背上都清一色的深插着一枚黑色暗镖,周边有着荧荧绿光,一看便知涂有剧毒。这是炎宫独有的暗器。既然屋内的人都全部倒下,那外边的人更不消说。 琤玥笃定司徒皓会跟来,他果然来了,还带着炎宫所有侍从。 松赞干布愕然的看着屋内诡异的一幕,一秒之内,形势骤然逆转。他还是太小看这个镇国将军了。 这时,琤玥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松赞干布身侧,将剑搭在他的脖子上。 “你想做什么?”虽然被挟持而立,松赞干布仍未改变他如神砥临世般的傲伟气魄,斜睨着近在咫尺的琤玥问道。 “未预防这种事情再度发生,赞普送我出营吧。”琤玥微笑着说道。 “你不是有布防吗?何需用得着我?” “既然和约缔结,我不想双方再有伤亡。” “镇国将军真是好决断。” 之后,两人并肩而行,像是关系很好的友人,一齐在吐蕃数万兵士众目睽睽之下步向吐蕃大营。 “到了。”走出吐蕃大营数米之外,松赞干布停下脚步说道,“前面的路荆棘繁多,将军诸多保重了。” 松赞干布的意思,琤玥怎么不明,朝廷之内定有人时刻想要着她的命。 琤玥回以一笑,道:“彼此彼此,但愿此番吐蕃之变能在你回去之后一切安好。” 说完,琤玥放下架在松赞干布脖子上的凤舞剑,一个纵身而起,如飞鸟孤鸢一般,秉着她出神入化的轻功消失在夜幕。 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漆黑,松赞干布胸中血气冲荡,满含憾恨,只觉喉中腥咸,一口鲜血破口而出。 “赞普,您有没有事?”摩罗洛疾步走上前来,抚着松赞干布急切的问道。 松赞干布深深吐纳之后,稳住顷刻间产生的晕眩,沉重一叹道:“大唐竟有如此人物。摩罗洛,迅速撤兵,即夜启程赶回吐蕃!” 公元637年12月初,吐蕃在姚城大败,向大唐俯首称臣,缔结永世之好。 而此时在北面的战役狼烟滚滚,李靖和李公绩两位将军遵照着镇国公主琤玥远在千里之外的谋划,捷报频传。突厥大军被逐渐逼于阴山。大唐与突厥之间的战役拉响了最关键的号角。 花花:战争终于写完了,可恨啊,废了好多脑细胞。看来花花还是不擅长写战争啊。 下章天门即将开启了哟~~~~o(∩_∩)o…会出现一个很特别的人哦,呵呵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四章花衣向晚 :2538:08-09-1618:57 “花晚,骑了一天的马累了吗?”琤玥伸手从司徒皓的马上将花晚温柔的接了下来,关切的问道。想她当年第一次正式策马奔驰一天之后,全身的骨头累得都快散架似的。花晚贵为神之女,当然从来没这般折腾过,定是累坏了。想到这里,琤玥看着这个玉瓷雕琢的孩子心疼不已。本来是想自己载她的,不知为何这孩子近来几日特别的腻着司徒皓,没办法,只有让司徒皓一路载着她。 花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原来司徒皓哥哥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舒适。花晚心里贼贼的想道,难怪琤姐姐当年那么喜欢离开众人的视线在安谧的地方偎依在司徒皓哥哥的怀里,果然令人贪恋。 琤玥牵着花晚的手,配合着她的脚步,不在意别人愕然的眼光,迁就着她走进按扎好的主帐里。 “花晚,”休息了片刻之后,琤玥看向花晚,抚着她的头发说道,“今天就是第七七四十九天了……” “琤姐姐,花晚舍不得你。”花晚一下子扑在琤玥的怀中,埋着脸不肯抬起,双手死死的抱住她,闻着从她衣服上传来的淡淡的幽兰暗香。 相处了这么些天,琤玥也很舍不得花晚,但是她毕竟还是要回去的。琤玥合抱着花晚,轻声的安抚了一会儿,见她情绪平复了,才又道:“你确定天界之门会自动在你附近开启?” “恩。”花晚点了点头。 “到时候,琤姐姐和皓哥哥亲自送你回去。” 子时将近,在唐军驻扎之地一里地外。 琤玥、司徒皓和花晚在静静等待着子时到来,天界之门开启的的时刻,终于到了要将花晚送回去的时候了,空气中总淡淡弥漫着些许依依不舍。 琤玥她们此时所处之处是司徒皓白天打探后的选址,地处幽静,白日里都人迹罕见,有一丛树林作掩,正是适合进行这种难以用常理来理解的事情。虽然僻静安全,但是琤玥和司徒皓还是时刻保持着警戒,防止冷不丁冒出个人在周围出现,万一人看见了如此怪力乱神的事还不指定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四周静得出奇,有种死寂的可怕。终于,子时来了。然而,周遭还是先前那番,没有一点异动。花晚口中所说的天界之门并没有如期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正在琤玥和司徒皓心中错愕的时候,只见花晚抬头看了看天空,往前从容的走了几步,神色庄重肃穆不似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成。花晚笔直抬起右手,食指竖起直指天穹,威仪突显,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强盛的灵力让人望而却步。这时,花晚竖起的食指尖泛起一粒圆润的白色珠光,瞬间晶莹夺目。 下一秒,花晚指尖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身前不远处涌现出一片白雾,欲渐欲浓。当这片白雾浓稠得遮掩了眼前的一切后,慢慢的又开始逐渐稀薄下去,直到呈现一种半朦胧状态。 也就是在这时,琤玥和司徒皓眼瞳不由得微微有些扩大,里面是惊讶的神色,在雾气缭绕之中他们看见了一座半显半掩的飘渺建筑。那是一扇雄伟壮丽的玉白色之门,典雅简约却巍峨得让人肃然起敬。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界之门? 只听得“吱嘎”一声闷响,像幽远的鼓钟从天际传来的一声干涸的叹息,白色大门在弥漫着迷蒙雾气之中慢慢开启。门的里面是翻涌的五彩祥云,向门内的至深处层叠而去。 渐渐的,一个黑色的人影在云层之中翩然的款款走来,逐渐清晰。那是一位看似有着十四、五岁的少女,眉眼之中与花晚神似,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有着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花晚!”那位少女急急的从门内奔出,扑向花晚,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搂入怀中,眼中是焦急是激动,“花晚,你到哪儿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哪儿都寻不到你的灵息。真是急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向主神交代啊。” 一时情急的少女竟忘记了身前还有两人在含笑的伫立着看着这一幕。这个少女也给他们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情愫没有花晚的来得强烈。 “谢谢你们照顾花晚这么久。”那位少女平复了激动之后意识到站在一旁的琤玥和司徒皓时,一边抬头向他们感激的望去,一边说道,“真的很感谢,我叫衣向。” 当她真正看清楚琤玥他们的时候,衣向倒抽了一口冷气,眼里闪烁的是愕然、是不信、更多的是惊喜,如同当时花晚见到琤玥时一般。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花晚的下落,原来是在他们身边,以她的力量怎么能敌得过……还好,这次回去终不怕被主神责罚了。 这时,衣向喉中有一道声音哽咽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顺着舌头滑出,细若蚊声:“琤……姐姐……” 话音刚出,那位叫衣向的少女蓦然清醒过来,有些报赧的讪笑着朝他们福了福身,岔开了话题道:“天界之门不宜开得太久,谢谢你们。后会有期。” “琤姐姐,皓哥哥,我会想你们的!”花晚在转身天界之门时朝琤玥和司徒皓喊道。 天界之门又悄悄关闭,云雾散去,一切恢复最初的宁静,除了他们身边少了一个花晚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衣向姐姐,你也看见了,是他们,是他们耶!”在穿越通往九天之上的结界时,花晚拉着衣向的水袖说道。 “是的,是他们没错。”衣向微笑的回答着,她也有些惊讶这两人居然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衣向,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花晚带着不解的话还未说完便顷刻被衣向沉声打断:“花晚,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衣向,那他们以后不是会……”花晚还是很担心的说道。 “这只有看命运的轮盘往哪方转动了。”衣向一声叹息,将花晚怜爱的搂在怀中。 琤姐姐…… 花花:这章写得有点仓促,先看着吧。回头空了再改。 花晚+衣向=花衣向晚,哈哈,就是花花我咯~~~o(∩_∩)o…是不是特别的人?(好痛!谁打我?)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7 。coM 或许花晚就这么回去了,衣向就这样一笔带过,亲亲们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以后大家就知道他们的作用了。这里先就这么交代一下下。 顺带说:我的票票砸这么少啊?泪奔啊~~~~~~看书要留言、要留票、要收藏啊~~~~~(萧月仇冷笑道:谁叫你不让我上场?)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五章真相 :2232:08-09-1717:06 花晚回归,司徒皓和琤玥两人趁着月色尚好闲庭信步的慢慢走回营帐。到达大营门口的附近,琤玥又将方才取下来的那半张银色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令人屏息的惊世绝艳。 这时,唐营之中除了按例巡逻的士兵之外,其余的已然都沉沉睡去,一切都沉于宁静。这段时日的长时间激烈作战,甚至还有连续几日的不眠不休,大家都累坏了,好不容易战事结束,可以凯旋拔营回朝,战士们放下了一些包袱,稍微能安心的好好休息一夜了。 将琤玥送到主帐前,司徒皓嘱咐道:“早点睡吧。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话虽平静如常,但个中的心疼倒是深深敛埋在心底。在别人眼中或许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然而司徒皓怎么会没发现琤玥双眸中潜在的那一抹困倦。每到这个时候,司徒皓都很希望她能平凡一点,如同其他公主一样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要像现在这般披靡沙场,在刀光血影中辛苦。 琤玥自然是没有看到司徒皓内心深处的那些情感,含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掀起幔帘走了进去。刚将灯点明,琤玥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呵欠。 是好累了。琤玥甩了甩疲乏的头,扭了扭脖子,一步步走向桌几后的屏风,准备去床上安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亮起的烛灯忽然一闪,爽利的灭了火光,瞬间帐内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还未待琤玥来得及惊愕,只觉一股凉意从脊背窜起,仿若没有衣物蔽体的身躯覆在寒冬结冰的湖边。这种感觉…… 没有思索的时间,下一秒,一股凛冽的杀气突兀进来,如魔魅修罗的气息行走伐戮,速度极快像天空中闪过的那一簇疾电精准的朝她而来,那目标正是自己的咽喉所在。 琤玥只来得及一个急急的侧身,险险的躲过着致命一击。由于琤玥的双眼尚还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只能凭着敏锐的觉察力躲避与招架。金戈相交,无声无息,剑气犹如怒涛中的两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弄潮,快极中却命悬一线。两人在帐篷之内交手不过五招。 就在这五招之内,对方幕天席地的杀气强劲且无敌,生生地在她手臂上猛地割开一条血口,好在她凤舞抵抗及时,才堪堪没伤到筋骨。只是肌肤与武器接触的那一霎那,那伤势带来的不仅是一阵吃疼,更多的让血液都为之凝结的酷寒。 这种冷酷而强烈的杀气,凛冽而霸烈的招式,还有伤口产生时带来的冰寒冻骨,几步之内都未让她察觉存在并可以在五招之内伤及到她,这一切的组合纠结下来,能达到这般地步的人普天之下有且只有萧月仇一人。 是他! 萧月仇要杀她!虽然早就知道萧月仇接下的这桩买卖,已经做好了迎接这天到来的准备;虽然明白萧月仇并不知道镇国将军就是自己,但是琤玥心中还是顿时一凉,最柔软处有疼痛在向外扩散蔓延。难道他那次起身回祁庄时所说的事情就是为了来杀自己吗? 帐篷空间过于狭小又加上黑暗一片,如果再这样下去这场刺杀,琤玥知道,结果将毫无悬念可言。 只见,琤玥借由挥洒之间相斥的力道莲步轻移,如鬼魅飘移般转眼间已身至幔帘之前,然后飞身一纵,以惊鸿疾驰一般的身法提着真气向营地一里外的地方径直而去,宛若在云间飘摇。她的目的只是要将萧月仇引离营帐,与其说她是不愿去惊动她麾下那千名士兵,还不如说她是不想让司徒皓插手介入这件事里。 甫到河的附近,一片无际的碧色草地上,琤玥感到身后的冷冽阴森追随而至,半步不落。紧跟着就是萧月仇的杀意和着剑尖的戾气凝聚成一股汹涌的攻势向她袭来。琤玥只好执起凤舞反身招架,剥离萧月仇狠厉的招式。 此时月色朦胧,清辉淡淡,一时间,两人手中寒光盈烁,剑影纷飞,气吞日月的精湛招式交此彼复,天地都被他们散发出来的冷冽冰冷所席卷,风雷动荡、草木颤栗。 转眼间交手已过百次,琤玥与萧月仇在一个错身而过之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皎月也恰在这时从云雾中探出了脸,银色的光芒顷刻洒下,天地照耀成荧荧一片,靠夜色掩藏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曝露无疑。 来刺杀自己的刺客,正如琤玥所料的那样是萧月仇。 而萧月仇借着月色真正看清了身前几步远飒爽英姿的镇国将军时,心里咯噔一声往下沉去,双眼微微有些睁大,里面是惊震一片。那修长的身形、那清冷如水的威仪、那半张掩容的面具……一切都是这般的熟悉,终化成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在他心底滋生,随着全身奔腾的血液从他咽喉处盘旋而出: 寳_ 書_蛧_ω_w _w_._β_Α_ǒ_S _Η_ǔ_⑦_. ℃_o_Μ “玥儿?!” 是她吗?萧月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完全不能把纤柔如雪莲一般、清雅不似凡尘的琤玥和这常年沐浴在血雨腥风中、威武的镇国将军联系在一起。 “你是谁?”伴着话音响起,萧月仇猛地抬起噬血,剑鸣声“嗡”的乍起,剑尖直直的瞄准着前方琤玥的咽喉处,剑身通体泛着寒光,冷声问道。虽然他凭着月光清楚的看到了镇国将军的一瞬间心中几乎认定了她是琤玥的事实,但是他心里还是秉持着一丝微弱的不信,想借由对方的口来否认他心生的妄想。 唉。琤玥在心中无声的叹息着。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琤玥凝视萧月仇片刻,微低下头,眼帘垂下,明亮的双瞳里面光芒有些黯淡。她抬起未持剑的手,纤纤柔荑缓缓的摘掉掩在她脸上的那半张银色面具。 花花:卷三的高潮了~~~~~~花花大声一声吼~~~~~~~ 高潮来了,亲亲们票票砸多的点吧,花花为这几章心力交瘁啊5555 花花晚上要出门特以现在上传么么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连城发疯了? :110:08-09-1809:04 连城这几天发疯了??改版就算了嘛,为撒我更新的页面老是显示不出来?欺负我啊?LC你赔我损失。你害我家亲亲们久等看不见新篇章!!可恶啊~~~~~~~花花心里郁闷厄,大吼一声!!!我要我的书书恢复正常啊~~~~~~!!!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六章月殇 :2330:08-09-1818:59 随着面具从手中悄无声息的滑落,琤玥绝世的容颜没有遮掩的完全呈现出来,那一霎那,月夜光芒骤然褪去,天地为之黯色,花木为之避羞,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在琤玥一个人的身上。隐月下的她,莹彻冰肌被光照耀出透明的色泽,宛如轻云出岫般飘无。人明明伫立在那里,却仿佛是镜里花、水中月、云边竹,虚渺的不似真实,一伸手便会不再。 琤玥抬起螓首,双眸盈盈望向萧月仇。周遭弥漫着的戾气在这一刻顿消。只听得琤玥幽幽的说道:“是我。我,就是镇国将军。” 琤玥口中的回答清楚的、彻底的打碎了萧月仇心中最后的一点自欺欺人。他心中惊诧不已,觉得这一切真的很讽刺。他怎么也没想到接下的任务,他要刺杀的人竟是他珍爱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居然真的是威震四方、赫赫有名的将军! “玥儿,你怎么会是镇国将军的?”萧月仇放下手中的噬血,疑惑的向琤玥问道。他这时有着很多的不明,需要琤玥为她解答。但是他清楚一点,那就是琤玥真是镇国将军的话,这笔买卖他决计不会做的。笑话,他怎么可能用剑指着他爱的女子? “我……” 正待琤玥准备开口回答萧月仇的时候,罗毅带着焦急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公主!” 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罗毅竟然情急之下没有如平日里那般称呼她为镇国将军,而是直接唤她为公主!眼瞳稍转,余光所及之处,是众人手持着火把汇成了一排光亮。罗毅就站在队伍最前面,离他们尚有三百米的地方。当众人看见没有面具遮挡的自家主帅时,一时之间被她令人屏息的容颜惊得呆愣在了一旁。 罗毅的这一声“公主”使得原本平静下来的事情又直转急下,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罗毅的这声称呼,琤玥的脸色异常苍白,心底沁寒,硬生生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咚”的一声跌入谷底,暗叫不好。她很清楚在萧月仇的耳中这声“公主”意味着什么。 这一声“公主”让萧月仇遭受晴天霹雳般,身形猛地一怔,杵立一旁如全身注入铅液一般僵硬得无法动弹。此刻的他像是从头被泼了盆冰水般一身冰凉,血液也在这刻开始凝结,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他珍爱的女子,那里面承载的不再仅仅是震惊,还参杂着不信、伤痛,甚至缠绕而起的愤然,持剑的手隐隐的有些颤抖。 “公主?”萧月仇从罗毅身上瞥回琤玥的那一眼,目光骤然降温,冷冽幽寒至极,让人血脉冻结。他微微眯起眼,眼线拉得有些狭长,瞳孔紧紧一缩,凛冽之中带着刀光剑影的暗暗浮动。弧线好看的薄唇嘴角紧抿。话中有着危险的意味。 接收到萧月仇此时的目光,琤玥好似有冰屑激于面庞,竟生生的刺痛,连带着空气中的氧气都似乎在这时变得稀薄,呼吸也是那般的困难。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光看过自己,琤玥心中一阵阵的刺疼,像是有人用金针在她心的地方一针一针地刺绣着什么,一呼一吸之间都如弯刀刮喉般痛楚。 “月仇……”琤玥轻声唤道,语气轻缓中带着戚戚之音。清洌无痕双眸中不似往日的深邃悠远,月色照耀下黑曜石般美丽的双瞳折射出的晶莹的光泽里尽是淡淡的凄伤与疼痛。眼底深处有东西在慢慢碎裂的痕迹。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萧月仇发出如困兽般的低哮,眼中血丝汇聚,黑瞳附近是浅浅的微红,深处有忿恨的火焰在逐渐越烧越旺。在他的话出口的同时,萧月仇再度抬起先前以垂下的噬血,直指琤玥的咽喉。紧紧握剑的手关节泛白,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他希望从琤玥口中听到她否认的回答。哪怕是骗他也好。 就在萧月仇持剑直抵琤玥的同时,在琤玥玉色容颜下惊艳亡魂的众将士这才惊醒过来,看着自家主帅被人用剑抵着喉咙,还未待有人吩咐忠心护住的将士都不约而同的自动举起弓箭,每支弓上都是三箭搭弦拉起满扣,箭尖泛着星点寒光,径直瞄准萧月仇。只待一声令下,数百支箭便会齐齐精准的射向目标。 “收起你们的弓箭,全部给我退下。没有本帅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军法论处。”琤玥转眸看着不远处她麾下将士一触即发的架势,清冷的吩咐道。虽然琤玥是如往日般淡漠处之,没有加重分毫语气的严声吩咐,但仍旧有着凌驾于九天之上的威仪。 “可是,公……”罗毅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琤玥横来一眼给镇住,噤若寒蝉。那双眸子清寒如北极之巅那隅万年霜冻,冰沁刺骨的底面蕴着不容抗拒的灼人威严。 琤玥回过头来凝视着萧月仇,面上覆的万里飘雪瞬间融化,像遭遇了一场强烈的炙热,柔和得如一江春水,旖旎似锦。这极速的冷暖变迁让观者愕然之余,也无不为之怦然,心旌荡漾。再加上她脸上的那抹淡淡的幽忧之色,瑰姿玉色倍增怜惜,恨不得倾其所有换来佳人解颐一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瞒不了了。琤玥心中苦笑,一种涩涩的味道萦绕而生,犹如当年尝在口中未熟的青果。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将真相掩盖,瞒他一生一世。看到萧月仇眼中欲见欲浓的悲愤与殇痛,让她清楚的预感到道出真相之后会有一番怎样的风暴。 琤玥皓齿紧咬下唇,凝视着萧月仇那双澄静的眸子中裹上了愁息与悲情。她垂下眸子缓缓的合上眼,将心痛沉淀,当即做了决断。再度睁开眼回望他时,平静之中和着缕缕轻浅的幽殇,缓缓的、艰难的回答道:“我,是大唐的镇国将军,也是大唐的镇国公主琤玥。” 花花:亲亲们叫花花不要虐萧萧,怎么行呢?花花笔下的人没有一个不被花花虐的,哇哈哈~~~~谁叫我无良呢,嘿嘿。等着吧,那些没虐的暂时时候未到,积压起来一起爆发,哈哈哈哈~~~~~~(花花华丽丽的仰天大笑灰走……) 话说,最近连成老抽风,郁闷极了。 最后说句,亲亲们,票票,留言给花花了没??嘿嘿~~~~~~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七章爱之深,恨之切 :2361:08-09-1922:50 琤玥每说一个字,萧月仇的心就像被利器狠狠的划上一刀,到她的话说完,他千疮百孔的心早似被刀子生生的剜去了般,疼得已然失去了知觉。 原来她真的是李世民的女儿,他早就该知道的。在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在她回到雪庄的时候,一些细末的线索其实足以让他顺藤摸瓜找到他想知道的真相。她的举手投足、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气质才学、她的睿智心计……他深刻的明白她的身世定是不凡,只是他内心不愿意再去深想,不愿意去再查究,只是他没想到她的不凡竟到了此等程度。这一切真的像是那潘多拉的魔盒,外表华丽,散发着惑人的气息,但揭开之后的真相终是使人难以承受。 镇国公主,好如雷贯耳的名字,不仅中原江湖盛传着她的传奇,更是远播塞外边疆无人不晓。萧月仇嘴角掀起一阵苦笑,眼中是双目疮痍的悲凄神伤。 命运真的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他看到光明的同时,在他以为苦难已经过去、真心鸣谢上苍的同时,却无情的将他一把从幸福的顶端拉下,让他顿时痛失所有,再度重新回到最初的黑暗。 琤玥,大唐公主!他居然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萧月仇只觉胸腔血气一阵翻腾,有股腥咸直欲冲向喉咙。 “你真的是李世民的女儿?”萧月仇强自压抑下汹涌跌宕的血气,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咬牙切齿的艰难蹦出,问道。只是此时他即将眯成一线的眼中幽光大盛,深不见底的冥黑之处有种看不清的东西在逐渐扩大。 “是的。” 琤玥的回答,让萧月仇心中仇恨的导火索轰的点燃,火焰疯卷直窜灵台带着毁灭性的舔舐,将一切烧之尽殆,连带他们的情。 月仇哥哥,李世民是个难得明君,你不要杀他,好么…… 此刻,他终于明白琤玥为什么当时一反常态,那么的坚持。原来,她是李世民的女儿。 月仇哥哥,我是担心你呵…… 他一度以为这是实话,一度让他感动。原来,她真正忧心的不过是李世民而已! 琤玥!! 原来,他竟一直傻傻的沉浸在她编制的谎言里。 萧月仇睚眦欲裂,怒火中烧。那里面溢满而出的已不仅仅是仇恨,更多的是欺骗,还有是对自己的嘲讽。 萧月仇看着咫尺眼前的琤玥,出尘脱俗宛若神女般圣洁的清雅女子此时在他眼中化为披着绝色人皮的修罗鬼魅,狰狞着青森的骨爪吞噬他的血肉。 这就是他爱的女子,无情的将他心神控制,肆意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的价值不过就是她操控的那盘棋子中的一枚。 “噗”一口殷红的血从萧月仇口中喷出。 “月仇!”血色刺痛了琤玥的双眼,她担心的急欲想飞身上前查看萧月仇的伤势。 只是,她身形尚要移动,却被萧月仇一声冷声道:“站住!”那投来的一瞥中是恨、是厌恶、是敌视……深邃的眼中神色复杂得什么都有,就是唯独少了爱意。 随着声音的喝止,剑也顺势向琤玥咽喉处逼近一分,剑尖紧压着肌肤。只要稍一压力,锋利的噬血便会刺破琤玥的喉咙。 “李世民的女儿,很好,很好!”一道凌厉凄烈之气从萧月仇身上迸发出来,席卷天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琤玥,都被这浓重的杀气刺激得周身泛起寒意。 “如果不是这次的窥破,你究竟打算骗我到何时?镇、国、公、主?” “月仇,你听我说……”萧月仇的样子,让琤玥仿若在邢台之上遭受凌迟,只是那把执刑的刀钝重不堪,揪心裂肺的疼,疼得生出绝望。话语声中,竟带着挚挚的恳求。此时的琤玥,哀伤的眸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蕴,泪如珍珠一般凝结在睫毛之上,滚荡于眼眶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是碎裂的钻石在吟唱着最后的挽歌。 “住口!我什么都不想听!”萧月仇的声音低沉带着激越,痛彻心扉的眼中燃烧的是一片诡谲的深红。目光冷冽彻骨似冰刃袭来。此时的萧月仇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虽凶残,却也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他持剑的手颤抖更甚,紧了又紧,情与仇的何去何从,心中万千挣扎都集在这一念之间。这一剑,只要他稍一用力,便可以结束镇国公主的生命。这一剑不仅可以给李世民带来一个沉重的打击,更加让整个大唐瞬间断了半壁江山的屏障。 只是这一剑,萧月仇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噬血映着月光,闪耀凄冷的星芒,过往的情景如流光片影般在眼前翩然浮现…… 末了,萧月仇痛苦的仰天长啸一声,凄切决绝,带着无比的心殇,闭上眼,咬了咬牙,猛地将抵着琤玥咽喉的剑收回,没有注意到剑锋仍旧划破了琤玥的咽喉,留下了一道不深的血痕。 萧月仇强忍住冰河破堤般的汹涌澎湃的杀怒,一字一顿的对琤玥说道:“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下次见面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说完,萧月仇一个转身,不带任何留恋的向夜幕的远方飞去,留给琤玥的是一个决绝的、满覆心殇的背影,直至最终湮没在暗夜之中。 “月仇!”琤玥凄戚的朝着萧月仇飞去的方向喊道。任凭琤玥如何呼喊,也终唤不回萧月仇的一个回首、唤不回他的片刻停留。 听,静谧之中有戚戚之声。是来自天宇的叹息,忘川的幽咽,饱含满腔血泪,腥咸而痛楚。这分明是心碎的声音,如漫天洄雪般独自飘零而下,又如无根浮萍般孤寂徘旋而无处安身。 “哐当”一声,琤玥手中持着的凤舞徒落在地上,清脆的凤鸣之音仿佛听得有凤哭啼血的声音,在清幽月色下点点星斑泛起幽幽悲怆。 花花:话说,这种效果亲亲们满意不?o(∩_∩)o…后面还有哟,精彩未完……。(花花顶着锅盖灰快的飘走……) 今天更文晚了,亲亲们抱歉哟。花花今天在码一品天下那书。没办法那边的亲亲也催我得很厉害。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八章玉碎 :2353:08-10-1900:18 情之一字,任谁也无法看破。即使睥睨群雄如琤玥,再高贵的身份,在情的面前也如寻常女子般为深爱的人低到尘埃里去。任这个有着玲珑剔透心的睿智人儿,澄静得如明镜似的,也终挣脱不了情的禁锢。 琤玥默默伫立如雕像一般,低头注视着身前几步远的青草叶,长长如蝴蝶扑扇的睫毛遮盖下燃烧的是欲渐高涨的凄楚和殇痛。她的眼眸如猫一般眯成一线,波光盈动,不似平日的清冷,那片深不见底的冥暗深处竟有一抹艳色的殷红的在暗香影动,衬得她幽黑的琉璃双瞳隐隐有些生红,诡谲得让人悚然。 琤玥紧紧的咬住下唇,直到鲜血沁出。鲜红的血迹,一点一滴的淌落在河畔的鹅卵石上,白的更加晶莹,红的更加艳瑰。而她强烈隐忍的情绪,则如无边岩浆,被牢牢封在那边,一旦挣脱,便要变成嗜血修罗,吞噬眼前的一切。 疼,心好疼,疼得无法呼吸。 一场倾盆大雨没有预兆的突如而至,豆大的雨如冰雹般砸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混合着初冬深夜的冰凉沁骨。琤玥浑然不觉,仍旧静静站在草地边上的河畔旁。雨再大,再寒凉入体,也灭不了她胸中的激荡的心殇,如江河破堤一般,汹涌直贯。只是灵台那处残留的星微清明让她双手死死握拳,指甲已嵌入肤里,些丝血意渗透出来,为的是强忍不让奔窜不息的悲戚破口而出。 没有凤舞在手,琤玥不自觉的抬起右手抓住扣于左肩上的血之藤刺的手柄,蓦地,狠狠拉下,亦不顾几处伤口的崩裂流血,手中长鞭翩然飞舞,企图寻找发泄的出口。暮月下,骤雨中,天地荧荧清辉濛濛,琤玥长鞭在手,寒光摇曳,万千伤郁悲凉,无边心痛,在这初冬的雨里渲染发酵,只化成手中疯狂凄乱的精绝招式。 一人一鞭,肆意而舞,月随影移,人随心动,一时之间,天地都被席卷其中,风雷为之激荡,草木为之颤栗。月色被冰雨冲刷斑驳稀沥,琤玥满胸的伤楚,在心腔撞击汹涌中,如浮冰坠星一般崩塌溃倒,眼眶里辗转的珍珠,终抵抗不过心殇,顺着脸颊,和在雨水之中无声的滑落,逝之无痕。 宸儿,不敢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 你亲口的承诺,到头来还是你自己亲手打破,最先放手,弃我远去。 让我执你的手轻舟共赏、笑看江湖…… 这原是你我当时的夙愿,而现在却化为镜花水月!南柯一梦,惊醒时分只剩得她一人。 月仇!! 她从胸中无声的呐喊这痛彻心扉的名字--就因为我是李世民的女儿,你否定一切离我而去? 仇恨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的重要?你为何会以看背叛者的眼光看我?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想骗你,我所想要的,不过就是和你相知相许,携手花间、江湖,共守白头。此时,琤玥手中长鞭如虹,轰然之下,所到之处方圆草木尽数斩断。 这般狠烈癫狂的招式,伴随挥洒之间倾泻而出的杀气将站在远处的百余将士震得更是连连后退了几步。别说有主帅严令在前,就是光看琤玥现在的样子,也没人有那胆量与本事贸然上前劝阻。 “罗将军,现在怎么办?” 罗毅一脸担心的看着琤玥,忧心的急急说道:“快去请司徒将军前来。”看眼前的阵势,恐怕唯有温文尔雅的司徒皓才能将自家主帅的颠魔状态镇住。罗毅如是思忖道。好可怕的气息,罗毅周身打着冷战。第一次看见向来泰然自若的琤玥一破往日的淡漠,失控起来。远远看来,她此刻给人带来的视觉感受简直就像是从修罗炼狱中释放出来的恶魔,手持杀戮的刀刃誓要将所有的一切摧毁尽殆。 唐军营地 帐外有飒飒风声掠地,含混着隐淡的阴冷,一道轻不可见的戾气带着断肠的忧伤如波浪般俯在地表漫进司徒皓的帐篷。司徒皓忽然辗转无眠,心中莫名的悸起一道不安,于是披起衣袍,孤身出帐一窥究竟。 当司徒皓甫一出帐,便看见前方有个士兵急急向他奔来,焦急的脸上带着甚至还有惊恐的痕迹。到底发生什么事竟让训练有素的镇国军士表露无措惊惶? “司……司徒将军……” “什么事?快说。”司徒皓心中的那道不安愈加强烈起来。 “快,”士兵伸手指向琤玥所在的那方方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镇国将军她……” 玥儿?!司徒皓心中暗吃一惊,还未待士兵说完,脚下速度加快像一阵旋风般向士兵所指方向疾步而去。 当司徒皓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眼前熟悉的身影狂乱的一幕惊得呆滞。特别是琤玥那素来清冽无绪的眸中,有一种非人的剔透妖惑。那是疯魔与神伤交织盘错的光泽,幽冥深处有东西正在崩塌碎裂,汹潮狂涌得一发不可收拾。 “将军,怎么办?”罗毅满含暗忧的向司徒皓请示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司徒皓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不远处琤玥的一举一动,只是朝罗毅的方向侧头询问道。 罗毅一五一十的将所见的事情详细的向司徒皓作了汇报。司徒皓听着罗毅的叙述,脸色越来越沉,目光也随之深邃冰冷。 “将军,要不要……” 司徒皓抬手示意,打断了罗毅即将出口的话,心中稍微思忖了片刻,抬起的手往后挥了两下。罗毅会意的带着百余将士悄然地退回大营,留下司徒皓独自在雨中静静的陪着发狂舞鞭的琤玥。 花花:为撒司徒的人气怎么高?都叫不要虐他。可是,皓皓、萧萧、玥玥三人一捆绑在一起的,虐一个其他的都会有牵连,所以啦,都会受虐的,哈哈哈哈~~~~~(花花大笑一声,奸诈的灰过。) 司徒皓:虐我可以,但不要虐玥儿。(好帅!好有型!花花被温柔击中。) 琤玥:虐我?花花你决定了?恩?恩?(天呐,我看犹怜~~~花花在一旁流口水。) 萧月仇:虐我?(萧月仇一记冷眼扫来,花花顿时成为冰雕!) 谁的天下卷三风云暗涌第一百四十九章归寂 :2442:08-09-2219:44 直到天之将明,一夜的骤雨停息,河岸边水波盈盈,涟漪澜澜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一夜的雨,使得天地间一下子清爽宁谧。草地散发出淡淡的清新味,和着点点野花,在这月下静夜荧荧照拂下幽幽传来沁人心脾的隐香,让人生出醺然宁静之意。皎月经过雨的洗礼越发的明洁高华,在云影中缓缓穿行,时而银华泻地,时而朦胧绰约。 皓月当空,如织银华,河滩草地被月色照得纤毫毕现,仍旧凝结着水渍的草地蒙上了一层朦胧莹润的微晕,冷冷的折射着寒光。岸边有一道人影,茕茕孑立,黯然销魂,纤柔的身影被暴雨浸透,贴覆的青丝纠结滴滴水珠,在月光的明辉之中,溶合成一剪清影,似乎随时都会随着水的干涸而烟消殆尽。 司徒皓静静伫立一旁,束起的长发同样滴淋着滑落的雨渍,一身上下濡湿尽殆,没有片缕干爽,显示了他一夜的等待。他深深的凝视着,英挺的眉微微皱着,目中满是沉郁的隐忧,心中生疼——是钝刀子一下一下割裂肌里的疼痛。 司徒皓见琤玥已差不多发泄完毕,默默地走上前去,站在琤玥身前不发一语,温柔似水的眼瞳中深深隐藏着疼痛,纵有千言万语,终附着强自抑下的彻心的痛化为轻轻地低唤:“玥儿,好点了吗?” 琤玥抬起头来,她精致的面容,在月光辉映下,晶莹如雪,透出一种虚幻的光晕。她直直凝视着司徒皓,目中竟有些呆楞,不复平日里的清明。甫一接触到琤玥的眼,那眸底飘渺朦胧的梦幻琉璃光芒之下,司徒皓清晰的接收到一种叫做支离破碎的伤痛。这让他与此同时也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楚,那般的痛犹如刻进骨髓,牵动灵魂。 更让司徒皓怵目惊心的是琤玥原本光洁的额前凭空呈现着两瓣向心菱形的朱砂花钿,鲜红欲滴如血一般,妖冶诡秘! 琤玥脸颊上满布的水痕,已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司徒皓是第一次在淡漠如烟,清冷似水的琤玥眼中见到如斯炽烈的感情,激劲的情绪波动。可叹的是,琤玥这一切为的人却都不是自己。 全都是拜萧月仇所赐!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瑰宝,倾尽所有无怨无悔,只为那淡如幽兰、轻宛昭云的笑能长久的在她冰封的玉颜上驻留。而萧月仇,竟能无情的将自己珍视比生命更甚的宝贝一把摔毁。 司徒皓此时满腔对萧月仇的恨恼仿佛是深埋在沉睡的火山地底那一簇暗暗浮动、随时都会喷发的炙热岩浆一般,澎湃汹涌。 然而此时更多的是司徒皓的殇。 形神俱灭的琤玥,哀如死灰的琤玥,幽泣欲绝的琤玥,司徒皓心如刀绞,痛得一时间无法呼吸。 心痛之余,司徒皓素来平静的心面上竟也第一次的漾起轻微的涟漪。这种涟漪的名字叫--妒忌。司徒皓被这异军突起的情愫吓了一跳,是的,是妒忌。他妒忌驻入琤玥心中的那人原来真的是萧月仇。自己经年朝夕相处的陪伴、多少岁月春秋汇集起来的感情细水流长竟敌不过与萧月仇短短的两月时光。 一股淡淡的薄香直入司徒皓肺腑,其间混染了一道微不可闻的血腥味,在这月下静夜隐隐传来,诡测心惊。顺着腥味的牵引,这时司徒皓才如梦方醒的发现到了她身上的几处伤口,尚还有缕殷红滴落,鲜艳的颜色刺得他双眼生疼。 可恶!他竟然还伤了她! 司徒皓含着急怒仔细将琤玥全身打量仔细,发现她左臂、颈间和掌心三处伤势,左臂的程度最重,需要包扎。原本那道剑创的入口并不是很深,只因为她强自剧烈的那一番鞭舞,创口已然崩裂开来。司徒皓连忙从衣袍袖里掏出随身专门为琤玥带着的疗伤药瓶,撕下自己的广袖一角,将药末倒在其上,小心的先暂时包扎了起来,顺带的也将琤玥颈处和掌心的伤口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玥儿,你醒醒。”琤玥沉默不语的抬头凄楚凝望自己,眼中却没有焦距,神色涣散,如闭月之薄云缥缈迷离不耐风吹;又如黎明之水露,待晨曦破晓便升腾无踪。而她眼眶中那盈盈聚集的一颗泪珠剔透盈亮,摇摇欲坠。司徒皓再也受不了琤玥这个样子,伸出手急急的摇晃着她的肩膀担忧的说道。而他手下又不敢加注力道,生怕再一用力,她将承受不起。 司徒皓紧紧摇着琤玥纤细的双肩却觉得手下沁冷,宛如握了一团寒冰。 因司徒皓的摇晃,凝结在琤玥眼眶中的那滴倔强不肯掉落的泪珠终于坠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皮肤猛然一烫,他的心也在这一瞬漏跳了一拍。 “他什么都知道了……”琤玥幽咽的声音低低响起,像是对自己的喃喃私语。 “玥儿……” “他走了,他走了……” 这个萧月仇他真该死了!他竟惹得玥儿为他哭泣! “玥儿!”司徒皓的心揪痛至极到了快要爆发的地步,他有些恨其不争地猛地狠狠摇晃了下琤玥,提高了声音唤道。深邃的瑜玉双瞳中是炙热而烧的焦心似焚的火光。 这时,琤玥的双眸缓缓的有些回神,风舞云散的划过几丝清明。她朝司徒皓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凄楚的笑,比哭都更让司徒皓看着心碾如裂,说道:“皓,月仇他说,从今往后,恩,断,意,绝……” “绝”字出口,琤玥心中又是突起一阵纠结的、如针扎般刺疼,她仰起脸独望苍穹夜幕那轮皎洁明月,缓缓地,合上悲恸的眸,将温热的泪水倒流回冰凉蚀骨的心底,带着嘴角那凄楚的上扬,双肩抖动,无声的苦笑起来。 恩断义绝,哈哈哈哈…… 月仇!! “玥儿,别这样……”司徒皓一把将琤玥搂在怀中,紧紧地箍住,想要就此嵌入身体里,隐忍着心中遭受的凌迟之痛,苦涩的说道,“玥儿,我带你回家……” 萧月仇!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带给玥儿的伤痛我定要百倍让你偿还! 花花:卷三结束,下章开始正式进入卷四o(∩_∩)o… 花花现在还算是亲妈吧?恩恩~~~好滴,8过叫花花不虐人是8可能滴,嘿嘿~~~~不是不虐只是时候未到,哈哈哈哈~~~~~~~ 各位亲们,花花么么个~~~~都陪着花花来到卷四了~~~~~~么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章凯旋 :2277:08-09-2322:18 公元637年12月中旬,镇国将军亲率的千余轻骑凯旋回朝,带着飒爽的英姿,雄风劲健。全军上下银白甲胄映衬着朗空旭日,周身光泽明辉夺目,释放着威武不侵的傲然气息,犹如天人降临,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镇国军再创神话,八百破十万,早在姚城一役的当日就有八百里加急快马火速报告长安,当时就已举国震动,百官朝贺,万民传诵。然今日,他们班师回朝一如出征当日行事低调,但李世民一是压制不住心中喜悦,二是执意想要弥补出征时一派冷清的歉疚,亲自携宗室皇族在玄武门外摆开隆重的仪仗等候迎接,同时也下诏吩咐从长安城外十里开外一直到玄武门前全部张红挂彩、黄土垫道,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这是按照迎接皇帝亲征的标准来迎接镇国军的归来——这等至高无上的殊荣是大唐开国以来的首例,就算是在过往悠悠历史长河中也是少有。 不仅如此,李世民在大喜之余还钦点五万羽林军在玄武门外街道两侧一字排开迎接镇国将军麾下那千余轻骑,之外更是特别允许琤玥他们全副戎装进城,风光的穿过长安大街、受尽万人瞩目浩荡的来到皇城玄武门前接受李世民的封赏。 只是这样空前浩荡的阵势会引来多少人暗地里的妒忌却尚不可知。 长安城内一时间人头攒动,万人空巷,街道两旁挤满了长安夹道欢迎的老百姓,激动得高声呼喊的镇国军士的名字。其中,镇国将军自是所有人心中瞩目的焦点。 骑在马上的琤玥一如寻常的淡漠沉静,仿佛那晚的事只是一场黄粱梦,全身国骊风采无限,威风凛然,然她却无心这些形之于外的光彩。而身后一脸温雅的司徒皓心中则是记挂琤玥,担忧着她没于内心的隐忍,眼中更是看不到盛大的迎接褒奖。 琤玥带领着千骑将士井然有序的来到堂皇的宫城脚下,玄武门赫然立于眼前。在巍巍的皇城之下,肃穆而喜庆的仪仗里夹杂着耀眼醒目的明黄色。 琤玥等人在玄武门前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利落,千余将士一脸肃容,比肩而立,战甲兵刃摩擦争鸣,脚步声惊天动地,那股气吞山河之势让整个宫城都为之震动。在场的所有人不自禁的肃立,面露景仰。 琤玥目不斜视的朝着李世民站立的地方上前走了去,在离他只有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恭敬的单膝点地,埋首一抱拳,铿锵的说道:“末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千余将士也随着琤玥同时下跪叩拜,声憾九霄。 “众将士辛苦了,平身吧。”李世民抬手示意。 琤玥站起身来,从衣间拿出一卷纸卷,小心地双手捧起,平于额前,说道:“末将等幸不辱命,击溃吐蕃十万大军并带回松赞干布的南面称臣的和约。请陛下过目。” 南面称臣?谁也没有料到镇国将军凯旋回来的同时还附带了这样的一份大礼呈现。原本以为他们击败了吐蕃已是创造了神话,没想到……宗室皇族与百官们瞠目结舌的抽了口气。 李世民不动声色的从琤玥手中沉稳的接过和约,展开看过之后,抑不住满腔涌起的喜悦,面露喜色,犀利的目光中是掩不住的赞许,开怀道:“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大唐的镇国将军,你辛苦了。” 琤玥面对李世民的大喜,只是淡然一笑。是的,她现在的身份是威风凛凛、位极朝野的镇国将军,而不是李世民掌中明珠、荣极尊贵的镇国公主。父与女、君与臣的身份在国家面前都会划分清晰,先君臣后父女。虽然如此,琤玥还是在李世民威严的目光中接收到作为慈父对女儿的关爱之情。 “陛下过奖了,这是臣分内之事。”琤玥谦和的说道。 “这次姚城一役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儿,朕便在太极宫一一进行封赏。封赏完后,朕安排了庆功宴权作给将士们接风。” “多谢陛下!” “镇国将军随朕一起走吧。”李世民上前走了两步,来到琤玥的身旁,转身之前向她伸出了手说道。这等于理不合的举动,让人既震惊又羡慕。 “末将惶恐,还是请陛下先行。”琤玥有礼的垂首,向李世民做个了请的手势。 李世民对此轻哼一声,精明如他自然清楚琤玥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不客气的猛地翻手有力地扣住琤玥的左手腕,不待她惊愕,严肃的斜睨着她开口说道:“那些个虚礼在乎个什么?你是谁?于公,你是我大唐肱骨,为朕开疆平寇的镇国将军,是朕的功臣;于私,你是我大唐的镇国之宝、无人可及的镇国公主,是朕的女儿。跟朕走!”李世民特别在“女儿”两字上加重了咬字。整个语气中是不容反驳的威严气势。 琤玥无可奈何的就这样被李世民拽着往前走。 “镇国,”穿过玄武门,李世民微微朝琤玥的方向侧了侧头,依旧目视前方的说道,“你这次功不可没,只是这封赏,朕很是头疼。” 琤玥心知肚明,她已经位居巅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再进行加赏的了;而她本来对这些身外的光鲜就不在意,她看重的只是大唐的海清河晏。于是,她轻浅一笑,淡然的说道:“父皇,把对儿臣的封赏赏给将士们吧。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英勇杀敌,儿臣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做到今日的成就。” “不行,该是你的朕一定要给你。” 这时,随后而行的吴王李恪平静的脸下隐在广袖间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与此同时,就在这几位皇子间,暗藏着一道阴戾凶狠的目光带着嗜血的味道似明若灭的看向与李世民并肩走在前面的琤玥。 此时,旭日明照间忽然刮起一阵沁骨的寒风。 花花:卷四开始了~~~~~~这章刚刚码好,还是热腾腾的哟o(∩_∩)o… 终于卷四了,曙光不远了~~~~~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一章晋王李治 :2368:08-09-2420:05 夜幕临近,皇宫内苑一片歌舞升平、酒熏耳酣的景象,热闹非常。李世民早些时间在太极殿正式下诏对吐蕃一役的将士们册封官勋后,命人在御花园内设下百筵犒劳三军,将在京畿的所有大臣全召入御花园共襄皇宴盛举,其中更是有宗室皇族、皇亲国戚作陪,预计要举行个三天三夜,狂欢庆祝胜利。盛宴同时还请来京城名伶献舞祝庆,登时签筑齐扬,管策并奏,喜气洋洋的乐曲充塞着整个御花园。 酒过三巡,本作为庆宴主角的琤玥见众人把酒言欢兴致正高,在司徒皓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以醒酒为由悄声的逃席了出去。 琤玥轻车熟路的绕着雕栏画阁,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来到大明宫北侧的太液池畔,随意在池周临水建筑的回廊栏杆上悠闲倦懒的坐下,身子轻盈的靠向身后那漆着红朱的圆柱。 这里的空气确实比御花园处通透了许多,太液池畔又多了些百年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在皎月下,浓荫翠华欲滴,比别处自是无形中多了几分幽爽之意。 这个时节虽是初冬,但是御苑内却像不受自然气候影响一般依然翠色匝地,只是花却不多,只有梅花开得极盛。盛极,则衰。枝巅的花,渐渐的有颓唐之势,或是艳火如炬、或是白玉胜雪的层叠花瓣旋绕吐露的花蕊处隐隐有了墨黑的一点,像是烈火焚烧到了极处的一把灰烬。 眼前的太液池如玉如碧,夜色渲染下浩瀚无边、深不见底,披着银华梭织的羽衣随着涟漪漾起点滴星芒,如璀璨的宝石晶莹绚丽。一望之下,寂谧中却也凉意暗敛,恍惚间,这片凉郁深沉的湖水、这片幽暗间镶缀着星子的湖水,渐渐的缩小、再缩小,浓缩成一双深邃的眼。那眼底交织着的神情让她的心满覆荆棘,稍微念动便如锥心碾骨般痛彻万分。 人生如若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月仇,你为何要疑心我对你的感情?琤玥低低的吁了一口气,若是人生永远能如初见时该有多好! 正想得入神,猛然间察觉到这方平缓的气流有了分明的变化——身后有人介入了这方寂寥,正朝着她稳步走来。空气中有一股醺然冷幽的酒香扑鼻而来,酱香阵阵,是西域进贡的上好的“醉花阴”独有的味道,其间夹杂着来人的气息,沉健内敛,温煦却感芒刺在背,不若司徒皓的舒适安逸。 琤玥的余光微向后睨,略有警戒地沉声低喝道:“谁?” “呵呵,皇妹果然了得。隔这么远就能发现我。亏我还故意放轻脚步呢。”一道温文谦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讪讪之意。 是他?晋王李治!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琤玥稍稍侧过身子,移了移坐姿,头斜靠在圆柱上,仍然是一派悠然闲散之态,嘴边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说道:“皇兄过奖了。你身上那么浓郁的酒味,想不闻到都不行呵。” “啊?原来如此。”李治温驯的脸上是一脸恍然,斜长的眼微眯,里面的神色带着薄醉,忠厚的抬起手臂闻了闻衣袖上的气味,温和的笑道,“皇妹,你身为宴会主角竟躲到这里来偷闲。” 李治慢慢地走上前来,也斜倚在琤玥对面的一柱朱色圆柱上,今日的他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宝蓝色绉纱长袍,隐隐有泼墨流水云纹,神情慵倦闲适,嘴边敛着抹浮光掠影的笑静静地看着琤玥。 “皇兄,你从小就知道我不喜喧腾的。还是这里清净。”琤玥含笑望着李治问道,“倒是皇兄怎么也寻来这里了?” 浅匀清缓的笑,映入秋水潋滟的清澄眸子,似灼灼暖冬洒上一碧千顷的太液池湖面那抹金色光晕,清波炫目,摄魂夺魄,顾盼之间令这高洁瑰明的天地华彩尽失。 李治虽然和琤玥一母同胞,从小看着她长大,但还是被这一靥淡雅若梨的笑给牵扯住心神,在其间沉浸了片刻。 “‘醉花阴’这酒后劲太大,我也是出来透透气、醒醒酒。没想到竟碰见了皇妹。”李治轻咳了声,掩盖自己的失态,面露着点微微憨红说道。 碰巧?此处与御花园相隔甚远,醒酒透气未免也跑得太远了点吧。 “呵,那可真是好巧啊。” “呃,皇妹。为兄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声贺。你真的好厉害,为兄我真的好佩服。”李治舔了舔嘴唇,有些腼腆的讪然笑笑,语气中溢满了掩藏不住的真诚,说道,“你真的做到了,八百破十万!真如父皇所说的是我大唐的镇国之宝啊。” 琤玥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含着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治,听着他的祝贺之词。他特地寻来此处恐怕不是只为说这个吧? “皇妹,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谈不上辛苦不辛苦。”耗吧,磨吧,看你到底忍到何时。琤玥心中隐晦的想道。 “皇妹,你这次凯旋而归,父皇特意按照御驾亲征的标准来迎接你,可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的眼睛。” 看吧,这就开始了吧。琤玥淡淡的笑着,恬静而安详。 只听得李治继续说道:“皇妹你可要小心啊,这艳慕的背后可藏着不少的妒忌。特别是你……”李治顿了顿,咽了咽口水,道,“树大招风。” “多谢皇兄挂心,镇国记下了。”琤玥应下,静静地看着李治眼中流露出的兄长对妹妹的疼爱和关切,只是不知这里面真情的成分到底有几钱。 “玥儿,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才不顾忌讳的和你说。现在朝堂局势险恶,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可要为你自己找个真正的后盾作为屏障。”李治真切的都不用皇家的口吻对琤玥说话了,仿佛他俩就是一对寻常人家的兄妹,兄长在对妹妹说着贴心的私房话。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说的吧,晋王。琤玥波澜未动的表面下,内心冷冷的笑道。 花花:今天编编突然告诉我立马封推偶的文,吓死了,匆匆赶回来码字,幸福来而实在太突然了。呵呵 亲亲们要是对花花的文有什么好的提议不妨留言或者加花花的QQ群哟~~~~~~o(∩_∩)o…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二章夜魅潮涌 :2961:08-09-2522:40 “稚奴,”琤玥轻轻叹了口气,唤着李治的小名,语气淡然却坚定的说道,“我曾说过,我永远效忠天子,不会站在任何派系之间。” 李治凝视了琤玥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思忖了会儿:“玥儿,冰雪如你,你对现今的朝堂怎么看?” 你其实是想问几位皇子各自的势力和谁更有能力成为最后的储君吧?琤玥看着李治,眼底至深处泛起一丝淡薄的悲哀。曾几何时,她这个忠厚温驯的哥哥也开始关心时局变化了。在皇室华丽的外纱下,阴暗滋生的腐蚀强烈的摧毁着原本美好、宁和的一切,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琤玥垂下眼帘,转头抬眸遥望向浩瀚无疆的苍穹。星河辽阔,群星璀璨逐月,月盈高洁,华而不妖,滟而不媚。原本安谧莹耀的天幕在此时琤玥的眼中看来不过是一个更大更隐晦的棋盘,明灭之间,厚重的醇黑已悄然覆上了一层玄色;风中,暗香掠影间,琤玥嗅到了一缕微不可闻的异样的血腥味,似陈年浓郁的血被土地刻意深埋,却终敌不过岁月的累积沉淀从土壤的缝隙中挥发释放,带着黑暗的污秽暗自的弥漫开来。 于是乎,她莞尔一笑回眸看向身旁的李治,答道:“稚奴,今日大喜之日又逢如此良辰美景,说这些恐怕太煞风景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即使是那极为清浅的弧度,李治竟有些痴了。夜下凭栏而坐,幽雅恬静,冰肌莹彻,清洌无痕带着不?世事的出尘脱俗,如窈窕神女踏水而来。只是她额间那两点菱形朱砂花钿给她的冰颜玉容平添了几分妩媚,有种说不出的妖艳。 见琤玥不愿说,李治也不好在继续问下去。他讪然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好吧。不过玥儿你还是小心一点。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为兄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为兄一定帮你。毕竟我们是亲兄妹。” 李治眼中的拳拳诚挚看上去句句发自肺腑,没有一丝造作的虚假,完美得不真实。琤玥颔首应允:“皇兄出来溜达这么久,不怕父皇一会儿找不到人?” “我这就回去了。对了,皇妹不回席吗?” “难得逃了出来,我想在坐会儿。” “好吧。那一会儿见。” 说完,李治起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琤玥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皇兄,等等。” 李桢回过头来,目露许些疑惑,只见琤玥含笑的款款走来,以为是要与他同走。 琤玥走近李治,抬手伸至李治身前,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荷包,素雅却不乏大气。特别是系于荷包的穗子,那编制的手法精妙而独特。 “你的东西掉了。” “哦,谢谢。”李治平静的从琤玥手中接过荷包,谢过之后只是随意的挥了挥上面的灰尘,重新在腰间系好。虽然只是随意的挥了几下尘土,但心思缜密的琤玥却还是窥见了其间的端倪,他手下的动作并非是寥草的不在意。而那双穗子的编制、还有那荷包上的针脚,如无意外定是出于她的手笔,看来她在李治心中占据的地位…… 一抹冷笑,琤玥看着在李治转身折返的背影时,阴戾的爬上了这张清尘脱俗宛若天人般绝艳的脸,将琤玥眸中最后的一抹暖色也驱逐尽殆,如幽冥九泉之下的鬼魅正慢慢地从禁锢中一步一步的爬出了地面。 瀚汋宫 “公主,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瀚汋宫中的女官长璇玑看见琤玥回来着实的吃了一惊,急急的迎了上来伺候琤玥坐下休息,连忙吩咐其他的宫女给琤玥奉上醒酒茶,忙不迭的打扇子驱酒热,端来水盆手绢等物。 琤玥接过打湿的手绢拭脸道:“太喧闷了。” “可是公主,您身为主角中途退场,陛下怕是会不高兴吧。”璇玑接过琤玥递还的手绢搁在一宫女端着的水盆边,从立于一旁的另一宫女手中端起茶盏递到琤玥面前说道。 “不妨事。我不在,他们可以闹得更欢畅点。”琤玥饮了口茶道。 “那奴婢就伺候公主更衣吧。” “好。” 瀚汋宫内殿 璇玑手脚麻利的替琤玥除去了头上饰物,只用一枚碧色流转的翡翠步摇将琤玥一头如瀑千里的青丝灵巧的绾起,以一个简单的拈花髻在脑后固定。 “这是什么?”在璇玑正在为琤玥更衣的时候,琤玥瞥见平放于白玉方石上用上乘的雪蝉绢缎包裹住的长形的物什,上面还有封信,便出声问道。 “这是遥王今日早些时分专程送来的,说是特别贵重。一定要公主亲自打开。”璇玑恭顺的回着话。 李桢亲自送来的?琤玥有些狐疑。她挥了挥手,璇玑便立即退下了。 琤玥纳闷的走上前去,拿起放于绢缎上的信,当她扫到信封上的字时,身形一怔,目光一凝,心像被什么拨动猛地抽疼如绞,连呼吸都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般,窒息涌来。这字迹……这字迹是何等的眼熟的眼熟,熟悉到刻在心间、烙至骨髓——这是萧月仇的字啊! 琤玥颤抖着手,急切的撕开信封,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信里的内容。好不容易她才将信纸完好的抽出,平展开来,字字阅道: 玥儿,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因为我这边突发了一些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雪庄可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对了,这张琴是我无意中在琤玥一断崖上发现了的一方冰玉,凿出所做成的。希望回来的时候,你能为我抚琴一首。 月仇 不多的几字,凝结着萧月仇对琤玥浓炽的情。琤玥尚未看完,就早已梨花分落,如蝉露秋枝。珠玑满盘的泪将薄薄的信纸模糊,墨迹晕散。琤玥伸手拭去泪痕,稳定了激烈的情绪,俯下身来小心翼翼的轻轻拉开绳结,撩开绢缎,一张碧色的冰玉燕尾琴豁然出现在她眼前,绿得通体透亮,晶莹润泽,似翡翠的幽深,竹的凝碧,泛着丝般柔滑的光泽。它躺在雪蝉绢缎上,静静地,优雅而圣洁。琴与绢,两两相互映衬,青者愈加葱翠、白者更加雪莹。 琤玥眸含泪光,颤抖着手轻抚琴身,光洁无暇,灵动剔透,可以清楚映出样貌,略微带着冰玉独有的凉意。 冰玉易碎,他挖凿之时定是没有借用丝毫的武力。琤玥是何等的苦寒雪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萧月仇在断崖绝壁上如何凿出冰魄晶玉,如何将其细细打磨成型,其中艰辛不言自喻。 月仇…… 思及至此,过往的美好记忆又如雪花翻飞般在头脑中一一展现,心如刀割的感受再度撕扯开琤玥心中那尚未愈合、已凋零不看的泣血伤口。 琤玥忍住锥心刺骨的疼,摒下喘不过气的哀,纤指轻抬,拨弄琴弦,和着倾泻而出的旋律,幽幽吟唱: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曲还未唱完,琤玥再也承受不住心中如狂风暴雨般层层汹涌袭来的巨大悲戚,终于俯在琴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皇宫内苑喜庆洋洋,欢腾笑语,大肆狂欢。可有谁知道,同样是在这个夜里,那位叱诧风云、位极朝野的镇国公主在自己宫殿内哭得肝肠寸断、天地同泣。 花花:花花的亲亲们,连城改版了要写标题才能显示在文下面了。亲亲留言写上标题吧,花花给你们加精哟O(∩_∩)O~ 花花每天提个菜篮子来接票票,为撒篮子老是满不了啊55555555(不是偶虐了萧萧你们不高兴了吧?)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三章调情 :2619:08-09-2622:06 瀚汋宫中庭,梅花树下,落英缤纷。两道白色身影悠闲的比邻而坐,男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女的倾世绝艳、冷傲如霜,一串悠扬飘盈的旋律在他们身间铮铮流淌。 “皓,其实你不必每天来守着我的。”一曲终了,琤玥将手搁在断尘的琴面上,微微叹着说道。以前司徒皓就是她这瀚汋宫的常客,自从那夜她在瀚汋宫哭得泣不成声,第二日被观察力细微的司徒皓发现端倪之后起,司徒皓现在每天都没事找事的到瀚汋宫来报到。 本来这公主寝殿也属于内宫的范畴,按理说没有传召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只是这司徒皓原本就是李世民和李渊看中、想招为镇国公主驸马的重臣,对司徒皓频频进宫的行径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默而处之。而且在外人的眼里,司徒皓和琤玥就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在他们的心中他早已是准驸马,冠上驸马的头衔只是时间的问题,万事皆俱,只待正主儿点头。所以,几个重要的人都不置之一词,外人谁还敢对司徒皓进行阻拦。再说,镇国公主和辅国将军一个位高权重、一个朝廷肱骨也没有人敢对此说三道四,否则光这长年冰冷著称的镇国公主就够他们受得了。 “玥儿,这副琴……质地是冰魄晶玉吧,我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司徒皓注视着琤玥手下那方碧色问道。 琤玥垂着眸轻拂着断尘。断尘,就是萧月仇亲手为她打凿冰玉燕尾琴。她取名为断尘。断尘,断了前尘、断了念想、断了心中的那抹相思。只是这一切真的可以断的掉吗? “呵,这是李桢送我的。”琤玥淡淡的回答道。只是司徒皓很清楚这不可能是出自李桢的手笔,不单是从琤玥的神色中获知,冰玉世间难寻,这琴的做工打磨上看定是现做。李桢悠闲散懒,是决计不会在这上面花心思的。能有这份心思的只有一个人,只是琤玥不愿说,他又何必说破。 “玥儿……”司徒皓不说破是一回事,但看着琤玥的样子心中担忧又是另一回事,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被琤玥打断。 司徒皓想说什么琤玥心中其实很清楚,于是不待他开口琤玥便将司徒皓的话截了过去,淡然的说道:“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放心,我没事。你认识我这么久了,难道我是那种受不了一点挫折的人吗?”见司徒皓还欲开口,琤玥幽幽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就要勇于去面对,人不可能活在过去。” 皓,你想说的也就是这些吧?琤玥抬眸看向司徒皓,清澈的双眼中盈盈闪动着潋滟的光芒,只是这光芒中坚韧的神泽太过于耀眼,反而让司徒皓看在眼里更加生疼,心中泛起隐忧,太刚强容易折断。 “对了,玥儿,你额前这两片菱形朱砂的向心莲花钿还没消啊?”司徒皓见琤玥既然这么说了还是稍微放下了点心,于是转移了话题,伸手抚上琤玥的额间,轻柔的摩挲着她眉心那两瓣凭空呈现的向心莲的菱形朱砂。 自那日雨夜惊现后,这两瓣莲瓣朱砂就再也没有消褪过,依旧鲜红欲滴,着实的看着诡秘惊悚。但不知为何,看着琤玥额前的这两瓣朱砂隐隐的,他心弦的某处被牵动,让他莫名的产生有股不安与惧然。 宝 书 网 W W w .b a o s h u 7 。CO m “不知道耶。”琤玥耸了耸肩,也是一脸不解的无奈说道,“自那日起就这样了。”随即,她粲然莞尔,带着俏皮的神色凑近司徒皓问道,“不过这样也不错是吧,蛮好看的对吧。” 司徒皓喉结滑动,颔首道:“是。很好看。清冷之中点缀了一抹亮色,素雅幽傲之中平添着妩媚妖娆。”这倒是司徒皓由衷的话。 “呵呵,咱们辅国将军油嘴滑舌的功夫也不逊色啊。”琤玥伸手抄起酒壶给司徒皓倒杯了酒,说道,“来尝尝我前几年封存了的酒吧,本来说是平定南国回来庆祝的。” “恩,好酒。”司徒皓一饮而尽后赞道,目光落在了玉石圆桌上的几碟奇形怪状的糕点上,精美巧作的水晶盘里装盛着样式粗糙不堪的食点,就像是阳春白雪混搭着下里巴土,满脸很是惊诧。 于是,司徒皓用手从身前一个盘里拈起一枚看似杏仁酥又不似杏仁酥的东西来在眼前翻来覆去左右打量,问道:“玥儿,你宫里的点心师傅今天魔怔了?怎么全是这副怪模样?这是什么东西?” 琤玥轻咳了两声,双颊有些微红,讪然的说道:“咳,这杏仁酥是我做的。” “你做的?”司徒皓这时的目光已经从惊讶升级为了惊恐,更是瞪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食点,持着高度的怀疑和警觉轻嗅着,喃声说道:“这……这个东西能吃吗?” 琤玥不禁羞恼,晶莹面容上生出一层淡淡绯红,伸手想要一把夺过司徒皓拿在手中的杏仁酥,星眸微嗔道:“爱吃不吃!” 司徒皓哈哈一笑,灵巧的一抬手,一边躲闪着琤玥,一边把那杏仁酥往空中一抛,以一个完美的弧线精准的落在了他的口中,咀嚼了一下,意料之中的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说道:“果然,经你手调制出来的食物,真是难以下咽。能把杏仁酥做到此种味道,除了你,别人绝难有这本事。” 这时,琤玥脸上绯色已更加浓艳,低垂着头,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你……你知道我……我不擅长烹饪的。” “你好意思说,传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司徒皓故作一派的叹了口气,神情颓然的说道,“我以后日子怎么办哦。” “谁要管你以后啊。”琤玥轻哼一声,抬起下巴,脸撇一侧顺口接了一句。此话刚一出口,琤玥便觉得不妥,在看向司徒皓时,发现他眼中带笑,是一种捉弄得逞的笑。琤玥红着脸作势要打,拳头却被司徒皓一把抓住,握进了他宽厚温暖的掌中。 “玥儿……”这时司徒皓正色的收住了脸上的笑意把它们敛在嘴角,温文尔雅的脸上缱绻万千,温柔得可以溢出一汪清澈至极的水来;盈动的瑜玉双瞳之中闪烁着熠熠的夺目神采,清清明明浮浮沉沉,似浩瀚的群星争艳的夜空,似一碧千顷披镀银装的太液池,让人神往、让人沉醉;司徒皓深邃的眼底有一窜温热的火焰在跳跃着、燃烧着,让人觉着不似以前如沐春风的神清气爽,而是像置身于一处温泉,沉浸之后全身泛起热意。风吹起他的发丝、吹动他的长袍,温润如玉的他映衬着漫天洄璇的梅花飘然若仙。 “玥儿……我……我想跟你说……” 花花:(^__^)嘻嘻……大家猜猜偶家皓皓想要说什么?琤玥会有撒表示?嘿嘿~~~~~~~ 花花还是很好吧~~~~~~老是想不通为撒皓皓人缘就那么得好,虐皓皓不许连带也不许我虐琤玥,55555没天理啊,萧萧活像是捡来的苦孩子,还是上官555555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四章下嫁 :2523:08-09-2723:13 就在司徒皓准备脉脉开口,想对琤玥说出深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的当口,只忽觉远处急急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下一秒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细的声音硬是突兀的闯了进来生生地无情打断了司徒皓酝酿了很久的表白:“公主!公主!” 司徒皓对天翻了个白眼,瞥了瞥嘴,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排乌鸦从眼前聒噪的飞过,一口闷气哽在胸里不上不下,挫败感顿起,不悦的皱起眉头,目光冰冽的看向这个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重要时候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这个该杀千刀的!司徒皓心中那个怨念、那个窝火啊! 来者是李世民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士廉。 “奴才高士廉叩见镇国公主,叩见辅国将军。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将军万福金安。”高士廉疾步走到离琤玥几步远的地方,俯首叩拜道,对这威望与权贵并存的镇国公主他可是不敢有丝毫马虎。不过,跪下后的他便立刻感觉到周遭有一股冷气从他身侧传来,正直直往他骨头里窜。 “高公公平身吧。”琤玥恢复了以往的冰颜常态,威仪朝高士廉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道。 “多谢公主。” “公公这么急赶来,有什么事吗?” “启禀公主殿下,陛下差奴才前来找您前去两仪殿。看样子是有要事相商。”高士廉微躬着身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要事?琤玥心中生疑,这几日朝中平稳、朝外安定,就连千里之外的突厥战役也尽在她的掌握之中,照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要事要用到她的身上啊。 琤玥与司徒皓对视一眼后,平静的说道:“高公公辛苦了,有劳您回禀父皇。本宫收拾片刻马上赶往。” “奴才告退。” 待高士廉走远后,琤玥转眸看向若有所思的司徒皓,一脸狐疑表现无遗的问道:“皓,你说父皇这个时候叫我去做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司徒皓耸了耸肩,道,“陛下这么急找你想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快去吧。” “好。”这时,琤玥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司徒皓问道,“对了,皓,刚才你想对我说什么?” “啊?”司徒皓一时惊楞,神色躲闪不定,支语的敷衍道,“哦,那个,那个没什么事,等你回来我们再说吧。”司徒皓现在想起来心里都郁闷极了。刚才的气氛早就被杀千刀的高士廉给破坏了,还有那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决心都在那一瞬间给破坏干净了。现在那还有那心情向琤玥表白。 “是吗?那好吧。”琤玥狐疑的看了司徒皓一眼,准备起身。 在琤玥起身的时候,司徒皓将琤玥喊住:“玥儿。” “什么?” “我送你去两仪殿吧。反正我也该回去了。” 琤玥嫣然一笑道:“你送我到太极宫宫门口吧。你这般明目张胆的进去内苑,父皇他当看不见也就罢了;你还大刺刺的旁若无人般跟到父皇眼前晃悠,真不怕他到时把你拖到午门外给喀嚓了?”说完,琤玥含笑的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司徒皓的额头。 “走吧,废话哪那么多。”司徒皓宠溺的笑笑,拉下琤玥小巧柔软、略带冰凉的手握入自己温暖的掌中。两人宽长广袖的垂落,恰好遮掩住了他们的牵起的手。 两仪殿 琤玥迈过两仪殿的门槛,看见李世民正斜靠在软榻上,手持着一张纸卷凝神注目的看着上面的内容,神色平和,看不出暗藏有一丝阴霾。 琤玥娉婷走上前去,福身跪拜,道:“儿臣镇国,参见父皇。” “起来吧,坐。”李世民伸手指了指靠近他身旁最近的那把软榻,说道。 琤玥在那处软榻上坐定后,整了整长裙褶皱,问道:“父皇,您招儿臣来有什么事吗?” “你且看看这个。”李世民一边说道,一边将手中正看着的那张纸卷顺手递给了琤玥。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琤玥疑惑着接过纸卷,拿至眼前一扫。这是…… “父皇,吐蕃要求和亲?”琤玥从纸卷上抬起眼看向左上方的李世民,心中暗潮涌动:松赞干布经过姚城一役定是盛气受挫,此时要求和亲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琤玥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会是这样吗?父皇会同意吗? 见李世民点了点头,琤玥又问:“父皇心中默许了?” 李世民阖下眼算作回答。 既然李世民同意了这档事情,想必他自有打算。只是这和亲的人选……如果她没记错话,最小的长宁公主也在两个月前下嫁,这待阁闺中的公主就只有过了适婚年龄的她一人。 “父皇准备让谁去?”琤玥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个,朕尚在思考中。镇国,你也知道现在宫中尚未出阁的公主也就只有你一个。但朕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不会强加你的婚事。”李世民说到此处,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你肯愿意下嫁司徒家该有多好啊。” 李世民每每谈及这话题都是一副期望中带着失望的样子。这个让自己无比骄傲、为大唐带来赫赫辉煌的女儿,他真的很想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归宿,了却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可奈何…… 看着为自己操心交瘁的父皇,琤玥心中不忍,一个声音发自内心不由她控制的从口中清脆而自然的回答道:“好啊。” 突然得连琤玥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李世民猛地一震,连忙将身子转向琤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中尽是明显的惊犹未定,生怕是自己听差了似的急急问道:“玥儿,你刚才说什么?”不能吧?以前怎么说琤玥就是不肯点头,今儿个怎么回答得这么干脆? “我说好。”琤玥平静的又重复了一遍。 再次从琤玥的口中得到同样的回答,李世民终于确定那并非自己的幻听,常年来的夙愿一夕间得以实现。他的脸上顿时洋溢着欣喜,整个人骤然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一般。他按捺住心中翻腾不息的狂喜,再次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你真的是答应下嫁给司徒皓?” 花花:花花今天极度郁闷,QQ把我辛辛苦苦码字文给吞了,这两天都是这样,怎么回事呀?看不了我家玥玥和皓皓稍微甜蜜一会儿啊??我想撞墙啊!!!哭泣~~~~~大家拿票票来安慰可怜的花花那受伤的心灵吧~~~还要留言哦~~~~(某只:真贪心!)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五章绵里藏针 :2321:08-09-2817:31 “难道父皇以为我会答应去和亲?”琤玥戏谑的反问着。 “朕是绝对不会为了政治而牺牲你的。”李世民不快地说道。语气是肯定得不容任何反驳。 李世民的话让琤玥心中泛起一阵感动,最柔软的地方潮起湿润。 “玥儿,你今天怎么突然允诺这门婚事了?”李世民在惊喜之余还是存有一点好奇心。 琤玥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父皇您是知道的,玥儿想要的驸马定是能与我并驾齐驱、笑傲沙场的人,放眼我泱泱大唐能符合这个要求的,除却我英明神武的父皇您外,就只有司徒皓一人。”拍马屁的话嘛,谁都爱听,李世民也自不例外,琤玥这时当然不忘适机的夸耀一下李世民,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司徒家是我大唐的左膀右臂,要巩固他们对大唐的忠心,联姻是最好的保障。正如当年高阳下嫁房家……” “镇国!”李世民脸色突然一沉,阴郁漫步,不悦的低吼道,打断了琤玥正在说的话,“朕说过朕是绝对不会为了政治而牺牲你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就算是护国将军家也不允许!”李世民对琤玥的称呼都从她的小名直接升成琤玥的封号,可想而之琤玥这话触到李世民的忌讳让他心中有多怫然。 “父皇~~~~”琤玥突然巧笑嫣然,微微面带娇嗔,说道,“父皇,您认为儿臣会为了政治而拿自己的婚姻来交换?父皇,司徒皓对儿臣的情,玥儿心里很清楚。光他默默守在我身后数年,陪我东征西讨,收起了他自身横溢的才华这一点上就可看出情之深厚。再则,这么多年相处,玥儿心中也已有了他的存在。玥儿是真心愿意嫁给司徒皓的。还有,司徒家家世显赫,在朝庭上权位极高,司徒皓各方面条件已是凤毛麟角,玥儿下嫁,父皇心中也定认为不会委屈玥儿的。” 琤玥娓娓道来,句句说的在情在理,李世民在一旁捋着胡须含笑着点头,终于将心中这块高悬已久的大事尘埃落定,他的欣喜尽显于表,大力的拍着软榻的扶手,开怀笑道:“好!太好了!朕定要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要旷世绝伦!朕这就下旨晋升司徒皓为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另赐一座府邸当作你们新房所用,择日就让你们完婚!”话语中豪气爽快之中明显有着迫不及待。 真是难得啊。好不容易逮着琤玥肯点头,管她出于什么理由,只要她是真心愿意嫁。李世民迅速安排着,一气呵成。 “等等。”在李世民正准备唤人进来的当口,琤玥出声阻止道。 李世民疑惑的看着琤玥,心中有些打鼓,生怕她又突然转变了态度。 “父皇,大婚还是定在明年初春吧。”琤玥对于大婚没有李世民那般来得喜悦,想即将结婚的人不是她一般,淡然的说道,“您为我操办婚礼定会铺排,而今年战事消耗过大,需要时间修养生息。这样既有了缓冲时间又多了时间准备,何乐而不为呢?” “这……”说实话,李世民内心很担心夜长梦多,恨不得立刻就将她嫁到司徒家去。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到时候你若不嫁,朕就叫皓儿把你打晕了抬回去。”李世民此时笑得像只狐狸。 琤玥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嘴角有些抽搐。 李世民倒不管这些,急急唤来高士廉差他即刻去叫礼部尚书前来后,高兴之余方留意到琤玥额前的那两瓣殷红的菱形的向心莲朱砂,不由得惊讶的问道:“玥儿,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点花钿了?” “呃,”琤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个是突然就出现在额上的,之后便在也没消了。” 突然出现?对于这种诡异的现象,李世民心中如有大石一沉,这现象会和帝姬星有关吗?只是他此刻仍旧不露声色的关切道:“那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哦,那就好。不过这样倒是蛮好看的。衬得我家玥儿更加倾国倾城了。” 玩笑间,琤玥余光瞟见李世民身前、散落在地上的一页纸卷,上面的内容将她的目光吸引住。于是她伸手捡起来,迅速扫了眼,颇有些诧异的抬眼看向李世民问道:“父皇,这是……” 李世民随手接过琤玥递来的纸卷,瞄了一眼后淡心无常的回答道:“这是有人弹劾太子的文章。朋党之争,历朝历代都会出现的。” 虽然李世民说的云淡风轻,琤玥还是在他眼底敏锐的捕获到一丝飞纵而逝的阴霾,还有不易察觉的隐怒。 “玥儿,最近朝中正处多事之秋。你现在又占居敏感地位,不少别有用心的人会抓住此点加以利用,你以后要加倍小心。”李世民语重心长的叮咛道。 琤玥淡淡一笑,从李世民故意让她看见那张朋党之争的纸卷时,她心里就很清楚,事情决计不是要她小心这般的简单,李世民是在借机暗示着她,刺探她的反映。看来他的疑心还是没能完全消除。 位高权重的悲哀啊…… 这时,琤玥从软榻上站起,向前走了几步,在殿中央正对着李世民郑重的俯身跪拜,行了一个大礼,虔肃的正色道:“父皇,儿臣对权势派系并不感兴趣,儿臣一心只想看见大唐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只忠于当今天子。说句犯忌讳的话,父皇如若百年之后,只要是您钦点的继位人选,不怪他是谁,儿臣定像忠心父皇一样忠心于他,永无二意!” 琤玥淡然的冰颜上是倨傲高洁的姿态,宛如冰雪之巅的那一株傲梅迎领寒风;那双清冽无痕的眸子里神色如磐石般坚定,澄静得不参有任何的杂质,就像天池圣泉那一掬清凉沁心的水。幽暗深邃的底端炽烈的燃烧着一簇叫做碧血丹心的火焰,将外界所有的质疑全数烧之近殆,强烈、纯粹得让人不得不信。 花花:众亲亲们,节日快乐!!放大假了~~~~~花花好兴奋,可以睡懒觉了~~~~~~~ 晚上回得晚,现在先更了,么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六章浓华池洗,缱绻绵长 :2351:08-09-3015:36 “你家公主在哪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平日里听惯的沉着冷静。司徒皓低沉的声音响起,温柔尽失,平淡之中可以很清楚的辨析出他话中的焦急。 “回将军,公主现在正在浓华池小憩。”回答的是璇玑。她正纳闷这位众人心中内定的准驸马的去而复返时,却惊讶的看见今日早些时分都还翩翩闲雅的司徒将军此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脸掩藏着的阴翳。既身为“瀚汋宫”女官长又是琤玥贴身长丫鬟的璇玑素来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对察言观色一事更为敏感,只一眼便知其中定有重要的事,不知是被司徒皓带来的气氛所感还是怎么,也竟开始有些紧张的回道。 浓华池?那不是…… 璇玑似乎看出了司徒皓的犹豫,连忙福了福身说道:“将军,公主有吩咐,如果是您来了就让奴婢带您前去。”璇玑此时也惊奇公主为何得能窥破先机,笃定司徒将军会折身返回瀚汋宫。 在璇玑的带领下,司徒皓压制住心中纠急朝着浓华池走去。 浓华池,是用和阗白玉砌成,位于瀚汋宫后苑,是一池天然而成的温泉。原本它是修砌于一座宫阁之中亦没有特别命名。在琤玥得到瀚汋宫后命人将温泉处的宫阁拆除,让它露天而置。 “云想衣裳花相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琤玥当时就吟诵道,遂后将温泉命名为“浓华池”。 浓华池汉白玉阶之下,广植一树又一树的墨兰向周边伸展,和苑内层叠的梅林相互辉映。在这池的周围屹立起数根高耸的、与温泉池同样质地的圆柱。光滑的柱子上面缠绕着的是朵朵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莲花,每一蕊莲心都是用一颗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作饰。明亮得可以将无边夜色照如白昼。 而围绕着池的每一圆柱上都以通天落地的绛绢白纱为帷帐,外层的帷帐用金色流苏绳结挽起,里层的径直垂下。越往里走,深沉飘渺的纱帷越多,重重纱帷漫漫深深,有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恍然,仿佛纱帷内隔了另一个世界。浓华池所有的建筑占地尽用上好的大理石铺成,取其质地中极硬极细的部分,严密慎微,一丝砖缝也不见,光平如镜。走到温泉边的附近,双足落在地上的感觉却是绵软而轻飘,那其上铺着柔软厚密的由波斯进贡的地毯,纯白无暇。 温泉的进水处为白玉龙首,水从龙的口中汩汩倾泻而出徐徐注入池中,整个浓华池静香细细,默然无声,只能闻得哗哗的水流入池的声音。为了防滑,池底特意雕琢着万叶莲花图案。池水清澈澄静,珠光荧荧之下,闪出无数七色星芒璀璨,如虹彩灿然。池内的温泉水温软滑腻,如若无物,给人安慰和妥帖的感受,不由得让人如鱼归水,直欲沉溺到底。那无瑕美玉浸着盈盈泉水,雾气缭绕氤氲,缥缈如在仙境。 “将军,前边就是浓华池。公主有令,除了您以外其他人不得擅入。恕奴婢不能再带将军您前行了。”璇玑在梅林一处拐角停下了脚步,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指向浓华池所在,恭敬地福了福身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司徒皓大步流星的在梅林穿梭,不多会已在浓华池的白玉阶梯前站定。只是要不要进去,司徒皓有些犹豫。 思考再三,司徒皓终于还是被心中那股焦急所驱,迈起脚步急急的踏上身前几级阶梯,掀起层层弥漫萦绕的纱帘,进入那如梦似幻的世界中。 当司徒皓掀起最后一层伫纱帘时,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让他驻足,喉结滑动。 只见琤玥慵懒的躺在泉边那张宽阔的软榻上阖眼小憩,一手随意的搭在身上,一手轻垂在榻边,宛如金针倒拈、绣屏斜倚,看样子已是熟睡。一头如瀑似锦青丝披散着,直直的从榻上蔓延的垂到地面,在洁白的地毯上衬得更加的乌黑莹亮,光彩可鉴。而她身上那件玫瑰色的半臂竟有一边歪斜的滑落在肩下,露出她光洁莹润的纤肩、完美的蝴蝶骨,还有她抹胸之上那大片无暇的肌肤,粉腻酥融如娇欲滴般,顺着她平缓均匀的呼吸彼此起伏。 软榻三尺之外的紫铜鎏金的朱雀小鼎里燃着熏香,轻烟徐徐的从朱雀口中淡薄的散出,幽兰香中意外的捕获到一丝薄荷的清凉。 此时的琤玥神态安宁祥和,绝世的脸上是一片纯净,没有了平日的傲然,只像一株纤尘不染的水中清莲,圣雅高华;而她额前妖艳的朱砂莲瓣却又彰映得她偏生艳冶蛊媚。隔着缭绕的雾,升腾的氲,司徒皓忽然错生一种朦胧的迷幻感,觉着咫尺的琤玥似海市蜃楼一般,虚渺而不可及。 司徒皓放轻脚步缓缓地走到琤玥身前,尽量不去惊动她,蹲下身来无限温柔的将她垂在榻边的手执起,轻轻地搁放在她的腰身上,站起身之后就这般的静静凝望着,犹如在视一件稀世珍宝。 只有须臾,琤玥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双眸轻轻睁开,睡眼朦胧间看见身前的司徒皓时并不惊讶,淡雅的笑弯在嘴角,说道:“皓,你来了。”说着便坐起身来,一派闲适的靠在软榻宽阔的靠背上,给司徒皓留出了一方空位,含笑的看着他说道,“坐啊。” “你呀,”司徒皓轻叹了一口气,坐下后伸手将琤玥滑落肩下的半臂重新拉上肩膀,又将她垂散的长发执起,拿起搁在一旁的檀木梳子温柔的替她细心梳理着,无奈道,“你这样子被外人可得了?” “外人能来到这里吗?”琤玥狡黠一笑,偏头问向司徒皓,这一句中竟有着与琤玥不符的调皮的味道。 “……”司徒皓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同时也被她突如其来的顽笑怔在一旁。 “皓,你复回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琤玥朝司徒皓问道。 经琤玥一提司徒皓才恍然忆起他看见琤玥睡颜时便抛到九霄云外的要事。他连忙搁下手中的木梳,一把握住琤玥的双肩,一脸正色的着急说道:“玥儿,你可知道陛下刚下的旨意?” 花花:国庆啊国庆,花花可以疯狂地去玩了,哇哈哈~~~~好幸福啊~~~~~~~对了,亲亲们,节日快乐,你们也要好好的玩啊~~~~~~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七章一分为二的心 :2848:08-10-0300:54 刚下的旨意?琤玥微偏着头,黛眉轻皱,秀眸迷茫。她猜不透司徒皓口中说的旨意是什么。究竟是怎样的旨意让原本遇事沉着冷静、谈笑应对的人脸上曝露出焦急的神色。于是,她问道:“旨意?什么旨意?” “玥儿,你不知道吗?陛下刚刚下旨要你下嫁于我。”司徒皓此时的心情不知该喜还是忧。 在府中,从满脸堆着谄媚的笑的高士廉手中接过圣旨的时候,司徒皓心中满是震惊。这道突如其来的指婚,让他顿时懵了。因为早些时间琤玥的话中也没有分毫提及此事。 经过与高士廉的一番周旋,司徒皓从他话中刺探到这是李世民突然下的旨。 心不在焉的应付完高士廉后,司徒皓便马不停蹄地火速赶往瀚汋宫,他心中系着琤玥,担心她会不会得知这个消息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他太熟悉琤玥的脾性了,韧烈凛傲,是不会屈从于别人强加给她的枷锁。 根据琤玥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她分明是被蒙在鼓里。司徒皓在忧心之余不禁有些忿然。这件事做得如此密不透风,速度如此之快,连琤玥都不再告知,不过问她的决定,也不顾及她的感受,看来李世民这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狠劲非要办成此事不可。 李世民此举无疑是霸道的,但这样做不仅会伤了琤玥,还会伤了他与琤玥之间的情。只是,他们之间有这样的清吗?司徒皓心中一阵苦笑。他知道,琤玥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叫萧月仇的男子。可是不管怎样,他断不能让琤玥再受到分毫委屈。她不愿意的事情,哪怕是自己长期以来的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勉强她做的,即使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不可以。 听了司徒皓的话后,琤玥心中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呵。 司徒皓刚才的表情着实让她暗自吃了一惊,还以为朝中又出了什么重大的事。琤玥清浅的笑了笑,眼中神色飘渺却柔意渐露,说道:“我知道。” 俗话说,关己则乱。然而落在司徒皓的眼中,看见的是琤玥淡如云烟的笑、虚离无踪的神色,是那般的涩然、那般的无可奈何。果然,她是不愿意嫁他的。虽然是尊重她的选择,是甘愿退却守护的,但是司徒皓的心在这一刻还是很诚实的说出了他的感受,很痛。 “你知道?”司徒皓有些愕然。 琤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她无为而沉默,司徒皓心中闪过一道念动,难道…… “你应允了?” “是。” 她果真还是勉强应了。司徒皓叹了口气,看着琤玥的眼中满是怜惜与心疼,如夜幕中的星泽也被蒙上了一层阴翳,黯了神韵。他伸手抚摸着琤玥那头光滑如锦的长发,忍受着如绞的心痛,强打出安慰式的温柔说道:“陛下怎么可以这样。我立刻面圣去推了这门婚事。” 说完,司徒皓立刻站起身来,转身准备去找李世民。 “皓!”在司徒皓站起来的时候,琤玥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有些发急的出声拦下他的脚步。 “玥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司徒皓轻轻地拍了拍琤玥拉住她袖摆的手,眼中是坚决的。违抗圣旨,会担待怎样的后果,他心中很清楚。但是为了琤玥,他也甘之如饴。 “皓,你听我说。”琤玥明白司徒皓是误会了,紧拽住他的衣摆不放手,正色的说道,“你认为如果不是我真心愿意,任何人可以勉强我答应吗?父皇他能下那道圣旨吗?” 琤玥的话让司徒皓一怔,心中悸荡。难道玥儿她……。 “可是……”司徒皓忐忑不安的转会身来,怔怔的看着琤玥。她说她真心愿意,当真不是自个儿的幻听吗? “皓,难道,你不愿意做我的驸马?”琤玥小心翼翼的问道。看着司徒皓的神色,琤玥平日里不凡的睿智与敏锐的洞察力一下子消失无踪,就像一个初涉情爱的女子那般有些心中无底,她担心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和李世民的一厢情愿。 “不是的!”司徒皓急急反驳,立刻回坐到琤玥身边握住她的肩,神情激动的说道,“我愿意!我很愿意!我只是怕你不愿意。”司徒皓一反平时的稳重,一脸的眉飞色舞,原有的阴霾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双瞳晶晶亮的煞是好看。 “傻瓜。”琤玥笑笑说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因为……”司徒皓的声音一时有些深沉。 “是因为月仇,对吗?”琤玥静静的看向司徒皓的双眼,直直的想要看进眼底。 司徒皓沉默的点了点头。 “皓,对不起。”琤玥扑进司徒皓的怀中,把头埋在他温暖的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身,眼中渐渐有水蕴迷蒙,幽幽的说道,“皓,原谅我。我是很爱萧月仇,但我同时也很爱你。我知道我很自私很荒唐,但我不知道为何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你和月仇在我心中所占据的分量是一样的。我不知道该爱谁多一点,伤了你们其中一人我心里都很难受。对不起,皓,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没关系,我这就去告诉父皇,取消……” “玥儿!”司徒皓打断了琤玥的话,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住了她的唇,眼中是拳拳赤子之情,柔声说道,“不要乱想。我愿意。” 司徒皓收紧手臂,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儿,将脸埋进她馨香的发丝中。此刻,他是欣喜的,即使是被一分为二的心,毕竟他的玥儿心中有着他的位置,在这段感情上,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这就够了,她即将是他的妻,他有信心会让琤玥慢慢忘记萧月仇,就算时间再长,他也会陪着她、携手逐渐忘却。会有那么一天的…… “玥儿,乖,别哭。”司徒皓轻轻捧起琤玥的脸,俯身无限柔情的吻住了琤玥滑落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带着深深的情意吻干了她的泪。 司徒皓的唇是柔软的、温情,轻轻地、密密地落下,落在琤玥的眼睑上、前额上,顺着她精致挺直的鼻梁如羽毛般轻柔的迤逦滑下,最终缠绵的停伫在她娇艳的双唇上。唇徐徐地压下来,带着司徒皓独有的气息,轻轻地在琤玥粉嫩的樱唇上细腻的点触着,慢慢地,直到她的双唇上尽数浸染着他的气息、他的痕迹,才完全将灼热情欲的唇烙印上她的温软,由最初的浅尝辄止逐渐加深力道,缱绻地吮吸着她的唇瓣,缠绵她口中的芬芳。 司徒皓的吻如春风一般的舒适宁和、沁人心脾,又如陈酒一般令人陶醉、让人深陷流连。司徒皓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凉的薄荷味层层将琤玥包裹,使她此时此心此情想的、念的、爱的都是他司徒皓一人。 浓华池温泉畔,水雾腾腾、檀香袅袅,似朦非幻的氤氲之间铺展开一室的旖旎…… “玥儿,陛下找你去除了指婚的事外,还有其他的吗?” “他借机朋党之争,刺探我的立场。确实的绵里藏针。” “后来他相信了吗?” “卸除了心防。” “那就好……” 花花:这几天玩疯了,今天特地加班加点为亲亲们码出一章,热腾腾的进献(^__^)嘻嘻……最后祝亲亲们节日快乐。花花去呼呼去了~~~~~~困死了,但愿皓皓的支持者会满意^_^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八章刀尖浪口 :2289:08-10-0618:45 翌日,李世民在早朝的时候当着众群臣的面宣布晋升辅国将军司徒皓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享受正一品待遇并将镇国公主下嫁司徒皓,婚期择于第二年三月初春。 这一消息如惊天炸雷般在太极宫中猛烈的爆炸开来,震惊了整个朝野。司徒家族如今在李世民心目中的地位众人都看得清清的。荣宠至极,让众人垂涎眼羡的同时也敏锐的洞察到权势的风向正以锐不可当之势急急猛烈的吹往司徒家。 先有盛宠不衰的司徒贤妃稳坐后宫;后是司徒一家连连晋封,家中有位列三公的护国公,享有三公待遇的骠骑大将军,其年轻有为,位列三公也是指日可待;现在更是有位极朝野的镇国公主下嫁。这下,司徒家在朝中地位越发的显赫,其势力越发牢固得坚不可摧。 这道圣旨正式下达下来后,连来几日,护国公府和司徒皓的府邸每日都有一大批络绎不绝的人前来贺礼,扰得护国公只得关门谢客;而司徒皓不堪其烦的径直躲到琤玥的瀚汋宫去图清净。 公元638年正月,松赞干布经过姚城一役南面称臣后,强烈的认识到两国之间的差距,派遣国相禄东赞和摩罗洛为使者带着许多的贡品进献大唐,再次表达了请求和亲的愿望。 吐蕃的车马载着丰盛的贡品来到长安,缓缓驶进驿馆。使臣第二日就恭敬的将带来的珠宝奇珍一箱一箱的抬进了太极宫,用来临时堆放贡品的宫殿一时间珠光宝气得令人眼花缭乱。 李世民很是高兴的接待了来自吐蕃的使臣,由于此次为首的使者是吐蕃国相禄东赞和摩罗洛,所以将宴席设在麟德殿。 这一日,琤玥和司徒皓如同平日一般隐在瀚汋宫的梅林中对弈品茗,悠闲怡然。 “这松赞干布的动作还真是快,刚过完年,就派人来和亲了。”琤玥抄手倒了杯茶递给司徒皓,淡漠的说道。 正说着,一个小宫女急急的跑进梅林,在璇玑身旁附耳说了几句后,将手中捧着的东西交给她后便退立于一旁。 “启禀公主,陛下命高公公将吐蕃进献的贡品分送各个宫中,这份礼单请您过目。”璇玑走到琤玥身侧,说道。 “念。”琤玥目不旁视的从棋盒中拈起一枚白字,心思全聚锁在手下那黑白厮杀惨烈的棋盘上。 “镶金白玉碗一对、红玉屏风两组、玉龙牙床一座、斗彩鸡缸杯十个、天山雪莲20株、翡翠玉鞋六双、锦云金线雪纺九匹、和田玉如意四尊、紫晶雕花手珠三百挂、金玉十二簪一套、宝树珊瑚两座、珍珠十箱、高五米青花瓷瓶一对、双鱼对口吹珠玉佩五件、雕凤翔天工玉佩十件、白狐皮貂十件、白虎皮十件……”璇玑捧着礼单读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得得,拿本宫自己看吧。”琤玥落下棋子,含笑着接过璇玑手中的单子,低头继续看下去。 看着一跃纸上密密麻麻的一串长长的名字,琤玥开始头晕目眩,这个简直比她当年被母后逼着看《女训》都来得痛苦。看这物件儿拾掇的架势,敢情李世民是把吐蕃贡品全数给她拨到瀚汋宫来了? “皓,你看。”琤玥将单子往司徒皓面前一递说道。 司徒皓从琤玥手中接过礼单,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儒雅的啧啧笑道:“呵,看来吐蕃这次请尚公主是下够了血本。光看你这单就可见一斑。” “你不觉得有点像是专门为我所置的?”琤玥问道。她不信以司徒皓的眼力劲儿就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不是有点像,吐蕃此次前来请求和亲最主要的是想向陛下请尚于你。”司徒皓将手中的礼单递还给璇玑后,很是悠闲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看向琤玥说道,“镇国公主声名远播,加之你一直尚待闺中,觊觎你的人愈增无减。吐蕃请尚于你也是很自然的事。”话中听不出有丝毫担心和玩味的语气,一派云淡风轻的像是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公主……”璇玑在一旁听得忧心如焚的,奈何当事的正主儿都不把这事作真。陛下不是已经下旨将公主许配给司徒将军了吗?公主怎么能够下嫁吐蕃呢,那司徒将军怎么办? “璇玑,你着什么急啊。不妨事的”琤玥转头看向璇玑,心中一阵好笑,问道,“高士廉还有什么话没?” “高公公说晚宴请公主和司徒将军务必参加。” 什么?他们两人都必须出席? 琤玥和司徒皓对视一眼,满眼的惊愕。若是父皇不愿她前去和亲,必定会让她避其锋芒,怎么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琤玥一时间想不明白李世民心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司徒皓接收到琤玥的目光,瞬时猜测到她心中所想,说道:“这次宴席你是肯定跑不掉的。吐蕃使者肯定会指明要见识一下传闻中的镇国公主的风。” 既然如此,她身为公主,出席宴会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为何司徒皓也得出席? “那为何也要你去?”琤玥疑惑道。 “我怎么知道。”司徒皓挑了挑眉回道,顺势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 琤玥拈起棋子执在半空,抬眸看着司徒皓问道:“你不担心?” 司徒皓明白琤玥没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依旧温雅的笑着,自信而闲适地说道:“我相信你。” 琤玥看了司徒皓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再回看棋盘,对峙的黑白两色各具半壁江山,平分秋色。琤玥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回盒中,说道:“不下了,再怎么下终是和局。幸好这只是对弈而非战场。要是皓变成对手,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说什么呢。”司徒皓给了琤玥一记爆栗,柔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与玥儿兵刃相见。” 许久以后,琤玥再度回想起这一幕,顿生万千怅然,只觉上苍给她开了一场莫大玩笑,徒自悲凉。 花花:文文让亲亲们等久了,抱歉抱歉。花花耍疯了。表打我啊~~~~~~~~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五十九章麟德殿风华再起 :2671:08-10-0719:59 经由璇玑等众宫女的一番忙活,两个时辰后,琤玥终于得以松口气,盛装明艳的走出内殿。 早在瀚汋宫正殿等候的司徒皓看见眼前款款走来的琤玥时,一下子目瞪口呆,直直的站起身来,只觉周遭天地竞相黯然失色,四周归寂、万籁无声,只有心在猛烈的怦怦乱跳不已。 这时的琤玥,乌黑垂直的青丝一一梳成九仙望鬟髻,鬟鬟有致,相连相扣,分毫不乱,留下一小束薄薄的青丝垂于身后。八根赤金宝树簪钗分别插于发髻两侧,呈扇形排列。簪身上雕刻着龙腾祥云的图案。 而她头顶上的花座是一凤凰展翅欲飞的步摇宝冠。仰天而望的凤凰带着睥睨一切的姿态,凤口中衔下红宝石长串挑珠,翡翠为华云,金题、白珠珰为簪珥,散落无限晶致华耀、珠辉明光,直垂琤玥额前,摇曳生姿。而琤玥额前的两瓣菱形向心莲的朱砂花钿,也让璇玑用笔蘸上金线在莲瓣尖上勾勒起半抹轮廓,顾盼之间,妩媚动人,撩人心怀。 琤玥身着金色半臂,半臂的周边是银线勾勒的龙的图腾。领口宽大,微微呈袒胸状,露出她如雪凝脂的肌肤;半臂之下是一袭银白色的拖地长裙,裙裾冗长犹如八幅湘江之水,在日光照耀下,隐隐透出龙腾遨游天际的图纹。纤细如柳的腰身用东海进贡的幻彩玉带高高束起,显得盈盈一握,修长俏研。玉带上配着长长的流苏璎珞,璎珞上用金线结着水玄玉佩。 看惯了琤玥平日里只着素裳或是一身戎装的司徒皓,对琤玥的这一番盛装丽容的打扮,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般,目光仿佛是被定住在琤玥身上,竟生生的挪不开眼。明艳不可方物宛如是最耀眼的太阳光辉刺得人睁不开眼,高华荣尊仿若是最圣洁的月芒让人景仰不敢直视。 琤玥虽然盛装华容,却仍不失飒爽。这时,她一扬柳眉,很不适应的凝视着这繁丽绸衣,蹙眉说道:“这一头饰物压得我脖子都快断了,还有着繁冗缛长的华服……” 司徒皓看着她轻提裙幅,很是无奈的样子,再也撑不住,大笑出声。此举换来佳人凌厉白眼,半晌,司徒皓才止笑,朝琤玥伸出手来,温柔的说道:“来,我们同去。” 琤玥盈盈走向司徒皓,含笑的将左手放到他的掌心任他握住,和他一起走出瀚汋宫朝麟德殿走去。并肩而走的两人都是同样的气宇不凡、睥睨万物,宛如一对天神降临。 “这一身你都嫌麻烦,我们大婚那天你怎么办呃。”琤玥耳边传来司徒皓狡黠的声音,隐隐有着闷笑的声音。 穿过数道回廊,折转过太液池,距宫城西墙九十米的正西高地上便是麟德殿。 麟德殿南北长130余米,东西宽约77米,分上下两层,是由两座殿堂、两座是楼宇前后紧密串连而成的宫殿,在主体建筑左右各有一座方形和矩形高台。麟德殿的楼、亭建于夯土高台上,各以弧形飞桥与大殿上层相通。全组建筑四周是有廊庑围成庭院。 麟德殿以数座殿堂高低错落地结合到一起,以东西的较小建筑衬托出主体建筑,楼亭廊庑衬托着三殿,使整体形象更为壮丽、丰富。 麟德殿是皇帝举行宴会、观看杂技舞乐和作佛事的场所。俗话说登高才能望远,大型的舞乐在低处是看不到全貌的,亭台建于高处,正是考量到这般问题。 离麟德殿尚有数十米,悦耳的丝竹之声连绵不绝的远远飘来。琤玥倾耳聆听,这丝竹之声仿佛不似中土演奏的音乐,似乎是源自西域那边的乐曲。 “镇国公主到~~~~~骠骑大将军到~~~~~”长长的拖音在麟德殿外扬声回荡。 伴随着余音在空中飘散,琤玥扶着司徒皓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倨傲的神情,步履轻盈的稳稳踏上长长的汉白玉阶梯。从上而下的风将她臂间薄如蝉翼的披帛轻轻吹起,恰似“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沐浴在夕阳七彩霞光中,琤玥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的金晕,银白的衣裳染上泛着点点星辉,与金色的半臂相互辉映,掩映生姿,显得不甚真实。远远望去,就像是传说中的飞天玉体迎风飘然降临。 这就是传说中盛名远播的镇国公主?那样的倾世绝艳,即使技艺再精湛的画师也难描绘她的万分之一,轻灵出尘得不似凡人,犹似九天神女踏云而至,顾盼生辉、撩人心魄;而绝色玉颜上如宝石般璀璨的双眸幽暗明镜,其间瀑发的清冷又是如此的冰冽沁骨,仿若喜马拉雅山上那巅高耸入云霄、万年不化的千年冰封;高华傲然的气质浑然天成,周身散发着不可掩藏的俯瞰万物、睥睨群雄的威仪,像是冰山绝壁上迎着风雪凛傲独立的寒莲,又宛如高耀于天际熠熠闪烁的宸星,让人不敢直视、凭白被她震慑。 吐蕃的使者全部被眼前的盛景震在了一旁,完全忘记了手中的动作,杯碟碗筷瞬间掉在了地上,双眼死死的追随着琤玥的身影,舍不得挪开分毫,瞪大的双眼中是完全掩藏不住的惊艳。不仅吐蕃使者失态于此,参加宴会的所有人无不像被雷劈到般,同样呆若木鸡。原本热闹的麟德殿在琤玥踏入大殿的那一霎那顿时鸦雀无声。 “儿臣镇国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司徒皓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琤玥与司徒皓走到高台,齐齐向李世民拜下身去。 “平身。”李世民抬手一指,将琤玥与司徒皓安排在他右侧边紧邻着他的一席空桌之上,这个位置是极其尊崇的,又较太子李承乾更近于李世民,彰显着她无人可拟的地位。 琤玥与司徒皓在位子上坐定后,她的余光撇到了下首左位正端坐凝视着她的两位胡服男子。其中一位就是姚城一役的摩罗洛,而另一位……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定是与摩罗洛齐名的另一智者——吐蕃国相之一的禄东赞。只是他看起来略比摩罗洛来得粗犷、阴沉。 就在此时,只见下首这位男子脸上带着尚未消褪的惊艳,声音低沉略带阴郁的拱手朝琤玥说道:“吐蕃禄东赞见过镇国公主。久闻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那传言根本不敌您的万分之一。” “大相谬赞了。”琤玥目无表情的看向禄东赞,不置一笑的淡漠幽凉的说道。说完,便撤回了目光。 碰了钉子的禄东赞与身边的摩罗洛相识一眼,两人像是有什么意见达成一致的点了下头,这时禄东赞起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尊贵的陛下,吾代表敝国赞普带着万分的敬意向您请尚公主,望您能够答应我们的请求。” 禄东赞的话一出四周一时再度静的骇人,连那微末的呼吸声都听的不甚清楚。 花花:真不喜欢细节描写,特别是人物的装束和衣物,累死了。呵呵,花花继续码字去了。众亲亲么么~~~~看完记得留言留票哟(^__^)嘻嘻……这才是花花的乖亲亲们~~~~~么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章试问于天 :2157:08-10-0919:19 作壁上观的琤玥一脸清冷的看着下首诚心诚意向李世民恳请的禄东赞,其实她心中很明白松赞干布内心所打的如意算盘。吐藩在刚与大唐对战不久后的这时候请尚公主只不过是表面现象,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大唐的繁华,想借唐朝的力量进一步发展吐蕃,稳定内患,学习唐朝先进的农耕丝织等技术。 “玥儿,”司徒皓微不可见的朝身旁的琤玥侧头,目光依旧是落在下首禄东赞的身上,用只有他俩能够听见的声音玩味的问道,“陛下会同意吗?如果请尚成功,中原的先进技术与文化便会随着这次和亲传入吐藩,那他日后定会强大。你说,他会不会成为一头狼反噬大唐?” 琤玥也目不斜视的侧了侧头,低声回答道:“他没请尚前就已经是头狼了。”顿了顿,琤玥继续说着,“至于请尚的事,父皇在心中已经同意了。” “难道他不怕养虎为患?难道……”司徒皓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灵台一明,瞳孔有些微张,眼中一亮,恍然的神色在脸上瞬间闪过,带着佩服的口吻说道,“真不愧是陛下啊。老谋深算到如斯地步!” 在琤玥与司徒皓窃窃私语交谈的当口,大殿的沉静也只维持了短短几秒的时间。正上方身着明黄的李世民作着沉吟状,静静的看了禄东赞一会儿,而后居高临下威严而肃穆的说道:“朕可以答应松赞干布请尚公主的请求。不过,朕听闻两位大相都是吐蕃齐名的第一智者。如果,你们可以回答出朕提的问题,朕就将公主下嫁吐蕃;如果答不出来,就请两位将性命留在大唐吧。” 李世民的话一出,席下除却禄东赞和摩罗洛外的吐蕃使节无不脸上变色,担忧、忿然等各种神色一一闪过。只见禄东赞与摩罗洛相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笑着对李世民说道:“恭请陛下出题。”语气中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这时,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抬起双手,稳稳的拍了三下,沉声朝着殿外吩咐道:“来人,把东西抬上来。”看来李世民对此是事先早有准备。 说话间,几个手脚麻利的太监很快的便将东西抬了上来,众人朝殿中定睛一看--是三个一模一样的金人。这三个金人约莫一丈多高,雕刻的极是精致绝伦,全身都是黄金打造,闪耀之余显得格外的金碧辉煌。 在众人正纳闷这三个金人内含的玄机时,只听得李世民雄厚低稳的声音响彻大殿:“前几日有人送了朕三个金人,这三个金人无论什么都是一样。重量、雕工、外形,没有丝毫分别。但那人却说,这三个金人,只有一个是宝物,那么,你们能分辩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宝物吗?” 禄东赞和摩罗洛都微微有些凝眉,一脸严谨的起身走上前去,绕着立于殿上的三个金人细细的做了一番打量。 当他们围绕着转了三圈之后,两人心底似乎有了计量,低声交谈了几句后,只见禄东赞上前一步行礼说道:“请陛下赐我三根稻草。” 李世民颔首,依言命人取来三根稻草,交付与他。 禄东赞从容自若的伸手从一旁太监的托盘中取出稻草,不慌不忙 的走到第一个金人面前,将稻草从金人的耳朵插进去。结果稻草从它的另一个耳朵孔滑了出来。他点了点头,又依法炮制,结果第二个金人的稻草从嘴巴中滑了出来。他走到第三个金人面前,将稻草插进去。这回,稻草直接跌进了金人的肚子,再也没有滑出来。这时,禄东赞满意的笑了笑,眼中飞扬的是掌握一切的神采。 禄东赞用完三根稻草之后,向着李世民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这三个金人,只有这个是宝物。”他指着那第三个金人掷地有声的说道,“听进耳朵的东西,便吸收成了自己的。不像前两个,一个左耳进右耳出,一个把消息传播的四处都是……所以,这个才是宝物。” “好,很好!不愧是吐蕃第一智者。”李世民含笑的拍着手,看着禄东赞说道。只是那道露出的笑意只停留在了嘴角并没有往周边延伸。 魏王李泰从小就聪敏狡诈,又极会看人眼色。这时的他,敏锐的察觉到李世民眼底深处掩藏下的真实。此刻,他会意的立马起身,出列行礼之后,便看着禄东赞高声说道:“素闻大相高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不知大相今次前来,可否为小王解开一道难题?” 禄东赞颔首,一脸平静,满目自信扬扬仿佛在他眼里李泰即将说的只是一道小儿科而已,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无妨,魏王殿下请说。” 对于禄东赞眼中明显闪露出的不屑,李泰根本就不在意,像是压根没看见般,胖胖的脸上堆起的笑容像是很开心,狡狯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里面是晶晶亮的光芒。只是,他并不急于开口,反而是转身摊起衣摆朝李世民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并且重重的磕了个头。 此时,众人疑惑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李泰的身上,紧紧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捉摸不准他在打什么主意。 李泰恭敬的磕完头,稳健敏捷的站起了身,动作迅速的和他腰圆体胖的身材完全不成正比。只见他转过身看着禄东赞,双眼射出奸诈的光芒,慢悠悠的开了口:“彼时,一树花开,残芳随风流落,有的坠落在地面之上成为芳泥,有的是落在精美的番毯上,请问,孰贵孰贱?” 这问题初初一听让人感觉是太过简单,不配拿上这么隆重的台面。但是潜心仔细往里一想,认真推敲其间的话语就会让人猛地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真正体会到此看似很简单明了的问题里真正饱含的深意,让人惊心动魄,不由得冷汗涟涟。这样的问题,他竟然有胆量在此种场合问出!!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一章弓矢尽出,礼尚往来 :2471:08-10-1119:21 李泰的提问让咀嚼出其真实意义的众人心生胆寒,此人确实心机深沉,明着是向禄东赞提问题,可暗里却在提醒在场的人,让大家审时度势,看清谁才是真正可堪大任的皇子…… 李世民的几个儿子中,李泰、李承乾和李治都是长孙皇后嫡生。而相较于承乾时有时无的混乱行径,李治的庸懦无为,朝纲之上,已经隐隐开始有人奉魏王泰为主…… 而其它的皇子都是妃子所生,在出身上自然远不及正宫皇后的儿子…… 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李泰竟公然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事先还给李世民磕了头…… 他倒底是聪明还是蠢? 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沉寂中,然而听闻这话的李世民脸上却并无丝毫不悦之意,君心深沉似海,变化万千让人难以揣测…… 而这时,位居大殿左上首的琤玥与司徒皓一脸淡漠宁静,似眼前发生所有的一切与他们毫无关联,然他们幽冥的双瞳深处暗敛潜藏着隐晦的锋芒,是洞察一切的了控。他们又开始避开众人不着痕迹的侧头低语。 “魏王这番暗话可真谓精妙。”司徒皓带着兴味的说道,抬手优雅的饮了一口酒,俊美的脸上清素淡描着许些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他忍不住了。由此可见,朝中的格局差不多已经形成,以前的风平浪静将不复存在。不管是朝堂树立派系也好、还是勾结吐蕃也好,他们的夺嫡之争已然从暗地抬上了台面。”琤玥也漠不经心浅饮着杯中之酒,说道。 “陛下会否察觉?” “能生出这样一窝小狐狸的人必定是精擅于驭帝之术的翘楚,只怕他早就将这一切看入眼中、没在心底,已经布控好全局,作壁上观静看风起潮落。”琤玥顿了顿,冷冷的勾起嘴角,眼中稍见寒峭,说道,“不过,说到手腕和城府,父皇的这几个皇子还真是不及某人。” “那是,他们怎及得上你这只绝美的九尾狐。”司徒皓故意曲解琤玥的说辞,戏谑的斜睨着她,满脸噙着调笑的揶揄道。 “说什么呢?”琤玥杏眼一横,月眸微嗔,放于桌下的手死劲地掐了司徒皓的手背。 “咝!”司徒皓顿时脸色扭曲,口中的酒差点喷了出来,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掐过的手背上留下的清楚的指甲印,再抬起头惊愕的略有委屈的瞧着琤玥,一脸的可怜兮兮。 琤玥轻哼一声,眸色一转,目光淡淡的一一扫过李承乾等一干皇子、宗室和陪宴的重臣,扫视一周后,目光复回在某个人身上滞留片刻,垂下眼眸又继续说道,“如果情势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发展,恐怕隔山观虎斗的他才是这场九五之争最后得利的渔翁。” “陛下可曾对他有所发现?”司徒皓自然明了琤玥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根据苍龙的情报,父皇还被蒙在鼓里。”说完后,琤玥扬了扬下巴,示意司徒皓注意禄东赞对李泰问题的回答。 在李泰问题一出的时候,殿中众人都期待着禄东赞会如何回答,视线全部投向禄东赞。禄东赞当场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回道:“残芳淡尽,都已经消散了清雅,不论落与何处都是一场繁华泄尽。花本无心,雅人假于己意,谢魏王提点在下,警示在下因行于大国而对故土自卑,有了分别心。” “不愧于智者美名的禄东赞,将问题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躲了开去,不然,混入了大唐暗中的夺嫡之争,不但他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恐怕还会得罪他们在长安的势力。”司徒皓闲暇的看着禄东赞说道。 “是啊。在上位这个艰辛的过程中终是步步为营,处处皆谋,对话间皆是弓矢尽出……”琤玥叹了口气,煞那间忽然油生一种不胜寒的疲惫感。 而此时殿中的李泰笑了笑,没有再对禄东赞追问下去,拍了拍手,笑道:“甚妙。” 然这时,禄东赞昂首含笑的站在大殿上,眼中闪过一丝奸狡的神色,带有攻击的锋芒。只见他朝高位上的李世民一行礼,说道:“久闻大唐人才济济,能人异士张袂成阴。在下有一难题久日未果,还望这次请尚之行天朝能为在下除难解疑。” “禄东赞。”坐在一旁的摩罗洛出声制止,敛眉凝目,微微摇了下头示意,语气满是不赞同。 禄东赞此时心中气炽大盛,一派的踌躇满志,对摩罗洛的动作视而不见依旧故我,不卑不亢、面带谦逊诚挚的向李世民恳请道:“请陛下能够允许。” 李世民从禄东赞眼底一闪而过的诡异中瞄出了端倪,嗅到了算计的味道,但面对已成附属国的吐蕃发出的请求,表面上正常合理、措辞恭敬虔诚,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应允道:“大相待说无妨。” “多谢陛下。”禄东赞朝李世民又是一记躬身行礼,徐徐说出了他的问题: “有甲乙丙三只大老虎,带着甲乙丙三只小老虎过河。河上只有一条船,每次只能载两只老虎,不分大小。问它们要怎么平安地过河?”禄东赞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有个要注意的问题是,三只小老虎不能和自己母亲以外的大老虎单独呆在一起,否则会被其它的大老虎吃掉。请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解答?” 禄东赞的问题一出,大殿又是片刻沉静,在场的众人都很有兴致的开始思索起对应可行的办法。 然而,左上首的琤玥和司徒皓只是思考了须臾时间,抬眸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低声问道:“有解了?”两人均以笑作答,悠逸的坐在一旁闲整暇待着别人的回答。琤玥瞥了眼眼中溢满自得神采的禄东赞,冰颜琼姿的脸上嘴角挂着淡淡哂笑的痕迹,极轻的声音说道:“真是无聊。”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麟德殿内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来解答,全是一脸凝状,挫败地摇了摇头,相互窃窃私语着,对此刁钻的问题是一筹莫展。 禄东赞见状,心中暗暗自得,挑衅的神色张扬地环顾大殿,带着明显的讥讽叹了口气,故作可惜的样子说道:“难道连泱泱大唐都没有人可为我解答疑惑?” 听闻这话的李世民脸色有些难看,阴郁开始笼盖,眼底怒波暗涌,放于桌底的手已经紧紧的握成拳头,关节泛白,青筋暴起,心中一口憋气实在不好发作。难道,真要让吐蕃看自个儿的笑话吗? 花花:最近亲亲们都没怎么留言了,是不是花花的文不好看啊?55555555555555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二章人外有人 :2459:08-10-1219:25 就在禄东赞为自己出的难题无人可解而自鸣得意,眼中充满着对大唐的讥讽的时候,一道幽冷的声音从大殿上方清澈的响起,犹如严冬的寒泉:“区区简单到无聊的问题,居然还能将大相难住?” 禄东赞寻声望去,只见位于左上首的琤玥缓缓起身,娉婷的越位而出,踏着阶梯优雅的朝他走来。 旷世绝美的琼姿玉颜上是淡漠与冰封的满覆,那双清冽无痕的眸子俨如冰雪蚀骨,幽冥深处仿佛超脱世间轮回,凝望下去人的魂魄似都要生生摄去。婀娜修长的身体威严四射,强大的让人心中发怵,那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仪,神圣得连直视都觉得是逾越。她每走近一步,无形中迸发出的压迫感就愈强一分,当琤玥走至身前,禄东赞已然觉得呼吸都被扼制住。 禄东赞心中惊憾,这个年轻纤柔的镇国公主居然会有这般强盛的压迫力,而这种压迫力只有在真正的王者身上才能体会到!这时的禄东赞手心中开始潮起冷汗。 而摩罗洛看着琤玥走来,觉得她的身影与气质着实得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松赞干布与他心中共同的梦魇。 “公主殿下,您说在下出的题简单得无聊?”禄东赞虽然被琤玥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所威慑,但心中对于她对这道题的评价很是有些不服气。这道刁钻的题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老者出的,吐蕃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解开,却不想被她当场奚落视为幼稚?由于碍于身份,禄东赞只能将不快咽在心底。 琤玥只是淡淡的看了禄东赞一眼,回答道:“是的。” “那请公主赐教。”禄东赞脸色有些沉色,做了个“请”的手势,话中隐隐能够听出负气的味道。 琤玥朝一太监吩咐道:“给本宫搬张桌几到殿中,还有再将笔墨拿来。” 寶 書 網 W wW.Ь ǎ o S ん μ 7 。coM 在准备的空档,禄东赞向琤玥问道:“公主殿下要用纸笔来解答?” 琤玥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在纸上画,越画越糊涂,还是用直观的方法比较好。” 说着,琤玥螓首从发髻上摘下六枚镶嵌在青丝间的金箔白玉梅花花钿,接过太监取来的笔墨,在花钿上分别写上甲乙丙三个大点的字和甲乙丙三个小字。 写完后,琤玥将其放在安置在殿中的桌几上,让众人都可以看得清楚,闲暇的指着摊在桌几上的六个花钿道:“这三个大字样的花钿,代表甲乙丙三只大老虎,三个字小的代表甲乙丙三只小老虎。”说着,琤玥将甲乙两只小老虎推出去,道:“首先,甲乙两只小老虎先过河。”随即将小乙推回来,再和小丙一起推出去,道:“然后随便回来一只,带着丙小老虎过河。”再将小丙推回来,道:“再随便回来一只,既是丙小老虎回来,就甲乙大老虎过去。”说着,将大甲和大乙推到对岸。 经过这般的几回一来一返,这时,桌上的花钿变成河对岸是甲乙两大两小四只老虎,这头是丙大小两只老虎。 禄东赞看了看桌上的形势,出声笑道:“前面这几步,我们都想出了,可到了这里,就解不下去了,无论河对岸是哪只老虎回来,都会单下一只小老虎被吃掉。这题就僵在这里了。”我以为这个口出狂言的镇国公主有什么过人的能耐,也不外如是。还不是一样与我们相同的思路,同样会被僵在这一步上。禄东赞眼中带着嗤笑的神色等着看稍后琤玥的失败。 “为什么要一只回来?”琤玥轻浅一笑,那是至高者的微笑,睥睨天下,无穷自信,然而却云淡风轻。 是的,这一步就是这题的关键所在。如禄东赞所言,无论河对岸的四只老虎回来哪一只,都会单下一只小老虎被其它大老虎吃掉。 琤玥将大甲和小甲一起从河对岸推回来,抬眸挑眉看着禄东赞说道:“过去可以载两只老虎,回来当然也可以载两只。” 这时,坐在一旁焦注桌面的程咬金眼睛一亮,顾不得什么礼节,激动得站起来,朗声笑道:“真不愧是镇国!哈哈!果然聪明过人。” 琤玥转头朝着程咬金的方向谦和的笑了笑,侧头不经意地看见左上首的司徒皓朝她微笑的举了举杯,又见李世民面色霁颜,眉角绽露得意的神采,朝她赞许的微微点了点头。 “是不是已经解开了?”琤玥回看着此刻一手拍着脑门儿的禄东赞,他的脸上一片恍然,不用问也知道以他的智慧将此关键处一点便能顺利破解这道题。不过,琤玥还是秉持着善始善终的原则,将大甲和大丙推过去,继续解说道:“甲丙两只大老虎再过去。乙小老虎过来,再随便带一只过河。”琤玥将小甲和小乙推过去,再把大丙推回来,“丙大老虎回来,带走丙小老虎,这六只老虎就全部平安过河了,一只都不会少。”禄东赞瞪大着双眼看着琤玥三下五除二地将这道题轻巧解完,惊愕的立在一旁,目光一直停留在桌面的那几枚花钿上没有离开分毫,不至信的喃喃低语着:“怎么会这样?想我吐蕃上下,竟敌不过一个镇国公主。” 声音虽低,却足矣清楚的落在琤玥的耳中。琤玥轻笑一声,坐在四周的人忽觉得好似冰河寒潭在这一瞬迸裂四碎:“今日之事就是要让大相知道我中土有句话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曼声细语的说道,仿佛是才掷下金钿眉笔,由香闺中步出,素来清澈的眼中,却因这最后的一个‘人’字,冰封傲气。 说罢,琤玥不再看禄东赞一脸交错如染缸的色彩,转身盈盈的步上白玉台阶,朝着左上首的位置高贵尊华的稳步走去。 这个时候,禄东赞虽然犹觉尴尬,但是他心中明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如果可以求的镇国公主下嫁吐蕃,以她的睿智和气魄定能将吐蕃推到更高的盛景。是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求得她回去! “公主!”禄东赞抬起头来朝琤玥的背影高声呼去,却不见她停下半刻脚步,便朝高位上的李世民恭敬地俯身,拜行了一个大礼,一字一句的铿锵诚恳的说道,“尊贵的大唐皇帝陛下,久闻镇国公主聪慧过人,贤德高华,克备肃雍之仪、允彰图史之德。奉我主松赞干布之名,特请尚镇国公主!” 花花:啦啦啦啦啦~~~~~~花花在邪恶的想要不要送玥玥去和亲,嘿嘿。 嘿嘿,最近连城在改版,说是要出VIP了O(∩_∩)O~,亲亲留不上言多刷刷?或许可以。么么~~~众亲亲~~~~~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三章挑衅 :2304:08-10-1322:01 禄东赞的话瞬时掀起麟德殿一阵哗然。 琤玥的身形微有一滞,清冷的脸上嘴角弯出一抹似有余篶的笑,说不出的诡谲清华,依旧不予理会的漠然回坐到左上的位置,安适自若。 在这种场合,那些眼红琤玥位极权重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自以为高明的人以为扳除琤玥的机会已经来临,幸灾乐祸地出声落井下石。 “呵,镇国公主无论是秉性还是才貌,各方面都是首屈一指。陛下,公主可真真的是适合的人选。”说话的人正是蒙受盛宠的淑妃。 听了这话,琤玥不怒反笑,侧过头去,深深看了淑妃一眼。那幽黑的眼眸,清冽冰冷,寒光冰雪一般,沁入骨髓,让淑妃从心中生出悚然。淑妃仿佛不能承受,立刻噤若寒蝉,低下头来,身体往后缩了半步。就只是这一眼,压制住了淑妃的威仪,使她生生不得动弹。 “娘娘真是古道热肠,镇国心领了。”琤玥的声音清冷幽然,虽听不出半分不悦,但硬是让人一股凉寒从脚底顺着脊骨直窜至脑门,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淑妃,近几年来盛宠正眷,以不可抵挡之势稳步攀升,在固宠的同时暗中排除异己,其手段阴狠毒辣。如果就这般任其坐大,恐怕日后会生出太祖皇帝时的后宫之祸。琤玥不动声色之下,心中暗自揣度着。 李世民对淑妃的话不予置否,没有片刻犹豫的朝着殿下的禄东赞沉声回答道:“很可惜,镇国公主无法去吐蕃和亲。因为朕早已下旨将她许配给了我朝的骠骑大将军,择日即将完婚。” “那又怎样?择日完婚就是还未成婚嘛,还请陛下将公主下嫁我吐蕃。”李世民的婉言拒绝,禄东赞置若罔闻。经过先前的交手,在禄东赞心中只有琤玥才能匹配得上松赞干布。打定了主意定要尽一切可能迎娶琤玥回国的禄东赞怎可轻易拱手相让,一脸非卿不娶的坚持立于殿上。 禄东赞的话不仅是触动到了李世民的底线,更是在挑衅大唐对吐蕃的权威。已然称臣的吐蕃竟敢在这时无视天朝的威仪,狂莽无礼的发出厥词。 禄东赞的轻慢狂妄引得在场的众人愤然不已。殿内的气氛一时陡降至零点,尴尬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司徒皓一身紧绷,温文尔雅的脸上骤时阴沉,不再是先前的云淡风轻,犹如暴雨来临前天边翻涌急至的乌云疯狂云集不息。一双星眸微微眯起,瞳孔紧然一缩,深邃的眼中目光凛冽森寒,仿似深冬时节的大漠极夜冰封肆虐,又若似被外界扰搅至醒的雄狮欲狂啸的张开它锋利的利爪将侵扰着撕裂,吞噬下腹。原本如沐春风的气质也在这一刻荡然消逝,取之而替的是汹涌奔腾的暗波隐怒,愈发的高涨,窜起的炽焰一触即发。司徒皓紧紧地攥住拳头,关节泛白,青筋突起,微微带着怒不可遏的颤抖。 司徒皓胸中的怒意如火山底部滚动的岩浆般,以遏制不住之势急剧萌动澎湃,在即将喷发的那一瞬间,只觉一只纤长的柔荑带着它主人身体的微凉轻轻的、温柔的覆盖在他紧攥的拳头上,安慰似的拍了拍。司徒皓转过头来,迎上了琤玥含笑的眼,那翦清澄的眸子里神情是那般的温婉,似一掬清凉的秋泉沁人心脾,浇熄了他的怒意,瓦解了他的冷凛。 琤玥朝司徒皓施施然的一莞尔,眼中洋溢着自信的神采宛如洛水湖面潋滟的波光熠熠;然而,冷静下来的司徒皓蓦然惊觉那双清澈如明镜似的眸子深处竟摇曳着诡异莫测的火苗,阴森冷戾。 琤玥回转头,看见正坐上方的李世民虽然依旧不露声色,面似波澜不惊,但仍然像刀刻般僵硬,还是隐隐可以看见阴云密布的痕迹。他眼中迸发出的目光犀利凛削如刀似剑,周身散发的怒气正无声的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弥漫开来,笼罩起整个麟德殿。 就在李世民准备开口不留余地的拒绝禄东赞的请求,就在周遭氛围最为压抑的当口,只见琤玥不徐不慢的盈盈站起身来,瑰姿艳逸的脸上竟是溢现着灿如春华的笑靥。她的这浅浅一笑,明媚蛊丽,宛如夏花般绚烂,风情缱绻,像穿破层层浓厚的乌云透露而出日辉将满殿的阴霾不着痕迹的逐一轻柔消拭。 众人的目光全数集中在琤玥的身上,只听得她轻启朱唇,道:“今日设宴的目的乃是为吐蕃使节接风,请尚和亲之事还是搁至明日早朝再正式提议,那样方能显示两国对这次和亲的诚意。” 琤玥适时的话将方才的尴尬一笔带过,气氛也随着回到最初的歌舞升平,仿佛那场不快压根没有出现过。 “玥儿,这事搁在明日早朝有什么不一样吗?”琤玥落座之后,司徒皓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琤玥神秘的勾了勾嘴角,眼中华彩明灭,高深莫测:“一夜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事。” “玥儿,难道你……”司徒皓瞬间领会到琤玥话中暗藏的玄机,这样的事情不久前曾发生过一次,他有着许些惊愕的看向琤玥的一脸淡定。 琤玥只是嫣然清雅的笑了笑,没有作声。不过从她的神色上,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而高坐上方的李世民对琤玥起身后说的那番话好似煞那间有了一丝顿悟,又好像根本没有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一旁与司徒皓打着哑谜的琤玥。 夜宴结束,宾主皆欢。麟德殿前,淑妃恨恨地扶着随伺宫女的手正款款拾阶而下,准备踏上步辇回宫休憩。原本以为李世民会像宴会之前答应的那样,结束之后陪自己回到淑宁宫歇息。哪知李世民竟抛下她踏上了贤妃的步辇,往昭霞宫前去。这怎不叫她心中恨犹生、意难平。 在淑妃即将踏上步辇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身后有股强烈的森寒猛地袭来,伴随着扼人心脉的压迫感,渗得她肌肤泛起恐惧的疙瘩,这种感觉仿佛是她幼时在深林古宅之中见到的幽暗鬼影。 淑妃悚然而惊,全身泌出冷汗,正待她欲偷瞧身后的当口,只听得一声:“淑妃娘娘……”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四章份量 :2506:08-10-1421:09 原本淑妃已经遍体发凉,恐惧尽数汇集在她灵台达到了快要爆发的顶点,而这从她身后传来的幽幽一声“淑妃娘娘”像是一根导火索,嗖的一下,引爆了笼罩着她的所有惊恐。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来,目露惧意的死死盯向声音的来源。 当她看清来人之后,淑妃暗自重重的舒了口气后,紧接着的下一秒却是将心高高悬起。因为朝她款款而来的人正是那位位高权重的镇国公主琤玥,带着似有似无的笑,仪态高华。 “淑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看见台阶下的淑妃一脸惊魂未定、如临大敌的样子,琤玥静静的问道。她平静安详的脸上,看不出内心深处的丝毫波澜。 “哦,是镇国公主啊。本宫没事。不知公主叫住本宫有什么事吗?”淑妃镇定住自己片刻的失态,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最初高贵尊崇的神色自若,但心中依旧还为先前的事情忐忑不安,她着实无法理解眼前的琤玥在刚才为何会人那么强烈的阴森感,仿佛不似活人,倒像是黄泉中的鬼魅朝着她的背后缓缓滑来。 琤玥步下阶梯,来到淑妃的身侧,柔声说道:“也没什么事,时间算来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采选了。后宫又要增添一部分新人了。” 淑妃心中有丝戒备,但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身前高深莫测的琤玥,面无惊澜的含笑问道:“公主说这话何意?” “呵,”琤玥轻浅一笑,说道,“本宫闻得淑妃娘娘有一表亲正是这一届的采女,为人聪慧美丽、端庄贤淑又知书达理,而且还是江夏郡王的女儿,是吧?淑妃娘娘?” “本宫还是没有明白公主到底什么意思?”琤玥话中有话,让淑妃听得心中原有的那份不安更加深了一分。难道,她是想…… “娘娘何必这么紧张?”琤玥看了眼淑妃,她故作镇定眼中深处闪过的那丝紧张已尽握心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您这位表亲的样貌和才品在众采女之中定会脱颖而出,受到父皇的青眼,他日封赏定是节节攀升,而您在宫中的地位便会更加的巩固,势力也跟着越发雄厚,您的算盘打得还真是精细。” “公主,您想太多了,本宫一心只是……”听着琤玥轻声曼语的将自己心中的盘算渐渐托于水面,淑妃故作镇定的出声说道。 “娘娘,是不是本宫想得太多,您心中比本宫清楚。本宫只想说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后宫之人谁不为自己牟益,这无可厚非,就是不知您和您那位表亲有没有这个本事去承受这么大的福泽。”琤玥轻笑一声,打断了淑妃的急于表白,声色沁凉而淡然的说道。 说完后,琤玥不待淑妃的反映,也不屑于再多作停留,只留给了淑妃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便不徐不慢的领着璇玑几人踏着清冷的月光向远处走去。 看着琤玥的身影没入前方的夜幕中,淑妃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美眸半眯,目中含恨,轻蔑说道:“哼,不就是一个公主吗?本宫就看看你有什么样的能耐。” “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公主而已。”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淑妃的身后响起。 “谁?”淑妃警觉的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方向,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小心让话被人听了去。当她看见说话的人后,她强露出一张甜媚的笑颜,朝来人微微福了福身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一身玄色衣袍,笑比河清,挺拔而俊朗,和着夜色塌着晚风稳步走到淑妃的面前,举手投足之间已具李世民的初倪,只是那轻微的脚疾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他不俗的气质。 “你为何要去招惹她呢?”李承乾轻咳一声,看着淑妃年轻姣好的玉姿,眼中暗暗闪过一分同情,一分惋惜,更多的是对她愚蠢行为的嗤之以鼻。 对于李承乾话中的她,淑妃自是明白她指的是谁,既然他都看见了,她再隐瞒也失去了意义,于是道:“再得宠也就是个公主,她能奈我何?” 李承乾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进宫也有几年了,难道就没听闻过曾经盛极一时的丽昭仪?” 经李承乾一提醒,淑妃这才恍然记起宫中的老人说起过那个艳冠后宫而却凄凉的在冷宫中烟销玉殒的女子。一夕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的辛默她也略有耳闻,似乎和镇国公主有关。难道…… “不久之后,怕是你也会步上丽婕妤的后尘。”李承乾在淑妃的眼里捕获到意料之中的惧意,说道。 “笑话,本宫可是堂堂正一品的淑妃。”想她乃贵为三妃之一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被废?只要给她时间和机会,并不见得她一定会输。淑妃压下心中岚岚升起的慌乱,依旧还是摆出那份骄傲的镇定说道。(花花友情提示:唐朝初期正一品的妃子是贵妃、淑妃和贤妃三位,之下便是昭仪等,并没有德妃的封号) “可是丽婕妤的待遇可不亚于贵妃,还不是一夕之间从天上的凤凰落为地上的尘埃。”李承乾看出了淑妃心中所打的算盘,不留情面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道,“今儿个晚上,父皇不是没有如约前往你的淑宁宫吗?这,只是开始。之后,怕是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不仅你的家族会受牵连,怕是那位你安排的江夏郡王之女也……” “太子殿下,求求您帮我在陛下面前说说话呀。”淑妃听闻后联想到李世民的态度,不再强装自若,心急如焚的抓住李承乾的手臂,央求道。她不想,不想这么艰难得到的一切就这么化为乌有。 李承乾伸手抹下淑妃抓住他手臂的手,冷然的说道:“很可惜,我帮不了你。” “可是您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啊。” “十个李承乾的分量加起来也抵不了镇国公主在父皇心目中的一半。”李承乾有些自嘲的轻哼了声,说道,“娘娘,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承乾便走向自己的步辇,不再多看淑妃一眼。 淑妃目光游离恍惚,怔怔的立于一旁,贝齿死死咬住嘴唇,发鬓间泌出涟涟冷汗,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着。突然,她脚下一个不稳,颓然的狼狈滑坐在地上,青砖地面传来的冰凉透过衣衫刺激着肌肤是那般如针扎的刺骨,叫人难以承受。 花花:本来今天很累不想更文的,上来一看亲亲好热情,花花实在忍不住爬起来拼命更新,终于更出了一章,呵呵~~~~为了亲亲们,花花再累点也值了~~~~呼呼~~~~好困啊!亲亲慢慢看,花花趴下了!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五章月霾魅影,恩威并用 :2327:08-10-1520:55 长安驿馆 “禄东赞,你今天的行为真是过于鲁莽。你可知道我们两国现在的地位?要是唐皇当场翻脸,恐怕不仅王上交代的事情会搞砸,连我们吐蕃也会再度遭殃。”房间里的摩罗洛对禄东赞一阵责备,对他先前在麟德殿的行为极是不赞同。身为附属国的吐蕃对宗主国直言挑衅,已经是大大的不敬。摩罗洛担心李世民会在盛怒之下,再度对吐蕃出兵,撇开那支闻风丧胆的镇国军不说,单是他吐蕃眼下的情况,也…… “嗳,怕什么,结果怎样?唐皇还不是没有作声,连盛名远播的镇国公主也没有面露不悦。放心。”禄东赞对他的这次请尚很有信心,好似李世民已经正是下旨将镇国公主伺婚于他吐蕃一般。 “我决定这里面定有文章。”摩罗洛面露疑惑,心中对大唐的反映直觉的感到蹊跷。 “有什么文章?摩罗洛你也太多疑了。明天早上我们正式请尚镇国公主,这一夜之间他能翻得起什么浪来?”禄东赞不屑的轻哼一声,抬手抄起桌上的酒杯就是一口。 镇国公主,他是志在必得! 就在摩罗洛和禄东赞交谈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清幽婉转的笛声,在静谧的深夜中显得分外的清脆悠扬。 禄东赞和摩罗洛闻声推开屋门走了出去,而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当即震撼得杵在了一旁。 没有星星的夜晚,月光如水,清冷无边,空中鸟雀翩飞。风轻轻摇曳着庭中的树枝,花木婆娑,天边的游云都远离此间,留下一方宽阔深远的穹宇。皎月在云影中缓缓穿行,朦胧绰约,荧荧之下,酣然宁静。 如织银华倾撒普照,庭院中一棵苍树枝叶繁茂之中,一名白衣少女茕茕斜靠树枝悠雅持笛而坐,臂间长长的蝉丝披帛散懒的支在树枝上,随意低垂,随着风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恍如夜间精灵一般,而她周身却散发着凛然剔透,神圣威严得令人不敢直视。 “你是谁?”禄东赞沉声向树间的白衣女子问道。这里是专门安置吐蕃特使的驿馆,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再说,他和摩罗洛住的是内院,外院还有很多人把守戒备,她居然没有惊动外边的人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到来。 白衣女子垂眸轻浅一笑,停下口中的吹奏,慢慢的垂下手将笛子放回长袖中,身形微微一动,眨眼间的功夫,已经从树上跃身而下,飘然的落在地上,缓缓的朝着禄东赞和摩罗洛的方向走去,步履之间,神色端肃凛傲,威仪四射。那股在夜宴上的熟悉的压迫感有漫天席地的风卷掠来。 待禄东赞和摩罗洛看清来者的容貌时,心中又是一震,不由得抽了口冷气。 是她?! 灿若春华、皎如秋月,又带着雪山之巅的清冷,这般的倾国垂怜之貌交织着凛然的压迫感,除却今日大殿之上的镇国公主,还会有谁能在瞬间将他们威慑于一旁,无法动弹。 “公主?公主这么晚只身前来有何见教?”摩罗洛率先回过神来,恭敬的向琤玥一行礼,出声问道。不过,他对琤玥前来的目的大致也猜到了几分。 “本宫前来是想和大相谈笔交易。”琤玥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摩罗洛,没有作分毫迂回的开门见山地说道。 “交易?”没等摩罗洛开口,禄东赞笑着插话进来道,“公主深夜前来的目的不就是想推脱与吐蕃的和亲吗?” 禄东赞插话突然,摩罗洛来不及喝止住他,无礼失敬的话已然全部出口。 这时,琤玥眸光凌转,冷冷的向身侧的禄东赞投去一瞥,深邃不见底的幽冥之中目光犀利如刀、冷厉似剑。就是这一眼,清冽森凛如寒光冰雪一般,沁入骨髓,又蕴摄着宛如九天之上的无形威压,让禄东赞顿时噤若寒蝉,生生的被压制在一旁挣脱不得,连呼吸都像被一只大手遏制住,喘不过气来。 “本宫只想和摩罗洛大相交谈一会儿,麻烦您在一旁安静点。”琤玥强势而自然的说道。 “摩罗洛大相,咱们言归正传吧。”琤玥撤回目光,将它重新投在摩罗洛的身上,语气平和的说道。只是她周身毫不掩饰而散发出来的气场炽郁浓烈将周遭尽数笼罩,全挥于她的压迫之下,让人惧意渐生,不敢有半分轻举的雷池逾越。 “公主,既然我们已经在殿上当着大家的面提出要求,怎么可能更换?这样岂非儿戏?”摩罗洛知道她想说什么,咽下心生的恐惧,径直挑明说道。说实话,在请尚镇国公主这点上,他和禄东赞一样的执着。 琤玥淡淡一笑,柔风潋水,带着莫名的诡魅。那一笑的风华明艳冠绝,摩罗洛恍惚有些失神。琤玥逼近一步,欺身半分向摩罗洛呵气若兰的低声说道:“是面子重要还是国家根基重要?” “公主有这样的能耐吗?怕唐皇陛下是不会同意的。”对琤玥口中的威胁摩罗洛听着真切,看着她傲然的神色,他一派沉着的反问道,只是心中对琤玥说的话尽不相信。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一个公主再怎么受宠,唐皇也不可能为了她而掀起一场不必要的战争。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满。”琤玥从摩罗洛眼中看到明显的质疑和略微的轻视,却并不在意,只是凝眸一笑,勾了勾嘴角,那其间的神色宛如万古寒冰都灿然裂溶,听得她静静地说道,“松赞干布那日可是及时赶回去镇压内乱了?” “你……你到底是谁?”摩罗洛心中一惊,这等辛秘之事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这,怎么可能? 这时,两个人的身影在摩罗洛眼前重叠又分开,彼此往复。 花花:亚洲钟表大会开始了,花花被派驻分管接待工作,可能这两、三天不能及时更新了。偶那个郁闷啊,我的休息都没了,被公司霸占了5555555亲亲们,你们可要耐心的等等花花哟,就几天而已,花花能有空闲的时间就努力码字,到能上传的时候就立刻上传更新,大家要等我啊~~~~~最好是票票天天有~~~~呵呵~~~~就当花花这两天两天一更吧,-_-!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友情提示 :313:08-10-1620:14 这周亚洲钟表研讨会在花花的城市召开,花花要负责去接待亚洲友人,可怜的花花被分到了日本组和香港组,55555为撒我是两个组啊?难道美女就这样受欺负?(画外音:花花你又在臭美了(#‵′)凸你!) 因为是全天陪同,所以这最近一两天不能为亲亲更新文了,希望亲亲理解。等会开完了花花在为亲亲们献上精彩文文。要等花花哟,表叛逃啊~~~~不然花花会使劲的追你回来的~~~~~呵呵~~~~ 好希望分到韩国哟,可惜,命中注定看不见帅哥哥,郁闷着。不知道这次钟表会花花会不会分到一块表?嘿嘿。(花花!注意你的口水!) 好了,没时间了,花花要去为明天做功课了,就这样吧,亲亲们。记得票票天天还是要给花的哦~~~~~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六章击掌为誓 :2382:08-10-1900:19 这身形、这气质、还有这双冷冽入髓的眼,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人害怕,和使他陷入梦魇中的那人一模一样。摩罗洛此刻透体生寒,平视着琤玥的双眼因惊恐而睁大,一个猜测在脑海中形成却又不敢去肯定。他无法将心中出现的这毫不相干的两重身份联系起来,但身体承受的那份感觉又在强烈而清楚的告知着他——他们是同一个人! “本宫的封号是‘镇国’,大相可联想到什么?”琤玥眉目依旧敛着似有似无的笑,淡然说道。 琤玥毫无笑意的笑落在摩罗洛眼中是那样的心惊胆颤,沁凉刺骨得血液逆流,周身不由自主的泛起一层细密疙瘩。 镇国,镇国!这两个字是摩罗洛此生纠缠至死、如影随形的心魔;这两个字烙在他心中幻化而成的是姚城一役中镇国军八百破十万的一幕幕交锋。镇国,她的封号恰好就是镇国! “你,你和镇国军的主帅是什么关系?”其实摩罗洛心中已有答案呼之欲出,但他还是抱着一线侥幸不愿去相信。 “正是本宫。”琤玥淡淡的回答道。 摩罗洛闻声猛地抽了口冷气,脚下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几步,果然!证实了他心中最不愿去相信的事实。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赫赫有名的镇国军主帅竟是一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公主。”摩罗洛不禁摇了摇头,自嘲的低语着,在钦佩、在惧怕的同时,更多的是加强想请尚琤玥的念头。 “大相,你若迎娶我回去,那松赞干布时时刻刻得面对他的失败,你也不愿看见吧。”琤玥似乎看穿了摩罗洛的心思,说道。 “但是迎娶您回去,我吐蕃将会更加的强大。一时的颜面算得了什么。”是啊,若有镇国公主坐镇吐蕃,以她的本领和智慧假以时日吐蕃必能达到辉煌的鼎盛之巅。摩罗洛心中打着他的算盘。 “可是本宫却并不想去。”琤玥面色平静微霁的说道,语气云淡风轻,似漫不经心般如老朋友闲谈的随意,“如果大相非要执意如此,那带给吐蕃的不是兴旺昌盛而是灭顶之灾。”原本已然微霁的脸上,却因最后这一个‘灾’字,瞬间冰封清冽。 “灭顶之灾?”摩罗洛并不因她的话而恼,只是疑惑的看着琤玥,反复咀嚼着她说的话,揣测着她话中深藏的含意。 琤玥面对摩罗洛的探寻,言语如常的直言挑明道:“本宫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即使是我父皇也不能。如果你强行请尚于我,那本宫就只能不惜与你吐蕃兵刃相向。”琤玥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本宫八百镇国军能将你们十万大军击退姚城。大相可以设想下,本宫若带领二十万镇国铁骑兵临吐蕃,会是怎样的情况?”夜晚的凉风将她的声音吹得空旷辽远,仿佛黄泉忘川之畔的幽叹。 琤玥语气轻柔,并不冷凛严烈,却一字一句如巨鼓擂在摩罗洛心头。摩罗洛秉持着冷静的反问道:“圣上会同意调动兵力吗?” 二十万的军队可不是一个小数,李世民就是再宠爱这个镇国公主,也不会因此冲昏头脑而同意镇国公主一己私心,再度掀起战乱出兵攻打吐蕃。那样,即使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没有军队在手的镇国军主帅。 可是,琤玥下一句话却无情的粉碎了摩罗洛的自信与执着。 “遗憾的是,这二十万镇国军是独立于本宫麾下,只听从本宫的调遣。”琤玥缓步走到摩罗洛身侧,在他耳边轻声曼语的说道,“再说,以吐蕃现在的局面,那么多部落的动荡,松赞干布怕是应付得殚精竭虑吧。” “公主是在威胁我?”摩罗洛侧头看着身旁瞧不出神色端倪的琤玥,不动声色的说道。 “不,本宫是在和你谈交易。”琤玥侧头与摩罗洛四目相接,莞尔一笑,眸子中闪烁着诡谲莫测的光芒。 “公主请明示。” “如果大相明天一早觐见我父皇,在大殿上重新提出另外请尚公主,人选由我父皇定夺。本宫将会亲自在宗室皇族中为你吐蕃挑选一名配得上松赞干布的德才兼备、貌婉心娴的女子;而且本宫在此承诺于你,如果吐蕃内政有异,大唐绝不会坐视不管。大相以为如何?” 虽然是询问,然琤玥所说的并非祈请,而是不容置否的决然。 琤玥如此说,摩罗洛除了应允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再说,摩罗洛在瞬间权衡利弊之后,也觉得这不失是一个利己的选择。大唐是他们有力的屏障,镇国公主更是深不可测,与其得罪了他们还不如…… 打定了主意的摩罗洛向琤玥伸出右手举至琤玥身前,神情严肃的正色说道:“公主,可否击掌为誓?” “好。” 琤玥也利爽的抬起右手,掌心与摩罗洛的相对。“啪”、“啪”、“啪”三声坚定不移的击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一场政治交易也就这样的私下暗自敲定。 “那大相好生休息,本宫就不再叨扰。”达成协议之后,琤玥不再流连,朝摩罗洛微一含笑点头,转身朝先前依靠的树的方向走去,视一旁早已石化的禄东赞为无物。 走到树下,琤玥雪衫一挥,身姿悠闲而飒爽,凌空翩然而去,如她来时一般静寂无声。 当琤玥的身影终于完全湮没在夜色之中,禄东赞才从她的压迫感中解放出来,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凉意倏地袭便他的全身,刺骨严寒如身至冰窖。泌出的涟涟冷汗将他的厚重的衣衫都完全浸透,惊魂未定的禄东赞抬头直盯着琤玥消失的方向,扼不住心生的恐惧,颤抖的说道:“她……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不能得罪的人,就像是死神一样。”月色下,摩罗洛睁睁的看着与琤玥击掌为誓的右手掌,徒自发愣良久后,回语道。 花花:亲爱的亲亲们,花花算是回来了,累啊,主要的是脚好痛,钻心刺骨!全程陪同+高跟鞋,我的娘啊!! 花花一到家就码字更新的,终于码完了,花花睡觉去了,好累。呼呼~~~~~~ 亲亲们可曾想花花米?花花好想你们啊~~~~~~~~票票给花花没,嘿嘿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七章晴天霹雳 :2270:08-10-1918:31 翌日,禄东赞和摩罗洛在太极宫向李世民正式提出请尚公主,却绝口不再提及请尚之人为镇国公主一事,只求李世民重新择一公主下嫁吐蕃,且态度恭敬谦和,一反昨日夜宴时的轻妄跋扈,让殿上的满朝文武为之一楞。 当李世民询问禄东赞为何不再请尚镇国公主的缘由时,禄东赞居然诚惶诚恐的向李世民俯身行记大礼,声称镇国公主乃大唐珍宝,吐蕃不敢奢望染指。言辞和态度与昨夜大相径庭,一夜之间,事态的急转直下使得众人一头雾水,再度惊愕不已。 然而,令人惊愕的事情还没有完。同样在这个早晨,一条重量级消息的宣布轰动了大唐朝堂与后宫,整个朝野为之震得地动山摇,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事情是真的——一张圣旨没有征兆的将盛宠正眷的淑妃一夜之间从尊贵无比的上位三妃之一贬至从末之流的更衣,连带她在朝为官的家族也统统一并贬职发配。 淑妃几年来培植的势力在这短短的黑白交替的几个时辰内尽数被颠覆瓦解。速度之快,在人还没有做出分毫反应之时,事情已将铁板钉钉。 “玥儿,你昨个儿夜里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李世民正手握金雕毛笔专心致志的一卷长纸上挥洒着他的书法,头也不抬的问向站在他身旁、细心为他润笔磨墨的琤玥。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的征兆。 吐蕃使节在朝堂一事,任谁都看得出其中定内含乾坤。下朝后的李世民在两仪殿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立刻吩咐高士廉宣琤玥觐见。他猜到这件事的极端转变定和琤玥有着莫大的关联。 “昨夜?”琤玥停下手中的动作,带着略有不明的神色看向李世民道,“父皇指的是何事?”昨夜里的事有点多,李世民这猛地没由来一提,琤玥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指的是哪一桩。 装吧,你就装吧。琤玥的不解这时落在李世民眼中看来是摆明在装傻冲楞。 “吐蕃和亲一事。”李世民面无表情的平静着点明说道,而手中依旧不受影响的继续豪迈磅礴着,“今日禄东赞等人的态度和措辞完全和昨日大相径庭,重要的是不再执意要求请求于你,只是要朕指派一名公主。” 这时,李世民侧头抬眼看着琤玥,目光犀利而肯定的问道:“你敢说这一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原来是这事。琤玥淡淡一笑,回答道:“儿臣只是夜里探访,提点了一下禄东赞和摩罗洛两人。”原本想在此处打住的琤玥,接受到李世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的神情,只好将后面的话也说了出来,“顺带给他们晓以利害。这是这样而已。” 李世民听完后,回了琤玥一个“我就知道”的笑,问道:“你晓了吐蕃什么利害?又允诺了他什么?”李世民知道要让吐蕃改变请尚要求定有足够大的威胁和好处来动摇他们坚硬如铁的决心。所以他很清楚琤玥私底下肯定承诺了什么。 琤玥神秘一笑,并不作答,只是伸手拉过李世民的左手,摊开他的手掌,用食指在他掌心轻轻写下几个字。电光火石间,李世民顿时心中了悟,一脸恍然,伸手指着她赞许着笑道:“好你个琤玥!” “对了,玥儿。这次和亲的人选,朕想从宗室中选择。你看,谁比较合适?”李世民朝琤玥询问道。 “儿臣这里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父皇意下如何?”琤玥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浓密且卷翘,如蝴蝶扑扇般,恰好遮住了她眼中闪烁的精光,一个潜默在她心底的名字悄然浮出了水面。 “哦?谁?”李世民有些好奇的想听琤玥的提议。 “江夏郡王之女——李雪雁。”琤玥不动声色的说道。 李世民捋了捋胡须,思忖着说道:“这个李雪雁朕也有所耳闻。据说此女聪慧大方,贤良淑德,对佛教礼仪甚有心得。恩,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她是这届的采女。”琤玥在一旁提醒着。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道:“这没什么紧要的。朕这就免去她这届采女资格,直接册封她为文成公主。选个日子送她去吐蕃和亲吧。” (花花注:公元641年,文成公主和亲吐蕃。在唐送亲使江夏王太宗族弟李道宗和吐蕃迎亲专使禄东赞的伴随下,出长安前往吐蕃。松赞干布在柏海(今青海玛多)亲自迎接,谒见道宗,行子婿之礼。) 正当李世民搁下手中的毛笔,满意的看着他挥洒之下的杰作,想询问琤玥意见的时候,只听得站在门外伺候的高士廉出声道:“启禀陛下,武才人来了。” 武才人?三年一届的采女尚未开始,宫中何时多了个武才人?琤玥眼带困惑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看出了琤玥心中的疑问,笑了笑说道:“呵,这是荆州都尉武士彟的次女。这次随他父亲进宫觐见,朕十分喜欢,就把她留在了身边,封她做了才人。” 琤玥虽然面色平静,但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对李世民这种有违宫规的破格作法。这就是帝王所谓的一时兴起呵。 不过话说回来,琤玥也对这个被封为才人的女子存有好奇,究竟她有何过人之处,能让她一向睿智沉敛的父皇作出此遭的不理智之举来? “宣她进来。”李世民沉稳威严的声色中明显夹露着些许的迫不及待的欢喜。 对此种情景,琤玥无澜冰冻的外表下,看不见的眉宇在徒自纠结着。她的目光也直直投向那扇正在缓缓开启的雕花木门。 当琤玥看见门后端立而站的那个人时,冷静无痕的脸上有了一分动容,生生的倒抽了口冷气——是她? 是她! 花花:亲亲们猜猜咱们家玥玥看见的她是谁?O(∩_∩)O呵呵~猜中有奖哟~~~~~ 貌似花花自己这两天还没缓过劲来,花花睡觉去了。亲亲们记得给花花留言唷~~~~~~嘿嘿~~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八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2015:08-10-2118:45 虽然门外的她螓首垂眸,却掩不住她的丽质天华,就像一颗东海明珠静然的躺在沙砾之中,沐浴艳阳之光,四射着灼热光芒,万丈倾国。 此刻的她依旧身袭一身红衣长裙,施施然的娉婷走进,火红的紧身长裙把她修长婀娜的身姿塑得玲珑有致,凝目望去似一簇盛开得极艳的花中之魁。 姣好的闭月羞花之貌,眉宇间多了一份往日没有的沉历,顾盼之间流露着妩媚的缱绻风情;长发拢起,精心梳成的巧致的梅花髻一丝不苟,在大方得体之余又恰好展现出她完美的颈部,在端庄的同时平添了几分妖娆。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得让人离不开眼。 殷娴! 琤玥心中猛地一阵暗自惊呼,疑惑感更盛。向她走来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荆州都尉武士彟的次女,她分明就是祁庄的大小姐殷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琤玥记得清清楚楚,那日醒来在晚餐桌上没有看见殷娴的身影,她疑惑的询问,是殷祈亲口告诉她说殷娴回杭州老家游玩去了。可为何殷娴会在这里出现?怎么会摇身一变变成荆州都尉武士彟的次女?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琤玥迭生的疑窦如得到充足养分的杂草疯般滋长,像是在她内心投入一块石子掀起微波涟漪。只是素来镇静以待的她,在下一秒就平息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惊愕给她带来的震撼,除了先前第一眼看见时的少许动容外,没有留下更多的破绽打破她一贯的淡定冷漠。 “臣妾武媚,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殷娴双手稳稳托着一具沉木托盘,上面端放着一方陶瓷茶器和一个小巧精致、外层有着镂空图案的银色熏球,朝着李世民盈盈福身道。声音柔美轻宛,犹如黄莺出谷、嫦娥浣纱。 “媚娘,平身吧。”李世民双眼含着笑意的说道,“媚娘,来见过我大唐的镇国公主。” 殷娴头也没抬,起身后立刻朝琤玥所在的位置再度福身拜下,毕恭毕敬的说道:“妾身武媚拜见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站在她前方的就是镇国公主本尊啊。低着头的殷娴只能看见位于前方的那一片白色裙裾。只是裙裾边上有金线湘绣着娉婷而立的清莲和盘踞翱翔的五爪龙纹,看来她果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如斯受宠。 对于这个镇国公主,殷娴从心底不敢有丝毫怠慢与不敬。她在进宫的前后就已经从各色各样的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公主在朝堂的影响地位以及过人的智慧,心中早是对她充满着好奇。只是这样的人,却不能为殿下所用,真是可惜了。 “平身吧。”琤玥静静的说道。 琤玥的声音着实让殷娴心有一惊,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她至死都不会记差分毫。是她? 殷娴缓缓起身,怀揣着小鹿般乱窜的心忐忑又故作沉着地慢慢的抬起头来,顺着眼前人的裙裾挪至到腰身再到她的脸。 当殷娴真正看清了眼前的人的容貌时,她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盈盈的一翦秋水双瞳杏眼圆睁,里面曝露的满是惊愕与不置信,如见鬼了一般;托着托盘的双手一个不稳,茶盏里的茶水险险的漫过茶盖向外洒出了几滴。 是她!真的是她!这张脸已在她心里深深地烙下了烙印,覆盖着仇恨的火花。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她殷娴永远都记得这张让她失去一切的脸,时刻咬牙切齿的痛恨着。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昔日叫做宸的纤弱柔美如柳叶的女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以冰冷著称的镇国公主。这般强烈的两种极端性情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这怎么可能? 这时的惊诧震撼像狂风怒涛般猛烈的袭击倾打着殷娴,将她的身体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内心掩埋的怒火顷刻窜起将她烧得体无完肤。 当殷娴正沉寂在惊愕中时,听得耳边再度响起那令她憎恨的琤玥的声音:“父皇,既然武才人前来伴驾,若没什么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佳人咫尺眼前,琤玥很清楚李世民现在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可不愿在这里碍着他的眼,于是知趣提出告退的请求。与此之外,殷娴的出现使得她此刻多了几件事情没弄得明白,需要借此机会回去好好查探一番。 “恩,那你就先回去吧。” 在与殷娴错身而过的那一霎那,琤玥在殷娴的眼中捕捉到一丝飞纵即逝的怨恨的目光,虽然只是须臾之间,但是那光芒的强烈却如烈火般炙热灼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此刻心中会有如此浓郁的怨念? 花花:亲亲们都米猜到呃,花花那个怨念啊~~~~~~在卷二的时候,花花就曾经埋下伏笔,说殷娴终有一天会报琤玥夺她所爱、让她失去祁庄大小姐的仇的。为虾米大家都没想到是殷娴呢?连更无歌都想到了,哎哎唉~~~~ 殷娴将会怎样去报琤玥给她的耻辱呢?那亲亲们还是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看吧,(^__^)嘻嘻…… 最后广告时间:票票……。留言………一个都不能少啊~~~~~~~留言的话亲亲们到书的首页去留言,这样才能留的起哦~~~~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六十九章谁操黑白棋 :2009:08-10-2318:08 深夜 瀚汋宫内殿 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沐着月色,临风而立伫足于内殿楼台边上。白衣的琤玥神色慵懒恬静,仰首看向苍穹暮色,倚身靠在支撑着殿宇的光洁的白玉石柱上,抱着双臂,怡然闲雅;而那身着黑衣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此刻的他正单膝跪在地上埋首听候琤玥的吩咐,低垂的发丝将他脸的侧面完全遮掩。 “主公,有何吩咐?”声音低沉而醇厚。 “苍龙,去帮我查一个人。”琤玥看着挂于天际的玄月,明亮之余竟出现隐约的灰斑。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凤圜口中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苍龙,既是琤玥麾下四大得力护法之一,也是四人的头儿。 寶 書 蛧 W W w .Β á ò s ん u 7 。CO Μ “主公请吩咐。” “这个人是陛下新纳的武才人。将她所有的事,无论巨细尽数全给我查来。如果忙不过来,你可以叫碧玄帮你。” 武媚娘?殷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或者是说,有谁在背后指使策划着什么。琤玥从两仪殿走出来的时候明显嗅到了空气中藏有一抹阴谋的味道。 “是。”接受到任务的苍龙抱手拜礼,正准备起身离开。 在苍龙起身即将闪动身形的时候,琤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再度出声叫住:“等等。” “主公还有何吩咐?”苍龙回过身来,诧异的看向琤玥。在记忆中,这个淡定如霜、沉寂似夜的女子,此时双眸中闪烁的目光摇曳着莹莹光辉,如湖水潋滟般,影动光耀。 “萧冼一事调查的怎么样了?”琤玥心中一直对萧冼一事存在着质疑,自从她一回到宫中就着令让苍龙暗中负责调查此事。 这个事情让琤玥耿耿于怀又矛盾不堪,既想知道事件结果又害怕整件事的真相和欧阳辅说的一样。只是她秉持着对李世民人品的自信,让她坚信其中定有蹊跷。 “再过两天就有分晓。”苍龙回答道。 “恩,你去吧。” 琤玥话音轻落,苍龙的身影一闪,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静息无声却又疾驰如电,不带丝毫的动迹,仿佛周遭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微凉的月光洒落一地的星霜,阵阵细腻的寒风滑过琤玥的脸颊,吹起她片片雪色衣袂。琤玥安静的抬着头凝望苍穹之宇的那轮皎洁的玄月,深深的叹了口气。 月仇,我至始至终不相信事情的真相就真如欧阳辅所说的那般不堪。 月仇,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呢? 皇宫内苑 皇宫内苑一处假山之后 高耸的嶙峋假山借助夜月投下的阴影成功的将假山后秘密商议的两人完好的遮掩起来。 “事情进展的怎样了?”一个低厚沉稳的年轻男声响起,声色平缓沉着的向他的同伴询问道。 “一切正如殿下安排的方向发展。”一声清婉柔美的女声低低回复着。这时,月稍转、云且移,高华圣洁的月光从假山缝隙中射入,将女子那明媚妖娆之颜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她竟然是当今圣上的新宠——武才人,武媚。 “很好,接下来你要注意和高阳公主多接触多接触。”男子伸手将武媚揽至怀中,轻声吩咐道,“只是不要让她发现你的刻意而为。” “殿下……”殷娴抬起头,目中带着一些希翼的望向男子深邃的眼。这双眼如鹰一般锐利,目光凛冽时,所有人在他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而这双眼却又如宝石一般明亮晶莹,让人不由的被吸引,深陷其中。 “怎么?”男子从殷娴眼中清楚的读出殷娴肯定有什么请求的话要说。 “当你计划成功后,镇国公主可以交由我来处置吗?”说话间,殷娴双瞳的光芒骤然闪亮,泛着阴狠的色泽,嘴角弯出一抹娇艳无比的笑靥,却冷冷的,使人如芒在背。 “你和她有仇?”男子微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殷娴咬牙切齿的含恨说道。双手紧握,指甲死命的陷进肉里。一回想起她被逐出祁庄之后的那段不堪的时日,她就恨,恨琤玥,恨意嵌入骨髓、深植血肉。要不是遇见她眼前的这位男子,恐怕她…… 不管你是镇国公主还是宸儿,我殷娴所受的苦一定要让你百倍千倍的来偿还! “好。本王答应你。不过,你行事可要小心啊。媚儿。”男子微笑着柔声呵护道。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上殷娴姣好的玉姿,心疼的、怜惜的,托起她巧致的下巴,低下头吻上她娇美的唇瓣,吮吸着她的芬芳。 然而闭上眼的殷娴没有看到,男子此时睁开的眼里闪烁着阴戾的算计目光,暗晦而森寒。他的心中暗暗生笑: 这件事越发的有趣了…… 花花:到年底了,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影响了更文的速度,请各位亲们谅解。哭泣中555555 玥玥和神秘人的较量即将开始,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让花花将光亮收拢展现黑暗吧,哇卡卡~~~~~~(花花得意的奸笑着)8过,花花还是友情提示一下,离结尾尚早,喔呵呵~~~~~~~~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章真相的背后 :2508:08-10-2514:56 琤玥细细的看着桌上苍龙呈报上来的、有关萧冼一事的卷宗,清冽的双眸微微眯起,瞳孔紧缩,自里而外迸发着凛冽的目光,锋锐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剑;面无表情的脸上霜冻三尺,隐隐透着深沉的阴晦,犹如是结冰的湖水那厚厚的冰层下方潜伏着一只欲时而攻的水怪。此时,她周身时隐时现散发出来的气场仿佛誓将周遭的空气逐渐凝结,让人略感窒息的同时也不寒而栗。 “上面所述的内容可是真的?”“啪”的声,琤玥抬手合上了摊开的卷宗,平静的注视着卷宗的牛皮封面,头不抬、目不转的问道。 “是的。”立于一旁的苍龙垂首回答道。 琤玥阖上双眼,黛眉紧皱,眉心中间出现一条明显的深壑。她抬起右手,掌心抵住额头,从手、袖中投来的阴影将她冰封的脸上满是凝重、烦扰的神色悄然隐盖;而胸中则有一股直窜而上的怒气在翻涌,欲不受控制的破堤而出。 琤玥的左掌看似自然地覆在桌面,然手指僵直,指尖紧压扣住光滑的桌面,手背上筋骨毕现,有遏制不住的轻微颤抖。明眼人一看便知,此时的她正在盛怒的边缘。 待一片叶从树上飘落至地上的时间过后,琤玥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的将之呼出,暂时平缓压制了她心中的怒气。缓缓的,她睁开双眼,眼中阴郁沉冥,凝目聚焦的落在合上的那章卷宗之上。 霎时,琤玥周身阴戾彰显,沐浴在几重阴霾之中,寒意满布内殿;目光凛然淡漠,映着窗边投射的璀璨日光,冰寒之色,比起以前竟是更盛了许多,幽暗之底似有某种东西在慢慢的至中央破裂,一眼望进便是堕入烈狱的刀山之刑,无尽的万剑千刀刺穿全身。 也就在这时,琤玥的嘴角突然滑出一抹诡异的冷笑,让身旁的苍龙看得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好,很好!真是我的好皇兄!竟然算计至此! “呵呵,”片刻,琤玥轻笑出声,苍龙只觉那高入云霄的雪峰好似在这一瞬迸裂四碎。 那笑意蹙在她的眉间,却寒似漠北极夜,说不出的诡谲清华,只听得琤玥冷冷说道,“他还真是未雨绸缪呵,连欧阳辅这样的人他都能发挥最大的功用去利用。” 琤玥一回想起萧月仇得知身世那夜的神情,还有他离开自己那夜的伤痛,心里阵阵刀绞。这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的。不该的! 就是因为他授意欧阳辅的一番反间的话,使得我和月仇之间硬生生地划下这么大一条莫须有的鸿沟;其深,就算是倾尽整个大海汪洋也无法将之填满,只能凄凄的遥遥相望。 琤玥紧咬住下唇,覆在桌面的手关节泛白。桌面因她怒意释发的暗自使劲,在她指腹的下方已经开始出现五个微微的凹陷。 “主公,我们要不要着手做点什么?”面对琤玥隐隐曝发的怒蕴,位于一旁的苍龙可堪是首当其冲的承受着,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不忙。”浸在狂风骤雨里的琤玥像是独撑着一叶扁舟在怒的海啸中费力的平衡着航行,只是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们不能一直像这样坐以待毙啊。”苍龙猜不透琤玥心中是怎么想的,大胆的进言道。 现在朝中势力相互倾轧,众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快达到白热化的地步,像他主公这样超然的位高权重已经成为各股势力心中的强大畏忌,铲除她成为他们一致的目标。然而面对这般危险的隐患,她居然可以像无事人一般,沉住气的漠然处之。 苍龙不相信,以琤玥的睿智和洞察力她真的会天真的认为,以她如今的重要地位可以让自己安然的置身于事外? “不忙,暂且关注着,我等着看他的好戏全部敲锣上场。”琤玥转眸看向立于一旁的苍龙,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说道,“苍龙,你跟随我的时日最长,难道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我会成为别人刀俎上的鱼肉,任其宰割吗?” 见苍龙面依旧疑惑,琤玥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棋局已经布下,各方面都在掌控之中。现在我们只要耐着性子作壁上观即可。如果提前启动,我们不但会暴露自己,更会打草惊蛇。不仅打不完它的七寸使它毙命,我们反而会被蛇咬死。”琤玥的声音虽轻,却已带上金石之音。 皇兄,且看罢,你我这场不露声色的对弈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轰”的声,琤玥手下的桌几终承受不住她满腔郁结的强大怒意,在她手掌之下四裂开来,轰然倒地。 “苍龙,凤圜现在情况怎样了?”琤玥突然询问道。 “回主公,凤圜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药物凶狠,尚需调理一段时日。”看着玉石桌的惨状,向来训练有素的苍龙内心也隐约有些战战兢兢。 琤玥微微的点了点头,转身打开一旁的雕花檀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玲琅瓷瓶,反身走到苍龙身侧,交递到他手中说道:“你把这个给凤圜。一天一颗,一个月之内就能完全恢复。” “是。” “苍龙,你替我转告她,安心静养,处处小心。” “知道了。” 凤圜所在之处也开始遍布荆棘,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琤玥虽然相信凤圜的能力,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为她担忧。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之中,变数实在层出不穷。现在贸然出现个武才人的殷娴,还不知以后会有什么。 武才人,殷娴,苍龙将有关她的事情和着轩阁送来的情报一并上交给她时,其上详细叙述的内容让她内心惊诧的同时也惆然自生。 殷娴,想不到会是这样…… “主公,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苍龙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桌几残骸,仍旧心有余悸的问道。 “想要完全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还需要去求证一个最为关键的人。”琤玥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莫测的诡谲,那精光高华的一瞬飞纵让人骤然心生怵然。 “谁?” “我的父皇,当今的圣上。” 一阵风吹过空旷的大殿,掀起了地上桌几残骸间合着的卷宗,“哗啦啦”的翻过书页,最后的那一页上清楚记载的数行字,字字触目惊心:……萧冼受诬嫁祸,李世民以为其参与弑君反叛,斩其于街市。当夜,萧氏满门被一伙来历不明之人灭门,主使之人……欧阳辅与朝中一皇子关系寻常,现已查明此人是……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一章凌烟阁怀古 :2436:08-10-2718:31 苍龙离开后,琤玥唤来璇玑着她命人去打听李世民现在何处。当回报得知李世民今日早朝之后直接去了凌烟阁后,便只身出了瀚汋宫,带着心中已经几乎证实了的疑问,向朝着凌烟阁的方向走去。 凌烟阁,是李世民为怀念当初一同打天下的众位功臣,命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图像,褚遂良题之,皆真人大小,便于时常前往怀旧。 它地处于太极宫后方众多宫殿的一处名为“神龙殿”侧殿旁,位置相较起来那里选址比较幽静清雅,是个瑕来无事去闲庭信步、赏花观叶,沉心静气的好地方。 绕过神龙殿,沐着天空中不时飘落的细碎绒雪,天地苍茫一色,尽笼在银装素裹之间,树梢之上堆挂着厚厚积雪。撩拨透过苍劲的雪树层叠,“凌霄阁”三个烫金的楷字在它们半遮半掩之后显现出来。 地面的积雪早已被内侍清扫干净,露出光洁的白玉青砖。琤玥遣退上前为她撑伞的宫女、内侍,也未戴上帽子遮雪,就这般径直缓步的迎着冰雪寒风踏走在上面。她一袭素裳,更是白衣胜雪,衬着漫天细碎银屑,犹似镜池一掬浮冰融雪,那般纤柔,那般寒冷。 远远地,立于凌霄阁门前候旨侍奉的高士廉就看见琤玥不借任何遮挡,顶着风雪款款向凌霄阁走来,慌忙招呼身旁的小太监们跑步上前,赶到琤玥身前急急的打了个千,不由分说的吩咐小太监为她撑起纸伞,自己则一边小心翼翼的为她掸去落在身上落雪,一边火急火燎的说道:“哎哟,我的好公主,我的小祖宗,您这样子要是让陛下看见了,他非要了老奴的脑袋不可。” 待一群人拥着琤玥匆匆走至凌霄阁的屋檐下,高士廉将琤玥从发丝到裙裾一一掸扫干净,再做了一番仔细检查,确定尚未遗留丝毫微恙之后,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问道:“不知公主这下雪天来凌霄阁做什么?” “父皇可是在凌霄阁?” “回公主,是的。”高士廉恭敬地回答道。 琤玥颔首,越过高士廉走向凌霄阁大门前,伸手欲去推开那扇紧闭着的雕花大门。 “公主且慢!”琤玥的指尖还未碰到木门,高士廉就急声阻止道,话音才刚落,就看见他已伸臂挡在了门前。其速度,让琤玥险些愕然,高士廉撒时候动作这么快了? “怎么?”琤玥挑了挑眉,下巴微抬,凝眸看向眼前的高士廉略有疑惑的问道。话音虽轻,落在高士廉的耳中却已有冰冽的初倪。 琤玥的一个不解的挑眉,虽未显威仪却足以使高士廉当下冷汗丛生,一骨碌的跪在地下俯首道:“启禀公主,陛下早些时间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没有陛下的命令,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哪敢拦下镇国公主的步子。 琤玥适才注意到凌烟阁大门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关得死死的,沾染些沉闷,一些寂寥。 “也包括本宫吗?”琤玥进而问道。 “这……”高士廉一时语塞,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不让公主进去吧,她要是硬闯自个儿也没法拦下而且又得罪了她,自己吃不完兜着走;但如果放公主进去,陛下要是怪罪下来,那…… “你让本宫进去,本宫担保你安然无恙。”琤玥说道。 “是。”有了琤玥这句话,高士廉立即消了后顾之忧,这宫里谁不知道,只要镇国公主承诺的事情她必定做得到。于是,高士廉闪身退到了一旁,让开了路。 随着“吱嘎”一声木门开启声,琤玥推开门走了进去。李世民前往凌烟阁独处,那他必定在挂着二十四功臣画像的此阁的二楼。 这时,琤玥轻挽裙裾,袅娜拾梯而上。 楼梯稍微有些狭窄,由乌木拼合,接着外界透进来的稀薄的昏光,隐约间,闪着近乎深紫的光芒,楼梯回环之中,蓦然的生出一片幽静诡秘。 登上二楼处,琤玥入眼看见李世民一袭明黄负手站在墙侧,静静的端详着身前的一副人物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脸上的神色是沉重、是悲伤,更是孤独,眼角的一隅有着晶亮的光泽。 “父皇……”琤玥幽幽开口。 琤玥悄无声息的到来,使得李世民微有一惊,连忙侧过身,背对着琤玥用袖拭干了眼角的蕴起的水氤,转过身来之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威严的形象。看着前来的人是琤玥,他没有升起不悦,只是故作严声的说道:“高士廉那奴才还真把朕的话当作耳旁风了,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来的吗?” 琤玥嫣然一笑,说道:“父皇,您也别怪他,是儿臣执意要上来的。” “哦?”李世民看了琤玥一眼,问道,“那你说说你今日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琤玥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忽然瞄见李世民所站的位置,那幅画是…… “父皇,胡国公……”琤玥目光转到了李世民身前的那幅画上,脚步也随之走了过去。 没待琤玥说完,李世民沉重的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心怀悲怆的说道:“秦兄最以勇猛彪悍著称,武德二年投我大唐、分朕帐下,是朕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前他每战必先,常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每每想起,犹如昨日。想不到,他竟于今日暴毙家中,离朕而去……”说道动情处,李世民激动的难以自持,扶画而抵,声色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父皇,”琤玥上前扶住李世民,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啊。”秦叔宝今日驾鹤西去,琤玥也是早些时候才在苍龙的汇报中得知,只是当时他的消息对于琤玥的震惊程度远不及那封卷宗来得强烈。 现在细心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就算胡国公旧疾缠身流连病榻,前几天探望他时都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寅时就…… “与朕打天下的众功臣已有数位辞世,剩下的也已老迈,朕日后……” “父皇,您还有我,还有司徒皓,还有很多的前辈和新生的人才。”琤玥来不及再度深想,紧紧地搂住李世民的肩,像是给与他力量般,动情而坚定的说道。 “是啊,朕还有你,朕的镇国。”李世民缓缓的点了点头,伸手重重的拍了拍扶住他肩膀的琤玥的手,说道。 这时,正在安慰李世民情绪的琤玥,不经意的一抬眸,目光落脚之处——那偏安的一隅,强烈的将她的视线牢牢抓住。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二章惊悚 :2406:08-10-2918:30 那是李世民二十四功臣之一——宋国公的画像,而真正吸引住琤玥注意的则是位于画卷左上方的朱砂印记,白纸红字清楚的标识着萧瑀两个字。 萧瑀,琤玥双瞳微眯,心中默默念道…… 萧瑀,隋炀帝萧后之弟,以外戚为隋炀帝重臣。因反对出征高丽,被贬为河池郡守,到任后受薛举进攻,奋力抵御。李渊起兵后,归附唐朝,善行政,终生为李渊重用。李世民即位后,因与房玄龄、杜如晦不和,多次得罪李世民,仕途沉浮,但从不“改过自新”。后来李世民评价其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和后梁王…… “咦?父皇,儿臣没记错的话,宋国公不是后梁王萧铣的堂兄吗?”琤玥看着画轴上的那两个字,不动声色的用着她一贯淡漠的语气问道。虽然她表面表现的漫不经心,但她心里却像有只大手已经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屏息得无法正常的喘上气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玥儿,你想说什么就只管说吧。不用在朕的面前拐弯抹角。”李世民平静说道。 当琤玥出现在凌霄阁的那一刻,李世民心中便知道她今日专程前来找他绝对不会是闲来无事。他从琤玥看见那卷画后身形微不可见的一怔,就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呵,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皇。”琤玥回眸朝李世民轻浅的一笑,说道,“那就请父皇恕儿臣直言了。儿臣是想知道当年萧铣被斩的事。” 李世民闻言后,微有一愣,随即面色逐渐阴郁下来,背对着窗口洒进来的光亮,脸上的神色光怪陆离、深沉难辨,显得更加阴霾晦暗;只是那鹰般的眼中目光凛冽,犀利的光芒强烈如刀般深扎进人心,让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李世民静静的看着琤玥,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她深深地打量了一番,眼中神色隽永莫测,深邃的里处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森冷,看得人有些心里发虚。若是胆小的人定会被这眼色吓破胆去。 最后,李世民将目光停注在琤玥的双瞳,直直的望进她的冥黑深处,探寻她的真实。这时,室内一片宁静,是如暴风雨欲要来临前的那种宁静,夹带着窒息的沉闷。良久,只听得他阴晴不定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了?” 看见李世民骤然的变化,琤玥清楚的知道她踩到他的痛处了,而且程度还蛮严重。 琤玥并不回避李世民炙人的目光,直接接收了他所有的威严,挑了些无关痛痒的讯息,镇定从容的回答道:“儿臣沦入江湖数月来无意中听到许些有关萧铣的事情,众说纷纭。儿臣心生疑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请父皇成全。”琤玥言辞恳切,说完后便宁心静气的静待着李世民的回答。 “唉!”李世民收回目光,略疲惫的垂下眼,重重的叹了口气,脚下有些沉重的缓步踱到窗侧,负着手望向窗外的冰白雪色,神色复杂,目光飘忽且忿然。 “萧铣呐……” 一段深埋李世民心中惊动朝野的憾事就在这飘雪的上午如细涓流水般从李世民口中絮絮叨叨的开启。 “……萧铣降唐后,朕一直对他礼遇有加,却不想他居然密谋谋害于朕!”话到此处,李世民懊恼的猛锤了下身侧的窗棂,带着愤慨。 “于是父皇就下令将他斩于街市?” “起先朕是不信的,可证据确凿……只是可惜了他的家室。当晚竟不想……一夜间,萧氏一家数十口人……唉!”又是一声发自肺腑的沉重的叹息,有着深深地惋惜。 “那最初的证据是谁收集呈报的?”琤玥问道。 “是侯爱卿和褚爱卿。” “侯君集和褚遂良?” “是的。怎么了?” 果然! “哦,没什么。”琤玥心中一沉。今日的交谈,她得到了她想要求证的结果。李世民所说的一切和苍龙以及轩阁送来的情报基本吻合。从李世民的神色看来,他并非伪装,此时说的确实是真话。这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侯君集和褚遂良两人的身上。 侯君集,褚遂良……琤玥此时心中一片明亮。原来一切真的如此。她明白了。 “父皇……”正待琤玥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李世民只觉胸有一痛,一手撑着窗棱,一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呼吸急促,面色霎时发白,隐隐的带着青黑,冷汗瞬间从鬓发间泌出,来势汹涌,痛的李世民直不起身来,只道是身子虚软无力,眼看就要倒下。 “父皇!”琤玥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扶住李世民即要下滑的身子,忧心之余,沉着的朝外高声呵道,“来人!” 在等待高士廉等人上来的片刻,扶住李世民的琤玥伸手去探他的脉搏,小心而谨慎,只是之后得到的意外的结果让她心生疑虑,怎么会这样? 脉象平缓虽然有点轻微的虚弱,但不是带病或是中毒的迹象。但是以他此时的面向来看……情况很是不好。琤玥心中焦心如焚。 琤玥不待细想,从腰帛中拿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塞进李世民嘴里,担忧的说道:“父皇,把这个吞下去。” 李世民咽下药丸后,疼痛稍有缓和,只是琤玥手下的衣襦上已尽是湿濡一片。 “父皇……”琤玥满眼担心的看着李世民,伸手去拭他发鬓间的冷汗。这时,在她手下所触到皮肤的触觉…… 琤玥倒抽了口冷气,心中一片惊愕! “公主,怎么了?”琤玥还没来得及细想消化,高士廉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赶了上来。刚才镇国的高呵声虽然听起来沉稳自持,但以他在李世民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焦急。 当高士廉上来的那一瞬间,看着琤玥手中撑着痛苦不堪的李世民时,顿时吓坏了,将佛尘一丢,慌忙跑上前来扶住李世民,问道:“公主,陛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们是怎样服侍我父皇的?”琤玥杏眼一横,清冽的眸子里顿时冰冷四射,寒意突卷而来,如寒地极夜冰封万里,只听得她低声吩咐道,“还不帮我快将父皇扶回长生殿?记住,不许张扬,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话语中是凌驾于九天之上的无上威仪。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三章诡症 :2038:08-10-3118:44 李世民的样子怕是眼下是不能走了,高士廉急忙遣身边的小太监去抬御座的步辇,并请御医速到长生殿等待,着重吩咐众人不得大肆张扬。 一盏茶的时间,步辇抬到了凌烟阁门前,琤玥将李世民的一只手臂架在自己身上,扶着李世民的腰背一步一缓的,小心翼翼的走下二楼的阶梯,由高士廉一头大汗的在一旁亦步亦趋地随伺着。 好容易将李世民扶上步辇稳稳做好,琤玥用袖口擦拭着额前泌出的一层薄汗。走下步辇,琤玥朝高士廉一点头,步辇便在高士廉的指挥下,抬着李世民稳而急的直向长生殿奔赴而去。 长生殿 “父皇,您小心一点。注意脚下。”高士廉在前打开长生殿的雕花大门,琤玥小心的扶着李世民迈过殿门口的门槛,嘱咐着说道。 一进门,琤玥便闻到从室内传出来的一股清新淡幽的熏香,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像浅浅的龙舌兰。 琤玥不由得有些黛眉微皱。父皇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熏香了?她记忆中,李世民只偏爱她早逝的母后--长孙皇后身上偶尔沾染的星微的绿檀香。 而让琤玥惊讶的事情在她闻到熏香的下一刻发生了。 她明显感到耳边李世民的呼吸开始趋于平稳沉健,没有了前一分的急促短暂;而原本重心全数压在她身上痛创不已、根本无法走动的李世民突然间缓缓的将重心抽离竟能直起身来,还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胳膊。 琤玥惊愕的侧头抬眼,看着身旁的李世民。他的脸色已不像先前那般苍白中带着危险的青黑一片,迅速的恢复寻常的健康略微偏白的色泽;额间也不再有斗大欲滴的密集冷汗;眼中神色清明深邃,目光锐利。先前那来势汹涌的险象环生在这个时候一下子一扫而光,李世民整个人恢复了最初的神清气爽。 “玥儿,你不用扶着朕了。朕没事了。” 眼前这急转直下的惊变,别说高士廉一脸惊愣的在一旁呆若木鸡,就连琤玥都诧异的怔住:“父……父皇,您……您真没事儿了?” 琤玥说话间,目光死死的盯着身边的李世民,眼中写满了惊诧与不敢相信。她是知道的,李世民前后判若两人的鲜明对比,并非是他故意的伪装。 “朕真的没事了。”李世民颔首,微笑着拍了拍琤玥坚持搀扶着自己的手,郑重的保证着。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啊?”琤玥满脑的疑惑,对着骤然的转变,敏锐的觉着这其间定有蹊跷。 “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世民也有些不解,回想了片刻,说道,“好像是进屋后闻到熏香味儿就突然没事了。可能是在凌霄阁睹物伤情一下子触发了旧疾吧。朕休息下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还是让太医看看吧,您最近太操劳了。”见李世民点头允诺,琤玥向杵在一旁的高士廉吩咐道,“高公公,有劳你去把在外侯旨的太医叫来为父皇诊治一下。” “是!”高士廉应声退了出去。 琤玥依旧亲力亲为的将李世民扶到床榻上躺好,替他脱下外套和靴子,盖好被褥,一系列的动作不假以任何宫女之手。 安置好了李世民后,太医垂首恭谨的进来,走至床榻前正欲行礼,被琤玥打断示意为李世民断诊。 长生殿内寂静无声,太医唯恐有一丝遗漏的,反复而仔细的为李世民搭完脉后收起脉枕,收到琤玥投来的询问的目光,朝她鞠了一躬,说道:“回公主,陛下只是近日操劳甚多,脉象有些浮滑徐缓,并无不妥。老臣这就为陛下开一道凝神静气、调理脾胃的方子,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恩,有劳太医了。”琤玥虽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光看当时李世民在凌烟阁的凶险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近日操劳可以引发的结果,只是那奇怪的脉象让琤玥又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会这样?这是她潜心岐黄和剧毒以来,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过的异事奇闻。还有当时肌肤接触时的那不同寻常的触觉感受,现在回想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皮肤下滑动一般。 莫名的诡怪阴森! 琤玥收回心神,垂眸看着李世民,俯下身来掖好他身上的被角,恬静一笑,柔声的说道:“父皇,您好好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琤玥朝李世民福了福身,起身后放下明黄幔帘,转身离去。这时候,转身带起一阵气流浮动,袅袅淡绕的氤氲又一次传入琤玥的鼻中。就是这个味道,父皇一嗅到后就神色如初,难道…… 琤玥转头凝眸注视着放置在一隅桌几上的那一檀熏香,银色琉璃的镂花小球,细致的空隙中安静的溢出满室清幽。 琤玥缓缓的朝角落走去,伫足在银色熏香球的桌前静静地端视它良久。慢慢的,琤玥暗自运气,流至手掌。不消会,隐在广袖中的手心正中漾出一圈水蕴涟漪,朝着整张手蔓延开来,像一副水制的手套将琤玥的手贴合的覆盖起来。 这时,琤玥悄悄地打开熏香球的盖子,从香球里掏了一些燃尽的香灰放入手掌中,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便小心的握住,再将盖子盖回。琤玥回望了一眼幔帘之后的李世民,轻叹了口气迈出了长生殿的门槛。 走出长生殿时,琤玥向一旁的高士廉悄声打听了一些事情。听完高士廉的禀告,她便神色微恙的急急离开了。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四章疑香 :2278:08-11-0211:35 晌午刚过,李桢在长安的别院急急的闯进一位不速之客。说是闯,这个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因为来者并未像正常一般从大门进入,而是直接从窗户中跃身而进。当时李桢只觉眼前一抹白色晃过如旋风般迅速,之后便见来者已经大刺刺的径直坐在他身旁的靠椅上,不管旁人在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三哥,快帮我瞅瞅这到底是什么?” 琤玥摊开手心,露出那撮在长生殿偷出来的熏香香灰,伸手递到李桢面前,看似淡然而平静的说道。只是从她眸里正色谨然的神色中,可以清楚窥探到这轻描淡写之下孕育着严肃的阴霾在暗相焦急的翻涌。 李桢侧头瞄了一眼琤玥托在手掌间的香灰,没有多问什么,便从袖间取出一根细长的如银针一般的物什,只是与银针不同的是,它一头尖细如针,而另一头则是像枚小巧的勺子。 李桢侧身对着琤玥,伸手用勺子的那一头从琤玥掌中的那撮灰里随意却又认真的挑起一点儿,轻轻地搁放在和银针般东西一同拿出的一块玻璃质地、透明的薄晶片上面,然后用勺底圆滑的一面将它均匀地抹平在玻璃的平面儿上形成薄薄的一层,再用手将其拿起来凝神静气的在眼前仔细端看着。 观察了好一会儿,李桢搁下手里的玻璃晶片放回身侧的桌几上,神色未变也不具一词地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不徐不慢的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点水状的液体均匀的涂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的指腹上面。 须臾,液体在皮肤上凝结,触面莹润光滑。 李桢这才伸出手,用抹药的食指与拇指拈起在玻璃面上一丁点灰末,细细的反复捋着。 只是即使如此谨慎仔细的辨析,在李桢心中得出的结论却是…… “你断定这不是一般的熏香?”李桢看向琤玥疑惑的问道。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和一般的熏香遗留下来的灰烬没什么两样,瞧不出其间能藏住的任何端倪。 “尚在怀疑。”琤玥知道李桢的疑惑所在,没有隐瞒的回答说道,“上午的时候,老爷子突然疼痛难忍,情况分外凶险,可就是一闻到这香之后就变得跟没事人儿一样了。” “有这事?”琤玥的话引起了李桢的警惕,这事听起来确实有点蹊跷,心中有些一惊,正色的问道,“玥儿,你可查到什么?” 琤玥摇了摇头。 “与病理和毒性都无关?”李桢问道。 琤玥颔首,带着有些搓败的口吻道:“脉象平和健缓,不似有病在身或是中毒的征兆。我无法找出缘由。” 是这样啊。看来光如此是无法辨别这熏香耐人寻味的地方了。于是,李桢转头朝坐在厅内的另一个人沉声喊道,“云扬,你来看看。” 这时,坐在一边的莫云扬瞬间便明白李桢此话的意图,掸了掸衣袍,走上前来,向琤玥伸出手掌。 琤玥将手中余留的香灰尽数倒在莫云扬的手中。还原并燃炙熏香气味这件事,眼下只有习‘炽神诀’的莫云扬可以办到。 莫云扬将盛灰的手掌摊至身前,默自将气运至手掌正心,不消会儿,一股浅浅的淡幽清新的熏香味便从莫云扬的手掌中慢慢的升腾起来,氤氲袅袅的盘旋着开始向大厅弥散开来。 “三哥,云扬,你们有什么发现没?”琤玥看着牢盯着冒着蓝紫烟氲香灰的李桢和莫云扬问道。 “从气味上辨别,我只能断定它是梨木熏香中的极品,来自西南。若还有什么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李桢嗅过之后回答道。 莫云扬将香灰倒在那片玻璃上,拍了拍仍粘附在手中的灰渍,颔首肯定着李桢说的话。 “难道就真这样吗?只是一般的熏香?”琤玥听闻后,面带略微的失望之色,目光深沉却露疑惑,联系着上午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总觉得这里面并不是这般简单。 正在琤玥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不是的,这是引降香!” 什么?引降香?! 琤玥、李桢与莫云扬三人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大厅门口徐徐走进一抹暗红色的修长身影,衬着冬日飘雪纷飞,是那般的妖艳,带着熟悉的孤傲气质,还如以往的潇洒内敛, 唐若卿?! “唐公子?”琤玥身形轻微有着一怔,稍有吃愣的看着走进来的人,平静的外表下流露着一些惊愕的神情。他怎么会在这里?旋即,才想到李桢作为雪庄庄主,自然会和以毒著名江湖的四川唐门有着非一般的关系,与唐门少主唐若卿自然私交甚好。 在琤玥的声音幽幽低呼出口的同时,唐若卿也发现了站在首座李桢身旁的那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绝色女子,其惊讶程度不比琤玥刚见到他时的少: “宸姑娘?” 唐若卿在初见的惊讶之后发现这并非是自己的幻觉时,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他匆忙的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琤玥一番,仍旧挂着她之前体内的毒素,有些担忧的问道:“宸姑娘,你的毒?” “多谢唐公子还记挂着,我的毒已经解掉了。”琤玥感激的朝唐若卿盈盈一福身,含笑的说道。这一笑犹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唐若卿在这一倾国倾城的笑靥里有些恍惚的失神。 依琤玥的说法,唐若卿这才注意到她的面容已没有了那次见面时泛着的轻微的青黑之色,以他不凡的毒性造诣断定琤玥的毒确实已解,惊喜却又不敢置信的问道:“宸姑娘,你的毒是怎么解的?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在他的记忆中,“魂相随”的是无药可解的,如是可以找到此等高人,他很想向那人讨教。 面对着唐若卿的问题,琤玥几人略有苦笑的相识一眼,这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而眼下却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急需处理,如果真是如他说的是引降香的话。 于是,李桢轻咳一声,说道:“若卿,你还是先说说这‘引降香’的问题吧。”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五章邪降 :2249:08-11-0418:41 这时,闻言后的唐若卿收起刚才突来的激动和惊喜,一脸正色认真的他看起来深沉冷晦,似那种充满邪佞的深海之崖——其间隐藏着无可探知的神秘和危机使人不由得发怵;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里面流淌着的光泽也隐入到眼底深处的冥黑。 静默沉思的唐若卿像是在头脑里收集着相关的信息,久久,才缓缓道:“我知道南疆有一种邪术,名叫牵魂降,而牵魂降中有一脉降术则会用到引降香。这一脉降术相当冷僻。” 牵魂降?! 三人又是一惊,全都直直的注目向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桌几上那堆残余香灰的唐若卿。 “牵魂降?”琤玥觉着有些耳熟,在头脑里快速的翻查着有关的信息,思忖了一会儿,有些讶异道,“就是俗称的降头术么?” 唐若卿诧异地看了琤玥一眼:“宸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琤玥淡淡的一莞尔,如实回道:“我并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在某本书上轻描淡写的提到过一些降头术,好像是跟蛊术差不多吧?”在平静自若的外表和轻描淡写的语气下,琤玥心中却是狠狠的一紧,怕是父皇真是中了这劳什子的降头术,担忧的是降头之术可有解? “两者之间有相似之处,但降头术比蛊术更为阴毒。”唐若卿的眼中抹上一层戾色,像是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样东西般,紧了紧已握成拳的双手,说道,“尤其是牵魂降,乃各种降术中最厉害也最歹毒的一种。”大家不再出声,细听着唐若卿的解释。 唐若卿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牵魂降又名五品牵魂降。简单来说,练这种降分五个品级,最高为一品,最末为五品,练法极其歹毒,须勾出童男的肠肚和魂魄作引。童男也有讲究,用一般的童男练降的,称为‘人头附肚童神’,但通常只能练出四五品牵魂降;资质好的童男,最多可以练成三品牵魂降;而如果能找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童男,则可练成二品牵魂降,这是牵魂降能练至的最高级别。” “若卿,你不是说一品才是最高的吗?”李桢道出疑惑。 唐若卿笑了笑,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一品牵魂降的确是最高,但是从来没有人可以练成过。” “为什么?”莫云扬好奇的跟着追问。 唐若卿垂下眼睑,半晌才道:“上古传说,练一品牵魂降的童男,需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神之子,降头师把这种童男称为‘鬼冥童子’,可是神之子到底是传说,怎么会出现在人间呢?不要说是神之子了,就算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凡间童男,也是数十年难遇,二品牵魂降都极难练成,除要降头师的功力要高,还要有运气,能找到合适的童男,所以牵魂降一般最多能练到三品。” 神之子?琤玥脑海中忽然滑过花晚的模样,下一秒却在心中暗自嗤笑自己。神之子,还能被降头师抓去练降么?这降头术还真够邪乎的。 琤玥继而问道:“那牵魂降的品级,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关心的是她父皇到底中的会是哪一种降术。 “五品牵魂降已可害人于无形,四品可令受害人产生幻觉,迷失意志,做出匪夷所思的怪事,瞬间控制住受害人的意志,做出他原本不想做的事。但四品牵魂降需降头师以身殉,假如术败,便会被降术反噬。而三品牵魂降若练成,降头师便可提升自己的功力,脱离以身殉术的险境,据说练成之后能长生不死,但练降过程也异常凶险,除了要以优质童男的魂魄肠肚为引,在七七四十九天的练降期内,每天都要吸食人血,一天不吸,就会前功尽弃,功力尽失,而且这个期间,降头师本身的身体非常脆弱,不能见光,不能受一点伤害,否则立即会化成一滩血水。三品牵魂降练成之后,降头师不用再吸食人血,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都必须吃掉一个孕妇腹中的胎儿,以维持功力。”唐若卿刻意平淡简要的叙述让众人听得心中浮出悚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手背上起了一层细小疙瘩,特别是听到“每隔七七四十九天,都必须吃掉一个孕妇腹中的胎儿”时,连见惯了杀戮和血腥的他们,胃中也有轻微的泛酸。 唐若卿接着道:“二品牵魂降的练法比三品有过之而无不及,练成之后,降头师不用再吃孕妇腹中的胎儿维护功力,此时降头师不但长生不死,而且力大无穷,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那传说中的一品又是如何?”琤玥好奇的问道。 唐若卿唇角淡淡一勾,说不出的邪魅:“一品牵魂降乃神人之术,练成之后,这世上再无降头师做不到的事,相当于无所不能的神。” “神?呵呵,”琤玥冷声哼笑道,“我看是魔才对,这简直是修罗恶鬼才做得出来的事。”声音清冽,有如珠玉落地,冰雪破堤。 琤玥的双眸微微眯起,黑曜石般的晶瞳猛地一缩,霎时间深邃幽冥之处迸射出来的目光冷冽森然,犹如万里雪飘之巅的寒潭,冰冷之余却又带着强劲的肃杀之焰,像修罗般欲举起手里的屠刀。她的双唇紧紧抿起,是凛冽与戾气的弧度表现,起初的淡雅恬静瞬间冰冻,留在绝色脸上的是岁暮天寒的冷峭,变化之快宛如是从温暖的春天陡然一下子后退回到了腊月严冬,眉宇间已覆满了凛然清华。 “那这引降香又是怎么回事?”琤玥问道。 唐若卿回答道:“我说过,牵魂降中会用到引降香的降术相当冷僻。它是以特制的蛊香为钥,引发下在受害者身上带有蛊毒的降。这种方法是降术和蛊毒的综合,其作用的危害更盛、破坏更强。只是这个过程比较迂回复杂,涉及的时间也比较长,而且牵扯到很多的方面,如果一个环节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前功尽弃。再说,会这门蛊降之术的在降头师中更是少之甚少。” 琤玥回想到李世民的症状,将它详细的向唐若卿描述了一番,咬了咬下唇,问道,“那我刚才说那些怪异的事情,是中了几品的牵魂降?”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7 。CoM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六章谁堪求助 :2116:09-10-1713:40 “这个,在下无法辨析。”唐若卿摇摇头说道,“因为是蛊、降两者的结合,在前期是无法知道降头师所下的蛊降是何品级的。不过,到了中期就几乎不能解了。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你手中有着引降香,根据你的描述,你说的那人确实被人下了蛊降。”虽然不知道琤玥说的是何人,但是从她的神色上看,这个人在她心中应该占着很大的分量。 看着琤玥的霎变,唐若卿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和几个月前相比确实不一样了,她的身体里面生出了别样的东西,感觉是可怕的。威严,冷傲,还有让人不自觉被她威慑的灼目高华,就像来自九天之上环瞰众生的神砥。她每每的举手投足、流光眸转之中都无形的透露出令人屏息的压迫感,带着凌驾万物的气魄、睥睨群雄的尊仪,无需一个弹指就足可使人礼顶膜拜。 无法知道品阶吗?琤玥暗忖道。 “难怪,”琤玥低声说道,“他疼痛之时我伸手接触到他的皮肤,那触觉,就像是皮肤底下有许些细小的虫在快速游走。”琤玥声音虽低,却在习武的人耳中听来已经是足够的清楚真切。 “玥儿,你可说的是真的?”李桢怔忡得一楞,脸色阴郁深沉,星眸中是一片震惊,焦急的问向琤玥。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这怎么了得,有人竟向当今圣上下降!更重要的,他是他的父皇。他们图谋的是什么?就是他身下的那张龙椅吗? 琤玥沉沉的一点头。这个看来在往常简单无比的动作,此刻却有着千斤重。 “但是,”琤玥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看向唐若卿,冷静的问道,“为何他一闻到引降香的香味时,那凶险的状况就突然莫名消失了?” “因为前期的蛊降潜伏在人体之内是极不稳定的,需要引降香的香味来安抚。这时,它暂时充当着牵引和镇痛的作用。”这时,唐若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似的,向琤玥求证道,“宸姑娘在他身边的时候,可曾注意到他蛊降发作的时候,他的瞳孔里的映像是正立还是倒立的?” 唐若卿的问题虽然很是奇怪,但是这话一出口,几个人的目光全数集中在琤玥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竟是一致的急切。 琤玥仔细的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道:“我记得,是倒立的。”初初看见这怪异的景象的时候,琤玥冷不丁的暗暗吃了一惊。 “照宸姑娘这么说,那人不仅是中了蛊降无疑,而且与之结合的还是极厉害的二品牵魂降。”这时,唐若卿的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而且结合你给我的综上所有信息来看,中降之人已经是由蛊降的前期向中期过渡了。” 什么?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来,这下降已是进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你不是说,二品牵魂降极难练成吗?”琤玥对唐若卿的话尚有一点提出质疑,此刻的话语出人意外的淡漠冷静,如一泽枯潭般死寂,沉静之下向外开始渗透着凛冽的端倪。是谁,是谁给父皇下了如此阴毒的二品牵魂降? 会是她吗?这时,琤玥脑海里浮现出殷娴托着那熏香含笑走进两仪殿的画面。真的有可能是殷娴吗? “是极难练成,但并不代表练不成。”唐若卿的眼神更加深沉起来。 琤玥疑惑地道:“中了二品牵魂降会怎样呢?” “中了牵魂降的人会渐渐迷失意志,被人操控做出下降人想要他做的事。但与其它几品牵魂降不同的是,那些中降者,举止言行呆滞,能明显看出被人操控。”唐若卿沉思道,“而二品牵魂降,中降者与常人基本无异,但邪降会激发中降者的七情六欲,将人压抑掩藏在心底的各种阴暗的记忆、痛苦的过往无限放大,最终导致精神被施降者操控,这个施降过程很慢,程序也很复杂,但是这种傀儡,跟中了下三品的那种低级傀儡是完全不同的,常人很难发现异样。” “如此这般,唐公子是怎么确定我说的那人中的就是二品牵魂降呢?”琤玥问道。 唐若卿顿了顿,道:“看他的眼睛,我们在别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都是正立的,就像照镜子一样。但是中了二品牵魂降的人,你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刚是头朝下倒立的。” “二品牵魂降下降的过程极其复杂,用来对付的人也通常不是常人。更重要的,你那还是冷僻一脉的牵魂蛊降,可以见得这人更非凡类。如果在下没有估计错误方向,你口中的这人定是位心志异常坚定的人,这样的人,要攻破他的心妨,成功下降,本就不易。降头师除了要在附近通过引降香操纵之外,还常常要借助降引。”唐若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什么是降引?”李桢不解的问道。 “一般来说,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降头师会把蛊降下在处子身上,这个女子就成了降引,然后让这个女子引诱受害者与之交合,降引被处子血启封之后,会顺势进入受害者体内。这时降头师便开始施法,通过这种方法,受害者绝无可能逃过大劫。” 该弄明白的,琤玥已经在唐若卿的口中得到了她目前全部想要知道的讯息。这时,她深深地呼出了口沉重的淤气看着唐若卿恳切问道:“谁可以求助?” 确定了李世民中了二品的蛊降,又是正向中期过渡,能否解蛊和如何解成了她此刻最急需知道的。 花花:连城最近在改版,改得有些奇奇怪怪的,请各位亲们多多包涵。花花也在苦恼,连城的改版什么时候完成啊?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七章幽魂 :2068:08-11-0915:48 “巫之神者——魂魄。”唐若卿回答道,“但据在下所知,魂魄居无定所,行踪成迷,根本没有人可以找得到他。” “魂魄?”琤玥垂眸喃喃低语道,“魂……魄……?”这时,琤玥似乎想到什么,复抬头凝视着唐若卿,目光深邃幽暗,像一道无底的深渊,缓缓的问道,“唐公子,你说的魂魄指的可是两个人?” “宸姑娘怎么知道的?”唐若卿很是惊讶。 琤玥笑了笑,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味道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说完,琤玥收起一脸笑意,身形不动,目光未移,正色的沉声唤道:“碧玄。” 下一秒,一个碧色身影突然在眼前一闪,快得不知来自哪个方向,眨眼间已经恭敬的单膝跪在琤玥面前,埋首说道:“属下在。” “你去一趟‘渊’,把这个东西交给魄,让他转交给魂,魂看后就会明白。”琤玥一边说一边从腰帛中拿出一块白色的、莲花形状的小巧水晶,晶莹剔透,从各个角度看都折射着璀璨的十字光芒。琤玥将它递到碧玄的面前。 “是!”碧玄伸手郑重的接过莲花水晶,问道,“主公,属下是即刻起程吗?” “事不宜迟,即刻起程。” “是!”话音刚落,先前还停留在厅内的碧色身影已经消失了踪影,如她来时一般,干净得想根本不曾出现过似的。 “你,你认识魂魄二人?”现在的唐若卿已经不能用惊讶可以形容了,琤玥认识魂魄已让他诧异不已,关键的是像魂魄这样孤傲不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两人居然肯听她的差遣,她究竟是谁? 琤玥三人都看出唐若卿内心的震惊与满腹疑问,相视一笑后,李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若卿,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地给你细说……” 在李桢的别院,四人暂时放下蛊降一事,开始品茗闲聊起来。 夜里,没有征兆的忽然下起倾盆大雨,犹如瓢泼,狂风呜咽,闷雷隆隆,白亮闪电划破苍穹,把世间骤时照得惨白,明灭之间暗霾突显,枝叶在窗上投下张牙舞爪的照影。 在这喧嚣雨声中,一切又仿佛那般的都归为宁静,整个宫城中,惟有那高悬的宫灯,在屋檐之下,竭力发散着微光,几番明灭之下,有的终也熄去,只留下外罩,在风雨飘摇之下,微微颤动。 这时,原本关闭着的长生殿殿门悄悄的打开了,没有伴随任何的声响。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走了进来,在角落打开熏香球的盖子,伸出手往里面撒进某些东西,然后径直的走向李世民的床榻。 在他的床榻前,白衣人驻足,轻轻撩开床前的幔帘,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李世民。 “谁?”李世民警觉的醒来,右手下意识去握时刻放在身旁隐蔽处的佩剑。 恰在这个时候,一道白电闪过,当他看清楚来人的脸后,顿时沉沉的松了口气,消了警惕,抽回已握剑的手,“玥儿,是你啊。” 此刻在李世民眼中的琤玥冰雪之姿,清冽风华,只是她身上微湿,一头青丝有几绺散落额前,如同黑玉,点缀着晶莹雪颜,那一双清冽之至的眸子,因着大雨,更增添了几分幽冥朦胧,静静看着,却似要把人的魂魄摄入。 “玥儿,这么晚你找朕有何事?又不让人通传一声,吓朕一跳。”李世民的话语中有着淡淡薄责的意思。 琤玥依旧静静的看着李世民,不说话。绝色玉颜上是沉静冰封,看不出任何神情,在雷雨交加的夜里,冰肌的肤色白得有些透明,泛着微薄的青,只是那双眸子……深看之下居然没有神采波动,空洞虚无,隐隐平添出阴森诡魅,着实让人瞧着害怕,不似活人该有的眼。 原本想起身的李世民暗暗心惊,突然寒意流窜全身,只能楞楞的待躺在床,睁大双眼盯着站在他眼前的不知想欲何为的琤玥。今夜的她真的与平日不同,一种怪异悚然的感觉笼罩着她的全身。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黄泉游走的鬼魅幽灵,振翅着浓浓的死亡的气息,朝着他慢慢露出阴森的笑脸。 正在李世民沉浸在他的愕然之中,忽然只见一脸死寂的琤玥微微眯起眼,如猫一般,仿佛不能适应这阴暗晦暝,只余其间的清冽流光从眸间闪过,瞬间迸发出凛冽,周身阴戾之气倍出弥漫周遭。 下一瞬,一道冷冽的寒芒惊现当场,锋利无比的匕首从熏染的广袖中倏然伸出,锋刃在闪电的映衬下灼热生灿,似半轮幽暗的月,几乎将满殿照耀。 李世民悚然大惊,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全身酥麻,无法动弹。 “你对朕做了什么?”李世民怒声喝道,痛心如绞。他不知道他疼宠到无可加复的琤玥为什么会做如此反逆之事。 “我在熏香里加了点东西。”琤玥寒凛黑眸深沉,平静如常以对。 “你……” 不待李世民再有说话的机会,琤玥迅速点住他胸前几处要穴,以致他在无法动弹的同时,也发不出声来。 “对不住了,父皇。” 在李世民双眼睚眦暴瞪之下,满腔愤怒充斥当场之中,琤玥举起手中的匕首带着低低龙吟,缠绕着无数黑沉沉阴魂的呼啸,没有片刻犹豫,狠冽精准的猛地刺下。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八章阳升玥移(上) :1368:08-11-1019:13 公元638年二月李靖和李绩率领的大军出奇制胜,在定襄大败突厥,颉利逃窜,李在白道截击,降其部众五万余人。两将又督兵疾进,大破敌军,颉利西逃吐谷浑。 也就在这几日,李世民身体情况和精神状况江河日下,时常出现恍惚的现象。就连在早朝的时候,话正说着就开始失神,清醒后却忘记了后面想要说的内容。不仅如此,李世民的记忆力也有着很明显的减退,这一切来得很突然,没有丝毫征兆,着实让人看着堪忧。 当然,面对李世民的这种情况,暗地里觊觎着九五之位的那些人和朝堂的各股势力都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清楚这番衰弱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也都开始积极地别有用心的为着自己的计划蠢蠢欲动。 “恪哥哥,父皇现在的状况,看来我们所施的那降已经完全将他控制住了。”说话之人面若银月,眉如远黛,靥笑春桃,唇锭樱颗,光彩照人使月羞云影;一袭橘色紧腰薄纱罗裙绣着张扬的五彩祥凤,烘托她倨傲的尊贵的同时,也勒出她腴润婀娜的身姿。只是她利落清脆的话语声配合着她盈盈水翦中闪烁的阴冷算计的目光和她的柔美婉约极不相符。 李恪只是拿起桌上的酒盏,慢慢的浅酌着杯中才从他封地上新进的绿蚁,不动声色的脸上双眼深邃幽暗,似一望无底的渊潭,看不见他内心的情绪。 “高阳,你确定吗?”李恪抬眼看向坐在身旁、先前说话的美丽女子,声无波澜的问道。 高阳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笑道:“昨日我已经再次到父皇那里确认了一番。从他的反应来看,蛊降是将他完全制服了。恪哥哥,我们该动手了。” “动手?你认为现在是绝佳时间?”李恪静静的看着高阳,她眼中散发出来的熠熠神采将她的脸衬的更加的明艳照人,就像初尘冉冉上升的那轮红日,带着灼热的辉氤正向大地普撒开来。 高阳的丹凤眸子流光溢转,斜睨着身旁的李恪说道:“李靖的北征大军已经大破突厥,颉利败逃吐谷浑。从外围的局势上看,我们现在虽然已经没有突厥之忧,但是李靖的大军近期内即将凯旋回朝,到那时我们想动手便会被掣肘,行事有所顾忌;然而从国内的形式看,现在这时候,父皇终被我们控制,大唐的全部兵力又几乎尚在北方,京内除却我们掌握的以外,剩下的全部不足为惧。一旦出现什么事来,李靖的大军定是赶不及回来救援。未免夜长梦多,现在是动手的绝佳时候。” 对于高阳胜券在握的分析,李恪没有说话,沉吟片刻之后,内心像是深处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只是将杯中的绿蚁猛地一饮而尽,将手中的酒盏重重的放在桌上,眼中曝露着阴戾的凶狠,冰凛似刀,让人瞧着犹如利器割裂皮肤般疼痛。那是掩埋在心中已久的情感,不甘、委屈、愤恨……在这一刻终于可以得见天日,如火山底下汹涌不息的火热岩浆以无法阻挡之势喷爆出来。 “房遗爱那里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 “好,一切按我们先前部署好的计划进行。”李恪缓缓说道,“不过,在此之前,高阳你再去次父皇那里,要他下一道旨意。”这时,李恪温雅的笑道,只是那笑意落在李恪眼中确实那般的冰凉森冷。 “下什么旨意?”高阳问道。 花花:花花的电脑最近要重装系统,郁闷极了,再加上书页老是“网页有错误”,心里一阵乱烦,暂时今天就交这么多吧。花花去散散心………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阳升玥移(下) :1167:08-11-1218:42 “下什么旨意?”高阳问道。 李恪抄起酒壶给自己盛满一杯绿蚁后,将酒盏拿在手中仔细把玩,像是在他手中的并不是普通的酒盏,而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稀世古玩般,平心静气的慢慢道来:“你去让父皇下旨着太子李承乾西陵祭天,命镇国交还虎符,让父皇把虎符给与你手,最后下旨赐死镇国。” “赐死镇国?!”高阳有些惊诧道,不敢相信李恪会做出这等决定来,而且语气还这般云淡风轻,就像是处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如果真这样做的话,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这些先做不提,就单以她皇妹那刚烈的性子,会这般就束手就擒吗? 李恪像是看出了高阳心中存在的疑虑,噙着笑说道:“放心吧,镇国向来都是绝对服从父皇的命令。这样一来,我们一则可以试试父皇是否真的被蛊降控制住了,再者我们还可以除去最大的危险。”如果父皇连视为心头肉的镇国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处死,那才真正证明了他们完全将他掌控。现在他们是踏在刀尖上行走,千万不能行差错步,否则那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可是,为什么非要镇国死呢?”高阳心中还是不明,并非她心存良善,只是琤玥对她来说还是有着可以利用的价值。再说,与其除去她要担上朝廷内外的惊涛骇浪,还不如借由李世民的手写下意旨,留下处于中立的她来为自己日后做事。 “虽说镇国处于中立,但是留下她终究会是个祸害。以她的本事,要是洞悉了我们的计划,那……还是趁现在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早早除去了好。”李恪话声沉和,却已带有金石之音。 其实李恪要急于除去琤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咽入腹中,没有坦白于高阳。那就是他害怕琤玥的那双眼。 在李恪的印象中,琤玥的眸子诡谲异常,看似清澈璀璨如宝石般般熠熠闪耀夺目的光辉,而眼底深处则有一股说不出的神秘力量,在妖冶的诱惑着。潋滟双瞳深邃幽暗犹如一卷强劲的漩涡,将人生生拖卷入不见底的冥黑之中,连灵魂都得不到超脱;还有她那清冽如寒潭的目光,犀利敏锐的让人不敢直视,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犹如全身赤裸的置身于一张明镜跟前,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因为他无法掌握住她,也不知她会在什么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 “好。我一会就进宫去觐见父皇。”高阳颔首。 镇国,你辉煌的时代终将结束,等到那一张圣旨放置你面前的时候,接到你最敬爱的父皇赐你一盏鸠酒的时候,你的心境会是怎样的? 高阳仰起脸看着天空中正冉冉上升的那一轮初日,殷红似血,带着炙热的晨曦将半个苍穹都全数侵染。她的嘴角浮出了一朵冰莲般的笑靥。一时间,沐着晨晖的她尊荣高华,像即将浴火涅槃的凤。 接下来的,便是我高阳演绎光芒的时代了。 花花:花花生病了,这几天就将就看吧,各位亲亲,么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七十九章颠覆 :2804:08-11-1512:52 “镇国公主接旨。” 高士廉尖细的声音在瀚汋宫前高声响起。话落,人已经迈步跨过门槛走进宫中。 琤玥和正在她身旁伺候着的璇玑相视一眼,猜不透此时李世民会让高士廉宣什么旨,疑惑的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的起身走向立于殿中的高士廉。 只需一眼,琤玥便已然看见高士廉不似平日里的毕恭毕敬,不作声色的眼底之下隐隐的噙着笑,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 也同样就是那一眼,她更瞟见了一样重要的物什——在高士廉身后的一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的一具乌木制成的托木,上面稳稳放着一杯盛满酒似的液体。 精明如琤玥,司空见惯了朝野各种沉浮的她,瞬间便洞悉这两者同时出现在这里的背后意味着的是什么。不需高士廉宣读,琤玥已经大致猜到这张圣旨上所写的内容定是对她相当不利。 琤玥心中猛地一沉,一种凉意在心的位置逐渐蔓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疑惑的询问着自己:会吗?父皇到最后还是决意这么做了吗? 琤玥垂下眼帘,一脸沉静淡漠,矮身下来,单膝跪地,安静的说道:“镇国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主为我大唐东征西讨,多年来立下赫赫战勋,劳苦功高。朕有此女心怀骄傲,但同时也心疼不已。故朕反复思量,镇国公主琤玥乃朕大唐天之骄女,理应享受荣祥繁华,决定令其即日退出军旅、交还虎符,并赐琉球上供薄酒一杯寥表朕对爱女经年辛苦的谢意。钦赐。” 高士廉一字一顿的放缓速度朗声念着,他心里那个开怀呵。曾几何时这个不可一世的镇国公主几乎手掌朝堂乾坤,位极人臣,满朝上下一干人等全仰她鼻息,就连他那英名盖世的主子也只能僻于她的光芒背后,在她面前还要小心掩藏着自己,生怕被她瞧出任何端倪。现在可好,这个碍眼的镇国公主终于被李世民所铲除,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李世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下此手段,只是功高盖主吗?他尽不全信,只怕这里面的猫腻是没有这般简单而已。可惜李世民如此自断臂膀,他主子坐上那万人景仰的高位指日可待。 从高士廉口中迸出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尖刀一般无情的狠狠扎进琤玥的心里,如万箭穿心,似白蚁蚀身。李世民的旨意让琤玥痛彻心扉的同时,也犹如一股强大的寒流逆袭她的全身,让血液都为之凝结。 高士廉的圣旨宣读完毕,琤玥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心寒得泛不起丝毫激动的涟漪,如同一泽枯潭。 “公主……”跪与一旁的璇玑震惊的抬起头来,目光在圣旨和琤玥之间来回徘徊,一脸的不能置信。圣旨中的言语连她都能听出弦外之音,陛下……陛下怎么会对公主出手,这是为什么啊? 琤玥抬手示意,阻止了璇玑后面的话,依旧保持的是先前的淡漠冷静;冰颜的脸上面无波澜,没有一丝的动容,仿佛圣旨中所指之人并非是她;她只是目光如炬的抬眸凝视着头顶上方、高士廉手中那一卷黄绸,眸子清冽澄净如天山上的那一掬寒潭水,清澈无垢却沁凉刺骨。 “镇国公主怎么还不谢恩?”高士廉合拢圣旨,带着盛气的口吻挑衅的瞟了眼正跪在地上的琤玥,恰巧迎上她薄寒如霜的目光,生生的被威慑当场,无法承受的打个了冷战。 谢恩? 琤玥淡淡一笑,清雅如含苞莲花开放,原本沉静剔透的一翦眸子突然深邃隽永起来,幽森冥暗之中透露着诡谲的气息。 这个时候终于来了。 琤玥在心中无声的叹息着。之后,她没有谢恩叩拜,径直地缓缓站起身来,圣旨中的裁决丝毫不能减少她一贯的冷傲和高贵尊华的威仪。 她只是漠然的瞟了眼高士廉手中的圣旨,没有伸手接过,轻启莲步走到他身旁埋首端着木托的小太监身前,静静地注视着那盏金色酒杯里的酒——暗红的液体安静的躺在杯中,像是一枚珍稀的红色宝石待人品饮;色泽鲜艳似葡萄琼汁欲滴,璧薄剔透如琉璃晶莹盈动,由内而外散发着层层妖异璀然的流光溢彩。 琤玥弯了弯嘴角,浅浅的笑意只滞留在了嘴边,弧线里承载着是满满的心殇与酸楚,眸中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琤玥平静的抬起手来,伸出修长的纤纤手指,稳稳的握住了那盏酒杯。 “公主!”璇玑率先打破素日里的沉稳,惊呼起来。 琤玥面无表情的将酒杯拿至身前无声的细细端详着,轻盈的转动把玩,忽地,她眸间神奕飞纵,眼波凝转,噙在嘴角的笑意加深,下一秒,只见她神色随意却蕴涵着让人屏息的巨大傲然,手腕稍抬倾斜,杯中琼脂玉浆瞬间溅洒在了殿中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 当最后一滴酒从杯中滑出,琤玥手腕潇洒一挥,酒杯在半空中被抛出了一个美丽的弧线,伴着“哐当”一声清脆,摔在了地面上,同时琤玥的公然藐视,大胆得让在场的众人心剧烈的一番猛颤。 “你!你居然倒掉了陛下钦赐的御酒!”高士廉气急,伸手指着琤玥喝道。对于已经判了死刑的琤玥,即使她以前再尊崇,在高士廉眼中看来现在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和那些可以任他凌辱打骂的宫女一般无二。 “本宫要面见父皇。”琤玥回眸斜睨着高士廉,目光凛冽清冷,语气平缓如常的说道。而这一眼的威仪让高士廉的气焰瞬间消灭,寒栗丛生,惧怕的收回了指着琤玥的手。 “陛下是不会见你的。陛下吩咐一定要咱家看着镇国公主将酒喝下。”高士廉压下心中升起的对琤玥的恐惧,抬手一挥,招呼着身后带来的一批御林军,说道,“来人呐,把酒拿来给她灌下去!” “高公公,你怎可对公主无理?”一旁的璇玑见状,出声斥道。 还不待高士廉张口,便听见“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大殿,接着高士廉的身体随着这股强大力道跌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一缕殷红的血液。 “你、你敢打咱家?”高士廉手捂着已肿成馒头一般的脸,怨毒的看着琤玥忿忿的说道。而下一秒,他只觉咽喉一凉,一道刺眼的白光停在他的眼前,顿时噤若寒蝉。 “在宫廷之中拜高踩低是历来的惯例,只是你却没有掂量住自个儿的分量和看清在和谁说话。”琤玥冷冷的语调似来自地狱的修罗,森冷而阴戾。而她手中的凤舞此刻龙吟声乍起,剑身泛着凛冽的星芒,强劲的气势让人为之心生恐惧,胆怯地生生向后退却。 说完,琤玥淡淡的环视着扫了一眼涌上来的一干人等,带着凌驾于九天之上的高贵威仪,不怒自威的沉声说道:“谁敢上前,杀无赦!” 就这般,被威慑的众人只能怀着惧怕,不由自主的让开道路,眼睁睁的目送着琤玥稳步的傲气走向李世民正处的太极宫。 花花:花花被指控偷懒了,5555伤心呐,偶尔偷下懒是为了后面更好的码文啊,花花不想随随便便就传上文来。亲亲体谅啦~~~(^__^)嘻嘻…… 好了,废话不说了,打劫啦~~打劫啦~~~~月亲亲叫我不打劫?那是不行滴,不这样做花花怎能把你们吃干抹尽?灭哈哈~~欲知下文,敬请关注《谁的天下》~~~~~偶灰~~~~~~~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章对峙 :2467:08-11-1615:58 李世民手肘抵御桌案上,双手交合,十指交叉,半张脸隐在手背后面,一脸沉思,只露出他鹰似的眼,目光晦暗似海,深邃莫测,瞳孔映像倒立的冥黑之后似一团浓浓的稠墨看不清它背后隐藏的真实。而高阳则站在李世民身旁随意的拨弄着袅袅升腾的熏香,氤氲满室。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纷乱的嘈杂声: “公主,陛下有令,您不得进去打搅。公主,啊……”伴随着凄惨的叫声响起,只听得一个重物砰然落地的声音。 她来了! 高阳心有微弱的一震。即使距离尚远,隔着厚厚的几重殿门,她还是明显的感受到她那冷傲的皇妹身体所散发出来的威严与冰冷,刺激得她周身泛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高阳压下心生出惧意的初苗,倨傲的挺了挺腰身,端出她同作为一名公主应有骄傲的凌人架势,故作镇静从容的等待着迎接琤玥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蓝色衣袍的男子闲然坐于两仪殿的房顶上,温驯的脸上棱角分明,眼角狭长邪魅精光尽现,目光犀利炯炯,手中搂着他心爱的绯衣佳人,悠然的欣赏着天边的那一抹炫色云彩。 至于屋檐下的那出精彩画卷,不用看,就光听着片刻之间由远及近传来的几声惨叫,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强劲凛冽的窒息感,就能猜想得到李世民亲手写下的那道圣旨在琤玥的内心深处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只是,他那睿智慧黠的皇妹真会如此束手待毙吗?呵呵,不管她是死是反,结果对他来说都是相当有利的。他只要耐心的等着坐收渔翁即可。 “凤圜,你说她会遵命饮下鸠酒吗?” 太极宫外,大批守卫的御林军正被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威慑着,遏制不住从背脊直窜脑门的骤冷,清一色的满脸的惧意,即使是拔出腰间兵器利刃相对,却只能是警戒的盯视着稳步走向太极宫、一脸冰冷肆虐的琤玥,而自己则是不由自主的慢慢向周边退去,不敢靠近雷池一步。 企图上前阻拦她的那些个不开眼的人都被琤玥内力充盈的一掌挥开,在人群之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跌落在十米开外的白玉石阶之下口吐血沫倒地不起。 从瀚汋宫走到两仪殿,这不算太短的距离,琤玥像是步过了漫长的一光年。在两仪殿门口驻足,她抬头看向高悬于殿门之上的横匾,烫金的字体刺得她眼中生疼,心,也跟着痛楚起来。 父皇,这就是您思索再三的决定吗? 琤玥忽觉喉中哽咽,痛楚胸腔满覆,嘴角扯出一抹涩然的笑。六年戎马生涯,再回首已百年身。 红酥手,血戎衣。满璧气吞残虏,匹马戍梁州。 东风恶,情恩薄。一腹猜忌渡清秋,衷心堪几许? 虎狼未灭,长城先断,怅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系河晏,梦断君父。 徒自一声凄戚轻笑,围在她身边的众人顿觉漫天冰雪在这一霎那迸裂四碎,如玉瓶匝地。琤玥收回目光,漠然凝视着身前紧紧关闭的那扇熟悉的挑花木门,她想要的答案就在这扇门后。 片刻,琤玥神色一敛,眉宇间决绝冰封仿似漠北极夜,只见她伸手猛地一推,身体中凝聚着的气焰尽在一瞬间会散开来,“砰”的一声,殿门被一道巨大无力的力道撞裂。 寶 書 網 W ω W . B ā ο s Η μ ⑦ . ℃ Ο m “镇国,你实在是太没规矩了!”李世民从手后抬起脸来,满目暴戾,暗怒的阴霾在不悦的神色之下逐渐聚集,当他瞟见琤玥手中握着的凤舞之后,沉声低叱道,“你居然敢公然持剑上殿,反了吗?”原本隐忍在胸腔的怒气,在最后三个字出口的时候顷刻爆发出来,汹涌似黄河决堤,一浪高过一浪的向四周迅速蔓延开来,将大殿的空气尽数填充。那般的凛冽压迫之气,就连高阳也都不能自持,身形不由得往后退却两步。 然而,琤玥却不被李世民此刻怒发的气势所惧,淡漠平视于无谓,依旧傲气卓绝的挺立于殿堂之上,目色清冽绝尘,沉静的脸上是寒光融雪,隐约有着几许秋水长天的忧悒。 “父皇,”琤玥没有理会李世民的斥责,直接开口道明来意:“圣旨上所写的真是您心中所想吗?”语气平静无澜却带着分明的金石之音。 “你有什么质疑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听您亲口说。” “是的,是朕的意愿。” 琤玥与李世民四目相接时,两人目光决绝沁冷,身上所迸发的凌人气势也不相伯仲,让旁人看得心惊胆颤,不由得心生妄念:镇国公主琤玥会不会因此就杀了李世民? 李世民的回答让琤玥心生钝痛,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带出缕缕血痕也浑然不觉。 这就是她的父,这就是她为他的江山出生入死拼搏那么多年所积攒的结果…… 为什么…… “为什么?”琤玥的气势有所收敛,神色清缓下来,开口道,“父皇,儿臣的心思您最清楚,儿臣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对不起大唐的事情。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语气淡淡,眸间闪耀的光辉,这一瞬的风华让皓月都为之失色——却偏生,绚灿的阳光洒落她的身上,映成炽白,只显无尽的单薄,与萧索。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李世民冷冷一笑。 “儿臣说过那件事与我无关。”末了,琤玥无声的凝望着李世民的双眼一会儿,亦不再争执,垂下凤眸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满心弥散的凌迟之痛强制的压回心底,轻笑着复看向他说道,“罢了,自古以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时,琤玥敛在眉间、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凄清无奈,徒留酸楚在心底孤冷的发酵着。 “放肆!”琤玥的话激起李世民恼怒冲天,抬手就是重重地一拍桌子,猛狠的力道震得放置桌上的器皿杯倾茶撒,污渍在桌面横流。李世民铁青着张脸,眼中的神色像是要吃人似的,周身因愠极而发抖,伸手指着琤玥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忤逆朕!” “镇国不敢。”面对李世民的盛怒在即,琤玥语气平缓镇定的回答着。 “不敢?”李世民冷睨着笔直站在殿中傲色清华却又不卑不亢的琤玥,哼声道,“你这般模样是想要谋逆吗?” 花花:下面玥玥会有虾米举动呢?是反还是喝下毒酒?敬请期待下一集《谁的天下》……。灭哈哈,我灰~~~~~~大家踊跃留言啊,哈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一章鸠酒 :2738:08-11-1818:30 “谋逆?呵呵呵呵……”琤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扬声笑道,只是那如黄莺出谷般轻扬婉约的笑声中带着幽微的讥诮与沉重。 “父皇您还是不相信我,或是您从来都没信过我。我若是心系你身下的九五之位,就凭您现在京畿所有的人手可以阻止得了我吗?”说这话时的琤玥目露寒峭峥嵘,声音越发的低沉,却更显平静之下的激越,虽然锥心刺骨,却依旧带着冰凛独立的气魄,倔强的昂首伫立着。而与此同时,话语间,琤玥垂在身后的一袭青丝在无风的情况下竟飞舞轻扬起来,情景诡异得让人心颤。 此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如此的露骨直白,如此的无所畏惧,让站在李世民神旁的高阳心魂一惧,同时也感受着来自她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正向四周迅速席卷的强烈压迫感,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脸色略有些苍白,周身暗自战抖,惊震的看着琤玥。 这就是恼怒的琤玥吗?如果她真的就此杀了父皇,那他们的计划…… “你是在威胁朕吗?”李世民睚眦欲裂,双目赤红,里面全是沾染上了修罗之焰,阴戾森寒一触即发,笔直而坐的身躯因强忍狂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镇国不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镇国希望父皇能给儿臣一个理由,一个非要儿臣死的理由。” “现在四处强虏皆灭,连大唐的心腹之患——北方突厥也即将平灭,人民休养生息、国泰民安。战神,也就不再需要了。你的存在,会让朕终日备受威胁,所以,”李世民顿了顿,声音有所缓和道,“玥儿,你就当为了朕的千秋万代舍了这身皮囊吧。” 功高震主、手握兵权才是你真正在意的吧?呵呵,想不到,我一心为着天下安定,得到的却是父皇您的舍弃。琤玥暗自酸涩的苦笑道,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我作这一切究竟为的是什么? 李世民的话让琤玥觉得似有一把炽红的利刃飒然穿透了她的胸口,心脉奔涌的血液全数滚沸起来,骤然灼干,烧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风吹过,卷走了灰烬,只留下一片枯涩。 “想不到,我镇国征战沙场数年,最后没有一腔热血喷洒战场,竟然是亡在自己亲人手里。”琤玥的声音冷锐清冽,神色幽眇深远的看着她敬爱的父皇,不复方才的冰冷沁凉,却带着尽绝的疲惫和恍惚,仿佛心已死,世事看透,再无相干。 “我死,又有何难?只要是您的意愿。”琤玥深深的吸了口气,顿觉一股沁骨寒凉由鼻腔窜入,肆虐的深植骨髓。 今年的冬天可真是冷啊。 琤玥如宝石般璀璨莹亮的双眸中逐渐漫上一层淡薄的水氲,潋滟的波光之中闪耀着戚戚的幽光。她缓缓的闭上眼,将凄清之际的泪水倒流回心底。同时,艰难的,在须臾的一吸一呼间,她心脉上的那柄利刃梗阻着血流,疼痛游走全身。 琤玥再度睁开双眸,眸光再复往日的清冽凛傲:“不过,要我死,我希望父皇答应我一个的要求。” 听了这话,高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什么要求?”李世民问道。 “我镇国军中的袍泽尽是骁勇善战之辈,都是国之栋梁,如果父皇肯重用他们则好;如果不能请他们远遁塞外吧。还有请父皇对司徒皓和我瀚汋宫一干人等手下留情。” 李世民沉吟一会儿,颔首道:“好,朕答应你。” “儿臣谢过父皇。”琤玥朝着李世民说道,“父皇,请赐酒吧。” 李世民朝身旁的高阳一使眼色,高阳领命后面无表情的从一旁的桌几上端过一个碧色高脚玉杯,娉婷的走到琤玥身旁,将杯子稳稳的递到琤玥手里。杯中里面承载着是事先准备好的、满满的一杯绯色液体,如红宝石一般闪耀着明艳瑰丽的光泽,妖冶蛊媚却又隐隐散发着死亡的诱惑。 琤玥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嘴角清尘脱俗的笑意初现,婉雅风华之中伴着说不出的寥落怅然:“父皇,珍重。”话落,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琤玥昂首一杯饮尽,飒爽豪气。 时间似乎就此凝固,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殿中之人就这般僵持的站立着。一会儿,琤玥沉静冰封的脸上嘴角滑出第一缕殷红,顺着颈脖缓缓滴下。渐渐的,从口中漫出的殷红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鲜目惊心的血迹,溅落在白色长裙上,像一朵朵怒放的玫瑰,妖艳张扬,映衬着白的更加雪莹,红的更加瑰艳。 夜里挑灯思家国,万里山河夙夜心, 沙场点兵的卢快,策马奔腾剑如虹, 君王天下事尽了,万千恩宠转成空, 无情道尽帝王家,人生长恨水长东。 好累呵……许久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千万树间的樱花都绽开了,漫天的花飞花落,轻舞春风…… 好美呵…… 琤玥一脸疲惫空灵,冰色霁融,清澈的眸子神色缥缈虚无,缓缓的向身后径直倒去。 “玥儿!” 是谁?是谁在焦急而心碎的呼喊她?月仇吗? 月仇,你且等我,我来了…… 琤玥的嘴角浮出一抹倾城绝艳的笑,似脱离尘嚣的淡雅,宛如天边的浮云、飘散的梨花。在意识最终沦入黑暗的一瞬,她似乎看到眼前袭来一片胜雪白衣,跟着她稳稳的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中,那里有着淡淡的、熟悉的薄荷味道。 不,不是月仇。是皓呵,皓…… “玥儿!”司徒皓在碧玄处得到消息立刻奔赴两仪殿,却不想一进门便看见的是琤玥的身子缓缓往后倒地,脸上、衣群上全是怵目惊心的的红,红得是那般的苍凉无情,将他的心都狠狠地剜去了,头脑轰然一片空白。 司徒皓那双漂亮的瑜玉双瞳瞪得大大的,满目疮痍。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当琤玥在他怀里闭眼的一瞬间,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将他吞噬,啖其血肉。 他将琤玥死命的抱入怀里,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琤玥逐渐冰凉的身体——可是,怀里的人已没有了气息,带着恬静安谧,安然的睡去。 “不!” 一声凄厉绝望的悲嚎在两仪殿内响起,撕裂了整片白昼,九天都为之震动。 这时屋脊上的蓝衣男子清冷的勾了勾嘴角,眼中翻涌着诡谲的阴霾。镇国,你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凤圜,我们走。”蓝衣男子拍拍衣袍,站起身来,在凤圜的帮助下,如鸿雁般轻盈的在宫阙间飞跃,朝城内僻静的一处飞去。 主公,您真的死了吗? 万千宫阙重重,冷风吹过,冥冥中,仿佛有谁在幽幽的长叹。 花花:今天封推第一天,谢谢各位亲亲的捧场。花花今个儿排到了榜首,OHYEAH!和醉醉一齐并肩坐(^__^)嘻嘻……多谢各位亲~~~花花鞠躬…… 花花今天钱包被小偷偷了,郁闷死了。T_T今天的文就上传这里了,后面会发生什么,请敬请关注《谁的天下》下一集,呵呵~~~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二章出鞘 :2621:08-11-1919:01 贞观638年三月,逃往吐谷浑的颉利在途中被俘,东突厥灭亡。慑于大唐天威,“西北诸蕃,咸请上(太宗)尊号为天可汗”。颉利俘献京师后,太宗赐以田宅,授右卫大将军,几年后死于长安。 镇国公主琤玥被大唐皇帝李世民秘密赐死在两仪殿的事情虽说当时就采取了非常措施封锁了消息,原本以为密不透风,却没想到还是被琤玥手下的暗卫将消息在第二日凌晨时分火速传到了千里之外的阴山西北。 镇国军众将士当时猛听闻此事震惊激越之余无不愤恨难耐,睚眦欲裂,恨不得啖其肉嗜其血,但冷静下来之后,大家都觉得此事来得太过于突然,里面肯有蹊跷。而李靖和李绩知道后也很愤然,当即决定拔营回京,回到长安直接面对李世民寻找事情的真相。 而长安此时也不平静,特别是听闻北伐大军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一些人的心中就像掀起了千层浪,就更加的按耐不住了。 “恪哥哥,我收到消息,李靖率领的北伐大军已经班师返朝,四日之后就将到达长安。”,在公主府的书房内,高阳一脸正色的朝着李恪低声说道。 “这个我知道。”李恪漫不经心的淡淡说道,仿佛高阳此刻说的只是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事情般。 “恪哥哥!”高阳见李恪一脸的无动于衷,于是有些焦急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疾步走到他的身旁,双手撑在桌面上,垂头带着恼意地看着李恪的双眼,神情极为严肃的说道,“李靖的大军一旦回到长安,我们就没有足够军事力量可以与之抗衡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了吗?” 李恪深深看了高阳一眼,意欲深长的优雅笑道:“高阳,你不是已经将父皇控制住了吗?再说虎符,现在不是在你手中吗?你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经李恪轻微的一点拨,高阳眼中一亮,先前脸上的阴霾尽扫而光,道:“是呀,虎符在我手中,难道我还不能肆意调令军队吗。” 正当高阳喜形于色的时候,一个小厮样的男子急急走了进来,附在高阳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她脸色骤变,转头向那人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小人亲眼看见。” “好,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高阳一使眼色,那人便又几步走了出去。此刻,高阳杏眼微眯,双目含恨,左手握拳狠狠的砸向身旁的桌几,斥道:“可恶!” “怎么了?”一旁看着的李恪连忙抓过高阳的手,心疼的看着她砸红的手指关节,关切的问道。 高阳回头望向李恪,丰姿冶丽的脸上翻滚着凝重与焦虑的阴霾,说道:“恪哥哥,我们非提前行动不可了。我们请来的蛊降师被人发现死在城郊的树林里。” 高阳没有说出来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没有蛊降师的牵引控制,李世民将会在不久之后逐渐恢复自我的意志,那时候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什么?可知道是何人下的手?”高阳这时的话倒让李恪心中一沉,握住高阳的手不自主的进了几分力道,询问着。 高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看来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李恪沉吟片刻,阴郁下来的脸泛着严冬的寒气,目光深如黑潭,凛冽得灼人肌骨。 下一刻,李恪深沉的眼中神色倏然锐利濯目,光耀的色泽让人无法直视,心中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道:“既然如此,我们是必要先下手为强了。”李恪抬眸看向高阳,谨然慎重的说道,“高阳,按我们事先部署好的去做。时间,就定在今日戌时。” 这一日并无阳光,天幕阴晦黯淡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凝重沉滞得好似要压下来。厚重的乌云翻滚欺压,汹涌暗潮的缝隙间破出的天空却是白亮得诡异,一时风云莫测。阴冷的风飕飕刮起,吹得人脸上生疼。满地黄尘卷起,疯狂地连上天边滚滚暗黑,恰如万里黄泉蜿蜒。众人望着这惊悚怪诞的天景,不由纷纷心惊:怕是要变天了!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诡异阴郁的天气的当口,谁都没有发现长安城的九门和皇阙四门已开始悄然的关闭,各个城门口上的御林军比往日增多了数倍,每人脸上都是一片静默肃然,眉宇间酝酿着杀意。 与此同时,高阳公主一改往日的华服霓裳、宝簪高髻,身着一身玄黑长裙,宽袍广袖,腰间又是墨黑暗红为带,缀着一簇长长的血色璎珞,尾间抑是同色貔貅。她的脚上没有穿上平时的绣鞋,而是非金非玉的晋式木履——其身上的衣着大有古风。 而她此刻神色端庄肃穆,左手里端握着一卷明黄,摈弃一切杂念,沉着稳步的踏着汉白玉砖,持重的向太极宫走去,目光像把利剑将在前方的太极殿层层劈开穿透,深深地定格在太极殿正央高高的金色龙椅之上。 明天,明天一切都会改变了! 高阳驻足于太极殿门口,眉目敛笑,放佛已经看见她最爱的恪哥哥已经高坐于龙椅之上环顾群臣,头戴九龙旒冠,身着龙腾明黄,神武威严如若神明。 高阳伸出空闲的右手将关闭着的太极殿宫门猛地推开,抬脚迈过门槛,倨傲的走了进去,目不斜视的与正坐在九五之位上的那人距离越来越近。不,是与她心中渴望的无上权利越来越近。 当高阳走到龙御之下、玉阶之上的第一方平台的时候,她驻足片刻,面露讥诮——这里曾是镇国公主叱诧朝堂、纤指点江山的地方。现在,红颜英姿不再,连她捍卫的正主也将易位。 镇国,你至死都不肯逾越此处半分,今日就在天上看着我高阳如何越过此界、立足在尊崇华位之巅,接管无上荣耀。 “父皇,”高阳一步一步踏上玉阶,终于站在太极殿的至高处——世人垂涎的位置,将手中的那一卷明黄轻轻地扔在御几之上、李世民的面前,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在这上面盖上您的玉玺。” 听到高阳的吩咐,李世民似接受指令的木偶一般,神色木讷,动作有些机械的向放在桌上的一具风格古朴大气的黑木盒子伸过手去。 高阳屏住呼吸,双眼因激动和狂喜而闪亮生辉,明艳光彩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她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李世民每一个动作,广袖中的手不由得轻微颤抖,心中有一个兴奋的声音在按耐不住想要破喉而出:快了!快了!梦寐以求的东西马上就要到手了! 正当高阳以为一切就这样成为事实的时候,李世民悬在木盒的上方、眼看就要开启盒子的手却在这时突然停住了后面的动作。 花花:看见好多亲亲的留言,花花心里暖暖的,就像刚才喝的龙舌兰一般,全身满满的。有亲亲真好,这个冬天不会冷,灭哈哈~~~~呃,貌似花花喝多了-_-! 最后,还是那句话,欲知后事,敬请关注明天的《谁的天下》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三章虚实 :2372:08-11-2018:53 “这是什么?”李世民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向一旁的高阳,冥黑的双瞳像朵巨大的黑色棉絮阻隔着窥探者的介入,眼底深处看不见任何神采,木然的问道。 “你的退位诏书。”高阳有些不耐,直接连“您”的敬语都省去,急躁的回道。如果她此时不那么关注的期待李世民的下一步动作,她就会发现已经成为“木偶”的李世民居然有了自己的思想;如果她不那么心急得到即将到手的欲望,也会发现在李世民原本混沌一片的瞳仁骤然间深邃起来,高深莫测,如同无底深渊。 “退、位、诏、书?”李世民看着高阳的脸,语气不复平缓,一字一顿的僵硬冰冷的从口里迸出,咬牙切齿的反问道。这时他的眼中逐渐有冰凛星霜在聚集,满胸的是翻腾不息的狂怒,“你要朕退位给谁?” “吴王李恪。” “砰”地一声闷响,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尤为洪亮,高阳顿时身形一震猛地一惊,只见李世民再也忍不住浑身的怒火中烧,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倏地站起身来,指着高阳的鼻子呵斥道,“逆子!” 这时,由于李世民突反这几日的浑噩平顺,高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世民的双眼如猎鹰般犀利,目光炯炯,深邃晦暝之间精光乍起、怒意暗藏,一举一动带着震慑人心的威仪。而那瞳孔之间的映像已不再是先前的倒立成像,恢复了正常。 “你……父皇你……”高阳在李世民盛人的气炽下,在这突兀的惊变中,身体有些颤巍巍的向身后退却两步,杏眼中充满惊愕与不置信。 难道这么快他就清醒了? 高阳连忙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进宫之前为以防万一而特地准备的那折引蛊香。煞那间,紫色的熏烟摇曳着隔在李世民和高阳之间,带着诡谲的香馥袅袅的盘旋缭绕,向李世民笼罩而去。这时高阳的姣丽的脸在熏香氤氲的后面显得模糊而狰狞。 “够了!收起你那套鬼魅的伎俩吧!”李世民怒喝着,衣袖一挥,熏香折子从高阳手中摔落在地,漾起一声清脆激越的破碎声,满地琉璃碎末混合着尚未燃尽的香料炸开一片狼藉,“你以为朕真的被你们所操控了吗?” 什么?!李世民的愤怒让高阳心中一颤,恍然过来的她倒抽了口冷气:“你……你原来一直是在佯装中蛊,为的就是引我上钩?”真不愧是深愔帝王之术的李世民,老奸巨猾!高阳银牙咬碎,忿忿然的暗啐道。 “不然朕怎么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急着想要朕的命。”李世民面色平静的说道,只是这风平浪静的后面正在酝酿着海啸般的惊涛骇浪。 “那你为了使我相信你真的被操控了就依我的话赐死了镇国?”高阳此刻虽然知道李世民一直以来是假装中蛊,但是琤玥喝下去的确是经她手的世间剧毒——“一叶悲秋”,任凭她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过命丧黄泉的下场。 镇国,是她父皇最钟爱的女儿,但在他的皇权和女儿之间起冲突需要抉择舍弃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高阳冷冷的笑道。 这场交手,即使没有控制住李世民,但终归是除去了他们的芒刺,下一步的行动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只是朕却始终也想不通,朕那么的宠你,你为何还要勾结吴王反朕?”李世民看着眼前的高阳——这个他疼宠于一身的女儿,在众儿女当中,就连他给予琤玥的宠爱都不及她来得丰厚。他像不曾认识她一般细细的深望着,摇了摇头,黯然的眼中有着受伤的神色,痛惜的扼腕道。 “宠我?呵呵呵呵……”高阳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朗声笑了起来,清亮的眼中有水蕴在汇集,其间闪耀着恨意的色彩,“你如果宠我就应该让我像镇国一样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而不是执意把我下嫁房家,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如果你宠我,你就不会腰斩辩机;如果你宠我,你就不会不让我嫁给他!”话到最后,高阳歇斯底里的朝着李世民低吼,发泄她抑郁心中多年的淤节,语气激荡尖锐、哀而不伤。 那个人,那个人一直是她心中的痛。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劫,是她今生挚爱。如果给她所热爱的,即使抛开一切繁华尊崇,每日粗茶淡饭,她都甘之如饴。 “你还忘不了他?”这次轮到李世民有些惊愕了,他没想到事隔这么经年,高阳依旧念念不忘。 “呵,”高阳一声轻笑,似四方的流云都在这一瞬为之碎裂,“我如何忘得了他?我对他的感情一天一天如潮涨月升,经年累积下来的我对他的思念欲壑难填,我缘何会喜欢上辩机?就因为辩机有双和他相似的眼眉。在辩机身旁,看着辩机的眼,我恍惚间似乎觉着我已拥他在怀……”高阳微微扬起脸,神色迷离希往,似乎陷入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那张粉色织梦中一般。 “可是他并不爱你。”李世民看着高阳此刻的样子心有一痛,怜恨交加,只得无情的将事实抛向高阳,希望就此能让她清醒。 高阳低下脸来回看李世民,倨傲的冷笑声道:“这有什么,只要我爱他就行了。我贵为金枝玉叶,大唐的天之骄女,难道还匹配不上他?不过也没关系,今夜过后,他定将属于我。” “是吗?” “只要父皇您在这圣旨上盖上你的玉玺,明日恪哥哥黄袍加身,我即贵为长公主,我便又办法得到他。” “高阳,你就这么有把握今夜朕会乖乖奉上万里江山?” “这是自然,除此之外你别无他法!”高阳带着势在必得的嚣张狂傲回答道,顿了顿,她目光飘移至前方太极殿外的空幽处,又补充了一句,“父皇,您不觉得今天的皇宫有点静……静得有些不寻常吗?” 花花:花花明天要出去吃饭,会晚点回来,但是书一定会更的,希望各位亲亲要等着花花,明天有十分精彩的情节哟~~~~(^__^)嘻嘻……千万不要错过。 好了,打劫时间:各位请乖乖的站好,接受花花温柔的伺候——让花花孜孜不倦的掏着众亲亲身上所有的票票~~~票票!留言!推荐!一个都不能少~~~灭哈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四章逼宫 :2703:08-11-2121:44 高阳的话仿似让李世民醍醐灌顶一般,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怒不已的看了站在身旁的高阳一眼,便绕过她身,急急步下金阶,行出太极殿,立于太极宫门口,冷峻的面色仿佛带着千年寒霜,死死地望着在远处幽暗影绰的玄武门。 这时,一个修长人影从前方殿宇的阴影中之内行出,衬着隐隐刀剑的闪光,踏上太极宫前的白玉广庭,突然放缓了脚步,背着双手,仿若在郊外漫游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到宫阶之下,他的身后跟随的是大批严阵以待、训练有素的御林军。他望向宫门洞开的太极宫,那人身着王袍王冠,正是一身朝服的吴王李恪。 李恪环顾四周,嘴角敛着舒心的笑,最终目光再度定格在李世民的身上,募地纵声大笑道:“哈哈哈……父皇,你想不到你有生之年也会尝到当年的滋味……”李恪张狂的笑声在这气氛压抑的广庭传得格外悠远,在李世民的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吾儿的本事确实不差。”李世民面色平静无波看着李恪狂傲的笑容,丝毫没有动怒的念头,镇定自若地微嘲道,“李恪,这么晚率亲兵和御林军攻入宫城,莫不是想谋朝篡位?” 李恪扬声大笑:“父皇误会了,父皇重病缠身,药石无灵,天下皆知。儿臣率部而来,是想为父皇举丧。”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从李恪嘴里轻松直白的说出,让李世民努力隐忍胸中奔腾不息的怒火的同时,徒生一抹心凉。 “逆子,朕还没死呐!”李世民一股怒气没有忍住,从身体中爆发出来,伸出颤抖着手指着宫阶之下的吴王李恪呵斥道。末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颇为艰难的平复下自己内心躁动的情绪,唇角挑起冰冷的弧度:“吴王好大的口气,不知吴王凭什么这么笃定,你率兵夺权,不是为自己送葬?”这次,李世民直接改用“吴王”来称呼李恪了。 “哈哈……父皇您不可能还猜不到吧?”李恪用了一种很诧异的表情看向李世民,挑衅而又得意地笑道,“皇宫内御林军已尽在我手,您还没联想起什么吗?那儿臣直接告诉您吧,皇城四门早已关闭,而长安九城门也同时在寅时紧闭并派有我亲兵守卫。就算有人知晓了此时情况,带着救援的军队赶来也无济于事,没有我的命令只能被拒在长安城之外。如今整个皇城内外尽在我的掌控之中,父皇认为儿臣凭什么?” 城门紧闭?皇子逼宫?这一切在李世民心中是多么熟悉的一幕。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又如潮水一般翻江倒海的呈现在他的眼前,只是这次被逼的人物换成了他。这就叫做报应吗? 李世民笔直挺拔的站在宫门外,环瞰四宇,穿透厚重层迭的万千宫阙看向根本看不到的四方城门和极深远处的长安九门,所有的城门都已经尽在李恪的掌握,看来今日…… 忽的,只见李世民唇边浮起一层没有温度的笑容,逐渐向上蔓延,在他眼中凝结成霜。而李世民并没有如他们所料的那般勃然大怒,他仿佛早已洞察一切似的,依然带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自若说道:“你若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就不配作朕的儿子?” 李恪和高阳被李世民这番不寻常的镇定表现,连星微一点惊愕都没有给怔住,猜不透他平静的表内还暗藏着什么阴晦不明是他们没有抓住的。 这时,李世民平静无澜的脸上骤然阴郁肆虐,沉声厉喝道:“李恪、高阳,自你们打小朕就一直带你们不薄,尤其是你——高阳!”李世民横眉怒目的看了高阳一眼后,转头回看着李恪继续说道,“你们为何要行此不忠不孝之事?难道朕华衣锦食亲养了二十多年的子女竟是两匹恶狼吗?” “难不成是养的两只摇尾乞怜、只会听话的狗吗?”李恪冷声一笑,疾言厉色的回敬道,“父皇,你别看其他的皇子公主对你表面恭敬尊爱,其实他们爱的只是你身下的九五之位罢了。父皇,你说你待我不薄,为甚要把我从储君的资格中剔除?遣我回封地的时候,还要特意警告我不要对此有非分之想,为什么?我哪点比他们差了?就因为我母妃是隋炀帝的女儿?还有高阳……” “够了!”李世民越听脸色越是难看铁青,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天子的威仪气势随着他的呵斥铺盖全场,“朕不考虑你是为着天下大局着想,有着朕的难处。至于高阳的事,朕没有必要和你多做解释。你擅自带兵攻入皇城、喋血染甲,置忠孝仁义于不顾,狼子野心!怙恶不悛!” “狼子野心?怙恶不悛?”李恪挑了挑眉,冷冷的笑声中充满着怨愤和讥讽,“父皇是在说儿臣吗?儿臣学得正是父皇你呐。当年玄武门之变,你不就是以同样的方式逼太祖皇帝退位的吗?” “你!咳咳……”李世民急怒攻心,一口气哽在心脉,咳嗽不已,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吴王李恪道,“逆子!逆子!!” “父皇,儿臣还是奉劝您消停一点儿吧,乖乖的在圣旨上盖上玉玺,莫要逼得儿臣用强。” “笑话!你凭什么以为朕会束手就擒?”恢复过来的李世民一甩衣袖,傲然冷笑道。“父皇,你无谓作垂死之挣,现今皇城尽在儿臣手中,你最忠心的镇国已被你逼死,司徒将军一家早在几日前又心灰意冷的远离京城……今日只怕无人救得了你。”李恪一派了控于掌的神情藐视着李世民的盛怒凛冽说道。 李世民冷眼看着李恪,像在看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脸上浮出嘲讽怜悯的浅笑:“你知道镇国与司徒皓是朕的左膀右臂就好,若非有他们两人,只怕今日还真是无人压得住你呢!” 李恪闻言,面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时,只听见高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恪哥哥,还与他多扯什么?动手吧!”高阳话音刚落,短剑从熏染的罗袖中倏然伸出,锋刃在宫灯下灼然生灿,几乎将满殿照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剑直直的向李世民刺去,竟有低低龙吟,在暗夜中响起的那一瞬,象是有无数黑沉沉的英魂呼啸着扑面而来。 “高阳,你敢弑父?”李世民断没料到在一旁沉默的高阳竟会作出此般举措,惊愕的看着她的决绝,一时竟无法动弹 “在我心中你早就不是我的父皇了!”高阳怨恨声起,手中的目标对准近在咫尺的李世民的心脏。 “谁敢伤我父皇?!”一声清冽刺骨的华音泛着无上的威仪在殿宇某处的上空清脆的响起,浸于周遭死寂的一片夜魇中份外清晰,宛如夜莺鸣空,凤凰涅槃。 花花:回来晚了不好意思啊,今天和重要的人吃自助去了,所以大吃特吃+慢吃了N久,亲亲久等了哈(^__^)嘻嘻…… 月亲亲啊,花花没有偷懒的,555555你冤枉人5555555 结尾出现的那个声音大家应该猜到是谁了吧,嘿嘿,开心吧,花花可是标准的绝对的亲妈啊~~~~~~(画外音:说谎脸不红-_-!) 好了,欲知后事如何,有待明天评说《谁的天下》~~~~我灰!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五章回溯 :2466:08-11-2219:31 “谁敢伤我父皇?!”一声清冽刺骨的华音泛着无上的威仪在殿宇某处的上空清脆的响起,浸于周遭死寂的一片夜魇中份外清晰,宛如夜莺鸣空,凤凰涅槃。 紧接着下一秒,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高阳手中的短剑似乎被什么撞击了般,蓦然从手中猛地脱落,掉在了一旁的汉白玉石地上,而在短剑旁边的是一枝白色翎羽的羽箭——箭身已入石三寸。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让在场的高阳和李恪大为震惊,纷纷转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在他们不能置信的惊恐眼中,只见一抹白色修长的身影手持金色的桃木凰翎硬弓从太极宫宇的一搁高处一跃而下。她伸展双臂,青丝翻舞,衣袂翩翩,宛如一朵盛大的玉兰花在夜空中怒放;她盈盈从天而降,带着清冷高华的傲然威仪,又仿似九天之上的神女踏夜而至,高贵神圣得让人心中顿生敬畏。 她稳稳降落于李世民身旁,带着冰凛的严冷环顾四周,一一扫过已退到阶梯下方的高阳、吴王李恪,还有他们身后的大批御林军,那阴寒狠戾的眼神放佛是在警告有欲上前的众人——谁敢越雷池一步,本宫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是这一个眼神,羽林军已被威慑得色变,心中颤然忐忑,纷纷拽紧了手中的兵器严阵以待,而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微微往后倾靠。 这时间,四下剑拔弩张,只待双方稍有动作,这白玉广庭即刻变成血海。 异变突生!吴王李恪清楚的看清映在宫灯下的那张绝世倾城的脸,大惊失色道:“镇国?你……你居然没死?” 琤玥轻转目光,将它落在李恪惊惧的脸上,没有温度的淡然浅笑道:“王兄说笑了,镇国这条命平生杀戮太重,连阎王都不敢收呢。”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见你喝下了‘一叶悲秋’,你怎么可能……”高阳像见了鬼似的睁大着双眼盯视着琤玥,音色微有恐惧的颤音。 “怎么可能没死是吧?”琤玥接过高阳的话说道,“皇姐,有一点你忽略了,我体内交杂众多剧毒,区区‘一叶悲秋’怎可将我毒死?还别说这毒是我亲手研制的。” 什……什么?! “镇国,我问你,父皇假装中降和你的诈死就是为了引出我和恪哥哥的谋反证据么?”高阳心中惊怒交加,袖中的手攥得死死的,看着玉阶之上一脸淡漠凛然的琤玥问道。 “皇姐,我不诈死怎么能使得你们放下戒备,引你们出来呢?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父皇确实如你所愿的中了牵魂蛊降。”琤玥看见高阳眼中闪过一丝诧色,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被解了。” “不可能!”高阳花色尽失,惊呼道,“这蛊降怎么可能有解?”是的,她是不信的。她请来的蛊降师的术数在南疆蛊降一脉是最高深的,如术师所说,李世民的蛊降已经是到了中期,这个时候就算是蛊降师他自己也已无解了,怎么会…… 琤玥淡淡的笑道,回望一眼身侧的李世民,当他们四目相接的那刹那,时间像是倒流回了那个风雨交加、充满诡魅森恐的夜晚…… “镇国,你要做什么?!”李世民双眼睚眦暴瞪,满腔愤怒充斥当场。 “对不住了,父皇。”琤玥迅速点住他胸前几处要穴,以致他在无法动弹的同时,也发不出声来。 琤玥举起手中的匕首带着低低龙吟,缠绕着无数黑沉沉阴魂的呼啸,没有片刻犹豫,狠冽精准的猛地刺下。 锋利的剑尖穿透衮服,刺穿胸膛,计算极为精准的停在离心脏只有一寸的地方,并且没有伤到体内任何动脉,让李世民没有承受多大的痛苦。 琤玥手起刀出,由于没有伤到动脉,所以没有大量的顷刻喷射而出,只是大片的血液从伤口汩汩的向外侵染,在李世民的胸前开出一朵妖艳的死亡之花。 琤玥看了眼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双目却愤怒的死盯着她的李世民,他眼中神色依旧冷冽刺骨,让人胆寒畏惧。李世民脸色苍白却又铁青,恨不得将琤玥手刃凌迟。 父皇尚有力气怒我,表示他的神智还是清醒。 琤玥心中微叹口气,用袖口轻轻拭去额前的薄汗,那一刀用在李世民的身上,要精准而不出误差,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压力。 “父皇,儿臣今日所做一切,您要杀要刮等儿臣将您所中的牵魂降解了之后,儿臣悉听尊便。”琤玥一边平静的说道,一边忙不迭的在李世民左右两手的手腕处各割了一道血口,让血再从他手中的伤口处流出。 琤玥抬手落指,解了封住李世民身上的要穴,不待他开口,便朝着身后的方向说道:“魂、魄,关口我已经割开,剩下的就有劳你们了。”说完,琤玥转身退出了那片明黄,只见幔帘微不可见的稍稍晃动,两道黑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嗖地站在了帘子后面。 琤玥走到一旁的靠椅上坐下,将手中的短剑抬起拿至眼前,借着李世民床榻前的光线细细端摩着。忽然,她双眸一眯、瞳孔紧缩,精光乍现——沾染在剑身上的血液前一刻还是鲜红艳丽的的色泽,而现在短短的须臾时间竟然变成了黑色! “血是黑色的?”在琤玥看着短剑目露惊愕的时候,一道低低的男声自身后响起,虽是问话却已带着肯定的语气。 帘子后其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的身侧,一双手臂从后面绕过她的双肩,温柔的将她的身子抱住,头轻轻的搁在她的左肩上。说话的声音是软绵绵的慵懒,柔柔的煞是好听,就像甜滑的蜜糖一般。 “正如你所问,是黑色的。”琤玥低眸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的男子,清柔的笑了笑,对于他抱住自己的举动没有丝毫的反感与抵触,反而舒舒服服的任由他这样抱着,说道。 “血会变成黑色,表示他的蛊毒已经很严重了。”男子淡淡的说道。 琤玥听后也不急,知道他此时云淡风轻的说话,心中定是有着把握:“所以,才要取我父皇的心头血?” 花花:今天天气不好,花花再去睡会。 玥玥如亲亲所愿的没死,华丽丽的出场了,亲亲还满意吧?玥玥出场的情景让我想到了《名侦探柯南》里面的怪盗基德——那个永远华丽丽出场一身白的家伙(^__^)嘻嘻…… 好了,废话不说了,花花灰了~~~~~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六章魂魄 :2664:08-11-2319:36 “嗯,”靠在琤玥肩头的男子慵懒的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琤玥的心口,用长长的尖细指甲隔着肌肤在她心脏的位置轻轻向下一划,语气无不性感魅惑的说道,“蛊毒会和着血液流入心脏,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将毒尽数剔除。” 顿了顿,男子用脸蹭了蹭琤玥的香肩,将脸埋在琤玥的半臂之下,薄凉柔软的双唇轻贴着她光滑的肌肤顺着琤玥的肩膀缓缓的沿着纤颈蜿蜒而上,最后落在琤玥的耳后,用缓而炙的沉重气息和着唇瓣的湿濡摩擦撕缠着,“琤,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要求将我父皇双腕动脉割裂又是什么用处?还有蛊与降又该如何解?”对于身后男子的进一步轻薄,琤玥竟然一反常态,意外的没有反抗,更没有进行阻止,就连一丝的不悦都没有,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带着一脸恬静淡婉。 “嗯,那就是我和魄的事了。”男子停住了在琤玥耳后的动作,语气中着丝委屈的娇弱,楚楚说道,“难道,琤琤你不信任我了?” 琤玥瞥了瞥嘴,不用看也知道身后的男子眼中定是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甚是无奈的抬手拍了拍他环住自己的手臂说道:“魂,玩笑时间结束了,该起来了。” 身后传来一声意犹未尽的怅叹,那位叫魂的男子把头又滑回了琤玥的肩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手仍旧环住她,赌气的说道:“原来琤琤真的不爱我了。”语气幽怨凄切,乍听起来像琤玥是个无情的负心人一般。 “不是我不爱你啊,”琤玥低声轻笑,看着身前一脸铁青、浑身散发着森冷寒意穷凶恶及的盯着他们的另一位黑衣男子——魄,调笑着说道,“关键你再玩儿下去,魄怕是真的就让我血溅当场了。” 琤玥的话音刚落,只见身前的魄身形一闪,大手一伸,便将在她身后环住她双肩的魂一把拉过在自己怀中抱住紧紧箍住,恶声恶气的在魂的耳边低吼道:“除了我,你不许与别人亲近。” 魂使劲的扭了扭身子,最终不但没有逃离魄的怀抱半分,反而被钳制得更紧,委屈的抗议道:“琤琤不是别人。” “除了我,所有人都是别人。”霸道,绝对的霸道。魄的醋劲和他的霸道专制成着正比。 “真是的,”魂有些不满的微撅着嘴低喃着,“你明知道琤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同的嘛。” 我宁愿和别人是一样的。琤玥在心中马上悄声的嘀咕着接道。此生遇见魂、魄两人并结成莫逆之交,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见眼前此种情景,琤玥对天翻了个白眼,浑身恶寒遍起,微微的打了个寒战,说道:“麻烦阁下就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了吧,”琤玥望了一眼左侧的明黄,向魄问道,“蛊降解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还没,”魄松开怀中的魂,适才看向琤玥回答道,“蛊毒我已经将它从陛下的体内清除了。至于牵魂降,那就是魂的本事了。”说完后,魄冰冷的脸柔和下来,眼神深情似水,伸手抚着魂俊逸的脸,温柔的嘱咐道,“小心点。” “谢谢你们。”琤玥站起身来,走到魂、魄身前心怀感激的衷心感谢着,清澈的眸中蕴涵着秋水的潋滟光泽在盈盈闪动,犹如夜间的瑰宝熠熠生辉,万千言语也只能化为谢谢两字。 魂、魄两人楞了一下,像是不习惯琤玥突生的谢意。魂含着妩媚的笑靥走到琤玥面前,轻而柔的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捧起她美丽的脸说道:“傻瓜,你不需要在我们面前说谢谢的,知道吗?” 是的,她是不需要的,上至九霄、下落黄泉,唯独她一人不用对他们说谢谢,也唯她一人可以要求他们做任何事情。要不是她在他们人生中最为灰暗的时候出现,他和魄不容于世的两人怕是早就消亡于尘世间。 就是这双璀璨如黑宝石般美丽、幽凉如寒潭般摄人心魄的眸子,清澄无垢不含丝毫杂质、真挚纯粹不掺揉星点虚与委蛇,让他们重拾希望。深深凝视着手下琤玥的那双眼,魂似乎透过它又看见了几年前那个血染夕阳、狂花乱坠的黄昏。 “琤,我这就去给你父皇解降。”魂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身来看向琤玥,脸上浮出一抹狡黠的坏笑,继而说道,“刚才我在你耳后探试了下,发现你额前突生的朱砂花钿和巫蛊之术没有任何关联。”说完,便闪身进入幔帘之后开始为李世民接降。 呵,原来刚才他不是在闹着玩啊。琤玥抬手摸了摸额前的朱砂,心绪有些翻飞。只是排除了所有存在的可能,这怪异的现象又该如何解释? “琤,”不知过了多久,魂的声音再次在琤玥耳畔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只是这声音细听之下竟会发觉捎带着几丝紧急。 琤玥抬眸看向魂,只见他手中端着一个不大的盆子,承载在里面的是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烧沸了似的,时不时的冒着汩汩水泡。 “琤,陛下失血过多,现在需要向他体内输入新血。”魂有些难色的如是说道,“我和魄体内存在着太多的阴毒,不适宜……” “取我的血。”不待魂说完,琤玥没有任何思考的翻转手腕将手递到魂的面前,坚定的说道。 “不行。”魂伸手握住了琤玥的手腕,摇了摇头说道,“你血内参含有着过多的剧毒,你父皇没有‘水神诀’御体,他是承受不住的。” “那怎么办?”琤玥的心一沉,发丝间泌出细密的冷汗。她和魂魄的血液都不适用,现在父皇正处于失血过多的边缘,若不及时补充血液,那…… “那就用我的血吧。”一个声音平缓而有力的自黑暗中响起,像是在回答琤玥的疑问。 “三哥?” “李桢?” 看见李桢温和俊雅的脸慢慢的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带着慵懒闲散的姿态,琤玥和魂魄三人惊于当场,彼此的头脑里有着相同的疑问:他是什么时候进来?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细问什么,魂随即取走了李桢的血液和魄一起踱步于李世民身旁进行最后的救治;而李桢身体里失去了一半的血液,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由琤玥在一旁照看着。 …… “镇国,”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虚滑游丝的声音从那片明黄之后传来,带着与声色不相符的绝高威严,“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琤玥将李桢交由一旁的魂照料,自己起身走到李世民床畔,俯身在李世民耳边和他低声交谈着。至于谈话的内容,除却当事的两人,室内的其他三人都一无所获,只道是李世民最后回望琤玥、用眼神交代的那一瞬,他虚乏瘫软的身体丝毫挡不住他眼底的冰封决绝。 花花:差点忘记更文了,8好意思啊~~~~呵呵~~~~~本来想写魂魄两人的耽美故事的,又怕花花废话一来扯太远了,最后决定以后些番外的时候再写吧,呵呵。亲亲们想看谁的番外给花花说哟,花花一定满足亲的要求,呵呵,么个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七章宫变 :2207:08-11-2418:29 时间又飞速回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 李恪有恃无恐的看着太极宫门前、汉白玉阶梯之上的负手身后的李世民和手持硬弓警戒以对的琤玥,就算他面前的两人在战场上再骁勇善战,但是他身后广庭上布满的是大批森严列阵的御林军,将皇宫上下围成铁桶一般,备战待发,让他们今日插翅难飞。 “镇国,本王看你今日如何带走李世民。”对于琤玥的出现,李恪惊震片刻后,依旧冷笑着,丝毫不减他身为李世民引以为傲的皇子的气度。 琤玥的本事他很清楚,就算她再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如履无人之地,但是她今日要在箭雨刀尖之中平安将李世民救出,怕是天方夜谭。 “带走?”琤玥轻声嗤笑,如玉碎琼裂,“本宫为什么要带走父皇?这里是他的居所。”这时,琤玥的话顿了顿,目光穿过层层宫闱飘向深远的夜幕一隅,侧耳凝神聆听着什么,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上弯了星点,眼中有着冰莲的花瓣在缓缓绽放,“听,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琤玥突然间没由来的一句话让众人怔了怔,皆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只有李世民像是领会到了什么,脸色微呈恍悟,洞若观火的含笑望着台下的人。其他的人皆是不明所以的神色疑惑。 “是攻城的厮杀声。”琤玥的表情瞬间冷肃起来,双眸微微眯起,如猫一般,瞳间的神色明灭着森凛之息,唇边的花朵微微吐露含苞道:“这声音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什么?!阶梯下的众人皆惊,抬头向四周张望远眺。静默于宁静、与黑暗浑然一体的皇阙宫城之上灯火闪烁;隐隐地,遥远处似乎真有刀光剑影和厮杀之声;血腥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开始随风蔓延出来,欲渐欲浓;巍峨的太极宫笼罩在浓黑如墨的夜色中,森森迫人。 围于太极宫广庭四周逼宫的众人似乎已与外界隔绝一般,全神贯注地凝望着阴沉的黑暗中那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血腥杀戮。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周遭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令高阳和李恪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此时,宫城之外,恐怕已是血流成河、横尸遍地吧。琤玥浅浅含笑,凝神分辨着皇城外面传来的声音,揣度着攻城的进展。 过了一会儿,突然,皇城北处玄武门的上空发出一枚信号弹,尖锐的“咻”声随着刺眼的白光一起划破了黑幕般的静谧夜空。紧接着朱雀、青龙、白虎三处城门的上空也逐一跟着、像响应似的朝天空接连发出信号弹。这些信号弹在天空炸开的瞬间,耀眼得像是一朵朵美丽夺目的烟花在盛放。 “呵,真好像年年上元灯节的烟花,真的好漂亮”琤玥仰头望着天空的信号弹,眼中晶莹生灿,瞬间却氤氲着此刻不该有的飘忽,“皇兄,烟花璀璨只在一瞬,陨落时的绚烂。”这时,她回眸看向站于阶梯之间的李恪,语气冰寒森冷,话音刚落,周身顿时散发出凛冽强劲的肃杀之气。 吴王李恪倒没有琤玥此刻的戏谑心情,望向夜空中接二连三出现的几枚信号弹悚然一惊,上前一步,望着太极宫前静静伫立的清华身影,“你……你做了什么?” “皇兄,你既知道我身为镇国将军是父皇的心腹之臣,怎么会犯下这等错误,以为调遣走我的铁骑便高枕无忧,自己率着亲兵来攻皇城呢?”琤玥浅笑道,目光微微怜悯,那是看着时日无多的濒死者才有的眼神,“皇兄大概没搞明白,镇国的军队,除了我以外自是效忠于父皇,你以为会效忠于皇兄手中那个冷冰冰的虎符吗?”说话间,远处的宫城之上升起一片冲天的火光,将半璧黑幕苍穹照成橘色。烽烟四起,金戈摇曳争鸣,厮杀声铺天盖地由远及近的袭来,响彻云霄。 不能接受眼前一切的李恪与高阳耳边只听得琤玥的声音在冰冷的继续说道:“皇兄以为勾结了身为右卫将军的房遗爱、右武卫将军的薛万彻、柴令武等人,有着长安近所有的近卫军、关闭了九门以及皇城四门就可以携部逼宫吗?北伐大军已率部凯旋,而隶属本宫麾下的先锋一部现已抵达长安城,试问皇兄手中所有的亲兵和堪堪万余御林军能守得了几时?” 李恪脸色铁青,还来不及说话,忽闻身后玄武门之外又起喧哗,刀兵之声不绝于耳。骤然听得数声轰然巨响,从宫城四方传来,仿佛是什么东西倒塌下来,随即响起千军万马的呼喝呐喊,如潮水般漫过层层宫墙,回响在九重宫阙的上空。 一个满身是血、身插箭羽的王府亲兵从后面疾奔而来,刚跑吴王身旁,便“咚”的一声跌倒在地,面目痛苦狰狞,恐惧地嘶声道:“王……王爷,司……司徒……”话还未说完,脖子一歪,便绝了气。 须臾不落,玄武门方向处火光熊熊燃得正盛,震天的杀声铺天盖地般从远处宫城一路迫近,前方紧闭的宫门被猛烈撞开,一群举着火把、身着甲胄的将士潮水一般叫喊着涌入白玉广庭,将李恪、高阳还有庭中的御林军团团围住。一名整装佩剑的银白铠甲的将军英姿勃发地背着火光走出来,立于火把之中,没有看吴王一眼,直接对立于高阶之上的李世民拱手道:“启禀陛下,东门和西门已被王琏将军拿下,南门和北门尽在微臣掌握之中,叛军无一漏网!”李恪回头借着火光的映照看清了那张立于枪戟林立、重甲列阵的士兵当中忽明忽灭的英气逼人的脸,失声惊道:“司徒皓?你……你竟然没走?” 花花:看了亲亲的留言,说花花把玥玥塑造得太强了,什么事都在她的掌握中。花花要说的是,玥玥本来就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但是她再强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至于是什么,后面便会有交代,呵呵。再说她要是不强,后面就只能被欺负了。HOHO~~~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八章终始 :2380:08-11-2615:10 司徒皓转头朝前方台阶上的李恪温文一笑,儒雅的说道:“王爷说笑了,君之所在心之所系,我怎么能走呢?” 就在两人的对话间,立于广庭之上严阵待命的双方军队,面对着眼前各自的来敌都迅速戒备着,不待吩咐,自动列成方阵且刀剑出鞘,森然对峙。没有得到主帅的命令,双方都不敢妄动,就怕稍微不慎,便会伏尸五步、血溅当场。 “吴王,此刻你还要替朕举丧吗?”李世民目光慑人地看着李恪,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李恪瞥了眼身后的大批镇国军勇,蔑然傲立玉阶之上,直视李世民的眼里阴戾决绝:“父皇,虽然镇国军将我等团团围住,可是您别忘了,您现在还在我御林军的重重包围中呐。挟持了您,司徒皓等人能奈我何?”说着,李恪从腰间抽出佩剑,正欲向身后的御林军发号施令朝李世民的跟前冲去。只要挟持了李世民,这天下就是他的! 看着眼前吴王等人孤注一掷的架势,琤玥和司徒皓心中暗忖:为了李世民的安危要不要召唤他俩培植多年的暗卫;如果如此做了,李世民定会发现他们在暗中独自培育着势力,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又怕不能很好保护得了李世民的安危。 纠结繁琐的错综复杂在琤玥与司徒皓的脑海间只是一瞬而过,却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差池,只听得李世民沉声冷冷的喝道:“李恪,你以为朕就没做丝毫准备任你胡作非为吗?” 李世民话声刚落,一批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凶器从天而降,立于李世民的身前,用血肉之躯为他组建成了一道坚厚冷肃的屏墙,但单看那周身气质形容,无难辨出那是长期在杀戮中生存之人。而吴王李恪所率的众部御林军在他们面前也讨不了分毫便宜。 原来这就是李世民暗箱豢养的暗史、他手中所纵的黑暗一脉!琤玥和司徒皓平静淡漠的看着眨眼间出现在身前的暗史,不动声色之余已经将其传闻中暗处的综合实力默控于心。 前有嗜血成性的暗史森然相持,后有骁勇善战的猛士严阵以待,夹在中心的李恪众人顷刻间角度逆转,无疑成了李世民刀俎下的肉食。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这时东方既白,微露的晨曦将满庭刀兵甲胄照得银光闪闪、耀眼夺目。士兵们手上的火把纷纷熄灭,远处宫城之上,尚未熄灭的火光冒着滚滚青烟,熏黑了九重宫阙的上空。 “李恪,你还要挟持朕吗?”李世民看着台阶上的李恪和高阳,冷笑变成了辛辣的讥讽,同时也厌憎得几乎痛心疾首,这是他曾经纵爱至深的一对儿女竟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处心积虑! 面对此情此景,吴王李恪面色如灰,心知大势已去,倒是还不输一个皇族王子的气势,傲然冷笑道:“父皇真是好手段,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引我入瓮。我自愧不如。可是…”李恪微微顿了顿,被暗影浸润的脸庞,不经意间几重诡谲镀染其上,语气蓦地变得诡异阴森起来,“你又怎知我一定会输?”随即李恪冷哼一声道,“松赞干布已派军旅潜入长安……” “吐蕃的兵马不会来支援你的。”琤玥清冽的声音响起,带来高岭冰雪的寒幽,打断了李恪的妄想,“松赞干布已决定和父皇合作,乖乖的南面称臣。至于你说的细作,也早已遣送回到了吐蕃。” 琤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李恪的头顶泼下,浇灭了他的最后的希望与倨傲,只见他脸色剧变如死尸般的灰白惨色,目露惊惶死盯着前方的琤玥,惧意丛生口不能择言。而站于一旁的高阳,就此般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唾手的辉煌自指尖滑走,败者哀、梦已碎,身子一软,晃了两晃,顺着手下扶住的玉石栏杆滑坐在了地上,怨毒的仰脸瞪着琤玥的凛然风华,恨意盎然、绵绵不绝。 李世民忿然甩袖扬声吩咐道:“来人,将吴王李恪和一众叛贼拿下!” 刀锋架上了李恪和高阳的脖子,白玉广庭之上兵马如狼似虎,吴王叛党束手就擒,一败涂地。 然而在这个时候,位于寂静之森山巅的鬼谷算师和皇城之内的监天司袁天罡这相距千里的两人竟同时抬头望向蔚色星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一句同样的话来: “七杀星殒,贪狼逐位,破军星迹异动,大唐怕是又将另掀波澜。” 听着褚遂良在跟前细细的汇报今日寅时时分宫中的逼宫事件,坐于正首的皇子不作声色的浅啖着手中香茗,一双眼藏在茶香氤氲的背后是看不出颜色的高深莫测,瞳后的深邃幽冥之地一旦拉进必噬人骨魂,让人万劫不复。 静静地,半晌,才听见那皇子慢悠悠的淡然叹息道:“他们也太急进了。”这时,他嘴角划出冷笑,“不过,这样也好,除去了李恪,接下来的几人就好办多了。” 李恪、高阳,你们至死怕是也永不会知晓,你们的蛊降事件是本王一手操纵的吧…… “想不到吴王和高阳一党就这样全军覆没,本王也不得不佩服父皇和皇妹的精心表演。”一提到琤玥,皇子温驯的脸犹如雕刻般僵硬,双眼倏然紧缩,墨玉隐晦之中燃烧起熊熊火焰,迸发出凛冽冷厉的精光,强烈得似要将眼前的一切烧之近殆。 “殿下,这个女人留不得。”褚遂良在一旁建议道。 “不忙,”皇子毕竟稔于世故,失态只是一瞬间的飞纵浮滑,平缓了下情绪,又恢复了最初的云淡风轻,“镇国我尚有用处。遂良,我们该启动下一步计划了。” “是!” 皇子眼中噙着运筹帷幄的笑,只是那笑的温度陡至零点,闪放着森冷的寒芒,让一旁看着的褚遂良顿时只觉身至雪国冰极,身后更像是有着万千幽魂在呼啸缠绕,阴森胆寒。 琤玥,本王会为你备上最华丽的祭台,你且等着吧。 皇子腰间小心系着的巧穗荷包在有着泼墨流水云纹的宝蓝色绉纱长袍上静静地露出诡异的微笑。 花花:众亲亲到这里该看出来那皇子是谁了吧?不知道?打屁股哟,这么明显了,再不清楚就只有回头看看卷四的前几章了。呵呵~~~~~~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八十九章怨怒 :2366:08-11-2818:19 吴王、高阳一党反叛,使得各种传言流语在宫中甚嚣尘上,就算从无往来,也有多年的同僚的关系,朝中大臣更是恨不得立马与吴王等人划清界限,于是纷纷上书表明立场,要求严惩叛党,生怕与之沾染囹圄下狱。李世民似乎因为此事寒透了心,其答复明确、态度强硬,只要是与吴王李恪一党有关联的,不管上贵皇亲、下贫寒世,一律严惩不贷。据户部统计,这次涉案的人有万余之多。正在前廷舆论大哗之际,处于一角的天牢,却如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高阳公主坐在阴暗的小室里,借着牢内上方铁栏处传来的微弱光线,静静的凝视着那缕日光中的微浮。她的脸因几日的幽禁而毫无血色,华贵的衣服有些破缕附上灰尘,却仍是美丽倨傲。她冷傲平静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甘,没有丝毫的改变,即使身陷囹圄,她仍是保持着一贯的皇家仪态。 “将军,没有陛下的旨意您不能……”牢门外传来狱卒的声音,只是后半句话听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打断了一般。高阳微微诧异,天牢重地,李世民早已严令下旨不许任何人探视,这个时候还有谁能这个胆子会来看她? 很快,像是给高阳答案一般,一个清冽沁肌的声音在稍后的片刻响起:“本宫手中正持着皇上的旨意。”这个声音让高阳指甲深恰肉里,目如炙火。 镇国!高阳心中恨恼的暗喊出了这两个她欲生吞活剥的名字。她所有的不甘与不幸都是源于这两个字。 此时夕阳西斜,由那细小窗中泻下点点金霞,温暖然而哀伤。 高阳没有理会牢门的开启,更不屑向来人处瞥去一眼,依旧静静坐在角落,凝视着那一缕缕暖光,似沉思,似桀骜。 一进牢门,琤玥抬眸处便见天牢一侧墙壁上,用朱砂婉约飞扬的提了一壁的诗词: 帝里春晚,重门深院。 草绿阶前,暮天雁断。 楼上远信谁传? 恨绵绵。 多情自是多沾惹,难拼舍。 又是寒食也。 秋千巷陌,人静皎月初斜,浸梨花。 “皇姐真是好兴致。”琤玥走至那处墙边,借着微弱的日光,细细品鉴着高阳书于壁上的墨宝。唉,她依旧不甘呐。“你来做什么?”她淡淡的恨然开口问道,玄色裙裾边,嫣红鸾凤翱翔,皆是珠玉妆点,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正如琤玥所想象的,高阳被囚禁天牢,其姿态定是微扬着头,骄傲而绝然。对于她的问题,琤玥没有说话,只是侧回头来静静的看着她,放佛在说:你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 “你说你带了父皇的旨意?”高阳见琤玥不答,从她的眼神中也清楚的看出了她的来意,于是接着问道。看似那般漫不经心,仿佛将生死看淡、别无牵挂的语气,可是琤玥却依旧一眼洞察出了她的心有不甘。 “是显戮还是自尽?” “一条白绫。”琤玥直接的回答道,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神情。 “成王败寇,哼。”高阳语气依旧了无生趣,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向身后的琤玥问道“那房家人呢?” “除了房遗爱,其他的人没有受到过大的牵连。”琤玥据实以答,微叹了口气,不解的问道,“皇姐,你为何要这么做?父皇那么宠溺你的……” “宠溺我?”高阳听着琤玥的说话,一道无名怒火从胸中升起,蓦然转身凝视着琤玥,疾言厉色的打断了琤玥的话,“他真正宠溺的是你罢了。” 这时,高阳冷不防的倏地站了起来,朝琤玥一步步走去,起先仿似一潭死水的空灵美目骤然因琤玥的话掀起波澜,恨意在眼瞳熊熊燃烧,似要将灵魂都付之一炬。 “为什么……”高阳浑身扼不住的颤抖起来,双唇咬得死死的,目光定格在身前琤玥的脸上,强烈的似要把她吞噬下腹,低啸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是身为父皇的女儿,你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群臣都唯你马首是瞻?手握大量兵权不说,只要是你想要的,父皇没有不满足你的!美貌、智慧、荣宠、权势……凭什么所有的光环都要集于你一身?” 埋藏在高阳心底浓烈的怨恨和疯狂的妒忌如岩浆连绵不绝的骤然喷泄而出,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琤玥重重包围。炙热的情绪似要将她的一双美目烧穿,向外滴出心里汩汩的血来。 琤玥淡漠安静的看着高阳的歇斯底里,缓缓的摇了摇头,清冽的眼中是无尽的叹惋和悲悯。 “为什么?”琤玥凝望向高阳眼瞳深处,似要与她的灵魂对话,只见她轻启樱唇,语音低缓缥缈却如冷泉般让人透彻心底,“我现在的一切是我多年刀尖舔血用命换来的。当我不要命的驰骋在沙场上身先士卒的时候,你躲在父皇的庇护下过着尊贵荣华的生活。你现在向我追讨不平等?我的皇姐,你为大唐奉献过什么?你真的很不知足。” 高阳在琤玥的话语下,受不住她欲渐欲炽的威仪,生生往后倒退了两步,想反驳却无从找到话源。但是,琤玥口中说出“不知足”三个字时,高阳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笑得花枝乱颤。 “你从小锦衣玉食,即使骄纵跋扈,父皇也每每迁就着你,给你尊华;为了你的幸福,他又为你挑选了家世显赫的房家,你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要勾结李恪篡夺父皇的江山,还要用那般阴邪的蛊降之术?你……你还是他的女儿吗?你可想过他的感受?”琤玥实在想不明白高阳为何会如此决绝,以前她骄纵专断却不残忍毒辣,而她这次所做之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心狠得让人觉着诡谲。 “他在我心中早就不是我的父皇了。”高阳收起了笑,白了琤玥一眼,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旁。 “你,你怎么这样说?”琤玥被高阳的话挑起了一丝怒意,清冽的眼中有碎薄的溶冰在凝结。 几句废话:花花最近很忙,慢怠了各亲亲,包涵啊。年底了嘛,没法子啊,下周还要忙~~~~兔子,不要意思哟。你说你还没对号入座啊,花花说哟,七杀星就是李恪嘛,贪狼、破军嘛后面会继续交代,(^__^)嘻嘻……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九十章非爱 :2027:08-11-3013:34 “他想过我的感受吗?明明知道我爱着一个人,非要逼着我下嫁一个我不爱的人,原因是什么?原因就是他要把那人许配给你做驸马!”痛,很痛,心就想要被撕裂一般,每当回忆起埋在心中的那个人时,高阳的心就像是被钝刀一刀一刀的割裂开来,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难道皇姐你……你喜欢司徒皓?”琤玥内心微有一颤,面色有些惊愕。原来,高阳一直爱着司徒皓!她竟一直没有发觉,这一切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我喜欢司徒皓,从很久以前我就深深地爱着他,目之所及都想追随着他。可他眼里除却你再无他人。我想要而得不到的人,你却唾手可得也不知道珍惜。我怎能不恨你?为了你,父皇将我下嫁给房遗爱,毁了我的幸福害了我一生,他配作一个父亲吗?这些都是拜你所赐!镇国!”高阳眼中像要血丝纠结,鲜红的要泣出血来,她用尽了毕生淤结在心底所有的幽恨呵出了琤玥的封号,无限哀怨,无尽妒忿,“你说我不知足,那你呢?你何尝不是一样?对于司徒皓,你真的知足了吗?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司徒皓的爱!” 司徒皓,她爱至深刻、费尽心机又求而不得的人,在被琤玥视作可有可无的同时,却又尽心尽力的在琤玥的背后小心的保护着;而对自己的殷勤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礼有节,冷冷的隔阂让人心凉。 高阳的怨念如匝剑的铁锤般重重的敲击着琤玥的内心深处,逼她直视情感的真实,有心虚的味道漫上心尖儿袅绕着。 宝 书 网 w w w . x b a o s h u . c o m 我何尝不是与高阳一样的不知足,明明有了司徒皓守护在身边,却依旧向往着分隔天涯的萧月仇?我现在有什么资格去叱责她呢? 正处琤玥心绪纷飞而不稳的时候,只听得高阳的声音继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司徒皓从来不曾看我一眼?我哪里不如你,不就是少了你那一张倾世绝艳的皮囊吗?” 琤玥心有一怔,微微的倒抽了口气。司徒皓对她的感情真如高阳所说的是源于她的这张脸吗? “公主,你错了。我爱玥儿无关她的美貌。”这时,一声低醇温雅的声音从琤玥身后的阴影处传来,语气笃定,坚决的打碎了琤玥那一瞬间飞纵而逝的不确定。 高阳眯着眼,看向来人的方向--下一刻,她的双瞳猛地睁大,里面星微燃起些欣喜的火焰,骤间以燎原之势遍及整双眸子,衬得她玉眸之中生活起来,璀然晶莹如霞光夺目。是他!想不到最后居然还能见到他!高阳欣喜之余微微叹息,她不想他看见自己身前囹圄的狼狈的样子,她宁愿他记忆中她是如朝阳一般光彩照人,如宝石般华贵无比的雍容光鲜。 司徒皓左手托着檀木托盘走至琤玥身边,垂在袖中的空闲的右手反手握住了琤玥的广袖中的柔荑,不吝温暖的覆盖她的同时,朝她侧头微微一笑,如朗月清风,扫去了缠绕着她的隐浮不安,给了她坚定的信心。 然而这时,一旁的高阳则清楚的看见司徒皓手中的托盘中一边放置着一卷明黄圣旨,而另一边则是折叠得整整齐齐一尺白绫,沐在斜阳之中灼然耀目,深深地刺得人的眼如针扎般生疼。高阳心中暗自冷讽,觉得这世道命运对她何其残忍,最后亲手送她上路的竟是她心中暗恋经年、此生唯一真爱过的人。 “公主,在下很感谢您的错爱,”司徒皓转过头来朝着定定的注视着他的高阳说道,语气是一贯的温文尔雅,但眼中的目光坚定犹如磐石,“我爱玥儿只是爱她的这个人,与她的美貌、聪慧甚至权势无关。不管她如何待我,我此生此情不变。” “我也不在乎你如何待我,你为何至始至终不肯分一点感情给我?”高阳的眸子充满着幽怨的哀伤,似极易碎裂的水晶在破灭前发出的的最后光彩,抱着一丝幻想在希翼着,“如果你肯分点爱给我,我也不至于这样。”高阳低下头去,后半句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近如蚊呐,带着颤动的哽噎低泣,以没有了先前的盛炽威仪。 “公主,您还是不懂得什么是爱。如果我这么做不仅是对您的不敬,更是对玥儿的一种亵渎。”司徒皓微叹口气,对高阳的固执,也是对她的偏锋。 “来世呢?”高阳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浓浓的希翼问向司徒皓。这没由来的一问,让司徒皓和琤玥当场愣住,一下子没有反应的过来。 花花有话:不知道皓皓会怎么回答高阳的来世请求呢?是答应还是拒绝?嘿嘿,下章,下章接着介绍,哈哈~~~~~花花灰走中~~~~~ 啊,最近实在是太忙了,SORRY啊~~~各位亲亲,花花争取年底完结卷四,明年努力完成最终卷。希望大家支持花花到最后啊,没有你们的支持,花花就没动力了。最喜欢看亲亲们的留言(^__^)嘻嘻…… 花花把封面换了,亲们看好不好看,不好看的话我再换回以前的来,花了好久才找到琤玥和皓皓还有萧萧的画哟,全靠妃妃给花花凑在一起了,哈哈~~~~ 好了,花花工作去了,记得给花花留言投票啊 对了,连城要VIP了,到时测试的时候多支持花花啊,说要算在作者销售里面T-T,VIP啊,又爱又怕~~~~谢谢了,鞠躬~~~~~么么~~~~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九十一章阳咒 :2107:08-12-0218:33 “若有来世,你可以许诺与我吗?司徒皓?”高阳不在意琤玥的在场,单刀直入的问道,声音明显的涩然激越。只见她晶莹的玉珠在眼眶里盈润滚转,将她眼里的光芒折射得分外炽热灿然,强烈得竟让人难以直视;而发自于她心底那单纯而真挚的恳切同时也让人难以忍心拒绝。这个时候的高阳哪里有着身为公主的骄傲,只是一个平常女子对爱的奢求--是那般的卑微,在爱的人面前一直低到尘埃里去,哪怕他给予的只是一个虚假的谎言。 “对不起,”司徒皓紧紧握住琤玥的柔荑,直视着高阳带着希翼的眼,不假欺骗的诚实却是无情的回答出自己的心声,“来世,我已交付给了玥儿,生生世世,直至形神俱灭。”虽然高阳的眼神真挚悲怜得让人心疼,但是他也不愿意为了安慰她而去说一个谎话骗她。 高阳的眼神黯淡下来,垂下眼帘,一行清泪悄无声息的滑过她年轻姣美的脸庞,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双肩隐隐有些抽搐,但这种情形如昙花轻绽,只显须臾,下一刻,便湮灭于尘世,不复得见。当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她最先的高贵威仪,是属于高阳公主的骄傲尊华,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人的幻觉: “把白绫拿来吧。” 从司徒皓手中接过那一丈白绫,高阳纤指轻滑表面,这触感不是一般的白绢,而是好上的冰绸雪丝。 “我陪着恪哥哥争夺这个许久,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高阳看着躺在手中长长的柔滑丝绢轻笑惋惜道:“横竖一个死,何苦糟蹋了这么好的绢子。” 那笑意凝在眼眉,二分诙谐,三分幽怨,以及五分的悲凉。 “皇姐,”琤玥在离开天牢前看着坐在榻上含笑的高阳,忍不住问道,“你为了不可能得到的而赔上自己的所有,这值得吗?或是权势就真的这么重要?”金光逐渐变暗,角落中,高阳纤美刚毅的面容,几乎化为虚幻,只听得轻轻叹息,从虚无中传来:“在某些情况下,权势真的很重要。这世上,谁又懂得谁的挣扎呢?!” 夕阳的余辉终于消逝殆尽,那铁铸栏杆中的小小陋室,只有一灯如豆。 这世上,谁又懂得谁的挣扎呢? 走出天牢,琤玥在一边的石墙旁驻足,静静的看着低眸处的断瓦残垣、丛生杂草良久,才向默默守在身旁一语未发的司徒皓低声的幽幽问道:“皓,你喜欢我真的与我的这张脸无关吗?” 司徒皓不悦似的用力搬过琤玥背对着他的身子,伸出一只手托起琤玥低垂的脸,带着报复的姿态、惩罚的攻击低头狠狠地吻上琤玥娇艳的樱唇,嗓音低哑含着显而易见的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说道:“玥儿,平日冰雪如你,想不到这时也是一个不自信的小傻瓜啊。” 看着琤玥执拗的询问眼神,晶亮亮的似宝石在闪耀,司徒皓叹了口气,他太了解琤玥的秉性了,如果今日他不把话说透了,恐怕他没有能力离开这里半步。于是,司徒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就是你,我爱你跟你长得美丑没有关系,我就是爱你。傻瓜!” 司徒皓手臂一伸,将琤玥用揽入怀,把脸埋入她馨香的青丝中,“玥儿,答应我,一辈子,不离不弃……玥儿,你就是我的一生!” 与此同时,在天牢里,高阳将白绫抛上牢内的横梁,将其穿过结成环状,结实的打了一个死结。高阳手握住两边垂下的白绫,目光飘渺空洞,眸间聚集凄戚的伤悲满覆,珠玑在眼眶中凝结,顺着脸颊玉落,沾湿罗衫。 高阳透过白绫结成的圆环,看向圈内的世界——据说那里面是传说中的极乐净土。她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之后义无反顾的将头伸了进去。 解脱的那一刹那,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初春。那时的她因执意要枝头最高巅的那簇花枝。在没人的时候爬上树巅,却不知如何从树上下来,正在她着急万分的时候只见一白衣少年郎站在树下眉眼含笑,向她温柔的伸出双手,温润如玉犹如一缕清风让情窦未开的她神情恍惚: “小姐,你放心跳下来,我接住你。” ……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一件诡悚骇人的事情不可思议的发生在这间阴暗的陋室里: 原本已经悬梁断气的高阳突然猛地睁大双眼,眼里是用尽生命的强大咒怨,她的嘴角浮出一缕狰狞的笑,是那般的阴森。末了,她又缓缓的阖上双眼,带着满意的欣慰…… 镇国,我以我公主之尊向魔神祈求,我愿用我的生生世世作为交换,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亲手手刃你最爱的人,痛不欲生,永尝黄泉业火! 高阳被赐死于天牢之内的这几天,李恪、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巴陵公主涉案的一干人等相继逐一被杀。 这场阴谋操纵的逼宫终于结束,看似已经风平浪静的表面,其里却正在隐晦的酝酿着另一场不见刀光血影的惊风骇浪。 花花:看来新封面真的不错耶~~~~封面上花花最喜欢的是玥玥的造型啦,哈哈~~~~ 谢谢众亲亲的积极留言啊,今天看见好多留言哟,特别是congyier亲亲,满满的一屏啊(^__^)嘻嘻…… 再次鞠躬!最近忙晕了,花花赶快码字去。为了让看淡亲亲的萧萧出场啊-_-!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九十二章新的风波 :2678:08-12-0421:08 公元638年4月,李靖和李绩的北伐大军押送着颉利回到长安,至此东突厥灭亡。大唐与东突厥长达十数年的战争终于得以结束。本以为除掉了最大的心腹毒瘤,就可以迎来一个国泰民安的时期,哪知道接下来…… 公元638年5月,不知由于何故,各地的物价开始狂升,以米价最为突出,一月之内竟飙升两倍不止。突然而来的经济恐慌像瘟疫一般迅速席卷大唐所辖范围,所到之处人心惶惶,局势动荡不安。 “什么?你再说一遍?”正在于司徒皓手谈的李桢凝住手上的动作,那一字黑子收悬上空因轩阁席岙带来的报告迟迟不能下子,眼中布满惊愕的侧头看向立于一旁的席岙,无法置信的问道。 “属下等人奉各位当家之命已经全面介入此次的经济异变。综合目前所得到的情报可以得知,除了米价每日一价外,其他行业的价格仍有继续向上攀升的趋势。黑市活动异常激跃。而主导这场恐慌的人,属下目前只查到它和皇家有关。”席岙再次将梳理后的情报仔细的禀告了一次。 席岙报告的最后一句让李桢心有一震,反观司徒皓却似无事人一般不为所动。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此事真和皇家有关的话…… 李桢心中甚是担忧,更有些头疼。明知道轩阁从来就不会报错消息,更何况这样重要的情报。只是李桢心中不愿去肯定。百姓这又才过了几天的太平日子,怎奈接踵而至的又掀起另一场风暴。经济的动荡所带来的危害并不逊于一场大规模的战乱。经济不稳必会动摇国本。而这米价作为开端到现在,情况已具初睨…… 众皇子间的斗争已经不满足于现有的政治,逐而向经济伸出黑手。皇室内部争斗为何要拿民生做赌?李桢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说的是真的。今朝户部已经向皇上呈递了折子。不过,只怕户部在这一次活动中也脱不了嫌隙。”一个清冽出尘的女声径自的在众人的身后响起,替席岙回答了李桢的明知道结果的问题。 在场的三人寻声回头,幕入眼帘的是一副唯美婉约的画卷: 琤玥雪色素裳,两肘间的同色披帛和着身后如瀑似锦的青丝戏舞清风。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脸上含着如幽兰般温雅的浅笑,神情恬静安婉,翩若轻云出岫;宛如惊鸿的娉婷身姿映衬着身后纷飞的瓣瓣杏花,像是九天神女沐浴着晨曦,踏着清露,在一个花飞花落花满天的初晨,玉体迎风,优雅而高贵的出现在这喧嚣的尘世间。 “圣主。” “玥儿。” 三人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 “席岙,你辛苦了。你先回去吧。”琤玥朝席岙微一颔首。片刻,席岙的身影便消失在李桢的庭院间。 待席岙的离开之后,琤玥走到李桢和司徒皓对弈的石桌边上捡了一个石凳坐下,打量起桌面的这盘棋局来。 “对了,父皇今晨找你何事?”李桢向琤玥问道。 “父皇叫我去也是为了你们谈论的这事儿,他叫我暗地查查缘由。还有的就是,”琤玥淡淡的回答,“河间郡王李孝恭死了。”平静无奇的声音下潜藏着浓浓的叹惋之情,冷泉般清澄的眸间不经意的盈盈流动过许些看不见的伤感。 河间郡王,李孝恭…… 父皇的二十四功臣又少了一个…… “怎么死的?”李桢惊讶道。 “先不说这事,还是先说说物价的事吧。”虽然李孝恭一事说来很有些蹊跷,好好的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就暴毙家中,四周没有任何人潜入或是搏斗的痕迹。只是眼下之事较之更为紧急,琤玥便将此事有关的疑惑全部抛诸一边。 “玥儿,你为何说此事和户部有关?”既然她要首先解决眼下的事,那么就琤玥刚来进来时说的话提出疑问。 琤玥从李桢棋盒里拈出一子,在棋盘一角落下,复抬眸看向李桢平静地说道:“如果户部没有插手隐瞒各地上报,经济动荡之初父皇就会知晓,哪会演变成现在难以收拾的模样?” “关于近来一月经济危机的事情,除了轩阁报告的以外,玥儿还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吗?”听着琤玥两次开口的回话,司徒皓心中便已经有了几分了然。于是,他一手撑住下颌,侧过头暇整以待看向身边的琤玥,一副悠然闲适的样子。 “嗯。”琤玥颔首,目光注视着棋盘上的某子并没有看向司徒皓,一翦秋水的眸子瞬间变得深沉起来,犹如平静的湖面开始悄然卷起汩汩威险的漩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时司徒皓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潇洒的靠在临近湖畔的一个树干上,深邃隽暗的瑜玉双瞳眺望远处皇宫的方向,回过头来朝着琤玥气定神闲的一笑道,“你定是抓住了主谋人的尾巴了吧。” 李桢看向琤玥急切而恨恼的问道:“玥儿,真的吗?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琤玥淡淡一笑,不置是否,反而侧过头来注视着李桢焦灼的眼神,轻启朱唇,略为神秘的反问道:“三哥,你猜猜。” 呃?李桢微微一怔,他想不到琤玥竟是这般的回答。片刻之后,李桢认真的沉吟起来,神色严肃谨慎,和平日里的戏谑不羁判若两人。 李桢剑眉轻皱,对眼下几位有实力入主储君之位的几人仔细的分析道:“由于前些日子吴王一党的反叛,父皇对我们这些皇子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防备。太子承乾和魏王李泰的明争暗斗近来越加明显,最近弹劾太子行为不检的奏折比以往加多了些,承乾的太子之位看来也不似那么的牢固。但是,他若好好的中规中矩,父皇百年之后他就可以顺利的登基,没有必要作出这些个花样来。否则,一个弄不好反会丢了他的太子之位,他这个人是不会做这样的威险举动的;” 李桢在棋盘上跟着琤玥落下一子,继续思忖着:“而反观李泰,他从小聪敏狡诈如兔,觊觎太子久矣。手中若握住经济命脉等于让他能更向太子之位再进一步。再说他手下食客三千,朝中又有重臣支持,要做到并非难事。” “至于晋王李治,”李桢顿了顿,说道,“我认为他从小温驯中庸,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所以,我认为李泰是最有可能的。”李桢再次落下一子,带着肯定的语气作下最后的判断。 “噗……”琤玥轻笑出声,云髻上的金步珠翠随着她的摇首叮琅灼然,清脆婉转之余是不露言表的叹憾可惜,“三哥啊,你的分析入情入理,可惜只说对了一半。” 花花:这段时间办公室只有花花一人,忙坏了。不能细细回答各位亲的留言,请不要见怪啊。 亲亲说要看魂、魄的番外,花花有空会写的。还有其他的要花花写没? 要看萧萧的亲亲请耐心等等,过不了几天萧萧就会潇洒洒地出场了~~~~(^__^)嘻嘻…… 花花的照片上首页了,花花的脸还好吧?还看得过去吧?嘿嘿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九十三章真正的敌手 :3104:08-12-0617:35 “一半?难道除了李泰以外还有其他的人?”对于琤玥的话,李桢感到有些意外。 “恩,是的。”琤玥淡淡的回答道。 “那人不会是承乾吧?”李桢疑惑更深,眉宇纠结。 “自然不是。”琤玥依旧含笑摇了摇头。 “那是谁?”李桢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出这番举措来。 只见琤玥目光关注李桢和司徒皓的残局,悠然的从棋盒中拈出一子,审度须臾后,抬手在棋盘正中毫不犹豫的沉定地落子。棋子和棋盘接触的当口,清脆之间带出颤颤的金石之音,铿锵有力。 这时,琤玥的落子于盘,手还没有离开,只是微笑的抬眸若有所意的含笑看向李桢。 也就是这惊才绝艳的一着,使得黑白厮杀的棋盘提前定下乾坤。司徒皓之前不显山露水而故意留下的无数琐碎都由琤玥的这一着凝成此刻的如怒江山。 与此同时,只见琤玥莞尔一笑,诡秘的笑靥在嘴角顺势清明沉浮,目光骤然之间变得森然幽暗,让被凝视者看得头皮发麻,耳边缓缓的听得她一字一顿的用清冽的声音揭开了谜底:“晋王李治。” “李治?!”李桢低声惊呼道,震惊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头脑里立刻浮现出李治熟悉的脸来。那般温驯懦弱的人会有本事控制这场经济变动?开什么玩笑! 李桢下意识的侧头朝司徒皓看去,原以为他会看见和自己相同的神色,可是目光所及,司徒皓儒雅的脸上没有一丝震惊的动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是一贯的云朗风清——可见这件事他早已是知晓的。 “会不会弄错了?”李桢回头再度看向琤玥问道。从小他们几兄妹一起长大,虽然后来有了亲疏,但是各人的秉性他还是了解的。李治实在不像是会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这时,琤玥丢给了李桢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回答着:“不会错的。魏王确实是这次经济危机的主谋者,也实实在在的操控了经济命脉。但是,他握住的只是表面一角。另一部分,或者说真正的操控权却是攥在晋王李治的手中。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温驯良善’之人。”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说到最后那“温驯良善”四个字时,琤玥话中透露着冰冷的讥讽。 “他怎么会……” 琤玥接收到李桢质疑的质疑的目光,继续说道,“轩阁送来的情报显示,李治身后就掌控着几大财阀,其中一个就是巴蜀欧阳家。而这次他们有份参与。试问,李治怎么会眼看着他们倒戈向李泰而不闻不问?” “那你的理由是……”李桢也是聪明人,琤玥微有提点,他便知道立刻洞悉,只是事态来得太过突然,他尚无法改变长年累月积攒下来对李治的看法。 “唯一的理由就是李治暗箱授意。” “是不是别人利用他的名在幕后操纵?”李桢仍旧不死心的追问道,一时间无法相信琤玥口中的信息是真的。 “三哥,李治并非外表看去的温良。”琤玥叹了口气道,不苟同李桢的说法,坚定的说道,“说不定吴王李恪和高阳的谋反都是他设计的。”说到此处,琤玥眼前又浮现出殷娴托着载有熏香的木托款款走进两仪殿的身影。 这时,不仅是李桢,连司徒皓都为之一怔,看向琤玥的脸上写满诧异。 “三哥,这个人才是你要提防的对象。”琤玥一脸正色向李桢提醒道,之前的云淡风轻都聚集成这一时间的严谨凛肃,“他利用温驯良善的外表瞒过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把他排除在有危险的人员之外并疏于防范,而他却不露痕迹的让每个人都成了他手下可用的棋子。”琤玥顿了顿,看着李桢怀疑的神色继续说道,“你会如此神情我一点也不奇怪,就连精明如父皇都没发觉他任何细微的不妥,和众人一样还依旧认为他的这个儿子孱弱而无用。” “既然所有人都没发现任何不对的端倪,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是李桢不相信琤玥的话,只是这个消息来得太骇人悚听了。如果没有分毫证据证明,单凭琤玥几句话,他实在很难改变对李治的认定。 琤玥淡淡一笑,垂下眼帘,运用功力迅速探知四下除却他们三人确是无人之后,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凤圜。” 凤圜? 凤圜原不是琤玥座下四大护法中掌管朱雀之印的护法,而后因为背叛被琤玥处死在了雪庄吗?此事和她又有干系?思及此处,李桢像是猜到了什么,眼有一亮,从瞳中射出的星芒灼然生灿。难道…… 看出李桢眼里的神色变幻,琤玥也揣测到他心中的想法,含笑回答道:“正如你心中所想,凤圜背后之人就是李治。不过,”这时,琤玥嘴角挽起一朵诡谲的莲花来,“你却也只看见了表面。” “表面?”李桢有些不明所以,看着琤玥嘴角的笑,暗道是这其间还有什么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是呀,”琤玥起身走至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杏花树下,轻抚着垂下的其中一枝花枝上的粉嫩花朵,看似漠不经心的随心寥意的说道,“有道是众人都看凤圜是背叛者,可不知凡得我重用之人,特别是我手下四大护法其心智会如此薄弱的不堪么?” “那凤圜……” “凤圜没有死,更没有背叛我。那夜的事,只是我和她合演了一出戏而已。之后,我便将计就计派她长期潜伏回李治身边。”琤玥回眸一笑,顾盼之间霞光荡漾。只是这一笑落入李桢的眼里,却是另番幽冷森寒。 “玥儿,父皇那么多皇子,你怎么会怀疑他的?”李桢并不责怪琤玥当日的隐瞒,心中有着更大的疑惑需要她的解答。 “三哥,众皇子中不管是谁,这么多年来,都或多或少受到别人的利用或是陷害,就连你这样淡泊名利的人不也是曾遭遇过吗?却惟独李治一人,从开始到现在,除却那些忽略不计的微小不利,他几乎完全的置身事外。就单凭这一份能力,难道就不值得怀疑吗?”琤玥这一番镇静的话语让李桢顿时醍醐灌顶,细想之下心有薄寒,怔杵在石凳上。 这时,风中继续传来琤玥肃清柔缓的声音:“李治韬光养晦这么多年,闲雅的坐收渔人之利。而现在他开始掌握经济命脉,看来他在布置如何收网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过程中下一个牺牲品又会是谁。”琤玥深深看了一眼李桢,郑重的嘱咐道,“三哥,你要倍加小心呐。” 早已恢复正常的李桢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洒脱不羁的耸肩说道:“呵,我对那位子又不感兴趣。”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琤玥又是一叹,道不尽的忧忡怅然,一脸的不苟同却意欲而止,敛色正颜之下的她使得周遭的空气都格外凝重稠结,让人说不出半分拂违的话来。 “我知道了,放心吧。玥儿。”正收起一贯的玩笑、严肃的承诺着的李桢忽然回想起琤玥之前说了一半的事情,转而问道,“李恪又是怎么回事?” …… 李桢静静瞧着点点滴滴的腊泪,回想起今日琤玥在庭院中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室内虽然明亮爽心,而那重重幽深宫阙中,却是包裹着重重迷雾,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安静而诡异的朝着帝座而来。来者不善啊…… 他心下冷笑,却不无忧虑—— 花花:那个经融危机和花花文中的经济危机权属巧合啊,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哈哈……… 花花最近有些忙,现在才突然想起我的脸挂在首页上很久了,都米撒表示,太失礼了。今天多码了点,呵呵。(画外音:真的是特地多码的吗?花花:呃……那个……这个……。呵呵……) 花花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花花的各位亲亲们,没有你们就没有花花的文啊,还有感谢连城的编辑亲亲们,还有幕后支持花花的亲们,还有CCTV、LCTV……(好痛,谁打我啊?) 最后,大家还是要像以前那样支持花花啊,票票~~~~~留言~~~~~收藏~~~~~~一个都不能少(^__^)嘻嘻……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九十四章桃花依旧 :2451:08-12-0818:50 “看来这次还真麻烦。”李桢悠闲随意地靠在椅塌上,慵懒聊赖的看着手中的信笺,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评价着纸面的内容。只是他的眼底却是渗露着严肃隐忧,与他口中的玩笑漠然截然的不相符合。 李桢所说的麻烦,自然指的是眼下全国各地的经济危机。几日过去,现今的物价已与他们谈话的那日相比翻涨了一倍,各地已有暴民劫市的迹象抬头。朝廷插手宏观调控也收获甚微,如若再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得到消息,李泰这次能很快的掌控住经济命脉,他的身后支持他的是五大世家中的巴蜀欧阳家和山西费家。”琤玥看似风轻云净的淡然回答着李桢,话中透露出的分量却有千钧重,隐隐间,她总觉得周遭还有一股摸不透的阴霾在身侧笼罩。 掌控天下经济,顺而控制政治,一眼可看出这是李泰所想要的。 只是李治……你这么助他,你想要的到底究竟是什么? “玥儿,你打算怎么办?”司徒皓问道。一下早朝,他就和琤玥、李桢两兄妹聚在李桢的院落商量事宜。 “我们想要缓和局势或是解决这次麻烦的话,必须得有足够大的力量去与两王分庭抗衡。那么,我们首先势必要得到其他世家的支持。”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像下定了一个重要决心似的,开口道,“我准备即刻动身去趟洛阳。” “你是说……你要去祁庄?”一听到“洛阳”二字,司徒皓瞬间想到那里有着五大世家之一的祁庄。而这并不关键,关键的是那里有着一个重要的人,这个人足以动摇琤玥对他的感情。 这是司徒皓生平第一次感到不自信。说实话,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她永远都不要去沾染任何与那个人有关的联系,即使是如尘般的细微。 “恩。”琤玥颔首。她的心思全副放在了眼下的事情上,完全没有发现司徒皓眼中那道飞纵而逝的黯殇。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殷大哥应该会助我一臂之力吧? 欧阳辅,你这个老匹夫,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时的琤玥瞳孔微微一缩,清冽的眼中眸光幽邃,因冥黑内底深藏的怒恨而森寒凛冽,隐晦却又炽热得让身旁的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洛阳 此次洛阳之行,为了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秘密而快速的将事情解决,琤玥几人决定与祁庄合商联盟的事情就由她亲自前往;而司徒皓不放心琤玥的单独前往,挂虑会遇上萧月仇后两人又会起冲突的万一,也执意要求陪同琤玥前去洛阳。 在“啸风”和“追影”的奔驰之下,不消一日的脚程,琤玥和司徒皓已双双驻足在祁庄的大门口。 风中浅浅的弥漫着桃花的香味,清新之中带着醇甜。院墙之上可以看见有花枝茂盛的白桃迈过墙沿,向外半羞半掩的探出头来。 祁庄,自上次一别已有半年,而这里的一切依旧恍如昨日,与记忆中的一般熟悉,仿佛下一秒耳畔就会传来殷祈温暖宠溺的朗朗笑声,还有月仇的…… 一想到萧月仇,琤玥心中不由得一股抽痛,像是一把尖刀在她心里又狠狠的戳下。琤玥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之下投去了一抹阴影,遮盖住了眼中浮现出来的殇痛和心酸。而这一切的落寞都被站在一旁的司徒皓清楚的看在眼里,为她的疼痛而疼痛着。 正待琤玥欲走上前伸手扣起门环的时候,这时,祁庄大门像是有响应似的突然打开,门内走出一个精神健硕的老者。他打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的琤玥的时候,先是很惊讶的僵愣在门口半晌,双手直直的保持着开门的姿势。过了很久,他才像回过身来一般,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不是自己老眼昏花出现了幻觉,脸上随即露出惊喜难耐的表情,激动的说道:“是……是宸小姐回来了!” “陈伯。”琤玥温婉的笑着向老者打着招呼,“别来无恙啊。” “托福、托福。宸小姐快请进来,庄主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陈伯一边热情的将琤玥往门内领,一边激切得难以自持的说道,“我,我这就去告诉庄主。”还不等琤玥出声阻止,陈伯早已急急的往屋内跑去通传。 琤玥抬头环看周遭熟悉的景象,与离开时的没变分毫,心中无声的幽幽叹息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半年,只有短短的半年时光,物是人非,光景不再。置身此处忆往昔,欲语泪先流。 以前的洛水泛舟、谈笑风生、林中闲适……那样的种种时日都在她记忆恢复的当天成为只能憧憬的泡影,而那个冰封而炙热的男子、那个要求自己陪他笑傲江湖不离不弃的男子已因为她身份的曝露也终离她远去。 如果真的可以,她宁愿失忆不起,只做那个纯洁无暇的宸儿,那个有着萧月仇深深疼惜的宸儿……永远的远离权势阴谋、鲜血杀伐的日子,无忧无虑的靠在心爱人的身边笑看天边的云舒云卷、细数黄昏时分的雨落梧桐,随性纤纤拨弄琴弦,煮酒论英雄。 早在琤玥临近祁庄方圆二里的时候,殷祈已经得到消息琤玥和一个男子正疾驰的向祁庄赶来。在等待的过程中,殷祈早已将初听到时的喜悦慢慢消化,逐一沉淀,现在留在脸上的只有漠然与平静。 宸儿……不,现在已经是镇国公主的你,此刻策马奔骋前来,为的怕不是叙旧和探望故人这般简单吧。 殷祈在回廊暗处远远看着款款从门外走进来的一袭素裳的琤玥,婀娜娉婷,仪态万千,带着恬静温逸的气质伫立于前院广庭,身后层峦叠嶂的殷红妍白桃花映衬着她的白衣胜雪,尤像是暖冬时节花枝上的那浮冰晶雪霜,晶莹而圣洁。 “我道是谁来了,害得陈伯失措至此,原来是镇国公主大驾光临。”随着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道修长伟岸的身影向他们走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带着两份薄寒、三分潇洒、五分淡漠。话中不难听出刻意的讥讽与冷淡,以前的亲切消失尽殆。 花花:呵呵,到祁庄了~~~~玥玥离萧萧又近了,花花再想到底要不要她们两人见下面呢? 见?还是不见?这真是一个问题呀~~~纠结中…… 亲亲们的想法是什么呢?见不见?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九十五章我还是我 :2270:08-12-1018:13 虽然同样是那张闲散而温和的脸,但此时的殷祈疏远而陌生,这种淡漠料峭的神情是琤玥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 对于殷祈为何会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琤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让她感到讶异的是殷祈见到她时与以前判若两人的态度变化,在心中大感惊讶之余,微有一怔,淡静安详的外表下那看不见的眉宇在暗自纠结,清澈深邃的眸子流露出疑惑的目光: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殷祁对她竟隔阂至此。 看着眼前的殷祁对自己的冷漠,琤玥的心滑过一痛,难道她身份的恢复注定要使得以前关怀呵护她的人一个个因她的公主身份而疏远、离开她吗? 在琤玥愕然于殷祁的变化的同时,位临咫尺的殷祁也近距离的细细打量着恢复记忆以后的琤玥:虽然还是那张惊世绝艳的琼姿丽容,还是同样淡定若水的清雅性子,但是她的身体里有了别样的东西,感觉是完全陌生的、是可怕的,从她的身体中随时随地的散发出来,令人从心底产生惧怕。如果说以前的琤玥是空灵清扬于尘世间的青鸟,那现在的她就是一只浴火涅槃的凤,振翅天翔凌驾众生,玉色流光之中挥洒着睥睨天下的高华冷傲。 这就是名扬天下的镇国公主了。殷祁心中不免有着一些惋叹。以前那双清澄无垢的眸子中多了些琢磨不透的东西盘旋在深邃幽暗之处,像是一股漩涡,冥黑的深处是让人万劫不复的深渊,不再是最初的一窥见底的纯净剔透。这世间最后的一片净土也被破坏了。 但是她和萧月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萧月仇那天回来神情落魄,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就那么在僵直的持剑在雨中站立,整整一宿!他眼中深沉却空洞,冷峻的脸上交杂着恨与痛的痕迹,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与狰狞,没有人敢上去劝阻。之后便是没日没夜的在屋里疯狂酗酒,没人知道其中缘由。就连他的挚友殷祈也只在他酒醉之后得到一句“她是镇国公主”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 萧月仇,那么骄傲刚毅的人,以为在他冰封的脸上永远都不会看到一丝脆弱的痕迹。能伤他至深到如此狼狈的,这天地下有且只有他爱如至宝的宸儿。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萧月仇只身遣返祁庄,还是那般心神交碎的模样。 是因为那个人吗?殷祈打量着琤玥的余光留意到了她身后的那个男子身上。那人虽然小心的刻意隐藏,但他的眼中还是被殷祈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情愫——那是疼惜和爱恋的芒泽。 “殷大哥,我不知道发生了使你对我抱有成见至此。但是我只想说的是,不管是以前的宸儿,还是现在的琤玥,我还是我,没有变;你永远是我心目中那个温煦洒脱、疼我、宠我的殷大哥。”琤玥平静淡定的说着句句发自肺腑的话,真挚恳切中流露淡淡的伤感。她静静的凝望着殷祈,深深的望进他的眼里,直直的追溯他的心底,撬开他的真实,直问他何以要对自己这般。 “殷大哥,连你也要疏远我吗?”末了,琤玥神色黯然下来,语气中也带着些幽怨道。 这时一阵风过,撩起琤玥低垂的几许青丝,在身后轻舞荡漾,衬着漫天随风飘落的片片桃花,素色白衣更显萧瑟、凄清。 看着眼前自己疼爱过的女子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秋水潋滟的一翦双瞳上氤氲弥漫,似有珠玑承载在眶中婉转凝结,先前如闪耀着黑宝石光泽的璀然灼目也在这时华彩尽失,黯然幽忧起来,殷祈心中一紧,有疼痛在蔓延,仿佛曾经发誓要给她快乐的自己,正在逼她一步步走向悲伤。 “宸……宸儿,”殷祈见不得琤玥脸上浮现丝毫忧伤,加上原本就不是从心里排拒着她,此刻只好对她手举白旗,放下了满脸的微寒生疏,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无措的走上前去,柔声而歉意的说道,“别这样,算殷大哥错了可好?你来找我不是有要事吗?” “殷大哥怎知我有要事相求?”看到殷祈终于恢复到以前熟悉的样子,琤玥不禁莞尔,淡雅若梨的笑温柔娴雅的浮显在玉姿之上,眸中因淡淡的疑惑借由着未褪的圆润珠玑所折射出的光泽而晶莹璀璨,清灵剔透犹如水晶。这一笑,这一眸光流转,殷祈仿佛回到了最初认识琤玥的时候。 “傻丫头,”殷祈温柔一笑,怜爱的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青丝,说道,“你这么急的策马而来,一身的仆仆风尘尚未有时间清理,难道就只是想见上我一面?” 琤玥轻摇螓首,叹笑一声,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殷大哥你的一双锐眼。”轻松讨巧的俏皮话让他们又回到了以前的熟稔与融和,先前的短暂冷漠也随之消散开去。 “宸……呃,玥儿,”叫惯了宸儿,突然的改口,殷祁对于琤玥的名字尚有一些不适应,但还未待殷祁开口说下面的话,便被琤玥接去了话头。 “殷大哥,你还是叫我宸儿吧。我好喜欢殷大哥为我取的这个名字。” “好。宸儿,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说吧。”这时,殷祁将视线透过琤玥的肩膀朝她身后的司徒皓看去,“不过,这位是?”殷祁顿了顿,回望琤玥,等待着她的引见。如果他没有猜错,此人在琤玥心中的分量一定不浅。 琤玥侧身回头朝司徒皓一笑,站在殷祁和司徒皓之间介绍道:“殷大哥,他是司徒皓;皓,这位是祁庄庄主殷祁。” 司徒皓?殷祁身形微不可见的一怔。原来他就是司徒皓,大唐的骠骑大将军,镇国公主未来的驸马! 好一个浊世佳公子!且不说他俊雅难匹的外貌,单是他卓凡尔雅的气度,沉稳内敛,周身上下和煦而儒雅,没有丝毫的杀戮戾气,便知道此人定是个难得的人物。 只是,宸儿竟携带他同来祁庄,此举还真是如此大胆…… 殷祁朝司徒皓拱了拱手,有礼的说道:“原来是司徒将军,失敬了。我们里面谈。” 说完,殷祁领着琤玥和司徒皓进入议事大厅,商谈起琤玥前来一事。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第一百九十六章顺我者昌 :2131:08-12-1218:37 时间在这个风和日丽的白日一溜烟儿的飞纵即过,室内的人不知谈了多久,具体谈了些什么内容也没有人知道。只道议事厅内气氛阴郁凝重,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首座上的殷祈深思沉吟,没了平日的儒雅温煦,沉色下来的脸上是少有的如骤雨来临前夕的晦暗满布,两道英眉紧锁,宇间沟壑犹如刀刻,神色严肃冷峻昭示着事情的严重性和棘手程度。 “宸儿,”殷祈抬起眼来看向坐在他左侧的琤玥,率先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有些担忧的说道,“你知道这样做会在经济与江湖上掀起多大的风浪吗?”如果这么做就意味着五大世家将会各为其主,把对峙抬上明面儿,撕破长时间表面维持的和谐,公然的在天下人面前分为两派。 由于五大世家在经济与江湖上的超然地位和绝对影响力,他们的一举一动势必会影响到分别以五大世家马首是瞻的各路势力。经济上各行业产生的相互的倾轧,将导致大唐经济在短时期上严重扭曲;而江湖上因此次震荡中产生出的派系划分远比朝堂来得血腥黑暗,以前的平和江湖将不复存在。 “殷大哥,你所担忧的,宸儿全部知道。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经济将在短期内崩溃,而政局也会随着这次的危机而再度动荡。受苦的将是广大的无辜百姓。”殷祈的忧虑,琤玥何尝没有考虑过,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这时,琤玥一改说话时的谨然持重,没由来的朝着殷祈一弯嘴角,悠然从容的神采尽显,“殷大哥,你也不想宸儿几年戎马生涯,用鲜血和生命好不容易换来的今日大唐就毁在那些个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吧。”话中颇有两份撒娇的意味,但俏皮之余,严重俱现。 “我得到情报,对方已经着手联系你们五大世家了。山西的费家、巴蜀的欧阳家已经靠向了他们。”琤玥从容优雅的说着,脸上一如往常的波澜不惊。 然而,深愔她性情的司徒皓在她眼中寻觅到有一簇火焰在熊熊燃烧。 “幽州韩家与我交情颇深,再说我们两家生意也有着紧密的联系。我出面斡旋,韩老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这点你可以放心。只是我也收到消息,这几天好象有着一批人正在和江南白作着什么接触。照你说的看,很像是你口中说的那批人。” 他已经开始在打江南的主意了吗?速度还真是的快! 殷祁的话让琤玥瞬间深知事件的紧迫性,如果再不行动他们便将陷入极大的被动。这时,琤玥一边思忖一边冷静的分析道眼下的局势:“江南是富庶之地,绕是被他们掌在手中,他们三方对我们则成包围之势,单靠我们南北两家遥相呼应的力量要抗衡他们是很困难的。” 沉吟片刻,琤玥抬眸看向殷祁问道:“那白羽家有什么动静吗?”现在白羽家的态度将是这盘棋颇为关键的一子。虽然事情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采取心中酝酿好的那道最激烈的手段。 “白羽家还没有做出回答。”殷祁回答道 殷祁的回答让琤玥舒了一口气:还好,那表示他们还有争取的机会。只是…… 琤玥转念一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随即抛出一个疑问:“照道理来说,他们不会对此事如此拖拉啊。” “这……”琤玥的疑问让殷祁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深思一想也忽觉得其中有着蹊跷。 “白羽家内部划分为两派,一派支持长公子白羽凛,一派支持四公子白羽千,白羽家目前还没有做出相应的回答,可能与他们双方没达成一致有关。”这时,一直沉默的司徒皓才开口解答了个中玄机。 “原来是这样……”琤玥脸上浮出了一抹诡异的笑靥,冷冷的笑挂在弯起的嘴角上;清冽的眸子如猫般微微眯起,双瞳的冥黑仿佛无穷尽的深渊,阴郁隽永之中晦色莫明,整个人周身顿时散发出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很好!” 从琤玥口中轻轻滑出最后两字的时候,她脸上的笑靥越发明艳,却也更加衬得森冷可怖,让旁人观之胆寒。 真是没想到,事情的最后居然还这般的有趣。不过,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殷大哥,你和千公子关系不错哟。”琤玥向殷祁温婉一笑,眼中有着另种光彩在熠熠闪动。 “难道你想扶植白羽千上位以达到拉拢白羽家的目的?”殷祁自然知道琤玥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是事情怕不会这么轻松,“但……”且不说目前时间紧迫,就是以白羽千的性子也不见得愿意需要外人插手帮忙。 “殷大哥此等厉害的人,知道怎么做是最简单的。”殷祁稍微面有难色,琤玥便洞悉他心中担心的是什么,含笑的眼中满是对他的绝对的自信和坚定的信任。 “如有需要,殷大哥只要知会一下傲堡,炎宫尽数死士为你所用。” “傲堡?!”殷祁猛地一怔,看着琤玥的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竟有可以动用傲堡的能力? 知道殷祁惊讶的是什么,琤玥冲着他调皮的一笑,温雅若梨花,眸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道:“宸儿是傲堡的圣主。” 这句话成功的让殷祈愣杵在了座位上半晌,他怎么也没想到琤玥会和传闻中的傲堡扯上关系。眼前的这个淡雅出尘的女子一时熟悉一时又陌生,她恬静含笑的背后到底还有多少身份是他所不知道的。 殷祁突然觉得琤玥神秘得可怕,越深究越是从心底泛起寒栗。 “如果他们真不就范呢?”殷祁压制住心中莫名升起的惧意,向琤玥问到一个最坏却又不是不无可能出现的预计。 谁的天下第一百九十七章咫尺天涯(上) “要是真没有转寰的余地,那么,我就只有连同白羽家让他们三大世家一并在这个地平线上消失。” 琤玥漫不经意的说道,倦懒的抚弄着袖摆上的刺绣图纹。只是她被长长睫毛垂下而遮挡住的双眸里,目光 冰封决绝,飘散着黄泉业火焚烧的袅袅腥烟。 “宸儿……”琤玥的话让殷祁愕然,在他眼中,琤玥一直是清雅脱俗如同远离尘嚣的仙子, 与俗世黑暗隔绝,即使得知她的身份也不曾改变,可竟不想这般血腥狠戾的话她就如此悠然而轻描淡写的 说了出来,仿似很平常的一件事情般,大有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 不过,那番原本狂傲专制的妄语从琤玥口中说出不但没有令人生怒的反感,反而渗透着几分淡淡悲鸣 的味道,是逼临绝处无奈断腕的决绝;再加之她与身俱来的凛然高华,无形中散发着吸引人的气韵,让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从心底甘愿臣服,没有任何的理由。 “这当然是最坏的打算。但是情况若真的那般的糟糕,为了大唐以后的长久稳定,我也就只得这么做 了。”琤玥眼中闪过的寥落苦楚和忍痛弃舍的心思尽数落入了殷祁和司徒皓的眼里。 是呀,一切是为了大唐,这个罪名就让她背负一生吧。 “宸儿,你现在回启程回长安了吗?”看着和自己并肩走向前院的琤玥,殷祁心中泛起依依的不舍。 “是啊,我这就回去准备柏关事宜。总之这一次就要辛苦殷大哥了。” 离别前夕,殷祁仿佛有千万句话在心中盘旋,可到了嘴边却都化为虚无,只得静静地和琤玥慢慢向前 方的大门走去。 “宸儿,”走到前院中央,身前再走几步便是祁庄的大门口,殷祁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正色的看向琤 玥喊道,打破了一路走来的沉默。 琤玥抬头看向殷祁,目露着疑问。 “宸儿,你和月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殷祁长久以来的疑问犹如一根芒刺直哽噎 在喉,在萧月仇那里得不到的解释他希望能从琤玥口中得到答案。 一提到萧月仇的名字,琤玥心中猛地一阵刺痛,疼楚像是瘟疫蔓延一般迅速扩散全身,所到之处有如 刀割凌迟。 这时,琤玥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下来。她低下头垂下眼帘,企图掩藏住眸间浮现的心殇和酸楚;琤玥 紧紧的咬住下唇,袖中的手死命的握成了拳,努力维持着贯有的平和淡定的口吻向殷祁问道:“他… …他好吗?” 好什么!那能好吗?那小子成日里疯狂买醉,恨不能喝死过去,近日又昼伏夜出,深夜回来剑中带血 ,整张脸森寒的犹如阎君,写满了“生人勿近”的字眼。一想到萧月仇这段时间的反常,殷祁心里既窝火 又担忧。 “他……”正待殷祈开口回答琤玥的问题的当口,琤玥忽然间像是察觉到什么,心咯噔一沉身子一怔 ,螓首条件反射似的一抬,双眸琤得大大的,深沉幽郁的冥黑之处燃起一簇星芒,越燃越炙,向外间发出 一道灼眼的霞光,透着不易察觉的激动几许。那气息是…… 琤玥猛地转过身子,向身后的方向——那回廊的转角望去,目光犀利敏锐,没有意外的发现回廊旁边 茂密的林木丛有一枝枝叶还在轻微的摇动着,那是离人刚刚匆忙躲闪而去的痕迹。 这时,琤玥的身子有些僵直,泛着轻微的颤抖,死死的盯着身后的方向,头脑中轰的一下子变成空白 。 “宸儿,你怎么了?”殷祈的声音明明在琤玥耳边响起,然而在所有注意力都满心倾注地挂着前方的 她的耳中听来,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如寺庙古钟,空荡而飘渺。 是他! 是他! 下一秒,琤玥在殷祈和司徒皓所料不及的情况下,遏制不住心中奔窜不喜的汹涌激越,朝着那个方向 提起裙裾飞快的奔去。那个名字——那个隐在胸中多少个日夜,在辗转难眠时默默呐喊、默默伤悲的名字 ,终于从她的口中迸发出来:“月仇!” 眼下所有的一切,哪怕是万里如画江山,哪怕是攸关性命身家,都不若思念中那道黑色的冷傲身影来 得强烈、来得重要。此刻的她只想抓住那黑衣的一角,犹如那日初醒拽住他的衣摆,一眼即是认定,不愿 放手。 “宸儿!” “玥儿!” 殷祈和司徒皓的呼喊声挽不住琤玥的一刻回眸,甚至连半分停留也没有,只得就这般站着如脚下生根 一般,目送她离开视线。 谁的天下第一百九十八章咫尺天涯(下) “你不去追吗?”当琤玥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眼前,殷祈依旧盯着前方,开口问道,语气平和,略带着 淡淡的伤感和疑问。问的对象自然是站在他身旁的司徒皓。 司徒皓没有回答,只是也同样望着琤玥的消失处,久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深邃的瑜玉双瞳中看不 出丝毫的情绪,如一泽不可窥视的深渊般没有波动。 “你不担心吗?”殷祈又问。面对自己的未婚妻当着自己的面儿去追另一个男人,这其间的感情孰轻 孰重明眼人一看即明,他不担心自己心爱的女子被旁人夺走吗?他若没有记错,这位司徒将军可是对琤玥 爱若痴狂。真不明白他此时为何会如此气定神闲的目送爱人远去。 “呵,”司徒皓轻笑一声,眼中的神色黯去了一分,虽然刻意掩藏,殷祈终是从那声笑中听出了几分 悲凉与疼痛,“让她去吧。如若硬是阻止她,她会不快乐;那么,我也会心疼。” 末了,司徒皓微微侧头,余光看向殷祈,嘴角含着一分苦涩无奈的笑,说道:“以她的性子能拦下她 吗?” 风吹起司徒皓的白袍儒衫,衣袂随风摇曳间道不尽无限的萧索凄清。 殷祈看向身旁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这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叫做司徒皓的男子感情内敛至此,平静的 外表下埋藏着如此深重的感情,如大海般浩瀚包容。如果没有萧月仇,如果萧月仇不是他的挚友,他定是 承认司徒皓和他的宸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叹,造物主弄人…… 此时,在祁庄的另一面。 “月仇!” “月仇!” “月仇,你在哪儿啊?你出来啊!” 琤玥随着萧月仇离去的方向追至祁庄后院,位于落霞轩东北处的桃花林。与以前的桂花林的格局同出 一辙,穿越过无数茂密的层峦叠嶂、粉白交织之后,桃花林的最深处大约有一小见方的平整空地,由于空 间的关系,没有像桂林那般修砌的石桌石凳。 琤玥在密数不清的花林间漫无目的地穿梭寻觅,寻找着那袂看不见的黑色,面带着焦急不安,连发鬓 间已泌出了细细香汗,一反她平日的素清淡静。 “月仇!”站在桃林的最深处,那狭小的一方空地上,琤玥焦心似焚的原地打转,看着四周清一色满 眼入目的落英缤纷,朝着林间呼喊着。 她知道萧月仇就在咫尺,就躲在这姹白殷红的某处。 可是,她找不到他。 “月仇,我知道你在附近,你出来呀。你出来见见我啊,月仇!”任凭琤玥如何苦苦呼唤,周遭没有 丝毫迹动,林间依旧寂静无声,只有她殇楚的戚戚声在旋转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的苍穹上空回响。 “月仇……” “月仇!”琤玥声嘶力竭的朝着身前的桃林喊去,虽然痛彻心扉的,却依旧倔强的伫立着,任凭蝶翼 一般浓黑的眼睫上挂满颗颗晶莹的珠玑,顺着她的玉盘坠落,溅在地上砸出心碎的声音,璀璨之下凄清之 极。 月仇,你在哪儿? 我分明感觉到你就在身旁,可你为何不愿出来见我? 然而,在离琤玥身前不远的几棵桃树的背后,萧月仇屏住气息,无力的倒靠在树干上。此刻的他,犹 如身覆荆棘缠绕,稍一动弹都会让荆藤上的尖刺刺得他遍体鳞伤,心如刀割。 他没有想到,情感出卖了自己的心,他还是忍不住对琤玥的爱恋,悄悄的躲在遥远处偷偷关注着她; 更没想到,已经很好掩藏住自己的他,居然还是被琤玥发现了踪迹,竞一路追之至此。 这一路,他躲得如此狼狈、如此仓皇,想见却又不敢见,想爱却又不能爱,强大而痛苦的纠结像双道 相反的力量似要将他撕裂。 在桃林中,琤玥一声声的呼喊像是一把尖锥一下下狠狠地锥着萧月仇的身心,现在的他早已千疮百孔 。 萧月仇收回小心凝望着琤玥的目光,左手的手指深深的抠入身下粗壮的树干,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琤玥…… 萧月仇琤眼,目色空洞的望着头顶上被桃枝花钿半遮半掩的天际,承受着幕天席地卷来的凌迟之痛, 默默的在心中喊着琤玥的名字。 而那个他挚爱的女子就在他的身后仅有几步的距离,近得他甚至能清楚看见她眼中饱含的凄楚的泪珠 。他覆在心口的手关节泛白,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袍,死命的拽成了拳头,那颗跳动的心剧烈得像是要从 痛苦的身体中崩裂出来。 他不能再看,也不能再昕,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冲出去将她搂在怀中再也不会放手。 萧月仇压制着心中澎湃乱窜的渴望,摈斥着最后分的残忍,不停的告诫自己所背负的血海深仇,提醒 自己和琤玥所持立的对峙面,艰难的阻止自己企图抛开一切向树后迈出的脚步,只能躲在此 承受疼痛交织,悄无声息地陪着琤玥的悲戚。 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凭空横在花絮纷飞的桃林间,将备受煎熬的两人生生分隔,仅一步的距离却 迈不去的遥遥长河。 这一念动便是咫尺天涯! 谁的天下第一百九十九章提线者 白羽千原本就对琤玥心怀爱慕,在殷祈口中当得知那淡雅若水的女子竟有求于他时,白羽千忽觉得有 种幸福来得很突然的惊喜。当从殷祈那里得知前因后果和详细计划的时候,白羽千只是沉吟了片刻实施的 细节,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一口承应下来。除开整个计划的结果对他十分有利外,最大的原因还是 他真心想助佳人一臂之力。 在殷祈的大力斡旋、傲堡阴暗势力的协助,还有白羽千的大力配合下,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白羽 千正式上位,成为江南白羽世家的当家,主掌一切大权,其异己全数诛杀。 公元638年7月,这个本该是骄阳似火的时节却比往年着实冰冷阴寒了许多。在看不见的角落不时振动 着死亡的气息,群花斗艳的飘香万里中夹杂着淡淡的腥甜,那是鲜血的味道。 而这一个月也是大唐经济最为混乱的时候 五大世家各为其主的对峙正式拉开了帷幕,洛阳的祁庄、江南的白羽家和幽州的韩家共同携手对抗巴 蜀的欧阳家和山西费家,两派进行了为期2个月的经济倾轧。双方针锋激烈,使得各行经济在这段期间内 几乎全面崩盘。 最终,朝廷明面儿上的打压,加上三大世家的经济封杀,辅之琤玥主控的黑暗一脉对重点人士的相继 暗杀……巴蜀欧阳家和山西费家抵抗不住频频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退出了历史舞台,消先在这个地平线上 。而他们的产业也被其他世家尽数平分接手。这场经济危机经历了藏在阴霾下的血雨腥风、刀光剑影之后 ,一切回归宁静。 而欧阳辅则按照琤玥最初的吩咐以祸乱大唐经济的重罪被关进天牢严加看管。 突如其来的风波得以平静后,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松了口气。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发生了经济危机和市场混乱这么大的事,父皇除了平日正常运作外, 看他的样子却不是那么着急,倒有几分运筹帷幄味道,像是知道有人会替他善后一般,故意任其发展。你 们说会不会是父皇早就洞察了些什么,在一旁悠哉的置身事外看我们各自忙活?就像再看一场预先知道的 好戏?”事后,琤玥如是对李桢他们说道,“如果是这样,父皇这招亮明牌打得也实在是太阴毒了吧?” “一群废物!”李泰扼不住心中愤怒,将搁置面前的杯盏猛地往地上一扫,“哐当”一声清响古瓷杯 盏掉在大理石地上开了一地破碎的花,茶水狼藉四溅皆是。 李泰睚眦欲裂,握紧的拳头筋骨突显,狠狠重砸向身下靠椅的扶手。李泰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沉沉的吐纳出来,手中紧拽的拳头也一张一合,尽力平缓自己的情绪。几次往复,李泰胸中郁气慢慢消退 ,直至完全静复如常后,他缓缓的琤开了双眼。 这几年来,他那皇妹虽然没有刻意培植势力,但是她身后的那股未知力量着实不可小觑。 这时,一种感觉忽然在李泰心中油然而生;仿佛她想插手,随处皆有人脉为她所用。她的身侧像是布 满了无数根线脉,宽广交织。不用之时,就平静的隐于她的指下;待要用的时候,随手轻轻抖抓起来就是 一张张由无数线脉组成的错综复杂、密不可见的关系网。只要她轻轻翻一翻掌心,随时皆可捏住众人命运 的线脉,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她长线那端操控着的傀儡娃娃。 这种感觉就像是……对!就像是儿时看的木偶剧中的提线者。 她,才是全局真正的主导者!一想到这里,李泰不由从心里泛起一阵寒栗。 只是…… 李泰的双眼骤然深沉,似墨兰的深海,看不见海面之下潜藏的任何波澜,唯有可见的是他嘴角缓缓上 扬,滑出一抹诡异无明的笑来,冷冷的锥人肌骨。 琤玥,我本念在我们乃是一母同胞,不想对你赶尽杀绝,只是你一再破坏我的计划,看来我真是留你 不得。 琤玥那张云淡风轻的玉颜在李泰的眼前清晰的浮现出来,带着她淡漠清傲位于高位,手纵万线,着实 的阴森,着实的不真实,像是幽幽月华之下披着雪白人皮、咧嘴甜笑的森白人偶 但是,只要斩断她手中的线…… 对!他们就是他斩线的利器! 在长安另一处 李治一边浅噙着薄酒,一边手持丹青专心致志的描绘着手下的画轴。一刻工夫,一朵怒放的牡丹妖异 的盛开在雪白的纸绢上,殷红火艳。 李治搁下手中的笔,凝望着吐露的花心,抱着手轻笑起来。只是那笑,在狭长的眼中凝结成霜,如薄 冰般寒冷。 想不到,他这个皇妹不仅在政治上统掌半壁江山,就连经济她也能在短时间反扳全局。真没想到,那 三大世家,固执如韩家、冷傲似白羽家,还有看似随和却是深藏不露的祁庄居然都对她无一不是俯首恭谨 于她的石榴裙下。 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呵! 李治想到这次经济危机的功亏一篑,心中是一阵懊恼。本想借着李泰的手扰乱经济,届时稍加运作, 经济的权柄就落在自己手里。可这一切可能,却被他那皇妹尽数破坏! “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褚遂良对现在的局势心中暗自着急,而他的主子则还有闲情逸致在一 边品酒绘画,似乎对眼前的形势是一点都不忧虑。 “不妨事,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至少魏王已被推上了台面儿。”李治闲闲的回答道,即使这次经济 动乱没有捞到好处,至少预计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已经完成。 “殿下,欧阳辅尚在天牢。”褚遂良在一旁提醒道。 “这个老家伙价值已尽,不用管他。”李治冷冷的说道,对于没有的人,他处置起来向来是毫不留情 。 “但是公主在查萧月仇的身世,她好像并不相信欧阳辅的话。难道就这般搁置不管吗?”欧阳辅那老 家伙虽然已经没有用处,但是还是要防着他反咬一口的可能。 “哼,”李治轻笑一声,说道,“她怕已经早就知道了。” 什么?褚遂良心有一惊,他们安排得那般周密的事情,镇国公主是如何在短时间就查清楚的? “她习有‘勾魂拘魄’这一诡术,从欧阳辅口中得到答案轻而易举,再说”李治像是看出了褚遂良心 中所想,淡淡的说道,“她是傲堡圣主,轩阁的情报如此精密,她多半是查到了。不过,欧阳辅留着会坏 事,找机会把他……”李治用手在脖子前做了一个下划的动作,向褚遂良使 了一个眼色。 “是!” 琤玥…… 李治垂下眼帘,低头继续端详着那朵娇艳盛放的牡丹暗忖道。 人人道你所向披靡,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我却知道你也有着两个致命的罩门。 李治突然手下一紧,手中握住的酒杯顷刻间爆裂,目色凛冽迸发,如离弦的箭泛着寒芒星点从双瞳间 的那点冥黑之中骤射出来,阴戾得犹如黄泉呼啸汹涌而出的恶灵。 现在,是到了该启幕的时候了。 呵呵…… 谁的天下_第二百章曼珠沙华 “殿下,听说您的经济计划又被镇国公主给破坏了?”娇喘连连的殷娴靠在李治的胸前,柔媚的搂住他的脖子,语气轻缓平静却不难听出他话中的忿恨,隐隐的,仿佛有九幽冥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张舞者它们的爪牙,要将仇人吞噬下肚。 “不碍事。”李治环住殷娴柔弱无骨的娇躯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似的说道。这时,他才问起他此次前来的真正想要关心的事,“媚娘,那个东西情况怎么样了?” “呵,人家就知道,你来人家这里为的就只是那东西。”殷娴微噘着嘴,扭了扭身子,伸出纤纤的食指戳着李治的胸膛,不依的撒娇说道。声音酥滑的让人怜爱。 李治轻笑一声,温柔的捉住了殷娴不安分的手指,圈住她的手臂加注了点力道紧了紧,翻身压在她的身上,说道:“谁说的,主要是想你了,其次才是顺便问问进展。” “哧。”殷娴娇笑出声,对李治的话也不探究其中的真实度,伸手轻轻地将他从身上推离,自己测起身来,一手支在床榻上撑住螓首,一手闲搭在身上,风情万种的斜睨着躺在身边的李治,凤眸中透着妩媚,“殿下放心吧。” 说着,殷娴将搭在身上的蚕丝薄衾拉至腰侧,露出她肤如凝脂的肌肤,在她雪白的胸脯上一株金耀如辉、嫣红似血的曼珠沙华栩栩如生的妖冶盛开着。怒放吐露的芯蕊恰巧落在心脏的位置。 “你瞧。”殷娴搭在身上的手缓缓抚上自己未着寸缕的胸前,纤长的手指在曼珠沙华的妖艳欲滴的花瓣上,指尖在花蕊中心的肌肤上面极尽温柔的打着圈儿,说道,“它现在已经盛开在心的位置上,再过不久,它执掌的大门就会开启了。”殷娴神色阴冷森凛地说着料峭的话语,宛如一团清冽冰寒的严玉,和她艳冠风华极不相符。 峥玥,到时我真想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 “媚娘,我现在才发觉,你们女人狠起来并不比男人逊色呵。”李治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游玩途中偶然间就下的女子,没想到此次竟然可以成为他手中的一把最锋利的利器,她仿佛就是上天刻意安排给他的礼物,由衷的赞叹道,即使在叹她际遇诡桀,连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也赞她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用作诱饵。 说完,李治又翻身压在殷娴的身上,一时,芙蓉帐内桃色又起,春宵帐暖,被翻红浪。 阴森腐朽的天牢中,峥玥穿着一件曳地宫裙,幽白雪蚕上,绣着迷离的翔龙隐文,眉宇间清冽高华,仿佛天幕中那颗璀璨夺目的辰星,将这黑暗照亮。 欧阳辅看了眼出现在眼前的宫装女子,这不是那日和萧月仇同来益州求药的绝世女子么?只是那眉宇间透出的凛冽与威仪比那时更胜,威慑的让人从心底产生寒意。从她的衣料上的绸缎仅一眼便能看出他与皇家脱不了干系,且居高位。以前暗道她定是出身不凡,今日一见确是一语中的。 李氏皇家…… 欧阳辅哼了一声,半倚在床铺上,听着身下朽木咿呀作响,他皮笑肉不笑的回到:“在没有看到皇帝之前,我没什么可说的。” 峥玥冷笑着看他:“到这等田地,你仍是不死心啊,欧阳辅!”她的微笑隐藏于昏暗之中,虽然清脆,在欧阳辅听来,确是别有一种幽寒韵味。 “别说此事已归我管辖,即使是皇帝亲自审问,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 欧阳伏笔悚然一惊,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试探着问道:“我与你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仇怨?! 峥玥想要大笑,却敛住了,她走近几步,腰间珠玉在黑暗中灼然耀眼,欧阳辅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 “萧冼和他家一百零八口的亡魂们,托我向你问好。”一字一句的,清晰的声音,让他的脸在瞬间扭曲抽搐。欧阳辅如见鬼魅一般,瑟缩着退到墙根。 “你是谁?”他近乎失控的大喊,在空旷的狱中回响,更显得阴森寒寥。 峥玥嘴角上扬,弯出一抹清冷的笑,犹如极地盛开的冰莲,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她款款行来仿佛游走于忘川之畔的幽灵,欧阳辅颤抖更甚,连呼喊都发不出声来。 “你是怎么设计害了他们,又嫁祸在当今圣上身上的?” 声音清冷的,仿佛从天外传来。 “那样的陈年旧事,我、我早已……” 欧阳辅浑身汗毛竖起,却仍强撑着推脱,他的话没说完,只听仓啷一声,一柄寒光凌冽的长剑已经横到了咽喉处。 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辞,他抬起头看,看进瞳孔深处的那一点黑。 欧阳辅以前也是后梁朝戎军出身,他的一生中,也遭遇过几次生死危机,但这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黄泉幽冥。 他再不敢耽搁,急道:“住手!我说便是!” 谁的天下_第二百零一章辛秘 长剑微微松开,却仍看见亘在脖颈之间,凌冽的寒气袭人而来,欧阳辅思索着说道:“你既然和李氏皇室有关,就应该知道这和皇室之间的争斗密不可分。” 这时,欧阳辅的话引起了峥玥周身杀意蓦然高涨,手中所持的剑身居然发出了龙吟之声,欧阳辅脊背上沁出了冷汗。 他不敢分神,继续道:“萧冼降唐之后,李世民确实如当年承诺对他礼遇有加,丰功厚禄。只是可惜,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 “什么事?” “我主子从小睿智敏锐,沉稳内敛,心智异于常人,但是皇室中争斗激烈,深谙此道的他从记事起就开始韬光养晦,暗中培植亲信,却不想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洞察到我主子的真面目。主子为防他泄密,便授意手中的两个亲信篡造萧冼意欲谋害李世民的证据,最终封住了他的口。” 欧阳辅想起当日的情形,心有余悸的叹息了一声道:“为了斩草除根,在斩杀了萧冼的当晚,主子就叫我和侯君集率部灭了他的满门。当时的场景,犹如修罗地狱,惨不忍睹。却没想到单单漏了萧月仇。事后,主子便安排我主管欧阳世家,安居巴蜀。” “那是的皇兄也不过7、8岁的孩子,你们怎么会听命于他?”峥玥自然心知欧阳辅的主子是谁,很轻而易举的在他的话里找出了疑惑。 “哼哼。”欧阳辅对峥玥的问话不免带上了几分讥讽,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仅一眼就可以看出我主子乃真龙天子,效忠于他和他的年龄有关吗?” “为何萧门一百零八口,他们死后都被挖去了心脏?”这是轩阁送来有关萧月仇的信息中峥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这个是主子的吩咐,他当时只说有用,其他的,我们也没有多问。”峥玥听着这个尘封往事被逐一揭起,夜深晦暗,大风从天窗的缝隙中吹来,将她的衣衫卷起,她无意识的凝视着微弱渺然的灯烛,仿佛从中穿越时空,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孔接踵而至的倒在了血泊之中,成为阴谋隐秘中无辜的牺牲品。他们圆睁的双眼带着迷茫和惊恐,至死都不知道为何会遭此噩运。 “那你为何要捏造虚假的事情让月仇背负不存在的仇恨?”峥玥手中的长剑微吟,寒光闪动间,好似有无数英魂从黄泉喜出望外发出怒吼,光影的迷离间,欧阳辅感到毛骨悚然。 “这个……我……”原本很合作的欧阳辅突然间打了一个激灵,目光躲闪,支吾不语,仿佛是在逃避什么令他惊恐的东西。 欧阳辅的样子令峥玥瞧着心生奇怪,连当年的辛秘他都交代了,到了现在他却缄口不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辅,你看着我……”峥玥拖着长长的尾音,语调柔和绵软,空灵而幽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远飘渺似不真实。这时峥玥眸间骤然深沉,闪烁着奇幻迷离的光泽,像是卷动的漩涡一层一层的带人进入无底深渊。 欧阳辅微微侧头,正对上峥玥的一翦异光闪动的双眸。瞬间,只见她眸中金光一闪,他只觉得不由自已,直直看入瞳仁深处,那深不见底的冥黑,竟是充满妖异诡谲。他头脑一凉,随即浑噩迷茫起来。 “欧阳辅,你到底在躲闪什么……”峥玥直直的望进欧阳辅内心深处,轻缓的说道。那声音犹如传说中海上的魔女在吹奏蛊惑人心的号角。 欧阳辅一脸呆滞迷茫,眼中神色扑朔恍惚,双瞳失去了焦距的移不开了眼,只定定地说:“你和萧月仇来找我的前段时间,那个人来到我的府上要我这么做的。为的……为的是……他说萧月仇是将星之一,一则要斩断他和镇国公主的联系;二则他要借此来控制萧月仇身体里面蕴含的未知力量。” 虽然不是很明白欧阳辅话中的未知力量是什么意思,但是将萧月仇作为利用的工具这一点,就让峥玥心生愤怒。 “那人是谁?你主子吗?”峥玥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努力使情绪保持之前的波澜不惊让“勾魂拘魄”得以继续施展下去,问道。 “不是。”欧阳辅机械的摇了摇头。 居然不是李治? “是谁?”这是峥玥心中诧异。 “他……他……他是……”欧阳辅残留的意志似乎还是很顽固的抵抗,保护着深沉的秘密。他越是不肯说,表明这个信息越是重要。 于是,峥玥又加深了“勾魂拘魄”的功力,问道:“是谁?” “是……魏王李泰……”这时,欧阳辅像是在无冥中看到了什么,受到了惊吓般的尖叫道,“他不是人!他不是人!”语气是万般惶恐,如遇见鬼魅一般。 谁的天下第二百零二章邪物 “你为什么说他不是人?”欧阳辅突然出现的激烈反映让琤玥心中大感惊诧。 但是琤玥这次的提问却没有如先前一般顺利。 下一刻,欧阳辅恍然惊醒,揉了揉眼,戒慎的看着琤玥,语气惊恐而颤抖的喃喃问道:“你……你是何人?” 摄魂失败!在这个当囗。 琤玥本想再继续对欧阳辅实施摄魂术,只是“勾魂拘魄”对她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初愔此道之人,刚才一番施展已经在她身体里造成了一定的损害,若执意下去,怕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自己会被禁术反噬。琤玥虽然心有不甘,这次却也只得到此为止。 然而先前得到的信息足让琤玥悲愤不已。 李泰…… 李泰!外界仿佛应和着她的悲愤,风在下一刻变大,席卷着雨点轰然落下,纷落飞溅到铁栅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残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窗外雨声越发大了,有如巨大的咆哮声在天地之间响彻。半响, 琤玥才开囗:“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业报?” 欧阳辅颤抖了一下,声音还算平静:“为了主子的雄图霸业,什么业报,也顾不上了。”同时,欧阳辅亦不是笨人,到这行绝境,心中已是明了了五六分,微微抬头,他问道:“你和此事有渊源?”只是措不及防的,他直直看进她黑眸深处的那幽寒一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镇国公主琤玥。”琤玥一字一顿静静的说道,平静冰封的外表下是江河如怒的翻涌,在她的身体里疯狂的撞击着,势要将这个凛冽的躯壳撞碎奔泄而出。 原来她就是传闻中叱咤风云的镇国公主!欧阳辅明了她在整件事中的分量。她定不会轻饶 了自己。他勉强笑着,仿佛看见了什么荒诞的神鬼妖魅。 夜雨轰呜声中,长剑声的龙吟声,却是分外清晰,欧阳辅闭眼,感受着脖项问的沁凉,战栗着,等待那解脱的一剑。 “不……” 清冷的声音低喃道,仿佛雪玉裂碎的绝然。一瞬,长剑撒回,琤玥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只见那瞳仁越发黑不见底。 “不能让你如此轻松!我要的还没完呢。” 在凛然冷笑声中,她蓦地转身离去,长剑无声无息地收入鞘中,由阶梯出了天牢。 等到了地上,琤玥拒绝了一旁等候的狱卒上前来递过一柄竹伞,严声吩咐道:“此人给我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他。”说完她转身走入雨幕中,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风一阵阵刮过,呼啸着阴冷的味道。 琤玥伸手接住天空中飘来的一叶落叶,感叹道:“一息萧雨一骤凉啊。” 下一秒,琤玥只觉胸中一阵血气向上翻窜,喉中涌起腥甜,吐出一囗鲜血。 看着地面很快被雨水冲刷尽怠的血污,琤玥轻捂胸囗,苦笑道:“好霸道好阴邪的功夫!” 天牢内 琤玥刚离去没多久,从那斑驳的墙壁里竟悠悠的走出一个从头到脚披着一件黑色头蓬的人,他嘴角以上的脸部都被蓬延挡住看不真切,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颌来,苍白中透着森青。与其说他是一个人,还不如说他是一浮幽魅来得妥帖。 “魔尊大人,”欧阳辅立刻起身走到他身前,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说道,“在下的戏演得还不错吧。” 被欧阳辅唤作魔尊大人的黑衣人点了点头,说道:“我都看到了,你表现的很好。”他的声音平寂森冷得像是从黄泉幽冥中传出来的一般,阴沉邪佞让人从脚底窜起一股刺骨的凉寒。 “还是殿下料事如神,事先让我服下抵御‘勾魂拘魄’的药物。”一说到琤玥先前给他实施的‘勾魂拘魄’,欧阳辅还是不由得从心里感到害怕,虽然他有药物护体,但是那个中厉害他还是清楚的领教到了。 “那殿下什么时候救我出去?”欧阳辅想起琤玥离开时留下的话,不知下次等待他的是什么酷刑,于是连忙向魔尊请问道。 “殿下现在就让我救你出去。” “现在?” “是的。”魔尊森缓悚然的语调中隐隐的透露出一分阴狠与不详,太过于平寂就像是死亡的沉静一般,“现在。” 说着,他将手倏地伸到欧阳辅胸前,心脏的位置,只见欧阳辅瞪大着双眼,满脸是因为身体上的痛楚而扭曲,惊恐而不置信看着眼前的人,“你……你……” 欧阳辅囗中只发出了这两个字后,便直楞楞的瞪大着双眼倒在了天牢的地面上,心脏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黑色窟窿。 “没用的东西……”魔尊伸出舌头舔了舔站在指尖上的血渍,瞥都没瞥一眼地上的欧阳辅,斗篷下的双眼只死死的盯住琤玥先前离去的方向,忽地一下,便从牢狱中消失,一切像什都没发生过一样,只留下死去的欧阳辅而已。 镇国公主……琤玥…… 彼岸女神…… 终于见到了! 这时,琤玥心里没由来的一凉,打了个激灵,猛地转过朝身后的方向警觉的看去,眸间略有惊色,一股阴翳笼罩着自己,似乎感到有一双阴森悚然的眼睛在身后牢牢地盯着自己。 与此同时,从远处急急跑来一人,是近卫军将领,他神色紧急,像是找了她许久,满脸湿濡不知是汗还是雨水,朝着琤玥一行礼,微喘着气道:“禀报公主,陛下请你前往褒国公府。” “可说有何事吗?”此时已近亥时,这个时候去褒国公府,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琤玥心中的那股不安愈来愈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褒国公快不行了。” “什么?!” 谁的天下第二百零四章始料未及 段志玄身上的伤囗和轩阁送来的情报中秦琼、李孝恭两人胸前的伤囗一模一样! 先前琤玥就对秦琼和李孝恭的死持有疑问,秘密派出轩阁探子暗中查探,特别是他们的死因。从轩阁上报的描述中,他们都是一剑毙命,剑伤都在心囗,而且伤囗处没有流出过多的血液。 而起先只是隐隐有些一闪而过的怀疑,但今次看到段志玄的伤囗,还有段志玄临死之前给她的信息,她可以准确的断定,能造成这等伤囗的天底下唯有萧月仇手中那把噬血! 因为有且只有噬血,那把通体严寒殷红的剑,才能让体内郁结的同时,在伤囗处迅速以血封结,在拨剑的时候阻挡体内的更多的血液喷泄流出。 月仇! 琤玥双眸微有些眯起,伤痛的眸光中迸裂出一丝凛冽,隐隐的有着冰雪之怒;她的双唇抿起,袖中的指甲死死握成了拳,深深陷进肉里。 几重哀伤,几重悲愤,到最后,化成无奈的愤怒。 这愤怒,如同冰河破堤,凛然汹涌,锐不可挡—— 月仇,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际无语,一如千古。 瀚沟宫,浓华池 琤玥浸泡在热汤泉池之中,让温热的汤水暖和她近乎冰冷的身体,细细的整理着满头乱绪。 原本该是最为寂静的深夜,却不想被一阵急促的炙风所介入琤玥所能察觉的范围之内。轻阖上眼帘的她,看似悠闲的随手在身侧的水面用两只拈起一瓣娇嫩的花瓣,还凝在瓣尖的水泽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起了暗藏而凛冽杀机。 来人在浓华池重重帷帐外围的汉白玉阶下止住脚步,单膝点地垂首,平静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焦急:“主公,欧阳辅刚死了。” 这叫,苍龙清楚的听到帘内溅起水声潺潺,那声响宛如满池泉水瞬州爆裂,形成无数碎裂的水花冰晶腾窜至半空,连绵不绝的如骤雨般狂打在地上。 只是苍龙有些不明,为何一向沉稳从容如止水的主公此刻怎么掀起如此惊骇的风浪。 还未待苍龙有片刻思索的时间,使觉面上刷地一袭凉风拂过,冷冽得如大漠严冬时节的厉风刀割划面。 “苍龙,你说什么?” 一声清冽渗人的声音伴随隐隐的盛怒在头顶响起,带着绝大的风暴和压迫,苍龙微一抬头,有些惊愕的看见站在阶上的琤玥。 只见她一手抓住胸前围住身体的锦缎节口,另一手掀起最外层的那幕幛帘,幽深平静的眸中盛起火光冰焰,而她的身上竟只裹了件薄绒锦缎!胸囗以上大半莹润如玉兰花般的裸露着,上面还是泉水未干的痕迹,在寒夜中散发着袅绕的热气。 这等从未有过的异象,让四大护法中最为沉稳不迫的苍龙也震惊了片刻,回神后的他连忙再度回答道:“欧阳辅死在天牢中了。” 这道消息在琤玥耳边响起,无疑如一道惊雷在她心头炸开,抿起的双唇因隐忍的怒气而微微有些轻颤,终于,凝在眉宇间的雷霆之怒再也按捺不住,爆发开来: “本宫还有事没问完他就死了!” 天牢中 琤玥仔细的检查了躺在地上、身体早已冰冷僵硬的欧阳辅,胸前那黑洞洞的伤囗无疑就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身下满地的污红是他体内流尽的血,全身完好,除了胸前的伤囗,还有就是——失了心脏。 这是怎么回事? 剜心…… 琤玥瞬间联想到出当年萧铣被斩和萧氏满门被屠的事件中,所有的人都被剜去心脏,手法干净利落,和此番欧阳辅的一样。 难道这两者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你们确定本宫走后没有一个人接近这里吗?”冷冷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情感,一种纯粹而凛冽的寒冷无声的蔓延,满室都陷入微妙的阴霾中。 “回公主,属下等人遵照您的吩咐严加看守,连一只苍蝇都没放过。可是……不是,不知他怎么就死了?”看着离奇死亡的欧阳辅,看守的狱卒长抖如筛糠的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回着话,满头的大汗犹如雨下,生怕镇国公主一个怪罪就叫他今日脑袋搬家。 这还真是奇怪,怪得让人毛骨悚然…… 琤玥静静听着狱卒长的汇报,冰封犀烈的脸上阴郁满布,像随时都会刮起暴风雪般,隐隐觉得这间天牢中无冥的渗露着几分阴森诡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狰狞可怖。 这时,她的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飞速闪过欧阳辅生前说的一句几近疯癫的狂语和段志玄临终最后的那句未完的呢喃嘱咐。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公主……小心,有魔……魔……” 这两句话到底暗含着怎样的深意? 难道说…… 一个妄念在琤玥心中缠绕着似浮似沉,渐明渐灭。她只是清浅的自嘲自己幻想太多,轻笑而去,微微摇头亲手浇熄了新生的火苗,否决那突生的神鬼之测。 可能吗?这世间会有那个东西吗? 琤玥的这一念动否定,使与开启秘密的钥匙擦肩而过。 欧阳辅死了,她还有很多事没有问完呐…… 欧阳辅死了,离间她和月仇的阴谋少去了重要的人证…… 欧阳辅死了,他怎么能躲过应得的惩罚就这么轻松的死了? 琤玥紧紧握住的拳头狠狠的锤砸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森寒沉静的脸上隐隐带着不甘和愤懑。 谁的天下第两百零五章不安 长安城郭僻静的一处,四周拥红环翠,流水潺潺,祁庄的别苑就依山傍水悄无声息的建于此。此刻,黛墨色的天空飘洒着淅沥沥的细雨。 如丝的雨从空中扬扬洒洒的降落,雨帘是那样密集,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混合着山涧升腾的氤氲雾袅,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雨越下越大,没有转停的趋势,看架势似要将一切的污垢冲刷尽殆才肯罢休。 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颇有江南烟雨蒙蒙的画意思情。但是,如果要把一身杀气的萧月仇算在内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萧月仇一袭黑衣劲装,深沉的漆瞳中是森冷的雪飘,嗜血的红漫布双眼,冷峻的脸上还残留着先前肃杀的神色。他目无表情的手握噬血,正稳健的一步步走向远处的别苑,似漫天的大雨如无物。雨落在萧月仇的身上瞬间被他周身释放的强烈寒意凝结成霜。 萧月仇伸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看见殷祈手持竹伞立于雨中等着他,看样子似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终于回来了。”殷祈看向推门而进的萧月仇说道,平静的脸上透露着担忧。 萧月仇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殷祈,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淡漠的从他面前擦肩而过。 “月仇。”殷祈身形未动,目光未转,只是没持伞的左手向旁一伸,紧紧地拽住了萧月仇的手臂,阻止了他向前的步伐。 这时,殷祁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和煦的脸上透过担忧的神色隐隐有些凉意,正色的问道:“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忙什么?怕不是劫楼的任务吧。” 萧月仇依旧没有回头,抬臂一挥,很轻易的挣脱了殷祁的桎梏,垂下眼帘,只略带疲惫的说了句:“我的事,你不要管。”淡淡倦怠中明显的带着不耐,同时也坚决得让人感到冰冷。 “你今天又杀人了?”虽然是询问,但是殷祈的话中是很肯定的语气,虽然今晨下到现在的雨很大很狂,很容易将一切冲洗干净,他还是敏锐的闻到从萧月仇的剑鞘里面散发出来的微不可闻的血腥味。 萧月仇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殷祈,神色丝毫不改的回道:“那又怎样?” “秦琼、李孝恭,还有今日遇刺的段志玄,他们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沉在心里很久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从殷祈的嘴里问了出来。而他的脸上除了担忧,则多增了一抹料峭。 萧月仇收回了正准备抬脚向前迈去的步子,疲态的脸上又显峥嵘:“我的事,你以前不是不过问的吗?”话语冰冷、语气不悦,表明了他很不愿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萧月仇虽然拒绝回答,但是从他的话中,殷祈十分清楚的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证实了他这半年多来得怀疑。只是有个疑问他还没有想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殷祈直觉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开端,还有更可怕的预谋深深藏在他冰封的心里,就像是放进了加锁的密匣,开锁的钥匙就是他的心结,除非打开他的心结,否则任谁也无法将秘密撬开。 “我是杀手,杀人需要理由吗?” “但是据我所知,这与杀手买卖无关。你杀他们是全然没有缘由的。这半年来你先后杀了三个开国功臣,你想要的是什么?”根据这半年来的观察,殷祈清楚的洞悉萧月仇将刺杀的目标牢牢锁在李世民身旁的开国功臣身上,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萧月仇的个性,殷祈是很了解的,冷酷无情,经年杀手的训练,惯常血腥黑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没达到他的目的,他是决计不会罢手。 怕就怕,那最后的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收手吧,月仇。”在后果还没达到不可弥补的时候。 收手?开什么玩笑?那我的仇恨谁来承载? 既然开始了,没达到目的就不可能停止。 萧月仇沉吟片刻,阖上眼,握住剑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会儿,他心中微叹口气,睁开眼,平淡的撂下一句话:“我累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说完便留下殷祈一人,独自向屋子走去。 “月仇!你和宸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殷祈猛然转身,朝着萧月仇的背影喊道,雨水因他衣摆的突转掀起片片水花。这一切都是宸儿离开之后发生的,如果没有猜错,所有的事情和这场情变有关。 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个令他揪心的名字,萧月仇脚下一滞,再抬起脚想往前迈的时候,忽觉双腿像注了铅般,有着千斤重。 宸儿…… 萧月仇一如往常一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的拖着湿透的身体走回屋内。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殷祈看着萧月仇淋着雨往前走的身影,不知怎地,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忽然,殷祈心中涌上一股涩然的感触,觉得眼中萧月仇的背影看来起是那般的萧索苍凉,那般的支离破碎,像是被什么穿透得千疮百孔,只待风轻轻一吹便会分崩瓦解。 殷祈持伞站在雨中,静静的目送着萧月仇消失在视线内。 月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谁的天下第二百零六章夸张的礼服 时值中秋时节,虽然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镇国公主大婚的准备事宜丝毫没有受影响,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按照李世民所下达的旨意,一切的标准都参照皇帝大婚来执行,力求做到空前绝后,高调而尊华。 婚礼所有的礼服早在年前户部就下了死令,集结了天下所有技艺高超的绣工织娘在皇宫内府为镇国公主精心绣制大婚时的礼服。 离大婚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礼部顶着李世民一日又一日不厌其烦的询问,在他们紧张而尽职的督促下,李世民殷切中盼望已久的琤玥的大婚时所要穿戴的霞帔喜袍,在这一日终于由一大行人小心翼翼的恭捧下送到了瀚汋宫,静待镇国公主试穿,若有不适之处便立刻送回内府连夜修改。 婚服一共有十数层,穿戴起来十分麻烦。从里面单衣、裹衣、饰衣……层层穿好之后,饶是有几层衣料是薄如蝉衣,却也沉到不行,身体更如绑了铅块,沉的连胳膊都要抬不上。 只是如此“沉重”的代价,换回的美丽也非同寻常。最里面的是雪白的单衣,衬得琤玥原本就冰肌莹彻的更加玉白滑腻,在阳光下泛起濯目灿然的光华。接着外面一层淡金色的衣裳,领口的图纹是龙的图腾,上面用银线细细的绞了暗纹,阳光下竟然有些濯目。再向外一层便是深一些的金色,上面用紫色的丝线绣了精致的祥龙,那龙栩栩如生,在她的胸口欲翱翔天际。 金色外面一层,便是深红色的衣裳,上面用金线印出无数碎花,夺人眼神。几层下来,便已经让人觉得勾魂夺魄,再加为了在袖口透出淡红和金黄的层次感而加上的衣服,饶是三个人服侍她穿,也穿了约有一个时辰。 在里面层穿好之后,接着便裹上了淡红色的裙,上面有妃色的带子小心扎好,带子从胸口一直垂到小腿处,显得飘然若仙。 里层的一切打好之后,才在最外面加上嫣红色的礼服。 上身着的是一件绯红的广袖坦胸的翱龙襦衫被服;穿在外面的暗红血色的半臂,边上同样的是金龙缭绕的图纹;盈盈一握的柳腰上束着炝金的赫赤色腰帛;腰帛上系着用红宝石串起来的一串串长长的缨络,缨络上用金线结起玉制的小巧铃铛,步履轻盈起来珊珊作响,煞是婉转动听;下着的高腰铅朱色的紧身坠地广摆裙完美的勾勒出琤玥窈窕修长的身材;而最外面的那件火红的霞帔则足足在身后拖出两丈有余。 琤玥身为是公主,按理衣服上只能绣凤。而且按大唐制,公主服上最多五只凤。但她却非比寻常,李世民早已特赐她五爪龙纹,而这次他又特意吩咐礼服比照皇帝大婚的标准,让人为她绣了七只龙,显示出她超卓、无人可拟的地位。(花花查阅了下史书的记载,皇帝大婚绣龙九只!)那龙绣得极为逼真,已经扬头长啸,似乎要直冲云霄。金线和银线交杂在龙身上绣出华丽的鳞斑,加之霞帔上缀满一颗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在光的折射下,叫人灼然得张不开眼睛。 一件件喜色礼服经由璇玑的手穿戴上琤玥的身,冗长繁缛的礼服让琤玥觉着如附枷锁,周身的不自在,特别是拖在身后那两丈来长的霞帔更叫她苦不坦言。这身行头严重桎梏了她的自由行动,似乎有着几十斤重的大石压在她的肩上,让她生生动弹不得。 不算到时还要梳宫髻的时间,光是着上这一层复一层的华服就足足花去她一个多时辰,今次还只是试穿,要真是到了大婚那天还不知有多少繁琐的程序等待她去品尝,人人都说等待婚礼的女子是在慢慢品尝幸福盛开,而此刻的她却觉着像在施以缢刑,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终于,一切穿戴妥当,只需女官为之查看礼服是否妥帖,是否恰当。 这时,琤玥从拽地长镜中静静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行头,垂眸抚上袖口绣织的龙型图纹,眼波微黯,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公主,好好的干嘛叹气呀?”在一旁伺候的璇玑见琤玥情绪不对,连忙问道。 琤玥这一叹不要紧,却吓坏了一旁随伺的内宫们,以为琤玥不甚喜欢这件礼服,到时皇上随时会拿他们问罪。 “太夸张了。”琤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先不说霞帔上满是镶嵌着硕大的华贵宝石,单是绣在喜服上的七条祥龙已是过分的逾制,还是最耀眼醒目的金色!虽说是李世民特别示意要这么做的,但琤玥却觉得这番决定是夸张得让人咋舌。虽然她拥有龙绣资格,也只有少数的衣裙有绣,就算要绣也只是隐晦暗敛的用隐线绣上,而此次确实如此的明目张胆,只怕有人看了会错以为李世民已然暗自决意百年之后让她女尊九五。 “公主,或许是夸张了些,但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所以……”内府总管心中叫苦,皇帝陛下亲自发话,再夸张他也得遵命从事呀;但是镇国公主是凛冽的主,又不敢有丝毫得罪之地,否则光是一记寒眸闪过就让他浑身抖如筛糠。这会儿,他只得顶着满头密汗,小心的赔笑着,一脸为难的看着琤玥,恭敬颤微的回答着。 看着内府总管谨慎自危的样子,琤玥轻笑声,冰玉的脸上瞬间如花润初妍,柔声说道:“成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宫知道这是父皇的好意,只是感叹一下罢了。你们辛苦了。” 听着琤玥如此说,成贤心中才松了口气,抬手拭了拭额前的汗珠,说道:“臣份内之事,公主严重了。”成贤向琤玥行了一礼后,看向璇玑说道,“还请璇玑姑娘替公主看看礼服有什么不妥帖之处,微臣记下数据回头再让绣娘们连夜改制。” 说完,成贤再次行礼,领着内官们退出屏风,在外间稍候着。 谁的天下第二百零七章一眼即是认定 “公主向来淡妆素裳,奴婢还是第一次看您穿这等艳丽的礼服呢。真可是明艳动人,把这漫天的阳光都比了去。” “司徒将军终于等到公主了,奴婢真的替您感到高兴啊。” “……” 琤玥看着在自己身侧、手中不停忙活,嘴里一直兴奋得说个不停的璇玑——她脸上洋溢的喜悦诚挚而浓切,衬得一翦双眼晶莹湛亮,一点也不似乎平日里持稳素静,不由得清浅一笑,升起一股调侃之意: “我说,要大婚的是我,你怎么比我还兴奋呐?怕是你的兴奋不全来自我这里吧。” 琤玥突然的话,平静而暗藏深意,璇玑当场愣住,呆立的杵于一旁,目露愣然,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知该如何回话。 “本宫大婚的话,你心上人就会理所应当的应召回长安为本宫祝贺吧?”琤玥侧头看着身旁的璇玑,宁静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波动的情绪,嘴角轻挽出上扬的弧度,里面承载的是深不可测,“我说的没错吧?璇玑。” 深藏在心中的秘密不知什么时候被公主看破,璇玑心中一沉,顿时手脚冰凉,特别是看见琤玥嘴角浮出的那抹笑意和别有深意的眼神,惶恐之色打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公主,这都是奴婢的错。不管他的事呀……”正说着,璇玑丢开手中的活儿,双膝一矮,看眼就要跪下。 公主知道了!公主会怎么处置他呢?毕竟他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暴露了……不行,她不能让他有事…… “干什么呐,这是?”琤玥袖摆轻挥,袖风将璇玑顺势托起,“我有说要责怪你么?” “可……可是公主……”璇玑哑然的立在一旁看着琤玥不动声色的脸,不知她风平浪静的外表底下浮动的是怎样的想法。 难道公主不会怪罪他?会吗?璇玑的眼中闪烁的几分希翼的光芒。 “你们都暂且退下。”琤玥向殿内的人吩咐道。 一会儿,除了璇玑以外,其他的人都遵命退出了内殿。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宁静。 “我说你呀,你怎么会选择他呢?”琤玥看向璇玑问道,双眸中流露出微笑的温柔。 只是璇玑过度紧张惶恐,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的她根本没有看到琤玥脸部的表情,也没听出和风般的语气。 “是,公主教训的是,”这时,璇玑抬起头来恳切的望向琤玥,请求道,“请公主不要降罪他,是我的错,公主!”说着又要跪下。 “璇玑!”琤玥沉声低喝一声,一时威严骤发,阻止了璇玑下跪的动作,这时,她轻叹口气,说道,“你太过紧张了。我有说过要怪罪你们的吗?” “公……公主,您的意思是……”璇玑的心微微提起,惊诧的直直看着琤玥的眸,她不敢相信她从琤玥眸间看见的笑意是真切的。 怎么会? “璇玑,既然你和他在一起,就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吧。”琤玥走到窗边,抬头看向窗外的流云碧空,神色有些清渺。 “嗯,奴婢知道。他是您座下四大护法之一的隐虎,负责为您收集战时的军事机密和边关情报。”提到隐虎,璇玑的脸颊上浮出淡淡的红晕,凝睇含情。 “既然你知道,就更应该清楚,他们虽然名义上叫做护法,但是实质上是我的死士。如果我有危险,他们就会成为我的盾,为我而死。”顿了顿,琤玥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璇玑,浅笑着继续道,“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人,你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一股羞喜的甘泉涌上心头,璇玑暖暖的回笑着,澄净的眼中是缱绻绵长的爱恋,“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唯一可以肯定是当奴婢第一眼看见他时,奴婢就认定今生爱的人是他了。” “凡从我宫中出去的人,我从没有薄待过。更何况,你是我瀚汋宫的女官长,又是我贴身侍女,我自然希望日后你嫁的好。和隐虎在一起,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势必会亏欠你。我只是怕你今后委屈。” “公主,奴婢不委屈。不管我们相聚的长短,日子的甘苦,只要和他在一起,奴婢心满意足。就算只有一天,那所得的回忆也是永恒的幸福。” 第一眼看见就认定的幸福么? 看着璇玑眼中闪烁的鉴定而执着的光芒,琤玥的思绪有些飘忽。想到失忆后第一次醒来,倚在窗边遥首窗外、镀满一身金晕的桀骜俊朗的男子。 萧月仇…… 曾几何时,她何尝不是那一眼看见就将他铭刻在心中…… 似如疾风一般日益狂涨、永没有尽头的感情,既爱又忿、无法割舍的感情…… “启禀公主,骠骑大将军来了。”殿外女官的一声通传,将琤玥的思绪拉了回来。 皓来了? “请他进来。” 皓,司徒皓…… 琤玥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如果说她和月仇的感情犹如疾风,那么,她和司徒皓的感情就如同徐徐吹过树林的和风,细细的点滴渗润心间,经过年岁的累积,不知何时已变成浓厚…… 站在她身边的这两个男人,她都深深在心中,任凭如何的冰雪睿智,却真不知道该爱谁多一点,该如何割舍…… 琤玥幽幽一叹,却叹不尽心中纠结的万千惆怅…… 谁的天下第二百零八章一线 “皓,好看吗?”琤玥转过身,双臂微展,侧首看向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司徒皓,巧笑嫣然的问道。 绕过屏风,第一眼迎上的是她笑意盎然的那一翦双眸,澄净清莹之中流光溢彩,似灼灼秋日一碧千倾的太液池上潋滟的一米阳光,璀然闪耀,清华夺目。这世间再美丽的如画风景都抵不上这一眼的风华绝艳。 而下一秒,他似乎看见一簇妖艳瑰丽的火焰在殿中徐徐燃烧,使周遭的空气都因之沸腾,连带将他的感情也燃至沸点。 嫣红锦簇的琤玥宛如一枝火红的天堂鸟在眼前盛放!眼前的画面让司徒皓的呼吸都凝滞。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穿着如此艳丽的颜色,他从来不知道换下淡衣素裳的她,拾披娇艳会将她的美烘托到另一个极致,像极了忘川彼岸迎风摇曳的曼珠沙华,而醉往。 这,怎么是一个美字,或是一句好看所能够形容的。 明艳不可方物,清灵中透着妩媚,似初晨朝霞中那轮冉冉上升的旭日。华贵威仪,凛然生灿,犹如浴火涅槃的凤,正欲张开双翼展翅翱翔。火红的婚服映衬着她冰肌玉肤,红的更加妖艳冶丽,白的更加雪润莹透。特别市她脸颊上隐隐浮现的那一抹桃色花羞,更添得她风娇百媚,纤柔无骨。 这时的她,在司徒皓眼中才像深闺宫中的寻常公主一般,怀着待嫁的揣揣喜悦,等待大婚的来临。 只是这样的画卷落在司徒皓的眼底,他的脑海中却忽然飞速闪过另一幅画面,感觉是那么的久远飘渺,像隔了几个世纪,却又那么的刻骨铭心,宛如昨日。 如长河一般蜿蜒流长的一里平铺的曼珠沙华之间,红到极致仿佛就像燃烧起来的花海中,一名白衣女子娉婷而立,衣袂翩飞,凄楚而哀伤。 慢慢地,她曼妙的身体内逐渐升起一缕薄烟,弥漫在半空,氤氲烟雾将她整个人层层围绕。 这时,那女子回头凝望,她珠玑纷落的脸——竟然是琤玥! 虽然只是一瞬,司徒皓犹如雷亟,心中猛烈地一颤!刚才闪过的那番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服饰衣着并不同于他们这个年代…… “皓,好看吗?”琤玥的探询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依旧侧头含笑询问,等待一个回答。 曾几何时,她也身着丽装,精于打扮,怀揣忐忑,不自信的如是这般的问过一个男子。只是前尘往事,如烟般消渺,最终化成一声叹息,一浮水月镜花。 眼下的二人各怀心事,内殿顿时陷入一片短时间的宁静。 半晌,司徒皓才恍惚的回过神来,期期艾艾的回道:“好……好看……” 琤玥笑吟吟的走向司徒皓,可惜身上的行头沉重的压得她只能步履缓慢。 看着琤玥神色颇显无奈的向自己走来,司徒皓挑了挑英眉,打趣的看着她的艰难移步,戏谑的说道:“佳人兮步迟迟。”说到此处,司徒皓不由轻笑出声,很不给琤玥面子的挑明道,“玥儿啊,你今天看上去格外的‘持重’、‘端庄’啊。”在“持重端庄”这四个字上,司徒皓加重了咬字,任谁都听得出字里含着的意味。 司徒皓的话换来的是琤玥不客气的白眼,只见她啐了司徒皓一声,粉指使劲的点着他的胸口,娇嗔的抱怨道:“这件礼服里里外外十几层,裹在我身上差点束缚得我喘不过气来,比我上阵杀敌的甲胄还沉。要不,你来试试?” 司徒皓敏锐的从琤玥的眸中接收到了清澈背后透露着的危险,连忙伸手握住琤玥的柔荑,笑着讨好道:“玥儿,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不过,现在得你特别的雍容华贵,倾世绝艳更胜从前。”神色真诚得连琤玥都无法再他脸上找不出半分委蛇。 “这还只是试穿,要是到了大婚那天,再加上头上顶着的那些个发饰,我还真担心我是否会被压趴下。”琤玥将拖在身后铺的宽广得不像话的霞帔裙裾往身前拽了拽,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 琤玥的说辞与神色弄得司徒皓极为开心,笑意闷在心中,双肩微微抖动,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当场笑出来。不过当他仔细瞟了眼琤玥的喜服时,也不由得轻蹙起眉头:“话说回来,玥儿,你这身衣服还真夸张。”别说整件礼服宝石镶缀,单就那七只盘旋的金龙就足矣让观者为之咋舌震撼。怕是连太子大婚都没这般规格的奢求风光。 “你也发觉了?”琤玥瘪了瘪嘴,有些无奈,“真不知道父皇咋想的。非要比照皇帝大婚的标准。” 李世民心中怎么想的,司徒皓倒不在意,他只知道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他将与琤玥携手一生,登高绝顶看尽万千风光。于是他宠溺的笑着,执起琤玥的柔荑,在手背上温柔的烙下一吻,凝视着琤玥的瑜玉双瞳中旖旎无限:“这只能说明你在陛下心目中占着极大的地位与极重的分量。他想把所有最好的全部都留给你” 一片红晕唰的一下掠过琤玥脸颊,她微有羞涩的将手从司徒皓手中抽出,调侃的粲然笑道:“想不到我们堂堂的骠骑大将军也会说这番甜死人不偿命的话啊。对了,你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 经琤玥一提,司徒皓才想起这次进宫的原因,说道:“哦,我差点忘记了,玥儿,我这次来时想找你借那本手札一阅。” “手札?哪一本?” “你在桃花源写的那本。” “那本啊?你还真能惦记,”这是,琤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抬手一拍额头,道:“呀,前些日子我把它落在李靖将军府上了!这样吧,一会儿我正好要出宫一趟,我去替你取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 “那你等我会,我让璇玑帮我将喜服的几个数据记录下来,换身衣服随你一道出去。” “好。”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 “好了,走吧。”琤玥褪下喜服换上常日的素裳,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自然多了,心情很好的挽上司徒皓的手臂走出瀚汋宫。 当他们正谈笑着准备走出玄武门的时候,正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跑步声,那人一边跑一边着急的朝他们喊着:“司徒将军!司徒将军请留步!” 怎么回事呀? 琤玥和司徒皓回过身去,看见李世民身边的现任太监总管玉清和气喘吁吁的向他们跑来。 “奴才参见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跑到离琤玥还有几步路的距离,玉清和跪地行礼道。 “平身吧。”琤玥抬手示意让玉清和起来,说道,“玉总管,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启禀公主,陛下请骠骑大将军去两仪殿面圣。” 这个时候?琤玥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泛起一丝狐疑。这个时候父皇叫皓去两仪殿做什么啊? “玥儿,你先去办你的事,我随后再去李将军府上接你。”司徒皓说道。 “好。” 谁的天下第二百零九章暗杀 夜色初上,月儿半明半隐,浩然缓缓东升,它的光芒近似血红,普照着万物苍生。重重的楼宇建筑,皆被它照出迷离瑰丽,万千繁华隐没在夜色中,只剩那清澄的琉璃明瓦,被这血色映出末世般的苍凉华丽。 琤玥急急的奔走在长安的大街上,清冷的血颜上是掩不住的焦急,——她是刚刚从傲堡会议的途中匆匆离席。 先前,在傲堡的长安分部,琤玥正在和几位当家商谈重要事宜,忽然觉得心中像有一块大石压下,胸中堵闷,心绪不宁,漫起一股很强烈的预感,似乎今夜在李靖府上将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发生。 “这月色太过不吉了。”琤玥仰眸朝天上张望,仿佛被这凶光刺痛了眼,她紧紧蹙眉,“但愿别发生什么事情才好。”心下,她又加快了脚步朝李靖府上赶去。 越近卫国公府邸,琤玥越感心中窒闷,一个声音急急催促着她:快,再快一点! 终于,李靖官邸就近在眼前,琤玥没有如往常绕去前门通禀进入,而是一个飞身从后院跃入,无声无息的静立于院落墙沿边上的一棵古银杏树上,动作轻盈得连枝叶都未晃动。 在琤玥伫足的下一秒,听到李靖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你若定要怪我,老夫也无话可说。”她微微一愣,一段凝重而短暂的沉默后,屋内又有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似乎是对李靖说辞的鄙夷唾弃。 但是这一声冷哼,在琤玥心中炸起一阵晴天霹雳! 声音冷冽,凛若寒风,沁人肌骨,此时却似漠夜雪飘,萧瑟万分。 如此熟悉,除了他,还会有谁!短短的两句话后,再无声息,琤玥迟疑望着前方窗内两道黑色剪影,四周一阵逼人的死寂。 打破死寂的是一声破啸的龙吟,带着来自黄泉幽冥的仇怒,像有无数英魂叫嚣着扑面而来。这时,安静的空气间杀气陡盛弥漫,阴森诡谲突至涌袭,琤玥明了那是嗜血出鞘,紧接着是另一道锐利清鸣,阻止了噬血袭击,金戈相交之声顷刻迸射,犹如冷风卷雪。 琤玥猛然惊悚,隐于银杏树枝间静观其变。 两道身影从屋内窗棱间跃身而出,面前夜幕之下黑衣紫衫交错,剑光纵横凌乱如激雪横飞,原本安静的夜晚顿时掀起旋风肆虐,目所能及的都是毫不留情的打法。眼前的事态让琤玥眸底欲见冰冽,黛眉紧蹙。 剑气之间,萧月仇眼中的杀机清晰如冰刃,澹澹冷意,逼人夺命。李靖一身紫衣飘忽进退,看似沉稳洒脱,手中佩剑穿风过雪,攻守从容,面上却如笼严霜。深谙此道之人,看过两三回合便会察觉李靖不过多久只能是落败的下场。 果然,数招之后李靖开始频频后退,渐落下风,往墙边的方向逼退而去。萧月仇手中剑光暴涨,四周冰雪似都化作灼目寒芒,遽然罩向李靖。李靖面色微变,双剑碰撞,一声暗哑金鸣,手中的佩剑则毫无悬念的脱手而出,萧月仇攻势不减,长剑啸吟,如流星飞坠,直袭对手。 剑势之快,电光火石之间,李靖只来得及踉跄的一侧首,剑锋险险的从李靖颈脖间错身而过,饶是如此,剑气凌厉,仍“哧”的一声利响,将他的颈间裂开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而出。 此刻,萧月仇眼中神光幽灿,在这一刻分外耀目森寒,他收势回剑,竟是抱定了一个守势,任由身侧劲风寒烈。 李靖咦了一声,眼下尽是不可思议的疑惑。 还未待他来及退避,萧月仇手中的噬血,却平平递出,既钝且缓,有如老僧入定,不喜不嗔。 这一剑平淡无奇,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轻易避开,李靖顿时觉得所有方向都被封死,这诡谲的一剑,让人有缓慢灭顶之感。看来,今次真是逃不过了。 李靖心自暗嘲,只得眼看着剑索咽喉,等待血注幽冥的一瞬。 当剑尖离李靖咽喉还有几寸的距离,萧月仇只觉有什么强劲的力道至上空袭来,破了他的招式结界,下一秒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掷,竟硬生生的偏离了轨道,只是划伤了李靖的肩膀而已。 当萧月仇和李靖对着突如其来的阻滞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竟是两片薄薄的银杏叶! 是何人飞叶拈花都能达到如斯地步? 萧月仇与李靖同时抬头向介入的第三方方向望去。只见一片金黄之间、血月之中,一抹雪莹银衣立于枝头,迎风飘逸,散发着凛然高华,使得天地在这一瞬都为之庄严肃穆。 是她?! 这时,琤玥从树上飞身而下,盈盈而至,立于李靖身前护住,清冽的美目牢牢锁住萧月仇的一举一动,左手轻搭在剑身之上,随时迎接敌手的来袭,闲雅之中带着几分警戒。 “果然是你!”看着眼前的萧月仇,琤玥心扉痛彻,像是有把薄刃烙成红炙熨帖着心脏的位置划过,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模糊。琤玥浑身泛起轻微的颤抖,紧咬的贝齿间艰难的迸出这四个字。字字珠玑带着血泪,附着爱恨。 虽然在段志玄那次已经证实,这几次的连续刺杀都是萧月仇的所为,但是她始终不愿相信,这是萧月仇做的。 更不愿相信他们终有一日会以对立的身份相见,抱着一丝残存幻想暗示自己这只是一个误会。但是,眼前的事情清清楚楚的立于眼前,逼迫琤玥无法自欺欺人,不得不去接受。 然而,萧月仇只是扫了琤玥一眼,目无表情的脸上冷峻逼人,特别是他那双微红的双眼,瞳仁深处犹如万仞深渊,深邃不可见底。 也就是这一眼,萧月仇的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做出一个动作,只见萧月仇收回噬血,黑色衣摆一闪,飞身映着月色朝远方离去。 面对自己的动作,萧月仇途生愕然。 不是他不愿与琤玥交手,只是他们势均力敌,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是不利…… 他不想看见那张欺骗过他的脸…… 萧月仇为自己的不合理行为找着借口,心中丝毫不愿承认一个既定的事实——他恨琤玥,但同时他也深爱她,两种矛盾交织消涨让他徘徊,让他痛苦。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冷酷的交手中看她受到丝毫伤害。 萧月仇的突然收手离去,让琤玥和李靖二人惊诧不已。 谁的天下_第二百一十章追逐 :2458:2009-01-0717:53 “公主!”琤玥看着萧月仇离开的方向正欲飞身追去,这时李靖开口道。 “怎么了?李将军?”琤玥回头看着捂着伤口的李靖,心中焦急挂记的却是飞身远遁的萧月仇。 好不容易再见到了他,不能就这般一眼而过。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月仇……等等我…… “公主,此人是萧铣之子,武功深不可测,务必小心。”李靖历尽沧桑,明白的阅出琤玥眼中拂过的那片焦虑所在的真实方向,在她离去前嘱咐道。 琤玥朝李靖一颔首,尾随着萧月仇的方向飞身而去。 暗夜如霜,血色弯月在头顶撒下不安的光华,琤玥疾步于屋脊之上,犹如一阵轻风扶摇,四下寻觅着萧月仇模糊的背影。此时已经月华浓冽,行人甚少,只有几家酒肆铺子,从半掩的门板中抽出微弱烛火。灯火朦胧,将人影拖得扭曲摇曳,仿佛是鬼魂行走于昏暗中。 琤玥望着不远处的玉池桥,正西方向有一盏明灯被置于石樽之内,长放光明,望之但觉河中波光粼粼,两岸垂柳婆娑,早已没有夏日的丰润鲜翠,渐有颓唐之色。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树上,无声息的飘然而行,只见他衣袖潇洒一摆,千钧一发之际,琤玥闪身掠过如暴雨袭来的暗器;紧接着,又是一道红光朝面门肆虐而至,那剑风有如春日酥雨一般,羞涩低调,然而转眼便到了跟前。并无剑气,也无风声,只这小小的一泓雪刃,琤玥的面色却是异常凝重。她飘然后退,于衣袖挥洒间,凤舞出鞘,两剑相交,火光四射,‘凤舞’剑发出凤鸣一声,竟是与嗜血的龙吟旗鼓相当。 此时夜色已深,夜风逐渐大了起来,离水对岸的柳枝不安地轻晃,青黄的落叶漫天飞旋着,一触即分的两人,遥遥遥相峙,任由衣衫被风拂卷。萧月仇伫立于桥中心,静静地,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像一块巨大的磁场,将琤玥的目光尽数吸引。他反剪双手,面对琤玥,周身透着冷漠与排斥。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你不去看看李靖的伤势怎么样了,做什么一路追我?”萧月仇冷凛的看着眼前那抹雪色,几乎刺痛了他的眼,他微微的别开眼,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以冷淡调侃的声音笑道。此下,琤玥只觉得那双眼,含着虚无的怅然,近乎淡漠的狂然,哀伤的,隐忍的,决然的望向自己。 “月仇,秦琼、李孝恭还有段志玄都是你杀的?”虽然是不可置疑的事实,但琤玥还是想从萧月仇的口中得到答案。 “是。”话语冷而简单。 “你为何要这么做?”琤玥全身犹置冰窟,凉风呼啸而灌入她的衣襟,渗进她的身体,凝结着她的血脉。 “父仇国恨不共戴天!” “月仇,你听我说,这里面有个误会……” “住口!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萧月仇冷冷的打断了琤玥的解释。 你欺骗得我还不够吗?萧月仇在心中问道。 看着眼前那张倾世绝艳的脸,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萧月仇心中疼痛不已,可也就是这张脸,让他毫不保留的叫出了自己的心后,再将他狠狠的从高空掷下,支离破碎。她竟然瞒他如此之久! “月仇,欧阳辅亲口该苏我说的,你父亲的事是一个阴谋,陷害我父皇的阴谋!”不管萧月仇听不听,这个重要的事一直哽在琤玥心中,想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萧月仇,她怎会因他一句不想听而不说? 或许,月仇知道了这件事后会不再对复仇的事那般执着……琤玥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欧阳辅?”萧月仇冷眼睨着琤玥,“他现在在哪里?” 早就从殷祈的口中得知这场经济事件后,琤玥以祸首的名义将欧阳辅重点扣押在天牢,现在怕是凶多吉少吧。 “他死了。”琤玥遗憾的说道。是她的大意,才使得萧铣的事情没了重要的人证。 果然! “哼,”萧月仇冷哼一声,冷凛的双眼中透着鄙夷的神色,似乎在说‘我就知道’,说道,“人已经死了,现在你怎么说都行了。” “月仇,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萧月仇此刻的眼神像一把冰刀扎进琤玥的胸膛,寒彻肌骨,心扉欲碎。 “真的?你知道欧阳辅忠心于我父,就趁机将他也铲除了。镇国公主,你可真是阴狠歹毒!别忘了,你续命的玉佛果还是他给你的。” 对于萧月仇的指责,琤玥痛苦的闭上双眸,将脸别向一旁,死命的咬住嘴唇,压制住心中大痛,仿佛有只手在自己心口掀起未愈的旧伤,抓出淋漓血痕。 阴狠歹毒!!!! 她几乎要大笑出声! 到最后,她从她挚爱的人的口中得到的竟是这般评价——阴狠歹毒! 好、好、好,真是好! 琤玥睁开眼,倔强的仰起脸望向空中血月,将涌上眼眶的滚热珠玑硬是逼回心底,让凝成的冰凉去浇灭那一息尚存复见后的激越欣喜。 眼泪一颗一颗地倒流回心底,就像一把把的盐撒在淌血的伤口,激起疼痛,直至痛到麻木,痛亦不再是痛了。 琤玥回头,清冽双目扫向萧月仇,顾盼之间,一缕流光掠过,宛如寒玉冰雪。她没由来的一笑,笑得风光霁月,如同晨间初曦,美不胜收,却偏深透着一股冰凉,别样的生出哀伤。 “你恨的既然是我的父皇,为何要诛杀无辜的人命?”想到那几个无辜鲜活的生命,国之栋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亡于他的嗜血之下,琤玥忍不住浑身微颤,双拳紧握,有些恨恼的问道。 “怪就怪他们是李世民的肱骨之臣。”萧月仇答得云淡风轻。 萧月仇的答案再明显不过,那就是只有顶国的大柱倒了,才会有机会动摇大唐,灭亡李唐江山。 原来如此,琤玥双眸眯起,清冽的瞳仁中是亘古冰雪,紧握的关节泛白,纤骨突起,胸中愤懑不息,从她身体中迸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凄烈龙吟,在暗夜中飘忽作响。 “我也是大唐肱骨,你是不是也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谁的天下_第二百一十一章怒杀 :2373:2009-01-0919:16 “此事你不必插手,不关你的事。”看着琤玥受伤的眼神,萧月仇心如刀绞,暗自叹了口气。 “不关我的事?”琤玥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很荒唐的笑话般,冷冷的笑声撕裂着寂寥的月夜琼华,让闻者心颤,“萧月仇,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是大唐的镇国公主,你想要杀他们,想要杀我父皇那就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琤玥!”萧月仇气结,不懂这个女人何以如此执着。 呵呵,月仇,你终于肯唤我的名字,琤玥淡然一笑,却在也笑不出昔日淡雅若梨的悠然,浓涩的苦味缠萦心尖久久不去。 琤玥的笑凄戚悲凉的让萧月仇疼痛不已,一句话不受他控制的冲口而出:“玥儿,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语气竟是千回百转的温柔,一如往昔。 “如果你肯不再执着仇恨,你要远遁塞外神仙逍遥也好,抑或是策马扬鞭笑傲江湖也罢,我都陪着你。”琤玥亦是同样的柔声回答,眸间有星点希翼在隐约憧憬雀跃。 “玥儿,你知道的,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你为何要为难我?” 话题又绕回了原点,落在复仇的上面—— “那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琤玥决绝的神色在素来清冷的眸中炽燃起冰封的火焰,凛冽得似要将一切冻结尽殆。 心怀爱慕却立场对立的两人静伫僵持于夜幕之下,身侧潺潺流水幽淌,翩翩杨柳垂立,一切化为虚无幻灭,被黑夜沉淀为静谧寂寥。他们之间存在的那道鸿沟,裂口越发的深广,迈不去亦填不平,像两道互斥的力将站在断崖边上的他们向相反的方向越拉越远,遥遥相望,相聚无期,既是咫尺也是天涯。 这时,漫天刮起料峭的风,掀起片片惊云,遮蔽了月亮的光辉,那一轮血红的月儿仿佛不忍目睹这场景,隐没在云中。 “好,我成全你!”琤玥的话犹如挑衅一般激得萧月仇的憎怒再度死灰复燃,提起嗜血朝着琤玥的咽喉就是一剑。 萧月仇幽幽一叹,英挺的剑眉因着杀气而蓦然挑高,摄人肝胆的剑意在这一瞬喷涌而出,剑招至刚至烈,连黛墨渺然的空气,都被这份凛悍卷入其中,心智稍弱一点的人,便要觉得烈焰扑面,心神动摇。 他以撼山之势挥剑,凝神刺下,仿佛很慢,却只是冷光清辉一转,便到了眼前。 下一刻所见的,却让萧月仇震惊当场—— 只见琤玥抬起素手纤纤,双手合十,徒手夹住白刃,剑尖离她的咽喉仅有几寸合着剑。由于攻势猛烈,琤玥合着剑向后逼退了两步,脚下瞬间出现了两道划开的深刻裂痕。因受阻而爆发出的急剧剑意向琤玥迎面喷泄出一股劲烈的炽风,擦着她的向后奔腾而去,激起她衣袂倒卷拂空,青丝乱舞四散。 杀气因主人的忡杵而停顿,顷刻间殷红的热血从琤玥的掌间喷出,溅红了她雪白的衫衣,也溅染了萧月仇的脸。 萧月仇的剑凝在半空,此时他惊怒万分。那神情便如千里冰雪都落于眼底,无底的冷厉,无边的心疼,铺天盖地的雪落于他的身后,衬着他的黑衣寥落,一时天地无声。 望着不断涔出的鲜血,皓腕间绵绵不绝垂注的殷红,萧月仇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连跳动都停止了,不由得朝琤玥厉声吼道:“你不要命了?!” 还未待琤玥作出回答,萧月仇眼角见半空中一点银光似雪正到近前,遽然散做寒光漫天,劲风激烈犹若惊雷疾电,笔直的朝他的面门刺来。 萧月仇收回嗜血,一侧首,一闪身,恰恰躲过了那来势迅猛的攻击,回过头来才发现面前多了一支方天画戟,在月夜之下泛着森冷的寒意,仿似它的主人脸上铁青冷冽欲嗜人的神情。 伴着一声清鸣似龙吼,一个白衣男子现身于琤玥身前,横戟侧扫,冷颜怒对。 “司徒皓!” 琤玥借着月色看清挡在身前的司徒皓手里握着的兵器时,不由得一阵惊呼。 他动用的竟是方天画戟! 如琤玥的血之藤刺,一扭动鞭柄,鞭子顿时像双面开刃削铁如泥的长剑一样同出一辙,司徒皓的方天画戟在枪身顶端也有一隐秘机关,拨动机关,一把一尺五寸来长的方天画戟瞬间爆至两米有余的。这两件鬼斧神工的设计都是出自鬼谷算师之手。 同样的,司徒皓的方天画戟和她隐于身、来装饰的血之藤刺一般,平日里只是闲置身后或腰侧,从不轻易动用。现在从他使出了鲜少用的方天画戟上看,他心中定是怒不可遏致使杀意顿起。 打破了温文尔雅的司徒皓…… 琤玥心中一阵陡凉。 此时的司徒皓全身紧绷,怒发冲冠,紧握住戟的手因怒极而微抖,脸上俊逸柔和的线条犹如刀刻一般僵硬,往日的温润如玉尽数被冷厉冰寒所替代。 瑜玉双瞳中遽然深沉,如虚空浩瀚,寒星静冷,眼中冷芒锋亮,逼得月痕无光,犹如漠北三千冰雪,然而深渊的眼底之下直窜而上的是熊熊奔腾的愤怒火焰,眼中肆虐的冰冷落入深不可测的眼底即被幽冥深处窜燃而起的火舌吞噬,冷凛而森、炙烈而炽。 唯有当司徒皓的眼中呈现冰火两重的交复,矛盾的不可交融的时候,便是他雷霆狂怒不已、激起无限杀意的时候。 和司徒皓认识这么多年,琤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盛怒的样子,还有即使有万千冰雪也覆不住周身凛冽的杀意,仿若冥王临世,让人不由得为之胆寒。 “皓……”琤玥被司徒皓突然而来的阴冷竟在心中激起一丝怯意,柔荑搭在他绷直的手臂上,有些担忧的望向他。 司徒皓的身体一怔,回过头来看见琤玥担心的脸,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但下一秒,他瞟见她纤指下、他白色衣袍沾染了殷红的血时,二月冰霜又复在脸上,只是这次里面更深层的是焦急。 “怎么伤成这样?!”司徒皓连忙伸手一把扼住琤玥未受伤的皓腕,翻转过她的掌心,狰狞的伤口、汩汩的鲜血让他猛地抽了口冷气,心中顿时刀绞车碾,看得睚眦欲裂,里面承载的是惊怒和疼痛。 谁的天下第212章皓月 “怎么伤成这样?!”司徒皓连忙伸手一把扼住琤玥未受伤的皓腕,翻转过她的掌心,狰狞的伤口、汩汩的鲜血让他猛地抽了口冷气,心中顿时刀绞车碾,看得睚眦欲裂,里面承载的是惊怒和疼痛。 “你连玥儿都杀?”由琤玥手掌的伤势,司徒皓一眼便能看出当时萧月仇的剑势何其猛烈决绝,他转头看向萧月仇,其眼神似要将眼前的人剥其筋骨、啖其血肉也不解恨般。语中森寒,透骨深冷。 司徒皓从袖中拿出药物纱布将琤玥的伤口处理好,再度回头看向萧月仇,同时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挺,直指身前萧月仇的咽喉。 萧月仇见琤玥的伤势已得到处理,心中稍微放下了心,当时那一瞬间,差点让他魂飞魄散。但看见司徒皓碍眼的挡在身前,本来就对他那张脸不爽,加上此刻对自己又加以指责,萧月仇懒得解释之余,心中又被挑起一股无名恶火,于是将满腔愤懑不客气的朝司徒皓喝去:“这是我和她的事,你滚开!” 司徒皓纹丝不动,铁青着一张冷峻的脸,斩钉截铁的回道:“我不会让你再伤害玥儿半分!上次在姚城伤了玥儿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呐。” 回想到那夜的情景,司徒皓心中愤恨交加,原本看在琤玥的份上,他忍下雷霆没有继续追究,而今夜他却再度造次,看来留他不得。 同样,萧月仇对司徒皓早有成见,特别是他站在琤玥身前,让萧月仇格外的不快,恨不得将他一掌挥至天边,眼不见为净。看他此刻如此不识时务,主动挑衅,萧月仇决定新仇旧恨一并解决,冷哼声道:“那好,就看你有没本事拦得下我!” 话音落,司徒皓的画戟洞出,先发制人,直逼近前,萧月仇料定司徒皓的动作,几乎同一时间手中噬血声厉,一道光练裂空,挺身迎战!剑气漫空,枪影夺月,一时无人能近其前。 剑戟即将相碰,冷刃之上凄楚月华急转身侧,矫健的身影随之荡开半周,在胡登辉照下,宛如游龙。 月华无声地叹气,下一瞬骤化旭日,光芒暴涨之下,如鬼魅一般皆在双方的脖颈处流连,每次都是失之毫厘,弹指刹那间,稍微不慎便是九天黄泉。 金戈火花迸裂之间,两人身影在半空中变幻,游龙般的剑光戟影让漫天星辰都为之黯然,悍烈杀意一出,让人肝胆俱丧,血月的光华幽转,仿佛也为这人间名将的一剑而惊魂。 再次落地时,司徒皓衣袖被刺出一道两寸裂口,而萧月仇被逼倒退两步。 这只是片刻的停顿,下一秒两人再度凌空而起,身形比先前更快,几乎化成一团银光,流连在他们身畔,两人越战越快,方圆一丈的空气几乎因此而凝固燃烧,夜色中,剑意尽出,无风自动,将人的衣袂都倒卷拂空! “皓,月仇,住手!别打了!”琤玥望着天穹夜幕中交手的司徒皓和萧月仇,心急如焚,两人身法奇快使得她又无法准确的介入其中,只能焦急的喊道,无奈的任由心痛蔓延。 不!别再打了! 她不要他们任何一个受伤! 不要!! 对于琤玥的劝阻声,两人充耳不闻,只是全神贯注的应付于眼前,皆有把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狠厉。司徒皓和萧月仇以充沛内力贯入剑、戟身中,一举一动,且以这份强悍凛冽来压制对方。招式越发古朴凝重,那份轻灵诡谲虽然缠绕不去,使人再不得寸进。 ‘哧’的一声,天宇间传来衣袍破碎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格外清晰,更是在琤玥心中重重的划下一刀。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点地借力一个旋身,又向对方攻击而去,近乎安详的一击,剑与戟带着铁制的尖利,以及穿风破空的呼啸声,如闪电一般急遽。 月光,在这一瞬被吞噬了光华。此次的一记攻势倾尽了两人所有信念和才华,决绝卓越的一击。胜负分晓就在这一回合! 然而,在一旁观战的琤玥清楚的看到这一击之后的结果—— 没有胜负,有的只有无边的死亡! 这一秒,她仿佛看见黄泉忘川边上的彼岸花在向他们微笑,带着妖冶,吐露芬芳,伸展着巨大的花瓣。 不!!!! 琤玥心下震骇,肝胆俱裂,一声凄厉的急喊脱口而出:“住手!”不及细想,便朝两人之间扑去,情急之下扯过肩上的血之藤刺以迅雷之势朝两刃相交点倾力挥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清鸣巨响,震彻天地,三方兵刃猛颤不已,时间,在这一瞬间近乎停止。 一道雪裳清影站在临近司徒皓的身前,手中握着的血红鞭子将两人的武器纠缠在了一起,如她所愿,成功的阻止了致命的两败俱伤。 司徒皓和萧月仇的攻势何等厉害,风雨雷霆,易发难收。却就在日月光辉一夕尽毁的瞬间,两箱戾力被琤玥的血之藤刺介入缠绕束缚,硬生的回转瓦解。一时间,三人的武器交错纠缠在了一起。 只是,停戮之势如巨浪反扑,力道顺着强制介入而来的鞭体反噬,令琤玥踉跄数步放稳住身形,“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倾口而出,瞬间便将雪裳染红一片。 “玥儿!你没事吧?”司徒皓和萧月仇异口同声的问道,话中是清一色的担忧焦急。只是司徒皓更快的一把抓住琤玥忡心问道。 琤玥阖目启动水神诀运行周身,压下受挫的血气,数秒之后便已平复。 她睁开双眸,动作轻盈飒爽的撤回纠缠在两把武器之上的血之藤刺,朝司徒皓莞尔一笑,示意他放心。这时,她侧头看望萧月仇:“月仇……” 片刻沉默,一阵风过,一片柳叶儿自他们掠至他们之间,“啪”的一声,裂成几片,萧月仇剑身一震,目无表情的冷冷说道:“让开。” 琤玥缓缓的摇了摇头,清冽的眸中是坚定不移的神色,宛如磐石:“月仇,你不能……” “让开!”短短的两字自牙缝迸出,萧月仇越过琤玥,森然的看向司徒皓。 琤玥依旧不动,注视着他已然冰冷冻骨的脸庞,凛然说道“你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谁的天下第213章魂裂 萧月仇目光猛地扫射过来,冷厉如剑,直刺她眼底。琤玥亦然抬眸回视,还以同样的冷冽,咬住下唇说道:“你不能少他。” 司徒皓上前一步,将她拦住:“玥儿,此事你不必插手。” 是的,这是他们两人的事,一双凤眸毅然掠起,明锐的望向司徒皓,她一字不言,只用那样清冷中暗含着哀伤的目光看着他,清清楚楚表达出制止的意味。 司徒皓剑眉傲然一扬,方要说话,忽然见她清澈的眼底缓缓浮起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那深处浓重的哀伤几近凄烈,揪得人心头剧痛。 他顿了顿,终于长叹了口气,不再与她争执。 萧月仇冷冷注视着这一切,面若寒霜,“你是铁了心要护着他?” 方才的出手阻止,她挡在了司徒皓的面前;而她现在的举动,是不是要告诉自己,她已经在感情上做出了选择——放弃他的选择? 萧月仇面对琤玥,似要将她看透,深黑眸底是怒,更是滔天的伤痛。 只见夜风秋凉,沁得一地落叶,将黝黑大地铺得满满一层。沙沙的叶声,越发衬得深夜寂静,那轮血月高悬空中,诡异而怜悯的望着这世间众生。 琤玥垂下眼帘,长且密的睫毛遮挡住眸色的渐渐暗下,一抹幽凉如残秋月影,悄然浮上。蝶翼扑扇之下,当她再度抬起眼眸的时候,隐忍晶莹的玉容上眸间闪烁着坚决决断的光泽,灼然得刺得萧月仇眼中生疼,同时犹如十二月冰雪,让他凉到骨髓。 下一刻,琤玥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道:“他是我的驸马。”语气铿锵,隐隐有着金石之音。 琤玥的短短的六个字中清清楚楚的向萧月仇表达着两重深刻的意思: 她是大唐的公主,她不会眼看着他做出对大唐不利的事; 只要他一日不放下仇恨,他们永远站在对立的立场; 更重要的是,她在两人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司徒皓,而不是他! 字字如针,冷风刺骨,凉透身心。 如此平缓的语气,如此清冷的神情,萧月仇如遭雷殛,身形微晃,几乎站立不稳,他似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支撑着自己。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以手捂胸压抑的呛咳出声,一口污血顺着他的薄唇触目惊心蜿蜒而下,又被黑暗的色泽掩盖。 琤玥见萧月仇形势凶险,正在担心之际欲张口询问,只听得萧月仇缓缓点头,“好!好!好!” 他狠戾的凝视着琤玥,像要将她看尽眼底,烙进心底,用力的连说了三个好字,似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你记住你之前说的话。”说完,他再度看了琤玥一眼,绝然拂袖而去,拖着破碎的身心缓缓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步一步的消失在琤玥的视线里。 夜风中摇曳着湖畔的树枝,花木婆娑声中,仿佛连天边游云都远离了此间,只剩下零落辛酸间这一幕,让人无语凝噎。 琤玥痴立在幽凉的浴池带桥上,雪衣被夜露浸透,亦不自知她的面庞雪白晶莹,没有半点泪痕,只有那唇边被咬破的血滴,蜿蜒而下。 在此时司徒皓眼中看来,琤玥仿佛是失去魂魄的躯壳,黑眸中不见往日的顾盼清扬,只见浓黑沉重。 “玥儿,你……还好吗?”琤玥的样子落在司徒皓的眼里心痛得不可加附,此时的她发丝在乱风中轻舞,白衣寂寥,似一触即碎的玻璃娃娃,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将她揽至怀中,可谁知手指当刚碰到她的纤肩的时候,琤玥像被开水烫到般轻声惊呼而出: “疼……” 司徒皓连忙收手,来到琤玥身前,心痛的眉宇紧蹙,着急的问道:“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不是,”琤玥微微抬头,望向司徒皓的黑眸中目光依旧茫然飘忽,她低低开口道,声音微弱,不似平时,“我全身都痛,动辄则痛,”这时,琤玥缓缓而机械的抬手指着心脏的位置继续说道,“特别是这里,好痛。” “玥儿,你别这样。你难受就哭出来吧。”司徒皓一把抓住琤玥的纤柔的双肩,而手下温柔至极,丝毫不敢用一分的力。 “我也想呵,可是你看,”琤玥抬起双手,掌心朝上,放至眼前,凄婉宁静的笑道,“没有眼泪,呵呵。”那笑意,带着两分无助,三分绝望,以及五分的悲凉。 那悲凉如昙花轻颤,一时璀璨盛放,下一刻,便湮灭于尘世,不复得见。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南柯一梦…… 司徒皓痛切的看着她,几乎可以听到那冰玉一般洁净无瑕的灵魂,在这样的躯体中哀鸣着,最终破碎一地。 司徒皓终忍不住,伸手将琤玥揽至怀中,紧固而温柔的抱住,心中疼痛的问道: 玥儿,你是哀到极致已没有眼泪了吗? 冥冥中,有谁在叹息一声,又仿佛有什么碎裂,发出一声清响。血月朝着林中坠落,黑黢黢的枝桠间,之间破碎的残光华晕,却更添妖魅。 谁的天下第二百一十四章轮回 公元639年三月初春,大唐迎来了一个极为喜庆盛赫的时刻。 镇国公主下嫁护国公之子——骠骑大将军司徒皓! 早在一个月前,婚礼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婚礼的所有程序规格均按照李世民的要求比照皇帝大婚,这何其尊贵;再加上镇国公主,威仪四海,盛名远播,各国邻邦纷纷赶来道贺。一来是参加公主婚礼,二来是来观瞻传说中镇国公主的绝世风华。 整个长安城,甚至整个大唐都张灯结彩,沐浴着一片盈盈喜庆。以皇家制,礼部就执典行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之后,就等待翌日的亲迎之礼了。因着琤玥在大唐和李世民心中所占位置极,又比照皇帝标准,所以每一个过程都极为繁琐冗长。除此之外,李世民还特地下旨大赦天下,为一个公主的婚礼大赦天下,是在历史中哪朝哪代都没有过的先例! 正如李世民所说,这确实是空前绝后的盛世婚礼,没有哪个公主王子有这般的尊荣高崇。琤玥一再要求不要太过铺张浪费,但李世民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这一日,想不铺张奢侈都难。 从宫中出来的奁箱,嵌金檀木大箱系龙纹红锦,两人一抬,两抬一箱,由礼部尚书执送,是络绎不绝的送进了护国公府,到最后府内实在是再也装不下赏赐,护国公只好请示李世民后,放置在了李世民特地为琤玥修建的公主府内。 而这一日,长安城自皇城太极宫门起,玄武大街和朱雀大街两条迎亲必经之路皆有红绸铺覆,一眼望去细浪千里一般遥遥张展开来,晴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华美而飘逸除开这是李世民的旨意外,也是大唐各地的百姓闻知镇国公主出阁,连日齐集上书请奏而为。 万事俱备只待翌日大婚,届时红绸两边除了护卫的内廷军,皇家仪仗官外,也将挤满了各处百姓,长安上下一百零八坊商铺将收业万人空巷,只为看镇国公主出阁的场面。 同时,护国公府也是上下张灯结彩,早在几日前就布置出十分的雍容喜庆。内侍宫娥奔走忙碌,热闹非常。虽说李世民另赐府邸给了琤玥,但是婚礼还是在护国公府举行。护国公司徒夫人,这几日也在紧张着府中仆从仔细收拾了婚礼物什,一应具备,就待大婚当天到来。 而此时,瀚汋宫。 “啊,累死我了。比打仗还累。”刚随李世民做完祭天礼仪回到瀚汋宫的琤玥如蒙大赦,坐在梳妆台前,一面让璇玑等人为她卸了沉重的头饰,一面凤眸凝转向倚靠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忙碌的司徒皓抱怨道。 “噗”,看着琤玥娇嗔的模样,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心态,司徒皓轻笑出声,尽含宠溺无奈,知道她今天着这一身冗长的礼服进行几个时辰祭祀盛宴很是辛苦,不由有些心疼的说道:“今次你且忍耐一下。待明日结束,我不会让你再这番辛苦。”语气中竟有呵哄的意味。 明日,等待了这么些年,终于等来了。 明日,她就是他的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司徒皓忽然有种不切实的感觉,这一切已经到了跟前,猝防不及的叫人几疑似梦,生怕一动便醒了。 和琤玥在瀚汋宫絮叨了一会儿,司徒皓依依不舍的起身返回府中,为明日的迎娶做最后的准备。 “公主,今日就早点歇息吧。”璇玑为琤玥换上轻便的宫装,试问道。 琤玥环看了四下,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月朗风清,微微轻叹声道:“今日是我在宫中最后一日,我想再四处多看看。你去把我的琴放置樱花苑吧。” 璇玑照着琤玥的吩咐,示意宫女前去准备,自己则陪着琤玥在瀚汋宫四处转转。 “公主,陛下不是说为您留着瀚汋宫,等您时常回来留宿吗?” 琤玥回首看了眼身后的璇玑,道:“明日过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是啊,明日过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比如说,明日过后,她将不再只是镇国公主….. 又比如说,她和萧月仇….. 这一年多来,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眼前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流光浮彩般,一切像是梦。 上天给她安排了一场局,她猜到了开始,却料不到结果。 “情”之一字,千回百转,错综纠结,谁能料得到,参的透? 月舞清风,淡淡的花香四溢,弥散在初春寂寥的深夜。琤玥指下轻动,一阵低吟圆润的旋律悠扬深远的清彻明空,古朴浑雅之中却隐隐有着几分淡淡的苦涩。 遣退了所有宫女,包括璇玑,琤玥一一拂过冰玉燕尾琴的每根纹路,悠然长叹,起身独自走向樱花深处。她冥冥中知道,他今夜一定会来,会来了结一切恩恩怨怨。 庄子有云:泉涸,鱼相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待一盏茶的功夫,樱花林深处寒光凛冽,刹那花飞纷落,殷红满地,一魇倾世绝艳的笑绽开了最后的灿然芳华。 …… 前尘过往,喧嚣繁华……一切自琤玥倒去的身侧渐渐褪去…… 记忆如潮决堤汹涌流逝,最终辗转回归原点,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神色安详恬静,如无垢的宝石卧在层叠樱花之上。 夜色悲回,月华荧荧,静静地渲染着一副绝美的画卷,更是照耀着一个生命的流逝。琤玥雪裳上那朵肆虐的红色嫣花妖冶而狰狞,如冥间的引渡者闻着她的气息而来,摊开森凉的手掌微笑着越走越近。 黑暗寂谧载沉载浮,琤玥依稀看见倚在窗边的那人回首朝她微笑…… 樱花花瓣在清风中盘旋,那姿态美得让人心碎。 往日的繁华,就这样凋零,就这样消逝。 只留下 残花余香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梦自手边穿梭而过,偶尔定格 想起相守的日子,箫声清远,焚雪落寂 一生的冷暖,都随花朵飘落 过一次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 生生死死又何妨 怨,身在红尘 几多身不由己,几多无奈感慨。 愿,愿我来世 身如琉璃,内外清澈,净无污秽 落花重逢,我能依旧看见你不变的容颜,温柔而宠溺,听见你轻声的问我一句: “你是谁?” ——追忆篇[完] 谁的天下卷四遮天蔽日花花的话 :801:09-01-1619:27 不知不觉,《谁的天下》第四卷都已经结束了,回首看看,历经了八个月的时间。中途经历了很多困难,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瓶颈,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花花都很佩服自己居然没有半途而废,要知道花花是个三分钟热情两分钟干劲的人,呵呵。 花花总结了一下,为什么可一直撑到现在,首先,当然是要感谢一直陪着花花的众亲亲们,从天下开卷至今一直不离不弃的陪着花花,给花花留言打气,给花花投票收藏,花花很是感动。要知道,花花每天上网站看自己的书最关注的不是人气涨了多少,不是收藏多了几许,更不是票票有没有涨,最主要的是看亲亲给花花的留言。对花花来说,亲亲的每句留言,即使很少的几个字,哪怕就是一个“D”,花花都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又有了动力;再来呢,就是花花的几位作者朋友,还有编编,在花花不开心、在花花与瓶颈的时候,不住的安慰花花,给花花找到信心,花花觉得很可贵很感动,在此,也谢谢你们;最后一点,或许是有点点花花内心的不甘心、不服输的固执影响吧,呵呵。 《谁的天下》一至四卷中已经把卷五要出现的人全都交代完了,回头看看,所有的铺垫已经做好,所有的人物也没有遗漏,最终卷卷五将会把在前四卷看似零散的事物一一结合起来,结成一个完整的圆。玥玥的感情归宿、众王的野心、神魔间的交锋………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卷五中演绎。 卷五,花花定下的标语是“逆天”,从此处说明卷五将会是一个对前几卷的重大转变,这个转变不是突然而来的,是在前四卷中一点一滴累积而来,所以在阅读起来也不会显得很突兀。怎么说呢,如果说前几卷是激流慢慢地汇集,那么卷五就是聚集在一起的激流变成破堤而出的山洪!那一霎那的翻天覆地,带给世人的是无尽灭顶的灾祸还是笑靥看花的释然? 话到最后,请亲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花花,黑暗咱们携手走过大半,该是迎接光明完结的时刻了。花花预计在今年6月前应该可以完结,之后花花会写《一品天下》。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重要公告 :183:09-02-0913:09 亲爱的亲亲们,最近连城再改V文字体,说是不支持冷僻字,晕了。花花没想到“琤玥”二字怎么就冷僻了。花花女主的名字也受到影响,文中出现大量的空格,严重影响了亲们的阅读,花花思考了一晚上最后决定,暂时将女主的名字改为“峥月”(貌似又俗又难看),唉,暂时的,等问题解决了再将她的名字改回来,还请亲亲们谅解啊。女主的名字将从这一章开始改。给亲亲们造成的麻烦,花花十分抱歉! 谁的天下第二百一十五章旖锦似血 照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彼岸无岸,强名曰岸,岸无成岸,心止即岸 成法非法,法会于心,心融于法,法忘其法,法无其法,乃为大法,得度众生。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护国公府,华灯结彩,溢不住扬扬喜庆,随处可见的大红喜锦如一股股温暖的巨浪铺天盖地的涌袭而来,沁润着众人心房。大家都满怀欣喜和激动等待明日的到来。在他们当中,要说最喜悦的莫过于明日的新郎官,镇国公主的驸马--司徒皓。 默默在她身后守候了漫长的六年时光,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出生入死,当最后一次暮色褪尽,旭日高升,她便是他的妻,与他一起携手登高绝顶俯览群峰;与他生死契阔,并肩走完人生,共同画上一道圆满的圆。 望着贴在正堂中央的大红喜字,嫣红的色泽里似乎幻化出无数张心爱人的脸,司徒皓眼里噙满着缱绻的笑,温柔如斯,沉淳似酒。 “能娶到镇国公主,可真是皇上对我司徒家的恩典,皓儿,这也是你的福气啊。以后可要好好的对待公主啊。”一家人聚在一起,司徒夫人一想到明天的新儿媳妇儿,眼角逸开了几重慈和的微笑,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镇国公主,倾世绝艳是不用说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交谈甚少,但单从她的言谈举止和民间传闻听来,这定是一个温婉通惠的主儿。 再加上平日里听丈夫、儿子谈起,从他们言语中更是得知这个镇国公主恃宠而不娇,清冷而不傲,玲珑剔透,睿智大方。这个有着无数传奇于一身的女子是唐皇手中格外宝贝的瑰宝,下嫁于他们司徒家为妇,是莫大的荣耀。 “只是不知,娶到这位公主日后是福还是祸啊。”冷不丁的,一个纤柔的女声带着浓郁的忡忡之色在司徒夫人的话后接着响起,无疑是给这喜庆的气氛泼了一盆冷水,让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说话之人是护国公司徒瑾的长媳倩婷。 “倩婷,你胡说八道什么?”司徒胤不想自己的妻子居然在大喜的日子说出这样不识大体的话来,不由怒目相向,冷声斥责道。说完,他歉意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司徒皓,希望他不要介怀。 不过司徒皓貌似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般,敛笑的双目依旧失神,没有焦距的看着眼前垂挂的红锦,心绪早不知飘向何处。 “我也是担心。”倩婷被丈夫当众呵斥,脸上有些挂不住,委屈的泪珠在盈盈眼眶中打转,咬住下唇依旧执拗的说道,“房家不是个例子吗?帝姬下嫁,风光的只是表面。”据说明日下嫁的公主受宠程度比高阳更甚,倩婷只怕这位未来的弟媳更难伺候。 “倩婷,高阳公主能和镇国公主相提并论么?父亲和公主莫逆多年,由此窥一斑可见全貌。”虽然同与父弟在朝为官,他和镇国公主平日里交集却不似他们来的频繁,对她的认知也仅停留在肤浅的位置,但是能让父亲和其他肱骨之臣心悦臣服,想必这位公主定气度卓识并非凡品。 “胤儿,婷儿不了解镇国,她有此担心也不无道理。”司徒瑾开口道,阻止了司徒胤对妻子的责怪。只是眼下,司徒瑾饱经风霜的眼里划过一抹深沉,心中担忧的则是另一件与之相关的事。 确实帝姬下嫁,是皇恩浩荡,其中滋味喜忧参半,又似镇国公主这般地位尊崇。皇帝的厚赐接二连三加恩于司徒家,权势风光盛炽如日中生,即便他千万个不愿意,在别人眼中,权臣的第一把交椅他是坐定了,只怕现在,身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如狼似虎的盯着他们司徒家,今后的日子并不是那般舒坦。 也就在这时,司徒皓忽感心中一阵刺痛,犹如一把利器穿胸而过,疼得他紧捂胸口从座位上跌了下来。 眼前的异变,让人错愕非常,一时间慌了手脚。 “皓儿,你怎么了?”司徒夫人连忙起身扑到司徒皓身旁,扶住他的肩膀,焦急的问道。 “夫人,别动他。”司徒瑾走到妻子的身旁半拖半扶的将她从司徒皓的身旁拉开,避免她因担心再度摇晃司徒皓。但凡习武的人都有着常识,这种时候如若摇晃他只能徒加他体内负担。 这时的众人只能围着司徒皓身侧投以关切的神色却又一筹莫展的静立着。 而此刻,司徒皓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浸湿衣襟。那股突然而来的疼痛就像一把利刃在一刀复一刀的捅进他的心口,疼痛之余将他的半身都为之麻痹,动弹不得。 而下一秒,司徒皓只觉喉中一热,一股腥咸顺势翻涌而出,只听得“哇”的一声,一口温热的鲜血从他口中倾吐而出,溅在他月牙色的锦袍上像一朵朵怒放的红梅,妖异得灼人。 “皓儿!”眼前的此景,急得一旁司徒夫人都快哭出来了。原本这大喜的日子,怎偏生出这端事来? 司徒皓瞪大眼睛,惊诧的看着地上的大滩血迹,稳下心神赶在第二波血气翻涌乱窜之前,运气周身努力将心中凶猛压下。 待到血气稍微平息之后,司徒皓艰难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宽慰大家:“不碍事…”而这短短的三个字,像用尽了他此刻全身力气,疲惫的保持着跌坐的姿势虚弱的喘着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司徒皓心中疑窦丛生。 正在司徒皓疑惑的时候,忽然一个映像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樱花翩舞,白衣绝尘。 不好! 司徒皓心中咯噔一声,身形一怔,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惊恐与慌乱。 “玥儿!”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司徒皓倏地从地上窜起来,拨开围在他身边的众人,直直冲出大厅,牵出“啸风”朝着皇宫狂奔而去。 当厅中的几个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司徒皓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厅内红帐高挂,喜锦旖旎飘扬如波,原本是喜庆祥和的祝福,而此刻看来,红得却那般的妖异,倒像是从房梁上缓缓泼洒下来的浓稠的鲜血,波澜汹涌,绵绵不绝是阴森蔓延。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散着让人迷失的潋滟浮香。 “但愿不要发生什么事啊…”司徒夫人侧头望向正厅中央贴着的大红喜字,颜色艳丽得竟有些扎眼,心神不宁的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幽幽叹了口气。 谁的天下第二百一十六章绝美 在黑暗中已然安谧沉静的瀚汋宫这时掀起一番吵杂。 “司…司徒将军,您不能进去啊。”瀚汋宫门前,值班的一名宫女的声音响起。 “走开!” “司徒将军,前面是公主寝殿,您不能再往前了。”眨眼睛,司徒皓已经来到了琤玥寝殿的门前,这时阻拦他的是瀚汋宫的太监总管秦和。现在的司徒皓还没有与琤玥大婚,所以还不能以驸马的名义来称呼司徒皓。 “滚!” 在司徒皓怒啸后的下一秒,只听见“啊!”的一声叫,秦和已经不知被司徒皓一掌挥向何处。 “秦公公,您没事吧?”一群宫女太监讲秦和扶起,询问道。 “还好,咱家还死不了。”秦和扶了扶歪了的帽子,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看着像旋风怒涛般直闯公主寝殿的司徒皓的背影,焦急的招呼着身边的宫女太监到,“快、快、冷着干撒?快去公主寝殿。” 伺候公主这么多年,时常见到司徒将军,从来都是谦谦如玉,温和儒雅,像他今夜这般穷凶恶及、不管不顾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但愿今夜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啊。秦和看着眼前殿堂的灯火通明,心中泛起一阵担忧。 “将军,您不能再进去了!” “走开!” “将军!” 正在替琤玥铺床燃香的璇玑,老远就听到门外的吵杂声,不由得蹙起柳眉: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如此喧哗? 璇玑放下手中的活儿交给身边的宫女,折身向外殿走去,刚想呵斥,便听见“砰”的一声,殿门已经洞开,外界的冷空气嗖嗖的直往殿内猛烈的灌来。 璇玑顿时打了个冷战,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璇玑只觉眼前光线一暗,双肩被人紧紧握住,手下力道大得似要将她的肩胛骨钳碎。 “公主在哪儿?”司徒皓一把抓住璇玑的肩膀,摇晃着问道。先前在头脑中闪过的那抹映像一直如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心里,挥舞不去,让他心神忐忑。他现在只想从璇玑口中确定的是琤玥安然无恙的呆在殿内,那个不祥的映像只是因他太过激动而产生的幻觉。 司徒皓放大数倍的脸骤然贴近在眼前,一反往日的谦和温雅,从容不迫的气度,俊逸的脸上那招牌似的气定神闲早已不知消散到了何方,取之而替的是焦急慌乱的阴鸷,特别是临在眼前鄙视着她的那双眼,没有了往日里悠然的如沐春风,目光锐利似锋,凛冽如刃,直戳人心。 而璇玑抬眼望进司徒皓深邃的瞳仁中那冥黑的一点,墨玉下面是冻骨彻肌的寒芒乍现,是悚人心魄的森戾喷薄;却又偏生灼然得似烈火骄阳爆曝,让人汗如雨浆。 这等诡谲矛盾比琤玥阴沉的时候来得更加阴烈渗人。 这是平日里那和煦温暖、沉稳镇定的司徒将军吗? “公主可在殿内?”见璇玑盯着他愣神,司徒皓再度猛摇了下她的肩膀,片刻的等待都让他的心中像有只猫在抓挠般,焦急的开口问道。 还没等到璇玑开口回答,司徒皓已经等不及的移开盯住璇玑的目光,往殿内的方向投去,正欲放下璇玑再往内殿冲去。 璇玑被司徒皓此时的样子吓住,结结巴巴的回道:“公…公主不在里面。” “那她在哪儿?”司徒皓简直差点就吼了出来。 “公主在樱花林……”璇玑的话还没说完,只觉一股力道将她往旁边一推,脚下一个踉跄,同时面前掠过一阵急骤寒风,从脸上刮过生疼火燎。待她站稳后再度抬眼,发现殿内哪里还有司徒皓的影子。若非紧闭的殿门洞开,她真恍惚以为那刚才的那幕只是午夜前的幻魇。 瀚汋宫,樱花林 “玥儿!” “玥儿,你在哪儿?”司徒皓穿梭在樱花林中一边心急如焚的寻找着琤玥的身影,一边向四周大声喊着。先前甫进入樱花林中庭就一眼看见她珍爱的冰玉燕尾琴还搁置在白玉石桌上,这表明她人就逗留在附近不远处,就在这片樱花林中。 只是为何她不回应他? 莫不是她受伤了?还是…… 司徒皓不敢再往下想,头脑中闪过的那幅映像像一片巨大的阴霾压抑在他的心头,越发的强烈,像一只无形的手正扼住人的咽喉,脚下的步子催促着他像樱花林更深处迈去。此时,记忆中的樱花林在司徒皓眼中看来确实格外的繁杂深密,仿佛是一座深远错综的迷宫,不管怎么走都深陷在粉色的世界里,找不到出口。 又穿过几层茂密的樱花林,司徒皓终于看见远处一缕白色的衣角,心中悬起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原来,她在那儿! “玥儿!”司徒皓拨开层峦叠嶂的花枝,朝白衣的方向跑去。 只是,下一刻—— “玥……”话还留在口中,当眼前的景象呈现在司徒皓的面前时,他犹如遭受五雷轰顶般,僵直的屹立在那里,双眼愣愣的看着琤玥胸前的那簇殷红,扎眼得让他犹置冰窖,周身的血液也为之凝结,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皎月玉莹,在云影下缓缓穿行,银华如织泻地,朦胧绰约,盈转柔婉,天地清宁静谧,樱花林交织着淡淡花香,在月下静夜荧荧照拂下传来沁人心脾的隐香,让人生出酣然宁静之意。 林间落英缤纷,由花瓣铺迭而成的地面,一白衣女子恬静安详的仰面而卧,为含金柳,为芳兰芷,为雨前茶,委委佗佗之美也,窈窕无双。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受外界的干扰,像是林间的仙子嬉戏疲乏,在花间小憩。 任谁第一眼都会被这样一幅唯美的画面所惊叹,如若除去盛开在她胸前的那朵殷红的花朵。 司徒皓瞪大着双眼惊恐而伤痛的看着地上的人儿,脑中霎那间一片空白,嗅着空气中清雅的香馥什么也感觉不到,唯有覆盖在花香之下的那道淡淡的血腥味,让他觉的刺鼻浓郁,心如刀割,连呼吸都觉着疼痛。 司徒皓缓缓的抬脚走向琤玥,此刻他的双腿似乎注满了铅液,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那么沉重。 短短的几步路,他似乎觉得走了很久很久,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来到琤玥身旁蹲下身来,凝望着她姣好的脸庞,疼痛蔓延上他的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刺激起眼底的氤氲浮出。 “玥…玥儿,别…别玩了。快起来,地上凉。”司徒皓轻声低喃,语气凝重哽咽,而他却不敢去碰触,生怕肌肤间传递的真实触感打破他摈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睡着的脸是如此的安详,像是枕着无数的樱花花瓣沉沉睡去。 她是睡着了吧? 一会儿,她就会醒来了吧? 是的,他宁愿她是睡着了。 司徒皓半跪在地上。终于忍不住,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颈部的脉搏…… 谁的天下第二百一十七章血夜 还好,司徒皓微送了口气,脉搏还有跳动,虽然很微弱…… 她还活着! 这时,司徒皓才醒悟过来自己该做什么,连忙伸手从樱花堆中将琤玥打横抱起,疯狂地朝瀚汋宫飞奔而去,似与死神争夺时间般: “御医!快传御医!” 一道凉怆的声音响彻天宇,撕裂夜的寂静,震荡着人的心弦。 这个弥漫着亡灵气息的夜里,是谁正在堪堪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 而又是谁躲在不远处的樱花树后,默默地凝望着司徒皓抱在怀里的琤玥,独自留下了痛苦的眼泪? “御医!快传御医!” 司徒皓手抱着琤玥,一脚踹开了寝殿大门,朝守在殿外的秦玉吩咐一声,脚不停蹄的直去内殿。 璇玑看到司徒皓心急火燎抱着琤玥回宫,从他的样子上便明白了几分,立刻掀开衾被服侍琤玥躺下。 当司徒皓将琤玥小心翼翼的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时,她胸前那片怵目惊心的殷红还是让璇玑倒抽了口冷气,惊惶万分的转头看向司徒皓,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将……将军,我家公主怎……怎么了?” “遇刺!”司徒皓的回答简单明了,也很平淡,淡得听不出四号味道。但是临在身旁的璇玑分明看到他深深凝望着琤玥的眼底风起云涌,一眼的冰冷似乎能冻结浩瀚江海,璇玑甚至能听见周围的空气正在凝结的声音,生生的喘不过气来。 遇……遇刺? 璇玑一怔,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不动声色的在皇宫没让公主伤重至此? 此时的琤玥面色苍白如薄翼般透明,嘴唇上也是毫无血色,将她原本雪莹无暇的衬得更加煞白,更让人担忧的是,这片白中已有沉青的迹象:而她胸前的那簇殷红妖艳刺目,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外渗透扩张。 必须快点止血! 璇玑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司徒皓的胳膊向外拽,说道:“将军,请你先行回避一下。”璇玑见司徒皓冰冽的眼中母露不解,更往深处是不明情绪的渐浮渐沉,只好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奴婢要为公主做一点简单的急救处理,因为伤在心口,所以……” 司徒皓缓过神来,朝璇玑一颔首,说了句“小心点”,再凝视了琤玥一眼后,便退到了屏风外等候。 璇玑伸手替琤玥解衣时触碰到琤玥的柔荑,冰冷得犹如一团寒冰。沉着的侧头吩咐身边的宫女取来熏炉。当床榻周围的温度升温之后,璇玑这才替琤玥小心翼翼褪下血污斑驳的衣裙。 当那狰狞的伤口豁然出现在眼前时,璇玑还是忍不住热泪滚上眼眶,手紧捂住嘴,无声的呜咽抽啜,泣不成声。 是谁?是谁出手如此狠烈?一剑穿心! 璇玑侧过脸用手背拭干眼中的泪,颤抖着手为琤玥清理伤口,简单的做了以一些包扎将血止住。 等一切处理好后,御医们也在秦玉的催促下很及时的感到了瀚汋宫。 这一时间,瀚汋宫灯火通明,宫人们鱼贯的在宫内穿梭,忙得人仰马翻。 “皇上驾到!” “遥王到!” 瀚汋宫急传太医的事惊动了李世民,由于禀报的太监语焉不详,加上又在大喜前夕,李世民担心琤玥出了什么事情便不顾旁人劝阻,携着当时还呆在他身边的李桢急急的赶赴瀚汋宫。 看见李世民急匆匆的赶来,瀚汋宫寝殿一屋子的人立刻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万岁个什么?!只见李世民一拂袖,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脸的阴鸷而着急的朝内殿走去,“你们怎么照看公主的?全都给朕起来回话!” “你!”李世民甫踏进内殿,一眼便瞟见立于屏风旁的司徒皓,指着他问道:“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皓一抬头,他脸上的神情就让李世民和李桢心里咯噔一沉,只见他颤抖着双唇,眼含悔痛的说道:“玥儿她……遇刺了。” 什么? 司徒皓的一句话,让两人震惊不已。琤玥的身手,就算李世民不甚清楚,李桢却怎么可能不了解,那便只用四个字形容-登峰造极。在这江湖之上莫说取她性命,就连能靠近她方圆一里而不被发现的都屈指可数。 而她今日居然会在皇宫之内无声无息的受到重创?那人是何方神圣武功修为竟如此了得?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世民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司徒皓的胳膊问道。比起想知道凶手是谁,李世民现在更关心琤玥情况怎么样。 “御医正在急救。”司徒皓回答道。 “玥儿伤势如何?”李桢抬眼向屏风后面望着,也焦急的问道。 “心脏位置正中一刀,气息微弱。”司徒皓据实回答。 只是他的话让李世民被雷亟般,身形一滞,倒抽了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睁大着双眼,心中惊悸抽痛,只觉眼前突然一黑,脚下没有站稳,便向一旁倒去。 “父皇!” “陛下!” 一个箭步上前,李桢和司徒皓连忙从旁扶住李世民,片刻过后,李世民才缓过气来。 而这个时候,太医院的几个御医们也跟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恭谨的跪在地上向李世民拜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怎么样了?”李世民在李桢和司徒皓的搀扶下,朝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御医忧心忡忡的问道。 “这……这……”御医们跪在那里,面面相觑之后目光闪躲,额间竟开始泌出薄汗,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什么这?说啊!”看着面前这几位在岐黄之术上颇有建树的御医此时的模样,李世民心中犹如火灼,怒气顿时蹭了上来,低吼道。 李世民一吼,跪在地上的御医猛地打了个哆嗦,面上汗如雨浆,相互对视了一眼,首肯后,想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由资格最老的沈御医回话道:“回陛下,公主一剑正中心脉,出血量甚大,怕是……怕是无力回天了……” “什么?”李世民一个踉跄,悲痛欲绝不知如何。 而在场搀扶着李世民的司徒皓和李桢无不心神皆丧,感觉有把刀子在胸口狠狠地扎下,鲜血淋漓。 “混账!”下一刻,李世民顿时勃然大怒,进入大唐太医院的都是医术上的佼佼者,然而此刻却只能他的女儿伤重而束手无策。这叫李世民怎么不怒火中烧? 此时,李世民只觉心中有股气焰不受控制的直往上窜,他抬眼四下扫了一眼,将目光所在琤玥搁置剑格上的凤舞。 在李桢和司徒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急怒的转身走向剑格,拔出凤舞剑,杀气腾腾的持剑走到众御医的面前,浑身颤抖的以剑指着地上的众人道:“你们连朕的公主都救不活,朕留你们何用?”说着就抬起手欲当场就砍了这几个在他眼中已视为无用的庸医。 谁的天下第二百一十八章崩溃 “陛下,息怒啊!” “父皇,不可啊!” 司徒皓和李桢见状,立马异口同声的劝阻到。在话音刚起的同时顾不得君臣之礼,双双上前不约而同的伸手抓住了李世民抡起凤舞的手,制止了他盛怒下的不理智的举动。李世民雷霆之怒爆发,若不及时阻拦下来,怕今夜这寝殿内会血染成河,白白的平添几抹冤魂。 “反了你们?竟敢阻拦朕?”李世民对着司徒皓和李桢怒目而视,在他们两人的桎梏下,他的手硬是动弹不得。 “皇上饶命啊!”跪在地上的御医们已是匍匐,浑身抖如筛糠,头上冷汗涟涟,斗大的汗珠滴下已将身前的大理石地沁成一片深清,衣袍亦被冷汗浸透,地面传来的冰凉直窜背脊。 那种冷,就像是触到死亡的冷。 明知道皇上视振国镇国公主为珍宝,听到诊断的结果会有怎样的反映,却也不得不如实禀告。只怕今夜盛怒之下的皇帝无法保持清醒,他们项上人头就要搬家。 “父皇请息怒。” “陛下请息怒。” 李桢和司徒皓再次出声劝阻到。 李世民沉沉的呼了口气,将胸中的怒气暂时压了下去,灭了杀机,慢慢的垂下手,将手中的凤舞交还给司徒皓,看着地上的一群御医下着最后通牒:“不管用什么办法,不惜任何代价,都要给朕保下公主的性命!不然,你们,”李世民深沉的眼中凶光必现,凛冽的目光似刀刃般掷在众人身前的地面上,喝到,“就全部去给公主陪葬!” “陛下,”这是,沈御医抬身朝李世民一拜,“恕微臣直言,公主气息虚弱如无,身体沉重,怕是……怕是熬不过明晚……” 沈御医的直言陈述无疑是在李世民已经熄灭的怒火的灰烬上再度点上火种,使他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炽焰“倏地”一下窜了起来,越烧越旺。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李世民早已是赫然而怒,他再也扼不住心中雷嗔,抬起一脚朝着沈御医的胸口踢去,将他踢到一边脸色发白:“废物!” 接着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周遭的温度陡降至零点,无声的气氛压抑的令人颤栗惊恐。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御医,沉定下来李世民自己从御医冒死直谏的话中也深知琤玥此刻是如何的危机,心绞欲裂,是说不出的悲痛。 他的女儿,大唐的骄傲…… 她所有的年华都奉献给力大唐,都在沙场征伐中耗过,她从来没好好的安稳的享受过人生! 最重要的是,她才只有十九岁!上天为何待她如此苛刻? 他不要她是什么天下兴灭的契机,他只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让开!”朕要去看看朕的女儿。 李世民此刻像顿时苍老了十数岁,满脸伤痛,声色哽咽,抬脚将跪在地上的几名御医全数踢到一旁,留出中间的一道空挡走到屏风后面。 ……怕是熬不过明晚…… 御医们的诊断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司徒皓的头脑中,他面色苍白,阴沉料峭,是令人望之发憷的寂静;而他的身体紧绷,明显发抖,死死拽起的双拳,关节处“咔咔”作响。 谁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心底翻涌这如何的惊天骇浪! 忽地,司徒皓双眼微眯,瞳孔骤缩,瑜玉双瞳的冥黑处冰河咆哮而出,伴随着绝地的悲痛,众人只觉身侧刮起一阵寒风,不由得直打着哆嗦。 这时,谁都没想到的是,一向从容镇定的司徒皓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一个箭步冲到沈御医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用力的朝一旁的墙上狠狠地撞去,朝着他发难道:“你说什么?!”瞪视着沈御医的眼中是森冷、是罔信、是心伤……纠结着似要噬人的愤怒和断人心肠的殇痛。 司徒皓的突变让在场的众人怔杵在了一旁,这个一向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男子竟一扫往日的温煦,凝结成极地万年不融的冰雪寒霜,冷彻人心,冻人肌骨。 李桢被司徒皓的发作吓了一跳,眼前的情景他异常熟悉,不就是在得知琤玥跌下山崖所发生过的吗?只是这一次受牵连的角色换成了别人,而创伤的程度比上次的更甚。 李桢深知在悲愤之下失控的司徒皓会做出怎样举动,若不及时阻止,怕沈御医那副身子骨真会命丧司徒皓的手下。 只要和琤玥沾上关系的事,司徒皓便会彻底失去理智。 “将……将军,老夫说的句句实话啊!公……公主她……确实活不过明晚。”无辜的沈御医首当其冲的全盘接受司徒皓的冲关怒发,不敢直视他森戾的目光,垂下眼硬着头皮说。 “你说谎!你胡说!”司徒皓终于咆哮道,此时的他兼职就是一只发狂的狮子!可怜他利爪下的沈御医犹像是见到地狱阎王般,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四肢瘫软无力,惊吓国度的直打猛战。 在司徒皓失控的同时,李世民毫不关心外界发生的一切,直接来到琤玥的床榻,一手握住她微凉的柔荑,一手轻抚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沉痛的凝视着越来越泛青的玉颜,虚弱的呼吸已经听不见了。 忽然,一滴热泪从李世民的沧桑的脸上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只听她幽幽忍噎,一字一顿的说道:“朕乃一国之君,授天庇佑!没道理保不住朕的女儿……朕以天子之名向天起誓,愿以帝王之尊换你安康!” 愿以帝王之尊,换你安康! 说完这话,李世民老泪纵横,紧紧地握住琤玥的手,泣不成声。 这时,刚才还拧着沈御医领口愤怒的司徒皓突然身形一震,沉默了一秒后之后,他突然松开了抓住沈御医的手,逐渐在身体周围释放凝结的气势是前所未有的叫人心寒。 下一刻,令人措不及防的是,司徒皓双目,疯狂地朝着寝殿大门奔去:“我要杀了他!” 他知道他是谁! 他知道令琤玥濒临死亡的那个人是谁! 萧月仇! 就是他!!! 谁的天下第二百一十九章转机 “司徒皓!”李桢立刻反应过来,飞快的跟了过去,钳住他的肩膀:“你疯了?” “放开我!”司徒皓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一只手扣在李桢抓住他肩膀的手上,想要将她的桎梏掰开,无奈,李桢扣得死死的。怎么也不肯松开分毫力道。 司徒皓现在的样子,疯狂愤怒,生生的洁白的衣袍中带出狠烈的血色,着实让李桢感到一股从来未有的惧意,从心底犯着寒,打着颤。 “你要杀谁?”李桢不清楚司徒皓口中之人是谁,但是他很肯定的是现在必要拦下他,不能让他任意而为。 李桢因疑问手下的力道微有松弛,这是时,司徒皓借着这个难得的空隙,右手抓住李桢的手往一旁一挥,肩膀一甩,终于费力的推开了他的禁锢,阴戾的说道:“除了他,还有谁?” 他? 难道是…… 电光火石之间,李桢明白了! “是他?”李桢平静的脸上也终于绷不住流露出了忿恨之意,薄唇紧紧抿起,袖中的一手紧握成拳,因死命扼住心中窜起的怒意而颤抖着。 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 看见李桢的恍然的表情,司徒皓说道:“现在,你该让我去了吧!”说着,司徒皓转身就走。 “不行!”令司徒皓没有想到的是,李桢再一次抓住的肩膀,语气坚决而执着,“我不能让你去!”虽然萧月仇罪不可赦,虽然李桢也痛恨加复,但这个时候总要有个人保持清醒吧! 李桢!”司徒皓双目喷火的看着李桢,低吼道。 “司徒皓,现在远有比杀了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桢这时为防司徒皓狂力挣脱他单手的桎梏,改由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不放。 “还有什么紧要的事?”司徒皓轻笑出声,声音是那般的凄凉神伤,他也伸手抓住李桢的双肩一阵猛摇,“玥儿就要死了!死了你知道吗?”神色狂乱而空洞,极度的悲哀和仇恨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智。 玥儿,你答应我,一辈子不离不弃,你就是我的一生…… 曾经在墙垣下的许诺,不想成为今夜生死相隔的哀歌, 为何美好总是这般的短暂,来不及拥有便已消失不再? 玥儿,我再也看不见你清澄璀莹的眸,听不见你千莺百啭的声音,尝不到你做的粗糙涩口的点心…… 玥儿,你答应我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若死,我绝不独活! 但在此之前,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你且等着我,我随后便来…… 李桢似乎从司徒皓失焦的双瞳中看见什么东西正在司徒皓的身体里迸裂,就像是一个尖锥大力的砸穿玻璃,从中间向外逐渐快速扩散的裂痕,只待最后的崩碎!而亲手血刃萧月仇,就是他最终崩碎的那道轻微的点触。 不能任他这样下去! 司徒皓此时的样子让李桢不由得有些火大。 “司徒皓!你给我清醒一下!玥儿还没死吶!”说着,李桢抡起一拳毫不留情的朝着司徒皓的脸狠狠地砸去,希望借此能将他打醒。 李桢的拳头攻势出奇的快、狠、准,毫无防备的司徒皓生生受了李桢一拳,一个重心不稳,脚下踉跄,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缕殷红。 司徒皓从地上撑起身来,伸手拭掉唇边的血渍,“啐”的一口吐掉嘴里的污血,回视李桢的眼里是一片深邃莫测,寂静之下是未知的风波在暗波浮动。 李桢与之接触,心中一颤—— 灿如星子的黑瞳之中竟是如无底深渊般的冥黑,似乎……要把人吸入,落入粉身碎骨之地! 不知怎的,他突然联想起,琤玥眼底常浮出的诡谲如同邪灵的神情,两人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司徒皓,你冷静下来。”李桢压下心中突然窜起了的那些惊悚,对视这司徒皓的双眼神情坚决而镇定,他清了清声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想办法救玥儿。” 李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去找无需子,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 李桢的话让司徒皓身形一怔,终于恢复冷静,眼中清明一片,缠绕他的阴霾在这个时间也暂时消散开来:“但是鄯州和长安的距离相隔千里,你来回一趟怕赶不及。”司徒皓对李桢的话中的可行度提出质疑的成分。 “不管如何,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为了玥儿我也要试试。”李桢坚定的说道。“再说,”李桢将声音压倒很低,低得只有他和司徒皓两人可以听见,“别忘了,我们还有轩阁。” “皓儿。”这时,李世民疲惫沉重的声音从屏风后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速去……去寂静之森……找鬼谷前辈……前来援手。” 找师傅?!司徒皓微楞,心中一阵暗责,都怪自己糊涂了,怎么没想到师傅呢,虽然鬼谷算师从不过问世事,对凡与玥儿有关之事他都不会坐视不管。 “我立刻就去!”司徒皓颔首答道,正要转身离去,只听的门外传来一声苍劲浑厚才声音,是内力的隔空传音: “不必了,老夫已经来了。” 谁的天下第220章祈求 须臾之间,一位道骨仙风的青袍老者从殿外沉稳的走了进来,过于平静的脸上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淡定隔绝,仿佛世间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师……师父!”司徒皓身形一怔,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鬼谷算师,瞬间反应过来,朝他恭敬的行礼道。 “哼!”鬼谷算师狠狠的瞪了司徒皓一眼,悻意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负手身后,便没再理他。 “国师!您来了?”李世民一听到鬼谷算师的声音连忙从屏风后迎了出来,悲伤的脸上,绝望的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的火焰。如果连鬼谷算师都束手无策,他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谁堪求助? “陛下。”鬼谷算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话语中明显有警告的味道。 “是了,前辈。”李世民无奈的摇头,有些歉意的说道,“是朕急糊涂了。只是朕心中始终侍前辈如师。” 鬼谷算师嘴角微微一勾,一道浅晰略见的笑纹漾在脸上:“我们还是去看看玥儿吧。” 李世民侧身站在一旁,很是尊敬的打了个“请”的手势,请鬼谷算师随他进入屏风后。 “前辈怎么知道玥儿出事了?” “姬星闪烁未明,老夫暗忖可能玥儿这边出事了,便前来看看。” 看着先前鬼谷算师和李世民一番见唔,李桢微有些膛目结舌。 这就是传说的鬼谷算师?脾气古怪果真同传闻中的一样,连父皇的面都敢当场驳掉。 “司徒皓,还杵在外面作甚?给为师滚进来!”屏风后传来鬼谷算师隐怒的呵斥声,然,只有司徒皓听得出这声音里还参杂着一份关怀、一份疼惜。 “唉,”李桢叹了口气,拍了拍司徒皓的肩膀,颇为同情的看着他说道,“进去吧。” 早就听闻这个古怪的老叟异常疼爱琤玥,连收司徒皓为徒也是在琤玥的威迫下无奈答应。现下,玥儿伤重至此,鬼谷算师定会将照顾不周的罪名扣在司徒皓的身上,他的日子怕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室内的人站在床榻周围,几双眼睛全部聚焦在鬼谷算师的身上,焦急而关切的看着他为琤玥诊治,等待他最后的结论。寂静的空气中始终笼罩着紧张的气氛。 鬼谷算师坐在琤玥床榻,谨慎的观察着她的面色,搭腕扣脉,一脸凝重。片刻过后,鬼谷算师垂下眼帘,将琤玥的手腕放回薄衾中盖好。他伸手自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鸽卵大的白色药丸放入她的口中含住。 过了一会儿,琤玥的脸色微有些回转,鬼谷算师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凝视着她额间的两瓣菱形朱砂向心莲良久,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玥儿怎么样了……”看着鬼谷算师起身离开了琤玥的床榻朝他们走来,李世民三人连忙走上前来急切的问道,只是看着他依旧凝重严肃的表情,几人的心悬得老高,担心鬼谷算师口中的结果不似他们期待的。 鬼谷算师微沉吟片刻,缓缓的轻叹了口气,从口中重重的说出两个字:“天意……” 他的话让众人的心一沉,才升起不久的希翼顿时黯淡下去,胸中又是掀起一阵涟漪。 “鬼谷前辈,难道您的意思是……”李世民不由得紧抓住鬼谷算师的手臂,手下颤抖不已。难道,玥儿真的没救了? “还好,还好,”鬼谷算师安慰似的拍了拍李世民的手,脸上的表情微有些松缓,他松了口气的回答道。这一句话刚一出口让众人当场一愕,立刻反应过来琤玥的事情还有转寰的希望。 “师父,您是说……玥儿她……有救?”司徒皓听到此处扼不住激动难耐,却看鬼谷算师的神情严峻,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只是鬼谷算师下一句回答的话则让众人陷入混沌不明的状态。只听到他淡然的回答: “这个,为师也不敢肯定。” “师父,你……”听鬼谷算师的口吻并不似在开玩笑,司徒皓甚是紧张。 鬼谷算师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捋了捋他的山羊胡须,一手负在身后,慢慢的解释道:“老夫说还好是因为刺进玥儿心胸的那一剑虽然伤及她的心脉,出血甚多,但是并没有割断她的心脉,并非无法救补,这是其一;其二,玥儿幼时逆老夫好意弃‘暗神诀’而执意习‘水神诀’,今日才能因‘水’的能力将身体中乱窜的那道至阴致寒的剑气镇住,否则也是回天乏力啊。所以老夫说,这也是天意。” 顿了顿,鬼谷算师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接着说道:“我现下给玥儿服下九转还还魂丹暂为她护住心神,至于她能不能活过来,”这时,鬼谷算师将目光落在了司徒皓的脸上,“就要看她的意志了。” 鬼谷算师拍了拍李世民的肩,宽慰道:“陛下,看您现下也没心思安寝,我们到外间去下盘棋怎样?”见李世民尚有心想留在琤玥身旁,便朝司徒皓的方向使了眼色。 李世民顺着鬼谷算师的示意看了眼后,也立刻醒悟,勉强笑道,“好,朕就陪前辈下一盘。桢儿”李世民向站在身旁的李桢招呼道,“你也随朕一道出去吧。这里有皓儿就行了。” 李世民和李桢看了立在一旁神色黯然的司徒皓,又担忧的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琤玥,之后便跟着鬼谷算师走到了屏风外,坐在窗棂的软榻上对弈起来。而御医们没有李世民的旨意,也只能随伺着待在瀚汋宫内等着传唤。 屏风后 众人离开,室内只剩得司徒皓一人。 她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她的意志了…… 鬼谷算师的话一直回荡在司徒皓的脑海里。他静静的看着沉睡在床榻上的人,虽然有九转还魂丹护体,琤玥的脸不再像先前那般如沉死般的暗青,但她过度苍白的脸让他心一阵阵揪痛。 司徒皓慢慢的踱到琤玥的床榻边,坐了下来,执起她柔若无骨的柔荑放置自己的脸庞,瑜玉双瞳中狂乱激越的神色已经冷却沉淀下来,留有的是款款柔情缱倦。他侧过脸,轻轻地吻着琤玥冰冷的手心,和着他炙热的泪水,低喃道:“玥儿,别离开我……回来吧……” 谁的天下第221章忘川 身体轻飘飘的,周围一片黑暗混沌,琤玥仿佛是失重一般,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冥黑之中。之后,琤玥觉得胸口激起阵阵剧痛,全身百骸的精力,似乎都被抽离,仿佛有千万重的绳索,将她拖向黑暗中未知名的一处。 渐渐的,她落了地,身下有埃土在浮动。 琤玥撑起身来,缓缓的睁开了眼,一道强烈的白光袭来,刺得她睁不开眼,只得用手背阻挡。在适应了第一道强光之后,她看见遥远处隐约有一道长桥,不见首尾。而桥的身下是湍流汹急的黑河,咆哮的奔腾向前,永不复回。 这里是哪里? 琤玥抬头向四处张望,周围寂静没有人烟,是一种死沉一般的静。她脚下是一条蜿蜒向前、只容得下一人前行的道路。不知是什么材质砌成,砖石是黑色的,莹亮的黑,泛着沁冷的光泽。 而狭仄的路的两边皆是汪洋一片不见尽头的殷虹绚烂的花,没有枝叶,只有妖异娇艳的花身在迎风摇曳。 周遭陌生的一切在琤玥的眼中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曾几何时来过这里。 再往前走不久,就应该到达那黑河的河畔了吧? 头脑中突然蹦出这条信息,让琤玥自己都惊诧不已!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琤玥站起身来,环顾似曾相识的景象,最终的目光锁落在身侧的花朵上。蓦地,头脑中闪过一道惊雷,她像被开水烫着了般,身子一怔,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这不是传说中盛开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曼珠沙华吗? 那这里就应该是……冥府! 难道……。难道她死了? 下一秒,琤玥摇了摇头,轻笑出声,是对自己的暗潮。 呵呵,当胸一剑,直贯心脉,还能活吗? 琤玥低头看着胸前被血浸渍的嫣红,犹如身旁一簇盛放的曼珠沙华。她抬起手附在胸口,手指收紧合成拳,那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人死如灯灭,自是会被神砥剥夺觉魄。 这时,琤玥嘴角上挽出一抹凄然的笑靥。 月仇,我将命交付给你,你能放下仇恨了吗? 只是……。 一道白衣的身影撞进琤玥的脑海,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琤玥眸中萧瑟黯然,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对不起,皓……我是真的想和你白首与共,可惜,生死阔契的承诺终是我负了你…… 琤玥沿着蜿蜒的黑色道路往前走去,来到潺潺奔流的忘川河边。令她惊异的是,这一路上陪伴她的只有妖冶火红的曼珠沙华,似鲜血铺就的地毯全然没有上古传说中来迎接亡灵的牛头马面,更没有一排排走在黄泉路上的鬼魂。 忘川河畔,一叶黑色扁舟停靠,在汹涌湍急的河面上顺着波浪的荡漾平稳自若的起伏着。船上站立着一个瘦长的黑衣人。他全身裹着一件长长的拽地黑色头蓬,蓬延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枯白尖细的手上持着一根长长的摇橹,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琤玥距离河畔尚有几米远的时候,只见这船上的人恭敬的朝琤玥跪下身去,头埋得低低的,说道:“大人,您来了!施隆特在此恭候大人,为您引渡。” 这个自称施隆的人,他的话让琤玥身体微有一怔,不由得有些惊诧。 当琤玥正处疑惑的时候,她不经意的余光瞟见了遥远处的一架长桥,那里有着许多游魂鬼魅在等候着排队。 那就是冥界的奈何桥吧?为何我不用踏上此桥? 施隆似乎从琤玥的凝望中看出了她内心的疑惑,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奈何桥,回答道:“您和他们是不同,他们只不过是些低下的亡魂而已,怎能与高贵的您相提并论。” 什么意思?为何她听不懂他所说的话? 从她醒来到遇见施隆,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琤玥所能理解范围。 谁,谁可以为她解惑? “大人,您准备好上船了吗?”施隆见琤玥面露踌躇,小心的开口询问道。 河的彼岸应该会有人能够回答她的疑惑吧。 琤玥淡淡一笑,朝施隆颌首,镇定而从容,丝毫不因心中纠结满腹的万千疑惑所影响自身天成的威仪。 施隆站起身来走到船头,倾身恭敬地朝琤玥伸出左手,掌心向上,示意要扶琤玥上船。 上了此船,就等于和前尘往事诀别。她深爱的两人也终于在她的记忆中消散。许些不舍的,琤玥往身后探去,望向她来时的路,嘴边的笑意逐渐转凉化成伤。 这样也好,但愿来世,她只遇到他们其中的一人,可以完整的去爱,不用像今生这般痛苦。 当琤玥正准备将手放在施隆的手掌上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真的愿意就这样离去吗?” 突兀而来的话琤玥的身子一震,收回了放置施隆手掌上空的手,猛地转过身来,微有些警戒地看着身后的方向。 只见一位身形修长伟岸的男子负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深深的注视着她。那是个一脸忧郁的俊逸男子,漂亮的黑瞳中时而浮现冰屑的光泽,周身散发着的一股强烈的威慑气势,是统治者才会呈现的王者气焰。 他还是老样子,琤玥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升起的惋惜感让琤玥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心生生的跳漏了一拍。 她为何会有这般的感触? 她认识他?是的,她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而且,那股熟悉感像认识了千万年,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谁的天下第222章冥王 身前的男子款款走来,动作优雅无比,黑色长袍轻轻抖动,长长的流苏从肩膀上垂下来,上面镶嵌着华贵的红宝石,在冥界特有的阴郁光芒下潋滟起伏,像一碗清水微波流动,映进他忧郁的眼里不停闪耀,艳丽的红唇性感的轻轻上勾,如同一道阳光穿破了黑暗的幽冥鬼蜮,强烈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王!”施隆越过琤玥的肩头看到来人时,不由得惊呼,立刻跪下身来匍匐在地,他不知道为何冥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原来他是冥王!琤玥心中暗忖道,脸上是一如往昔的淡定漠然,不似施隆那般俯身相迎,而是依旧带着尘世间的风华威仪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走向自己。即使他是高高在上掌管死亡的神砥。 “一旦踏上了施隆的船,你将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你真舍得?”冥王没有理会跪身行礼的施隆,只是在琤玥的身前停下脚步,注视着她没有情绪波澜的双眸,温柔的问道。 冥王的话让琤玥心声有些好笑,她微微一笑,映进身前人的眼中是无可奈何的淡淡怅然:“这能由得了我选择吗?” 不舍得,那又如何?她已经死了不是吗?黄泉路还能掉头走不成? 冥王的嘴角上扬,笑意有些加深,里面饱含的是让人猜不透的神秘色彩,只听到他的声音充满着的蛊惑,笃定的回答道:“本王可以送你回去。” 轻描淡写的一句,使得在场的两人顿时身形一怔,僵在了忘川河畔。 什么?!他可以送她回去? 听到这话的施隆,犹如被雷劈一样,猛地抬起低垂的头,仰望着冥王,惊诧得无可加复,说道:“王,这……” “闭嘴,施隆。”懒洋洋的一句吩咐却透射着不容反驳的威慑,施隆不得不噤声遵从的俯下首去。 乍听下溅起的震惊花浪在琤玥心中涟漪片刻便已恢复了止水的平静,此时的她闲适自若地看着含笑的冥王,似乎是想看透他的背后所掩藏的真实,淡然冷静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琤玥的话出,轮到冥王一愣:“你说什么?”突兀之下,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送我还阳,你要我拿什么和你交换?”琤玥生前毕竟稔于世故,她不信他就这般平白的让自己回去,天底下是没有这么好的事。 “和呵呵呵,”冥王终于弄明白琤玥话中的意思,开怀的轻笑起来,“本王不要你任何东西。就是很单纯的送你回去。” “为什么?”这次轮到琤玥惊讶了,“我已经死了,你这样不怕有违阴阳?” 冥王伸出食指点住琤玥的双唇,柔声说道:“你不同,只要人心中还存在着希望,哪怕仅剩下微弱的一丝一缕,你就不会消亡。”是呵,神只有消亡,不会死。 又是一个与众不同! “我不明白,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本来琤玥就一副疑窦丛生,现在再听冥王这般高深莫测的说话,她再也扼不住那像喷泉般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疑问,头也不回的指着身后俯身的施隆,深深直视冥王的眼,澄净之中目光犀利灼眼,“他为何尊称我为大人?你为何说我不同?我到底是谁?”几句迭问平静无澜的脱口,大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与冥王的不容抗拒一般无二。 冥王凝视琤玥的脸,看着她额间的两瓣菱形向心莲朱砂沉吟良久,之后他垂下眼帘,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回道:“你尚未觉醒,待有朝一日你自会明白。” 此时的冥王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希望琤玥能够觉醒,回到他们诸神的身边,如以前那般;而另一方面,毕竟身为彼岸女神的她正是神、魔两股力量的平衡点。他又担心这期间稍有差池,她会偏向回魔。要是那样,这后果将不堪设想! 觉醒?琤玥黛眉紧蹙。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琤玥再度开口提问,冥王岔开了他们之间纠缠的问题:“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是选择渡过忘川河进入冥界,还是顺着这道曼珠沙华铺就的路返回人世。” 返回人世? 冥王抛出的选择在琤玥心中却没掀起丝毫跌宕,她垂下眼帘,静默须臾,再度抬首看向冥王的时候,如画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她感激的朝着冥王微一欠身,傲然高华的朝施隆坚决的转过身去,视所有留恋的一切云淡风轻。 她的选择已经明确的给出。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看着琤玥心如止水,挥袖间不带走一丝流水行云,冥王在她身后好意的问道。 琤玥回眸一笑,周遭殷虹欲滴的曼珠沙华顷刻间黯然失色,只听见她略带乏意的轻声回答:“这样结束不也很好吗?” 世间的一切她累了、也倦了,唯有对那两个深爱的男人心怀愧疚,或许来世真是一个不错的新的开始……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冥王摇了摇头,洞察她心中情愫,知道她内心至深处并非表现的这般安如磐石,悲怜而心疼的看着她清癯的背影,幽幽一叹道,“或许,在你踏上施隆的船前,我让你听听来自于你那世界的声音吧。” 谁的天下第二百二十三章返阳 说罢,冥王袖袍向身侧一挥,一阵凉风拂面而过,在距离他们一尺处的地方,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覆着莹盈的金辉从花海中冉冉升起,悬在半空之中,鲜红的花瓣缓缓展开,露出娇嫩的芯蕊,一道熟悉的清雅温和的声音自花中响起,说话者忍着心中的巨大殇痛和深重的哀绝,悠悠回荡在黑暗的忘川河畔:“玥儿,请你不要走……” 琤玥闻声身形猛烈一震,心颤不已,她睁大着眼,喉咙哽咽,颤抖着的手狠狠地捂住了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潸潸而下。 司徒皓…… 琤玥身体僵直,有些机械的缓缓转首看向不远处半空中的那株曼珠沙华,只听见那花继续说道:“玥儿,你答应我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就是我的一生!” 皓…… 琤玥心中剧痛,如肝肠寸断一般。她咬紧下唇,轻轻地摇着头,打破了出岫轻云的脸上是梨花纷落、珠玑满盘。 皓,你好傻,你作何为我这般执着…… “……你若死了……我绝不会独活……” 这时,琤玥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那是惧怕的情愫——她了解司徒皓的性格,他说得出必然做得到。一旦她死了,司徒皓一定会结束他的生命! 不可以!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尖叫,从尘封的感情中破茧而出。司徒皓,你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 是的,我要回去,为了司徒皓,我一定要回去! “决定好了吗?”冥王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是走还是留?”其实从琤玥的反应中,冥王就已经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琤玥转身看向冥王,微扬起泪痕未干的脸,眸中潋滟着坚定的神色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回去,回到司徒皓的身边去。” 冥王陪着琤玥再度踏上那条黑色的道路向回走,冥王的叮嘱自身侧温柔的响起,“你对这两人用情至深,小心居心叵测的人会对他们不利。” 琤玥停下脚步,侧首看着一路陪他同行的冥王,决绝冰封凝蹙眉间,微眯的眸子里是冷炽的冰火:“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冥王的嘴角好看的向上一弯,黑瞳中闪烁着未明的莫测光泽:“如果是上到注定的呢?” “即使是上天注定,我也要将它的轨迹扭转过来!”回答此话时,琤玥清淡微凉的眸底忽而锐利的显出一种孤傲近乎狂妄的光芒,顿时周身霸气怒炽。而周遭的曼沙珠华如受到感应般,吐露花心,伸展花瓣,绽放到了极致。 即使是上天注定,你也要扭转吗? 冥王看着琤玥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低低喃道。 你还是没有变呵。不过,这才是彼岸女神应有的风采——睥睨万物、傲视寰宇! 冥王低下头,抚弄着手下的曼珠沙华,忧郁的脸上夹带着一丝无奈的微笑。 这曼珠沙华,我再暂时替你掌管一段时间吧。 …… “玥儿……” 是谁? 混沌的黑暗中,是谁在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又是谁温柔的执起她的手贴在温润的脸上轻轻撕磨? 她想睁开眼,只是,胸前的剧痛险些让再度她昏厥过去。 冥冥中,那声音越发的清晰,那触觉越发的真实。 “玥儿……” 是皓,是皓呵! 司徒皓的眼泪落在她的掌心,却如烙印般烙在她的心尖上,触到柔软处是那般的疼痛,似尖刀一刀一刀的割裂心扉。 皓,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我……回来了…… 琤玥忍住身体传来的创痛,动用了周身所有的力气费力的动了动手,向去拭干他滚烫的泪。但是,她现在的力量微弱的只能微不可见的颤了下一指指尖。 然而,就是这轻微的颤,让此时的司徒皓身体一震,沉痛紧绷的表情显露着一丝颤意,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在害怕什么。他死死的凝视着琤玥死寂的脸,生怕遗漏一丝细节,颤着志低哑着唤道:“玥……玥儿?” 似乎过了好久,琤玥勉强的抬起了眼,在细微的缝隙中,在视线朦胧之中,她清晰的看见了一双夹杂着悲痛与欣喜的眼,是灿若星子的黑曈,煞是动人心魄。 琤玥尽最大的可能努力的扯出一抹笑,虚弱的似昙花一现。 “皓……”琤玥的声音微不可闻之余低沉而沙哑,犹如梦呓,“我……回来了……” 下一刻,倾尽了所有气力的琤玥,只觉眼前一黑,再度陷入无边的黑暗。 我回来了…… 回到了你的身边…… 我深爱的男人——司徒皓! “她终于挺过来了。”鬼谷算师仔细的替琤玥检查了一遍后,脸上紧绷的神色得以霁颜,沉沉地舒了一口气。他的话也让在场的众人彻底松了口气,放下了高悬心中大石。室内令人窒息的阴郁终在这一刻淡去了许多。 这时,鬼谷算师从琤玥的床榻边起身,抬手迅速的封住了琤玥身体的多处要穴,再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立,两指指尖点触在她额间那两瓣菱形朱砂向心莲之间,凝神静气的往她体内导以真气。 接受了鬼谷算师真气的琤玥面色有些回暖,身体的温度也有攀升的迹象,刚刚平复了零碎紊乱的呼吸又慢慢从平缓转为沉稳,整个人完全另一番进入深睡状态。 “师父,你为何要阻止玥儿醒来?”鬼谷算师的举措在别人眼中或许不明,但是司徒皓却非常的清楚他的竭力所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不由得开口问道。、 司徒皓的话,让众人的目光都错愕的集中在鬼谷算师的身上,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安静。”鬼谷算师看了司徒皓一眼,继续专注着他手下的动作。 当一切全部处理妥善后,他才收回手,转身看着众人深惑不解的表情,平静的娓娓道来:“老夫何尝不希望玥儿早日醒来。虽然她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但是她现在真元极其虚弱,需要潜心调养。老夫现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再为她导入真气护体,让她在沉睡中修护真元。只要她稳当的度过这安睡的一百天,当她重新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无丝毫损碍。不过,如果这期间出了什么事,那后果……” 鬼谷算师在这里收住了声,只是很慎重的扫视了室内的众人一眼,便没有再说话。虽然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但从他严肃的神色上,大家都窥出了其中的严重所在。 谁的天下第二百二十四章风起 经历过这次生死惊劫之后,司徒皓依旧心有余悸,对琤玥的苏醒也如身处幻境,再没有亲眼见到琤玥平安的睁开眼睛之前,他是执意不愿离开她半步。 于是,司徒皓当场向李世民请求这一百天内让他亲自看护琤玥。 看着司徒皓眼中拳拳赤子之心和执拗不移,又防这期间那刺客去而复返,其他人不是刺客的对手,李世民颌首同意了司徒皓的请求,当下便让他以镇国公主附马之名光明正大的搬进瀚汋宫中琤玥寝殿的侧殿,免云他每日来回的奔波,更是为了方便就近照顾琤玥。 翌日,李世民在太极宫当着群臣和众使者的面儿思索好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宣布这次镇国公主大婚取消,婚期折日再定。 相对之前渲染得沸沸扬扬的公主大婚,在当日却很轻描淡写的以一句话草草收场,不由得十分儿戏,未免不在列国和民众间留下笑话。但是相较于琤玥的回生,许些笑话对李世民,甚至对大唐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时间像是人手中紧握的流沙,匆匆的从指缝中划走,一晃眼春暖花开,春去夏至,两个多月过了去。 “玥儿,你可是已经睡了两个多月了。可惜呵,你错过了今年洛阳的牡丹花节,你不知道啊,今年的牡丹花比往年开得都好,李桢知道你喜素雅,还特地买了盆‘白雪夫人’送你……” 司徒皓眼中含笑,紧握着琤玥微冷的手,在她身旁温柔的耳语着。虽然她还在沉睡,不会回应自己什么,但是那夜她苏醒片刻的轻声承诺,让司徒皓知道她不会撒手离去,知道再过不久她就会醒来,心中存在着期待。 “不过也没关系,算算日子,当你醒来的时候,公主府的莲花开得正好。接天莲叶无穷碧……与雪庄水榭倒是有异曲同工之似。到时,我们在月下一边品酒,一边赏荷,你说可好?” 正在这时,璇玑急急的走了进来,打断了司徒皓对琤玥的温言细语。 “附……将军,”璇玑站在门口,朝司徒皓的方向福了福身。虽然司徒皓并未和琤玥举行完大婚,即使没有李世民下旨,全宫上下已然把他尊做镇国公主的附马。但是司徒皓还是执意让他们叫自己“将军”。 “什么事?”司徒皓轻声问道,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吵醒床榻上熟睡的人儿一般。 “将军,陛下请您去一趟两仪殿。” 这个时候去两仪殿? 看来陛下那里怕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只是…… 司徒皓侧首看了看沉睡的琤玥。 那屏风后片刻的迟疑,玲珑剔透的璇玑猜出了司徒皓心底所虑,于是大胆的说道:“将军您放心,这里苍龙和隐虎会替您看护好公主的。” “好,我这就去。” 两仪殿 “微臣叩见陛下。”司徒皓单膝跪地向李世民躬身行礼道。 “平身吧。”李世民略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肯改口叫我一声父皇?” “微臣尚未与公主大婚,不敢逾越。” “朕也不勉强你,反正那么多年朕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日。”李世民指了指左手侧的椅榻说道,“坐吧。” “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与你相商。” “陛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北疆的战事你在京畿也有耳闻吧。”李世民不作声色的看着左手侧的司徒皓,波澜不惊的语气下有着只有司徒皓可以听出的细弱不安。 北疆的战事指的是渤辽王在三月的时候公然撕毁盟约,拒绝年年岁贡兴兵南下反唐。早在一个月前,李世民为了让太子李承乾建立军功已经派他率领唐军近二十万余众迎击渤辽军队。 在双方的军事实力还有地理条件上看,唐军都占有一定的优势,而且随军出征的颇有几位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照道理来说,这应该是场稳赢不输的战役,但是从李世民的口吻听来,怎么不似预想中的那般乐观? “是的,太子亲征,已在辽东安地的战场上。”司徒皓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李世民给予他答案。 李世民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朕就是为这事,才急忙召你来的。” 太子承乾现被困在柳城(今辽宁朝阳南),最多只能支持三日,朕希望你能去解救…… 司徒皓站在琤玥的床榻前,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头脑中一直盘旋着早些时间李世民的话。 不错,现在除了镇国军以外,没有哪支军队可以在两日之内悄无声音的赶至千里之外的柳城。眼下琤玥正在沉睡,能调动镇国军的也只有身为副帅的自己。 只是,再过几日,琤玥就要醒了。他多么希望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可惜…… 司徒皓双手反剪身后,轻阖了下眼,再度睁开的时候,温和的脸上缱绻柔情瞬间消失,变脸似的替换上了严肃威严。一时间,室内的气场变得有些威慑人心。 “苍龙,隐虎。”司徒皓低沉的声音在空静的内殿响起,朝身后吩咐道。 “属下在。”光未暗,风未动,原本四下无人的内殿在司徒皓出声的下一秒,在屏风的另一处凭空多出两道黑色的身影单膝跪地,恭敬的垂首听候司徒皓的吩咐。 “北疆告急,我星夜就要赶往。我不在的这期间,你们要好好替我看护你们的主子。”看似淡淡的托付,其中潜藏的重责并不比千钧担轻多少。 “将军,这次北上不用属下随军吗?”隐虎的任务是专门在战时收集对方军事情报,对于司徒皓的交待,他有些疑惑,于是抬首问道。 “不用了,你只需要和苍龙照看好你家主子就行了。”司徒皓平静和适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违抗的命令,威仪至身向外充斥,强烈得让人惧怕。 “是,属下遵令!” 司徒皓朝着琤玥解颐一笑,柔情而宠溺。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前轻轻的留下一吻,起身离去,当他打开寝殿大门的时候,回首深远望琤玥的方向,停顿片刻,便奔赴辽东柳城。 玥儿,当我回来的时候,应该可以看见你清澈莹亮的眸子,笑靥如花的站在明媚的阳光下…… 谁的天下_第二百二十五章猝醒 夜如潮涌,将安谧的一切静静包裹。寂静的表下淬着封喉的毒,如盛夜中腐烂的迷花,趁着风滋生恶败的味道。 琤玥走在一片黑暗之中,無邊无际,无声无息。一团萤光如幽幽的鬼火,在她眼前飘浮,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指引她跟着它一起走。 这时,琤玥的心中有个不安的声音在急切的催促着她,要她紧跟着萤光向前走。琤玥追随着那团萤光,在未知的黑暗当中快速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光束,像漆黑的舞台上蓦然打出一道白色的射灯。一个白袍银胄的男子正手持方天画戟背对着她站在光束之中。 琤玥的心骤然一紧,欣喜的冲着那男子的背影喊去:“皓……” 这时,对面的司徒皓的身体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琤玥的身上,瑜玉双瞳的眼中是惊喜的光芒在璀璨的闪耀,晶晶亮的,像是满天的繁星揉碎了掺进他的眼,煞是动人心魄。 对面的司徒皓开心的朝着琤玥喊了声什么,可是琤玥听不到,但是从他的嘴型上琤玥可以清晰的辨出司徒皓喊的是她的名字。 司徒皓一撩衣摆,像抬脚往琤玥的方向跑来,可是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钳制住,伫立在那里动弹不得,脸上的神情很是焦急。 琤玥见状向对面司徒皓的跑去,而此刻,她却发现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而她的身前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把她隔挡在那里,只能无措的看着两米处光束之内的司徒皓。 琤玥大声地喊着司徒皓的名字,用力的撞打着仿若结界般无形的墙;而对面的司徒皓一边无声的喊着琤玥的名字,一边也在极力的挣扎,想挣脱那道桎梏他的力量。 可是这一切只是徒劳,黑暗的寂静中空荡荡地回响琤玥呼唤的回声。 而下一刻,一支、两支、三支……一支支的血箭突然从司徒皓身后呼啸而来,从他的背后穿胸而过!殷红的血渍从无数个创口处汩汩涌出,开始侵染他的白袍。 司徒皓……,琤玥惊恐的睁大着眼,像疯了似地喊叫道,眼泪汹涌地流出来,拼命地拍打着、抓刨着无形的厚墙,指甲被掀飞,血顺着手指流到肘上。 司徒皓身上的血越来越多,白袍逐渐变成鲜红,他温和平静的脸因巨创而有所扭曲变形,望着琤玥的眼中满是恋恋的不舍。 此刻,琤玥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感同身受的看着司徒皓,只觉得心都要裂开了。 皓!! 终于,司徒皓已然鲜红的衣袍像是再也负荷不住汩汩如注的血液,一滴滴的血连接不断的顺着他的身体、他的衣物滴在了地面上。这时,牵制住司徒皓身体的力量像是瞬间被抽空一般,琤玥泪眼模糊之中只见司徒皓先是双膝触地,紧接着是整个身体在她的面前倒下。 司徒皓身体下的血迹慢慢侵染开来,越来越深、越来越宽,他的双眼依旧深深凝视着琤玥的方向,艰难的向她伸出手,想去拭掉她的泪眼珠玑。可是,司徒皓的手在下一刻垂了下来…… 琤玥死死地瞪着那不断扩散的血迹,感觉它将她的双目也染得鲜红,那血红张牙舞牙地向她扑过来,天地间顿时一片恐怖的、妖异的血红色…… 这时,琤玥只觉得有个悲绝的声音自她的胸腔奔窜而出: 皓! 司徒皓!!! 琤玥猛地睁开眼,全身冰凉泛着麻木感,额前冷汗直冒。原来只是一场梦。只是那梦……让她隐隐觉着不安。 这时,她的掌心处传来一片刺痛。琤玥想抬起手来,忽然发觉她全身上下竟然动弹不得。她静心运气游走周身一番,才发现她的各处要穴被人尽数封住,而这手法…… 琤玥无力的轻笑着摇了摇头。除了她那位性情孤傲、脾气古怪的师傅外,天底下没有第二人选。 面正当琤玥准备阖眼凝神静气冲破周身禁锢的各处穴位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旁响起: “主……主公,您醒了?!”说话的是隐虎,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可思议和惊喜。 只是他的话中,惊讶的成分比欣喜更甚。其实早在琤玥睁开眼的同时,隐虎就有所察觉,床榻上的人的呼吸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不敢相信的是,她的清醒竟比预期提前了接近十日! 隐虎?他怎么会在这里? “隐虎……”琤玥微微侧头斜睨的看着站在床榻边的隐虎,她的声音因睡得太久而有些沙哑低沉。 隐虎冷不丁的接收到琤玥投来的一瞥,平静无澜的眼波下是如渊深邃,沉寂无垠之中无色静籁,有种说不出的幽冷。隐虎忽然没由来的觉着全身泛起一种刺骨的悚然,像是有许多鬼魅正匍匐的趴在他的身上,立马矮下身来,单膝跪在她的床榻旁,战战兢兢的垂头回道:“主……主公……” 看着隐虎如临大敌的样子,琤玥暗自轻笑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望着顶上的丝帘上的花纹,轻声问道:“你起来吧。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回主公,您已经沉睡了整整三个月。”琤玥的目光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隐虎觉着笼罩在周身的那股窒息感顿时消失,心中也松了口气。 三个月啊?难怪,总觉得头晕沉沉的,似有一块巨石压着,一动便强烈觉着一股目眩昏沉袭来,好不难受。 “主公,您现在定是觉着晕眩难耐吧,属下这就唤璇玑进来为您梳洗。”不愧是心细如尘的隐虎,在琤玥稍一皱眉之下,他便能准确的洞悉琤玥此时的难受来源于何处。 “等等。”在隐虎准备离身去找外殿的璇玑时,不想被琤玥轻声唤住。 “主公?”隐虎望向琤玥,面露疑色。 “你且等我把穴道冲破。”琤玥抬眼示意隐虎坐在她床榻边的软几上,说道,“你坐在那里替我护法,我没冲破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琤玥的语气乍听之下平静如常,只是那平静的表下渗露着严肃慎重。 琤玥刚才试着语气,查知鬼谷算师的封穴手法实在乖着,短时间之内怕是冲破不了,而且破穴之时要破费一番力气,中途若是有人打搅,怕会导致血气逆流而亡。 “是。属下遵命!” 琤玥阖上眼,沉心静气,不徐不慢的运功破解。在那看似平缓安静的外表下,中间进行的过程相当艰辛周折。 一个时辰过去,琤玥终于冲破鬼谷算师封住的最后一个穴位冲破。这时,她只觉胸中一股血气猛烈向上蹿腾,接着喉中一热,侧过身子,“噗”的向床榻外吐出了口鲜血。 只是这一动弹,又牵扯着她尚未痊愈的伤口,胸前传来的那股剧痛又让她无力支撑身体,向外倒了下去。 “主公!” “公主!” 谁的天下_第二百二十六章不安 在同一时间,室内突然从三个方向响起三道同样焦急的声音。 隐虎一声低呼,眼疾手快的伸手及时的接住了琤玥倒往地面的身子,将她小心的扶回榻上躺好。 这时,琤玥脸色苍白,额间是一层层细薄的冷汗,室内的三人焦急而关切的注视着。 “不碍事,只是没想到伤口还没痊愈。”琤玥吁了口气,想缓和室内众人紧张的气氛,调侃似的笑了笑,却不想映衬得她更加的虚弱。 “公……公主……”璇玑声色哽咽,一展贝齿死命的咬住衣袖,泪眼盈盈的直望着琤玥苍白亏揉的脸,既想扑上前去,又怕伤着琤玥,站在那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她伺候琤玥那么多年,在她印象中,琤玥从未虚败至此,心中暗恨将琤玥伤重至此的人。 琤玥怎么会不明白璇玑的抑欲又止,朝她招了招手,道:“璇玑,你扶我起来。” “是。”璇玑应了声,连忙来到琤玥榻前,小心的将她扶起,不牵扯她的伤口,为了让她感觉舒适又在她身后垫了一个软垫。 琤玥靠着床半坐起后,这才将目光转到室内的第三人——苍龙的身上。 “苍龙,你怎么好在这里?”话语中隐隐的透露的一丝的不悦。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呆在父皇的身边吗? 苍龙只觉得一记寒芒射来,深深地扎在身上,冻得连血液都凝结。他连忙单膝跪地,回答道: “回主公,司徒将军命令属下等人留在瀚汋宫看护主公。” 听到苍龙的回话,琤玥想起先前的那场惊梦,仍有些心有余悸,朝着苍龙忐忑的问道:“苍龙,司徒皓现在在哪里?”但愿是自己太过多心,希望那只是一场午夜梦回的梦魇作祟而已。 “北疆战场告急,司徒将军以奉命前往。现在应该到了柳城。” 什么?! 琤玥听闻后一怔,转眸看向立于一旁的隐虎,目光刹那凛冽,幽冥之下是暗波隐怒拂过,“既然北疆告急,你为何还在这里?” 隐虎此刻犹遭寒潮逆袭而来,只觉阵阵凛风冻雪直往身体里刮,而琤玥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威仪像是生生将高处的空气全部吸食尽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隐虎连忙跪下身来,回答道:“主公,这是司徒将军命令……” “好了……”琤玥沉声打断了隐虎的回话,语气不带如何情绪也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让人发怵,而此刻琤玥的脸色,就像山雨欲来的前夕那阴鸷压沉的天空,任谁都看得出她现在正在压抑着怒气。 “公……公主,您伤势还未痊愈,莫气坏了身子,要不……”璇玑见势不对,连忙出声巧妙的想为隐虎解围。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琤玥便抬手制止。 “我没有怪他们,你也不必紧张。”琤玥平静的说道,“司徒皓的命令,他们也不得不听从。”要不是司徒皓严令吩咐,苍龙和隐虎也不会擅离职守。这个人一旦严肃认真起来,是相当的可怕,有时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抵抗得了他的威严,更何况是苍龙和隐虎他们。 琤玥缓缓的吁了口气,问道:“隐虎,北疆战事的情况如何?” 隐虎知道琤玥关心战事始末,便将北疆的战事从渤辽王撕毁盟约出兵反唐到太子亲征被困柳城,李世民请求司徒皓救援,事无巨细一一向琤玥详细禀报。只是说道太子被困时,琤玥听出隐虎一直平调中肯的言语中隐隐带露出几分的讽刺。 这也难怪隐虎他们会有此心境,完全是稳操胜券的战役李承乾居然还会被困柳城? 而此刻的琤玥,心并不在战场上,她知道司徒皓出马再棘手的事情也没有解决不了的情况,而且这次不仅是大军北上,还有几位沙场老将坐镇,应该是安全无虞的,但是扰她惊醒的那场梦一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冥冥中总觉得司徒皓一定出事了! 听完隐虎的汇报,琤玥还是不能放下心来,急急问道:“前方最新的战报如何?” “要得知最新的战报,怕要到辰时才会有消息。”苍龙回答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寅时。” 到辰时,还有两个时辰…… 琤玥略有些乏态,抬起右手,以手抵在额前,瞬间给她的脸庞投去一抹重重的阴影,眼帘低垂的双眸中隐隐浮动着焦躁与心慌。 璇玑看出了琤玥神情的异常,以眼神示意苍龙和隐虎闪一边去,上前说道:“公主,您睡了这么久定是觉着浑身不舒服吧,反正离辰时还有将近两个时辰,奴婢先服侍您梳洗吧。” “好”琤玥颔首。 “属下告退。”苍龙和隐虎如获大赦一般,闪身便不在了踪影。 待苍龙和隐虎告退后,璇玑福身立刻吩咐宫女们张罗沐浴用品。 经过梳洗后的琤玥,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虽然容颜苍白,却不似之前那种流连病榻的青白虚浮。她沉静地坐于紫檀金木梳妆镜前垂着眸,没有焦距的随意注视于一处,任璇玑在一旁轻轻为她梳理长发。乌黑莹亮的青丝如瀑布般直直垂到地上,微风吹来,飘然若仙。 待苍龙和隐虎再度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仿佛御风而去,那般不真实的虚幻迷离。 “主公,”苍龙实在不忍打断这似幻如梦的画卷,但琤玥等待着他手中的急件又不得不让他出声唤道,“轩阁传来的前方急报。” 琤玥原本目光游离飘无的眼底马上幽光一敛,抬眸看向苍龙,压制不住心中的焦躁,微有些急切摊开手掌,不再佯装镇静的说道:“拿来。” 谁的天下_第二百二十七章情报 琤玥从苍龙手中取过用红漆封印好的纸条,迫不及待的将它打开,当她的目光落在这上面的内容时,顿时觉得身遭五雷轰顶。 她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眸睁得大大的,里面的神色满是难以相信的惊恐! 琤玥这没有预兆的激动举措和神情,把一旁的璇玑吓了一跳,手中的檀木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声音清脆得让人心中一怵。 与此同时,琤玥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一摇晃,幸好空闲的另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了身旁的梳妆桌沿,这才险险的稳住身子不至于跌倒。 “公主!” “主公!” 在场的三人看着眼前的架势出声惊呼道,璇玑更是上前虽然不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但单从琤玥的表情便能洞察一二。 会吗?可能吗? 琤玥缓过了突然而来的那股眩晕后,吐出了口淤气,实在难以相信她刚才所看见的内容,于是,她再度抬起微颤的手,将目光移在了信纸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琤玥死死的盯住纸上的那寥寥的两行字,那翦清冽的双眸微微眯起,凛冽的厉风从眼中呼啸而出,而那几乎泣血的眼底深层处喷发的熊熊火焰势要把信纸烧出窟窿。她紧抿起双唇,皓齿死命的咬住下唇,微微的颤抖着。 琤玥反转手指,将手中执起的信纸揉进掌心,使劲的捏成一团,漫天冰雪寒霜的玉颜阴鸷得宛如压城的黑云,汹涌肆虐的震天咆哮着。 她的身体因强忍心中奔腾不息的怒气而微颤着,扶着梳妆台边上手更是精骨毕现,指甲深嵌进木质的纹理,扼制不住的颤抖。周身爆发出来的冷冽气场充斥着偌大的内殿,强劲得让周遭的温度从初夏的浮热顿时倒退回了三九的严寒,使人不由自主的直哆嗦。 更让人惊骇的是,琤玥垂在身后的发丝竟在静谧无风的情况下飞扬起来! 混账!! 终于,琤玥再也忍不住心中翻涌的那股恶气,怒不可遏的抬手用力的朝桌面一扫,玉声乱响,凤钗翠环飞落一地。她双手伏撑在桌沿边,呼吸急促起伏。 好、好、好! 怒到极致,琤玥苦笑出声,笑得忧伤哀婉。 璇玑三人惊恐的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缩着脖子不敢吱声片言。 看着眼前这般激烈动容的琤玥,他们在惧怕的同时也错愕的不可加复:这是他们平日里那沉静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么? 这时,琤玥突然直起身来,一个箭步走到屏风边,一把扯过搭在上面的蚕丝披肩,动作极快的套在身上,神色匆忙的想往外走。 只是,下一刻—— 琤玥的举动扯动了胸口处的伤口,一时间钝痛欲裂,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唔!”琤玥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一手抵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撑住自己的身体,一手紧捂住胸口,黛眉紧皱,煞白的脸上挂着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口中很是辛苦的喘着沉重的粗气。 “公主!” “主公!” 璇玑三人飞快来到琤玥身边,伸手扶住她,神色焦急而关切。 “公主,你小心身子啊!”璇玑一手扶住琤玥的手臂,一手拿出丝绢为她小心擦拭冷汗,担忧的说道。 “我没事……”琤玥喘了几口气说道,此刻她的声音虚弱不堪,她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当疼痛缓解平复后,琤玥忽觉手心湿濡,将捂住胸口的手放置眼前,才发现手掌中是一片刺目的嫣红——伤口爆裂了! “公主!”璇玑见后惊恐的睁大双眼,倒抽了口气,出声惊呼道。 正在她抬头扬声叫传太医的时候,琤玥眸光一扫,清冽威严,宛如寒玉冰雪:“璇玑!”琤玥沉声呵止,“不要惊慌。” “可是,公主……”璇玑还想劝说几句,却被琤玥的眼神所威慑,当下收了口。 身体的情况,琤玥比谁的清楚,只是现在…… 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司徒皓比什么都重要! “隐虎,”四肢还在麻痹,琤玥只好保持现在单膝跪地的状态,开口唤道。 “属下在!” “京畿附近各处现在还屯驻有多少镇国军?” “尚有八万。” 八万……应该够了。 “很好,”琤玥抬眸看向隐虎,眸子里清冷深邃,只听得她沉声下令道,“你替我传令下去,两个时辰后全军在玄武门集合,未时二刻北上辽东,不得有误!” “可是,您的身体……”琤玥才醒来身体还未恢复,哪经得起长途跋涉。 “去!”琤玥冷眼一扫,凛冽之光乍现,沉声命令道。 “得令!”隐虎忍下心中不愿,朝琤玥恭敬的一行礼,闪身消失在内殿,去完成琤玥交代的事情。 “苍龙。”隐虎走后,琤玥出声唤道另一个在场的护法。 “属下在。” “你,立刻回父皇身边去给我待着。” 苍龙微有一愣,不想这个时候琤玥只是叫他继续待在李世民身边,于是乎,他有些惊愕:“公主,可是现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琤玥平心静气的打断了苍龙的话,“但越是现在这种时候,我们更是不能让父皇看出丝毫异样的端倪。你去吧,我没事的。” “是,属下告退。主公您多保重。”接下来,苍龙也消失在琤玥的身旁。 “璇玑。” “奴婢在。”听见琤玥出声唤道,璇玑立刻应答。 “扶我起来。” 璇玑将琤玥扶起后,琤玥呼了口气,系好披肩的领口,便急急的向殿外走去。 “公主,您要去哪儿啊?外面风大。” “公主,您等等奴婢啊!” 不理会身后璇玑的呼声,琤玥就这般披着未绾的长发神色匆忙的出了瀚汋宫,朝着太极宫奔去。 快!一定要快! 谁的天下_第二百二十八章_怒掴 在瀚汋宫几位女官的呼唤声中,琤玥脚下步履飞快,不理会向她俯身行礼的众人,行色匆匆的来到了太极宫前。 当她刚踏上宫前最高处的那步汉白玉阶梯时,琤玥的身体猛的怔住,面上顿时带了严霜,双眸微眯,神色冰冽的死死盯住从宫门内走出的那个人…… 太子李承乾! “皇妹?”李承乾看着迎面而立的琤玥时,先是惊讶的一愣,复有惊喜交加,“你醒过来的?真是太好了!” 旭日东升升高悬半空,曦光斜斜的洒在太极宫前,透出一种暖意的橙黄,琤玥侧沐着日光看着眼前形色飞舞的人。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这初晨霞光的清晖暖意,在琤玥看来,化作幕天席地的血色,汹涌而来。 琤玥冷眼的看着摆在眼前的李承乾那张欣喜的笑脸。越看越觉得扭曲恶心。这时,她犹出漠北极夜的脸上是寒峻的万里冰封。一翦凤眸更是舅猫般眯起,仿佛不能承受此时的光亮,而眸光灵转间,从中迸发出来的是噬他下腹的睚眦欲裂,森冷而阴戾。 李承乾似乎还说了些什么,琤玥听不见,只觉得心中漫起一股熊熊怒火炽烈的燃烧,誓要将她的血液肌骨烧之近殆。 看着李承乾似没事人的嘴脸,琤玥怒不可遏,似海面狂浪咆哮,浑身不住的微抖着,隐在广袖间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信的内容在她的眼前不停的浮现着。 哲 “太子被困柳城,司徒皓率部解救,为阻辽军,司徒皓反守安市城让太子操小路返回军营。待大军援至;太子安然回营,率军立返长安,弃司徒皓与旗下镇国军不顾,司徒皓被围困安市,食水两缺已有五日,约估此城三日内便会沦陷。” 五天!不吃不喝已达五天,再加上频繁激烈作战,什么人承受得了?李承乾竟然可以弃她的司徒皓于不顾,自己心安理得的回来长安? 琤玥再也压制不住那犹如岩浆喷涌而出的雷霆之怒。当众朝着李承乾的笑脸掴去一掌。 “啪”的一声清响,李承乾的脸上多出了五根鲜红的指印! 在场的众人当场倒抽了一口气,镇国公主居然打了太子?许多年前的一件类似的往事在当值的老头们头脑中浮现出来。 “镇国,你疯了!你敢打我?”李承乾对于这个耳光来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即使她平时再得宠,但是她这次实在是太过份了,当众掴他,他要是哑忍了,这个太子以后还要不要做了? “很疼,是吗?”琤玥不以为意的微抬起下巴,看着生气的李承乾笑吟吟的问道。 灿若春华的面靥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顿生狰狞如鬼魅,使人心生胆寒的同时,也觉得自个儿的一只脚已经踏置于地狱业火。 李承乾看着琤玥的狂傲挑衅。双目含怒,心中愤恨,气的身体直颤。 琤玥收起笑容,冷哼一声,幽深的黑瞳,如亘古冰雪一般,刺的人肌骨生疼,只听到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打的就是你,你最好祈祷司徒皓平安无事,否则这个巴掌只是一个问候。” “不就是个司徒皓吗?”李承乾终于明白琤玥唱的是哪出了。揉了揉火辣辣的左脸,努力压下火气,不屑的道:“有什么大不了的?皇妹何苦如此动怒?” 琤玥眼中火光盛炽。勃然的怒意万马奔腾,李承乾这般被琤玥盯住只觉得全身寒流席卷,打着哆嗦。 “你可别忘了,司徒皓可是我的附马!”琤玥强忍着再度逆袭而上的怒气回答道,并在“我”字上加重了咬音。 “镇国,你也别忘了,我,可是太子!国之储君!”面对琤玥的无视和她的咄咄副人。李承乾心中也激起了怒意,加上以前处处受制于她,终于在这个当口开始撕裂了脸皮。 “呵呵呵。”琤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忽然轻笑起来,只是这清灵婉转的笑声落在旁人的耳里却是那般的森冷寒颤,犹如玉碎砸在地。也犹如高入云霄的雪峰在这一瞬间崩塌四碎。 笑意凝结在琤玥的眉间,寒似漠北极夜,说不出的诡谲清华。只见下一刻,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伸手拉过李承乾的领口,身子向前微倾,将唇靠在他耳边,曼声细语悄声说道:“你也知道你只是太子,你最好求神拜佛司徒皓无恙,否则,” 顿了顿,琤玥继续说道,“我怕你这个坐了快三十年的太子之位会垮啊。”声音低沉宁静,却又有道不出的决绝冰封。 “你敢威胁我?储君之位岂是你可以力掀狂澜的?”李承乾侧目看向身旁的琤玥,忍下心中惧意,喝道! 琤玥轻浅一笑,冰莲绽放。屑冰碎玉直直的击向李承乾的脸,只听她声音清婉,带着的诡秘,缓缓的说道:“别的我都不说了,单是你在天香楼包厢里所说所做的那些事,要是传到父皇的耳朵中,你说会怎么样?” 指下,琤玥感觉到李承乾身体明显一僵,冷笑着将他推离身侧,似乎多驻靠一会都觉得肮脏。 李承乾惊恐万分的盯住琤玥,如见鬼似般,那般机密的事情,那般精妙细作的安排,他这个皇妹是怎么知道的?不说琤玥是不是真的知道其他事,单是这一件事,就足够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看着琤玥近似鬼魅般阴冷的笑,李承乾头上冷汗涟涟。周身虚软无力,这时他才清醒过来,明白的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触怒这个权倾朝野,甚至可以只手遮天的镇国公主! 在琤玥清冽如刃的目光注视下,李承乾再也承受不住她凛人的威仪,只好缩着脖子,心怀惧意的用余光戒备的看着琤玥,自个儿灰溜溜的慌忙逃离开来。 谁的天下_第二百二十九章_面圣 琤玥急急的跑进太极宫,从管事宫女那里得知李世民下完朝正在两仪殿看奏折,便穿过太极殿向李世民所在之处奔去。 而守在两仪殿外的太监总管玉清和只来得及开口唤出“公……”连主字都尚哽在喉中,便觉面上一阵风吹过,下一秒只听见“砰”的一声响,琤玥已经推门而入了。 “父皇。” 一道盼望已久的,熟悉的声音在李世民耳畔响起,这一刻,他身形一怔,手中的奏折落在了地上。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缓缓抬起头,直到他盯着那绝色的脸,那清冷无垠的眉眼良久,才惊喜交加的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激动的绕过桌几,走到琤玥面前,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打了几下,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为音色哽咽的“好,好,好!” 好,醒来就好,太好了! “玥儿,让父皇好好看看你。”李世民沧桑的眼中噙着泪花,握着琤玥的双肩,上下打量着他失而复得的女儿,高兴之余全然忘记了琤玥比预期提前了近十天醒来。“玥儿,你现在没事了吧?” “儿臣让父皇担心了,儿臣没事。”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欣喜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琤玥正准备开口向李世民提出出军北上的时候,忽然玉清和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附在李世民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李世民脸色瞬间白了一下。往她的方向不置信的瞟了一眼,就是这极快的一眼,琤玥敏锐的捉住了李世民眼底深处飞纵而过的惊讶。 李世民挥了挥手让玉清和退下后,脸上的神色深沉莫测,他负着手转身踱到桌几边上,背对着琤玥,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半响才道:“玥儿,听说你打了太子?” “是的。”琤玥毫不辩解,干净利落的承认,语气不卑不亢,是一种想怒而不愿怒的姿态,他大概也能猜测到琤玥为何生气,但是他不能明白的是,一向慎定自若,自制力极强的琤玥这次何以会如此失控作出这等出格的事来。 “难道他不该打吗?”琤玥静静的看着李世民,用一贯淡漠的语气说道。 “你……”李世民被琤玥的话一噎,有些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做了什么事,父皇应该很清楚吧?国之储君,居然做出这样不仁不仪,不贤不德的事,难道一个巴掌就嫌重了吗?” “你……”李世民伸出食指指着琤玥,激烈的抖动着,一时间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她错,但她是句句在理;说她对,她又实在做的有些欠妥。不过话说回来,承乾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份了,不怪琤玥会发这么大的火。 “唉!”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甩了下手,指骨锤在身侧的桌几上。“罢了!” “儿臣自知这次做法有欠妥当,请父皇责罚。”见李世民也无意现追究,琤玥也趁机找了个台阶给他下,于是单膝跪下坦白李世民行礼道,语气说的是恭敬诚恳。 “玥儿,你起来吧。”李世民火气也消了,伸手扶起琤玥,慈爱的说道:“你刚醒,身子还很虚弱,回宫好好休养,要什么进补的,只管开口,啊!” “父皇,玥儿想您答应玥儿一件事情。”她来此处不是要享受亲情脉脉,而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李世民请奏。 “你说,只要朕办得到的,朕都会答应。” “儿臣希望父皇答应儿臣率镇国军北上援助司徒皓。” “不行,朕不准!”李世民一听琤玥提的竟然是这个要求,没有一口商量的余地,一口回绝。 “父皇!”琤玥没想到李世民居然会回绝她的请求,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你刚醒来,身体还没有痊愈,朕怎么可以让你长途跋涉去作战?”琤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怎么能允许她拖着病体上北疆战场?一次就够了,他再也经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可是,司徒皓身临危境,儿臣怎么可以弃他于不顾,五天了,不吃不喝已经五天了,在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一想到司徒皓现在的处境,琤玥此时心急如焚,原来,她可以不用请示李世民自己就带兵前往的,只是忠君上,琤玥还是觉得需要知会李世民一声才好。 “这次你不用管了,朕自然派人前去援助的。”这次无论如何李世民都不会让琤玥去的。 “父皇,您知道吗?他们只能再支持三天了!三天!除了儿臣率领镇国军,谁能在三天之内赶到千里迢迢的安市城?(今辽宁省海城市八里镇营城子村)”琤玥凄戚的看着李世民,素来清冽的眼底蕴起晶莹璨然的珠玑,哀婉忧伤,是入骨的悲凉,仿佛一湖深秋水泛着涟漪连绵不绝的层层晕散开来,将李世民笼罩包裹。 琤玥此时的样子,还有那依旧倔强的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的泪珠,都让李世民心痛如绞了,但是,他再也输不起失去爱女的痛苦,于是,他咬了咬牙,狠心的别过脸去,沉声说道:“你,回宫去吧。”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章为情 难道,连父皇都要放弃司徒皓吗? 不,不可以的! “父皇!”李世民的无情,使琤玥终于忍不住胸中压抑的强大悲恸,朝着李世民凄切的喊了一声,而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像决堤的潮涌,夺眶而出—— 那一颗颗眼泪,如鲛珠一般,闪闪发光,闪烁着痛彻心扉的殇绝,却最终跌落尘埃,消失不见。 李世民惊愕的看着琤玥,一向韧毅淡淡漠如她,居然会在人前哭得声泪俱下!难道司徒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琤玥常年冰封的面具打破?李世民不忍自己的爱如珍宝的女儿如此伤心,但只是…… “你不用说了,朕……” 李世民不敢置信的睁开双眼,固执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倒抽了口冷气,定定的看着身前的琤玥,怀疑是自己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琤玥“砰”的声双膝跪地,扬起悲伤的脸,看向李世民,平静的,带着扼腕的决然,说道:“父皇,儿臣求求您。” 这一跪,李世民和琤玥都知道其中有多大的份量。 虽然,这是男尊女卑的时代,但是,由于琤玥身份的特殊使然,她从未双膝跪地,更未求过什么人,即使面对李世民,也从不曾有过代表屈从的动作。 这一跪,是舍弃了她所有的尊严与骄傲,所为的一切只不过就是一个“情”字,就是司徒皓。 李世民怔怔的看着跪在眼前的琤玥,他不相信那般骄傲的女儿会作出这样的惊人举动,承受这样的屈辱为的竟是只是为了一个司徒皓. “月儿,你做什么!快起来!” “父皇!司徒皓是儿臣的驸马啊!他是儿臣的丈夫,是与儿臣共同谱写生死阔契的良人。儿臣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千里之外?” “你可知道,朕不让你去是担心你的安危。”比起琤玥,即使他再器重司徒皓,也不过与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父皇,您以为司徒皓死了,儿臣还会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吗?”琤玥凄绝的一笑,淡定的说道。若非听见司徒皓的呼唤,若非舍不得看他悲伤,她会踏着曼珠沙华的道路返回这个喧嚣繁闹的尘世吗? 琤玥此时的笑比哭泣更让李世民心痛。 “为什么为一个司徒皓你会变得如此?你们还没有大婚,他还不算是你的驸马啊。”李世民此刻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他猜不透琤玥的决绝。 “即使没有大婚,在儿臣的心中,他,早已是儿臣的驸马,是我执手一生的人。”话到最后,琤玥用的是“我”字,表示她此刻不是以一个公主的身份在祈求一个君王,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在恳请她的父亲让她去寻她的夫君。 原来,她是这么爱司徒皓,原来,司徒皓在心中的分量是如此之重,重到可以生死相随。 看着琤玥眼中闪烁的金石决绝的神情,她冰封之下梨花纷落的脸,李世民这才知道他这冰沉止水、淡漠一切的女儿,并非冷凛无情,只是她的情藏得太深太深,不用强力凿破外界裹着的那层厚厚的硬壳是根本看不到她真实的柔软。 只是,那道冲破力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曾经,他向上苍祈求,希望琤玥可以像他其他的女儿一般有着鲜活的感情,但当到了今时今日,他确实如愿以偿的看见了她的动容,却是在这样激越的境况下,让他这般的心如刀割。 李世民心中明白琤玥其实完全可以绕过他直奔辽宁,只是为了忠于他,顾及他的感受才在这里哀求他的首肯。 “这个司徒皓对你来说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你连命都舍弃吗?”李世民在琤玥的悲戚下败下阵来,无力的问道。 “是的。”琤玥重重的一颌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李世民沉沉的叹了口气,再也无力招架,颓然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朕答应你。” “儿臣拜谢父皇!”琤玥双臂平展,两手交于眼前,俯下身去,郑重的行了一记大礼,激动的由衷说道。 在太极殿拐角处的亭阁边,琤玥有些疲惫的手扶着朱色圆柱,这时,她眉头微有一蹙,喉中一股腥热顷刻上涌,“噗”的声,吐出了口鲜血。随即而来的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 玄武门外,镇国军带着肃杀之气,全军已经在半个时辰前整顿完毕,只等主帅一声令下就可奔赴沙场。 琤玥一身银色甲胄,虽然衬得她面色微有苍白,但依旧英姿飒爽。 “出发!” 一声令下,凤舞划落,镇国军在琤玥的带领下策马啸风,直往辽东战场疾驰而去。 然而,骑在“追影”背上的琤玥表面看去并无异样,只是那平静的底下承受着全身不时传来的阵阵抽疼,未拿缰绳的手隐在披篷下按住胸口,她知道伤口定是又裂开了。 皓,我来了。 你一定要等我! 等我!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一章孤城 辽东安市城 又要开始了吗? 司徒皓听着墙头响起的警哨和随之而来的宣战号角声,不由得皱起了眉,伸舌舔了舔几欲干涸崩裂的嘴唇。 前些时候下了一场对守城的这几百人来说甚为珍贵的雨,暂时缓和了他们几日来严重缺水的困境。 只是大伙儿刚补充了点微量不多的水,气儿还未缓得过来,这会儿子就…… 远处,马蹄声山远及近,辽渤大军蜂拥而来,仿佛一大块黑影遮天蔽日。那速度好似暴风雨前,来势并不如何之快,却有一种威势无可逃避,然后闷雷响起,简直让人呼吸不畅,那是几万只马蹄以同样的步伐踏在地上的声音。 虽然没人言语,众人看着即将兵临城下的悍卒,气氛变得紧张不安。 “大约有五万人吧!”王琏看着不远处那片黑云,估摸的说道。虽然身为镇国军四大将军之一,向来训练有素,再严重的情况都不会在他脸上出现不安与忧虑,但是两军实力相差悬殊,外加连日作战,他那看似平静的眼底隐隐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忡心。 司徒皓遥望着这漫地敌军,倒还是摆出那副镇定悠然的笑容,“能剩下多少人安全到得城下呢?”身旁的镇国军士乍听此言,不禁一楞,却见身着甲胄的骑士们冲到距离城下约三十丈的位置,突然齐齐骚动起来。 “此处易守难攻,正面直攻是唯一的办法。多年来渤辽与中原来往密切,潜移默化之下对攻城的伎俩,也算学了七八成了,可惜,对于如何守城,他们还有待提高。”司徒皓看着城下的乱象,冷冷的说道。 听着这话,位于司徒皓身侧的王琏忽然想起以前在军中镇国公主曾经说下的一句话,想要攻卜城池,就要先谙熟守城者的方略,对症下药,方能成功! 这时,司徒皓目光未转,脸上悠闲淡去严肃逐浓,仔细的观察着城下,继续平静的说道:“兵书之中尽多守城的要诀,而我现在要做的,却是最简单的一点,让尽可能少的敌军进犯城池。” 话是这么说,只是司徒皓心中明白要是大唐援军再不到,这一场仗怕是此生最后一役了。 仿佛在为他的话做注解,不远处的战马嘶鸣不己,有些甚至在原地直立冲撞,它们动作狂燥,连朝夕相处的骑士都不能制止,一时之间,损伤无数。雨停歇不久,满地的泥泞粘膜,人和马都骚动混乱着,混身都沾染着污黑和鲜血,守城的镇国兵士看着这一幕,却依旧笑不出声来,紧紧的握住各自手中的武器,凛目肃杀的打量着远处部分完好的敌军队旗。 身为镇国军的将士无疑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将梢英,他们向来或多或少都深愔“兵者诡道”的道理,也知道此时眼前的一番情景也是司徒皓先命人在城外湿土中撒下药物,让马群发情兴奋,如此剑走偏锋,为的也只能使敌军部分减少,然而真刀真枪的接杀——即将开始。 攻城战打了近乎两个时辰,双方陷入了最后的较量。 滚木与箭矢齐飞,时不时还有急袭,渤辽又调来了喷缊和楼车,大有今日不夺下安市城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日光照着城下广袤的平原,只见篙草被践踏得青黄衰败,玄黑色甲胄刀箭罗列阵前,那一张张粗犷的面容看不分明,却带着悍烈的煞气。无数的寒光在艳日下灼灼发亮,山川草木都为之战栗。远处的山峰贯穿骄阳,仿佛一位身负金顶的天人,静静俯视着这一场人间杀戮。 滚木从上坠落,云梯被掀了又架,带着火焰的弩箭在城头飞越,城砖的缝隙中流淌着永不歇止的鲜血。渤辽的士兵从城头坠落,或是惨号,或是无声,旁观者却是眶毗欲裂,怒吼着冲上前去。 天空一碧如洗,处处可见强矢在阴暗里散发的显然光芒。渤辽人越发近了,几乎可以听见他们杀戮吼杀的声音,仿佛风声瑟瑟。沙尘将天空遮蔽了半边,大地仿佛都在不止。 城头上已经可以看见渤辽人挥舞的弯刀,雪亮的刀刃映着飞溅的鲜血,转瞬即逝,却也是越发危急。尖利的呼啸声一阵阵从头顶呼啸飞掠,司徒皓从容闪过一枝箭,任山它钉入城砖,发出嗡嗡的声响。 “好强劲的箭法!”他笑着赞道,但看着眼前的战事却又不乏担忧。 城头上的弯刀逐渐多了起来,身着黑甲的鞑靼勇士在城墙上终于占住了一小块地方,仿佛一朵小而危险的乌云,即将压城欲摧! 守城的将士们在金戈声中汗湿衣襟,他们用憎恶的眼神看着这一片不祥的乌云。仿佛如急流遇到巨石,乌云虽然顽固却仍是被英勇善战的镇国军拆散着,杀戮着,片刻破碎,却又执拗地恢复。 司徒皓从身后拿出他的楠木龙骨帝王弓,在立于一旁的箭壶中一把取出九枚玄铁箭,搭弓拉口一记圆满,同时射出九道羽箭,箭箭直中敌人心口。 越近尾声,镇国军虽然顽强作战,但是毕竞人数悬殊太大,又几日疲于作战,再加上粮水双缺,能撑到这种程度已是很难得了。众人都能看出大势己去,都在心中做了一个同样的决定,不山向将军王琏点头示意。 “将军,再这样下去城是守不住了,末将等人愿替将军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将军杀山重围。”王琏一边躲闪流箭,一边司徒皓建议道。 司徒皓无奈的弯了弯嘴角,露出抹温雅的笑容,朝着城下的黑潮扬了扬下巴,带着分戏谑的玩味道:“王琏,你也不看看敌人是我方兵士多少的倍数?咱们有几分把握可以杀出去?” “可是……”可是,总比这样让您白白等死的好呀,虽然渺小,但总归还是希望。王琏正准备进而劝道。 司徒皓突然收敛起笑容,抬手打断了王琏下面要说的话,面色严肃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不用劝我了。我主意己定,我不会走。而且渤辽王早就下令,破城之日要屠杀全城百姓。我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 “将军!”王琏担忧的看向司徒皓,大声呼道。 司徒皓转眸扫了一眼王琏,目光坚决而冷冽,似一记寒芒扎过,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森凛。收起了温润如玉的司徒皓像一代霸者,不怒自威,空气中压抑着令人屈服的气场,强大得让王琏赶紧噤了口。 而后,司徒皓看着王琏等人的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他再侧头看看四周双方的激战,瑜玉双瞳中神色忽然深邃,之前的灿若星子的光芒骤然阴了下去,像一卷奔啸而来的暗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遮住了漫天的璀璨,又像是一袭汹涌湍急的漩涡要将世间的一切吞噬下去,拖进永不超生的深渊。 “看来,援军是不会来了。”至少他们是撑不到援军来了。 司徒皓缓缓的轻叹了口气,不免有些可惜,当下心中便做了一个决定,冲着王琏神秘莫测的一笑,说道,“王琏,想不想安然回到长安?”司徒皓的声音低醇厚泽,话语中居然带着几分喜悦的俏皮,黑瞳之中,更生出无穷诡诵阴森,茶个都沐浴在幽冥之中。 耶?司徒皓的话让王琏当场膛目结舌,看着他投来的那束含笑诡异的口光,轻颤之余像中了蛊似的,神色有些恍惚的低语回答道,“想……想啊。” 是呀,他怎么不想回去呢,在长安还有一个人在翘首他的凯旋呢。只是眼前的这情形,回去的怕也只能是一缕幽魂罢了。 但是,当王琏看到司徒皓的神情,忽然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悚然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眼前飞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一接——是司徒皓的龙吟剑!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二章天地独尊 当工琏看到司徒皓的神情,忽然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悚然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眼前飞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一接——是司徒皓的龙吟剑! “将……将军……”王琏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手中的龙吟剑,又抬起头看了看司徒皓,不知他这下丢与自己他心爱的佩剑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的笑容有些不寻常,乍看如寻常无异,但仔细一看却发现阴森得让人发寒。 司徒皓朝他一笑,慎重却又不乏温和的说道:“记得替我把这剑亲手交到公主手上。” 龙吟剑……和凤舞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话刚一说完,还未等王琏来得及开口,司徒皓一撩衣袍,身影一跃,潇洒的站在了城头,带着睥睨一切的神态俯视下方,深邃双瞳中的目光冷冽似万千冰刃飞越而出。 从知道被李承乾背弃的那一刻开始,他率领几百镇国军连同城内百姓苦苦支撑到现在,依旧没有大唐援军的消息,他不抱丝毫侥幸的深知在这种情形下,此次横竖都是命丧于此,何苦再扩大自方伤亡,累及其他人为他陪葬。 要想彻底扭转这个局面,现在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师父,对不起,徒儿今天不得不违抗您的命令去打破禁忌了。 “再坚持一下,胜利就是你们的了。”司徒皓的声音对城下低喃。他的黑眸中显示出眸中诡谲的愉悦,王琏在他身后听到,更觉森然。 衣袍被风撩起,微微的猎猎作响,司徒皓抬头看向晴朗无垠的苍穹,辽阔宽寂之中有几只苍鹰在盘旋,发出嗷嗷的叫声。然而,他深情注视的、心之所系的是太阳的那一头——是长安的方向,灿如星子的黑瞳中璀然闪烁的是依依的不舍,也交杂着舍身取义的凛然。 王琏注视着司徒皓的背影,只觉此时的他像一神砥欲御风而去,周身将太阳的金色光晕全数敛住,是一种悲壮,是一种决绝。 月儿……对不起,这次我失约了…… 我不能回去长安,不能与你执手花间、笑策沙场…… 但愿我死后能化作一缕清风,继续守护着你…… 这时,司徒皓缓缓的阖上眼,催动周身内力贯穿全身,使之游走所有穴位,最后聚集在丹山处。 当丹田的那股力量聚集得狂烈欲不受控制而向上翻涌的时候,司徒皓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犀利,灼烈得让人不能直视,此刻,只见他两道英眉微颤,突然大喝一声,天地间,只听那一声天外“咄”音:“呵!” 司徒皓此音一出,众人忽觉耳边嗡嗡作响,不论敌我都在这一刻全停止手中动作呆愣在一旁,目色茫然,犹如被什么东西当头棒喝,心在胸腔中剧烈的跳动,仿佛在回应司徒皓那声犹如神砥的喝声。 与此同时,距离安市城尚不足二里的一处高地。 “公主,前面就是安市城了。”副将军罗毅勒住缓绳,伸手指着前方的一座城池,说道。 这时,罗毅侧过头来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琤玥,神色有些担忧的问道:“您,还受得住吧?”和琤玥出生入死驰骋沙场这么多年,罗毅在出发后就察觉琤玥此番神色有些不对,最后终被他逮着细小的机会发现她居然有伤在身,而那伤势的程度竟是如此堪忧!对于这两日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琤玥的伤口发作从未间断,罗毅心中不免忧心。 “没事。”琤玥翘首注视着前方的安市城,一颗心全付悬系于此,隐隐间可以看到城池周围以及上方密密麻麻的黑点,看来司徒皓他们还在顽强抵抗。 还好!琤玥舒了口气,城内没有火化死者的白烟,说明他们都还活着。 还未等琤玥将那日气儿顺利的落到肚子里,只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金刚怒喝,那重锤之音空远而飘渺,响彻天际,似佛家的当头棒喝一般,让琤玥心中猛烈地一震。 那如古钟撞击的余音带着强劲的颤音缓缓消失,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千万年,又好似只是一瞬,琤玥才从强烈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生生的倒抽了口冷气,心中惊怵难安,注视着前方城池的杏眸不可置信的睁大,里面是惊恐、是害怕、更是哀绝,如同看见世界毁灭一般! 这不是……难道…… 皓,你想做什么?! “公主,这是……”身旁的罗毅对这突如其来的憾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敏锐的嗅到前方传来的风中弥露着股毁灭的味道,回神后望向琤玥怔忡的问道。 也许别人不清楚这道喝声的来由,琤玥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 这喝声是佛家的”金刚雷怒”,是鬼谷算师传授司徒皓”千佛诀”中的一道禁术,启动”金刚雷怒”为的是要引发下面惊天动地的一式——天地独尊! 天地独尊,威力强大的,更是可怕的,可以使敌方所有人在力量爆发的瞬间死亡,换来乙方的绝对胜利,但是,它的代价也是极其残忍的,需要用施行者己身作祭,施术后施行者必死无疑,连一丁点儿肉身形骸都消失在世界上。所以这招式只被鬼谷算师口授,让司徒皓各自领悟,当他找到个中窍门的时候便被鬼谷算师勒令为禁术不准施行。 “走!快走!”琤玥没有时间回答罗毅的疑问,更没有时间在做一丁点儿停留,她的心底涌起骇怕,其强烈让她全身都在发着冷颤。 琤玥从高地一跃而下,疯狂地掣马向前方赶去,朝着身后大声命令道,“全军上前,援助安市城!” 她用尽最快的速度向安市城赶去,生怕稍晚一点就到了无法补救的地步,就再也见不到司徒皓了。 罗毅第一次在琤玥身上找到害怕慌乱的感觉,也是第一次看见琤玥没有排兵布阵就着这般横冲直撞而去。 皓,不要! 不要引发“天地独尊”! 皓,我己经来了,你等我!等我啊!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三章千钧一发 而此时,安市城城头。 怒声微去,留声依在耳旁震荡,所有的人都被那道雷霆之卢威摄,抬头望着发出此喝声的人,顿时从心底产生出一种莫名的礼顶膜拜,如看到了神灵一般。 这时,司徒皓面色平寂,脸上线条僵硬凛然,似雕塑一般没有分毫波澜,从幽冥瞳仁中各有一道金色的竖直细芒,像蛇的瞳孔一般,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下一刻,只见他伸出双臂,双手食指与小指竖起,拇指、中指和无名指弯曲合拢靠在一起,拇指覆在中指与无名指之上。 司徒皓一边笔直的举起左臂,食指与小指指天:一边笔直的垂下右臂,同样的两指指地. 此刻,司徒皓的样子从他身后的王琏眼中看来是无比的神圣而庄严,真像是悲天悯人的佛祖降临,想阻止这道浩瀚的杀戮。司徒皓的动作就如同在人地沉寂,万马齐暗之时,那破开苍穿的灿然一剑 惊才绝艳的一招、带来希望的一式便定下了乾坤。 那一念所指,就是天外飞仙! 只是王琏这厢的想法,很快的,在下一刻便被眼前呈现出的现象所颠覆。 “看!这天是怎么回事呀?!” “这黑云想要把天都遮了去!” 慌乱的声音在金戈停息的片刻响起。 就在司徒皓指天指地的几秒时间后天地风云色变,草木呜咽,戾风猎猎卷起阵阵飞沙。 如绸的乌云连成一片,从身后的天边缓缓肆虐的涌来,此刻那上一秒还晴朗明媚的天空像洁白的宣纸般正被一稠宽广无边的浓黑墨汁逐渐侵染,迅速完成遮天蔽日的目的。 阴霾之下世界是一片黑暗,没有光亮、没有温度,有的只是惊俱和恐慌。 像是感受到即将要到来的灭顶之灾般,城楼和大地都为之颤栗。足之所接之处无不感到摇晃厉害,有些让人站不踏实。 司徒皓依旧神色肃穆丝毫不被周遭异象影响,稳稳当当的立于墙头,竖起的修长指尖各凝着一点金色的光点,发散着灿然的米字光芒,像是引航的极星,又像是爆破的临点。 王琏看着司徒皓此时的举手投足,再抬头环看周围所发生的匪夷所思的情形,让他无意间突然联想到琤玥几遭诡异莫辨的情形,此刻他们两人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不知这动作和着一连串的异变的背后掩藏着怎样的毁灭? 王琏只觉一阵凉寒遍体,不山得打着哆嗦,心中发怵,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惊悚,这种悱然的恐俱就像是看见了世界末日,直觉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来了。 “将……将军……”上琏带着惊恐的声音向司徒皓喊道,不知为何想要去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站在城墙上的司徒皓像是隔绝了世间一切,毫不理会任何事情,只是从容而镇定的口中念念有词: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吾令汝等诸神……” 司徒皓还没念完口中的术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到王琏大声惊呼的声音响起:“将军,你看那是什么!”是那种在绝处逢生看到光明的惊喜,激越得足以打断他口中的念词。 司徒皓顺着王琏的指向抬眼朝远处望去,只见在天地相连地平线上,整齐广袤的出现了一道厚重金线, 风中猎猎飘扬的是一展展金色的锦旗,醒目灼濯、绚丽耀眼,像希翼的光芒如潮水破堤般向安市城席地涌来,又像是一刀锋利的剑刃猛地划破了天地间那道细密无缝的黑幕,击退了先前几乎完全遮盖了阳光的黑暗穹庐。 不用看旗帜上所绘的字,光是那锦旗的颜色就知道是镇国军所独有的金色,更别说那风驰电掣的行军速度。浩浩荡荡的队伍,用肉眼估计,约摸有几万余人,只是不知这次率军前来救援是谁? 是罗毅?张锦?还是陈仲? 待看清那一马当先的主帅的时候,司徒皓身形一怔,倒抽了冷气,恢复正常的瑜玉双瞳有些不能置信的微微睁大——是琤玥! 怎么会是她?她清醒的时间到了? 镇国大军的救援及时赶到,在邻近黄昏时分,渤辽大军毫无悬疑的兵败山倒,被琤玥率领的唐军击得溃不成军,渤江的主帅亦被琤玥当场割下首级,安市城也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安市城外一里地处,是镇国大军行营扎屯所在。 司徒皓将清点战俘物资、发放水粮和打扫战场等诸事交付给属下打理后,按耐不住心急与激荡,大步流星的赶往行营所在。 他真是没想到,月儿居然亲自来了!她的伤好了吗? 司徒皓迫不及待来到琤玥的主帐,一把掀开帐篷的门帘,冲着站在主帐内桌几前那熟悉的背影,喜出望外的喊了声:“月儿!” 在早些时分,琤玥的伤口又一次疼痛,这次比以往的哪一次都甚,疼得她差点跌倒在地,匍匐蜷曲。 这会儿.她正低垂着头,双手撑住桌几的边沿,面具下的黛眉紧蹙,牙关紧咬,默默忍受着疼痛次次的来袭,里衣已被冷汗浸湿。 也就在这个时候,琤玥耳边传来司徒皓的一声“月儿”,她忍住痛彻百骸的疼痛,努力强扯出一抹粲然的笑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身看向司徒皓,柔意盎然的轻启朱擅道:“皓。” 琤玥的双眸甫一看到司徒皓孺雅温润的笑脸,皓字才堪堪从琤玥的口中柔若无骨的滑出,猛地回想起司徒皓那墙头的惊心动魄、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的一幕,忽然,气不打一处的涌了上来,顿时觉得那张温雅俊美的脸是那般的讨厌,顺手抄起搁置在桌儿上的物什朝着司徒皓一股脑儿的扔去。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四章断线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啊?”琤玥的反映让司徒皓错愕不堪,他一面在灵敏的躲避她的来袭的同时,还要伸手接住她气恼时丢弃的东西,一面还不知所以的询问缘由。 司徒皓真不明白琤玥做什么这般生气,竟气得失了一军主帅该有的威严与风度,就像……就像一个孩子发脾气似的,胡乱的见东西就砸。 琤玥望望四周,身边能砸的己经尽数被司徒皓安全转移他的身侧,她仍不解气,索性走到司徒皓身前,抡起攥起的拳头朝他的胸前狠狠地捶去,一边捶一边懊恨的数落道:“司徒皓,你这个混蛋!谁叫你动用那该死的禁术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很害怕啊,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说着,琤玥的水翦双瞳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氤氲,声音微有些不正常的哽塞。 原来,她气的是这个。 得知琤玥生气的原因,司徒皓心中泛起一股暖意。他弯起嘴角,伸出手,一手捉住琤玥具有威胁的柔荑把它握在温暖的掌心,一手轻轻摘去掩住琤玥脸上的面具,抬手抚着她额前的发丝。 司徒皓眉眼柔情缱绻深深凝视着那张魂牵梦萦、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了的脸庞,看着她微红的眸子心疼不己,温柔如斯的谦声道:“对不起,月儿。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 “好,不许再有下次。”琤玥紧紧盯住司徒皓的双眼,那般的谨慎像是严防他的承诺有丁点儿的水分。 “嗯.”司徒皓郑重其事的颔首,瞳灿若星,含着宠溺的笑,手微一带力将琤玥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如一块稀世珍宝。 失而复得的人儿啊…… “月儿,”司徒皓将下巴抵在琤玥的头顶,脸埋在琤玥馨香的青丝间,柔声而疼惜的问道,“你的伤,好了吗?”只是这时的司徒皓欣喜过望,记得惦挂她的伤势,却忘却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琤玥是提早了近十天的醒来! “没事了。”琤玥靠在司徒皓温暖的怀中,抱着他的健硕的腰身,轻声温婉的欺骗道。她只是想多贪恋会儿司徒皓温暖的怀抱,还有那淡淡的薄荷香味。 这时的琤玥,听着司徒皓胸膛内传来的阵阵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真实,彻底安心下来的她感到阵阵疲惫如巨浪般席卷而来,沉重得让她无力再继续睁开眼。 司徒皓在她耳边似乎轻声述说着什么,她怎么努力也听不清切,只觉得他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而空廖。 好累呵……我好想睡会儿…… 包裹在那股熟悉的气息中,琤玥带着恬淡安谧的笑脸正缓缓的闭着眼。 迷迷糊糊中,琤玥隐约感到嘴角边有一缕黏稠温热的液体滑出,落在了司徒皓干净的自袍上,腥咸的,好像……好像还不止嘴角,眼角下也似乎…… 只是,琤玥太累了,无力去管它,连环住司徒皓腰身上的手如有千钧重般,也不能再提起丝毫的气力,悄然的缓缓顺着他的身体垂了下来。 “月儿!”察觉到琤玥异样的司徒皓握住琤玥双肩,小心地将她拉离自己分毫,仔细的低头看着她。 当看见眼前琤玥的样子时,司徒皓犹如五雷轰顶般! 手中的琤玥耷拉着头,双眸轻阖,毫无生气的像个断线的木偶,特别是她嘴角和眼角流出的三行殷红的鲜血,衬着她苍白的脸,道道怵目惊心,滴滴扯动他的心扉痛彻万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儿,你怎么了?”司徒皓一失往日的从容镇定,惊惶无措的蹲坐在地上,一手怀抱着琤玥,一手轻轻拍打她的脸庞,忧心如焚。 上次的生离死别他已经尝够,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经历一次就足矣了,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他不知道这一次他是否有能力受得卜去。 “月儿!” “月儿!” 一滴泪,从司徒皓的眼眼中滚落,像是一个晨星从浩瀚的银河跌殒尘埃,蕴含着悲伤带着灼热的温度、咸苦的味道滴在琤玥的眼睑上,几近滚热。 这时,琤玥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的睁开了眼,声音嘶哑低沉,气若游丝的唤道:“皓…” “月儿,你醒了?你可别吓我啊。”司徒皓看道琤玥醒来,急急问道,面容惨白,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担忧与恐慌,生怕琤玥像上次那样一睡不起。 映入琤玥眼帘的,是司徒皓近乎绝望悲怆的眼,没有了往日灿若星子的瑜玉神采。而此时因她的暂时清醒,眼前那双冥黑绝望的眼眸里慢慢地有了激动和惊喜,像是死灰在刹那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种。 琤玥心中抽疼,幽幽的叹了口气,轻摇了下头,吃力的抬起她欲渐沉重的手,触摸司徒皓己见清癯的脸庞,伸手拭去他滑下的泪痕,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心疼的说道:“不哭呵……不要悲伤……”说着,琤玥感到眼角又一阵湿润滚热,不知是泪还是血。 琤玥的手指冰凉如团寒玉,指腹下也开始渗出血迹,原本想将司徒皓的脸拭干净,却不想弄得更加狼狈,满脸的血泪交横污浊。 “月儿,你不是说你没事了吗,怎么会这样?”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五章代价 “月儿,你不是说你没事了吗,怎么会这样?”怀中琤玥的模样,司徒皓看在眼里,心亦早已随着她划落的血痕撕裂成一道一道,揪心的殇痛至到极点,己然麻木了。 琤玥只是恋恋的凝神着他,笑而不语,指卜无限温柔的为他专心拭着满脸不止的泪痕。 这时,司徒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环抱住琤玥身子的手卜尽是湿濡——冷汗己将琤玥的衣衫尽数沁透,而她最外层的白袍胸前隐隐可见一片淡色的妍红。 司徒皓猛然清醒,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儿,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她骗了他!她明明伤势加重,却骗他说己然无恙! 她骗了他!她根本就是提前醒来,为了他,日夜兼程的赶赴千里! 她骗了他!原本以为失约的是自己,却不想最先离开的还是她—— “呵,真狼狈,”琤玥看着司徒皓的原本干净的脸在自己手下弄得这等不堪入目,戏谑的淡然轻笑着,自说自话道,“我真没用,原想给你拭干净的,结果…咳咳…。” 一道强烈的咳嗽声打断了琤玥的话,与此同时,她的眼、耳、鼻、口、手绵绵不断地涌出鲜血,而后一滴滴的顺着她的脸庞、她的身休滑落,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袍上,就像是雪地上一粒粒嫣然的红豆。 红豆,道不尽的相思,道不尽的爱恋。只是,这一粒粒的红豆是用尽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和血泪所幻化。 斑驳的血迹在她雪玉般澄静绝艳的脸容上流淌,在骇人的诡厉之中,却又显现出别样的出尘安字。 七孔流血! 司徒皓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冰冷,只觉漫天的光亮在这一刻黯淡,分崩瓦解,这世间繁华若梦的一切好似己然正在崩塌、风化,成为朽灰,一寸寸的消失在眼前。 “月儿,你忍忍,我给你疗伤.”说罢,司徒皓就要作势为琤玥疗伤。 “不要…”琤玥摇了摇头,伸手拽住司徒皓的衣襟,露出一盏清丽绝尘的笑靥。琤玥心知自己的伤势,打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此刻的准备,她只不过想再多看看司徒皓一眼,多躺在他的怀中贪恋会儿他的气息,将他铭刻进心魂,带去往…… “皓……记得,带我回家,回…。我们的家,我还没去看过…。你说的,要…要陪我赏莲的…”琤玥知道此时的自己已到了濒死的边缘,气力正逐一的被抽离身体,她费力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答应我的,”司徒皓泣不成声,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滴在她苍白而殷红的面颊上,身体扼不住的剧颤,“你明明答应我再也不离开的!你明明答应我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明明答应的。 对不起啊,皓…… 话到嘴边,琤玥突然回想起在忘川河畔从曼珠沙华处听到声音,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仲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目光坚决灼灼的逼视着他,说道:“皓,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话虽这般回答,司徒皓心中却不是这般。 月儿,你知道的,我生命的意义,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你! 唯有你! 你若不在了,我怎么可能独活?! 你骗了我,这次我也骗你一回吧。 得到了司徒皓的“承诺”,琤玥松了口气,躺在司徒皓的怀里舒心的笑了,无邪无垢仿如仙子。这时的她,像回想起了什么,清澄的双眸中流露出幸福的憧憬,满意的含笑道:“皓,给我唱首歌吧,就像…。就像我们在寂静之森时…你为我唱的那样…好吗?”语气中颇有些撤娇的意味,隐隐显露出浓厚的疲劳与不舍。 “嗯,”司徒皓哽咽着颔首,忍住心中的巨痛,紧紧的搂抱着琤玥虚软无力的身子,下巴温柔的撕磨着琤玥的脸颊,清了清喉咙,低缓醇厚的歌声在琤玥耳边飘忽哼唱,似远又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晰。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呵,真傻…”听着司徒皓吟唱的是诗经的《在水一方》,琤玥轻声笑叹,只是那声音低若蚊呐。 下一秒,她的瞳孔开始失焦幻渺,意识逐渐模糊,苍穹万物在眼前空悬倒转,这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在这一瞬流转而逝。 琤玥在司徒皓的歌声中再度合上了眼,她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涣散,不似上一次倒下那般灵气依旧内敛凝聚,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往生了。 不知道这一次在黄泉路上又会遇到什么? 一曲未完,司徒皓感到先前抓住白己的手己经无力的颓落,他的声音嘎然而止,脸上是凄恻的哀笑。之后,他死死的紧抱住琤玥坐在地上,双口紧闭,牙关咬死,任凭寸断肝肠的绞痛袭击他的肌骨百骸。 忽然,喉咙中一阵腥甜,他咯地声,紧咬牙关压住涌起的一口鲜血,面色惨白,殷红的血丝顺着唇角缓缓淌下,一滴滴的溅在琤玥的额头。 血,鲜红夺目!和着她的血连汇成了一片。 而她已没了生气!只是挂着浅笑在他怀中睡去,此睡便是再无睁眼之日! 老天,你为何要这样,只是给了我幸福的希望,但最终却是将我戏弄尽殆再无情的将我的宝贝夺去,为什么?为什么! “啊!!!”司徒皓的身体再也压制不住胸中那股奔腾不息、欲要爆裂的魂殇,一阵撕心裂肺的嚎陶响彻天空,撕裂了绝望而血染的黄昏。 良久,司徒皓模样狼狈的横抱着琤玥的身子,慢慢地站起身来。此时的他目色恍惚呆滞,带着未干的泪渍,脚下步伐踉跄僵直走出帐篷,抬头迎着如血染般嫣红的夕阳,在悲凉的橙色余晖下如雕塑般朝着长安的方向深望而去…… 月儿,我带你回家…回家…。 回家…。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六章殉葬 长安,瀚汋宫 鬼谷算师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老夫,无能为力了。” “前辈,连您都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李世民心忧如焚的问道,不置信的脸上是绝望悲痛的神色,如同在场的所有人一般。 “唉,”鬼谷算师重重的叹了口气,纠结的眉宇始终没有舒缓,无可奈何的说道,“老夫曾经说过,玥丫头只要安然躺过这一百天,她身体的伤就会痊愈,却不想这最后的时刻……唉!” 鬼谷算师又是一叹,叹不尽的惋惜。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琤玥,继续说道:“如果她没有强行冲破老夫特地为她封住的璇玑、天神、灵池三处穴位;如果她没有急怒攻心、情绪波动急剧;如果她没有不顾性命掣马千里奔赴沙场……导致血气和着残留体内的剑气一道狂窜、冲撞五脏六腑的话,老夫或许还能还她一线生机,只是现在,怕是大罗神仙都无法救得了她了。” 看来,这个劫,她真是躲不过了!看着自小宝贝的琤玥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而他自己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向死亡,鬼谷算师叹息颓伤之余,心中很不是滋味.想他笑傲世间这么多年,天文、地理、武略、医术…无一不精,却最终连爱徒都救不了。 “前辈,但是月儿现在还尚有一息存在,您…”李世民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有一息就代表还有生存的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不管多么微妙也好,李世民他都不会放弃! 鬼吞算师岂会不知李世民想说什么、心中希翼的又是什么,因为李世民心中所想的也正是自己心存那点的奢望.正因为那是奢望,就注定是不可能达到的。他不是不想去倾力尝试,他是心中明了,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现实就是这般的残酷无情,它将微渺的希望摆在离你很远的地方着,让你苦苦遥望追随,费劲千辛万苦,却最终是徒劳的逗弄,千回百转,依旧回到原点。 “陛下,”鬼谷算师出声打断了李世民的话,一字一句都无情的打压着他升起的最后希望的火苗,“玥丫头之所以到现在还残留着一丝气息,是因为那傻小子不肯死心,宁愿损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动用‘无量寿佛’中的‘达摩护体’…。” 说道他这个徒弟,鬼谷算师侧头看了眼一直站在床榻边守着琤玥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司徒皓不禁摇了摇头。他人是站在那里,可是他神色恍惚,心魂像是己随着琤玥而去。 “…就算就是这样,明丫头也己是油尽灯枯,撑不过这个时辰.陛下,请节哀吧!” “不,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她是朕的女儿,朕是天子,她不会死!不会死!”李世民突然一下子癫狂,向前迈出个箭步,发疯似的想冲到琤玥身前抓住她的肩膀。 “陛卜!” “父皇!” 李祯和鬼谷算师眼疾手快的一左一右扳住了李世民的身子,成功制止了他的激动。琤玥己经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承受得起李世民的一番激越举动。 “不会的,月儿她不会死的!”李世民冷静下来,颓下肩膀,神色茫然,老泪纵横在他历经沧桑的脸上,喃喃自语道。 “陛下…”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心灰意冷的绝望、带着毫不留恋的凉漠,从床榻的方向传来。明明是有人说话,却听不出说话人的丝毫生气,就像是从黄泉幽冥中飘渺而来。 说话的人正是久久一言不语的司徒皓。 这时,司徒皓神色木呐的走到李世明面前,像是无魂的躯壳,低垂着头双膝跪地,“陛下…” 这样的情形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震的瞬口结舌,落在李世民的眼爪却是让他生生的惊退了两步,如遭雷殛,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不正是几天前曾经上演过的吗? 琤玥为了救司徒皓,跪在了他面前,第一次屈膝求人;而如今,司徒皓又是为了什么,要做出这样相同的举动? 像是及时给李世民解惑般,只听得司徒皓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响起:“陛卜,末将恳求陛卜可以答应末将一个要求。” “你说。”李世民苍老无力的回道。 “末将希望公主薨逝后,可以为公主殉葬。”语气淡淡的,坚定的,没有任何的挂记。 什…什么?! 司徒皓的请求让众人为之一震。 “为什么?”李世民不解。 司徒皓抬起头来,看着李世民,说是看着李世民,他眼中的目光早己涣散无绪,如云埃缥缈。这时,他忽然脸上露出了微笑,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而他的笑落在众人的眼里确是断人心肠的悲凉与凄绝:“月儿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那里她会寂寞的。末将想去陪她。‘生不同裳,死亦同穴’,这是末将答应过她的。” 忽然,一阵风通过镂花窗棂轻呼而过,像是谁低低的幽咽之声,卷起司徒皓的发,消散在他的衣袂旁。 月儿,是你吗?你寂寞了吗?我马上就来陪你… “皓儿啊,”司徒皓的神情而诚挚的话,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李世民亦微红着眼,硬咽的说道,“你对月儿的情至深,也不枉她不顾性命的也要救你,朕知道的。你不用为她陪葬,你也不想护公国白发人送黑发人吧,再说,月儿,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琤玥的心意不用李世民说,司徒皓也早已明了,她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可是,一个人被孤独的遗弃在这个世上,活的再好,又有什么乐趣可言,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陛下,没有月儿的世界,微臣不愿独活。请陛下成全!”司徒皓俯身朝李世民一叩首。 父皇,您以为司徒皓死了,儿臣还会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这时,李世民的耳边又响起了琤玥那日在两仪殿悲伤凄戚的话。 这一刻,李世民似乎才理解到什么叫“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他们心心相印、天作之合,纵然身隔两地、纵然阴阳相隔,但是他们各自愿意为了对方向他屈膝,他们之间,就如同一个完美的圆,紧密而纯粹的联系在一起。 “好吧,朕答应你。” “微臣,叩谢陛下成全。” 也就在司徒皓话音刚落,沈御医撞撞跌跌的来到李世民面前,跪地俯首,惶恐而沉重的说道:“启禀陛下,镇国公主……薨了……”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七章救赎 沈御医撞撞跌跌的来到李世民面前,跪地俯首,惶恐而沉重的说遒:“启察陛下,镇国公主…..薨了……” “月儿!” 李世民眼前一黑,昏阙过去。 月儿.…。. 司徒皓痛苦的闭上眼,仰起头,把漫上眼眶的泪强忍着逆流回了心底。只是那早己凋零残破的心,还能承受得住那么绝望的悲伤吗? “公主!”瀚汋宫内宫女太监们跪倒在地,悲伤的哭泣着。淡华尊雅的瀚汋宫一时间被沉重的哀痛所笼盖。 与此同时,在寝殿外一棵枝叶茂密的桂花树上,两道黑影不知何时悄然的隐秘在上面,静静地注视着殿内的一切。 “月仇,你不是说过你只看一眼就走吗?”说话人伸手一把扯住萧月仇欲上前的身体,眼中露出担忧和不解。 萧月仇忽地嘴角上扬,转头看向身旁的挚友神秘莫测的一笑,只是那笑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我改变主意了,殷祁。”回转头,他的目光穿过窗棱尽数落在琤玥苍自、毫无神采的脸上,笑容淡去,严肃正色道,“我不能让月儿死去。” 她苍白无力的躺在那里,朝着死亡慢慢而去,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剜了去。 是他的错,他当时是怎么就下得手去的? 他日日夜夜不再懊悔、不再痛苦,他恨不能身负重伤躺在那里的人是他。 如果不能赎罪,那让唯一一线生的希望当作补偿。 说完萧月仇一个飞身,像离弦的箭,朝琤玥的方向疾驰而去。 “嗨,月仇,等等我啊。”殷祁低呼道,随着萧月仇身后也飞身而去。 夜闯皇宫,他疯了,而自己也跟着他疯了…… 两个不顾一切疯狂的男人为的,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他们都深爱的女人。 瀚汋宫寝殿 “传朕口谕,”神智恢复过来的李世民,压制着失去爱女的悲痛,庄严凛肃的缓缓宣布道,“镇国公主……”薨逝二字还未说出口,只听见身旁“砰”的一声,窗棱洞开,从外面先后闪进两个矫健的黑影,一眨眼的功夫已到了琤玥床榻边上! 突生惊变! 众人被这突然地变故一怔,有一瞬竟忘却了悲伤、沉痛。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瀚汋宫!”李世民回神喝道,只见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抬手便在琤玥的身体上点了几处穴位;而另一个则是站在一旁,警戒的看着众人,像是为点穴人护法。 “萧月仇?!是你!”站在床榻另一头的司徒皓第一个认出咫尺身旁的黑衣人,惊怒的喝道。 萧月仇只是侧头的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司徒皓,无视着他的怒目而对。此时,除了抓紧时间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外,萧月仇没空去打理其他无谓的人,包括他僧恨的李世民。 萧月仇从腰带后取出一枚白色的药丸,玉白犹如凝脂般,正想往琤玥口中送去。 “你想做什么?”司徒皓一个箭步卜前抓住了萧月仇持药的手腕,警戒的看着他,瑜玉双瞳的眼中是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的一剑,月儿怎么会死?! “月儿死了,你还有脸来?”司徒皓睚眦欲裂,咬牙切齿的说道。 “放手!”萧月仇冷冷的回道。 司徒皓手中的力道依旧没松。 “你若不放手,月儿就真的死了。”还是冷冷的口吻,但是冷漠从容之下藏着比所有的人都焦急万分的与死神争分夺秒。 因着萧月仇的这话,司徒皓像是被滚烫的水烫着了般,鬼使神差的猛然收回了。 就在萧月仇准备俯身进一步探子琤玥情况的时候,一旁的李桢发难了。 众人碎不及防的时候,李桢越过为萧月仇护法的殷祁,猛地一手抓住萧月仇的衣襟,另一手抡起一拳狠狠的朝着萧月仇的脸砸去。 萧月仇一心吊在琤玥身上,没有防备李桢突然闪出的一记猛击,身形一个不稳跌撞到床榻边,嘴角溢出了一缕嫣红的血。 李桢的反应让众人一愕,只见他站在萧月仇面前怒不可遏的说道:“萧月仇,我妹妹都己经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给我滚!滚!” 面对李桢几欲吃人的神情,萧月仇只是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站起身来直视着他的脸静静的说道:“我是来救月儿的。” “救?”李桢不信冷哼一声,嗤笑道,“当初是谁一剑刺下去的?现在来说救是不是太晚了? 萧月仇静默无语,心中却因李桢的话刺痛万分。 是悔,悔不当初,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是恨,恨自己竟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痛下杀手! 李桢看着萧月仇的脸,冷冷向身旁一指,咬牙切齿的说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给我滚!” “只有我可以救……” “滚!”李桢的怒喝犹如火山爆发,双口几乎快要暴走,打断了箫月仇的话。 这时,殷祁上前抬手搭住李桢的肩膀,和声的说道:“桢,月仇是真的有办法救月儿。”接收到李桢扭头过来的凶恶目光,殷祁赶紧搬出最后的王牌来浇熄他的怒火,“你也不想看着月儿就这么死了吧。”说实话,认识李桢那么几年,他还是今次才领教这个一向潇洒不羁、淡漠一切的人居然还有这般火爆的脾气。 殷祁的话,像一盆及时的水浇灭了李桢全身燃烧的怒火,冷静下来的他狠狠的瞪了萧月仇一眼便退开站在一旁。 萧月仇将药丸塞进琤玥的口中,再点去她几处穴位,在除却司徒皓以外,众人不易察觉的情况下,沉沉的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尚来得及! “你……你能救联的女儿?”听着这个叫萧月仇的陌生男子说的话,李世民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一度神采,他管他是谁,他管他是不是擅闯皇宫,只要他能救他的女儿,目前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萧月仇转头望着李世民,冷峻的脸上更见冰冷,双目微微眯起,眼里有着凛冽的精光乍现——那是他杀心已起的征兆。 而一旁的殷祁几人看得更是心中一凉,警戒的盯住萧月仇的一举一动。他们怎么就忘记了李世民还在内殿! 但愿一切别起变端…… 谁的天下第二百三十八章放是不放? 被萧月仇冷目直视,那眼中严寒的目光像是三九的冰雪洞天,李世民顿觉从脚底窜起一股凉意激得他周身发冷。 这个男子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场,孤傲冷漠、却又器宇不凡,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又说不上来.只是,他如此年轻,竟有让人从心中发怵的深重戾气和冰冷,此人不可小觑…… 他是谁?和月儿又有着什么交集?但看皓儿和桢儿的样子…… “你是谁?”李世民心中一时涌起诸多疑问,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这就是李世民吗?就是月儿舍命都要维护的人吗? 萧月仇静静的看着李世民,压下心中升起的杀意。对于他的询问,萧月仇闭口不答,只是垂下眼眸转头回看琤玥。 “你和云中子有什么关系?”在一旁观测的鬼谷算师突然开日好奇的问道。他方才仔细留意到这个年轻的男子所用的点穴手法极为奇罕,除了那位以“怪叟”之名闻动江湖的云中子外,他想不出第二人选。 萧月仇还是不答,只是俯身将琤玥温柔的打横抱起。 “你想带走月儿?”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萧月仇想做什么的时候,司徒皓己经猜到他的举动意欲如何,伸手紧箍住萧月仇的肩膀,沉声喝道,眼中进发的是万千犀利寒芒刃光。 连殷祁被萧月仇的举动怔了一下,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着僵持对立的两人。 是谁说过,这世间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抑或是情敌。 “放手!”萧月仇冷冷的警告道,语气中有着危险的气息。 “绝不!”同样的冰冷,司徒皓亦回复给萧月仇,目中是分毫不让的冷冽。 两道强劲而凛冽的目光自两人微红、怒意盎然的眼中迸射出来,敌视的电流在双方身前对激交战着,火光四溅。他们身体周围被无数的狠戾阴鸷、森冷杀意所包围,形成一个莫大的磁场,旁人无法靠近,只能在一旁担忧的关注着。 这时,瀚汋宫寝殿内气温陡降至了零点,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你放是不放?” “不放!”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么?” “你以为呢? “司徒皓……” “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带走月儿。” “比如宁愿眼看她死,也要将她存活的机会扼杀?”萧月仇扬了扬眉,高深莫测的说道。 “你刚才……”司徒皓心中咯噔一声。狐疑的看着萧月仇,似乎对他有所质疑。 萧月仇勾了勾嘴角,虽然是略有些邪魅的笑,但是他的眼里是分外的肯定:“我是噬血的主人除了我以外,世间再没人可以解除她体内的那道剑气。但是要医治,我需要带她去个地方。” 他们俩即便立场不同,相互敌视,但是他们都深爱着同一个女人,其感情并不比对方的少,所以萧月仇不会拿琤玥的性命来开玩笑。 周遭的气场忽然减弱了不少,两人再沉默的对视了良久。 放是不放,这对司徒皓来说是个艰难的抉择。 如果今日放手,那意味着这一生他将与琤玥擦肩而过,无缘与她共谱生命的乐章; 可是,如果不放手,琤玥就当真失去了唯一可以生还的希望。 司徒皓心中钝痛如刀割,隐在袖中死死握成拳的手顺着指缝流出嫣红的鲜血,滴在地上成为朵朵绽放的红梅,别生苍凉。 之后,司徒皓看着萧月仇眼中熠熠闪烁的笃定,率先收去了对峙,在心中沉痛的挣扎着做了个决定,松开了制住萧月仇的手,别过脸去忍下钝刀割肉的痛,说进:“你……走吧。” “皓!”李桢惊呼道,他疯了吗?他不敢相信司徒皓居然会放手! “他能救月儿.”司徒皓背对着李桢说道。这句话他是对李桢说,是对李世民说,更是对他自己说。 “多谢。”萧月仇诚恳的对司徒皓谢道,正准备飞身离去。 在他身形欲动的时候,只听见司徒皓的声音突然响起:“慢着!” 萧月仇扭头回看司徒皓,静静地等待他后面的话。他不担心司徒皓会对刚才的决定反悔。 “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如果当我知道你有丁点委屈月儿,即便是天涯海角,付出所有代价我也要将她夺回!” 萧月仇嘴角弯起一笑,对视司徒皓的眼中闪耀的是傲人自信:“你没有那个机会!”话虽是如此不留情面的断绝霸道,但也这是萧月仇变相对司徒皓振振的保证。 说完,萧月仇身形一闪,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和着殷祁一起消失在了这浩森寂静的深夜,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司徒皓回头看了眼空荡荡、余温己凉的床榻,带着揪心的伤痛,黯淡的负手站在窗边。 凄冷的月光下,司徒皓孤独萧瑟的站立着,一动不动的仰头望着高悬的明月,像入定的圣僧,又像是千年石化的雕塑。 他的背影茕茕孑立,让人看得心碎。 不知过了多久,李桢上前走到他的身侧,不解的问道:“即使如此,你为何要放手让她走?”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司徒皓的回话,在李桢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见司徒皓嘶哑的声音低幽的传来: “只要她能活着,即使分隔天涯又有何妨……” 只要她能活着……拥不拥有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徒皓不知道他此次的放手会给他们三人的未来带来怎样天翻地覆的变遭。但是上在九天之上的两人,却是堪忧不已。 九天玄玉池 “命运的转轮还是不可动摇吗?”花晚在九天之上通过命司殿内的玄玉池注视着下界的一切,怅然的幽幽叹息遒。 “晚儿,你看够了吧,跟我回去吧。”衣向在一旁轻声劝道。自从那日和琤玥他们分别,花晚就一直守在玄玉池旁不愿离去。 “衣向姐姐,”花晚面色平静的开口,目光却依旧看着池内显示的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吧。”说到此处,花晚撤回目光转头凛冽的看向衣向,说道,“你明明知道命运的转轮不会改变,你为何要骗我?” “花晚,我…… 花晚打断了衣向的话,站起身来指着池内的镜像,此时的她神情激越起来,责问衣向道:“你明明知道轨迹会逐渐转向至何处,你明明知道那会是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真的忍心看见?” “晚儿,你冷静点。他们自远古时期起就开始纠缠,今世,琤姐姐注定要觉醒。命运如此,你我无法改变。就连主神,他也没有能力去阻止转轮的前行。” “我不管。我一定要试一试!我绝不能眼睁睁看见那结局的出现!”说完,花晚甩开衣向的手跑出殿去。 “花晚!花晚!”衣向伸着手,朝着花晚远去的背影喊去。 末了。衣向颓下手,默默的坐在玄玉池畔,看着池内的镜像,一脸哀伤悲鸣。 琤姐姐……衣向沉重的一叹。 花晚,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不管你怎么努力,命运终是不会改变的…… 谁的天下第…百三十九章可惜不是你 长安晋工工府 坐在软栩上和李治一起品茶的凤圜面色如常,宁静的仿若一湖明镜,但是她佯装凤平浪静的表下却是隐忍着从早上起就开始的心绪不宁,总觉得内心有只猫在不停的抓挠,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原本想趁李治熟睡之后出去找苍龙打探一下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奈李治今天不知为何兴致如此之好,竟拉着她一起赏月品茗。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侍从疾步走道后苑,朝李治躬身行礼,语气恭敬的说道:“启禀殿下,瀚汋宫的镇国公主——薨了!” 轰! 凤圜只觉一道闷雷砸下,头脑在这一瞬变为空白,耳口失聪,冷不防惊得端起茶盏的手猛地一抖,几滴茶水溅在了桃红色的留仙裙上,晕开了去。 凤圈的星点惊惶被李治尽数看在眼里,他依旧一手撑着脸,抬眼示意侍从退下,不动声色侧眸朝着凤圈问道:“凤圈,你怎么如此惊慌,你很关心镇国公主吗?” 李治波澜不惊的缓缓说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紧紧盯住凤圈的脸,不放过她瞬息间的丝毫变化。他的目光骤然深沉,犀利暗敛的黑瞳之下是邃隽莫明得让人害怕,一派沉定之中透露着危险的味道。 凤圈她这般反应,难道她…… 会吗? 凤圜一转头就对视到李治投来的探寻的目光,摄人灼冽,似一把出鞘的利剑,想要穿透她的双眸去剖析她的内心。 他怀疑了? 既然李治己经发现了,与其装回镇定否认惊诧,还不如就保持现在的样子来得自然。凤圈心中暗自思量到,这一切也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一闪。 凤圈神色未变,脸下残留着淡淡的惊色,直直的将李治探询的日光全数接收道眼底,回道:“那是自然。” “哦?为什么?”李治似乎没有料到凤圈会是这般诚实的回答,连神色都不稍加掩饰,反勾起他心中的好奇,挑了挑眉,略略有些诧异的问道。 凤圈轻轻的一莞尔,李治觉得那笑好似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连带着空气中又幽幽传来股清雅芬芳的花香。 再怎样的倾世绝艳就不及这一瞬的凤华万千…… 凤圈搁下手中茶盏,丢着李治一个“殿下,你在说笑”的神情,含笑托腮的看着他,淡定的说道:“镇国公主在朝堂之上有着何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的一言一行可以影响到多少人的性命身家,稚奴比我更了解。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有谁会不关心?” 凤圈的话说的在情在理,神色也诚恳坦率,眼中清澄明澈,找不到一丝的躲闪和隐蔽,让李治心中升起一股歉疚感,觉着是白己想的太多,冤枉了身边的这个女人。 李治起身坐到凤圈身侧,温柔的握住她纤细的柔荑,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凤圈,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 “傻瓜,没事的。”凤圈含笑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李治的手背,忽然她着到了什么继而说道,“稚奴,我只是担心,镇国公主一死在这朝堂下会掀起怎样大的凤浪?” “你方心,有我在。”李治伸手将凤圈揽至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炯炯的双目看向前方,坚定的说道,“不管什么样的惊涛骇浪都翻不出我的手掌,我要的终有一天会得到。” 下一秒,李治的神情柔缓起来,眼中是描绘不尽的缱绻恋恋,双臂紧紧环抱住凤圜的身子,像是在呵护一块比生命还重要的世间珍宝,深情脉脉之中带着一些不安的说道:“凤圈,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会给你世间上最好的一切。只要你……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就好……” 不知为何,李治心中总是一直不安,觉着终有一天凤圈会离他而去,即使他现在紧紧抱着她,能够感受到她的温暖、她的真实,但是依旧没有真正拥有着她的踏实感。 淡淡一句话,浓卷着深深情意,直撞入凤圈心扉,倾覆了神魂。只是,可叹造物弄人,华灯初上,饱受人世冷暖,伸至眼前那双援助的手不是你。正所谓,一步不是,众步皆非…… 李治没有发现,此刻他怀中的凤圈黔然的垂下眼帘,明眸之中蕴起濛濛氤氲,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像是强忍难耐的悲伤。过了一会儿,她伸手反抱住李治,轻启朱唇曼声说道:“你就是最好的……” 对不起,凤圈心中轻轻叹息,除却我那美丽聪慧的主公,你真的是最好的。可惜,你是我主公的敌人…… 主公,你若真的去了,你的仇,凤圈会替你报的! “稚奴,太子殿下这步棋走的很是微妙啊。”凤圈从李治怀中坐起身来,抬头看着他说道。 “嗯。”李治手搂着凤圈的香肩,凤眼微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只是不知他是因为贪生怕死而误打误撞成就了这次镇国的死,还是他一早就算计好所布下的局?” 这时,李治眉宇微琐,目色锋峻,说道:“若是前者便罢,要是后者……”他眼中锋芒毕现,薄唇微抿,顿了顿继续道,“那我以前便是小觑了这个太子殿下。” “我赌他是前者。”凤圈朱唇轻挑,眸中灵动,颇有些调皮的意味之余带着审定的自信。 “理由呢?”看着凤圜的样子,李治心情舒泰,亦含笑着问道。他幽深的眼中浮光微绽,如星子闪耀,轻淡的,却摄人心神。 “没有理由,我就是那句话——我赌他是前者。”凤圈傲然的抬起下巴,回道。 李治抑不住轻笑起来,伸手宠溺捏住她巧致的下巴,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呀……” 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启禀殿下,属下有事求见。”语气听来有些紧急。 谁的天下第二百四十章月圆之夜 如变脸一般,李治迅速收起脸上的柔情缱绻,换上一副肃然而威严的微峻神色。他松开凤圜,理了理衣襟,拂了下袖摆,正坐在软榻之上,沉声朝外面的人说道:“进来。” 那人匆匆走进苑内,在李治的身前单膝跪下,埋着头拱手行礼:“殿下,宫中有变。” “怎么回事?”听到这话,李治深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细弱的凛光,而他的语气倒是如常的波澜不惊。 “回禀殿下,萧月仇闯入瀚汋宫强行带走了镇国公主。” 什么?! 那人的回话像一块巨大的沉石,不仅在凤圜心中砸起千层浪,就连李治镇静自若的脸上也略略可辨有些动容。 且不说哪个姓萧的出于什么动机要带走琤玥,就单说琤玥身边还有个爱她成狂的司徒皓在日夜守护,他能够将人带走吗? 难道…… 这个时候,凤圜和李治心下一惊,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看去,在他们的眼里都看出了对方流露出的和自己同一个疑问。 “司徒皓为什么会放手让萧月仇带着公主离开?”李治开口朝着那人不解的问道。 是的,只有这个原因,萧月仇才能带着琤玥离去。只是他们都不解,司徒皓那么爱琤玥,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他眼底将挚爱之人带走? “回殿下,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说是萧月仇口日声声说他能救活镇国公主。” “是吗?”李治抬起手以虎口撑住半张脸,狭长的凤眼微微垂下眯起,长长的睫毛给他温煦的面庞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这时,他瞳孔一紧,琉璃般的神色遽然深邃,沉静浩森之下是深不可见的幽冥莫测,生生透出几分阴冷的薄凉。 他以淡淡的口吻说道,闲散聊赖,却透露着说不出的诡诱阴冷:“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李治挥手让那人退下后,沉默着抬起头望向天空的皎月,忽然说遒:“凤圜,你看,今日的月亮越发的圆润了。” “还有几日才是十五,这夜的月亮圆得太令人奇怪了。”凤圆亦抬起头来看向那轮月盘,惊奇之余心中也略有些宽畅。 主公应该会没事的。 “过几日就是十五了么?”李治淡淡的低喃道,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他微有些飘渺的目色下泛着冷冷的银光在森冷的含笑着。 殷娴,下一步就要看你的了…… 万籁俱静,在李治的书房里。 李治负手站在窗边,看似在欣赏窗外的月色夜景,细看之下便会发觉,外间的良辰美景没有分毫落入他的眼底。 忽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记没有温度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只听到他淡淡的朝身后那空荡荡的屋落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品尝一下本王所备的薄酒?抑或是你在等候本王的邀请——魔尊大人?” 李治话音刚落,只听见“吟”的一声微颤,像是谁不经意中拨动了静置的琴弦,一个从头到脚都拢在一件黑色的长斗篷里的人竟然从墙壁里慢慢走了出来。 说他是在走,还不如说他是顺着地面滑行到了书房中央,如游走在忘川之畔的幽灵。 “魔尊大人,请坐啊。”李治转过身来看着魔尊,抬手朝着一旁的花木靠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必了,”魔尊毫不拘礼的淡然开口向李治说道,“我今日前来是想在殿下处取一件东西。”语气熟络,正是两人相处己久后沉淀下的积累。 “什么东西?”李治挑了挑眉问道。 “萧铣的心脏。”斗篷遮挡之下看不出魔尊此时的表情,他直言不讳的语气淡然随意,像是要一件很普通不过的东西。 李治心中一沉,只觉胃里渐渐有些泛着凉气儿。他原本温煦的脸上覆上一层微严的寒峭,看向魔尊的目光犀利中带着几分戒备,略有些薄词的说道:“你是知道的,那东西对于我有什么样的作用。” “我当然知道。”面对李治眼中投来的欲渐欲浓的锋芒,魔尊平静以待,“你当年之所以剜走萧氏一百零八口人的心脏就是你知道了萧铣有颗可以启动‘九五之阵’的七窍玲珑之心。而记载于上古囚阵残籍中的‘九五之阵’则可以帮助你得到帝位。” “即使如此,你为何……”心中的隐秘被魔尊尽数洞察,李治也不怒不恼。既然魔尊知道这东西对他如此重要,为何还要找他索要?李治有些不明自。 “此一时彼一时。”魔尊打断了李治的话,静静的轻声说遒,“你能摆那阵的前提是要没有镇国公主的存在。你想,如果镇国公主在,你即使凭借此阵得到了帝位,你能坐得稳吗?精明慎密如殿下,难道钻量不出其中的分量?”魔尊的话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遒荧荧的笼罩在李治的身旁。 魔尊蓬延下的眼看着李治垂眸沉吟的脸,带着胸有成竹的气息。他知道在这番话后,李治定会将萧铣的心脏交到自己手里。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曾到,李治抬起眼来看着身前的魔尊,双眼精光乍现,颔首道:“不错,你说的极是。” 过了不久,李治从密室中取出萧铣的心脏交到魔尊的手。——事隔那么多年,萧铣的心脏保存完好,犹如刚剜出的一般鲜活。 “殿下是否心中疑问我要这心脏有什么用处?”魔尊接过萧铣的心脏后见李治面上微有不解,开日问道。 李治点头道:“不错。” “我想除去一人。”对于合作伙伴,魔尊爽快的回答道。 “萧月仇?”李治嘴角上扬,虽是问话却也流露出极大的自信。 “正是。”不过,魔尊也是个心细如尘的人,和李治合作那么久自然会生出牢固的默契,在李治答应给他萧铣心脏的那一瞬间,他便洞察到李治眼底深处隐隐渗出的几抹不寻常的阴森诡谲,“殿下,是否在这基础上也有事要我配合?” 李治微仰起头,嘴角笑意加深,眼中算计的光芒阴寒刺骨,诡异森冷如寒潮一般以他为中心迅速充斥着整个书房。 谁的天下第二百四十一章疑似天堂 琤玥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上空飘浮着,如浩瀚大海上一根随波逐流的浮木,沉沉载载,不知何处是归宿。 远远的,一束微弱的幽蓝极光射来,在那光线中,隐约间又见那架不见首尾的长桥。 又要回归那幽冥之中吗? 琤玥微有蹙眉,心中渐冷—— 奈何桥下炽炽燃烧的业火、亡灵恶鬼痛苦的哀嚎、嫣红似血般绚丽的曼珠沙华、还有那肆虐汹涌的忘川河流…… 难遒真的又要重回那里吗? 好不容易在冥王的帮助下踏着黑色小路从忘川河畔返回,那么辛苦就只是为见上司徒皓一面吗? 对那些蓄意伤害她至亲至爱之人的幕后者就这样罢手了吗? 不! 绝不! 琤玥此时的眼中怒恨得欲沁出血来,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脚步,只能睚眦欲裂的盯着逐渐临近的嫣红花海。 也就在这个时候,琤玥忽然觉得的身体里流窜起一股,将她紧紧包襄,像是在母亲温暖的怀中,安谧舒切。 下一刻,琤玥忽觉身侧多了一道强大的力量将她大力的向后一拽,瞬间将她拉离,眼前的忘川幽冥离她远处,逐渐消失不见。 幽蓝极光至眼前消失,琤玥勉强睁开无力的眼,在视线模糊之中,看见的是一张熟悉至极,又让她心疼的脸—— “月仇……”她几近的,从心中喊出一句,低若蚊呐。 是月仇吗?那双冷凛深沉的眼—— 如火一般的,爱怜疼惜…… 如火一般的,焦急徘恻…… 她是真的快死了吧,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看见幻觉,看到一些心中思念、却不可能出现在身边的人或事。 琤玥无力思考,再一次彻底陷入深度香迷之中,耳边隐约听到,那焦急的呼唤声。 月仇,真好……我还能见着你…… 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琤玥缓缓的睁开双眼,室内的光线很柔和,她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便己适应。 她死了吗?这个疑问在琤玥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急窜进她的脑海。 她应该是已经死了吧,那个伤,连她的师傅都束手无策,她还有什么能够存活的机会? 琤玥抬起手抚上胸口处的伤,那甩似乎已经不疼了;而后,她试着运气全身,惊愕的发现自己内力全无。 这说明什么问题?这只能清楚的告诉她自己——她死了! 琤玥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调侃着自己心生的妄想:你不甘心又有何用?你已经死了。 那这里是…… 琤玥恍惚间记得自己并没有跌落黄泉埃土,半空中似有一道力量将她托起拉离送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像是救世主般。 那这里莫不是——天堂? 琤玥哑然笑道,想她这样一个双手沾满血腥、身负杀戮的女子死后竟能升往传说中洁净的天堂? 琤玥努力的撑起疲惫虚软的身子,抬眼朝四周打量而去。当她看见眼前的一切时,不由得被怔住了! 这布置、这格局让她熟悉得心酸,只觉喉中哽咽,像是有双大手扼住了她的呼吸,眸子里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檀木制的软床,隐隐的木质间还散发清香,上面纹有莲花的图案——图腾精致细腻,看得出雕刻的人是用尽了心思。身上盖着的是淡雅的丝绸滑被,素色绮罗制成的暖帐。床前不远处立着一扇与床同样质地的木雕屏风,上面雕绘的是满副的荷塘月色。 再往前就是被屏风隔出的外间儿,视线隐隐被屏风遮挡了一半儿的清晰度。视线回望,屏风的左侧则是一座古朴巧致的梳妆台。梳妆台位于一扇镂花窗侧。 此时,阳光惺松淡泊,从窗口斜斜地洒进,带着点儿星辉,把整个内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鹅黄暖色——按时辰判断现在应是初晨。 这里的一切几乎和那时在祁庄初醒过来的摆设极尽相似,连阳光也是如此,唯独不一样的,就是少了个倚靠在窗边等待她醒来的人。 这真的是天堂?琤玥带着困惑下了床,看见床榻边整齐的放置着一套女性的衣物,像是专门为她准备。 琤玥换好衣裳,惊讶尺寸恰恰合身之余,在梳妆台前取了一枚朴雅的发瞥将一束青丝在脑后固定,轻轻的推门而出。 甫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初晨清爽洁净的空气,伴着些秋日早晨的微薄凉意。 琤玥抬眼环顾,发现她自己现在置身于一个类似于山谷的地方,四面环山,惬意盎然。谷间弥散着山谷早晨特有的雾气缭绕,有淡淡的云氲丝丝缕缕的缠绕;平坦的地面上也是升腾起一层稀薄的云雾,走在上面像是踏云而行,宛如身似仙境,欲乘风而起。 一丝秋风拂来,空气中蕴着阵阵清醉淡雅的桂花香,向前走几步,琤玥豁然发现薄雾的背后竟是大片大片粉白交替的桂花林! 似锦繁茂,层峦叠嶂,构成连绵不绝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尽头。娇润纤柔的花,在初晨的暖晖下镀上了一层金晕。 风轻轻吹过,漫天落英缤纷,随风起舞。这一切,都是那般的似曾相识,美得令人心碎、令人怅然—— 这是祁庄的桂林,这更是阴山山巅! 只是,这,终成为绝唱,只可追忆,不再拥有的绝唱…… 琤玥随着脚下的青石路向前方走去,一路上的景致令她惊讶。除却满谷种植着无数的桂花林,地面上竟是不分季节盛开的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目之所及,一里平铺的尽是花的海洋。 花木间,无数各色各样的蝴蝶流连蹁跹,连世间极为罕见的珍稀品种随处都能寻见。这里,不知是花衬着蝶,还是蝶映着花。 果真是天堂呵!琤玥望着停伫在手心上那只几乎透明的蝴蝶淡淡的笑了笑,再抬头看向雾中的远方,心中暗忖轻侃:不知前方还能遇见什么惊奇的事物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越扬潇洒的箫声从薄雾的一头传来,悠扬清远之中隐隐暗敛着吹箫着淡淡的与世无争、淡淡的孤涩沧桑,还有淡淡的心酸自责。 这定是一个感情内敛深沉至极的人,不知怎样深藏隐忍才有在心胸中包涵着如此复杂深厂的情感。 听到箫声的同时,琤玥的心在这一刻突然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刀,猛烈地一搐! 箫声、情感这些郁是其次,只是其间的韵律——想琤玥这等对音律精通之人怎会辨析不出,能吹奏出如此奇怪的音格韵调的人只有他! 她清楚记得一日调笑他的情景: 月仇哥哥,你这番奇怪的技法到底是准教你的呀? 想至此,琤玥心中酸楚难耐,清澄的眸间又泛起泪氲涟涟。 月仇…… 不由自主的,琤玥的脚步朝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迈去。 月仇,我好想你…… 谁的天下第二百四十二章逢君 随着向前的深入,眼前的薄雾渐渐淡去,琤玥的视野也逐渐开阔。 当她看见不远处一棵硕大的桂花树下的那个身影时,日光骤然被凝住了。她的身子不由得一怔,凤眸圆瞪,幽黑漆亮的晶瞳中是抑不住的强烈震惊在熠熠闪耀:朱檀也因难以置信所见到的一切而微微张启。 一时间,长期隐忍的浓郁思念、酸楚、疼痛……如受阻的山洪终于找到突破的缺口冲破了堤闸疯涌袭来。 呼吸间都是疼痛!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琤玥的双手扶着身侧的花枝,身体是不住的轻颤,就那般楞楞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树下的吹箫人,连眼都不曾舍得眨下,生怕眨眼的瞬间那人就消失不再。 是幻觉吗? 就算是幻觉也好,让她再多看他一会儿吧。 那棵桂树比起周围的来说略微粗壮高耸,树冠擎如巨伞,枝头花朵喧闹。一反往日长年累月黑衣的萧月仇,身着一件果绿色长袍闲散的倚靠在树干上,如一块稀世翡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手持一根长箫,越扬微殇的旋律自他修长的手指下如醇酒甘香向四周清远寥落的漫了开来。 一阵清风拂过,枝头又有几瓣花瓣脱落,如满谷纷飞的蝶,轻飘飘地自树上盘旋而下,上下飞舞,温柔俏皮的沾上了他的发梢、他的长袍,他也不去拂,只是安静的吹奏着手中的箫,和周遭的静谧融为一体。 落樱缤纷,花瓣如雨,人在花雨中,如同一幅绮丽的画卷,美不胜收,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缓缓的,旋律自手间结束,一曲终了,萧月仇双手抱臂目望远方,深沉的瞳仁中失了焦距,不知他淡漠略伤的表情下此时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萧月仇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微微惆怅的轻叹了口气。该回去看看月儿了… 萧月仇从树干上起身,甫一转身,日光落至身前的桂林时,心咯噔的一沉!头顶的流云在此时凝住,时光定格。 这样的景象是那样的熟悉,恍如隔口。记得那日初醒,月儿也是如此直楞楞的注视着他,黑曜石般晶莹璀璨的双眸是清澄明澈的一汪秋水,虽不是那日毫无杂质的纯粹,却也深幽中别露风情。 萧月仇使劲的闭了下眼,摇了摇头,再度睁眼时,她依旧站在那里,没有消失。 这不是一场梦回,她是真实的存在于那里,几步之遥的地方。 风,掀起她的衣袂,随着及膝的薄雾缭绕,似戏舞软风,漫逐流雾;她,指捂花枝,琼姿半掩,在落花潋滟间,独立,凝望。真实之中带着几分朦胧的漂泊。 他的月儿醒了?这真的不是梦吧? 萧月仇慢慢地走向琤玥,怀揣着失而复得的激动喜悦,而脚下的步伐却是轻缓小心的,生怕弄出丁点儿响声,这个梦就醒了。 “月儿……”萧月仇走到琤玥身边,一手握住她的肩,一手轻抚上她消瘦苍白的脸烦,身心饱含缱绻深情,浓浓的化为一句低喃。 不是梦!不是幻觉!她真的醒来了! 只是她何时来的?他为何每次都对她失去察觉?萧月仇看着眼前的人儿嘴角上扬,眼中漾着笑意。 可是,再深看下去,萧月仇脸上的笑凝固住了,这是…… 看着眼前的萧月仇越来越近,直至幻成临近的特写与她对视,琤玥也依旧无所觉,只是默默的独自敛着凄美的微笑,失焦的眼中是思量的忧愁,倒映着的是他的影。 “月仇,是月仇呵……”眸间有水气生成,婆娑间更显凄楚的光泽,是令人心碎的美。 “月儿,你回神看看我,我真的是月仇。”看着她恍惚的神情,萧月仇心中有些担忧,双手握住她的纤肩,手下又不敢施力,只得轻轻摇了摇。 月仇,当然是月仇……。 只有月仇才有那般被岁月淬砺出的气质。 琤玥淡淡的一笑,其间道不出的悲楚凝在眉心。她缓缓的伸出手去抚上萧月仇那被岁月风尘雕琢出的沧桑面容。琤玥的手轻轻划过他的眉宇,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最后捧住他的双颊,深深的凝望着,似要看进灵魂至深处。 萧月仇,冷漠孤寂的性格,有着一张尝尽冷暖后、渐渐疏离尘世的表情。那样的神情让她看着心酸。她的身边从不乏俊美出色的男子,而萧月仇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吸引她的,不是他的俊朗与否,而是那股旁人不会有的强劲冷淡,这冷淡是来自更多的沧桑磨难所汇聚而成。 只是她知道,这张冷凛无感的面孔后,却是一种撼动变成狂涛巨浪汹涌而出的热情,那才是他真正的他,是专属于她的萧月仇! “月仇……”又是一声痛人心弦的蚊呐低语…… “月儿,你醒醒啊!”琤玥如失了魂一般的茫然,萧月仇看在眼甩,心中宛如刀割。 “月儿!”琤玥的眼中至始至终都没有焦距,她根本就没有从魔怔中醒来,她看不见眼前的自己,有的只是惑住心神的幻象。萧月仇心焦犹如在火上炙烤,他再也受不了内心的鞭笞,紧紧抓住琤玥的肩膀,一阵猛摇。 在萧月仇几度大力的摇晃下,琤玥逐渐回过神来,眼中的焦距在慢慢的聚集,最终凝在萧月仇忧心如焚的脸上。 “月仇?”琤玥惊愕看着出现在跟前的人,感受着从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温热,几乎不敢相信的试着轻唤一声,“真的是你?这不是幻觉?”声色哽咽强抑着几欲迸发的情感。 她终于醒过来了! “是我。”萧月仇舒了口气,抓住琤玥颤抖的柔荑,再度抚上自己的脸庞,心疼怜惜的说道,“你再摸摸,我是真实的。” 琤玥激动欣喜的着萧月仇的脸,温暖鲜活,手指下的触觉真实而清晰的告诉琤玥白己,这不是幻觉,萧月仇是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的眼里是如最初一样的炙热疼惜,恋恋不舍。 这是怎么回事?琤玥没有缝隙去想,现在,她满心、满眼,所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唯有他! “真的是你,是你!”琤玥激动的说着,含泪的眼潋滟秋阳,波光盈盈。 “月儿……”萧月仇一把将琤玥紧紧搂在怀中,心怀感激。 是的,他感激,他感激上苍让他的月儿活了过来,他也感激上苍给了他可以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月仇!月仇!”靠在萧月仇的胸前,感受着他的气息,琤玥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强烈的温暖将她冰封住内心的坚壳全数融化,这么长时间内敛积淀的悲伤再也无处遁藏,一下子宣泄而出,化成一声声他的名字。 泪,止不住从眼中掉落,落在萧月仇温暖的胸前,融化,消逝,只是这一次不再凄楚、不再孤独。 谁的天下第二百四十三章蝶恋谷 待重逢的激情确定了这不是梦境,映着这桂香飘飘的清晨,在久违恋人的怀中慢慢沉淀下来后,琤玥才有了空余的心绪去梳理错综纷乱的疑惑。 “月仇,我怎么活过来的?”琤玥坐在桂树下,靠着萧月仇温热的胸膛,仰脸不解的问道。 她清楚的记得,那日她己七孔流血,全身承受的是血气崩塌的凌迟之苦。在那般凶猛的殒灭迹况之下,她怎么可能会有存活的生机? 这时,萧月仇的眼中滑过一抹伤痛,那是自责的歉疚。他的臂弯一紧,将琤玥牢牢的箍在怀中,将脸埋在琤玥的馨发间回答道:“我偷了师傅的‘续魂’,用独门的方法去除了你体内噬血的剑气,幸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萧月仇,现在回想还真有些后怕,若是琤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这一生他都会在追悔中度过。 “那,你是怎么将我带出来的?”其实琤玥心中真正想问的是,他是如何说服司徒皓放手带走自己。只是碍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对立关系,琤玥不好明问。 根据她对司徒皓的了解,不管是生是死,司徒皓必会守在她的身边,不会容人将自己从他手上抢走,特别是萧月仇。 萧月仇轻轻一叹,抬起头来平视前方,虽然不是很情愿在琤玥的面前提及司徒皓,但还是絮絮的将那夜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平静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呵。琤玥听完,神色有些黯然,不自主的咬住下唇,心尖儿有微酸在发酵,隐隐疼痛着。 想必,皓那时的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矛盾和痛苦,她甚至可以感同身受到他的煎熬。 虽然不愿他受到伤害,但是他还是因为自己而遍体鳞伤。 皓,我到最终还是负了你的深情…… 不由的,琤玥朝萧月仇的怀中挤了挤,不安的抓住他的衣襟。 萧月仇感受到手下琤玥明显的变动,知道此刻怀中的她不免因着他的话而想到了司徒皓,为那男子感伤。想着琤玥心中还惦念着别人,萧月仇虽有些不快,但是也没有霸道的打搅。 就让她再缅怀一下吧,他有信心在以后的口子,他会将这个叫做司徒皓的男子从琤玥的心中彻底剔除干净。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蝴蝶扑腾着翅膀落在琤玥长长的睫毛上,眨眼的同时,琤玥拉回了思绪将注意转回到了现实。 朝雾过后,山谷这才呈现出它面纱下的真颜,美不胜收的让人难以描述,唯有的心愿就是永驻于此。 “月仇,那这里是哪儿啊?”她没有死,这里不是天堂。只是这满谷的百花齐放,彩蝶翩飞,犹如世外桃源,琤玥惊喜的问道。 “蝶恋谷。”萧月仇低头看着琤玥,含笑的回道。他深沉的眼如海般浩森,里面闪烁的璀璨似银河的星子洒落人海,一沉一浮间荡漾的是柔情旖旎,是缠绵的缱绻。 “蝶恋谷?” “嗯,那日我得到了冰魄晶玉,在返回的途中无意间发现这个山谷。我便将它按照祁庄和阴山的格局布置,想待到雪庄接回你时给你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因着那个意外,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萧月仇口中的意外就是琤玥的公主身份。这时,琤玥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不禁从萧月仇的怀中挣起身来,双眸凝视着他的眼,心中惴惴不安,艰难期艾的开口道:“月仇,那……那你的仇……” 好不容易回到最初的美好,虽然琤玥心中不愿提及,她害怕戳穿之后结果他俩又回到痛苦对立的鸿沟,但是那毕竟是横在他们心间的一根巨刺,若不拔掉,那永远都会被它刺得血肉模糊。 “我放下了。”箫月仇回答得平静而坦然。 琤玥身子一怔,难以相信的看着萧月仇含笑的眼。 他放下了?对他来说那么深重的仇恨,他此刻竟会如此云淡风轻? “是真的。”萧月仇重重的颔首,他清楚琤玥眼中的惊愕来源于什么,叹了口气正色道,“因为我,你差点死去。经历过这次剜心锥魂之痛后,我深深的发现,原来你的笑靥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如果这世间没了你,什么国仇家恨,一切都没了意义,连自己都成了虚无。” 顿了顿,萧月仇再度将琤玥揽入怀中,继续说道,“再说,这段时间,殷祁给我分析了很多,我也仔细的想了想,欧阳辅的话不尽全是真的。我以前是被仇恨蒙蔽了眼,月儿,你能原凉我吗? “傻瓜。”琤玥晒笑道。 “月儿,你以后要一直在我身边。”说他不自信也好,说他害怕也罢,萧月仇需要琤玥给他一个心安,他担心琤玥会离开他回到司徒皓的身边。 琤玥粲然一笑,眸子如宝石般夺目,那笑靥是萧月仇今生唯一的挂记:“你都为我放弃了执着,我自是要随你万水千山。” “月儿……”萧月仇紧紧楼着至爱的珍宝,这段时日如浮萍般漂泊的心终于找到了休憩的归属。 只要有她,其余的一切只是过眼云烟; 只要有她,便是鲜花漫天幸福流转; 只要有她,他的生命才会完格。 琤玥在萧月仇胸前找了处更为舒适的地方蹭了蹭,仰着脸看见头顶满眼的粉红,俏皮的说道:“月仇,我想坐到那树顶去看看。你带我上去好么?” “好”萧月仇宠溺的一笑。之后便施展轻功携着琤玥飞坐到了树顶。 不对,一切很不对劲! 虽然萧月仇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妥,但琤玥明显发觉飞到树顶这个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 以前萧月仇带自己飞上阴山,那般陡峭绝壁他都如履平地,其间需要借力的空隙都分隔着很长的距离;照道理说,依照萧月仇的武功修为从地面到树顶这点距离是一口气瞬间直飞上去,而非现在这般频频踏枝借力,并且上飞的过程,琤玥清楚的感到其间内力的不顺畅! 这一切,就像是……就像是萧月仇武功锐减! 谁的天下第二百四十四章短暂的美好 这一切,就像是……就像是萧月仇武功锐减! 先是她,现在连萧月仇也是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在树顶上坐好,琤玥急急的抓住萧月仇惊呼道:“月仇,你的武功……” “别担心,”萧月仇拍了拍琤玥的手背,笑慰她的忧心忡忡,道:“这只是暂时的。”见琤玥眼中疑惑更甚,萧月仇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为治疗你的伤势,我采用了独门秘法。可能是由于耗损过度,这十天之内我的武功降至原有的一层。” 琤玥听闻倒抽了口气。原来萧月仇为她竟耗损至此! “不要在意,这不过是暂时而己。能救活你,就算倾尽生命又何妨?”萧月仇对白己的境况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而向琤玥问道:“你是否发现你的武功全无?” 琤玥点了点头。 “放心,这也只是暂时的,同样十天过后,你的武功也会尽数恢复。” “我的武功有没有不要紧,只要你没事就好。”这时,琤玥想到了萧月仇之前以前说的一句话,开口问道,“月仇,这蝶恋谷可是位于契丹和粟末靺鞨边界?” “不错。” 原来是这里,这离“渊”可是甚近呐! …… “想什么呐?”半晌,萧月仇发现怀中的人突然沉静起来,低头一看,才道琤玥的目光又开始飘忽,心思不知拉向何方。萧月仇心中那副醋坛子向外洒了出来。 她是又在想那个男人了吗? “啊?”因着萧月仇臂弯一紧,才恍惚回神的琤玥一脸懵懂。 “以后除了我,不许你想其他的男人。”萧月仇霸道的宣称着。 看着萧月仇的醋意,琤玥嫣笑出声,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咳了他一眼,道:“呵,你好霸道哦。” “那又如何?”箫月仇眼波一转,傲然扬眉,缓缓说道。 琤玥见他那霸道独占,却开心不已,扬声清笑,萧月仇也抑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依稀,穿云而去,连满山满谷的秋阳百艳都感染了几分。初秋熏然,人生如斯,竟是如此美好。 “月儿,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 “那以后我们就隐于此,相守与共,不问世事,可好?” “好!” 相守与共,不问世事。 这是两人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或许其中的分量太过于深重,使时间都来不及承受。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诚挚而美好的同时,一样会使人变得愚钝。萧月仇和琤玥这两个深陷爱河、期许未来的恋人,忘却了他们特殊的身份,忘却他们身后还有众人的虎视眈眈。 更重要的是,他们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置身于风暴中心的人怎么可能长久拥有美好与平和? 命运的转轮早已朝着既定的方向驶去,它注定了结局,怎允许有偏差的脱离。他们暂时拥有的幸福,只是在老天打盹的瞬间悄悄偷来的。 既然这个幸福的片刻是向上天偷来的,那偿还的时候,代价——痛不欲生! 同一日,这个晚上,万籁俱静,群星隐秘,浩渺深远的天际间除了那轮半隐云间的月,再也找不到一丝光亮,整个都被漆墨所覆盖。这静夜,对琤玥和萧月仇来说如歌般委婉,可对千里之外的另一些人来说,那便是阴谋和黑暗出鞘的时刻…… 太液池畔 “媚娘,你瘦了。”李治伸手抚上殷娴略见消瘦的脸,眼中有着心疼的神色,“看来,那场‘病’来势汹涌,你这般纤弱的身子想必承受起来甚是痛苦,难为你了。” 殷娴轻轻一笑,微眯起眼,扬起脸看向湖天交界的一处,仿佛透过那层黑墨看到了之后的景象、 一抹笑在殷娴脸上洋溢,这时,她回眸看向李治,顾盼间风情妩媚乍现的同时,嘴角的笑靥里敛起隐约阴冷的弧度,像轻启秘密般的缓缓说道:“那个东西到手了,这一切不都值得吗?”语调呵气如兰,柔和轻婉,却透着浓重的森然诡谲。 “等了那么久,终于到手了。”李治轻轻地舒了口气,目光落在殷娴的胸口处,担心询问道,“那儿,还疼吗?” 殷娴垂眸螓首,抬手抚住胸口——那被抹胸隐藏的上是绚烂火红的曼珠沙华在绽放,说道“放心,不疼了。” “那就好,”听了殷娴的话,李治像是宽了心似的点了点头后,瞥了一眼远处华灯辉煌的麟德殿,一脸正色道,“对了,晚上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殷娴也收起笑容,慎重的一点头,回道。不过,下一秒,殷娴忽然想到什么,有点不放心的说道:“殿卜,你不怕……” 和精明的人交谈就是有一点好处,不用把话说得明透,只需你启口,对方就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这不,李治很明自殷娴心中担忧着什么,胸有成竹的笑道:“媚娘,不用担心,操纵木偶的线头是在我的手里。” 看着李治那张温驯的脸终抵不过内心的精妙慎密,面上破裂出许些阴狠的痕迹,殷娴像是承受不起那般突兀的阴冷,心中一颤,只觉寒意从脊骨直窜脑门。接着下一刻,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嫣然一笑,口吻中带着无不的钦佩道,“殿下,你这招实在是杀人于无形啊。” 怎么又如此矛盾毒辣的人,不过这才是真正的李治啊…… 幸好不是与他为敌。 殷娴的话,李治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精心酝酿了那么久的戏,今时今日终于正式登场了…… 谁的天下_第二百四十五章“佳”酿 麟德殿 殿内斛光交错,歌舞升平,众人酒熏耳酣,兴致颇高。李世民今日很是高兴,大宴群臣,犒赏三军,庆祝的是辽东战役大获全胜的同时,渤辽王写下降书,俯首称臣,年年岁贡。 眼前热闹欢腾的景象,对于席间的司徒皓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切的光芒都像只是属于别人一般,他犹如是一个看客,只顾狂欢着身前的酒,借酒消愁。 司徒皓无论谁敬他酒都来者不拒,一杯酒紧接一杯的猛灌进自己腹中。几轮下来,司徒皓已有薄醉。这时,他忽觉殿内空气淤闷,便独自提着酒壶起身退出大殿。 是时候了…… 魏王李泰眼看着司徒皓步伐略有些不稳的朝外殿走去,他侧头朝陪坐在李世民身边的殷娴轻轻的一颔首。 殷娴接收到李泰的目光,了然的一笑,适时的侧身附在李世民耳边巧颜娇笑的说了声什么,便起身朝着司徒皓前去的方向跟了去。只是,殷娴在步下台阶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与一旁的李治相接触,那短短的一瞬,四目含笑。 在麟德殿外殿的一处无人楼亭内,司徒皓倚着阑干上独自饮酒,望向天穹的目光飘渺无踪,往昔飒爽丰姿的温雅俊逸尽数被落寞萧瑟取代。 凝望得久了,只觉眼前那浩瀚无垠、冥黑邃远的夜空像极了一个人的眼,清冽盈透、幽暗隽永……想至此,司徒皓心中一痛。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两三窠,夜长人奈何。 月儿,明月寄相思…… 此刻,你在何处? 司徒皓遥望着那轮云雾半掩的月,温雅如水的脸上挂着苦涩不堪的淡笑,淡得几乎不见。 月儿现在的你可幸福?是否笑语嫣然? 月儿,如今我也明白爱到只能放手看你离去,悲到只有用笑来哀悼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痛彻心肌。 殷娴悄无声息的站在转角处,看着前方司徒皓落寞的背影,不由得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但是,她却又是妒忌的,妒忌为何所有的美好都被峥月一人占尽!为何没有一个男子可为她这样?如果有,她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万劫不复的地步。 峥月,我要将你拥有的一切尽数毁灭! 司徒皓沉沉的一叹,愁闷之下提起酒壶欲往口中倒酒,这时才忽觉不知何时,壶中已空。 “大将军是想要酒吗?”一声清莹婉转的声音自身后的方向响起,司徒皓回头只见一位妙龄女子笑脸盈盈的朝他款款走来,手里拧着一坛尚未启封的酒坛。 司徒皓一时间觉得这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很面善,此刻醉意朦胧的时候却偏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这时,殷娴已经走到了司徒皓跟前,含笑将酒坛提至他的鼻前,当场用纤细的指尖将密封酒坛的浆纸戳破,顿时,酒香四溢,甘浓醇厚,直直勾引着司徒皓的味觉的同时,萦绕间也迷失着他的心魂。 “司徒将军,这是西域进贡的佳酿,您不尝尝?”此刻,殷娴说话有着催眠的轻缓飘柔,从中带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像海面魔女的歌声在引诱着渔人的前往。 鬼使神差的,司徒皓接过了殷娴手中的酒坛,拿至鼻前细细的嗅了嗅,赞叹道:“嗯,真是好酒!”说罢,仰头饮了一口酒。 “那将军慢慢享用,妾身就不打扰了。”看着司徒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狂喝下一口酒,殷娴满意的转身飘然而去,消失在楼阁转角处。只是司徒皓没有看到,背对着他的殷娴脸上露出阴冷森戾的笑容。 这时,转角的另一头。 “怎么样?他可曾喝下?”李泰等不及殷娴回殿向他汇报进展,只身离开酒席,来到外殿隐秘的转角处等她,见她刚转过回廊,便一把拉过她的手臂,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殷娴胸有成竹的一笑,抬眼看向李泰,杏眸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柔声回道:“那可是世间难得寻见的天上琼露,他怎会不喝?” “那也是。”李泰目露凶光,狠佞的笑道,“司徒皓……让本王看看你身体里到底还蕴藏着多大的本事没有发挥出来。” “殿下,”殷娴心中浮出一丝困惑,不由出声问道,“你那么有把握司徒皓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吗?” 殷娴不明,大唐拥有这么多能人善将,李泰何以这么自信司徒皓一人之能可击败所有重臣? 殷娴同样也不解,为何李泰和李治竟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司徒皓? “放眼整个大唐唯有司徒皓才有动荡的才能。” 看着李泰丰腴的脸上笑得高深莫测,殷娴也没有继续追问。 “媚娘,”这时,李泰的语气突变的很柔和,眼中的神色幻化出疼惜的色泽,“你受苦了。”李泰一想起那日殷娴心口妖花盛开,噬血而炽,她饱尝的痛苦与折磨让他每每回想都心疼不已。 殷娴只是浅浅一笑,却也是妩媚生情。她看向李泰的凤眸像在看一个她深爱的人,只听她曼声细语的说道:“为了殿下,这点苦算什么。命,我都可以给你。” 李泰身形一怔,眼中神色难掩激动,正待他欲语又止的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金属落地碎裂的声音。这时,殷娴姣好的玉颜上浮出一抹得逞的微笑,狰狞妖冶,犹如她胸口的曼珠沙华。 “殿下,时机到了,妾身先过去了。”殷娴朝李泰福了福身,转身朝司徒皓的方向走去。 “等等,”还未待殷娴走出去几步,忽觉臂上被人一握,向后一拽,直接落入了一具火热的胸膛,头顶上方传来李泰急促炽闷的气息,尽是缱绻,“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一想到,你躺在父皇怀里曲意承欢,我就……待我登上九五,我定给你最好的。媚娘,你相信我吗?” “殿下,媚娘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殷娴把头埋在李泰怀中娇声回答,只是她话语中那番脉脉的温情与她脸上此刻显露出来的阴冷极不相称。 是啊,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李治,你们两个我谁都相信,不管日后你们谁拥九五,我便能登上帝后的位置,到那时,我要把我所受的屈辱全部讨还! 谁的天下第二百四十六章永夜 楼阁处的情况,一切正如殷娴所预计的那样发展。 原本正在喝酒的司徒皓忽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四肢泛着无力,还未待他伸手扶住一旁的圆柱,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他是醉了吗? 只是……司徒皓残留的意识在极力告诉着他这并不是醉酒的感觉…… 身体好热!犹如火烧! 头好疼!几欲爆裂! 司徒皓猛地摇了摇头,紧了紧眼,试图想清醒一下神智站起身来,可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司徒皓一手撑地稳住身子,一手撑着疼痛欲裂的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驱逐着他头脑中的记忆。 这时,司徒皓头脑中极遥远某处的一隅有个欲渐虚弱声音在告诫着他:不能忘,千万不能忘,一旦忘记将万劫不复! 不行,我不能忘! 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月儿不能遗忘! 司徒皓挣扎着努力追回逐渐消散的记忆。可是,他挣扎得愈激烈,那消亡的速度就愈快! 很快的,司徒皓脑海中所有的映像开始粉碎消褪,越变越淡,最终幻成一缕薄烟消亡在那片黑暗之中。 “很痛苦吗?”一声清婉低柔的声音响起,像一缕轻风拂过春水,淡淡的漾起涟漪,微凉如水的浇熄着司徒皓身体炙热燃烧的同时,又像是一剂良药,缓和了他疼痛欲裂的神经。 “可怜的人,”殷娴走到司徒皓跟前,蹲下身来,温柔的托起他的下颚,脸上略带着些心疼,注视着手中玩物的眼里是悲悯、也是阴冽,“忘记吧,忘记吧。我给你最想要的,只需你为我做件事。”她拖着长长的语调—是催眠特有的滑软绵长,温柔而舒适,将身子倚向司徒皓,声音消失在他的耳畔。 这时,司徒皓猛然睁开双眼,温润的脸上微露着寒峭,深邃幽冥之中目光犀利,瑜玉双瞳的底下是连群星都可掩盖的稠墨。同样的灿若星子,只是整双眼给人的感觉和平日略有不同,平添了一份诡谲,一分阴森。 一时间,夜那么静,那么凉…… 长安晋王府 李治悠闲地斜卧在软榻之上,单手支着头,长发束放披云直下,缠绕床榻,有种说不出的邪魅慵懒,和他温吞中矩的气质格格不入。 今夜,李治的心情像是格外的好,他抬头看向窗外天宇上那轮孤月高悬,温驯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诡谲莫测的笑来,自言自语的低喃道:“此刻,司徒皓应该是离开长安了吧。” “殿下,你不怕他完成不了你计划的吗?”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自李治的身后环上,将他的双肩抱住,殷娴将头搁在他的肩窝上,柔声说道。 “呵,”李治轻笑一声,眼中是不屑的神情,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从来就没期望他能否完成,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能耐到底有多少。若成功了,就当他为我打下江山:失败了,他就是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司徒一家永世别想在朝廷上立足。” 语气闲散,像是在说书中的故事般,顿了顿,李治继续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我要的,只不过是举起反唐屠刀的那人是司徒皓就行了。”在“司徒”二字上,李治特别加重了咬字。 反唐吗? 殷娴轻轻一笑,清若云。 司徒一家在当今朝堂之上已坐稳第一权臣的交椅,再加之司徒瑾为人一向刚正廉谨,威望颇高,李世民又很倚重司徒家。原本李治想吸纳司徒一家成为自己的力量,只可惜,他们力持王道不肯买李治的帐,有这种异己在一日,李治便如鲠在喉,睡不安寝,想要撼动他们一家的地位非得下记猛药不可。 怕也只有反唐这一重罪才会使得他们永不能翻身。 一想到峥月看见司徒皓负上叛过罪名被压赴刑场那张脸上的精彩表演,殷娴心中直感畅快,真希望那天早日到来。 当殷娴沉浸在她报复的幻想中时,李治的声音在耳边继续响起: “峥月真是可怜,魏王要杀萧月仇,司徒皓又是太子河魏王的眼中钉,就连父皇也忌惮她和李桢创立的傲堡还有与她交好的殷、白羽两大世家。”李治惋惜的摇了摇头,叹道,“这个女人还真是祸水,与她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殿下,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东西,为何要让给魏王?”殷娴一直不明李治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魏王不是想除去司徒皓吗?既然有人代劳,我何苦自己动手?就算日后出现什么问题,要查也只能查到魏王头上,与我何干?“李治淡淡笑道,眼中曝露的是说不尽的精光算计。 好厉害的借刀杀人!殷娴心中赞叹道。 这时,他伸过手揽住殷娴的后脑,将之往前一带,脸侧过含住她娇嫩的双唇,缠绵着她的芬芳,低哑着声音道,”媚娘,你难得出宫一趟,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说道,李治将媚娘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魏王府 与此同时,李治那边是翻云覆雨的软香惜玉,而李泰这厢则是刚密商完一场夜黑风高的刀光剑影。 这时,李泰正坐在桌几后,背靠着宽大的太师椅沉吟着即将开始围杀的计划。 忽然一阵风过,激起周身凉意,室内顿显阴悚密布。 是他来了! 李泰猛地打了个灵激,坐直身子,双目注视着前方的空旷处。 只隔一秒空隙,桌几前几步远的地方渐渐出现个灰色人影,色泽越来越深,轮廓分明,最后穿着黑色长斗篷的魔尊站在李泰的身前。 “魔尊大人,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对于魔尊的出现,李泰已经见怪不怪,伸手向一旁的宽倚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口问道。 “魏王殿下,你要去杀萧月仇和镇国公主?”魔尊也不和李泰客套,一来便直接挑明了话题。 “不错。”因为早就知道魔尊非人的身份,所以李泰一点也不惊讶魔尊如何得知他的计划,点头说道,“想必魔尊也知道,此刻正是消除他们的最佳时机。” “魏王为何要杀萧月仇?” 谁的天下_第二百四十七章手与偶 “当年命萧月仇刺杀镇国公主的人可是本王,不除去他难道等镇国知道真相回来对付本王不成?再说,萧月仇这个男人可是镇国的心头爱啊,除掉他才能打击得了镇国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说到此时,李泰狠辣的脸上是咬牙切齿的痛恨。 “现在萧月仇元气大伤,镇国公主又有伤在身,铲除他们自然是最好时机,可是殿下可知他们深藏何方?” “这点魔尊你不必担心,我已查到他们在契丹与靺鞨交界的一山谷里。”李泰很自信的说道。 魔尊并不像李泰所表现的那般乐观,当场便毫不客气的指出他所忽略掉的一处:“殿下,纵然你找到了那山谷,可你却进不去。” “什么?!”李泰惊愕万分,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容置信的问道。 “山谷的入口处布上了五行术数,此术源自上古,世上没有几人可以解开。所以,你的人自是进不去。” “那怎么办?”李泰显得有些焦急,不可控制的倏地站起身子,平视着魔尊斗篷下的双眼问道。难道就任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眼前白白溜走? “殿下莫急,不是还有我吗?”魔尊平静的回答道。这一回答顿时消灭了李泰心中升起的那股焦躁,不由产生些欣喜。魔尊从来就不愿参合他们这些个琐事,虽然不知他今日为何会一改立场,但要是得他一臂之力,何愁两人不除? “魔尊是愿帮助本王咯?”李泰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尊点了点头说道:“就让我陪你的手下走一遭吧。” “实在太好了!我这就吩咐人去。”说着李泰正欲开口唤人进来。 “等等。”魔尊出口阻止,看着李泰投来的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你想杀萧月仇,你们那些个世俗武器是杀不了他的。” “怎……怎么?”李泰又是一愕。难不成萧月仇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萧月仇乃两大将星之一,千年神体转世,平俗武器怎么伤得了他?”魔尊一回想起来萧月仇前世那呼风唤雨、万魔俯首的高位临世,想到这些人妄想用此等劣微武器去伤他,嘴角不由挂起浓浓的讥笑。 “那,魔尊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听到魔尊的话,李泰顿时懵了,没想到杀个萧月仇竟会如此棘手。 “用这个。”魔尊坐在椅上,眼都没抬一下,向李泰桌几的方向一甩衣袖,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把看似平常却又锋利无比的剑稳稳当当的落在李泰的桌几上。 “这个……”李泰将那把长剑拿至眼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没发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不由心中泛起几许疑虑。 “不用怀疑,”魔尊开口道,“这把剑身上淬有七窍玲珑心的精魄和萧月仇至亲之人的血魂,只有它才能彻底除掉萧月仇。” “原来是这样,本王谢过魔尊。”李泰举起剑,目光落在剑身泛着的银光上,狂笑出声。 由此宝物,何尝萧月仇不除? 然而,沉浸于狂喜之下的李泰没有发现,斗篷遮盖下魔尊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诡异深寒。 真是愚蠢的人类!不过也多亏他们的愚蠢才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看着眼前的李泰,魔尊忽然觉得他与李治相比,还显得太过于稚嫩。 李治…… 一时间,魔尊回想起前两日他和李治未完的对话。 “殿下,你也要杀了萧月仇?”魔尊听完李治的话,顿觉不解。据他所知,李治和萧月仇之间并无纠葛。 李治淡然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魔尊眼前轻轻摇了摇,反驳道:“诶,这话你可说错了。是魏王要动手杀人,可与本王无关呐。本王只不过是从中利用一下而已。” “只是,镇国主公随着萧月仇走了,那表示她愿意放弃公主之尊,这不是正好遂了殿下的意吗?至少你最大的威胁解除了。为什么你还要帮助李泰除去萧月仇,你不怕萧月仇倒是死了,镇国公主却又回来了吗?”魔尊有些不解李治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我要的就是她的回来。”李治高深莫测的回道。 李治的话让魔尊一愕,不明就里的看向李治,等待他下面的解释。 这时李治忽感有些英雄落寞,感慨没有人可以与他并肩,提一点就晓全理。李治微有一叹,道:“帮李泰?哼,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只是在帮自己。你想,我怎么可能坐视峥月就这样抽身而去,她走了便剩我一个人去对付太子和魏王这两个人,那我岂不是太累?” “但是,即便公主回来帮你除去了这两位,你还不是时常需要提防着她,再说皇储之位,不见得殿下就真能坐稳。”好一招一石二鸟、借刀杀人!魔尊叹道,自己只需作壁上观便能渔翁得利。 “与镇国交手,才是刺激。你可知道,没有对手的感觉很空虚啊。”李治笑叹道。 “那司徒皓呢?你计划对付司徒皓又是意欲如何?” “司徒皓?”李治轻笑一声,嘴角勾出一分阴冷狠绝,“萧月仇、司徒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谁叫他们是镇国唯一的弱点呢?找准时机双管齐下,才能给她最致命的打击。我要一击即中,彻底打夸她。” “殿下,你的手段出神入化,本座叹服。” “若非他们有私欲,否则怎会被我利用?” 不错,李治说的很对。在一个确切的时机,找到弱点给对手下一记狠击,是可以摧毁对手;可是李治和魔尊都忘了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如果触碰到了底线,没有将之彻底打垮,那下手越重,反弹回来得到的反噬就越大。 …… 不错,若非你们有私欲,否则又怎会被我利用? 魔尊看着李泰,不由得心生冷笑,耳边是李治的话着在回响—— 魔尊,你说李泰到时知道他忙碌一场,只是为人铺路,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时间,魔尊为李泰的“不幸”感到默哀。 一些人再怎么精明,再怎么部署,他充其量也不是一枚棋子而已,即使操棋也只是棋手刻意的安排。 李泰,只怕你辛苦一场最终却是为李治做嫁衣…… 忽然,不知怎么的,魔尊隐约觉得这张由众人阴谋博弈所织成的网上还罩着一只巨大的黑手,是谁呢? 峥月?李世民?还是……魔尊抬头看了看空寂浩淼的苍穹,到底那会是谁? 已经开场的这场戏,众人都站到了自己所属的位置,只是不知这错综复杂之中谁是谁的偶,而谁又是执棋的手。 谁的天下第248章逃跑 幸福宁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弹指一挥间,十日即过。 在蝶恋谷中与世隔绝,过着祥和恬静日子的两人终于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时刻,只是不知这个时刻的来是喜的延续还是悲的开端。 “玥儿,只待卯时一刻,你的伤也就无碍了,同时你的武功也就恢复了。”每每一想到琤玥险些致命与那道伤口,萧月仇就很恼恨自己被魔怔蒙蔽了心眼,冲动的竟给琤玥带来那么大的痛苦,自责歉疚油然而生。 “玥儿,胸口的伤还会疼吗?”萧月仇拨弄了番枯枝干叶,将身前的篝火生得更旺,燃得更暖和些,温柔的环抱住陪他一同等待日出的琤玥,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吸着她幽香宁人的气息,耳语厮磨道,“玥儿,对不起。” 琤玥听到身后萧月仇的语气顿变,知道他此时定是又想到了那件事,触及到了他心底追悔的疼痛,连忙侧过身伸手捧住他的脸,毫无意外的看见了他那双受伤钝痛的眼,深沉的冥黑之下化不开的浓浓责悔。 “月仇,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玥儿,可我一想到我差点害死你,我……。” 没等月仇说完,琤玥佯装生气的冷下脸,撅起嘴来,说道:“你再说,再说我就不理你了。”说着,作势就要挣扎着离开萧月仇的怀抱起身欲走。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萧月仇臂弯一紧,往后一拽,琤玥乖乖的偎在了他的怀中,接着,他低头在琤玥耳畔轻声却满含霸气的说道:“想走?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你休想逃走。” “呵呵。”琤玥侧过脸回眸看着萧月仇,柔柔的说道,“我不走,而你也不许走。” 萧月仇舒心的笑了起来,冷峻的脸犹如遭遇了一场暖春,化成连绵春水,柔情缱绻得几乎可以溺出水来。当他的目光落在琤玥额前的那两瓣菱形朱砂向心莲时,萧月仇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玥儿,等看了日出,我们去一趟阴山。” “阴山?”是要去找云中子前辈吗? “嗯。”萧月仇正色道,“我想找那怪老头看看你额前的朱砂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瓣莲形朱砂是他第二次见到,上次发生在祁庄的刹那惊变他依旧历历在目,那番诡异让他触目惊心。这几日,看着琤玥额前那两抹凭空出现的妖冶鲜红的朱砂,萧月仇心中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好。”琤玥轻轻一笑,乖巧的答应了萧月仇的提议。虽然知道这两抹朱砂没任何大碍,但是只要有萧月仇身边,任凭他怎番的提议,琤玥都不会拒绝。 只要他在,就好! 萧月仇伸手抚上琤玥额头,摩挲着她的朱砂,忽然,他的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飞速闪过一则画面: 如长河一般蜿蜒流畅的一里平铺的曼珠沙华之间,红到极致仿佛就像燃烧起来的花海中,一名白衣女子娉婷而立,衣袂翩飞,凄楚而哀伤。 女子回头凝望,她额前有着七瓣菱形朱砂向心莲,鲜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而那张脸竟然是——竟然是琤玥! 萧月仇当即身体一怔,心中猛地一颤,像是有一把尖刀心头狠狠地划了一刀。 这……。这闪过的番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预示着什么? “……。月仇……” “月仇。” “嗯?”萧月仇在琤玥的摇晃中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她担忧的脸。 “月仇,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琤玥关切的问道。刚才听到异样的声响,出声问他不见他回答,抬眼才发现他不知何故出神,唤了好多声都唤不醒,琤玥不免担心。 “我没事。”萧月仇笑笑,复又见琤玥面露疑惑,心想她定是有事要问自己,于是问道,“玥儿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月仇,你听,你是否听到什么声响?”琤玥示意萧月仇侧耳倾听。 萧月仇静下心来侧耳聆听,不放过周围任何声响。 须臾过后,一声异样的声响穿过宁静的夜传到萧月仇耳中,不由使他心中一惊,倒抽了口冷气,面略有凝色,双眼微睁,竟是不可思议的惊诧。萧月仇倏地站起身来,看向山谷的谷口方向,口中吐出两字:“不好!” “怎么了?”看萧月仇的脸色,琤玥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不由出声问道。 “有人破坏了我在谷口布下的玄阵。”萧月仇回头看着琤玥,尽量用云淡风轻的口气向琤玥告知事情,尽管如此事态的严重,也或多或少从他的回复中表现出来。 什么?!琤玥心中一惊,难以置信的盯着萧月仇看了一眼,又跟着转头看向谷口的方向,萧月仇所布下的阵,乃是云中子毕生珍藏的一记上古残本中所记载的一法玄阵,世间之人鲜有听闻,就连她的师傅鬼谷算师都没有办法破解。为何…… “月仇,现在情况怎么样?”琤玥有些担忧的问道,她抬头看看天色,此时正值丑时与寅时交替之时,离卯时还尚有一个多时辰。 萧月仇低头掐指算到,目露严肃:“那人已经破坏了四道关口,照此速度不消半个时辰,谷口的玄阵将被破坏尽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人并非解阵,他是用比阵力还大上一倍的破坏力不计一切后果的在毁阵。” 什么?!琤玥又被萧月仇的话一震。 上古玄阵的威力有多大,没人比谙此道的琤玥更能了解。那破其阵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有如此打的能耐?而且不早不晚恰恰选在这个时候? 虽然有众多不明,但是她知道选在这个时候硬闯进谷的绝非善者! “走!”正当琤玥疑惑不解的时候,忽觉手被萧月仇紧紧一握,身子一轻,被萧月仇打横抱起,向山谷的另一头跑去。 月仇,我们要去哪儿?“听着耳边呼呼风声,琤玥知道萧月仇在极尽最快的速度施展轻功而去,只是这三面悬崖绝壁,唯有谷口一道出路又有不明人士在破坏,她不知萧月仇此时要带她去哪儿? ”他们闯谷肯定是瞄准你我,其来人绝非泛泛。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不宜硬斗“萧月仇一边脚下生风,一边沉稳不乱的说道,”我知道此谷中有一处藏身之处,我带你去那儿躲避。“ 朝着藏匿处跑去的萧月仇不觉心生可笑,想他纵横绿林那么多年,竟然今天也落得个不战逃跑的下场。 谁的天下第249章生死 蝶恋谷深处,一绝壁下的一隅,有几块群石峋立。 萧月仇轻巧的越过那几块杂草丛生的巨石,后面豁然出现一个可纳两三人藏身的山洞。 这山洞隐于群石之后,又有杂草遮掩,位置很是隐蔽,若不仔细搜索翻找,要发现石后乾坤的这个藏身之所还不是那么容易。 “玥儿,这里应该比较安全。山谷那么大,他们短时间内是找不到这里的。”闪身进入山洞后,萧月仇将琤玥放下,又转身出去将洞口周围的物什么理了理,复折身回来继续说道,“玥儿,等挨过了这个时辰,一切的担忧就都结束了。” 萧月仇说完转头看向洞外,聆听着谷口传来的阵阵响动。他向来冷峻的脸骤然寒冰满腹,犹如大漠极夜;飘雪纷飞的黑瞳深隽沉寂,似海上那蕴藏着死亡危险的汩汩漩涡,暗敛着嗜血的狠冽。 是的,这个时辰过后,他武功就尽数恢复了,到那时,他会让这些个胆敢擅闯蝶恋谷的宵小鼠辈悔不当初! 这时,萧月仇回过头看了看琤玥,又抬眼打量了番这个狭小的藏身山洞,不禁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以玩笑的口吻叹道:“想我们武功至顶的两人居然也有机会尝试到落跑藏匿的味道,真难得。” “那,滋味怎样?”琤玥想起当年在制魂阵中拼于逃离的情景,那份感触真是五味翻杂,不知此事的萧月仇又是怎样的感想,于是琤玥侧头看向萧月仇,薄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和着他的语调问道。 萧月仇扬了扬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煞是郑重其事的样子品尝回味了番,一本正色的点头对琤玥说道:“嗯,不错。主要有绝色佳人陪伴。啧啧,真真是秀色可餐呐!” “讨厌!”琤玥听后方知被萧月仇戏耍,脸上拂过一抹嫣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朝他啐了口,作势要打。 不过,话说回来,从她发现一样到现在置身山洞这段时间,琤玥已然察觉到闯谷之人的人数不在少数,身手都属上乘。按这个架势来看,策划者定是要除他们两人而后快! 琤玥心知肚明,这个信息她清楚,萧月仇更加明了。 而这个时候,萧月仇还能有心思和她开玩笑,那说明她就不用再对萧月仇多做担心。琤玥的心才稍稍放下了许些。 安下心来的琤玥拉着萧月仇陪她一同坐了下来,一边留意外界的声响,一边等待卯时的来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界传来的嘈杂声在静谧的日夜交替之际显得格外的喧嚣响亮,如潮水般沸腾。而这个声音正越来越清晰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驶来。 “几处都找遍了,没见到那两人的身影。” “山谷就这么点大,我就不信他们有飞天遁地的本事!” “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搜出来!去,到那边找去!”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月仇的脸渐渐沉冷,他们搜索的速度快得确实有些超过他的预期。照这样下去,他无法估计这样躲避能否顺利拖延到卯时的到来而不被发现。 萧月仇周身散发的严肃连一旁的琤玥都受到感染,从容自若的她也不由的黛眉轻蹙。 当萧月仇听到处处不知是谁说了声“到前处那堆乱石那儿去看看”时,他的心中一沉,英眉纠结,倏地站起身来看向洞外,暗忖那群人要是再往前探定会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而现在离卯时尚有一段时间,要是被他们找到…… 萧月仇回头看了眼正凝视着他的琤玥,那双水翦眸子浮露浅浅的担忧。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萧月仇心中当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出去引开那些人,至少不能让他们找到玥儿!即使是死,他也要保证他女人的周全! 思及此,萧月仇转过身低头看向琤玥,暮色骤然幽深,闪烁着复杂而莫名的光泽,像是这一眼就要看尽永恒般,接着他低哑着声音说道:“玥儿……” 被萧月仇突然这一眼诡异的目光凝视,琤玥突然心惊起来,有一种疼痛而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听到萧月仇的一声低唤,琤玥像是明白了什么,这时,她蓦然地站了起来,带着坚决的姿态捉住萧月仇的胳膊,执拗的盯视着萧月仇的眼,说道:“不要去!你休想丢下我一人!” “玥儿……” “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和你分开!”琤玥的双眸浮上一层氤氲,映着如宝石般清澄的黑瞳,绚烂着悲伤的色泽。 琤玥知道此刻尚未到达卯时,以萧月仇现在身手出去和那群人周旋定是凶多吉少,她不要他去!她不愿和他分别! “玥儿,听后。”萧月仇听着外边的响动,知道再和琤玥耽搁下去,就失去了引开他们的机会,不由得有些心急的朝着琤玥低声喝道。 琤玥依旧固执的紧紧抓住萧月仇的手不松开,牢牢的直视萧月仇的眼,死死的咬住下唇,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放!死也不放! 萧月仇沉沉的叹了口气,闭上眼忍下心痛,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迅速抬手点了琤玥的穴道。 琤玥心中倒抽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料到萧月仇此时态势如此决绝,不惜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选择封住她的穴道阻止她的劝阻! 琤玥双唇剧颤,一双杏眼含怒含悲的盯着萧月仇,她刚想开口时,却发现他竟连哑穴也点住了! 萧月仇不理会琤玥此时悲愤交加的眼神,只是温柔的将她抱到一旁坐下,看着她俏丽的脸颊,深情地凝视着她,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月仇…… 琤玥心中呼唤着,凝视着萧月仇的眼,盈盈珠玑顺着脸庞滑过,如鲛珠一般,每一颗都闪烁着痛切心扉的殇,莹亮的瞳仁间无处不透露着最后阻止他的讯息。 不要走…… “玥儿,不要哭。”萧月仇心疼的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殊不知她每一滴泪都像一道尖锥狠狠的刺痛他的心,“玥儿,对不起……” 萧月仇俯首猛地吻住琤玥的唇,带着狂炽的架势着,抵死缠绵,久久不愿分离。 “玥儿,”萧月仇抽离了她的唇,伸出手紧紧搂抱住她,想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低哑着声音说道,“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撑到卯时的来临,你的穴道到那时亦就会解开。” 尽管萧月仇的怀抱炙热温暖,却也抵不住琤玥内心泛起的寒冷,那是几近绝望的冰寒,是怎样的热度都温暖不了的。 说完,萧月仇毅然放开琤玥向洞外走去。 谁的天下第250章意图 “玥儿。”萧月仇抽离了她的唇,伸出手紧紧搂抱住她,想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低哑着声音说道,“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撑到卯时的来临,你的穴道到那时亦就会解开。” 尽管萧月仇的怀抱炙热温暖,却也抵不住内心泛起的寒冷,那是几近绝望的冰寒,是怎样的热度都温暖不了的。 说完,萧月仇毅然放开琤玥向洞外走去。 不要,月仇,回来!琤玥无声的呼唤道,眼泪掉的更凶。 这时,萧月仇像是听到琤玥的呼喊似的,脚下的步伐一滞,转过身来回望着琤玥,嘴角含笑。 那一眼回望,潋滟着萧月仇今生所有的爱恋,燃烧着点亮他灵魂的全部热情,那一双眼深邃浓黑,在此刻灿若星子,玉色流光,那里面包含蕴藏着太多太多炽烈浓厚的缱绻深情,如此的恋恋不舍,如此的缠绵相依,是将生命与未来的交付,是将时间凝结为永恒。 内敛于心的深沉情感在这分别的最后时刻毫不保留的爆发出来,如岩浆迸发喷啸一般,凝聚为痴痴一眼——这最后的一眼。 之后,萧月仇狠下心肠,扭过头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看着萧月仇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琤玥却无能为力,心痛如绞,悲哀满腔,恨不能冲破束缚追上前去抱住萧月仇不让他走。可是,她不能,她动弹不了!除却只能无奈的眼睁睁看着他远离、默默流泪以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山洞中的空气充斥着强大的悲伤,静谧无声,唯有心痛在蔓延。 外界的声音逐渐远离减淡,琤玥知道萧月仇已经故意将闯入谷者引开了。 琤玥此刻最关心的是萧月仇现在怎么样了,他的武功没有恢复要对付那些身手上乘出手狠毒的人……。寡不敌众的他身临险境让她担忧。 一心挂着萧月仇焦心如焚,慌乱惶恐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四肢百骸。那日在安市城外以为要失去司徒皓时的那种惧怕无助的感觉再一次的涌上琤玥的心头,仿若毒药似的迅速浸透全身。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没有到卯时吗? 琤玥心怀焦躁的看着被杂草掩盖的洞口,那焦灼的眼神似要将洞口都融化一般。从草木间稀松的缝隙中,琤玥入眼的依旧是夜幕唯一的黑色,她只能依靠全身经脉仍然被封锁的情况来断知——卯时还没有到。 时间分秒在黑暗的指缝中慢慢流逝,琤玥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每一秒她都像是足踩针尖,心底淌血般渡过。 忧心、伤痛、害怕……。一股脑儿地压迫者她的神经,愈渐加重,在这与外界隔绝,与黑暗恐惧相伴的狭隘处,似要将她压垮逼疯才肯罢休。 忽然这个时候,山洞内凭白刮起一阵阴风,温度陡降,竟带着入冬时节才有的寒意,琤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同时双眸微眯,瞳孔一紧,斜睨眸光警戒的看向寒冷来袭的方向。 风住,须臾之后,只微听得“嘤”的一声,像是谁用指甲轻摇一拍琴弦,琤玥的斜前方出现一团黑影,像是一个人的轮廓。只是此人全身被黑暗严严实实的所笼盖,唯一可以看见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像蛇一般细竖的瞳孔映在如鬼火般青绿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由于魔尊的出现,山洞内一时晦冥乍起,无处不呼啸着阴森可怖的气场,而他那双诡异阴悚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琤玥冰冷戒备的脸。 “琤玥公主,原来你在这里呵……。” 一个阴沉低哑的声音突然在这死寂的空间内响起,像是从地球深处传出来的幽冥之声。魔尊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他用的是隔空传音的秘法,直接与琤玥心灵对话。 琤玥从黑影一出现就洞悉此人绝非人类,因为人类是不会有这样的一双眼,更不会凭空在山洞显现。 “你是谁?” 虽然琤玥此时没有武功,但是她知道只要启动意念,对方就会收到她要传达的信息。只是,这个东西在此时此地出现,他意欲如何?是想杀了自己吗? “公主,不必担心。本座不但不会伤害你,反而会帮你安全渡到卯时。” “你到底是谁?”琤玥的脸渐渐阴寒,戒备的情愫像火焰一样从黑瞳中窜起燃烧。 “呵呵,我是谁公主以后自会知晓。现在你与其戒备我,还不如省下力气去担心萧月仇吧。”,魔尊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阴冷诡谲的笑来。 “月仇?月仇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个才是琤玥最担心的。不管他是谁,是敌是友,她只要从他的口中得到萧月仇的信息即可。 “待会儿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吗,和呵呵呵……”在琤玥似要杀人的凶恶目光中,魔尊冷笑着消失在山洞中,干净得什么都没留下,犹如他来时一般。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魔尊为琤玥的所在地做了一个结界,一个障眼的结果,知道卯时的到来。 可不能让他们找到她了,不然他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然而,看着那奇怪的人消失眼前,琤玥依旧不解。 他是谁?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再度悄然而去,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开始几近墨黛。琤玥只觉一股袭遍全身,身体中仿佛有种很熟悉却又失去了很久的东西回来了。与此同时,她僵硬的身子终于松弛下来,像是有一双把她的肩膀往下重重一压,条件反射性的是她喘了口气。 卯时到了!终于到了! 琤玥抬起双手搁置眼前,活动了一下手指,试着运气流遍全身,内力充盈。她的武功恢复了! 这时,琤玥急速的站了起来,满脸焦急的拨开洞口的杂草枯桠,发疯似的朝山谷跑去,到处寻找着萧月仇的身影。 月仇,想必此刻月仇的武功也该恢复了吧! 不知道他此刻怎么样了,应该不会…… 不会的,月仇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她要和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 她要找到月仇! 月仇,你在哪里? 谁的天下第二百五十一章萧逝 破晓时分蝶恋谷,没有了往日幽静祥和,如画如卷的地方已被强劲的血腥狠辣所破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咸味。 这,是她近日生活的蝶恋谷,还是森罗炼狱?看着眼前的景象,峥月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此刻映入她眼帘的是遍地狰狞的血红,妖冶而凶残,或深或残,如怒放的红梅肆意滴溅在凋残的白花之上。 越往前走,血迹越浓,由点滴汇成绸墨,目光所及之处,四下皆是零落的利器,横躺着尸首,更深处焦急不安的寻找着萧月仇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她清醒之后初见萧月仇的那棵硕大的桂树附近,峥月止住了脚步。 桂树下的一处身影牢牢的锁住了峥月全部的目光,她的身体猛地一怔,泛起扼不住的轻颤,双眸微睁,心在这一瞬间凝住了跳动,亦忘记了呼吸,有微薄的凉意在心底翻涌。 树下,墨绿的身影正低垂着头,单膝跪地,左手垂落身旁,右手紧紧地握着撑在地上,己入土三分的噬血,带着熬然,不肯屈服的姿态静默着,像东瀛的武士一般。此时,他的发丝间,他的衣袍上飘落着纷扬的粉色花瓣,衬着身体附近的血腥,一种窒息的宁静让峥月心惊胆颤。 “月仇……”峥月站在那里,试着朝萧月仇轻声唤道,压抑着内心极大战栗与恐惧。 峥月带着渴盼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那道墨绿的身影,希望下一不秒就能看见萧月仇抬头对她温柔的微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对她说道:“月儿,我没事。” 久久的,周围静谧无声,如沉死般平寂,没有任何的细末声音回应她,就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没有。 寒冷逐渐遍及全身,广袖中的手不住的剧颤起来,峥月胃中开始,恐惧漫上心头,像是有一大团尖锐的东西在胸腔堵住了,扼得她喘不过气来,峥月带着哽噎的声音再度唤疲乏:“月…月仇…。这玩笑不好玩儿的……” 依旧,萧月仇没有回答,僵直的保持着先前静默的姿势。 这时,峥月的心纠痛起来,像是一把把尖锥穿透她的胸膛,刺出血肉淋漓的窟窿,疼得无法呼吸。她艰难的喘了两口气,强忍住胸口传来的压迫的疼痛,生生把漫上眼眶的泪珠逼回了心底。 不,她不相信,绝不! “月仇!”峥月飞奔而去,扑到萧月仇身旁将他一把抱住。 当峥月手的手甫一接到萧月仇的身体时,他原本早己僵硬的身体如彻底放松一般无力的倒在了峥月怀中,像是一直在辛苦的等待着她的到来,看到她平安无赖才肯放心离去一般。 即使人己不在,但灵魂的执着还是将意识残留在身体肌理之中。 峥月抱着萧月仇,手下传来的冰冷刺激得她遍体生寒,犹如赤脚站在冰面之上,冷彻肌骨的严寒。同时,也直接无情的击碎着她心中残存的一丝侥幸,残酷的告诉着她不原相信的事实——萧月仇死了!她爱的那个人,没有了! “月仇……月仇!”峥月死命的摇晃着萧月仇,不觉间己珠玑纷落。 “月仇,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啊!” “月……”蓦地,峥月被眼前刺眼的殷红所凝住,什么时候她的双手连同衣衫都尽被鲜血所浸染? 这时,峥月目光稍移,才心惊的倒抽了口气,所看见的一切让她睚眦欲裂,一时心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划过,抓破了先前的疮口,牵连起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萧月仇墨绿色的衣袍上是数不尽的狰狞创口,他的身前,后北,手臂……刀剑这伤疲道道交杂,像是加复了一身渔网一般,没有一处的是完好的,而且,每道伤痕道道砍至肌理,深至见骨,可见下手之人的狠冽。 但真正取萧月仇性命的,是他胸前的那一剑,而这一剑却透露着一份怪异——它的作品处混合着几缕玄色乌亮的血渍。 这是怎么生成的? 峥月疑惑的注视着它,在这一刻,她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信息闪过,又似乎什么也没抓住。 峥月流着泪,温柔的拂过萧月仇身上每一道伤痕。她完全可以想象萧月仇是怎样在承受密密麻麻的刀起剑落,拖着破碎的身体在极大的痛创之下为她尽量拖延时间。 这时,峥月的脸上是悲痛与冰雪的,是痛入骨髓的,杜鹃啼血一般的,无间之伤…… 是谁,是谁下手如此狠毒?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啊!!!!” 胸中那般聚焦汹涌的凄怆犹如山洪暴发,汪洋决堤一般,峥月再也忍不住在身体肆虐冲撞的殇痛欲绝,崩塌化成一阵戚戚的悲凉破喉而出。那莹亮清冽的眸中,是身处绝望的疯狂,撕心裂肺,以及,沉郁心痛。 峥月将萧月仇紧紧的搂抱在怀中几近所有的力气,像是要将他嵌入身体里面,要服她的体温温暖萧月仇已经冰冷的身体。她低下头,将脸贴上萧月仇的脸庞,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湿润着他俩紧合着的脸,浸透他们的衣衫。 这时,峥月银铸觉得额头犹如火般炙热,像是有什么东西燃烧开来。渐渐的,一股巨大的温热从她眼眶中涌出,黏稠的,霎时,她的视线瞬间血红,天是红的,树是红的,连萧月仇都变成了红色! 然而,下一刻…… 几道脚步声逐渐向峥月处逼近,而她却没有听到似的,沉浸在悲痛之中,置若罔闻的怀抱着萧月仇动也不动,静静地等待着来人向自己走来。 “找了半天,原来她在这里。” “这女人居然不再躲了,是她男人死了自个人儿也傻了吧。” “废话少说”一个声音有些不耐的说道“杀了她,好回去复命。” 正待这几人欲提刀冲上前去,忽然听到一声凛然森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响起:“是你们杀、了、萧、月、仇、吗?”语气平寂无澜,像是内心深处压抑着风暴来临前的宁静,诡谲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们下一秒看到那位倾世冷颜的白衣女子从萧月仇身上抬起头来转向他们的时候,甫一触到她的脸,惊恐得仿佛见到了黄泉深处的恶魂! 谁的天下第二百五十二章血曦怒莲 此时,峥月抬起脸来,缓缓侧头看来袭的众人,她的周身散发着强人得令人窒息的压迫力并向四周疯狂蔓延,生生得让人从心底深处产生畏惧: 宁静的面色阴郁冰封,沁如刺骨寒潭,琏空气都被凝结成霜:森冷暗冥的双眸深不见底,嫣红的瞳仁底下承载的是怒气满盈的冰雪之忿,潘得她的目光冷冽狂乱,血红一片之中燃烧的是不可错认的冰焰杀意和噬人心魂的炽烈憎恨。 那眼中夺眶而的两行鲜血顺着脸庞滑下滴落胸前,衬得她雪白莹彻的¨,白得更加晶莹红得更加瑰艳——在人的眼中看来,那是一种非人的妖惑,心惊胆颤。 更认人骇们心悸的是,在静谧无风的情况下她的青丝竞四溢张狂飞扬,伴随着凌厉凄烈的杀气直冲天寰:还有她颓前那如火似血燃烧的四瓣菱形朱砂向心莲…… 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数融汇成山悲愤怨恨织成的厚重杀意,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将整个蝶恋谷笼盖。 承受着周遭的杀气那些杀手的皮肤上生山一层细密的小疙瘩——那是爿武者的第六感,面对绝世高手时,自然而生的寒意。 然,更多的是恐惧,此刻峥月的景象落在他们的眼中,仿若是浴血而生的鬼域修罗,雕琢着满腹采伐之息,带着致命狰狞的诡谲阴怖,让众人寒至骨髓,浑身扼不住的剧颤,似看见黄泉幽冥的死亡,战栗着心牛欲反身逃跑的的。 “萧月仇是你们杀的“回答我!”蓦地,峥月气焰高涨,风眸圆睁,里而迸发的凛冽同光锋芒曝现,耀眼闪亮,如同两簇鬼火,幽幽骇人,又似一把把箭欠,淬着怒恨的毒,从黑瞳深处呼啸而山。 而在这个时假,令人毛日惊悚的一幕随之发,上—— 峥月周边的成洲血流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泛起微波的涟漪,摇曳着血浆升腾而起,凝在半空之中,汇拢幻化成一支支血箭,箭尖在破晓的光泽之下泛着杀戮的森寒,直指来人。 欲跑人来袭之人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架势,权目暴嘴,头皮发麻,转身拔腿只可惜,存峥月暴怒失控之下,又有谁人可以侥幸逃得过她嗜血疯狂的索命? 下一秒,一只只血箭甯密麻麻的从峥月的身侧周围离弦而…,连绵不断的追踪袭击着逃跑的来蜂拥的血箭穿透他们身体的同时,每一处的刨口部有一道巨大的撕裂力在他们身体中充斥,将他们的四肢百骸撕扯成碎片 一眨眼的助夫,峥月的身前是一大片汪洋血泊,堆簇着一块块残破四裂的尸身,雩碎斑驳,已分不清这是谁的手,那是谁的脚。一颗头颅上那圆睁的眼中是清一色对死前景象的恐慌惊惧。 峥月瞥了眼身前的血腥,不屑再看的撤回目光,螓首凝视着怀中沉睡的萧月仇,冰颜森冷的神情像是遭遇一场盛大的暖春一般,霎然温暖,融化成一汗恬静的湖水,泛着温柔的琏漪。 她伸出手轻抚着萧月仇的脸庞,指尖的动作那么轻柔,生怕微有一力就会触痛了他一般月仇,你疼吗?应该很疼吧……那么多的刀剑刺进身体怎会不疼? 月仇,你还足根冷吗?为何我怎么抱紧你,你的身体还是那么的冷? “月仇,你到后小是想想看见我平安无事吗?”血泪,又从峥月的眼眶中汨汨而下,“你睁开眼看看,我……叫来了……” “如你所愿的,平安的好痛,她的心好痛!那疼痛是万箭穿心的凌迟,身体里像牛有把钝刀子在一片片割裂¨,痛得几经麻木。 “啪”的一声,清脆响澈,不知足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碎裂了。 月仇,你说过,我们要执手花间,琴萧合奏;而现在,独剩我一人,孤琴单鸣怎能成曲? 月仇,你说过你要陪我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为何现在,你要狠心放下我的手,抛我一人茕茕月仇,我根贪心,不是只要这十天的美好。十天,太短暂,怎么够这时,一缕霞光刺破云霄,照拂在峥月雪华玉碎的脸卜。她缓缓的抬起头,朦胧的眸光迎向初牛的旭同,嘴角滑起一抹凄楚哀绝的笑容。 “月仇,你醒醒,你看,日出……” 月仇,太阳部升起来了,你为什么不醒来?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是你,是你要我陪你看日山的…… 月仇,你看呐!今日的日出好美,朝霞似血,红艳似火,绚丽叫艳,美得让人心碎 晨曦照下的蝶恋谷,驱散了黑夜的面纱,将狰狞呈现丁出来。一夕之间,世外桃源变成森罗炼狱,满目的疮痍萧瑟,无处不振翅着浓郁的血腥与死亡的味道;殷红铺就漫地,蜿蜒渗透天际,把天都染成血色。 “呵呵呵呵……”此时峥峥月,望着空空的张掌上落樱的凄美,耀着斑驳的璀璨,忽然笑了起来。筻声哀怨沉痛,那双清冽冥黑的眼,因着笑容,仿佛一池深潭,被惊起波纹,支离破碎。 随着笑音响起的同时,一阵旋风卷地升起冲云霄,以峥月为风的中心,向四周散开来,风劲有着愈米愈烈的趋势。 一时间,连天地都破席卷其中,风雷为之激荡,草木为之颤栗风眼中的峥月因着失去萧月仇而带来的巨大悲哀,封闭了自己的心灵,根本不知自己的心殇正在引发怎样未知的灾祸。此时她能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只有悲伤一抹味道,无垠的凄苦哀痛,冲击着她全数的感知,带着她哀奠的心死铺延至天涯。 厉风怒掣,花叶飘摇,晨曦初上,残霞似血。是谁在桂树下之,落樱分层之巾,心如死灰,独自承受着痛断肝肠的凄楚与哀绝? 十天,弹指一挥问,所仃的美好皆为幻灭,足天与地的距离,足昙花凄美一现,足短暂的烟花烂漫,是最终的天入水隔…… 谁的天下第二百五十三章封心 这个时候,蝶恋符外,仃几个年轻人止急急忙忙的朝蝶恋谷赶来。 “韩潇,你确定月儿就住这个谷里吗?”其中的一位身穿墨纹山农的青年男子朝身旁的挚友韩潇问道,问话的人就是大唐三皇子李桢。 自从峥月被萧月仇带走之后,李侦就吩咐轩阁暗中打探峥月的F落。这儿日,轩阁终十找到峥月所在的蝶恋谷,这不,李桢带着碧玄、韩潇还有上官寂匆忙找寻峥月而来,为的是要告知她一件万分火急的事情。 “你这不废话吗?我轩阁的情报何时有错?”韩潇白了李桢一眼,瘪了瘪嘴说道“李桢,韩潇,你俩消停一会儿可好?”一旁的上官寂实在无奈,只要韩潇和李帧在一块儿,这两个疯子总足热衷于打嘴仗。这时,走在最前边的上官寂最先感受到从谷品呼啸而米的一阵飓风. 吹得发丝狂乩,衣袍猎猎作响;“看.好大人的风从谷里出米。” 随着上官寂的话音落下,李桢和韩潇下互相间的调侃,一同看向谷口,那迎风Ⅲ来的飓风让他们感到诧异。 “韩潇.你不觉得这风有什么奇怪吗?”李桢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恩,这风速和风力有着欲渐加速的趋势。”韩潇一本色的看了一会儿后,对着这从谷内传来的风而有疑色的沉吟着说道。 “不止”李桢双眉微皱,而色暗敛沉重的说道,“你难道没有闻到这风中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吗?” 像是给李桢的话作诠释一般,这时,一滴血从风中飘山,沾到了站在最前方上官寂的脸上,那血里还残忍着温热地。 上官寂伸出手指一抹,那指尖沾染到的殷红让他目色一凝,向来冷峻的脸上顿时严寒冰封,而李桢和韩潇此时也因那一点刺目血色心有一沉。 这血……莫不是 “月儿!”上官寂抬眼朝前方望击,眼中尽担忧的神色,虽然不知道谷内此刻到底发生着什么事情,但单凭眼前的情况,他已然知晓那定足血腥而严峻的。不做仟何思考,下一秒上官寂便忧心似焚的逆着风飞奔而去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上官寂!”李桢和韩潇惊呼道,也尾随上官寂而去。 越往谷中止,风的阻山越来越人,已经到了凭李桢三人即使启动天罡止气附体都迎风走不便的地步,更别说早被风吹到了谷外一筹莫展的一碧玄。 “这么强劲的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望风眼中走去的韩潇感叹道。他双手挡在眼前,眯着眼辨析着眼前的风沙走石两步一退的向前极为艰难的走着,都没心思再去惊愕先前风中看见的尸骸碎片和如雨下的血迹斑斑,不知为何,他们三人心心中都一致认定只要达到风眼处,就能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风,刀割一般刮在脸上,生疼生疼,似要将人的皮肤撕裂一股,却也不及李桢三人人内心如火灼烧的焦急。 小知逆着飓风前进了多久,众人终十穿过了风墙的阻力,顺利的到达了风眼中心——峥月所在的桂树附近。 风,落在他们身后,肆意的呼啸腾涌,如大海磅礴;而这里确是宁寂的一片,静得连牛命的气息都没有。 当李桢、韩潇和和上官寂看铜陵坐在桂树之下口气,心巾悬起的大石也落回了心底——还好怀抱着一个墨衣男子的熟悉身影时,不由得都松了月儿没事! “月儿!”当李展颜的的走到峥月身旁,看见他眼前的峥月的样了时,笑容凝结在脸上,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求。 “怎么了,李帧?”韩潇和上官寂发现李桢的不对劲,连忙止上前去问道。但,当他们两人顺着李桢惊痛的目光移到峥月脸上的时候,小由得都倒抽了口气,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众人眼下的峥月,倾世绝艳的脸上是死一般的沉寂,找不到仟何牛命的气息在流淌。眼,依旧清澄,却失去了往日宝石璀璨般的耀人光芒,只有无边的冥暗浓稠在黑瞳深处,像一副巨镜挡存了眼后,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布外。峥月的同光没有焦口R地凝于一处,空洞而虚无,连缥缈的涣散都说不上—— 那不是活人该有的一双眼 说到眼,.李桢他们这才发现,峥月此刻的疃扎竟然足小可思议的桃红色!苍白的脸上还留着两行从眼眶中蜿蜒而下触目惊心、尚未干涸的斑驳血痕。 然,更让众人心颤的是她光洁的额头那四瓣如鲜血般嫣红的菱形朱砂向心莲!凹瓣向心莲,比往日凭空又多出了两瓣! 这种匪人所思的境况预示着什么?这道来历不明的飓风结界是否就是她悲伤欲绝的所为? 在众人的注视下,峥月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紧紧抱着萧月仇冰冷的身体一动不动,带着心殇的哀莫隔绝了对外界的一切,心魂不知飘向了何处。要不是李桢探到她还有呼吸的存在,他们几乎都以为峥月已经死了。 只是她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萧月仇死了,她的灵魂是否也随之而去了?众人的心犹如刀割一般疼痛, 不行,小能任她这样! 李桢上前蹲下身,抓住峥月的双肩一阵猛摇,心痛的唤道:“月儿,你醒醒啊!” 任凭李桢如何摇晃,峥月依旧如死般沉寂,漠然的无动于衷 “没有用的,李桢。”看着眼前的一切,韩潇不忍的开口朝月李桢泼去一盆冰水,接收到李桢投来的一记吃人目光,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已经封闭了心魂,你怎么叫她,她都听不到的。” 韩潇的话让李桢心中一惊,更让一旁的上官寂犹如五雷轰顶 不会的!他不信! 看着眼前峥月沉死无息的样子,上官寂如绞的疼痛从心的位簧开始蔓延,游止全身百骸上官寂有些踉跄的走到峥月身边,单膝跪地,伸手捧住峥月的脸,满日伤痛,压下心中的痛柔声唤道:“月儿,你醒醒啊……” 百花残,满地伤,谁的笑容消逝在这血色的初晨? 心伤,人断肠,剪影孤茕,又是谁在承受痛楚,向着无垠虚空呼唤回不来的心魂? 唉!韩潇抬头望着天边弥散的如血朝霞,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谁的天下第二百五十四章清醒 “月儿,酲醒啊……”不知李桢和上官寂焦急的唤了多久,峥月始终没有丝毫反映,神色呆滞。 “月儿,你给我醒来!”李桢抓住峥月的双肩又是一阵猛摇,关切的声音中带着焦虑和怒气。 这还是她吗?还是他那个凛然高华.睥睨万物的皇妹吗?那个凌驾众人之上.英姿飒爽的镇国公主哪儿去了? 单单就为了一个萧月仇,她就沉沦至此,将之一切于不顾吗? 看着她心灰意冷的模样,李桢忽然从胸中涌…一股怒气,朝月着峥月的脸狠狠甩去一掌,喝道:“峥月!”他希望这一掌能够唤醒她的丝毫神智。 这是李桢从小到人第一次对峥月山手,那个他深深疼惜挚爱的皇妹,这一掌他心中何尝好受,打在峥月的脸上,疼痛却如刀剜般疼在自己心里。 一掌下去,峥月的脸随力道侧向一边,顿时宵些扭曲,红肿一片,嘴角划划下抹一抹血丝。 李桢这措不及防的一掌,把一旁的上官寂和韩潇都给惊震住了.没想到向来温雅和煦的李桢居然会赫然而怒,会舍得向峥月下这么重的手! 上官寂倏地站起身来,抓住李桢停在半空中、还未落下的手,怒同而视,喝道:“李桢你存做什么?!” 这时,李桢的那一掌似乎起了点作用,原先一动不动的峥月缓缓的将低垂侧向一边的脸转了回来,目光滞重的重新停于一处。 “月儿,你看看我,我是你三哥啊。”峥月稍有的术讷反映,使李桢等人似乎看见希望的苗头,李桢冉度蹲下身来,握住峥月的纤肩,忧心似焚的凝视那道沉静无息的垂眸说道。 “三哥,……”峥月缓缓抬头,她人睁着的眼,依旧深寂涣散,如同泓噬人的清澈死水,空洞无神的看向李桢的方向,口中低喃道。 忽地,峥月轻笔出声,露出一抹凄婉哀绝的笑靥,看得人心终,只听得她几近痴傻疯癫的笑着说道,“呵呵,三哥你看,月仇死了,呵呵,他死了……死了……” 她瞳孔失焦,幽冥之中茫然一片,仿佛是在和李桢说话,又仿佛只是自语。 看着峥月凄笑低语,李帧的心又足一阵揪痛,她当真就为了这个男人失魂落魄至此?抑或足说.这个叫萧月仇的男子在她心中占捌了所有的位置? 那司徒皓呢?她又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月儿,醒醒啊!萧月仇死了,可你还活着,你要节哀,要振作一点啊!”李桢摇着峥月的肩,痛心疾首的说道。 节哀?呵,多可关的词! 我满心翻腾的哀莫如何承载? 月仇没有了……没有了…… “月儿,人唐边陲告急……” 边陲?那是什么地方? 边陲告急.又关我什么事? 月仇走了,世人的一切对十我来说没了任何意义…… 所有的所有,加起来都没有一个萧月仇来得重要! “月儿!”上官寂拨开李桢的手,握住峥月的双肩,而色严肃,寒峭之下掩饰着心有刀割的疼痛,他一字一顿的郑重对着峥月了无_二气的脸说道,“你要继续这样沉沦下去,我们也拿你没有办法。但是你要想好了,司徒皓现在很危险。” 司徒皓的名字自己的口中说出,上官般觉得是种莫人的讽刺和无名的残忍。 用自己情敌的名字上唤醒白己心爱女人的神智…… 无奈、痛心,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只有深爱过的人才知道下这样的一记猛药。虽如剜心肉,但只要是有一线机会可以唤峥月清醒,多大的残酷上官寂都甘之如饴。 如果搬出司徒皓都没办法唤醒峥月的分毫神智,李桢几人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然而,面对着峥月失去萧月仇所表现出来的悲痛,众人己不能肯定司徒皓在峥月心中到底占据怎么样的分量。但足光从她怒捆太了,放下尊严跪地请求李世民,然后又不顾性命的星夜跑去辽东援助受困的司徒皓这儿点上来看,她应该还是深爱着司徒皓,把他铭刻在心中最深刻的地方的吧。 司徒皓…… 司徒皓这三个字从上官寂口中刚一说出,如同魔咒一般,让峥月的身子一怔。她机械的把头转向上官寂的方向,虚空失焦的双眸缓缓对上官寂深沉的眼,眸间有些许焦距似凝似释,如初冬湖面碎冰浮聚,稍不经意在下一刻便又会轻易散开。 “皓……”峥月微侧着头,幽渺的低喃问向上官寂道,“皓他怎么了?” “司徒皓失踪了。” 司徒皓失踪了,这五个字像一道旱天惊雷在峥月心中猛地炸起,她不由得凤眸圆睁,紧接着她的身了一阵激烈剧颤,双肩突然一垮,垂下头的她重重喘了几口气。 呼啸的飓风在这一记到了停息,四周回归幽静。 下一秒.冷不防的,峥月蓦然抬起头,急忙紧紧地抓住上官寂的手臂,瞪大着双眸死死的注视着上官寂的眼,似要透过他的瞳仁看进他的心底:“寂,你刚才说司徒皓怎么了?” 那直摄入上官寂双眼的两道日光灼然锋锐,如旭芒四射,强劲得使人无法直视,那深邃幽冥的黑瞳中蕴含着惊惧、焦急、担忧……复杂万千的情愫。 峥月,终于清醒了! 看在一旁李桢几人也跟着沉沉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司徒皓可以撼动她封闭的心灵,唤叫她的神智。 在众人都为峥月醒米松了一口气而感到无比欣喜的时候,可是谁又知道上官寂心中的悲哀与妒忌。 为何会是萧月仇?为何会是司徒皓? 默默爱恋,默默守候了峥月那么久,为何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谁的天下第二百五十五章烽烟迭起 “司徒皓失踪了。”上官寂再度平静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什……什么? 峥月倒抽了口冷气,冰凉的气息直直透心的寒,如尖刀戳得她五脏六腑生疼,整个人像置身于冰窖一般。 “你……你说……司徒皓失踪了?”峥月难以置信的圆睁着杏眼盯视着上官寂,紧抓住他胳膊的手扼不住的颤抖,昭示着此刻峥月从心底深处正迸发出极大的诧异和震动。 她怀揣着惊恐与忐忑小心翼翼的向上官寂求证道,心中残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这只是上官寂他们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一个只为自己清醒而开的善意的玩笑。 这次,上官寂没有回答,只是审慎严肃的一颔首。 “你,你是开玩笑的吧。”峥月干笑出声,只觉这一时间说话都是那般费力,似有一大堆海绵堵在咽喉处。心在一点点地往下沉,一点点的变成锥骨沁寒。 峥月环扫了一下身旁几人的表情,严肃而沉凝,没有半分玩笑的委蛇,就连韩潇,他的眉眼都收起了戏谑。 突然,心一阵猛烈的抽搐,疼得峥月黛眉纠结,手捂心口。 “什么时候的事?”峥月问道。 “五天前,老爷子举行大宴之后的当晚,就再也见到过司徒皓。”这次,唤作李桢出来回答峥月的问题。 峥月从上官寂的脸上撤回目光,转头看向李桢,目露疑惑的问道:“大宴之后?” 难道宴会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这其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峥月继续问道。 李桢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梳理之后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异样,很肯定的回答道:“没有。”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是发生过! 她太了解司徒皓了,一声不吭就不辞而别的事以他的为人是作不出来的。 “他会不会去寂静之森了?”寂静之森方圆五里内是除了鬼谷算师特许之人外,任何都窥探不进的。 “不会,东面没有发现司徒皓的踪迹。”李桢否决了峥月的提议。 “对了,”李桢一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除了他的坐骑‘啸风’之外,司徒皓把他所有的开口一个不落的全部带走了。” 除了‘啸风’,全部都带走了? 峥月紧了紧眉头,脸上疑惑加深,问道:“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吗?” 李桢摇了摇头。 峥月微有一叹,抬头看向一直静静立于李桢和上官寂身后沉默无言的韩潇,问道:“潇,连轩阁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吗?” 如果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司徒皓的下落,那傲堡下属的轩阁——聚集了大唐和周边列国任何地带的情报的地方,又有庞大而完善的信息网络支撑,各地还有着大批暗哨,便自然而然成了峥月最后的希望所在。 望着峥月满含希翼的眸,韩潇也摇了摇头,挫败的回道:“完全没有。尽管我们极力寻找,可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传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太荒谬了! 峥月眼中希翼的火苗瞬间熄灭,手无力的从上官寂的手臂上滑了下来。连轩阁都找不到司徒皓,他到底去了哪里? 峥月痛苦的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任心痛与悲楚在黑暗中蔓延。即使万般不愿,她也不得不接受司徒皓失踪的事实。 先是萧月仇的逝去,接着是司徒皓的离奇失踪…… 这时,忽然之间,她的脑海中飞纵闪过在回阳之前、曼珠沙华所铺就的黑石路上,冥王最后对她所说的那句话: 如果是上天注定的呢? 上天么?峥月睁开双眸,面露寒峭,似有冰悄在缓慢凝结。如果真是上苍的刻意安排,那么,老天,你的这个闹剧未免也太过分了! 峥月抬头望向中空之上、那高高悬挂鸟瞰众生的旭日丽阳,清凛的双眸中渗露着幽寒的怨毒。 那般的幽怨、激烈,是对上苍莫名的无垠忿恨,被深深的封印在她淡红色的瞳仁中,如蠢蠢欲动的岩浆,暗自闪耀着妖异刺骨的光芒——是那样的冷冽,那样的疯狂,一旦挣脱桎梏,便要变成恶鬼修罗。 “月儿,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同你说一下。“峥月眼中几近嗜血的阴戾神色让众人不寒蝉而栗。李桢清了清喉咙向峥月说道另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什么事?”看李桢的脸色,峥月已经洞察到他之后要说的事定是非比寻常。 “边陲告急,两日内已破姚阳!敌军正一路势如破竹,朝长安而来。” 李桢的话一出,激得峥月身形一震,满目惊愕! 姚阳,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里驻城的守将可是卢国公程咬金的爱徒!那人,她也曾见过,文武兼得,有勇有谋,怎么可能就在这么短的时间被敌军轻易攻破? 姚阳,姚阳一破,陇西告急,接下来就是…… “是哪国的军队?”峥月向李桢问道。 “不知道。只道他们是这两日异军突起。” 异军突起?新生的力量会有这么厉害吗?抑或是…… “他们的主帅是谁?”峥月的好奇心幽然盛炽。 “不知道。” “不知道?”峥月声音微扬,含着不可思议的情绪。两军交战,连对方主帅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天方笑话吗?! “见过他的人不是死,就是身负重伤昏迷未醒。” “难不成我泱泱大唐那么多骁勇善战之辈皆是饭桶吗?!” “就因为对方十分了得,所以父皇想叫你挂帅出征。” 峥月垂下眼眸沉吟片刻,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凛,眸光斜睨,投到站在众人身后碧玄的身上,不悦的沉声说道:“碧玄,隐虎呢?边关告急,敌情未明,他,做什么去了?” 这时,只因峥月的目光一凝,碧玄忽觉那深邃幽冥之中有无数冰屑射出于面庞之上,划拉出道道血口,生生刺疼。 “回禀主公,隐虎在夜探敌营时被敌方主帅发现,逃离回时身负重伤。”碧玄无法承接峥月眸中的清冷幽寒,连忙垂首单膝跪地据实禀报道。 什么? 碧玄的话,让峥月心中微有一沉,惊震感更甚,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复问道:“争虎身负重伤?” 隐虎,由于他负责收集军事情报工作,所以他的轻功堪称一流。且不说他的武功高强,但是他的修为加上引以傲人的轻功,也鲜有人可以在他想撤离的短时间内给于他重伤。 看来这个敌方主帅必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不可小觑。 “隐虎回来时可有什么交代的?”峥月向碧玄问道。依照隐虎的个性,他既然硬撑回来,那他昏迷之前应该会留下许些讯息。 “隐虎只说到主帅之人拿着方天画戟之后,就昏迷了过去,至今未醒。” “方天画戟……”峥月在口中低喃道。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五十六章隐忧 这时,琤玥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司徒皓一身白衣白袍,手持方天画戟的模样……司徒皓…… 心,又是一疼。 “看来,敌军主帅果真厉害。”琤玥清浅的一勾唇角,冰封玉颜上寒莲顿时微绽,零点之下的目光将四周的暖意尽数凝结,冷得让人发怵,“碧玄!”一声令下,带着居高者绝对的威严。 “属下在!” “此处距本宫麾下哪位将军驻军最近?” “回主公,是陈仲。” “很好,”琤玥从腰帛中拿出一块虎符,扬手朝碧玄身前一抛,待碧玄敏捷的抬手抓住后,正色的吩咐道,“你速去陈仲处,叫他集合麾下所有镇国军士枕戈待发,并发出紧急讯号速调分散在各地的镇国军归建一并西征。” “那主公您……”碧玄有些诧异琤玥此时的举措,却又不敢对她的决定有所异议,照例说,战情已是紧急,琤玥应是直接掣马召集所有镇国军队,如何要她先行一步? 琤玥看出碧玄想问什么,抬手阻止示意,道:“在此之前,我还要去个地方。” “玥儿,情况紧急,你此时还要去哪里?”李桢有些不明的问道。 这时,琤玥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阴影之下黯然忧伤的神色,红瞳深邃幽冥,却又缱绻着浓浓的似水柔情。她伸手拂上萧月仇的脸,极尽温柔的××着他的脸庞、他是眉眼,带着淡淡的笑,轻声说道:“我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心爱的月仇去躺那冰冷的土?” “玥儿,那你是想……”李桢不明就里的看着琤玥,不知她心里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去趟‘渊’。” ××××渊底,千冰洞最深处××××× 千冰洞,是由千年积雪与寒冰滴落凝结而成的一个天然洞穴,此处是‘渊’最冷的地方。终年积雪静谧,连绵数里皆是白雪覆盖,广袤大地白茫茫,静悄悄,连风声也无,只是无穷无尽的白,安静而祥和。 琤玥默默无声的站在洞穴深处,一副透明的水晶冰棺跟前,苍白的容颜似比这洞穴雪晶更淡,她漠然低头望着躺在棺内的人,眼中的神色是唯一的一缕穿落冰窟的冬阳。 “月仇,这是我用渊底的千年寒冰亲手为你凿成的冰棺,你趟在这里可以使你身体永不腐坏。”琤玥××着躺在冰棺内萧月仇刀削的脸庞,深情凝视着棺内人的专注眸间敛着轻缓的笑,四肢百骸痛如毒蛇,噬人骨血,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去抵挡,疼痛中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在轻柔澄净的响起,“月仇,你先在这里睡下,等我回来。” 说完,琤玥俯下身在萧月仇的薄唇上落下一吻,“回来后就再不分离。” 她眼底缓缓浮起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那深处浓重的哀伤几近凄烈,揪得一旁静立的魂心头剧痛。 魂既悲悯又担忧的注视着琤玥,眼前这个女子和他们相交那么多年,在他和魄的记忆力她向来都是静默止水,淡定浮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揭去冰封的外壳,动容之下竟是这般令人心疼的柔弱。 “峥,”琤玥身侧响起魂低沉糯软的声音。跟着,他走到她的身边,微弱的悲悯在他眼底沉沉浮浮。魂将手递到琤玥眼前,摊开手掌,掌心间赫然出现一枚鸽卵般大、莹润剔透的珠子,上面还渗着淡淡的凉气。 琤玥直起身转头看向伫足跟前的魂,在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珠子,眼中有着疑问。 “这是定颜珠。”魂淡然一笑,他知道琤玥心中想问什么,直接解释道,“你把这个放在萧月仇的口中,可保他容颜永驻,身体不坏。” “谢谢你。”琤玥感激的朝魂笑道,只是她忽而的一笑犹如渊底飞雪,极轻又极暗,落在魂的眼中却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她,定是深爱着这个男人吧,否则她不会罔顾自己和魄的极力阻止,为了打造这副永世不腐的冰棺毅然潜入炎潭潭底去挖千年寒冰,若不是爱之心魂,沉定内敛如她,亦不会无法自抑的在人前泄露内心真实情感。 虽然,魂不知道这个被叫做萧月仇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能让琤玥爱上的,一定人中龙凤,只可惜…… 魂唏嘘琤玥和萧月仇短暂爱情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忧虑她今次发生的异变。 “峥,你的眼,还有额前的朱砂莲瓣,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它们的变化让我和魄有些不安。”魂神色严肃的看着琤玥,漆黑的眼中暗含隐忧,说道。 从今日见到踏入‘渊’的琤玥第一眼起,魂魄二人就被她脸上的异样所震慑,如见鬼似一般直愣愣的惊恐盯着,错愕的让他们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微红色的瞳仁,额前的菱形向心莲朱砂加变为四瓣…… 这种迹象是常人会有的吗?魂魄二人直觉感到,这一切还会延续发展,只是谁也不知道,到最后会是什么。 琤玥抬手抚上额前,淡然一笑,想起她当时看见自己诡异样子的那般震惊的表情,亦和魂魄初见时一般无二。 “你和魄不是检查过,说这一切与巫蛊、与邪降、与毒物皆无关联吗?”琤玥知道魂魄二人对自己的担心,语气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就不用担心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可是……”魂还是担心,担心着不可思议的现象背后所蕴藏的东西。 “既然现在怎么都找不到答案,那么我们暂时把它放在一边,去着手处理眼下紧急的事情。”琤玥安慰似的对魂笑了笑,接着,她的眸色渐渐暗下,一抹幽凉如残秋月影,悄然浮上,继续说道“我现在一心只想尽早解决这场祸乱,去寻找司徒皓的下落,然后带着月仇隐居蝶恋谷。” 司徒皓,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她的声音温软,淡若微风,此时却胜风中冰雪,萧瑟万分。 魂看着琤玥站在眼前淡淡的笑着,如轻云出岫般,翦水双瞳中满覆秋水长天的忧悒,周身笼罩忧伤,衬得一身白衣的她更加的寂寥飘零,如雪崩上那朵孑然独立的莲花。 不知是否洞内雪光刺目,琤玥忽觉眼中酸楚夺眶而出。 一行清泪,零落辛酸。 此时的琤玥,让魂深深从中尝到一份苦涩的味道,浓郁得自舌尖开始麻木逐渐蔓延心扉,萦绕着久久挥散不去。 不自主的,魂伸出手将琤玥抱在怀中,哽塞的低语道:“峥……司徒皓会回来的……很快就会找到的。” “……” “魂,月仇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 在琤玥与魂临别之际,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距离千冰洞的不远处,一个全身被黑色头蓬从头到脚所掩盖的修长身影悄然隐于一座巨石之侧,阴森的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这时,此人目光遽然一凝,似穿透了千冰洞厚厚的洞壁,直直落到了安息的深处在萧月仇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不止六道轮回,就连苍茫宇宙之中竟然找不到他一魂半魄的踪影,难道…… 一抹忧虑抚上魔尊的心头。 难道,他的三魂七魄依旧存留在他的身体里?吞魔剑加上七窍玲珑至亲的心魂都不能真正地置他于死地吗? 要是魇魔觉醒了,到那时…… 魔尊一想到他前世的阴狠无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不过……魔尊看向琤玥远去的方向,嘴角忽然浮出一抹诡谲晦暗的笑米。 女神的向心恋已经出现四瓣了,很快,本座的计划就要实现了。到那时,这天下,不,整个寰宇都是我的了!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五十七章援驰龙凤关 公元639年8月 琤玥端坐在“追影”背上,梨花枪挂在马鞍上,身后跟着长长的行军队伍,从军衣号坎上很容易看出来这是一队唐军的人马。 边关急报一封接一封的飞到长安,番兵进犯边境,边关告急,短短的十几日就被连续攻陷六座城池。圣上大为震惊,于是命琤玥为兵马元帅,率领五千镇国军,唐军十五万大军增援边关。大军即可触发,迎战番兵。 琤玥在马上一言不发,身旁的亲兵无法透过琤玥脸上的面具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元帅是否已经胸有成竹,是否已经有了如何迎敌的计策。 几个旁边的唐军士兵在小声的嘀咕,隐约的传进琤玥的耳朵里…… “嗳!听说咱们的元帅曾经八百对十万。这次应该有把握对付番兵吧!” “不一定!我跟你说!这次进犯的番兵和以往不同,十几天就打下咱们六座城池,六个总兵死了四个,伤了两个!照这个样儿,不出五天就能打到长安城下了。” “这次番兵是谁掌帅印啊?怎么那么厉害?” “不清楚!据说是一个使方天画戟的!” “难道和咱们的新元帅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 “别说了!别说了!” 两个聊天的唐军看见了琤玥正在扭头侧脸的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连忙噤声不说话了。 琤玥已经从轩阁还有京畿传来的一封封急报里知道这次敌人的实力今非昔比,不然也不可能连杀四员总兵,夺下六城。 不过详细的敌军情况却始终没有得到具体的情况。因为番兵每抵达一座城池的时候,守城的唐军只来得及发出求援的急报,之后就被攻陷城池全军覆没了。 琤玥此时甚为懊丧,即使背后有庞大信息网著称的轩阁的情报传递,但讽刺的是这一次却也只能通过道听途说得知敌人的队伍中有一个十分了得的将官,此人用兵如神,精通谋划,一路征战所向无敌。而其他具体的情况竟是一无所知。 虽然神功在身,琤玥却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这次统率大军出征并没有以往的轻松和简单,冥冥之中她直觉感到这场仗将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次硬仗。 所以,琤玥在领旨出兵的同时,速调分散各地的镇国军归建一并西征,同时已经让兵部发出告急的文书,再征集十万人马作为后援力量,命令各地总兵调集人马到长安勤王。 其实让各地总兵进京勤王实在是琤玥不得已的办法,一旦不能堵住敌军,长安的安全必须得到保证。而唐军主力已经在自己的麾下,保卫长安就得依靠各地总兵勤王了。 接过从副将陈仲手里递过来的地图,琤玥清冷的目光凝于一处,仔细的看着上边的一个地名,也是他们下一个的目的地——龙凤关。 一个坐落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关隘。 “龙凤关易守难攻!山险城高!应该是抵挡番兵的最好位置。如果天黑前赶到龙凤关,就应该可以把敌人暂时抵挡在龙头山,凤凰岭一带。京城起码暂时无恙。” 琤玥抬头看看天色,双脚一磕马镫,“追影”打着响鼻,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应该喂喂战马了,军士也应该休息一下,而身后的唐军自是比不得自己久经沙场磨练出来的镇国军,已经出现疲惫的态势。 “命令大军休息!吃干娘!半个时辰以后继续行进!”琤玥勒了一下马的缰绳。大军现在人困马乏,不能在疲惫行军,否则军队的士气会有损失。 副将陈仲在一旁递给琤玥干娘和牛皮水壶。琤玥掰开一块干娘送到“追影”的嘴边,看着它慢慢的咀嚼着。 “元帅!休息会不会耽误我们的行程?龙凤关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目前情况紧急,前方又没有消息传来,在未知的情况下尚作休息,陈仲有些担心的问道。 “前边的探马回来没有!”琤玥没有直接回答陈仲的担心。 “还一直没有消息!”陈仲摇了摇头回道。 “我们前边是龙凤关!龙凤关前边是麒麟关!两个城池都是地形易守难攻!和其他城池不同,敌人一不能轻易攻打,二来地形不允许他们四面围城。想必两个城池的守军可以抵挡一阵。”琤玥四下观看,周围的唐军士兵也纷纷开始啃着干娘,咕嘟咕嘟的喝着水。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远处飞快的跑来一匹战马,骑在马上的人手里的鞭子不停的挥舞着,看样子十分焦急。 一人一马到了琤玥近前,那人扑通一声跌落下马,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旁边有军士跑过去架起来,送到琤玥面前。 “你是何人!”琤玥看见来人军衣号坎上是大唐的士兵。 “报元帅!小人是龙凤关的,小人奉赵总兵之命前来报信!龙凤关告急!” “啊!” 琤玥还没有说话,只是面具下的双眸一凛,瞬间,瞳仁深处似有冰刃进出。她旁边的几名副将都为此颇感惊讶,番兵的速度太快了,居然杀到龙凤关城下了。 “战况如何!”琤玥声色波澜无痕的沉声问道,只有陈仲听得出来,她此时沉静之下已是万里冰封雪飘。 “番兵数十万人马已到龙凤关城下,正在攻城!” 报信之人话音刚落,只见琤玥一把拉过“追影”的缰绳,翻身上马,朝身后沉声吩咐道: “镇国军上马随我出发!其余人随后跟上!” 说完一磕马镫,“追影”一嘶长鸣,撒开四蹄,向龙凤关的方向飞奔下去,身后五千镇国军的骑兵远远的跟上她。 琤玥在刚才听到龙凤关也告急的时候,心里除了感到一丝意外以外,还有一分仲心。麒麟关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攻破,龙凤关恐怕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马蹄和地面有节奏的碰撞着,琤玥下意识的歪歪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镇国军的骑兵和自己的距离比较远,毕竟他们的战马无法和自己胯下的“追影”相比。 耳边生风,琤玥在担心风龙关的军情同时,心中突然油然升起一丝孤单的伤感。平日里,不论何时何地,身旁总会有司徒皓和他的“啸风”陪伴。可是现在“啸风”独卧在公主府的马厩,而司徒皓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五十八章攻守 转眼到了龙头山下,转过弯就是到龙凤关的所在范围了,夕阳西斜,琤玥隐约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和呐喊声。想必龙凤关还在激战中,这也就是说龙凤关还在唐军的手中。于是她赶紧催促“追影”加快速度。 赶到龙凤关东门下,城楼上的唐军看见远远的飞速跑过来一匹雪白色的战马,犹如一团银色闪电般,转眼间已到城门之下。于是他们赶紧高喊:“下边的是什么人!不要再往前边来了!再来我们就开弓放箭了!” “我是新任的兵马元帅——镇国将军!”说完,琤玥随手从身后抽出一支金批令箭,用内力投向城楼之上。城楼之上的唐军捡起来一看,连忙说道:“元帅稍等,我们马上给你开城门。” 琤玥就在城下等着开城门,结果一等不开,二等不开。龙凤关西门的厮杀声响彻天际,激得琤玥心中一片焦急。 琤玥等不及了,索性用力一跳,足下踩着马鞍施力一点,内力一提,伸展双臂用轻功轻盈的飞上城楼,如一只蹁跹的白色蝴蝶。 唐军惊愕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城楼下的镇国将军轻而易举的飞上三十多丈高的城墙。 琤玥轻轻翩然落地之后,也不和守城的唐军搭话,继续用轻功沿着城墙向西门飞奔而去。 越靠近西门,喊杀声就越强,等到琤玥飞奔上了西门城墙的时候。喊杀声已经震耳欲聋,双方正在城墙垛口的位置拼命争斗。 一员唐军将领浑身是血的在指挥战斗,城头上出现的几个番兵被砍翻了以后踢下城墙。 “我是此次的兵马元帅!前边的可是龙凤关赵总兵!?”琤玥用内力喊那名唐将。 “我是!难道将军就是……”赵总兵回头见呼喊自己的人是一名穿白挂素、戴着面具的年轻人,不由得一愣。军中早有盛传,镇国将军喜白袍素服,经年以半张面具示人,难道他就是…… 看着站在眼前的白衣人,不由得,赵总兵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心安的感觉,周遭的战乱像是顿时消失了一般,寂静无声,似乎那人周身都散发着令人沉静的神奇力量,只要就这样静静伫立着,都会让人拂去心中焦躁周身。 还没来得及等赵总兵得知琤玥的身份,这时,城墙下的喊杀声再次猛烈的爆炸开来。 “总兵!敌人又开始攻城了!”有靠近城垛子的唐军大声报警。 琤玥知道情况紧急,来不及再啰嗦什么,于是吩咐赵总兵速速开东城门迎接援兵,而自己则拔出凤舞剑向城垛走过去,探头向城下观看。 密密麻麻的番兵将聚集在城墙下,扛着云梯呐喊着向城上发起冲击,一根两人怀抱着那么粗的圆木作成的撞车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城门。 稍微远一点的位置站满了几百名弓箭手向城楼上开弓放箭,密集的箭矢如同蝗虫一般飞向城头上的唐军,压得唐军抬不起头。 眼看着下边的几千名番兵支上云梯,口中叼着单刀,手里举着盾牌,开始向上攀爬。 城上的唐军开始用弓箭向城墙下的番兵还击,同时滚木擂石,少量的灰瓶炮子也夹杂其中向下扔下去。不时的有探身幅度过大的唐军中箭掉下城墙,也有不少的番兵被城头上扔下来的东西砸中以后翻身掉下云梯。 陆续间,有唐军从城下带着石块冲上来,弥补阵亡者出现的空缺。城墙下的番兵也大声的喊叫着踩着同样的尸体向上冲锋。双方死命的在争夺着每一个跺口,甚至每一寸城墙。 琤玥驰骋沙场数年,见识过数不尽的战役,也见识过野蛮的番兵冲锋的阵势,但是如此疯狂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看着对方的番兵拼死冲了上来,接近了跺口,唐军已经放弃了弓箭,开始用长枪探出去和敌人近身搏斗。显然敌人近乎疯狂的冲锋和优势的兵力占据了上风。 琤玥拎着凤舞剑,纵身从城墙上飞了下去,运气轻功沿着城墙,落到仰面进攻的番兵群里,然后挥舞起凤舞剑,从番兵的云梯中下部开始,连续砍断二十多具云梯。 被砍断的云梯带着上边还在和唐军搏斗的番兵从几十丈高的城墙上跌落下来。险峻的形势被琤玥雷驰闪电一般的攻势,暂时缓和了下来。 敌人又一次进攻就这样因琤玥的介入被化解了。 番兵怪叫着向琤玥围拢过来,琤玥挥舞着宝剑,砍死几轮围在身侧的番兵以后却不由心中纳闷,为何不见城门打开?唐军杀出来增援自己这样就可以击退敌人的进攻——可是城门依然保持奇怪的呃关闭状态! 琤玥见敌人不断的围拢上来,这几千番军恐怕就会像洪水一样把自己吞噬。 嗑开一把长矛的刺来,手腕一翻砍死旁边一名番兵。琤玥再次运气轻功,飞回跺口处。此刻,她身上的白色战袍已经沾满了斑斑血迹。 敌人的云梯几乎全部被琤玥砍成两截儿,已经失去了进攻城墙的功能。剩下的番军开始集中力量攻击城门,百十来个番军推着撞车撞向城门,铁板打造的城门千金闸被撞的轰轰作响,敲击着每一个唐军的心坎。 赵总兵指挥唐军向下开弓放箭,推着撞车的番兵不时中箭倒下,然后是更多的番兵冲上去,举着盾牌去填补中箭番兵的位置,继续撞击着城门。 数十个高举过头顶的盾牌有效的保护了番兵的身体。唐军的弓箭一时失去了效果。 琤玥从一个唐军的手里接过一个坛子大小的石块,灌注内力用力的砸了下去。 顷刻间,盾牌碎了,四五个番兵被活活砸死。 见此情况,城下的番兵开始大骂琤玥,同时打算用绳子捆绑好云梯再次进攻,可是这时,对面的番兵大营里忽然“咣咣”的敲起锣来,得到命令的敌人便偃旗息鼓,收兵回营了。 琤玥静静地看着城墙下的番兵潮水一般迅速的退了下去,留下双方士兵的尸体和满地的滚木擂石、破损的云梯,不由得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今日,总算是把敌人拖住在龙凤关关外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异常凶悍的番兵却是极为少见。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五十九章敌帅 赵总兵这个时候才得空急急拜见元帅。 琤玥安慰一番浑身是伤的赵总兵以后,她麾下的镇国军两千骑兵才开禁龙凤关。与此同时,琤玥向天空发射出紫色与金色两枚信号弹,告知后方罗毅和张锦率领的镇国军赶往龙凤关援助。 之后,琤玥命令镇国军接管城楼上唐军负责的守卫任务,多备弓箭和守城之物,然后转身去总兵府。 她还有不少疑问等着赵总兵为她解答。 掌灯的时候,琤玥得到敌人完全撤退回大营的消息,向赵总兵询问其详细的情况下来。 赵总兵刚刚包扎完伤口,再次大礼参拜元帅以后,告诉了龙凤关这两天来的情况。 原来这次番兵来者不善,每到一关,双方开兵见仗的时候,敌人中有一名战将十分了得,一交手就把对方斩于马下,身后三千骑兵就如同旋风一样杀散唐军队伍,汹涌的冲过护城河,杀进关内。守军根本来不及进行防御,关口就已经丢失了。而下一关根本无法得到情况加以防备。就算侥幸关闭了城门,番兵也会连续攻击城门,不打开城门坚决不收兵。 如果不是飞虎关和麒麟关的总兵受了重伤以后,被手下的亲兵拼死抢救回来,赵总兵恐怕也无法得知敌人的进攻手段。于是他使用土石方堵死东西两门,死守城池,拒不出兵见仗。这才拼死打退番兵十几次冲锋,坚持到琤玥率领大军到来。 听完赵总兵的汇报后,琤玥沉默了。四周顿时静寂无声,空气都为之凝滞,莫名带出一份浓郁的压抑,而这份压抑逐渐向四周蔓延扩散。一时间,室内分列在两旁的众多将官感到一股寒意正从脊骨处袭上全身。 沉默下来的琤玥此时正在思考。 一是她在考虑如何应对这样的对手,毕竟那是号称数十万如狼似虎一般的番兵番将。 二是琤玥从赵总兵的口中知道了,对方最厉害的将官是一名使方天画戟的战将。在他的带领下,敌军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不过见过那名番将的面孔的,除了她做下的隐虎以外,也只有麒麟关的总兵上官明,可是他们两人现在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琤玥也无法获知对方使方天画戟的将官到底什么情况。 当夜,下令镇国军今晚严防死守,警惕对方夜晚攻城,二十万大军中十万人马进入龙凤关,其余十万城东外安营扎寨。 独自站在城楼上,迎面吹来微凉的寒风,面对五里地以外的番兵大营,琤玥仰望浩渺无垠的星空,看着漆黑上群星璀璨,再次想起司徒皓,想起他的方天画戟…… 次日,琤玥刚刚召集众将到总兵府聚齐,商讨退敌计策,忽然听见城外传来隆隆的号炮声。 听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琤玥面具下那双清冽的眸子一紧,瞳仁骤然深邃,目光沉冷晦冥。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麾下众将也不敢多言。 炮声足足响了十几声,显然对方敌营中出战的将官级别不低。 报事的急匆匆跑进来报告,对面番营一名使方天画戟的将官讨敌骂阵。 方天画戟?琤玥目色一沉,心中暗忖:就是那个敌方的主帅么? “元帅!末将前日闭门不出,今元帅携兵马前来驰援,料想番兵也并无料到,末将愿打这头一阵!”赵总兵自告奋勇出战迎敌。 “赵总兵领兵五千出城迎敌,本帅与你城楼上观兵嘹阵。”琤玥略微思索了一下,传闻中地方主帅神勇过人,她今日倒要仔细观察一下那人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再说赵总兵也一身孔武,他出手试敌,即使有什么危险他也该能全身而退。于是琤玥颔首同意赵总兵出战。 “谢元帅!”赵总兵翻身上马提刀,带领本部人马出发。 “众将官随本帅出城迎敌。”琤玥带领众将上马向西门狂奔过去。她倒要上城楼看看对面的番兵的主帅长得如何的三头六臂。 等琤玥赶到城楼上的时候,城下赵总兵已经催马拾刀冲将上去。 琤玥抬头向对方观看,突然猛地身形一怔,凤眸圆睁,倒抽了口气,呆呆的愣住了。 对面正要和赵总兵交战的将官竟然是…… 胯下一匹白色战马,身披黄金铠,头戴龙须黄金盔,横执方天画戟的将官不正是自己一直担心着的司徒皓的吗? 这些日子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番兵的阵营,攻打大唐?还是这是他和父皇之间的什么计谋吗? 见到司徒皓的那一霎那,无数个疑问如喷井的泉水在琤玥心中冲涌而出。 琤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司徒皓那熟悉的脸,所有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周遭的一切都忘我的浑然不觉,薄薄的绯色掠上脸颊,眼眶中蕴起淡淡的水气。 司徒皓,原来你在这里啊! 看见司徒皓平安无事,琤玥心里也略微放下了不少。 可是转瞬间,激越中的琤玥灵台恢复了一丝清明,立马意识到此时的处境和立场,这个时候可不是她该感伤的时候啊! 糟了!恢复清明的琤玥心中暗自惊呼,脸色刷地变得煞白,赵总兵要去交战的敌人将官,正是她日思月想的司徒皓。这都不是主要的,最关键的是,赵总兵根本就不是司徒皓的对手! 司徒皓懒散的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唐军阵营里杀出来的一员将官。等到对方的金背砍山刀带着风声向他劈过来以近邻面门的时候,司徒皓举起方天画戟,双臂微微用力,就轻而易举的把赵总兵的招式化解。 城楼上镇国军的将士都带着无比惊愕的目光转向了自家主帅,实在不解司徒将军如何去帮敌人来打大唐? 别说这些个将士,就连琤玥本人也是黛眉紧蹙,疑惑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切,沉静的外表下心中藏着同样的疑窦丛生。 司徒皓为何如此行事?难道此人不是司徒皓?或者长相一样并非司徒皓?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章龙凤悲鸣 城楼上的人还在纳闷,城下交战的两人已然分出了胜负。 司徒皓手中的方天画戟变化无穷,略微抖动一下,赵总兵的面前就出现了无数个方天画戟的戟尖,来不及多想,赶紧用手里的金背砍山刀去胡乱的抵挡,却不料司徒皓的方天画戟猛然一翻,月牙的戟刃从脖子旁边划了过去。 噗哧一声,赵总兵的脖子上被划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疼痛难忍,虚晃了一刀,调转马头就朝龙凤关败退下来。 司徒皓一催战马,方天画戟朝天一挥,他身后的番兵番将铺天盖地的跟着司徒皓开始向龙凤关的城门开始冲锋。 城头上三千镇国军手持弓箭,却不敢开弓放箭,左看看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主帅,右瞧瞧即将攻过来兵临城下的司徒皓。 这箭到底是该放还是不放啊?镇国军左右有些为难。不放吧,难道任敌军攻过来?若是放吧,这要是伤了司徒将军可如何了得。 站在城墙上的琤玥冷冷的看着眼下的一切,脸色越见阴沉,周身逐渐有寒意隐隐向四周散发开去。幽冥微红的瞳仁里承载着薄薄的一层冰凛,犹如雪峰上吹起的一阵阵凝风。 眼看赵总兵差一步就要被司徒皓追上,性命难保。琤玥再也不能看下去了,转身取出桃木凰翎硬弓,走兽壶里抽出凤鸣箭,认扣搭弦,拉了一个半圆,瞄准司徒皓头盔上的两条龙须,“啪”的射出一箭。 嗖,凤鸣箭带着凤凰鸣叫一般的尖锐风声直直飞向司徒皓。 司徒皓在马上听见箭声,看也不看,单手持方天画戟,另外一只手在马鞍上抓起楠木龙骨帝王弓,用脚一瞪,搭上龙啸箭,还射一箭。 呼,龙啸箭带着狂龙怒吼的风声飞向城楼。 令人惊奇的是,两只弓箭在半空中居然射在了一起,顿时光如闪电向四周炸开。 在这一刻,琤玥心中明白城下使方天画戟之人肯定就是她的司徒皓无疑!因为这世间只有司徒皓的龙骨帝王弓、龙啸箭方能与自己的凰翎弓、凤鸣箭相媲美,也只有他的箭术才能截住自己的攻势。 只是……为什么…… 城下的人勒住战马,身后的番军从旁边涌过,接着吵城门杀过去。显然番兵还想趁此机会攻占城门,从而占领龙凤关。 三千镇国军看着唐军把身负重伤的赵总兵抬回城内,用弓箭把尾随的番兵射死几十人,掩护唐军进城。 随后一千名镇国军涌出城外,用强弓硬弩射住阵脚。番兵不得不退将回去。 琤玥再次认扣搭弦,这次瞄准的是城下之人黄金铠上的护心镜。虽然有前一刻的认知,但是她还想再次确认一番,她心中残存一丝侥幸——此人不是司徒皓,上次截住她的箭只是侥幸。 琤玥不相信司徒皓会举起反唐的旗帜,不相信他会抛下所有一切,更不相信他真的会与她为敌! 箭,呼啸而来,带着凛冽的风声,比上一次更甚。 城下的人也不甘示弱,双手拉弓,射还第二箭。 两箭再次半空相遇,声如震雷,震得城上城下的士兵耳膜发颤。 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得琤玥再自欺欺人。她如猫儿遇见强光般微微眯起眼,瞳孔紧缩,深沉冥暗之下迸射出凛冽的锋芒,冷得沁骨,森得心惊: 面具遮住琤玥的容颜,虽然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但是跟随她多年的镇国军士完全能从她周身所散发出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严寒中猜测出——那掩盖之下的定是如漠北极夜的冰封千里。 琤玥伫立于城墙之上,不作声色的看着城下拦腰截断的四支断箭,咬紧下唇,死死攥起拳头,关节泛白,指尖深深陷入肉里,手微不可见的轻颤起来。 城上的人纳闷司徒浩为何认敌为友,与大唐为敌。 城下马上之人惊讶还有人能挡住自己两箭。 赵总兵被手下疼抬到城楼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脖子上的伤口足以让他一命归天。 琤玥正要检查赵总兵的伤口是否有龙啸箭形成的特殊痕迹时,这时旁边的一个镇国军士兵突然惨叫一声,身子高高的飞起来,飞出去七八丈远,被钉在城楼上的木桩子上目瞪口舌的死去。 而他的颈桑咽喉处一节金黄色的鳞片装物品放着黄色的光,正是龙啸箭的箭尾龙鳞。那不是司徒浩又是谁? 琤玥转身再看,只见城下的人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城楼上的她,一脸的挑衅。 “城楼上的唐军听着!速速献关投降!本帅可留你小命一条!否则大破龙凤管,人犬不留!鸡鸭不剩!” 司徒浩!你别欺人太甚了! 她斩尽裂铁的想喊出这一句,张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琤玥心中一痛,犹如一把尖刀将她的心剜去了般,此刻她只觉额前四瓣向心莲朱砂如火灼烧,胸口一团怒织在汹涌燃烧,愈燃愈烈,似要将她焚之尽殆一般。在熊熊怒火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被烧毁了一般,琤玥看见眼前司徒浩那番痞子的笑容就睚眦欲裂,怒火冲天,转身一口气把走兽壶里的九支凤鸣箭全部取出,把凤翅弓拉个满圆。 九支弓箭化为九条凤凰,振翅着双翼带着憎视的火焰飞向司徒浩,欲要将他吞噬。 司徒浩一惊,能一次放出如此多支弓箭的人他除了自己还未见到过,于是不敢有所怠慢,同样抽出九支龙啸箭严谨的射了出去。 九条金龙迎着九条凤凰飞了过去,龙凤相碰,龙啸凤鸣。一时间金光四射,地面和城墙上的双方将士都感觉到一股炙热如巨浪般迎面扑来。耳边忽而轰鸣,忽而尖锐。响声如雷,震得龙凤关城墙连同两旁的龙啸山,凤鸣岭似乎跟着颤抖。 看到此番景象,琤玥在响彻天际的震动中懊恼自己冲动的同时也脸色铁青,全身都在剧烈的轻颤,雪白的贝齿几乎将朱唇咬破,嫣红的血丝从唇边落下,眸中一时火光冰焰,一时幽渺诡谲。 这……这算什么!决裂吗? 这一瞬,琤玥的严重几乎滴下血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着决绝的伤痛。 为何要这样对我!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一章残杀,心痛如绞 看着城下的司徒浩,琤玥的心阵阵抽疼,疼楚让她窒息,和着淡淡的幽忿在周身蔓延,他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即便是有什么苦衷,也不敢连师父千叮万嘱过的龙啸箭、凤鸣箭不能九支对射的禁忌都不遵守了。看来这个司徒浩一惊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陌生了。 只是,他真的是司徒浩吗?那个与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男人? 所有人都一时静默,为这突发的响天彻地的异象。 城下的司徒浩略微发愣了一下,猛然看见城门未关闭,手中方天画戟一指城门,身后的番兵番将再次怪叫着冲向城门,城门口的镇国军也迎面撞上番军开始混战。 琤玥提起内力从城楼上凌空翩然跃下,指背唇含一声呼啸,在城内的爱马“追影”也呼啸一声冲出来,琤玥准确无误的安然落在马上,抄起身侧的鸣凤枪,一枪扎死一名番军士兵,然后抬头在茫茫厮杀中寻找司徒浩的身影。 所有的谜团她要亲自揭开! 司徒浩刚刚用方天画戟砍死一名镇国军,镇国军的人头就挂在司徒浩方天画戟的尖上,脑袋上的严谨还惊愕的瞪着,似乎认为死的镇国军的司徒将军兵器下是一件死不瞑目的事情。 双方混战在一起,琤玥迎战司徒浩。镇国军对番兵,双方杀的昏天地暗。 城楼上的镇国军来不及下城帮忙,远处番兵大营也杀出一部人马,镇国军又开始用弓箭远远的阻击那些想要支援司徒浩的番兵。 “司徒浩!你到底要干什么!”一个交锋后,琤玥沉声的喝道。面具下目光清冽,如亘古冰雪一般。声若寒玉的话语中,掩不住的是仲仲忧心。 “司徒浩”三个字从眼前的这个白袍银胄的年轻将官的口中呼出,让司徒浩手微有一颤,心中莫名升起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本帅的名号是你叫的吗?”司徒浩哼了一声,抬起方天画戟朝着琤玥开始进招。 琤玥从司徒浩的口气中略微感到一丝陌生,这更让她心生疼痛,但却已经来不及过多考虑,见戟尖已近至眼前,琤玥忙挥舞凤鸣枪抵挡方天画戟。 双方你来我往的开始出招进招。 两人本来就师从一家,经年的朝夕相对,对彼此的枪法和戟法都极为熟悉,一时几十回合居然无法分出胜负。但也是在这些个回合中,琤玥终于找到那一丝陌生——那陌生来自司徒浩的戟招上。 平日里两人相互切磋对招之间,司徒浩从不出一些死招,甚至杀伤力大的招式也不轻易拿出来,唯恐伤了琤玥丝毫。但是此时司徒浩手中的方天画戟却是泛着森冷凛戾的星芒,带着强劲的杀气,一招紧跟着一招,一招狠甚一招,似乎不一戟扎死琤玥边誓不罢休。 而司徒浩那双犀利有神的眼中也略微布着血丝,瞳仁冰洌寒峭,如同十二月冰雪,深邃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幽冥阴暗,似有一团浓稠的黑墨遮盖住了他的内心世界,让人无法探知。 从他的招式上,琤玥除了体会到让人心寒的陌生外,更多的则是他的性情——照比平日也暴躁了许多。 “皓,你到底怎么了?”琤玥一边挑起她的梨花枪隔开司徒浩的一记戟招来袭,一边担忧的朝着他问道。 虽是交战,琤玥心中还是很担心司徒浩的状况,交手中她分明感到有几许莫名的异样,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妥。 下一刻,却不料两人的兵器碰撞的时候,司徒浩用方天画戟锁住了她的凤鸣枪,两个人的武器都抽不出来,于是,两人用尽全身力量开始想把对方的武器一并抢夺过来,只是双方的武功相差无几,所以都无法解开僵局。 琤玥本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仔细观察司徒浩,却不妨司徒浩的马和自己的“追影”同时作出一个动作—— 两匹马同时向对方的马屁靠了过去,这样双方的距离就更近了,已经在短兵器的范围内了。 突如其来的接近,让琤玥顿时大惊失色。 这时,司徒浩松开方天画戟的右手,抽出腰侧的龙吟,向着琤玥的喉咽一剑扎了过来。这招戟里加剑的招式虽然学过,可是因为司徒浩几乎不怎么使用方天画戟,再加上战场上从来没有棋逢对手,琤玥也不曾看见司徒浩使过。 电光火石之间,琤玥身子一歪,同时也松开一只手去扯下左肩之上的血之藤刺。因为师父教给司徒浩这招的同时,也教给过自己枪里加鞭。 一个微不足道的闪失,琤玥的动作慢了半拍,虽然喉咽躲过去了,但是司徒浩的龙吟剑却一剑刺上了她的肩膀,凛冽的攻势刺破了内外两道铠甲,扎进了身体里。 剧痛穿遍全身,琤玥忍着痛挥舞着血之藤刺,“啪”的横着甩出一鞭。 血之藤刺的鞭正好抽到司徒浩的腰上,鞭上的倒钩吸附上司徒浩的血肉。 司徒浩感觉腰间一疼,抽回宝剑,胯下的战马退后了几步。 与此同时,琤玥的“追影”也退后了几步,琤玥肩膀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滴溅到“追影”的背上,这匹有灵性的战马马上意识到主人受伤了、便再度退后几步,不再向前。 此刻,司徒浩的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珠,显然刚才琤玥的血之藤刺抽的位置受伤不轻。 一时间,两个人,两匹战马就那么焦灼的对峙着。 旁边的镇国军却把尾随上来的番兵打个狼狈不堪,渐渐司徒浩周围的聚集的番兵番将越来越少,司徒浩见形势不妙,立刻调转马头,带领手下退向自己的大营。 镇国军的军士见琤玥呆呆的捂着伤口坐在马上,目送着司徒浩的人马消失在大营的辕门下,都不敢上前打扰。 “那边的不是司徒将军吗?” “我看着也像!” “盔甲兵器都一样啊!可是对咱们的兄弟如此下狠手?连元帅都不肯放过!” 旁边的镇国军一改往日严谨慎言的状态,都在窃窃私语。二十多个镇国军的遗体被同伴用担架装好准备抬回龙凤关。 战场上几十个番兵的伤员哀嚎着,镇国军虽然对司徒浩的事情不敢多问,却对俘虏下了狠手,一通刀剑砍进××的声音以后,几十个伤兵都变成了死尸。 “回营!严防敌人偷袭!”琤玥沉默了许久以后,一拉马的缰绳,向城门走去。 鲜血已经将胸前的战袍染成了红色,而肩上的伤却远远不及心中的痛。 为什么……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二章幽夜 为什么…… 司徒浩如此无情究竟为何?琤玥百思不得其解,任马由缰的坐在“追影”上沉思。 镇国军阵亡将士的遗体在城内摆成整齐的一排,琤玥看见死去的兄弟,痛苦的闭上双眼了,双拳紧握,死死地拽起。 身旁的镇国军都知道,元帅在伤心,为了牺牲的将士,更为了那个战场上的司徒将军…… 不下了,再怎么下都是和局,幸好这只是对弈而非战场,要是变成了对手,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一年前的一句戏言,却不想竟一语成谶! 我怎么可能会与玥儿兵刃相见呢? 皓,誓言方还在,历历在耳犹如昨日,可言誓之人呢? 前尘往事在琤玥脑海中——清晰拂过,忽然,她顿时觉得一切竟是那般的无稽,荒诞。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她仰面大笑起来,笑得如此激烈,以至有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过,笑声满是凄怆。 虽然无法窥见琤玥此时的模样,但周围的人却只觉高入云巅的雪峰在这一瞬迸裂四碎。 笑意蹙在眉间,琤玥手捂着伤口,心中犹如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寒风生生的往里涌灌。她回眸遥望远处敌营,顿生万千怅然萦绕,徒自悲凉。 掌灯时分,琤玥包扎完伤口以后,绕过总兵府的后花园时,听见旁边的挎院里不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那是赵总兵的家眷在给死去的赵总兵守灵。 她默默的独自一人走上城楼,凝望着夜色中的寂静某处,久久的无声无息,像一尊银白色的雕塑矗立于苍茫黑幕之下。 琤玥垂下眼眸,清澈的眸间沉静之中带着淡淡的哀愁,她捡了一处城头的边缘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支绿玉雕琢而成的短笛,笛身通透晶莹,一看就知这并非凡品。 不消会儿,笛声,自城楼的最高处,幽幽响起。 悠扬如天籁的笛声在夜空中飘忽不定,深远流离,周遭万物黯然失色,浩瀚苍穹间,惟有这一道笛声,长存不灭。 那是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繁华如梦…… 到头来,都付之一炬,化为虚无…… 那是情人间呢喃相依的璧人一双…… 却不料,在最后竟成为凄凄的两两相忘…… 那是装饰舞干戈,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沙场豪情…… 却终究,不许人间见白头…… 笛声越发颤动,隐忍,然而决绝,迷茫,却又惊醒,这欲哭难言的万古同悲,最后,超然而成天地间的清冷和无垠。 一曲终了,琤玥忍不住心中惆怅苦楚,沉沉的一声叹息。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一道清丽的女音在吟唱: 敛眸凝笑意欲歌,高云不动碧峨嵯。 铜台罢望归何处,玉辇忘还事几多。 青冢路边南燕尽,细腰宫里北人过。 此声断肠非今日,香灺灯光奈尔何。 …… 琤玥幽幽一叹,正打算起身离开,只听见有一阵急促的步声朝这边传来,抬眸朝声源处看去,只见远处有一个镇国军的士兵快步向她走来,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于她。 琤玥朝那士兵点头示意他近身禀报,那士兵急急来到她的身边,附在她耳侧小声汇报着刚得来的情报。 静静地听完士兵的汇报后,琤玥不作声色的摆手让军士退下。 镇国军的细作打探到番兵大营戒备森严,数万人马枕戈待旦,人不离刀,马不离鞍。粮草给养堆放在一条流过大营的河流旁边。看来敌军中的元帅在派兵布阵上异常小心谨慎,这完全符合司徒浩的性格。 琤玥思索片刻,随机也打消了夜晚率兵偷袭敌营的念头。 虽然在军事上她放弃了偷袭计划,但是在情感上琤玥又按耐不住诸多的疑问在这寂静的夜里涌上心头…… 皓,你为何会认敌为友,反戈大唐? 皓,你为何要装着不认识我的同时还要赶尽杀绝? 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满腹疑惑就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她心中,缠绕着她的颈脖生生窒息,让她透不过起来。 琤玥在城墙上来回默默行走,头脑里想的全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因不解而痛苦,找不到出口的她不住的摇头。 片刻之后,琤玥眸间波光一闪,刹那间,凛然不可逼视。当下,她毅然作出了一个决定——她要独自夜探番营。她要去看看到底那个司徒浩是否真的是她的司徒浩。 换好了装束,琤玥把血之藤刺缠在腰肢之上于左肩处扣好,挎上凤舞剑,她谁也没打招呼,悄悄的从马厩中牵出战马“追影”。 还没等琤玥走出总兵府,门口一名镇国军军士急匆匆从门口跑进来,朝琤玥一行礼道: “报元帅!” 琤玥略微停顿了一下,悄声问道:“何事?” “回元帅,门口有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前来求见元帅,我们见天色已晚,请他老人家明日再来求见。可是老人家就是执意不肯离开,就在总兵府门口等着。将士们不忍心,所以稍我前来禀告元帅。”来报的军士如是禀告道。 老人? 琤玥面具之下黛眉微蹙,此刻,她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谁会选这个时候要求见她。 正在琤玥陷入短暂的思绪时,她身旁的战马“追影”却异常的急躁不安起来,低头用脖子直蹭琤玥的身子,然后干脆摆脱琤玥的控制,直接跑向总兵府的大门。 “追影!” 琤玥心下微有惊愕,“追影”跟随自己多年,从未见过它今日这番反常举动。她低声惊呼道,见状随后疾步跟上。 几步路的功夫,琤玥远远的看到在大门口前站着几名镇国军和一名仙风道骨的老人。 那身影……难道…… 琤玥心中又是不置信的一震。 这时,“追影”一声嘶鸣,镇国军以为是元帅的马惊了,正要上前加以阻拦,却不料看到“追影”慢慢的走到老人的身边,亲昵的和老人撒娇。 “师父?!”琤玥一眼认出来镇国军士口中所说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师父——隐居寂静之森的鬼谷算师,不由的双目微睁,惊讶道。 不问世事的他,此刻为何会突然现身龙凤关?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三章责问 “乖!”鬼谷算师不理睬琤玥,只顾着亲昵的××着“追影”,从衣袖中拿出一只苹果亲手喂着它,全然当琤玥不存在一般。 鬼谷算师的样子,让琤玥惊愕,从记事起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冷漠的对待过她。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面对鬼谷算师的莫名冷对,琤玥疑惑不解,虽然摸不透他老人家到底因何生气,却也只能再次给鬼谷算师恭敬地见礼。 鬼谷算师轻轻的牵上“追影”,抬头看了一眼琤玥,仍默不作声的走进总兵府。琤玥随后连忙跟上。 总兵府内,鬼谷算师静静地上首坐着,除了眼中掺杂着星点不悦以外,那风平浪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内心的端倪。 琤玥给鬼谷算师端上新沏的茶,见他不说话,便安静的坐于下首的位置,静默等待着他的问话。 一时间,室内静寂无声。 “玥儿!”鬼谷算师突然出声叫住琤玥,率先打破了宁静:“你还记得当初为师送你们下山的时候嘱咐过你们什么吗?” “徒儿时刻不敢忘记!”琤玥颔首忙不迭的答应。 “没忘记就好!没忘记就好啊!”鬼谷算师说完后又不言语了,径直端起茶碗喝起茶来。 “师父……”琤玥欲言而止,心中太多的疑问。她既想要问鬼谷算师为何此时会到了龙凤管,同时又想向他请教司徒浩的事情。 “为师的想不来都不行啊!”鬼谷算师早就猜到琤玥想要问什么,于是直接说道:“你们这龙凤两张弓,一十八支神箭对撞的声音如此激剧,怎不叫人来看看你们师兄妹到底在干什么?”只是语气中略带着薄责。 只是,他回答此行前来的目的只说了一半,而另一半则隐在他的肚中—— 他夜观星象,发现帝姬星见红兵星芒狂炽,而守护它的两颗将星则一暗一隐,皆有陨落的迹象。 他担心琤玥前来龙凤关,恰巧听见那双神箭对撞的异声:刚才见到琤玥摘下面具之时,她面上所出现的两处异变,则让他暗自忧心不已。 “师父……”对于鬼谷算师的质问,琤玥想做出些解释。 “玥儿,为师一再说过!龙啸箭、凤鸣箭不能对射!否则起威力将殃及无辜,涂炭生灵。所以师父不准你们如此做啊!” 琤玥不敢回话,白天如果不是自己的恼怒一时不受自己的控制,绝对不会连发十二支箭射向司徒浩。 “好在你没有十二支弓箭一并射出,师父听见龙凤关方向龙啸凤鸣的激剧声,而威力却大减。实在是万幸啊!否则双方的将士将会尽数死于龙啸凤鸣的炸雷之中。” 其实不用鬼谷算师提醒,琤玥也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过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射出了十二支箭,她违背了禁忌是事实,难怪师父会如此生气,她理应受罚;再则,她身为三军主帅,今次遇事竟如此冲动,理智被私情所左右,差点罔顾人命,琤玥于此也愧疚非常。 “师父!徒儿冲动之下作出此等不明之举来,心中羞愧,愿受师父责罚!”琤玥边说边要向鬼谷算师单膝跪下认错。 当她的膝盖即将触到地面的时候,只见被鬼谷算师一拂衣袖,用内力托起琤玥的身子,使她安然的稳稳坐在先前的座椅上。 “司徒浩呢?怎么不见?”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琤玥有错,那另一个肇事者也有责任。于是,鬼谷算师向琤玥询问司徒浩的所在。他有些奇怪,想看看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将一向沉稳冷静的琤玥激怒成这样。 司徒浩…… “师父……您……”琤玥说话间有些吞吐,目光游离躲闪,咽了咽口水后,小心翼翼的说:“您知道对面番兵的元帅是谁吗?” “是谁?”听闻此次番兵主帅很是了得,鬼谷算师一时也很好奇,想知道此人是何方神圣。 “那人正是司徒浩。” “什么?”鬼谷算师身形一怔,满脸惊愕,看琤玥的样子并不是在开玩笑,连忙问道,“此话当真?” “徒儿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琤玥的话让鬼谷算师眉头一紧,让琤玥详细的将事的缘由说个清楚,琤玥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鬼谷算师之后,他坐在座椅上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沉思了许久。 “听你所描述的皓儿的举动似乎并非他该有的性格啊。看样子,现在的他并不认识你。换做任何时候,就算悦耳你一时恼怒,忍不住去动用凤鸣箭,司徒浩也绝不会用龙啸箭和你对射。还有一点就是,你们两箭相对的时候,其威力又大为减弱,这实在叫人想不透。” “徒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师父此时不来,徒儿正准备也探番营,将事情看个仔细。” “不必了!”鬼谷算师当场抬手阻止琤玥的提议,看着她苍白清瘦的脸,不容反驳的说道“为师见你脸上不好,又听你说今日疆场之上受伤。将此丹药服下运行十二周天,休养一夜。明日再做定夺。” 说着,鬼谷算师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瓷瓶来,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放在琤玥的手上看着她服下。 这时,鬼谷算师才有心思担忧起另一个棘手的问题。他的目光在琤玥的额前和双瞳上下扫视了一番后,颇有些忧心的说道:“玥儿,你的瞳仁微红,还有额前的朱砂增至四瓣,这番异象让为师很担心。” “师父,连您都不知道这异象的生成吗?”琤玥问道。 鬼谷算师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与毒、蛊、降等各术无关,为师也好生好奇。” 难道这一切会和帝姬星今日的星象格局有关吗?鬼谷算师眉头紧蹙,心中暗忖道。如果真是这样,再发展下去,那后果…… 看着琤玥脸上逐渐加深的异象,心惊之余,鬼谷算师隐隐带出些忧虑来。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四章决战(上) 次日升帐,鬼谷算师见琤玥经过丹药的效果和运气疗伤,已恢复如初,便多少放下了心,于是吩咐琤玥安排两百镇国军随他出关进入凤鸣岭。 对于鬼谷算师的吩咐,琤玥感到大为不解,问道:“师父此番意欲为何?” 鬼谷算师捋着胡须笑着回答:“不管敌人的元帅是否真的是皓儿,就为他能拉动龙骨帝王弓,射得出龙啸箭,为师都想擒获此人看看清楚。” “那师父,您为何不在战场上将他直接擒获,反而要费这么一番功夫?”琤玥以及不解。 “此人武功非同一般,战场擒获定为不易,反而容易伤及唐军士兵。况且战场上兵戎相见,过于血腥,为师实在不忍多看。”顿了顿,鬼谷算师朝着凤鸣岭山脉的方向看去,说道,“在凤鸣岭上有一条山谷名为困龙谷。此地风水属阴,你在战场上只需将此人引入困龙谷便可,剩下的擒获一事交给为师来处理就好。” “好。”琤玥点头应允,随即便调拨了二百名镇国军归鬼谷算师调遣,正在这个时候,有军兵进来禀报。 “禀报元帅,镇国军左将军张锦求见。” 张锦到了? “传!”琤玥命令张锦觐见。 须臾功夫,一身铠甲的张锦将军风尘仆仆的走进来大厅,单膝跪地朝琤玥一抱拳,道:“拜见元帅,镇国军左卫三万人马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驻扎在龙凤关外。” 听闻张锦的话,琤玥心中大喜。这无疑是最有力量的一批支援。也同在这个时候,又接着有人进来禀报,并送上右将军罗毅的书信。琤玥展开书信一览,信中写到罗毅将军已按照琤玥的吩咐率领镇国军右卫军三万人马抵达番军大营侧后翼。 琤玥估算了下目前的形势,微微的点了点头,六万镇国军,十五万唐军,总计二十一万人马,对敌人的三十几万人马绰绰有余。 于是,琤玥嘱咐军兵带信给罗毅,命他在龙凤关打起来的时候,直接偷袭番兵大营,策应龙凤关主力。随后又命正紧率领本部镇国军三万人马埋伏于北侧龙啸山上,待她引司徒浩离开战场时再从侧翼杀出,配合唐军主力和番兵决战。 张锦领命退下,鬼谷算师心中暗自点头,对已然恢复理智的琤玥所安排的战略表示同意,随后带着二百名镇国军往凤鸣岭的方向悄然离去。 午时时分,对面番营派人送来战书。琤玥从军士手中接过来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看见信上写道次日决战后,便随手把战书任意的扔到了桌几上。 城楼之上,登高远望,琤玥看着对面旌旗飘摆的反应,那面隐约的帅旗上“司徒”两个字也随着大旗的呼啦啦的晃动着…… 司徒浩…… 这时的她,带着凛然高华的风姿凝视着远处,眸光清冷无疆,微红的瞳仁映上一碧如洗的天色,竟被温煦的秋阳潋滟出隽永莫测的光芒,深邃冥暗之下是浅浅的凝结着亘古的冰雪,用沁骨的寒霜飘飞逐渐埋葬她内心深处的悲伤;那看不出丝毫感情波动的面色如一张平镜般无澜无息,宁静之中是寒峭初起,渐有冰封凛冽之势。 一阵冷风吹过来,茕影孑立,衣抉纷飞,宛如绝尘寒玉闪耀,有如一缕幽魂叹息。这时,远处的龙啸山,凤鸣谷上叶如涛,声如浪。 翌日 战场上,镇国军的旗帜和大唐的旗帜迎风飘扬,五千镇国军、十万唐军全副武装,列全队出了龙凤管,按一字型排成一排,在中间是一面咧咧迎风的李字帅旗,琤玥在帅旗下抬头向对面看去。 迎面以凶猛彪悍著称的番兵排成正方形,以四门兜底阵迎战,正前面司徒浩端坐在马上,手持方天画戟在向这边张望。 “一切按我军令行事!”琤玥嘱咐身旁的镇国军将领陈仲,然后独自一人催马向中间跑去。 见琤玥有所行动,司徒浩也催促战马向前,两个人在五丈左右的距离各自勒住战马。 这时,琤玥忽然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那一双清冽出尘的绯眸静静的看着咫尺间司徒浩的脸,似讥讽,似决绝,阴郁的蹙眉冷笑,又带着淡淡的悲伤。 琤玥那张令天地都为之黯然的绝色一显露在战场上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骚动。司徒浩面色一僵,身形一怔,倒抽了口气,心在这时跳漏了一拍,双眼微有圆睁,瑜玉双瞳中溢满的无一不是惊艳的神色,连手中的方天画戟都差点从手中掉落。 这世间竟有绝色至如斯地步!在明艳不可方物、撩人心魄的同时,不是寻常女子我见犹怜的楚楚纤弱,而是英姿飒爽,淡定漠然,周身释溢如雪峰寒潭水般沁骨冻肌的清冷,散发着不怒自威的神色,就像高高在上的宸星,傲然的睥睨众生,遗世而独立。 在司徒浩惊愕得不能自己的同时,看到她清冽的眸中深沉蕴含的底下隐隐流露出受伤的神色,心,竟没由来的伴着阵阵疼痛。 司徒浩怔了怔心神,实在难以相信如此风华绝代的纤纤红妆竟是昨日战场之上与他交手并重伤他的那个骁勇善战的猛将。 平复霎那间偏离的心境之后,司徒浩提起方天画戟朝琤玥一指,冷声道:“对面的女将,昨日可是你将本帅打伤?今日本帅定要斩你于马下!报上名来!” “镇国公主、征西大元帅,镇国军统领琤玥是也。”琤玥冷哼一声,一字一板的报上姓名。“来将何人?” “番兵大元帅,司徒浩!”司徒浩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微弧,话音刚落便抢身上前,只见戟光一闪,亮如暗夜霹雳,朝着琤玥咽喉凌空刺去。 琤玥举起梨花枪招架,雪亮的枪尖明点泛着清越的冷戾之光。两个人抢来戟去,以快战快,瞬间就已激烈异常。所有人都惊怖于两人的交手,一时双方浩浩荡荡几十万人马杵在一旁。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五章决战(下) 秋阳灼日仿若虚无,只见两道身影几乎化作金银二光,凌厉诡谲,衣袍飘飞之处,竟似带起辉赫光焰! 两人的招式时而刚柔并济,杀气凌然,剑意慑人肝胆宣泄出森然霸气;时而古怪轻灵,犹如惊涛骇浪中一息尚在的扁舟,虽风波不尽,却犹自安逸。 不知打了多少回合,两人依旧平手,看不出胜负谁家。就在这个时候,琤玥荡开司徒皓一记重戟,朝着司徒皓的前胸虚晃一枪扎去。 司徒皓借此看见琤玥攻势中的一记破绽,方天画戟挥过,光尽处,只见琤玥被磕飞出去,落在马背上。 在众人的惊愕不已的目光中,琤玥假装体力不支,掉转马头,斜刺里朝着凤鸣岭上就冲了过去。 司徒皓看见琤玥败退而走,令他意外的是她没有朝龙凤关的方向掣马退去,以为是琤玥的马惊了,不辨方向胡乱的逃命而已。于是,他挥手示意番兵冲击抢夺龙凤关,热自己则朝着琤玥败退的方向拍马追赶下去。 这个女人让他心悸荡漾,他一定要将她活捉。 就这样,两匹马保持着百步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上了凤鸣岭的山路。 龙凤关前,番兵按照主帅去追赶敌军主将之前所下的军令,铺天盖地的汹涌而至,杀向龙凤关前的唐军队伍抢关夺城。 五千镇国军哪里肯示弱,拔出兵器,对冲过去,身后的唐军在镇国军的气势鼓舞下一并冲杀过来,双方混战在一起。 失去了主将威风的番兵凶猛有余,后力不足。刀光剑影中慢慢的落了下风,阵型有些散乱,十万大军组成的四门兜底阵对付外围的唐军尚可支撑,杀进阵内的镇国军就无可奈何,整个阵势也开始向后移动。 五千镇国军杀得兴起,番兵眼看阵脚已乱,又从大营里杀出五万多番兵,想要补充进阵营里向肃清镇国军以后再反扑唐军。结果半路上听见三声炮响,斜刺里的龙萧山上杀出张锦将军率领的三万镇国军,硬生生的切断了两支番兵的接合部,反将四门兜底阵中的番兵包围,同时和增援的五万番兵混战一起。 战场上兵器反射着寒芒,血光四溅,随处可闻兵器和兵器的碰撞声,兵器砍进后的惨叫声,伤员的呼号声……唐军的尸体和番兵的尸体遍布龙凤关前,如同修罗场一般的炼狱之地。双方队伍中能征善战者不断的在淘汰对方士兵中的弱者。受伤的人在痛苦的翻滚,血流如注;能战斗的杀红了眼睛,挥舞着兵器,全然不顾手中的兵器已经卷了刀刃。 最后,番兵的阵型被彻底打乱,振国军、唐军、番兵混战在一起,将士们浑身鲜血,已分不清血的主人是谁。终于,坚持不住的番兵开始投降,手中的武器刚刚放下,就被杀红了眼睛的唐军砍死。 看见唐军不要俘虏的疯狂举动,更多的番兵选择向大营的方向撤退,却被两路镇国军一路追杀堵截,变成了溃败。番兵们争先恐后的向自己的大营方向逃跑,混乱中又自行践踏,伤亡骤然上升。不过十五万番兵能跑回大营的不及半数。八万左右的番兵变成了尸体。 留守大营的人马,刚刚看见前面的同伴被打的狼狈不堪败退回来,马上准备弓箭打算将尾随追上来的唐军射退,却冷不防大营的后营辕门外炮声隆隆,防守后营的番兵潮水一样向前边涌来,大声疾呼:“唐军从后营杀进来了。” 再往远处看,铺天盖地的杀进来一支唐军,见人就砍,见马就剁,见帐篷就烧。后营的番兵本来都关注关前的战斗,做梦也没有想到唐军会从后边杀进大营。 罗毅将军急催战马,号令手下镇国军右卫三万人马朝番兵聚集最多的位置冲杀。直冲到中军,罗毅抬头看见藩国的旗号和帅字旗,身形一闪从战马上高高跃起,挥舞手中的方天画戟,一下砍断藩国大旗。 罗毅半空中一转身,忽见帅字旗上的司徒二字,纳闷了一下,没有动手砍断旗杆,伸手把帅字旗薅了下来。 六万多名镇国军,十万唐军浩浩荡荡的赶着被击溃的七万多番兵杀进大营。大营里上上下下一共二十多万番兵炸了锅,兵找不到将、将指挥不了兵,只能随着被杀的蒙头转向的番兵人流如没头苍蝇一般溃败。 最终,还是有将近十五万的番兵在混乱中逃窜出了大营,向麒麟关方向溃败下去。 镇国军率领唐军追杀一阵,担心前方敌人会设有埋伏,同时亦担心元帅的安危。于是,众将士便在张锦将军和罗毅将军的带领下撤回番军大营,清点战果,抢救伤员,收拢俘虏。 血腥满天的龙凤关前尸体满地,镇国军伤亡近三千人,唐军伤亡竟达到两万人。罗毅也感慨多年不见如此规模、如此惨烈的战役。当然被杀死的番兵不计其数,初步清点伤亡也在二十万上下。 罗毅在马上感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争残酷法则,张锦则连续放出探马,赶紧上凤鸣岭上找元帅琤玥去。公主元帅的情况到现在还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感慨之后的罗毅看到手中握着的帅旗,想起心中的纳闷事,于是把缴获的帅字旗递给张锦看,问道:“这次番兵中的司徒元帅到底何人?为何两军交战,不见敌军元帅出战?” 张锦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想都想不到敌军的主帅是谁。” “谁?” “这个司徒元帅就是我们的骠骑大将军司徒皓。” 罗毅乍听之下猛地一愣,没听明白,正想拉住张锦问个仔细,却看到张锦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他,说道: “那是暂时搁在一边,元帅嘱咐你破了敌营以后速速招此锦囊上所说的行事!” 罗毅打开一看,上面字迹正是琤玥亲笔所写:“敌营一破!命你部及唐军五万速抢麒麟关!” 看来元帅已经料到会打破敌军大营,命我率领本部人马,唐军五万攻打麒麟关!罗毅放下锦囊,来不及多说话,便指挥所部三万镇国军朝番兵溃败的方向——麒麟关方向追了下去。 随后并未参加龙凤关决战的五万唐军也跟着出发,辅助镇国军攻打麒麟关,不给番军集结溃兵,准备防御的时间。 张锦目送唐军追击队伍消失,随后得到了三三两两返回的探马回报。 凤鸣岭上不知为何突然起雾,几丈之外不得见人!同时也并无元帅消息。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六章擒获 此时的司徒浩,正埋头追赶前边那匹雪白色的战马,左转右转却始终追不上对方,最后跑进一条山谷里,雪白马消失在视野里。 谷底一条丈宽的溪水从山上绵延流下,司徒浩沿着溪水、山路继续催马上山找寻,累得战马汗如雨淋,不得不下马让战马喝口溪水。 而此时,司徒浩这才发现山谷两边都是高崖峭壁,只有两个出口,完全就是一块死地一般,突感情况不妙,正勒过战马准备返回,却见浓雾从谷口涌进山谷。 一个苍劲的声音清晰的从雾气中穿过: “司徒浩!此乃凤鸣岭山中,凤鸣谷底,盘龙溪畔,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不要让为师亲自动手,免得伤了师徒的情谊!” 师徒?情谊?又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司徒浩抬头朝山谷上方望去,企图找到声音的源头。可怎奈入眼处四周皆是高耸陡绝的峭壁。而那说话之人像是压根不让司徒浩看见他似的,用内力隔空传至,只听得洪亮威严的声音在头顶上空环响,山顶上根本杳无人烟。从声色上分辨,说话之人年纪已过天命之年。 “呔!”司徒浩冷冷一笑,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看向一侧山谷上方,叱道:“想叫我司徒浩缴械投降?老家伙,你可真是痴人说梦!” 司徒浩狂妄无礼的话清楚的传入山谷上方琤玥的耳中,琤玥不由得眉头微有一紧,侧目看向站在身旁的鬼谷算师。 鬼谷算师负手而立,眼中神色高深莫测,嘴角敛着似有似无的笑,俯瞰着下方从谷口处涌进山谷的迷雾,脸上依旧平静如常,像丝毫没听见司徒浩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待层层迷雾连绵不断漫进整个山谷,浓稠灰色如一方巨盖般遮天蔽日的笼罩住下方的一切时,鬼谷算师朝着谷中缓缓开口:“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待老夫用这‘冥诀阵’将你收服。” 冥诀阵?鬼谷算师的话一出口,琤玥身形一怔,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一丝明了,难怪师父会选址于此。这处风水乃极阴颇寒,是生成冥诀阵的主要要素之一。 可是下一秒,琤玥似想到什么,洞悉的神色瞬间又转为惊诧。冥诀阵虽然算得上是一种幻化奇多、阴戾交错的玄阵,但是仅用此阵对付司徒浩,怕是…… 鬼谷算师看出了琤玥心中所虑,微微一笑,眼中神色顿时高深莫测,几近诡谲秘异:“玥儿,区区冥诀阵对付皓儿当然降不住他。但是,如果为师说,此阵的生门已被为师去掉,你说结果会怎样?” 鬼谷算师此刻给出的答案似一把尖刀猛然扎进琤玥的心中,她如遭雷击一般,步下微作一踉跄,看向眼前的人那双深沉锐利的眼时,只觉明艳的天光渐暗,陷入那黑瞳无尽的幽深之中。 “师……师父……”琤玥沉静冰清的脸上呈现出一抹惊恐的动容,她满眼不置信的注视着鬼谷算师。她的全副心神皆因鬼谷算师的话而全数落在了下方被迷雾遮盖住的司徒浩身上,心中暗忖着一个令她担忧不已的事实。 被除去生门的冥诀阵……那陷入此阵的人无论走哪一个方位都将落入死门,最终都会遭受五雷轰顶的袭击,逃不脱死亡的下场。 难道,师父在布此阵时根本就没想过留下司徒浩半分性命? 真的是这样嘛? 琤玥从谷下云雾中撤回目光,深深的望向一旁的鬼谷算师,目光犀利强劲,像是要看透他平静包裹之下所掩盖住的真实想法。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不由的,琤玥的左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关节泛白,筋骨毕现。 “放心吧,为师保证皓儿绝无性命之虞。”没有回头,感受到琤玥投向脸上那一记略凛的目光,鬼谷算师知道琤玥心中此刻挂虑的是什么,方安慰着她说道。 看来她这次所生的异象正在逐渐影响着她的性情,并不是好兆头啊……鬼谷算师心中暗自叹道。 听着鬼谷算师的承诺,琤玥这才放下心中大石,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 这个时候,浓雾之中传来司徒浩不屑一顾的声音:“区区这东西就想困住我吗?待我破了此阵,取你项上人头!” 下一刻,云涛怒卷,波澜激剧,雾色欲浓,隐隐间已有星微的几缕闪电在云雾之中显现,深谙此道之人一看便知,那陷入雾下阵中之人正在极力的破除此阵。 山巅二人沉默注视下方境况变迁已接近一个时辰,此时谷内云色阴霾,似雷雨将至时期的暗黑翻滚,不时几道明晃的闪电在云雾之中交错遽闪,中央之处已见有漩涡之势生成——这一切预示着最后一击的五雷轰顶即将到达! 虽有鬼谷算师的保证,但琤玥依旧掩不住内心的焦虑与忧仲,只觉周遭的空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低抑,让人有些窒息的喘不过气来。她担心司徒浩是否会真的平安无恙。 随着一道如柱的白亮灼眼雷电从天而降击入阵中,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响响彻山谷,山石动荡不堪。 复睁开眼的琤玥连忙往谷中一看,云雾尽散,只见司徒浩安然的倒在地上,情形像是处于昏迷状态。 “皓!”琤玥惊呼一声,再也扼不住心中担忧,足下一点,急色匆匆的跃下山巅,朝司徒浩飞身而去。 疾步走到司徒浩身边,琤玥坐下身来将他身子抱起,小心的护至怀中,仔细的为他检查。 经她检查之后,琤玥了解一切正如鬼谷算师所保证的那样安然无恙只是陷入昏迷之后,这才沉沉的松了口气。 伸手心疼的抚着那张她熟悉至极的脸,琤玥清澈的双眸中蕴起淡薄的氤氲,有悲伤的幽凉在蔓延:“皓……” 皓,这到底是怎么了?琤玥将脸埋进司司徒皓的发间,一滴清泪悄无声息的没入乌丝之中。 这时,她的身后响起鬼谷算师的声音,平静之中带着急切:“玥儿,趁皓儿现在还处于昏迷,我们将他送回龙凤关,让为师为他诊治。” 琤玥默默点头,将司徒皓交给鬼谷算师,起身上马向龙凤关方向疾驰而去。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七章异象 自晌午时分,琤玥与鬼谷算师带着昏迷的司徒浩从战场上返回之后,在龙凤关总兵府邸院落的僻静处选择了一间陋室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时间似乎在人心处于焦虑忧仲的状态下飞纵得特别快,随着日沉月升,不知不觉间此刻已是夜幕初上,苍穹也有群星的身影在开始或明或暗的闪耀。陋室中的琤玥与鬼谷算师却浑然不觉,皆是双眉紧蹙,面含隐忧的关注着眼前的人。 只不过他们关注的对象不同,鬼谷算师注视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司徒皓,想从他的一呼一吸之间看出丝毫解惑的端倪;而琤玥,则是一双眼牢牢的锁在鬼谷算师的身上,希望下一秒他能转过身来告诉自己诊治后的结果。 室内沉寂无声,似乎连空气都为之静止。灯光如豆,将两人默默伫立的身影拉得格外细长。 “师父,”终于,琤玥忍不住打破长时间的沉静,出声问道,“皓怎么样了?” 鬼谷算师看着司徒皓昏睡的脸,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凝蹙着疑惑不解的神色,久久晕化不开,摇了摇头说道:“怪!真是怪!” “师父,到底怎么一回事?”从鬼谷算师回答的口气上可以听出,司徒皓这次的程度棘手得似乎已经超出她师父能够解决的范畴之外,琤玥忐忑不安,心像有只大手紧紧揪住,急切的想知道司徒皓的身上究竟是出了怎样的状况。 这时,鬼谷算师回转身来看向琤玥,目光意有所思的停留在她的容颜之上。准确地说,是辗转反复于琤玥额间的四瓣菱形向心莲朱砂和那诡异惊悚的绯色双瞳。 他双眼微眯,眼底无澜,那是猜不透的深沉,如深海之中无法探知的领域;眉间丘壑随着他心中的思忖更深一重,似想从琤玥的脸上找出答案。 原以为让自己匪夷所思的只有琤玥一人,不想如今司徒浩也能让他同样的一筹莫展。 这时,鬼谷算师豁然想起他似乎在哪本残书旧籍上看见过类似的记载,它描述的情形和司徒皓的有些许相似之处。 “师……师父……”被鬼谷算师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盯视住,琤玥浑身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鬼谷算师回过神来,说道:“皓儿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了。为师替他详细诊治了一番,发现他如正常人般完好,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与毒、蛊、降术皆无关?”琤玥疑惑的问道。 “无关。”鬼谷算师很肯定的回答道。 听鬼谷算师这么说来,琤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担忧的神色微有些舒缓,她怀着一丝不确定问道:“那这么说来,皓只是单纯的失去了部分记忆而已?” “若只是这样也就好了。”鬼谷算师神色依旧凝重肃容,没有琤玥那般乐观,道。 “师父?”琤玥目露不解,难道还有什么更为严峻事情吗? “据我的观测,司徒皓不仅丧失了记忆,而且连心智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如果为师没有断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用某种手段抹去他记忆的时候,同时也向他的大脑灌输了一些信息。” “是类似于我的‘勾魂摄魄’吗?” 鬼谷算师摇了摇头,道:“真比起这来,你的禁术只算是牛毛。你的‘勾魂摄魄’最多是可以暂时控制人心,但它应该是能永久的篡改或是消除记忆。” 什么?琤玥一怔,只觉得这所听的一切是那般不可思议。虽然从鬼谷算师口中说出,但琤玥还不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这世上真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存在吗?琤玥不由得转谋看向榻上昏迷的司徒皓,联想起这次与他的沙场相遇,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般奇怪得令人费解,陌生得让人心寒。此时的她不得不相信师父所说的确实存在。 而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股脑的疑问萦绕琤玥心中,正待她想向鬼谷算师问出心中纠结的疑惑的时候,忽然被他手中的动作惊愕住了目光—— 只见,鬼谷算师咬破右手食指,从司徒皓额头开始画出许多奇怪的血符,密密麻麻的布满他的全身。当血符画完之后,司徒皓的气息转沉,变得几近气若游丝的缥缈虚浮。 “师父,您这是……”琤玥虽然不明白鬼谷算师此刻的举动是为何,但是从司徒浩的变化上她可以看出,鬼谷算师正在努力维持司徒浩的昏迷状态。 鬼谷算师很清楚琤玥的天赋应该看得出了他想做什么,于是回答道:“为师用血符化为结界将皓儿封印住,是为了不让他清醒过来后与你为敌。这样也方便为师将他带回寂静之森好生救治。” “师父,您是否已经知道如何救治了?” “此间万物一物降一物,既然它存在那就有克制的办法。”鬼谷算师看着琤玥略显担忧的脸,安慰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为师定会竭尽全力还你一个正常的司徒皓。” 若是不能还她正常的司徒皓,帝姬星化身的她怕是会引起天下大祸……鬼谷算师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和着仲心的焦虑。 “师父,这世间上真有这种篡改记忆的能力或者物什吗?” 琤玥的疑问,便也是鬼谷算师心中缠绕的困惑所在。 “当然有。”一声轻灵的声音带着笃定的口吻在室内中突兀的响了起来,不是鬼谷算师的回答,是第三人的声音。 这突然闯入的声音,让室内的两人心中一怔,警戒的转过身去朝着并不宽敞的四周看去,亦出声问道:“谁?” 虽然不知来人是谁,但是琤玥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否则不会在连鬼谷算师都尚未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然悄无声息的接近他们。 只是这道声音…… 琤玥隐隐间觉得有些耳熟。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八章忘川之水 下一秒,一阵淡淡的香氛似有似无的出现在室内的空气中,似蔷薇花沁人心脾的味蕾,悄然的弥散开来,将一切笼罩。 让琤玥和鬼谷算师诧异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在香氛正浓的时候,他们视线的前方竟凭空出现几缕淡粉色的云雾,诡异莫名德尔朝中央汇聚,逐渐形成一层浓厚的云团。 琤玥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迷雾的聚拢,素来清冽的眼中覆满着戒备的色泽,宁静之下杀机暗藏,而手下已经做好随时还击的准备。在这种匪思未明的情况下,唯有以静制动才是可取的法则。 没有让室内的两人持续太久的戒备状态,不笑会儿,那团呈桃色的云雾突然碎裂开来,就像是有双无形的手从中间将这云锦死了个粉碎。 云雾消散,香氲顿失,在先前云团的位置站立着一位轻尘脱俗的少女! 那是…… 琤玥心下一怔,双瞳微有扩张,惊愕的光芒一闪而过。 精雕细琢的容颜,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有着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细腻如脂,粉光若腻。那双含笑的水翦双瞳,清澈无垢,如水晶般剔透,漆黑之下隐隐闪烁着金色的粲然光芒。 “琤姐姐……”她嘴角带着好看的弧度,轻启朱檀,双手交握身前,盈盈的朝琤玥缓步走来。 当她注意到琤玥额前的四瓣菱形向心莲朱砂和那对绯色的双瞳时,水袖中的手不由得一抖,脚下步履一滞,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中微有些惊恐。 这……这一切终于要来了么? “衣向?!你怎么会在出现在这儿?”琤玥捕捉到衣向眼中那飞纵即逝的异样神色,却只是毫不在意的一带而过,将它归结为众人看之后的通常反应。 对于衣向的出现,琤玥颇感惊讶,她看着在身前驻足的衣向,随即轻微侧转目光却未发现另个人身影,问道,“花晚呢?” 衣向淡淡一笑,眉眼中敛着清浅的叹息:“花晚……花晚被主神责罚,关进了天牢。” “怎么会这样?”听到花晚被责罚,琤玥心中莫名心疼,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呵,那孩子偷了九天之上的一个重要神物。”衣向回道,“琤姐姐不必担忧,花晚没事的。” 在琤玥与衣向一问一答的交谈中,一旁的鬼谷算师静静地打量着这凭空出现的神秘少女——这女娃骨骼仙质奇葩,灵秀清纯,有一股和琤玥相仿的绝尘气质,特别是她周身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灵气,隐隐之中蕴藏着未知的压迫感。 令他奇怪的是,他竟然从面相山看不透这个少女的命格?!除了他的爱徒琤玥以外,这个女孩儿还是第一人。这一切都说明这个被琤玥称作“衣向”的少女不似这红尘间该会有的俗世之人。 衣向感觉到了鬼谷算师的探究,侧颜朝他微笑着一颔首,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昏睡着的司徒浩的身上。 看着司徒浩绘满身的血符,衣向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伸出略有黯去的金色晖芒,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暗自说道: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听到衣向保证花晚无事,琤玥放下了心。宽心之后的她这才想起衣向出现之前的那一声回答,于是问道:“衣向,这世间上真有能篡改或是消除记忆的东西?” 琤玥的话出,一时间,琤玥和鬼谷算师的目光尽数聚焦在了衣向的身上。 在他们焦灼的注视中,衣向点了点头,她直视着琤玥的眼,肯定而平静的说道:“是有的。只是此物不存在与人界之中,玄天九界唯有一处有这个东西。” “哪一处?”琤玥疑惑的问道。 “冥府。” “冥府?”琤玥复述了一遍衣向的话,黛眉轻蹙,眼中尽是困惑的色彩。冥府,那不是传说中人死后会去的地方吗? 那是怎样的东西会和冥府有关? 这时,琤玥的脑海中浮现去曼珠沙华路上的一幕。隐约间,一道灵光闪过,琤玥似乎想起了什么,只可惜那道光消纵太快,还没捕捉到便已不见。 “是的,”衣向一颔首,说道,“只有那里才会有。” “那,你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衣向沉沉的吁了口气,面色肃然,铮铮的说道:“忘川之水。” “忘川之水?!”琤玥听到这四个字时,不知为何,心在此刻猛地一沉,一股通彻凉意袭遍全身,只觉连肌骨都在叫嚣这幕天的寒冷。此刻的她像是晓知了什么惊悚的事物般,生生的倒抽了口气,脸色煞白,双眸扩睁,幽暗深湛中是惊惧在蔓延。 “忘川之水?”琤玥双唇微颤,再一次向衣向确认道。 忘川之水,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就是冥府那条被叫做忘川的黑河所流淌的河水。虽然她不知道衣向口中的忘川之水究竟有着怎样的作用,但潜意识里琤玥冥冥中感到这是一个足以让现在的她无策到绝望的东西! “不错,就是你心中所想到的忘川之水。”看着眼前琤玥霎那间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虽然是沉静之下那细微的点滴动容,但她却清楚的洞悉到尚未觉醒的琤玥已然触碰到那封印的记忆。 “如是忘川之水,那让皓吐出来不就可以了么?”琤玥抱着一丝侥幸的脆弱心理说道。 衣向摇了摇头,朝琤玥泼了盆冷水,道:“忘川之水一旦进入人体,便会立刻和其血液、精髓、神智融为一体,如何吐得出来?” 因着她们的交谈,鬼谷算师早就惊愕异常的看着身前琤玥和那位叫衣向的女子,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来回往复。 她们的谈话像是架空了一切事物的媒介,斩断了彼此的联系,虚空飘无,幻惑迷踪,任凭他再厉害也毕竟是一介凡人。 “冥府?忘川之水?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老夫有些听不懂。”鬼谷算师在一旁听得懵懂,终于压抑不住心中如瀑爆发的疑惑,无法再作为平静坎坷在一旁沉默,这时他目光深湛的锁向叫衣向的女子,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因鬼谷算师突然出声,衣向暂时从琤玥身上撤回目光,转向鬼谷算师,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一泓秋水幽然不见深浅,带着旖旎的风华,曼声道:“我,叫衣向,是下届的九天玄女。”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六十九章上古神器 相较于鬼谷算师的震惊不已,琤玥却是一脸平静自若,是近乎淡漠的神色,仿佛她已知晓谜底,又像是不管衣向是谁她都不甚关心。 衣向看着残留着几许惊魂未定的鬼谷算师正开口欲言,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浅笑着抬手示意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探究,隐隐中带出了些不可违逆的莫名威严道:“我的身份并不是主要的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解了这忘川之水。” 说着,衣向把目光重新投回了司徒皓的身上。 “这忘川之水如何得解?”琤玥问道。现在的她平息了战役之后,满心满眼念叨的只是想让司徒皓尽早恢复正常。 “琤姐姐可听闻过上古十大神器?” “上古十大神器?”琤玥眉宇轻蹙,眼眸低垂,头脑中仔细而飞快的搜索着相关的信息。虽然有些迷惑衣向在这个时候忽然问出上古神器的意图,但她却也意识到这定和忘川之水有关。 沉思了片刻,她蓦然忆起在鬼谷算师的一本书籍中有过记载,于是道,“我记得古书记载,上古十大神器分别是轩辕剑、东皇钟、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 “只是衣向,这个和忘川之水有关?”琤玥面微有迷惑的看着衣向问道。 衣向淡淡一笑,没有直接回答琤玥的问题,只是又听她道出另一个问题:“那琤姐姐也应该知道何谓失却之阵了?”虽是带着询问的口气,但是衣向心中断然肯定琤玥对此阵存在了解,至少在她的潜藏的意识里是知道的。 “失却之阵吗?”琤玥低声喃语道,语气空灵似千年古井中传来的幽寂之声。这时,她的双眸骤然深邃,清冽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琉璃色,趁着她绯色的瞳仁灿耀出诡异的阴晦光泽;她的焦距开始涣散,目光也逐渐飘忽虚渺,呈现出游离迷罔的神色,像是广袤苍穹中的一缕轻烟。 须臾之后,只听得她不甚真实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失却之阵的作用变幻无穷,用不同上古神器为核心会创造出不同的效果。以轩辕剑为核心,就能组成诛仙阵;以伏羲琴为核心,就能操纵人心;以神农鼎为核心,就能炼化仙药;以崆峒印为核心,就能不老不死;以昆仑镜为核心,就能穿越时间;以女娲石为核心。就能重生结界。” 看着眼前说话的琤玥,鬼谷算师眼底伸出掩藏着些惊惧的成分,他像从来没见过琤玥似的细细打量起她来。她此时那飘忽游离的样子陌生得让鬼谷算师心中咯噔一沉,眉宇间丘壑更深,不由得升出些悚然的寒意来。 “失却之阵和十大神器究竟与忘川之水有什么关系?”渐渐的,飘忽淡去,神色恢复清明后的琤玥满腹疑惑的朝衣向问道。 还未待衣向开口回答,下一秒,电光火石间,她神色一怔,像猜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抓住衣向的左肩,问道:“难道你是要我摆出上古的失却之阵来取出司徒皓体内的忘川之水?” 这时,衣向神秘的一笑,轻声说道:“是,也不是。” 琤玥与鬼谷算师心中一怔,颇为诧异的看着她面上的笑靥,猜不透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的只是按照失却之阵的生成阀门布阵,在东、西、南、北四方布上四大神器中的‘琴’‘鼎’‘镜’‘剑’,以他们的召唤力量从而请出尚在九界异空之中飘渺无踪的女娲石。” “女娲石?” “是的,只有依借女娲石的力量才能取出司徒皓体内的忘川之水。” 看来要解司徒皓的忘川之水,势必要得到女娲石的帮助。而要找到女娲石,又必须依靠上古神器中的其中四样,只是…… 这时,琤玥又想到了一个当前重要的问题,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上古十大神器只于古书上语焉不详的记载过,可无人见过其实貌,更别说知道它们的下落。一时间如何去找?” “琤姐姐,衣向已经感应到众神器的气息所在哦。”衣向狡黠的一笑,她的回答就像是万马齐喑时,那破开苍穹的灿然光束,顿时让琤玥面色一亮。 “真的?” “嗯,”衣向很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琤姐姐降临人世的时候,四大神器也开始围绕在你的身侧运转。”话至尾音,衣向幽幽的叹了口气,敛着金色的黑瞳之中生出无限怅然。 衣向话中有话,琤玥何尝没有察觉,只是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早日救治司徒皓来的重要,于是,她摈开那几丝缠绕上她心弦的困惑不解,忙不迭的问道:“那它们在哪儿?” 衣向略微掐指一算,不徐不慢的回答道:“‘神龙鼎’就在雪庄,无虚子炼药的鼎就是上古神器之一的神龙鼎。” 衣向的话让琤玥一惊,那口经常被她拿来试炼的青铜色古鼎披着朴实无华的外表之下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神龙鼎?!若非衣向点破,她至死都不会想到她欲上古神器日日接触,隔着的仅是如此的咫尺之遥。 这时,衣向的声音继续响起:“而‘轩辕剑’又被称作‘少昊剑’,它只陪伴在历代帝王的身边,所以,它此时正在当今圣上李世明的手里。” 什么?!被称为最大神力的轩辕剑竟然就是…… “我父皇的那把黄金佩剑就是上古神器之一的‘轩辕剑’?”见衣向点头,琤玥又是一阵惊讶。 那把剑李世明一向视若拱璧,轻易不得于见,就连她也只不过见过几次而已,如果要从父皇的手中要到这把黄金剑……她怕是要费些思量。 不过……此时,琤玥眼眸微闪,瞳仁之中瞬间覆上一层清泪幽寒。为了解除司徒皓体内的忘川水,就算是偷,她也要把那剑从她父皇手中偷出来。 知道了‘剑’与‘鼎’的下落,琤玥急于知道剩下的另外两个神器的所在:“那‘昆仑镜’和‘伏羲琴’呢?” 谁的天下逆天篇卷五逆转乾坤第二百七十章准备 “昆仑镜现在就在我身上。”说着,衣向在琤玥微有些讶然的目光中摊开手掌,神色肃穆庄严,凝神静气片刻之后,一团金光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光晕周围环绕着许些七彩的小光球。 待金光过后,只见一面圆镜出现在视线中,被静静的托在衣向的手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昆仑镜吗? 从衣向手中接过昆仑镜,琤玥细细的打量着这面古镜——这是一面八角菱花形的镜子,只是镜座不知是什么材质雕成,似玉似晶,通体莹彻,带着点点的羊脂触感。镜座的背面雕刻着祥龙腾云的图案,而正面则是饰以四株折枝花。花瓣吐露之中镜面光亮照人,绿透坚固。 琤玥看着这面镜子,指下轻柔的××过那光滑可鉴的镜面。随着她的指下拂过,镜面底下像是漾起了涟漪,微澜浮动。可隐隐间,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时,衣向的目光僵住的凝落在昆仑镜上,眸间的神色不由黯淡了下来,又露出先前叹息一般的眸光,似丁香花蕴出的那股淡淡伤愁,只听得她幽幽的低喃道: “花晚就是为了这面镜子才被主神关进天牢的。” “什么?”琤玥从镜面上抬眸看向衣向,眸子静默的幽暗深处潋滟起几澜惊诧的波纹。 花晚是偷了九天之上的一件重要神物才被主神关进天牢的…… 之前衣向的话猛然闯进琤玥的脑海里,顿时,她的心中透出意思明了。 “衣向,难道花晚所偷的神物就是昆仑镜?!” 接收到琤玥暗敛的那对异瞳晦冥深渊底下的那道强烈询问目光,衣向仿佛无法承受其中的炽热般垂下眼帘,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会是?”琤玥目光一凝,犹如月色星霜。 “花晚算出皓哥哥中了忘川之水后,便趁着时光之神不备的时候盗走了由他保管的昆仑镜,哪想被看守的小神发现。在她正欲跳下瑶池为琤姐姐送昆仑镜时,主神赶至,用捆仙绳逮住了她。为保住镜子,花晚用幻术复制了一面伪镜交予主神。” 说道此处,衣向有片刻的缄默,被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的眸间蕴起薄薄的一层水雾。她没有告诉琤玥那道幻术以花晚此时修为是不能施行的,逾越修行会对她造成极大的损害。 “我此次下来人界就是为了替花晚将真正的昆仑镜交到琤姐姐手上。”只要镜子沾上了琤玥的气息,即使是主神临世,也不能将它强行带走。这样一来,衣向此时才完全放下了心。 一想到花晚在天牢间恳求自己的那一幕,衣向知道自己的心中强子垒砌的高强翻然崩塌,再也不能硬下心肠去拒绝她,不能漠然的看着命运之轮转动,像一个陌生的旁观者一般作壁上观琤玥几人的挣扎沉浮而无动于衷。 即使明知命运之轮的痕迹不可违逆,明知她和花晚能做的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但是她还是想为琤玥做点什么,毕竟她关新琤玥的心情并不比花晚的少。 衣向的一字一句振动在琤玥心间,如无数细且锋利的碎片扎入,生生刺痛。 但是,她的话让琤玥在唏嘘之余心中升起几丝质疑。主神没有发现那面昆仑镜是幻术伪造的吗?这可能吗?可是主宰主神的王,他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 难道……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琤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徒有些引得她暗自好笑。 会吗? 一时间,琤玥和衣向两人陷入了各自的思量之中…… “只是,”沉寂片刻之后,衣向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伏羲琴’比较麻烦。” “怎么?” “‘伏羲琴’现在九天之上的伏羲白玉宫中。” 琤玥一怔,心下有些冰凉。 伏羲琴在九天之上,她即使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是不过一介凡人,如何上得天界取得那具救命的琴器? 似乎看透琤玥心中所想,衣向婉约一笑,顾盼之间渗出几股神秘的光泽:“琤姐姐,若换作别人取这伏羲琴怕是比登天还难,但是如果是你,却是只需稍动十指而已。” 听得这话,琤玥眉间甚惑,不明她话中藏着怎样的玄机。 “我记得琤姐姐有把冰玉燕尾琴吧。” 提到那琴,琤玥心中一痛,复想起那冷峻容颜上的温柔宠溺。而随机那血色的朝阳又呈现在她的眼前,刺得她的眼、她的心生生疼痛。 “是的。”琤玥函授。难道那把琴与上古神器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冰魄晶玉是点滴寒冰凝结经由千年洗礼而成的玉石,它本身就蕴含着几许与伏羲琴想通的神秘力量,琤姐姐只要在恰当的时间之下,以一曲‘清心咒’弹动冰玉燕尾琴便可将九霄之外的伏羲琴召唤而至。” “就这样?”琤玥有些难以置信,若是这样简单,那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召唤伏羲琴了? 知道琤玥质疑着什么,衣向继续解释道:“召唤伏羲琴光靠冰玉燕尾琴和‘清心咒’自然是不够的,它还需要强大得可以抑制万物的灵气。而这个,琤姐姐体内是有的。” 衣向的话越说越玄,几近是疑。 琤玥注视着眼前衣向的笑靥,觉得一切是那般的虚幻迷离,而内心至深之处却不知为何笃定她说的句句实话。摒下心中丛生的迷惑,琤玥在此刻清楚的知道,她有能力取得最后的神器,救得司徒皓的性命。 不管衣向的话后藏着怎样的阴霾诡谲,只要能救回司徒皓,即使身陷修罗炼狱,即使万劫不复,她也在所不惜。 “你说的‘恰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琤玥恨不得尽早取得那伏羲琴。若是衣向说要个一年几载的,她真不知道如何承受那茫茫无期的等待。 “七天之后。”衣向的回答没有让琤玥失望。 “七天吗?”琤玥沉吟须臾,再度抬眸之时,目光坚定,心中已拟下计划,“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就启程回京。” “玥儿,那战事呢?”鬼谷算师看了琤玥一眼,不由问道。他担心琤玥为了儿女私情罔顾国之大事。 琤玥悠然一笑,凤眸之中从容莫测,“剩下的,不是还有罗毅他们吗?若没这点本事怎可堪称我座下四将?” 这时,琤玥缓步走到窗边,倚身靠在窗棱上,抬头遥望天边孤月,波澜不惊的玉颜上敛着幽幽隽永深沉的笑来,只听得她若有所指的轻声说道:“是该让他们树立更多军绩的时候了。” 琤玥回过头看向衣向,尚有疑惑的问道: “只是那‘清心咒’?我尚未听说过。”想她涉猎、珍藏不少的琴谱、残本,记忆中却没有接触过‘清心咒’,不由问道,“那是怎样的曲谱?” “‘清心咒’在琤姐姐心中。”衣向叹笑着说道,“到时,琤姐姐应该会弹奏的。”‘清心咒’是琤玥前世一手创作,从未口授于人,这世间也只有她一人知道如何弹奏。 不料衣向竟是这般回答,琤玥心中一愕。既然衣向如此说了,那也只能等到那时才知道怎样解决。 差不多解决完神器的问题,琤玥心中大石放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却依旧紧绷高悬。 “衣向,忘川之水是冥界之物,怎么会出现在人世间?” “应该是某人从冥府中舀走了忘川之水。”这是当下唯一合理的说法。 “衣向,你可知道此人是谁?”琤玥双眸微眯,幽寒的光芒在他眼中绽放如花。瞳仁绯色加深,似要滴出血来。原本轻抚住窗棱的手,指甲深深划入那木纹之中。 是谁,是谁在背后算计着司徒皓? 衣向摇了摇头,表示连她都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不管是谁,只谈他能从冥府中取得这水,就表示他和冥界有着极大的渊源。琤姐姐,此人不可小觑啊!”语气中不乏凝重的忧虑。 “不管是谁,我都要他加倍奉还!”琤玥凤眸微微上挑,浓密修长的睫毛,如夜色一般轻颤。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顿时,“啪”的一声裂响,手中的窗棱在琤玥的指下折断,簌簌的木屑从指间滑落,漫不经心,却又惊心动魄。 “琤……琤姐姐……”衣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此时,流云顿飞,月华轻掩,阴影深深拂过琤玥倾世绝艳的面庞,浸润得岁月静好,悠然出尘,却也同时照见她心中万丈深渊,晦暗汹涌。 沁凉幽寒的月光,仿佛在她身上安静流淌,整个人都溶于其中,幻为窗前那一地星霜。 翌日,琤玥唤来张锦、陈仲、王琏让他们带领自己的部下前去与罗毅汇合,让他们收复被番兵占领的其他五关。完事后,四人不用返回边陲重地坐镇,只需要带着部分军士留在京畿待命。 简单交代之后,琤玥率领手下千名镇国军和全数唐军启程返回长安。 长安……怕是还有着更多的风浪等她解决吧…… 谁的天下第二百七十一章归来 琤玥率部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于三日内从龙凤关赶回长安,却也比预计的晚了一日。 因为在回京途中,不想一直被鬼谷算师用血符封镇住的司徒皓竟毫无征兆地自昏迷中清醒了过来。若非鬼谷算师与衣向在场合力将他擒住,再借由神力让他重新返回沉睡状态,琤玥还真不知如何降服这丧失神智,如头嗜血发狂的疯狮一般无二的司徒皓。 将唐军和镇国军安顿在长安城外驻扎,琤玥从镇国军士中挑选了十余带着身边,与衣向、鬼谷算师一起进入长安城。 琤玥一行人轻装减省的策马穿越朱雀大街,进入皇城以内,虽然行事低调,但那风驰电掣的奔驰速度还是引来大街之上不少百姓的注目。 银白如电光闪过,那马上的人掩着半张面具,英姿飒爽,凛然威严,不是镇国将军还有何人? 那些个明晓实事的人见镇国将军今日归来,联想起前些日子突发的边关战乱,想来已然平息,不由得对这位战神又多添几分敬畏。 “追影”直直的朝长安城内刚落成不久的公主府邸飞驰而去,远远处,就看见公主府大门洞开,已有人在门外等候。 还未等“追影”完全停下脚步,琤月身影一闪,干净利落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稳稳伫立于青石地面上,目光朝侧前方的人一瞥,这才发现出来迎接她的人竟是隐虎。 “隐虎,你的伤怎么样了?”记得在蝶恋谷碧玄说过,隐虎为探军情身受重伤,琤玥不由问道。 “回主公,属下已无大碍。”虽然琤玥的语气淡漠如常,没有丝毫涟漪,但隐虎能够听出她话中的关切之情。 “那就好。” 琤玥看了一眼隐虎,脚步步伐便不再停,匆匆的穿过大门往里走去。 刚进大门,便见璇玑迎面疾步走来,喜露眉梢的说道:“公主,您回来了?”看见琤玥已然没事,她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年来那位叫萧月仇的冷峻的男子真的很本事将公主救活了。 “嗯,”琤玥微策点了点头,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递给璇玑。 “呀!公主您的……”璇玑如平时一样接过琤玥弟来的面具时,不经意瞟见了睜玥额前的朱砂和那对妃色瞳仁,冷抽了口气,忍不住出声惊呼道。 琤玥侧眸看了璇玑一眼,那如深海般不可探测的眸间宁静无息,无声无色的中隐约渗透着几分喝止的味道,配合着那对异于常人的妃色双瞳,使得原本清冽而颇具威严凛华的双眸平添了分森冷的悚然。 就在这样的眸光注视下,璇玑低下了头,噤了声。 “放心,本宫没事。”看着璇玑的模样,琤玥心知她定是对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这番异变油生惧意,于是清浅的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不少,宽慰道,“你也无需害怕。” “璇玑,他们可都到了?”琤玥想到从龙凤关出发之时向那几人发出的信息,算算脚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早一日到达长安了。 “回公主,遥王殿下、上官宫主,还有碧玄姑娘已于昨日抵达长安,现就住在公主府中。”璇玑一一回道。 三哥住在公主府?他在长安不是有自己的府邸吗?琤玥听得璇玑这般回话,黛眉微轩,神色淡挑,心中不由升起几丝好奇。 “公主,需要奴婢现在去请他们过来么?”璇玑原本是打算劝琤玥回来休息片刻,只是见她如此行色匆匆,想必是有紧急的事情与遥王殿下几人商榷,璇玑不敢耽搁正事,于是问道。 “不忙。” 在见李桢几人之前,她还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要办。 就在这时,琤玥听见身后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根据几人步履声音辨析,知道是载着司徒皓的鬼谷算师和衣向到达了,忙转身走上前去迎接。 看着由隐虎扶住的司徒皓——昏迷之中全身僵直,像是石雕的塑像般,而那浑身上下尽是覆满的奇怪符咒与几条粗重的铁链捆绑,璇玑大为不解,只是突然见着那神秘失踪之人,不由伸手指着他惊呼起来:“这……这不是司徒将军吗?他怎么会……” “璇玑,你素来沉稳,为何今日如此轻率?”琤玥口气中微有薄责。 “奴婢知错。”看着琤玥投来的那淡淡一眼,平静之中生出诡谲,寒光冰雪般,沁人骨髓,璇玑只觉浑身浸入冰水之中,颤栗莫名。 “罢了,璇玑,司徒皓一事万不可声张”,主子淡淡的一声吩咐,让素来玲珑透彻的璇玑心下明了,这里面事态严峻匪常,不然不会连她主子这样傲然无畏的人都行事隐秘。 “是。” “那房间可按照本宫的要求尽数安排妥当?”那日夜里,琤玥为防司徒皓醒来之后无法束缚,便向鬼谷算师与衣向寻了暂困他的方子,连夜用特制的火神箭传书傲堡各属,要求他们按照信中所写的准备材质送至公主府中,将能做的全部整砌妥当。只是不知现在一切是否安置完毕。 “回公主,一切按您的吩咐与设计尽数布置妥当。”这时看见司徒将军的样子后,璇玑顿时明白了那间屋子如此费心设计的用途何在——那间屋子是用来藏匿司徒将军的!虽然璇玑不知道司徒皓所犯何事,但看见今日的情形,她或多或少也能猜测到那定是让唐皇不可饶恕的罪孽。 她有些担忧,不知公主这次能否保下司徒将军…… 琤玥没有在意璇玑隐隐闪烁眼中的那抹忧虑,径直转身对隐虎吩咐道:“隐虎麻烦你在前面领路,先送师父和衣向姑娘前去那房间将司徒皓安置妥当。” “是。”隐虎颔首回道。 “师父,衣向,有劳你们了。”琤玥在此谢过,面含感激。 看着鬼谷算师几人前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这时琤玥才回过头来,哈哈璇玑道:“师父与衣向素喜幽静,待会儿你帮本宫挑选两间客房吧。”这间公主府,作为主人的她还是头一次进入,琤玥环看四周不由哑笑出声。 “公主,要不奴婢服侍你四处看看吧?”听得出琤玥话中潜藏的意思,璇玑向琤玥提议道。 琤玥摆摆手道:“事情尚未解决,本宫现在哪有心思游府。璇玑你带本宫回房换件衣裳,随后再请遥王他们在会客厅等候。” “是,公主!” 谁的天下第二百七十二章和盘以告 当琤玥褪下戎装换上宫裳,大步流星走到会客厅的时候,李桢、上官寂还有碧玄已经尽数在那里等候。 “让各位久等了真不好意思。”琤玥淡笑着走上首座,挥袖而坐。只是顾盼流光盈转,眉宇间笼罩着氤氲般的忧愁,全无往日的清波炫目。 “玥儿,你脸色不好,要不你先稍做休息我们再谈事情?”李桢看着琤玥的样子心疼的说道。才结束了龙凤关一役,尚未休整便又忧忡心中另一件事日夜兼程赶回长安,就算是一个身体健硕的男子也会这种强大的精神压力下压垮的,更别说是大病初愈的琤玥。 即使琤玥再怎么努力粉饰疲劳,但在李桢和上官寂目光如炬的眼中,她苍白清癯的面下暗藏的憔悴也会无所遁形。 “不碍事,这点我还能撑得下去。”琤玥摇了摇头,阻止了李桢的好意。 看琤玥如此固执,李桢知她自有分寸,也不好再劝,便也由着她去了。 “三哥,那东西你带来了吗?”抿了一口璇玑端上来的醒神茶后,琤玥这才开口向李桢索要神农鼎。 “带来了,放在你设计的那间屋子里。”李桢实在不明白,琤玥在信中指明要李桢即刻回长安的同时将那口破鼎一并送业公主府。真不知道琤玥要那鼎来做什么? 一想到那鼎,李桢不由得暗自心中翻了个白眼,惆怅的瘪了瘪嘴。无虚子视着鼎如珍似宝,天知道自己从他手中抢来这鼎费了多大的功夫。想必此时,无虚子正在雪庄咬牙切齿以对,恨不得手刃了他。 “玥儿,你要那鼎来做什么?”李桢的这个不解已经困扰他几日了,现在能解释的正主已经回来了,他自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里面的玄机。 “我要用它来摆‘失却之阵’。”毫不隐瞒的,琤玥将目的和盘而出。 “失却之阵?”李桢惊愕道,“那是什么?” “失却之阵是一个上古玄阵,它倚靠五种上古神器成阵。用不同上古神器为核心会创造出不同的效果。”这时,回答李桢的不是琤玥,而是坐在一旁的上官寂。他轻拨茶盖,慢悠悠的喝着茶,目色平静,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上官寂从茶盏之上抬起头来,望向琤玥,带着求证的口气问道:“玥儿,可是如此?” “嗯,是的。”琤玥颔首以道。 “不过,玥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收到琤玥书信,里面语焉不详,但是他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事态的不寻常,今次她又提到了上古神阵,上官寂心中不安,觉得有理由将整件事情问个清楚。 因上官寂的话,一时间,室内三个人焦灼的目光尽数落在琤玥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慢慢地,琤针从蝶恋谷启程龙凤关到遇见失忆的司徒皓,从惊诧司徒皓的变化到洞察一切回来长安……所有的事情一一毫不保留的全盘托出。 纵然里面有太多怪刀乱神的事情,琤玥紧信李桢和上官寂他们一定会相信自己。 琤玥的话完全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客厅内炸响,李桢和上官寂这素来有定力的两人不由听得瞠目结舌,惊震在这片匪夷所思之中,一脸的半信半疑,久久不能自己。 这……这是真的吗? 九天神灵,忘川之水,上古神器……这也太荒谬了点吧…… 若是此话从其他的人口中说出,他们定会让位那人是丧了失心疯,但今日这话却是从琤玥口中说出,这就让人不能不去肯定它的真实度了。 厅内静默了很久,终于李桢在惊愕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玥儿,你真能肯定那个叫衣向的女子所说的话?她真的是下届九天玄女?”李桢询问的话中依旧带着怀疑的不确定,要他立马接受这样的一个玄异的事件,他自量自己还是没有这个超然的能力。 “是的,我很肯定。”琤玥点了点头,回答道,“这是我亲眼所见。” 看着李桢等人目光中还有疑惑的成分,于是琤玥便将去年姚城一役的送花晚回去时的所见也说了出来。 渐渐的,李桢和上官寂脸上怀疑的神色渐消,只隐隐间还残留着几分猛烈震惊之后的惊愕感,而立于一旁的碧玄则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没有回神。 “真没想到,玥儿你还有这样的际遇,还能认识仙人朋友,啧啧。”良久之后,李桢恢复常态,斜靠着椅背悠闲的坐着,双手抱臂斜望向琤玥,摇头啧叹奇道。 见琤玥冷眼斜睨了他一眼,李桢不以为杵,转而想到另一件有趣的事,不由笑叹道:“我还真没想到那口平素无奇的古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上古神器神农鼎……我还只当它年代久远,想不到……走宝了。” 琤玥完全能够理解李桢此时的心情,想她当日听闻之后,不也是这般深觉际遇的好笑。 “我还以为你要借此说‘想我雪庄也有上古至宝’呢。”上官寂侧头看了李桢一眼,在他语音未落之际插言揶揄道,冷静的语气中竟破天荒的带出几分类似于韩潇语气的调侃。 李桢身形一滞,很有些惊愕的扭头看向上官寂,这难以置信的程度不比听到琤玥那番匪夷所思的话低。他像从来没有见过上官寂似的,上下打量着他。 冰寒冷酷、不苟一笑的上官寂今天居然开起玩笑来了?! 这天下红雨了吗? 不仅李桢,连琤玥都甚是诧异的侧目,向来都是韩潇与李桢抬杠,今日怎么上官寂也…… 对于两位挚友满目的惊愕,上官寂不以为意,他径直对上琤玥的目光,道明心中那丝不解:“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司徒皓?” 虽然不知黑手是谁,但若只是单纯对付司徒皓,向来应该有很多办法,大可不必用来忘川之水。难道他们这么做,背后还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谁的天下第二百七十三章图谋 一时间,上官寂看向琤玥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忧虑,也多了一分疼惜。他不忍看见这凛然高华的佳人徘徊在那看不见的风暴中被阴谋、黑暗所倾轧。 上官寂心口所想何尝不是琤玥夙夜以来思而不得的困惑。 这时,琤玥收起先前对上官寂产生的片刻愕然,回转目光,垂下眼帘略有所思的凝视着身前那一寸见方打磨得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面,而后复抬起头来看向右方的上官寂说道:“寂,你所说的也正是这几日困扰着我的问题。”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这背后怕不只是一石二鸟那么简单。”似乎是被厅内琤玥与上官寂合理营造的凝重沉肃的气氛所染,李桢用手弹了弹长袍,也收起了玩笑调侃之心。 一脸正色的他坐直身子,正襟端坐之下闲散意懒的气质顿消,曝露出另一层被他隐藏的身为皇子就与身俱来的高贵威仪,衬着他此时的面色严肃凛峻,竟也生生带出一股强炽的压迫力。 结合琤玥进来后所说的这些话,李桢隐隐从中猜出了几许,心中不甚堪忧。 李桢的表情罗在琤玥眼里,睿智如她,顷刻间,好似已经洞悉了他口中所说的“二鸟”是什么,同时也从他气场的转变中察觉道李桢定是发现或是掌握了什么她尚不知的线索,于是问道:“三哥,你先说说你口中指的‘二鸟’是什么?” 虽然大致猜到他意中所指,但琤玥还想确定一下她和李桢所想的是否一致。 李桢看着琤玥,英眉一轩,目中玩味,那神色似乎在说:“聪慧如你,怎会不知我指的是什么?” 接收到李桢的目光,琤玥狡黠的回冲他一笑,清澄之中透着隽永莫名,像是在说:“你不说我怎知我们想的是否一样?” 就在这一来一往的无声交流之中,李桢败下阵来,他笑着叹了口气。也罢,看来今日他的皇妹存心是要将事情挑明。 李桢啖了口茶,慢悠悠的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司徒皓是何许人也?当朝的骠骑大将军,现在已是享受三公待遇,位列三公的位置指日可待,除外之外他拥有指挥半壁江山的权利,更是镇国公主你的附马。他,早已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出不快。这是其一。” 李桢顿了顿,再竖起第二根手指,接着说道:“其二,司徒一家近年来在朝中地位越发显赫,势力也愈来愈坚不可摧。后宫有盛宠不衰的贤妃坐镇,朝中又肱骨地位,现在甚至还有你这位帝姬下嫁。不管护国公如何作想,在外人眼里,司徒一家已经稳坐第一权臣的位置,荣宠至极。这背地里有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如鲠在喉,想抓住司徒家的丁点罪名将之处而后快?可偏生,司徒谨这人有刚正不阿,远离派系之外。” “不管怎样的原因,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要是以司徒皓为棋子,能顷刻间从朝堂上拔掉这棵姓司徒的大树,这中间有多少人可以松一口气?” “诛九族吗?”琤玥轻声低喃道,端起温热的茶,小口小口的喝下,这时她眸光略有一沉,眼底渐渐浮出寒霜,随而嘴角上扬,弯出一抹清洌的笑来,“想顺势也将我除去么?” 果然,李桢所想的和她猜测到的几乎无二,不过她在意的是李桢的二鸟之下的另一层隐忧,于是接种下茶杯朝他问道: “三哥,你最终忧虑的是什么?” 李桢温雅一笑,淡淡之中没有往昔的轻快和煦,眉宇间一片犀利睿智:“我最担心的,幕后之后真正想要的是——”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着窗外,指了指,秋高气爽的天宇。 什么?! 琤玥心下一惊,有些迟疑:“这……有可能吗?” 琤玥毕竟是一个一点即透的蕙质玲珑的人儿,她静静地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整理串联一番,沉吟片刻,电光火石之间,灵台清明,使得她悚然一惊,一个可怕的现实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有可能的!好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琤玥怒极,表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只见她冷冷笑道,妖瞳深处能将旭日高阳冻结凝固的万古严寒。 不错,司徒皓确实有能颠覆大唐的军事才能。如果他成功了,他将成为那人意图整个大唐的开朝功臣,如果他失败了,背上叛国罪名的他也能成为拔掉司徒一家,乃至除掉自己的有力工具。只要……那人要的仅仅是司徒皓举起反唐的旗帜…… “玥儿,”相处那么多年,依上官寂对琤玥的熟悉,他清楚的知道此刻的琤工不像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看她的眸子就已然知道事实。虽然他不非常热心在这个时候再在熊熊烈火之上浇注一盆滚油,但是他刚刚所联想到的一件事情又不容他不开口说道:“萧月仇的死的,还有司徒皓的失狂,你不觉得这太过于巧合了吗?” 上官寂的话顿时提醒了琤玥,她静心深思一想,沉吟片刻之后不由心中一凉,双瞳微微扩睁:“难道……这一切会是同一个人所为?” 为什么?同时对付她身边的两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胸腔中巨大的悲痛与愤恨融汇在一起,叫嚣着化成一股强劲欲冲毁一切的力量在琤玥全身横冲直撞,让她堪堪不能承受的低下头弯下身来。 琤玥黛眉紧皱,痛苦的闭上眼,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全身剧颤,袖中的双手死命握成拳,关节泛白,青筋毕现,指甲掐进肉里带出蜿蜒的血迹。她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着,一心想要压下这股炽烈的力量,只是她越想压制,那痛苦的反噬力对她的冲击就愈大。 “玥儿!”李桢担忧的看着琤玥这般突如其来痛苦的模样,心疼得想冲上前去将她揽至温柔呵护。 就在他欲要起身的时候,一旁的上官寂猛地伸手拉住了他,用眼神制止了他,朝他摇了摇头。而上官寂的那道眼神中也包含着太多太多疼痛的神色,受伤的程度并不比琤玥的少。 过了许久,琤玥终于平复下那股狂乱的情愫,深深吸了口气,低柔的声音喃喃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策划这一切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谁的天下第二百七十四章琤玥的决定 过了许久,,琤玥终于平复下那股狂乱的情愫,深深吸了口气,低柔的声音喃喃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策划这一切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像是回答琤玥的提问似的,李桢问道:“韩潇那边还没消息吗?” 这时,琤玥直起身子,呼了口气说道:“最迟今天就该有消息了。” “你确定?” 琤玥轻声一笑,眼中愈见深邃,方才忧悒苦楚,如窗外的清风般,来去无影,语气之中大有调侃的味道:“潇今日要是再无确凿的消息来,那他的轩阁我看还是关门大吉的好。” 看到琤玥有心说笑,李桢几人的心也就放下了。 说笑归说笑,琤玥眼下还有另外一件让她担忧的事情。 “我现在担心的是,司徒皓反唐的消息朝廷内怕是已有人收到消息了。” 话锋又转回到司徒皓的身上,这确是眼下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 李桢瞬间联想到琤玥几日前吩咐傲堡合力在公主府内打造的那间密室,于是问道:“你当真要用那间地牢来囚禁司徒皓吗?”话语中隐约带着些不赞同,以琤玥对司徒皓的情意,李桢不能置信她如此对待司徒皓。 “囚禁?”琤玥有些愕然李桢居然会用“囚禁”这个字眼来形容她的举措,“三哥,你居然说我是在囚禁司徒皓?”在后一句“囚禁”二字上,琤玥加重了咬字,任任何人都能听出她话中的疼痛。 “不是吗?”李桢看向琤玥的眼里透露出几分寒意,如深秋的夜风吹在人单薄的衣袖上,灌进身子里,凉飕飕的,质问道:“那里和地牢有什么区别?不是囚禁是什么?” 不是吗?那里的格局,那里的设置,俨然是另一个天牢,一个专属于司徒皓的、暗无天日的天牢!这怎叫李桢不忿然? 李桢的话,像一把蘸满的鞭子,猛烈的抽在琤玥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抽得她遍体鳞伤,伤口上又加上盐水的侵蚀又是怎样的一番激越疼痛。 “好……”琤玥掩下心中刀割般的痛,受伤的眸子凝视着李桢微峭的眼,双唇微颤着回答道,“就算我囚禁他,那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皓他就要一直背负着乱臣贼子的污名,你以为他能光鲜的站在阳光之下吗?”渐渐的,琤玥眼中晕上一层水雾,氤氲朦胧间闪烁着悲伤与心痛的光芒。 “玥儿,对不起。”李桢对先前的指责表示歉意,随即想到另件事情,不由担心道:“你把他藏匿在府中,不怕日后父皇责怪吗?” 琤玥摇了摇头,婉婉笑了笑,说道:“放眼整个长安,唯有我镇国公主府才是最安全的,而只有把他留在我身边,我才能真正放心。” “但是,你能保他保到什么时候?”李桢问道。这件阴谋的嫁祸计划慎密,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查明真相的事情,即使查明事实,揪出幕后黑手,只怕盘根错节、牵扯甚多,也不见得就能大白于众,到那时…… “在真相大白之前,我绝不允许任何伤害皓一根寒毛!”琤玥双眸冷冽乍寒,眼底深处窜起两簇炎烈的火苗,明灭之间,是凶光即现。 “万一陛下下令要你交人呢?”上官寂问道,这种可能并不排除。他明白琤玥的性情,一面是她挚爱的未婚夫,而另一面又是她所敬爱的父皇,到那时在这样的矛盾纠结之下,琤玥又该如何处之呢? 没有出现李桢和上官寂所预计的琤玥犹豫矛盾的神情,只见她冷冷一笑,犹如亘古冰川瞬间崩塌四碎。下一秒,她幽寒的声音在厅内缓缓响起:“即使父皇亲临,我也不会把司徒皓交给他的!除非——我死!” 一时间,琤玥眼中无声淌露的清凛似潺潺的流水在这一时刻封结,爆裂出无数的冰屑,直击众人的脸庞,生生有着破血的刺痛。 琤玥的反映让李桢和上官寂猛地一震,惊愕不已。 “玥儿,你……你要怎样挡得了父皇的执意拿人呢?”这时,李桢心中突生一个念头,只是它刚一成念就被李桢压制下去。不会吧,玥儿不至于会那等疯狂吧? “呵呵,”琤玥轻笑出声,厅内众人顿觉一股严寒袭来,不由打了个冷颤,只见她含着如二月春风般的微笑,呵气若兰的曼声细语道出一记惊天重磅,“皇兄你别忘了,镇国手中可握有半壁江山的兵权。你当我区区二十几万镇国大军是吃素的吗?” 此刻,琤玥的话应证了李桢心中那点疯狂的念头,他脸色煞白,如见了鬼似的睁大双眼盯住琤玥,连一旁的上官寂冰封的表情也深为动容,他们都难以相信,这等狂妄叛逆之话竟从琤玥的口中说出,而说的竟还如此云淡风轻! “可是,玥儿,你的镇国军也是大唐的将士,是属于父皇的军队,你认为……”李桢顿觉无力感丛生,即使搬出这样的话也显苍白虚弱,没有能镇住琤玥的力量。 没等李桢说完,琤玥诡谲的一笑,冷淡而犀利,狂妄而嚣张,一针见血的打断道:“你以为我一手训练出来的镇国军到最后不会听命于我?”也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琤玥的话落,天外一道闷雷适时的炸响。 这道惊雷也炸在了李桢和上官寂的心涧,震怔得久久不能平复。 “玥儿,你早有如此打鼾,所以出龙凤关前特吩咐你麾下四将完事之后尽数回长安待命?” 难道,她就准备好了要违抗圣旨的打算吗?琤玥一向是说得出便做得到的,她很有可能为保司徒皓而作出此行谋逆之举。 李桢很是担心,担心琤玥在为保司徒皓的那强烈的心情影响下,所做出的一系列失去理智的举措会毁了她用命换来的一切。 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真到那一日……兵戎相见,是怎样的揪心裂肺的痛…… 琤玥缄默了,她没有回答李桢的问话,只是在李桢注视下,那忧心忡忡的目光之中垂下眼眸,沉沉的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若是我连皓都保不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已经失去了一个萧月仇,她不能连最后的司徒皓也失去…… 如果连他都没有了,那她还要这唐朝盛世的海清河晏做什么? 谁的天下第二百七十五章未雨绸缪 琤玥抬眸看着李桢,冲着他满脸焦急忧虑,轻快一笑,眉眼间却掩不住她体内承受的太多太多的沉重与疲惫:“三哥,别太担心,那只是我最坏的打算而已。”顿了顿,琤玥又叹了口气,叹不尽心中郁郁的必怅然,“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会那么做的。” 李桢无奈的摇了摇头,除了支持她,他找不到另外的道路所走。谁叫他,从多年以前,就被他这个温婉而凛冽的皇妹占据了整个心神,一心只想好好的呵护她、疼爱她、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李桢想知道琤玥的下一步部署,好结合傲堡的力量全力配合她。 “当下要做的,自然是未雨绸缪了。”琤玥嘴角微微上扬,一点清缓的笑若有若无的浮在琼颜之上。 上官寂微一颔首。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琤玥问道。 “一半在你府邸周围暗中保护,一半在李桢那儿。”上官寂回答道,隐隐的,他似乎知道了琤玥此问的意图。 “很好。麻烦你吩咐他们全数暗中保护司徒一家老小,不得出任何紕漏。”在这阴谋之中,她不仅要保司徒皓平安,还要使她的夫家人无虞。但以她目前的分身乏术,她看护不了这么多,那么这一切就只能依靠炎宫的力量。 “那你呢?”上官寂问道。不作声色的平寂之下,成功的隐藏住他内心对琤玥的担扰。 琤玥悠然一笑,清丽而委婉,似蔷薇绽放,倾艳不可方物:“寂,你忘记了,当日在雪庄我不是叫你分配一些精英到李桢府邸,说以后有用吗?” “你只需将那三批人从三哥身边调一半人手安排在我府邸周围就可以了。” 见上官寂眉宇间有一褶丘壑纹痕出现,琤玥以为他在调度上有难处,于是问道:“怎么?不行吗?” “当然不是,”上官寂立刻回答道,看向琤玥的眼中有着关切的神色,“我只担心就那点人手够吗?” 琤玥浅浅一笑,似岫云清指,霞烟淡拢,如天际的那一缕朦胧氤氲,捉摸不定,飘渺无踪:“自是够了,由寂你亲自挑选的炎宫精英对付这类小事定是做得周祥。” “你对我手下这么有信心?”上官寂反问道,话语行间透露出傲人的自信,对他严格训练、精心挑选出来的种子。 琤玥笑容加深,注视着上官寂轻语道:“我不是相信他们,我是相信你。” 心猛烈地一震,上官寂木然的凝视着琤玥,良久,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柔和的他满覆冰霜峻脸。 “不过,玥儿,你若未雨绸缪只做好这些怕是不够。”李桢在一旁提点道,以他们现在的状况要保护好司徒皓和司徒一家还尚缺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这些只是防御功夫当然不够,”琤玥转头看向李桢,她知道李桢意中指的是什么,说道,“没有父皇的金口旨意,这些都是枉然。我一会儿就去向父皇请旨,在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对司徒皓以及护国公一家无礼。” “父皇肯答应吗?”李桢有些担忧问道。如琤玥先前所说,司徒皓叛国的消息很有可能已经传入朝廷,那些有心之人定会大肆渲染,趁机将护国公一家拉下马。李世民若是要压下此事暂时搁置,怕承受的压力与舆论定是巨大。他会同意如此做吗? “应该可以吧。”她仔细的想了想回答道。李桢所顾忌的,琤玥也曾想到。这时她忽而一笑,妃瞳之中夹杂着一分冰冽、两分妩媚、七分妖异,幻化成十分诡谲。 “如果我暂时要父皇压下这件事的本事都没有,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夫家。” 顿了顿,琤玥微微眯了眯眼,仿佛不能适应厅外绚烂夺目的灼灼秋阳,眸色遽然幽暗,那被妃色排下的漆中一点更是万籁俱静,如深海渊之中无人敢探的崖底,“此行前去我还有另件急迫的事必要办妥。” “你说的是……” 琤玥敛色正颜,沉静冰清的玉颜上渐渐有漠北寒流指过,将照耀在她脸庞上的暖阳余温尽数驱逐:“自然是要去取和上古神器之中以强大神力蓍称的轩辕剑。” “父皇视若拱璧的黄金佩剑?”听闻琤玥的意图,李桢有片刻的讶然,与要求镇压下司徒皓一事相比,要李世民拱手相让爱剑怕是比登天还难。 “要请出女娲石,‘镜’‘琴’‘剑’‘鼎’四大神器缺一不可。我一定要得到轩辕剑。”琤玥态度坚定的说道,语气中带着金石之音。 “父皇肯吗?”李桢有些怀疑,总不至于硬抢吧。 琤玥淡淡一笑,清洌从容的风华之下闪过一丝阴冷的凛冽,散发出势在必得的强硬姿态:“如果父皇不允,无论用什么办法,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将它得到。” “即使是偷?”李桢挑眉问道。他知道琤玥不会痴傻到正面与李世民发生冲突。此时,他斜睨琤玥,仔细搜捕着她眼中蕴涵的各种隐晦锋芒,揣度她是否真会做出此等不光彩的事情。 会吗?李桢掂量着琤玥对司徒皓的感情,心中微有一叹。怕还真是会的! “即使是偷,我也要得到。”琤玥没有一丝犹豫的挣扎,很肯定的回证了李桢的疑问。 是啊,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到轩辕剑,不管为此会付出多大代价。琤玥垂下眼帘,眸间神色暗淡幽凉,如一片乌云遮住了万里晴空。 我已经眼睁睁的看着萧月仇死去而束手无策,不能最后连司徒皓都重蹈覆辙……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宫?”李桢问道。 谁的天下第276章进宫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宫?”李桢问道。 “以免夜长梦多,我这就进宫。” “可是,玥儿,你的身体……”琤玥的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在阳光下简直就快幻为冰晶虚无,上官寂有些担忧的劝阻道。 琤玥微笑着打断了上官寂的好意,道:“寂,没事的。这点奔波我还是撑得住的。我担心搁久了会生出许多无谓的事端。” 见琤玥执着,上官寂也不好再劝,只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碧玄。”这是,琤玥侧脸看向安静的立于李桢身后,从未开口的碧玄,出生叫住了她。 “属下在。”碧玄连忙走到琤玥身侧,单膝跪地垂首,恭敬地回道,静候主公的吩咐。 “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我府中,和隐虎一道密切注意那间密室的情况,不许闲杂人等接近那屋子半步。”话落,琤玥柔缓了语气,轻声说道,“你是无虚子的关门弟子,我不在期间你替我好好看护司徒皓,我怕他在失狂之下会伤着自己。” “是!” 安顿好所有的事情后,琤玥在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件被她遗忘到九霄云外的事,好奇的朝李桢问道:“对了,三哥,你在长安不是有府邸吗?怎么这几日会在我这寒舍小住?” 这是,李桢很快就恢复了她以往的慵懒不羁的摸样,惬意的斜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没个正经的打量了四周一圈儿,带着羡慕的调调悠悠闲闲的说道:“我那里哪有你镇国公主府惬意啊。” 是么?能得李桢如此赞赏?她回来府中还没时间去参观下这个隆重打造的镇国公主府到底是什么样子。 琤玥轻浅一笑,对府中环境毫不在意,眼中却闪过一道异样的目光,有种几近狡黠奸诈的味道,调侃道:“那三哥就在妹子府中多住段时日吧。有你加入,我座下两大护法就轻松多了。” “你……”李桢被琤玥的话噎住,瞬间愣愣,片刻之后他笑叹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呀,真是真么都可以被你运用自如到最佳。” 琤玥一笑报之,说道:“寂,三哥,我去太极宫了。你自便吧。” 说完,琤玥素衣款款,举步迈离,背影清傲从容,映着秋阳潋滟的暖晖,拢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晕。原本是彩切区明的朗煦阳光,却偏生被她带出几许萧瑟凄清的怅俋。 走到庭院,琤玥回首朝府邸南侧望去,那里有连天碧叶的荷塘菡萏,也有暗藏司徒皓的暗曲密室。 皓…… 琤玥双手握拳,紧紧地不松开,清澈的眸中是疼痛、是忧忡、是决绝…… 与此同时,琤玥回眸的瞬间,李桢和上官寂像是受了感应似的向琤玥远去的方向望去,带着不可磨灭的隐忧,如同那日雪庄的夜晚。 “寂,你听到了什么?”衣衫内的蟠龙玉佩近日越来越热,示警程度愈有加深,想必其他几人也是这般境况吧。李桢心中无不担忧。 “我听到一个灵魂开始悲鸣,快至迸裂的声音。”上官寂的声音极淡,说话时好似再看向厅外的那片火红枫林,目光却穿过重重阻碍隔绝,摇摇落在远去的琤玥身上,嘴角微抿。 “玥儿终于打破了冰封,看来这天……”李桢抬头看了看窗外,虹消云霁的一隅,不经意间,蒙着不可察觉的灰色,“要变了。” ……太极宫…… “镇国公主到!”伴着太监总管玉清和颤抖的声音难以置信的在两仪殿门口响起,一抹白色的雪影已然飘进殿内,伫立在李世民的桌几前。 “啪”的声,李世民手中的朱批御笔掉落,笔尖的墨汁溅在奏折之上,印出一个朱色的点渍,鲜红刺目。 这时,他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激动震惊得难以自持,看着身前的雪衣素裳,如昔的恬静安详、清傲从容。 这……这眼前的,真的是他的女儿、他大唐的镇国公主——琤玥吗? 这不是幻觉吧? 李世民目不转睛的盯视着琤玥的脸,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了般,木然的站起身来,按在桌上的手隐隐有些微颤。 琤玥嘴角噙着梨花般的浅笑,正欲盈盈俯身下拜:“儿臣镇国拜见……” 还没等琤玥屈身叩拜,李世民一个箭步急急地冲了上前,握住她纤细的双肩将她扶起,激动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别拜了,你……玥儿,真的是你回来了?” “父皇,是儿臣回来了。”琤玥含笑说道,眼眉间是如风的轻柔。 “伤,好了吗?”琤玥胸前的伤,是李世民心头的痛,是那般的悲伤欲绝,凉彻心头。 “托父皇的洪福,已经痊愈了。”琤玥回道。 “好啊,朕就放心了。回来了,你回来就好啊。”李世民伸手抚上琤玥的发、抚上她的脸,上下仔细打量着她,眼中有泪花在闪烁,说道,“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见琤玥平安无恙,除却略微有些清瘦外,一切都如记忆中一般,李世民这才放下了心,不忘吩咐玉清和速去挑选西域进贡来的顶级的补品、食材亲自送去镇国公主府。 这是,李世民的目光瞟到了琤玥的额前和她的双瞳——那额前四瓣菱形朱砂向心莲鲜艳欲滴,清澈的眸子竟是妃色笼罩,不由的心下猛地一怔,悚然而惊道:“你的眼,还有……” “父皇放心,没什么大碍的。”每个人见到她的样子都是如斯反应,琤玥此时已是见怪不怪了。再说从那日到现在身体无恙,连他师父和魂魄二人都查不出缘由,久而久之就随它去了。 无碍吗?李世民忧心的看着琤玥面上异样,心中微有凝重,此刻耳边又响起前几日晚上在皇城天坛上,司天监袁天罡所说的那番话: “陛下,两将星一颗悬而不殒,一颗暗无光亮,帝姬星炽红愈甚,星芒乍熠渐入主位,直逼贪狼、破军、紫薇三星,随时而动,隐带兵锋杀气。” “此乃大凶之兆的端倪,怕是公主身边发生什么巨大异变,才使一朝之内星象剧变。” “那如何得解?” …… 心情平复后的李世民,其实心中已经猜测出几分诧异此次火速进宫的目的,与她闲聊几句之后,他不作声色的开口问道:“此次龙凤关大捷,又全数收复了被番国攻占的几座城池。玥儿,你功不可没。你说,你要朕赏赐你什么?”说话时,李世民心情大为畅快之下,也闲整以待着琤玥即将到来的请求。 “这是儿臣份内之事,儿臣不敢居功。”琤玥故作谦推的样子,说道。 “嗳,上一次要封赏你,你执意推却了。这一次,不可再拒绝了。” 琤玥唯一沉默,复抬眼看向李世民的时候,忽然收起脸上微笑,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地,正色道:“如果父皇想要赏赐儿臣,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儿臣两件事情。” 谁的天下第277章索剑 琤玥微一沉默,复抬眼看向李世民的时候,忽然收起脸上微笑,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地,正色道:“如果父皇想要赏赐儿臣,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儿臣两件事情。” “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只要朕能做到的,就一定答应你。” “父皇,你知道此次番兵进犯的主将是谁吗?”琤玥缓缓站起身,看着李世民的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前日已有暗使送来消息,将龙凤关一役向他尽数汇报详细。至于,琤玥口中想说的主将,他也很是清楚。震惊归震惊,但李世民绝对是一个睿智精明的千古之君。他知道这件事其中定有蹊跷。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一向器重的司徒皓为什么会突然做出此等反叛的举动。 “是谁?”李世民此刻佯装不知的问道。 “司徒皓。”很艰难的,这三个字从琤玥口中说出,有着无尽的苦涩。 “什么?”李世民装出悚然大惊的神色,难以相信的问道,“怎么可能!” 或许是李世民伪装的太过成功,一时间,琤玥都没看出他那只是在做戏,于是宽慰着说道:“父皇莫气,请待儿臣慢慢为您说来。” ……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淡淡的茶香热雾在袅袅缠绕。 听完琤玥的一席解释,李世民沉默了良久,似她的话太匪夷所思,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或是接受的范围,需要细细的消化。此刻的他,风平浪静的脸上明镜无垠,看不出内心的情绪。琤玥也只能静静地坐在他的下首,潜心凝气的静默着。 “你是想要朕饶恕他吗?”久久的,李世民开口问道。这时的他眉宇微皱,语气深沉之下牵扯出些凌然。 “儿臣不敢妄想父皇可以饶恕皓。”琤玥轻叹了口气说道,若有若无的意有所指道,“只希望在儿臣查明真相之前,父皇能下旨保司徒皓和护国公一家不受外界影响。” 压下司徒皓一事么?李世民沉吟道。 果然,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琤玥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司徒一族,不过,司徒皓叛国一事不久就会从兵部传入朝廷,到时候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一力镇下此事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他甚是清楚。至于幕后主使,也不见得真能大白于天下…… 真的仅为了个司徒皓就要这么做吗? 在李世民做出决断的时候,脑海中又浮响出袁天罡最后的劝谕: “与其阻之盛炽锋芒迫之反噬,倒不如顺其意,或许还有意外的收获。” 顺其意吗? “好吧,朕答应你。”李世民点头允诺。 李世民如此爽快利落的答应,让琤玥微有一愕,有些惊诧的不能相信的看着李世民。她没料到此时竟会如此的顺利,顺利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是为什么? 没有去顾及琤玥此刻惊讶的目光,李世民继续问道:“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琤玥想了想回答道:“儿臣想借父皇的黄金佩剑一用。”说话间,琤玥清冽的眸子直直看进李世民的眼中,毫不畏惧,是坦荡而磊落。 “你要它来做什么?”她此刻突然惦记起那把黄金御剑又有何欲,李世民的目光在此刻忽变凛冽犀利,明锐的擒住琤玥的脸,似想探出她的真实意图。本就紧皱的眉宇开始纠结,更见沟壑深重,于是不解的问道。 “儿臣想用它来救司徒皓。”琤玥毫不隐瞒的回答道,眼中是冰雪般的坦诚。 “救司徒皓?”李世民很是诧异的问道。 琤玥颔首,却也只是颔首,不语。 “你可知道那是把什么见?”李世民反问道。此剑的重要,李世民深知琤玥不会不晓。 “那是少昊剑。”琤玥毫不避讳的回答道,“一把永陪帝王的九五之剑。自古传说,得‘少昊剑者,得天下’。”至始至终她都以那双清澈盈透的眸子与李世民对视,干净无垢,不掺丝毫杂质。 不待李世民开口,琤玥抢先一步说道:“但世间也唯有这把剑才能救得了司徒皓。” 见李世民大惑不解,琤玥以淡然清漠的语气缓缓说出:“因为它不止是少昊剑一重身份,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轩辕剑,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李世民听闻身有微怔,眉心又是一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琤玥向李世民解释了个中关键,也一并将欲布失却之阵的事也告知了他,反正到时他们也要借御用皇坛一用,现在得到他的首肯,到时行事也颇为方便。 听完琤玥的话,李世民思量了片刻,便从剑室之中取出了少昊剑,在琤玥的惊愕不已的目光下,郑重的交予到她的手中。 轩辕剑,黄金铸成,外形古朴,却内涵浑然天成的庞大凌浩气场,无息自流着摄人心魄的肃穆威严,让凝视之人无不心生畏敬折服,心智稍差一点的人,根本无法承受,会被它强大的压迫力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甚至生生窒息而死。 这就是轩辕剑吗? 琤玥双眸微眯,反转右手握住剑柄,稳而有力的将其缓缓抽出剑鞘,剑身曝露光线中时却见光华犹如旭日,吞吐间乾坤自生。 此剑剑身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也就在剑体刚一出鞘的那一霎那间,黄金剑颤动,一道龙吟之声乍然激越直冲天宇,久久盘啸不去。 这是…… 琤玥有些愕然,这倒是和凤舞剑出鞘时的情况相差无几啊。 与此同时,李世民倒抽了口气,心中一沉,惊震不已,目中隐约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泽。他死死的盯着握剑端倪的琤玥,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所听见的一切! 他没有听错,那道声音和他第一次拔出少昊剑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那是圣剑认主的声音!唯有帝王之尊的人,才能驾驭此剑。 先前他几次让太子试过,也曾经让他最为得意的儿子,前吴王李恪试过,可是均不能使剑发出龙吟之声,而此刻,那道激烈尖锐的王者之音竟在琤玥的手中鸣出,这是否意味着…… 就算如此又怎样?她是他最珍爱的女儿,即便她想要了他这江山又有何妨? 而这时,仔细端详着轩辕剑的琤玥丝毫没有留意到李世民不作声色的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样神色和那深皱的眉宇中暗敛的若有所思。 琤玥将剑插回剑鞘,恭敬俯身拜道:“儿臣谢过父皇,用完此剑,儿臣定当奉还!” 看着琤玥婀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李世民沉沉的叹了口气,难掩倦意:“儿啊,只愿日后你不要怪父皇啊……” 谁的天下第二百七十八章捉拿 在回去的路上,琤玥手中拿着轩辕剑,明明从传递而来的是真实的触觉,却让她几疑是梦。 她就这般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父皇视若拱璧的轩辕剑,并让他答应随即下旨暂不追究司徒一族? 事情完场的顺利度来得太过于迅速,尚未等她做好准备就已经宣告结束,这一切超出了琤玥的想象,让她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琤玥和李桢原本以为去剑和请赦这两件事不管哪一件都不是易允之事。且不说要花多少力气去震动李世民内心的想法,打消他的顾虑,至少也会费些唇舌、下一番功夫,不似现在这般寥寥数语之后就达到目的,得到预期理想的结果。 设想中曲折难缠的经过在现实中竟是如此简单快捷,轻松得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诡异莫常。连琤玥这样泰然自若、淡定内敛之人,在那一刹那间都有片刻的动容,罗出惊诧迟疑的神色,这怎叫人不心生忐忑,惊梦连连。 回道公主府,迈过门槛,走进前庭,迎面疾步走来的是隐虎:“主公,您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琤玥淡淡一笑,微一颔首。 “这就是上古神器的轩辕剑?”隐虎瞟到了琤玥手中所持的那把黄金剑,顿觉有股磅礴的威仪向他迎面扑来,像有只巨大的手将他胸腔压迫住,生生的喘不过气来。 “是的。”侧眼看见隐虎的异样,琤玥知道定是轩辕剑的力量威慑到了他,连忙翻转手肘,垂下轩辕剑将之隐在广袖之中,这才将笼罩着隐虎的威迫感消撤了去。 这时,琤玥向隐虎问道她最为关心的一件事情:“对了,他现在怎么样了?”琤玥口中的他,不用明说,任何人都心晓所指何人。 “将军他现正在沉睡中,眉间戾气已消。”隐虎回道。 “好,”琤玥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向隐虎吩咐道,“你叫璇玑吩咐厨房准备晚膳,一会儿我去看他。” “主公,您一路风尘,还是先小憩一会儿在用膳吧。”隐虎劝议道。 “嗯,也好。”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处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琤玥心中微有不悦,黛眉浅皱,颇为威仪的朝身后沉声问道:“作何事如此喧哗?”门外有镇国军执受,怎会容人纷扰甚久? 话音刚落,一袭碧色落在身侧,碧玄的声音带着些堪忧适时回道:“回主公,是魏王带着亲兵来了。” 魏王? 琤玥侧面看了碧玄一眼,垂下眼眸,沉吟了片刻,也能猜出几门他来此的目的,不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来。 这消息传得还真快啊。 “走,陪我出去看看。”说完,琤玥一左一右带着隐虎和碧玄,转身从容款款朝大门口走去。 门外,魏王李泰双手反剪身后立于石阶之上,此刻的他身着紫金蛟袍,峨冠金络,一双眼扫视门内四周,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狂傲之色,圆胖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 如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今日过后,镇国、司徒满族将全部不再。想至此处,李泰骄狂之态尽显于面,再也不加掩饰。 另一方面,镇国军士奉琤玥之命值守公主府,没有帅谕不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只是今日面对魏王,人家毕竟是皇子不能强行轰赶,再则他带着亲兵前来,没有公主命令他们又不能动干戈。就这样,一时间双方在门口僵持不下。 “大胆,敢拦本王的架?瞎了你们的狗眼!”李泰朝身前伸手拦住他步伐的一名镇国军士呵斥道。 “哟,魏王兄好兴致啊,今儿是吹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一声清冽的女音,带着高岭冷雪的幽寒,衬着前苑满庭的火色枫叶盈盈响起。 李泰身子维有一怔,狂傲之色未敛,道:“皇妹,大祸临头你还如此悠闲懵懂?” 琤玥听着,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纯净然而含着恶毒的嘲讽。她黛眉一挑,装出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说道:“大祸?还请皇兄为我指条明路啊?” 琤玥几近无辜的调侃,魏王包藏的祸心,让她禁不住要冷笑。 “皇妹,你少在这里装傻充愣,窝藏乱臣贼子已是死罪。本王劝你还是乖乖的交出人来。念在我们乃一母同胞的份上,本网或许还能在父皇面前替你开脱,否则……” 李泰嚣张的气焰早已将琤玥身旁的隐虎、碧玄和镇国军众人激得愤然怒目,面有雷霆隐色,双手紧紧的握成了一圈,关节处啪啪作响。 琤玥微不可见的向隐虎、碧玄摇头示意,一双凤眸朝身前处自家将士一一扫过,清冽幽寒的目光像一道料峭的溪流淌过怒火中烧的人心,所过之处似沁泉蔓延,安抚了燥恶的情绪。 “否则怎样?”琤玥淡淡的打断李泰的话,静漠从容的玉颜上一双清傲的眸子目光灼灼直直逼视着他,妃瞳晦冥深处似浮华落后的暗夜,似风雨历尽的秋湖,沉淀着太多的东西,都在她平静的背后幻化成捉摸不透的凛傲不屑。 因着琤玥的逼视,这时的李泰猛然发现她的双瞳竟是妖异的妃色,心中顿时凉寒遍体,只觉周身毛骨悚然。他扼下心底突生的恐惧,心中威仪盛炽,依旧狂傲的说道:“与叛国罪同伦!” 琤玥颇感有趣的轻笑出声,眸光另转,顾盼之间仿冰丝细刃,若秋水剑痕,一双修长冷媚的凤眸再度迎上李泰的脸时,玉光剔透如匣剑而出,脸上至始至终都含着薄凉的浅笑,森冽凛然得刺人肌骨。 “皇兄是否有件事情搞错了?”琤玥的话缓缓的从口中飘出,如珠玉轻扣,泠泠传入李泰耳中,“我这里没有乱臣贼子,何来窝藏之理?” 谁的天下第二百七十九章清傲VS狂慢 “司徒皓犯上作乱,率领番军反我大唐,难道不是乱臣贼子吗?你将他带回置于府中,难道不是窝藏吗?你最好自己交出来,不然本王动手可就伤了我们兄妹情意。”李泰见琤玥至此地步还要抵赖,拂袖说道。 “真是好笑,司徒皓是我驸马,他留住我的府中理数当然,何来窝藏之说?再则,父皇下旨定了他的罪吗?”此时,琤玥伸出手摆在李泰面前,将手心摊开,说道:“拿来。” “什么?”李泰对琤玥的动作有一时的愣愕,不知她要的是什么。 琤玥一挑眉,脸上的笑容不见温度,眼底亦幽寒清冷,微微的一瞥,让李泰连血脉都为之冻结,只听见她凝声说道:“父皇的旨意,定罪的旨意、捉拿的旨意。”话到最后,语气转冷,宛如漫天飞雪夹带寒风席卷而至。 李泰确实没有李世明所授的只言片语,他只是收到消息琤玥带着司徒皓赶回了公主府,于是便带着属兵赶往镇国公主府,要的就是抢先一步搜出司徒皓将他打住天牢,由自己亲自看管。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琤玥在这等险劣的情况之下还能强势的咄咄逼人,逼得他有些颜面无存。 这是,李泰怒火中烧,面色一沉,愠怒的抬手将琤玥伸至眼前的手朝旁一挥,几近放肆的喝道:“司徒皓私通藩国举兵谋反已是事实,本王今日拿他也是依法而为,何需旨意授受。镇国,你别逼我动手!” 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语,琤玥正要放声大笑,却仍是抑住了,她眸光如炬,带着如严冬寒九的冰封决绝:“我若执意不交呢?”琤玥的声音清柔,却已是金石磐固。 “不交?那可由不得你!”这时,李泰抬手一挥,示意身后的亲兵上前。 似响应李泰这声狂炽,他身后的亲兵迅速上前,涌上了石阶,正欲待下一步的命令就直闯公主府邸。随着剑甲撞击的轻响,落地的靴声,李泰带来的亲兵将镇国公主府的外围围了个彻底,俨然变成了一座由黑色戎甲所构成的牢笼。 值守公主府邸的镇国军士因李泰的嚣张跋扈面露忿色,他们身为镇国公主的将士从没见过主帅受这般盛气凌人的当面喝叱;只是自家主帅却一直淡笑不语,没有她的命令,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咽下怒气按兵静待。 一时之间,公主府苑两队人皆梗在门前,双方不得寸进,马剑拔弩张的气氛紧张至了零点。 琤玥冷眼镇静的看着这一切,李泰只当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威慑住了,脸上是不可一世的狂妄,胸中激荡的奸邪急剧膨胀,几乎就要放声大笑,手越过琤玥的肩膀朝怨内指去,更显得意傲慢的颐指气使的下令道:“司徒皓举兵谋反,左右侍卫,还不速速进去拿人!” “谁敢上前一步。”琤玥淡静的面色遽然阴郁冰封,有一种说不出的诡谲清华,她的双眸微眯,清冷幽寒的眸间迸发出塞外极地般的风雪凛冽,衬着她此时的妃瞳更显赤红高涨,透着修罗临世的森然气息,燃烧着不可错认的冰眼杀意。 此时,琤玥周身散发着强炽的威仪,映着夕阳照下的余晖宛如九天神砥降临,她冷冷的扫过眼前的一干人等,目光所到之处无人不觉刺骨严寒犹置冰窖,亦无人不被她的威严压制,从心底深处自觉产生敬畏。 一派凛然宁寂的琤玥,掩下的是一团即将喷啸的烈焰,将天地都能烧至近殆的烈焰,只听得她用沁如寒潭冷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话:“杀——无——赦!” 琤玥口中最后的三个字一出,直截了当,却犹如在平寂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惊起涟漪重重,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的看着侧目看向她,眼中是清一色的难以置信。若非亲耳听见,任谁也不相信平日里受人景仰爱戴的镇国公主竟会说出如此残酷无情的话来。 “主……主公……”一旁的碧玄有些讶然的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琤玥说的出就必然做得到,几经血海尸山的她,原本就背负了深重的血腥,在增加这单罪孽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碧玄从没见她嚣张的阊阖附近,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避忌的做出屠戮的事来。 琤玥凤眸一横,看了碧玄一眼,再看回门外的魏王亲兵,那冰冽的眸子映入一碧如洗的万里晴空,是不容置疑的决然。 琤玥此时凛酷俨如恶鬼的表情无疑是在告诫与硬冲进来的众人。 以门槛一线为界,是生与死的边缘,迈过便是血池地狱。 琤玥的神情,李泰第一次正面交锋,才忽而想起她不仅只是一位纤弱的公主,还是血戎疆场、威慑四海的镇国将军,不由喉结滑动,咽了咽口水。 在她的盛威凌人下,李泰心中惧意加重,先前的狂妄跋扈气焰微有收敛。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此他此刻收手,那他魏王的颜面何在、威望何存?要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他皇子的骄傲与自尊绝不答应! 而且,他还在赌,赌琤玥真的会在李世民眼皮底下大动干戈? 于是,李泰稳了稳情绪,故做娇狂,不可一世的冷笑着挑衅道:“本王倒要看你怎样个杀无赦?来啊,给我上!”说着,李泰抬手一挥,吩咐手下之人闯进镇国公主府去。 前面几位亲兵的脚堪堪迈过玉石门槛,琤玥嘴角挽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微弧,眼中划过一丝戾气。下一秒…… 众人只觉迎面刀削冷风一佛,眼前两道剑光闪过,亮如暗夜霹雳,光尽处,琤玥在原处伫立依旧。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的碧玄和隐虎,两人面色肃杀,眼中精光凛冽,警戒的看向门外的人,手中利器出鞘,泛着寒光,蜿蜒滴淌着新鲜的热血。 而那几位欲闯进的亲兵已躺在地上,被斩成两截。鲜血蓬散满天,皮肉却仍诡异相连着。 琤玥淡漠冷颜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敛着阴郁的冷笑,笑意蹙在眉间,映着身前的嫣红血迹,诡谲清华。 踩着温热的血,琤玥向前走了几步,安静的步履,含笑的笑容,雪衣飘展,铺开高华尊贵,环佩清越,绰约风姿高洁,就像此刻她脚下的不是残尸血迹,而是太极宫流光溢彩的白玉广庭。 她微微轻抬下颌,目光在半空中与李泰交汇,森冷得让李泰突然坠入冰窟。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章冲冠一怒为蓝颜 琤玥扫向李泰身后的亲兵,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从口中缓缓说出:“本宫说过,谁敢上前,杀无赦。你们其中若还有人想造次,”顿了顿,她反手指向身畔血泊中的尸骸,冷声淡然道,“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当然,你们若是执意上前,本宫也不介意让我的镇国公主府成为你们的葬身之所。” 在琤玥的威严压迫下,李泰的身边的亲兵面露惧色,微微有朝后退的趋势,无人敢在迈过那道门槛一步。 李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寒凉。她竟然当真毫不犹豫地在阊阖附近公开杀戮!胆大张狂得让他不由发怵。 原本以为捉拿司徒皓一事就算是琤玥,在确凿消息面前也不能多置一词,即使心有忿恨也不敢横加插手阻挡他依大唐律法行事。一件铁板钉钉的事眼看司徒皓就要到手,不料却生生的被琤玥阻挡在府邸门口,让他进退不得。 李泰心中恨极,戟指怒目:“琤玥,私杀亲兵就算你贵为镇国公主也要受律法惩治,你还胆敢窝藏重犯,你心中还有国法吗?你难道想和司徒皓一样,造反不成?你……” 琤玥双眸微眯,目如寒星,精光暗掠,不待李泰说完,白袖遽然拂动。 一道白虹直贯天日,夺目的金光耀人眼前,强烈得刺得人睁不开眼,只听得耳畔一声清越的龙吟乍时响起,像是有一条金龙狂啸盘旋直冲天宵。 紧接着,众人只觉天地周遭间突兀出一股强劲的压迫感如大概磅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要将人淹没吞噬。那股压迫力凌空而降,犹如泰山压顶,魏王亲兵中有心智弱稍弱的几人竟生生的吐血,当场仰面而亡。而其他人也无不感到呼吸困难,顿觉胸腔被巨石紧压。 而当众人忍着空气中那道摄人的压迫力,再度睁开眼看到所见的景象的时候,无不倒吸了口气! 龙吟微颤,一把黄金剑稳若磐石的横在琤玥和李泰身前,李泰只觉咽喉出一凉,琤玥手中的那把剑正点在其上,刃锋的冰冷,剑光的杀意,让他一动不动。 “琤……琤玥,你……你想做什么?!”李泰看了眼直指自己黄金剑,再抬眼望进的是咫尺内琤玥那水翦双眸,深邃之下沉寂如万籁俱静的深夜,无声无息,只有那妃中一点隐隐流过几缕血色的阴戾。 也就是这一眼,让李泰顿时觉得触到了黄泉幽冥。 这时的他,额头冷汗直淌,背心已然开始浸湿,他洋装镇定却扼不住恐惧带来的浑身轻颤,扬声故作威势的说道:“你……你敢拿剑指着我?我……我可是皇子,是魏王!” 琤玥轻哼一声,淡淡瞥了他一眼,是不屑,是嘲讽,这一眼让李泰血脉都为之冻结。 “皇兄可知道本宫手中握的是什么剑吗?”琤玥瞥了李泰眼后便不再看他,只是神情悠然的垂眸欣赏着广袖上用隐线绘制的菡萏,声色柔和的说道,于此时的紧张气氛截然相驳。 李泰顺着琤玥的话低头看了眼跟前威胁他性命的那把剑,看清之后不由大惊失色,呼道:“这……这是父皇的天子佩剑!” 怎……怎么这把剑会在琤玥的手上?! 琤玥清浅一笑,在李泰眼中那笑靥仿佛藏匿万千冰雪这一刻凝成无数冰屑朝他的脸上击去,生生的刺痛,耳边响起的依旧是琤玥云淡风轻的呵气如兰:“既然皇兄知我手中之剑,就知道我可以用此剑行天子之事,……” 琤玥的话在此处戛然而止,任谁都清楚她后面的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不敢的,我可是皇……唔……”尽管恐惧丛生、尽管冷汗直流、尽管被黄金剑和琤玥共同的气势压得喘不起来,李泰还是在做最后的顽抗,他不相信,是的,他不相信琤玥真的狂妄到能手刃皇子。 李泰的话还未说完,便随着下一秒咽喉处的疼痛与冰寒顿时噤了声。 琤玥稍转手腕,手中用力一送,无不留情的将剑尖刺进李泰咽喉半寸。 血,慢慢地从李泰细嫩的皮肤中渗出,顺着颈脖而下,滴在他的紫袍上,开出暗色的花朵来,隐隐透露着死亡的危机。 李泰脸上微有扭曲的表情,正显着他此时的痛苦与害怕,琤玥手中的剑要是再进半毫,他便会命丧当场。 而琤玥脸上清冷寒俊的表情,让李泰潘然醒悟,她果真是说得出便做得到的。 “琤…。琤玥,你这是公然与朝廷作对,这…。这对你是没…。没好处的,要…。要知道捉拿他的圣旨很…。很快就会到的,到那时…。”李泰脸色煞白,倒抽了口冷气,眼中尽是害怕,余光睨着刺在咽喉处的剑,身子微有往后退却,抓住心中最后一根微弱的稻草,期期艾艾的说道。 琤玥嘴角向上一勾,冷笑潺潺,清冽的水翦中是坚不可移的决绝:“不妨告诉你,就算你手持那卷明黄绢纸到来,在我眼中如废纸无异。即便是父皇亲临,我也不会将司徒皓交给他。” 琤玥一边说,一边持着剑逼着李泰的咽喉往前缓步走去,而李泰在琤玥的威迫下,心怀恐惧的亦步亦趋的往身后的方向退去—— 一步一步的从石阶之上倒退到公主府外。 琤玥的话让在场众人惊骇丛生,如见鬼魅般打着寒颤,直直从脚底凉至心尖。 “镇国,你这是准备与整个大唐为敌吗?要知道凭你这话,我随时可以带兵擒了你!”李泰几乎失控的沉声喝道。 “擒我?”琤玥想要大笑,却敛住了,此时她已走至大门外,站在石阶的最高处。她低视着李泰,手中的黄金剑在夕阳光之下灼然耀眼,李泰只觉眼前一阵刺痛。 琤玥微微笑着,妃色的瞳孔深不见底,阴森寒寥,只听见她一字一句清冷的仿若天上传来:“我亲爱的皇兄,你可别忘了我身后还有二十五万镇郭大军呐。你若想擒我,那就放马过来吧。” 换作任何人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是人神共愤的嚣张狂妄,可偏生,由琤玥口中说出,却是傲世的决然,风姿高华。 琤玥淡淡一笑,令人悚然一惊——那是至高者的微笑,睥睨天下,无穷自信,然而云淡风轻。如同当年太极殿上纤手江山般的气势磅礴。 突然,仿佛受不了天穹直射下来的阳光,琤玥如猫般的眯起眼,隐去了脸上的似云如雾的笑,神色归于宁静,是大海深处的那种沉寂,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那种齐喑,冰封的脸上带着微凉的料峭,刮起阵阵阴霾。 谁的天下第281章未曾想到 在众人惶惶不安的看着她神色巨变,以为她即将发作的时候,猛地,琤玥翻转手腕,挽了个剑花,一道耀着金光的圆弧划下,又是一道蜂鸣,持剑的手臂垂下,黄金剑尖斜指地面。 这时,琤玥傲世凛然的琼姿上,那份沉定自若,终于撕裂,她蓦地睁大双眸沉声朝着台阶下的诸人喝道:“滚!” 伴着她的这一声起,琤玥周身蕴含着的威仪和压迫力迸发,如排山倒海之势喷泄而出。 早已惊恐的李泰虽然心中含恨,但在琤玥空前强大的威严压抑下不由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抖。他手捂着咽喉处的伤口,心中暗自掂量: 虽说他现在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是琤玥的镇国将军以一敌十绰绰有余,还有她身旁两位身手深不可测的一男一女。单看琤玥从龙凤关回来带回的千余将士,就知道是笃定他们会前来,早已做好了准备。此刻她府中怕是…… 如果硬闯他肯定讨不到分毫便宜…… 于是,李泰看了看自己左右两边的亲兵,看他们皆是目露畏惧的样子,再抬头望向伫立高处那抹孤傲严霜的白色身影,暗自银牙咬碎,很不甘心的说了声:“走!” 就这样,李泰灰溜溜的带着自己的手下一干人马在琤玥的冷冽之中撤了回去。 夕阳的暖晖静静的拂在琤玥的身上,瞬间被她的寒冷凝结成金色的冰霜。 皓,你曾说过,如有人要置我于死地,你会拼了命的来保护我:今次,就让我倾尽所有来守护你吧……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琤玥一袭雪色襦衣静静伫立在石阶之上,带着清漠的傲然,像一缕天边的浮云。虽然看似飘渺,却在不经意的时候也能遮天蔽日,就如同上一刻,琤玥只手镇下满腹阴霾汹涌的逆境乾坤。 皓,我算是和大唐的典制宣战了吧。琤玥笑叹着摇了摇头,似自嘲,似决绝。 不过,为了你,这一切又有何妨! 当琤玥转身走进前院的时候,只听得碧玄在身旁说道:“主公,轩阁的席岙到了。” 轩阁的消息到了! 琤玥回首转身,席岙连忙上前朝她拱手行礼:“属下见过圣主。” 琤玥朝他一颔首,以惯有的淡然口吻问道:“消息打探到了?” “是的。” 席岙的回答让琤玥心中激起一丝怒意的涟漪,她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指使着这一切。 “说。”琤玥不露声色的说道。风平浪静的表面如一面明镜一般,根本看不到她内心深处的波澜。 “回公主,是设计让司徒将军喝下忘川之水的是陛下新晋的才人武媚娘。” 武媚娘?殷娴?! 琤玥心中一震,双瞳微有扩大,只觉有种透心的寒逐渐袭遍全身。 殷娴!是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对司徒皓出手?! 胸中一团怒意开始翻涌,广袖中隐珠的手指微有颤动,琤玥努力的压下那道不受控制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淡定沉静。 但还没等琤玥完全平复情绪的时候,席岙后面接下来的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更加助长了琤玥怒气的高涨。 “属下查到,萧月仇的死,武才人也参与其中!” “轰”的声,一道巨雷从天而降,炸在琤玥的身上。琤玥的心猛地一沉,周身寒凉遍体,似赤身浸在‘渊’底千冰洞底。 她脚下微一踉跄,髻后斜插的步摇盈盈摇曳,垂珠的那一团珊点红晕衬着她雪润盈彻的脸上那新添一抹幽白,显得苍白透明,如纸似晶。 顿时,她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周遭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唯有席岙的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传诵: 设计司徒将军喝下忘川之水的人是陛下新进的才人武媚娘…… 萧月仇的死,武才人也参与其中…… 忽而,一阵眩晕袭来,琤玥本就疲劳不堪的身子有些抵挡不住,适时的,碧玄在一旁不留痕迹的扶住了她。 当琤玥稳住身子缓过了那场突如其来的不适之后,她再度睁开眼时,妖异的瞳孔妃色加深,深沉幽暗隐隐有冻冰碎裂的痕迹,以漆中一点为中心,涟漪着向四周扩散而去。 殷娴吗? 琤玥的手扼不住有些微颤,凛冽剔透的玉颜之上薄薄的覆了层冰霜,却也仍是一派波澜不惊。 殷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毁了司徒皓不算,还要亲手葬送你曾爱过的萧月仇吗? 你要将我身边的人——铲除尽殆你才开心么? 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不由得,琤玥胸中激荡怨毒,如冰河破堤一般,汹涌直灌。这时她微微眯起眼,瞳孔猛地一缩,双唇微抿,下颌微抬——身旁的隐虎和碧玄都心知这是琤玥杀心大起的征兆。 只是,琤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努力保持灵台的一点清明。 殷娴吗? 不会,不会只有她一人!她尚到皇宫不足一年,她的江湖经历也没等阅历,她没有本事可以谋划只手遮天的计划,她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是谁?那人是谁? 会是……他吗? “席岙,做这些事的只有殷娴吗?”琤玥重重吁了口气,克制着心中忿怒,艰难地启口说道。 “属下查到主谋之人是魏王李泰。” 席岙的话出,隐虎和碧玄冷静的脸上破出裂痕,惊惶的侧目看向琤玥。 然而—— 没有他们预期的冷冽森寒,亦没有所惧怕睚眦欲裂,风轻,云静,花木盛好。琤玥不可思议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冰莲,温柔而宁静。 只是她的双眸越过席岙的肩膀看向李泰逃离的方向,遽然深邃隽永。 那淡漠澄净的神情,波光潋滟,不似平日里的清冷,是幽绯暗冥的深不见底,映着秋阳晚夕漾起妖惑光芒。 那光芒便是只有司徒皓才能辨出的不可错认的冰焰杀意。 李泰吗?竟然不是他? 殷娴依附的人不是他吗?为何会为李泰做事? 难道说…… 电光火石间,琤玥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笑意加深。 原来如此…… 殷娴你的野心真是不小呵,太子那里怕也有你的身影吧…… 不过…… 呵呵,李泰,殷娴……很好,很好! 你们且等着,你们欠我的、欠萧月仇的、欠司徒皓的,我要你们一一偿还! 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要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一阵风过,琤玥扬起她那张倾世绝艳的脸,迎着太阳西沉的方向,露出了一靥天地为之黯然、为之汗颜的轻尘脱俗的笑来,不明、不灭,不垢、不净。 琤玥至此,终于品尝到盛怒到极致反而怒不起来的滋味是怎样的。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二章地牢 微微小憩了片刻,琤玥从浅眠中醒来,却已经发现月上中梢,拢了拢鬓间的散发,起身用冷水湿了湿面,醒了醒神,便朝着关着司徒皓的那间房子走去。 西苑,是镇国公主府最为幽静僻雅的地方。 琤玥在西苑一处偏僻的屋落停下脚步,这里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守卫森严,没有太监婢女小厮这些闲杂人等。 守在门外的侍卫皆是从上官寂手中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见了琤玥,连忙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见过圣主。” 琤玥微微颌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平静淡然的说道:“我一个人进去,你们不用跟了。” “是!” 琤玥沉默的推开门走里进去。室内空无一人,陈设也没有特别,也就是一般的书房布置,唯一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只有门,没有窗,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琤玥进去之后,炎宫的一名侍卫在屋落的一处点上一根蜡烛后便退了出去,随手关了房门。 琤玥借着烛光,径直走到博古架前,拧转个再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个青瓷花瓶,博古架无声无息的滑开,架子后面的墙上有个黑漆深邃的门洞。 踏进门洞,后面是一条黑暗的通道,直直往下延伸到未知的某处。两旁的墙壁上燃着滋滋作响的粗烛,光线昏黑。琤玥抬手在墙上一处雕有龙形图文的突石上往顺时针方向转了一下,门洞被刚才的博古架移回来挡住。 琤玥稳步的随着台阶而下,转了几道弯,想来是通到地底深处。下完台阶,再走过一段通道,左右都有分岔道,不知道是通往何处,琤玥只是静默的往前走,前方有紧闭的铁门,铁门外守着她四大护法之一的隐虎。隐虎见琤玥前来,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琤玥朝隐虎说道。 “是!”在琤玥进去后,隐虎随即关上了铁门。 铁门内,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地厅,地面铺着光洁的花岗石石板,墙上也是同种质地的坚硬的石墙,厅内没有燃烛,而是在厅顶和四壁的高处,嵌着十余颗大如鸽蛋的夜明珠,所以这个地厅虽然没有阳光,光线却比通道里亮得多,仿若白昼。 这个地厅是按照鬼谷算师的设计,在隐处埋有通风口。以至于在地底深处,却感觉不到潮湿,空气也不憋闷,偌大的地厅没有多余的摆设,只在正中有个巨大的牢笼。 笼子的栏栅不知是什么材质,像是玉石又像是冰晶,莹润剔透,婉若凝脂。不过全是清一色的粗如儿臂的柱头,一头嵌入天花板,一头嵌入地底,柱子和柱间都密密麻麻的流淌着无数怪异的符号,晶莹闪烁,流光溢彩。 笼中有一张宽大的花岗石石床,上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面若皎月,目如繁星,温文尔雅,即使被囚也掩不住他玉树临风的翩翩风采。他一腿伸平,一腿弯曲,右手搭在膝盖之上,左臂任意垂下,一双瑜玉双瞳默然的注视着前方,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陷入了沉思。只是此人的四肢皆被长而粗大的铁链锁住,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这个人就是司徒皓。 琤玥在里铁笼几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停下来,看着笼内的人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酸楚而疼痛着。 “皓……”她柔声的轻轻唤道,声音掩不住的哽咽。 过了几秒,司徒皓慢慢地侧过头来,看着牢笼外的琤玥,似有片刻的一怔。身着戎装笑傲沙场的她,是那般的英姿飒爽;而不想卸下戎衣,换上一身宫装的她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令人惊艳的睁不开眼。就像……就像天上的那一个最耀眼的宸星,高贵清雅得只能远远遥视。 她瘦了…… 司徒皓心下猛地一惊,被自己突如其来浮出的感慨吓了一跳!他……他为何会…… 这时,司徒皓问下自己的失惶,嘴角浮出一抹嘲讽的笑来,冰冷而凛冽:“这不是镇国军的主帅吗?今日前来,是来看我笑话的?” 司徒皓的话,似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戳进了琤玥的心房,带出鲜血淋漓的血肉。琤玥只觉眼中刺痛,一滴清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 “你……嗳,你别哭啊……”琤玥的眼泪像是一滴滚烫的水滴落在了司徒皓的心里,将他心如止水的情绪烧灼沸腾。 一见她落泪,司徒皓突然慌了神,有些手足无措,忘记了她是关押自己的敌方将领,收起冰峭冷稍,急急走上前去,伸手就想去拭干她脸上的泪痕,口气颇是呵哄的味道,“那么漂亮的一双眼哭坏了怎么好?” 司徒皓的话,让琤玥一怔,呆愣愣的看着朝她走来的司徒皓。突然间,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倒回到了往昔,在寂静之森时那惬意追往的时光。 只是,他的态度陡变不由让琤玥惊诧。衣向不是说过,司徒皓所喝的忘川之水是忘川河中萃取过后纯度颇高的精华,即使是神喝下后都会忘却所有的事、包括感情。 可为何司徒皓会有如此心疼的神色,真实的不似伪装,让她恍惚间回到了从前。难道说,司徒皓对她的感情早已浸入了肌理,深植灵魂,不再受意识的支配。 皓……是这样吗? 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心疼。连司徒皓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身体的动作比意识更快。只是觉得看着她难过,自己就心如刀割,万般不舍。宁愿倾尽所有,只为换她展颜一笑。 就在司徒皓的手刚接触到柱间闪烁的符号时,知觉的一道强大的电流从指间窜自全身,如遭雷殛一般,接着一股巨大的斥力猛地将他向后甩去,脚下踉跄的倒退了好大几步。 “皓!”琤玥不料那道屏障有这么大的力量,心有焦急的惊呼道。她担忧司徒皓的境况,连忙走上前去,步履有些仓促,心急之下竟也一把抓住了那石柱。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三章极端 令琤玥惊讶的是,这石柱与满屏的符号竟没有伤害到她分毫,旋即,她明白了,这只是仅对司徒皓所下的束缚。 “皓!你有没有事?” “你……”司徒皓走到离圆柱一步远的地方注视着满脸焦急关切的琤玥,那张惊艳的脸上最吸引他心魂的是那一剪清冽初尘的眸子,深邃静沉,亘古冰雪,像是超脱了世间轮回,又满噙秋水长天的忧悒。 司徒皓出神的望进那双眸子,眼前的那双眸子似乎有种种神秘的力量,让他莫名的心安,不由低声喃语道:“那么美丽的一张脸,为何会有这么双忧伤的眸子?” “皓……” “你认识我?”司徒皓问道。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但是不知为何,从在战场上见到她的第一日起——她以那种殇痛交杂的神情深深凝视着他,心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莹然着他,一往深想就会抽筋剔骨的痛。 “皓,我怎么会不认得你?”琤玥淡淡一笑,笑得哀伤,笑得婉约,是繁华碾碎后的痕迹,凄清落寞,“你是我大唐的骠骑大将军,是我镇国军的副帅兼军师。更是我的驸马,我琤玥的夫君呐。”随着声声珠玑莹润的话语,如鲛珠般的眼泪滴滴砸落。 泪落襟前。明明止不住的泪,却偏又笑着,眸光清清澈澈,春波般柔亮,几可鉴人。 “你说,我是你的丈夫?可是你明明……”琤玥的话,让司徒皓愕楞,他难以相信琤玥口中的是真的,但她的真切冥冥中又让他莫名觉着不似谎言。 “尚未挽髻是吗?”熟识司徒皓如琤玥,怎会不知他此刻想问的是什么,只是她无意去追忆。那是一件多么漫长,所么锥骨的唏嘘往事,催人泣下,犹如悠悠长河,转身回眸,仿佛已过百年。 同样的,那也是司徒皓心中难以平抚的痛。 “待你回复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琤玥垂下眼帘,幽幽的回避道。 萧月仇,有关萧月仇的事她努力尘封,不想再去强迫自己回想。每当夜深人静,她一闭上眼,萧月仇惨死的样子就不自主的浮现她的眼前,心碾如裂,万蚁蚀身。 “你说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我却没有任何记忆?”司徒皓深深地看着琤玥,那双皎若璨星的双瞳中写满沉思,他英眉紧蹙,微侧着头,努力地朝记忆黑暗的一处追寻而去。 她的话让他惊震,同时直觉亦是相信。原本陌生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眼底是莫名的熟悉,可为何他不识得她?明明满覆心疼,为何会和她敌对? 司徒皓不解,他急于寻找答案。可是愈往深想,他头疼欲裂,整个人都快撕裂开来。 最后…… “啊!”司徒皓双手抱头,痛苦的向天长啸,双膝砰地声跪在地上匍匐成蜷,身子不住颤抖。 “皓!皓,你怎么样了?”琤玥隔在柱子外,焦急而忧心的望着牢内的司徒皓,对于他的痛苦,只能眼睁睁的心疼看着,束手无策。 过了一会儿,司徒皓猛烈地一怔,突如其来的痛苦似乎平复,就如它发作一般的毫无征兆,消失的时候也只在忽然之间。 司徒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子也停止了颤抖。他一手扶着头,一手撑起身,蓦然抬头,当目光接触到柱外的白色身影时,司徒皓一改先前的温文尔雅,双瞳布满血丝,目光狠戾,像一头饥饿的凶狼发现了猎物一般死死地盯住柱外的琤玥。 突然,司徒皓猛地跳了起来,睚眦欲裂的扑向由圆柱形成的栏栅,却被圆柱上和柱间的流窜符号的阻斥力反弹了回去。司徒皓的冲力越大,对他所形成的结界的反斥力也就越强。 司徒皓似乎很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冲上前去,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强电触身反斥回来,每一次伤得比上次更重,摔得更甚;同时,手脚的铁链限制了司徒皓的行动,他似乎愤怒至极,拼命挣扎拼命想扯断那几条钢筋灌注的铁链,拉得铁链哗啦作响,咬牙切齿的咆哮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琤玥心下一怔,被司徒皓突转而来的发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微往后退了一步。 “皓,你冷静点,这样会伤到你的!”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看着司徒皓一次次的被电流击倒,那发狂失控的样子让琤玥心痛如绞,仿佛那一次次的强电辐射同样也加诸在她的身上。 不能任他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琤玥咬了咬牙,别过脸去,白袖一挥,一道强劲的内力震过,位于牢笼四角的四面特制的铜镜齐齐的镜面朝向笼内,映着室内的夜明珠的光芒折射出四道金色的光束——光束中覆满着与牢笼上同样的奇怪符号,直直交叉着打在司徒皓的身上。 司徒皓发出一声惨叫,像是被天雷击中一般,声音破碎而凄厉,仿佛在承受着痛苦的极刑,随即,他如一尊被推倒的石像,咚的一声,僵直的倒向地面,昏死过去。 司徒皓的那声惨叫宛如一把淬毒的刀狠戾而精准的扎进琤玥的心脏,绞碎所有,只剩下千疮百孔。她紧紧地用手捂住嘴,将幽咽硬生生的压迫了回去,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掉落下来。皓…… 你再忍耐几日,等我取得伏羲琴,一切就会恢复如初了…… 琤玥深深凝视着倒在地上的人半晌,逃一般的转身走出了密室。 此时,庭苑月色极好,银华轻撒,清清静静的铺了一天一地,楼阁清廖,玉池秋水,缥缈如仙境,只是琤玥心事极重,一直若有所思的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被自己的脚步带向了府中的何处,知道在准备折身绕过一座假山的时候,假山后面传来的激动的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不由颦眉凝住了脚步。 这是一男一女激烈的争吵声,女的是衣向,而这男的…… 第284章另一个琤玥 “你怎么声音有些激越,像是满含愤慨的在可以这样做?!”不远处传来的衣向的声讨着对方做的一些不道德的事情,不用看也知道说此话时的她定是愤怒不已的。 “哼,”一声不屑的轻声哼声跟随着响起,表示了说话人对衣向的极度不屑与轻视,“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你……”衣向一时气的语结,挥起衣袖施展灵力朝那人攻去。 只见,那男子慢腾腾的伸出双手,一个混元之势就将衣向的攻击尽数收拢、消化,带着一脸的嗤笑,说道:“你还不是九天玄女呢,凭你现在的修为能伤我几何?” 呵!琤玥心下一声轻笑,想必是衣向这丫头在人界无聊,选择夜深人静之际召唤情人前来打情骂俏吧,再听下去就是故意打探人家的私隐了,琤玥正准备抬脚欲走,可后面紧接着的话,让她身形一怔,双脚像生了根似的深深的扎在了那里。 “你不能就这样擅自封印了昆仑镜的灵力!你明知道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男子不客气的打断衣向的话,说道,“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我是昆仑镜仙,我有权利封印它的灵力。” 听到这里,琤玥的心咯噔的一沉。 封印了昆仑镜的能力就表示它跟一般的寻常镜子几乎并无二样,到布阵之时,消了灵力的昆仑镜根本不可能发挥它作为神器的功效,四神器等于只有三个,失却之阵缺了一角根本不能成阵,更别说召唤女娲石,先前他们所有的功夫将全部白费。 如果请不到女娲石,那司徒皓不就意味着…… 听衣向的口气,像是那名自称是昆仑镜仙的男子用自己的力量封印住了古镜的灵力。 电光火石间,琤玥突然回想起了当日伸手触到那镜子时的异样感受。 原来是这样…… 现在,琤玥终于明白了,难怪那日指下镜面的触觉明显感到灵力趋于沉死,此时的她,不由有些冷笑,妖瞳中不经意间闪过一道阴霾。 不想仙家之中竟然也有如此行径卑劣之人。 琤玥骤时翻转手腕,顺势紧握成拳,心中窜起一股愤然。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琤玥心中孕育发酵,冲破了长久以来埋在最深层的束缚,横冲直闯的在身体里游走,强劲而猛烈的叫嚣着要占据她全部的身躯,蚕食她的灵魂,如蚕蛹一般将她完全包裹。 这股陌生的,突如其来的力量把琤玥压的有些直不起腰来,顿觉胸膛窒闷的同时,也让她感到一种无端的恐惧,她一手撑住身旁的假山石壁,一手揪住心口,她眉宇紧颦,痛苦的闭上了眼,脸色有些苍白。 她试着想努力压制下身体中这异军突起诡异力量,只是,越想压制它,它的冲击性就越大。 忽然之间,一道意识窜入身体,霸道的占据了她全副心神,她缓缓的睁开双眸,绯色的妖瞳镀上了一层荧荧闪烁着血腥的嫣色光彩,瞳仁微微呈现椭圆,有向蛇般瞳孔转变的痕迹,刹那间,她头脑一片清明,身体中有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力量在流窜,暖暖的温润着全身,这时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掌握到了什么。 在衣向和昆仑镜仙的争执中,谁也不曾想到假山背后的琤玥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逐渐的,琤玥的双眸微微有些眯起,清冽凛然的目光还是变得许些迷离飘忽,犹如那荷塘上那一抹虚渺的月光轻薄,只是那朦胧的面纱背后,潜藏着的是择人而噬的无穷深渊,冥黑中无处不是残忍和诡谲在流光溢彩的闪烁,一触之下仿佛是直接跌进了黄泉鬼蜮,森冷阴戾得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样眼神的顾盼下,琤玥整个人都被陇上了一层沉郁妖惑,邪魅之中生出沁骨的悚然,比她原有的凛然高华的气质平添了一抹阴森诡秘的味道。 隐隐的,琤玥嘴角弧度微不可见的上扬,承载出一朵似现非现的冰莲。 皎月在云影中缓缓穿行,时而银华泻地,时而朦胧绰约,不远处荷塘上的朵朵夜莲,在幽静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这清香直入肺腑,在月华荧荧照拂下,让人生出醺然宁静之意。 琤玥嗅着这氤氲清香,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她胸中气血激荡,双手紧握前不经意间扯断的几株野花杂草在此时的不动声色见支离破碎,粉末纷飞,天地间的清爽宁谧,仿佛与她毫无干系,只那一道嚣张的男音,在静夜中继续着,如惊雷一般的— “难道你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用失却之阵召唤女娲石会耗损我三百年灵力。” “你枉为修行的正仙,行事这么卑劣!” “我是昆仑镜仙,无奈有权利决定……” “你胆敢再说一遍?!”没等昆仑镜仙傲慢的把话说完,一声冷冽的声音自他和衣向身旁附近的假山后面径自传出,犹如极地寒潭倒倾,锥人肌骨,却又清晰的带出几重森冷低沉,就像……就像是从冥府那最深层地狱中传出来的一般。 衣向和昆仑镜仙大为吃惊,不约而同的转身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抹孤傲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假山旁,周围映着斑驳的月色的几簇树枝给来人的脸上投去了大片阴影,以致看不清她脸上此时的表情。 “琤……琤姐姐……”衣向惊呼道,心下暗自有些叫糟,难道刚才的话全被她听去了? 琤玥没有理衣向,抬手拨开枝杈径直从阴影后走出来,一步一步,缓而沉重的朝着昆仑镜仙走去。 这时的衣向明显感到周围的空气空前压抑,暗处有一股尚在成型的咆哮风暴正在急剧的聚集,等待最终一刻的爆发—而那风暴的中心则的中心则是来自琤玥的身上。 琤玥每向前走一步,周遭的空气就像是被她的身体吸卷走一部分,聚集在她身旁凝结,而那四面八方涌来的压迫感亦就多增加一分,彷如泰山压顶,于眼前崩塌,让人不敢动弹。 “琤……”衣向有些哆嗦的看着走来的琤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脸上那陌生而诡谲的神情给硬生生的愕了回去。 这是她熟识的琤玥姐吗? 那寒厉的气息,阴森的神情……与以前的她判若两人,只有那至高无上的威仪还是同样的睥睨寰宇。 衣向不由得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四周,只见周围一木一石、一花一叶无不激荡颤栗,身为下届九天玄女的她清楚的感受到方圆十丈之内的万物发出恐惧的低噎声。 明明是琤玥的气息,为何感觉如此陌生,如此骇人惊悚? 待衣向刚从惊愕中醒神,发现琤玥已经在她身前三步远的位置停住了脚步,傲然的看着她身前的青年男子,声色低沉威严的质问道:“你,擅自封印了昆仑镜?”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五章静夜下的战栗 待衣向刚从惊愕中醒身,发现琤玥已然在她身前三步远的位置停住了脚步,傲然的看着她身前的青年男子,声色低沉威严的质问道:“你,擅自封印了昆仑镜?” 衣向所能感受到的,昆仑镜仙亦一样能够感受得到,而且,现在的他又是首当其冲的承受着琤玥身体上释发出的压迫力,那份惊涛骇浪般的压制感又平添强盛了几分,吞噬着他。 这时的他,只觉肩上有一副千钧重担把他生生往下压去,原本骄狂风暴雨挺直的背脊微微有些佝偻,眼着膝盖就要不受控制的弯下。 这样令人心性惧意的压迫感,这样凌驾众生之上的威仪,他是第一次感受到,已不能用强大来形容,远远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 她是谁? 昆仑镜仙隐在宽袖中的手猛地颤抖,脸上煞白,发鬓间有半大的汗滴凝聚。 他用尽全身心力去抵御,强迫自己直视她的眼,努力平复骇怕的情绪,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有力,不至于内心那般张皇胆怯:“你……你是谁?” 虽说昆仑镜仙也是位列仙班,但是也只是小仙小神,以他的级别见到位属于大神级的神砥的机会几乎为零,更别说像琤玥这样是位于大神之尊的上神,他是穷尽千世修行都无法窥见其真容分毫。所以,他当然不识得他。 “回答我。”琤玥不答理昆仑镜仙,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神色深邃莫测,黑渊越发深重,带着命令的口吻沉声说道。语气未变,而气炽更盛。 昆仑镜仙身子一抖,冷汗砸落,喉结滑动,咽了咽口水,压下那份惧怕,挺了挺背脊,下巴微抬,佯装傲气的回答道:“那……那又怎样?”只是那份颤抖使他底气不足,失了轻狂的分量。 “给我滚回去!”琤玥雪袖一挥,指着躺在地面失了光华的昆仑镜,冷叱道。 什……什么?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差遣啊?”琤玥的呵斥,让昆仑镜仙生出一份怒气。 她以为她是谁呀?一介凡人就想让他乖乖就范?他可是修炼正果的昆仑镜仙!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你将后悔莫及。”琤玥冷冷一笑,话从她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 “狂妄!”琤玥的蔑视和狂傲,让昆仑镜仙再也忍不住了。若不教训她,他难咽心下这口恶气。 说着昆仑镜仙聚集全身灵气,青袖往身侧一拂,右掌上顷刻间有一股漩涡的炽风汇集,不消会儿便凝聚了一团耀眼的银色光球。光球周围是无数细小闪电交杂环绕,电击碰撞间“滋滋”声作响。 这时,他右臂向前用力一挥,将掌上的光球朝着琤玥的方向用力推去。 一时间,在半空中飞转的光球带着他满心的愤怒将周遭照成了白昼。昆仑镜仙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冷眼等着看琤玥被强电触身,跪地求饶的声音。 凡人,这就是你蔑视神灵的后果! “住手啊!昆仑镜!”看到这时情形的衣向吓得冷汗直冒,面无血色,瞪大双眼大惊失色的看着极速前来的雷击,欲飞身横在琤玥身前替她阻挡下昆仑镜仙的攻击。 区区小神竟向上神出手,这可是藐视罔上的重罪啊! 最关键的是,即琤玥贵为彼岸女神,但她目前还是一介凡人,任凭她有多大本事,也不可能承受住神灵愤怒的一击。 但是,令衣向和昆仑镜仙惊愕不已的事情在下一秒发生了…… 只见,琤玥嘴角微微上勾,对眼前的威胁毫不在意,仅是单单漫不经心的了一眼,看似百无聊赖的抬起右手,将长长的水袖的袖口置于皓腕之后,随着转动了下手腕,向光球的方向伸出一根食指朝前散懒的随意一点。 整个过程,琤玥慵懒随性,神色颇有些不耐,就像她面前那满含昆仑镜仙全副灵力的攻击只是一件小儿科,觉得动动手指都是费神。 迅猛急剧的光球飞纵到琤玥指尖的时候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阻碍挡住,慢慢消散了攻击,随后竟在琤玥的指尖凝结停止! 她……她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拦下了他的全部攻击! 衣向和昆仑镜仙简直难以置信,呆愣的僵立在一旁,瞠目结舌的看着琤玥神情的从容自若,动作的流水行云。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只听见琤玥冷笑的讽声响当当起:“修行了千年的昆仑镜仙就只有这点力量吗?” 这时,先前的光球不知何时被握在了琤玥的手掌中,任她肆意把玩。琤玥清冷的止光夹杂着可惜,直视身前惊愣不已的昆仑镜仙,忽然间,她眼中的神色一沉,遽然狠戾,带出明显的杀气。 霎那间,琤玥手中那团光球猛然扩大数倍,光亮白炽得耀人眼,周边的电击流窜更加急剧。就在这时,琤玥的话锋一凛,阴沉清冷的声音再度缓缓而起:“至少应该做到这种程度吧。”说着,她毫不留情的反手将手中的光球朝着昆仑镜仙推去。 所有的攻击在顷记得间完成,等不到旁人作丝毫防御的准备,快得只看见眼前一疲乏白光闪过,伴着昆仑镜仙的一声凄厉惨叫,光球便将眼前的人吞噬。 接着下一秒,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只见先前还趾高气扬的昆仑镜仙浑身焦黑,在地上蜷成一团,不住的抽搐着。 “身为区区小竞敢以下犯上?这点小小的惩戒,只是惩罚你对本座的不敬。”琤玥一脸冰封,看不透她此记得的神情,她垂眸俯看着几步远前的昆仑镜仙,不带温工的沉声说道。 琤玥的话让衣向又是一怔。 难道她觉醒了? 衣向下意识的侧并没有看向琤玥额前的朱砂。 四瓣,还是只有四瓣向心莲!这说明她没有觉醒,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力量?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就是彼岸女神愤怒后的样子吗? 好可怕…… 衣向不由打了个寒颤。 虽然衣向没有还见过琤玥前世动容的样子,但是在她潜意识里琤玥傲寰清漠也会有一分同为神砥的悲天悯人,可为何她现在的气宇中清楚明晰的有一股强烈的煞气? 看着琤玥的样子,又一丝不解萦绕在衣向心涧。她总觉得琤玥此时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周身散发的那股气息森寒至极。理应尊为上神的她,此记得看起来更像是魔! 陷入极大惊愕中的衣向,由于太过于震惊,没有发现琤玥话中对自己的称语是“本座”,这并不是一个属于神界的自称。 “我再问你一句,你回是不回?”琤玥向昆仑镜仙问道。她的耐性快被磨光了。这,是她给那个不识时务的小仙最后的机会。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六章弑神 “我再问你一句,你回是不回?琤玥向昆仑镜仙问道。她的耐性快被磨光了。这,是她给那个不识时务的小仙最后的机会。 “不!我不回!”昆仑镜仙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固执的回答道。他侄要看看他执意不回昆仑镜中化解封印,她能将他怎么样,未必还能将他毁了不成? 像是在回答他的暗忖一样,琤玥清楚的洞愁了昆仑镜仙心中所想,她冷哼一声,抬手抬至嘴边,悠闲地朝着她修长葱白的指尖轻轻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别以为你不回去我就拿你没办法。如果有其他的小神新晋替了你,封印也就自然而解了。” 这时,琤玥的双眸转而看向地上的昆仑镜仙,她的话正在无情的击毁着他心中对垒的执着。 “你……你想做什么?”昆仑镜仙心下有些发颤,惊恐的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琤玥,惶惶的问道。 “消了你。”赋有生杀予夺的裁决就这样被琤玥曼声细语的说出,仿佛那只是一件如捏死蚂蚁一般的轻松事儿。 什……什么? “你怕是没那个本事吧。”并不是昆仑镜仙太过于狂傲对琤玥本事的质疑,只是无论众神还是群魔都知道,具有九界六道生杀予夺权利的除了主神以外,就只有位于主神之下、凌驾诸神之上的三位上神和堕入魔界成为魇魔的那一位,其他的神魔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具备使之神形俱灭的能力。 所以,昆仑镜仙压根儿对琤玥口中所说的话不以为然。 “呵呵,是么?”琤玥一声冷笑,“那我只有让你开开眼界了。” 说完,琤玥抬手竖直手臂,四指弯曲,唯有食指笔直朝天一指,敛眉凝目,神色肃然绝尘,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此刻琤玥周身可见一股银色的气蕴环伫,氤氲缥缈直升腾天际,她用一种苍缓有力的声音沉声一道:“天……雷……殛!” 随着她的话语结束,天空顿时响起几声闷雷,四道金白错综的巨大雷柱从天而降飞速劈下,直直砸向昆仑镜仙所在位置的四角,周遭电雷交织,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没有一丝遁逃的缝隙。 “你……你竟然会召唤天雷殛?你究竟是何人?” 被雷电困住的昆仑镜仙带着恐慌的神色看着四柱巨雷的轰然而下,身体不住的瑟瑟发抖。若不是被强烈的电压袭身,他以为是双眼出现了幻学,觉。那神秘的白衣女子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召唤出天雷殛来! 天雷殛,凡是成神成仙的,都清楚的明白“天雷殛”代表着什么。那是五雷轰顶的前春天,是修炼者在飞升渡劫时所遭受到的天雷,若非是法力高升、抑或是有神器相助成功渡劫,那后果便会是灰飞湮灭、永不超生。同样,这亦是那五神消散九界六道神魔的手段之一。 因为他知道,越过主神授意而无缘无故的嗜杀神灵,是会遭受到最严酷的天谴的。 “弑神?”琤玥黛眉一挑,不屑一顾的回道,“弑神又怎样?与我为敌者,就算是天我也要将他逆转过来!” “你修仙时,南到过天雷吧,这次我就让你尝尝渡劫失败魂飞魄散是什么滋味。”琤玥不理会昆仑镜仙的再次疑问……因为在她耳里,除了他答应乖乖滚回到镜子中去的话,其他的皆为废话,她血色的眸中欲渐残忍,幽光大盛,上扬的微笑也越发狰狞。 她的手臂在半空中笔直的滑下,指尖泛着莹润的月光划下了一个银色的完美半圆,斜斜的指着不远处地上的昆仑镜仙,轻启檀唇无惊无澜的拖着长长的尾音下令道,“五雷轰顶,魂飞魄……” 随着琤玥每一个字从口中滑出,四道电柱力量越发强动,阵间电压愈强,正中也就是昆仑镜仙头顶上方的位置,有一束巨大而强炽的雷电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在下一秒落下。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 “住手!我回我回!”还未待琤玥最后一字落下,昆仑镜仙冷汗涟涟,抖如筛糠的连忙大声求饶道。他知道再不肯听从白衣人的命令,那他不止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连自己原神都要消亡在这无尽的苍宇中,找不到一丝气息的存在。 琤玥瞥了他一眼,消了口中最后的完结字语,滞了手下的动作,冷哼一声说道:“又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说着,她白补贴对着迹况欲下的炽白艺电朝空中一挥,清脆的喝了声:“撤!” 瞬间,一声隆隆闷响之后,几道巨雷似有不甘的消失不见,周遭恢复了平静。 “回去吧。”琤玥甩袖转身,负手身后,朝着昆仑镜仙下令吩咐道。 “是,小神遵命!小神遵命!”这时,惊魂未定的昆仑镜仙连滚带爬的走到搁置在地面的昆仑镜旁,在他准备进驻镜子的时候,他还是再度鼓起勇气朝琤玥那威严的背影望去,再度问出了心中那团几度寻求未果的疑惑,“你到底是谁?”只是这次的口气带着恭敬。 琤玥依旧默声没有回答。 而一旁的衣向带着询问的目光望了琤玥一眼,见琤玥没有制止便回头看着昆仑镜仙,叹了口气说道:“天地寰宇唯有五者可以裁决神魔,你说她会是谁?” 难道…… 昆仑镜仙心下微沉吟片刻,猛然抬头,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惊震再度的望向那边雪白清傲背影,她是…… 拥有裁决之力的五者之中,唯有一位女神,难道她就是九界传说中那位在远古时期那场惊天动地的浩劫中元神毁灭的上神——彼岸女神?! 昆仑镜仙转头看向衣向,希望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证实他心中的疑惑。 虽然无声,衣向也能读出昆仑镜仙心中所向,微不可见的一颔首。这时,昆仑镜仙身体一怔,倒抽了口冷气,颤栗着朝琤玥的前影毕恭毕敬的行了一记大礼:“小神惶恐,亵渎上神。小神知罪了。”说完,昆仑镜仙遁进了昆仑镜中,所有封印的灵力尽数解开。 “衣向。”琤玥突然开口沉声唤道身侧的衣向,威仪自显。声音依旧是先前的低沉威严。 “衣向在。”衣向感受着琤玥浑身强炽的压迫力,不由得也恭敬的低头正色回道,等待琤玥的后面的吩咐。 “什么时候召唤伏羲琴?” “两日后的子时是最佳的时机。” “好。” 话落,琤玥忽然觉着胸中又是一闷,接着一道强劲力量从身体中剥离而出。由于事出突然而迅猛强烈,她没有站稳,脚下一踉跄,身子顺时晃了两晃。 “琤姐姐!”衣向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琤玥,一脸担忧的问道,“琤姐姐,你没事吧?” 这时的琤玥脸色苍白,额间还有冷汗滴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一般,有些虚耗过度。而她先前的异样尽数恢复了正常,萦绕着她的戾气也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了?琤玥用手撑住额头,微觉那四瓣朱砂还残留些火热,对先前一幕的记忆她不是没有记忆,只是不甚清明而已,心下疑惑深种。 耳边传来衣向担忧的询问声,琤玥侧脸看向衣向,向她回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在院中分离后的两道身影各自怀着心思,陷入了相同的疑惑。 谁能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高悬天宇,它用悲天悯人的目光俯瞰着脚下芸芸众生,沉沉的叹了口气……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七章伏羲琴 公元639年10月,琤玥麾下四将率领镇国军驱除番兵,收复失城,班师回朝。全国上下又是一番喜气洋洋。众臣朝贺,一时谀词如潮。 百官上下,只有一人端坐朝堂之上,兴味索然的冷眼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淡漠清冷的容颜、冰凛傲然的威仪比往昔更甚。这便是镇国军主帅,几日前才被李世民亲口赦封的监国公主——镇国公主琤玥! 在尚有太子的前提下,由一名公主执掌监国的权利,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事情,是典志的先河! 龙凤关一役,司徒皓反叛一事,朝廷内或多或少有人得到了消息,只是在威慑于镇国公主的盛威之下,朝堂之上竟无人敢开口弹劾,亦不敢对护国公一家有丝毫的不敬。即便好不容易壮起那个胆子,都在琤玥微微的淡然一瞥之下,又收了回去。 琤玥身着特制的七龙翱翔的雪袍朝服,庄重肃穆的坐于第一阶平台之上——她当年内定乾坤的地方,比太子承乾所坐的位置更高,无疑是昭显着她崇高的地位。 只是琤玥明白,这并不是李世民对她的恩宠。她坐在这里是李世民用来平衡时局的一个砝码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工具。但是她,乐意当这个工具。 高处不胜寒,坐在这里,琤玥清楚感觉身旁无时不充斥着两种强大的气流。压力和杀机! 是的,压力。当日,她一并揽下司徒皓的罪责,极力要保护国公一家就料定会有今日的局面。而今日,李世民将她特意放在这里,就是要用她的威慑力来压下这件事,一招明显的祸水东引的帝王之术,直到事情水落石出的一天为止,她都要承受这个压力。 只是,只要是能暂时时压下这件事,琤玥不介意背负上祸知己朝纲的罪名,不介意虚若浮云的威名受损。她要求得到的,亦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另一面,李世民将她推到世间最荣宠的地位,权势的最高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环聚集的地方却也是刀口浪尖。原本背后就有不少人睚眦欲裂的盯着她,暗地里想除她而后快;而她现在的位置,便更是加快了那些人的步作。 ……………… “琤姐姐,今夜子时,便是召唤伏羲琴的时机。 “今日,终于到了……“ ………… 深夜公主的府清玉湖畔。 四面深夜静谧,夏日微风薰然,穿枝过叶迎面抚来,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风展颜,凌水依波,娉婷绰约。 明月一轮,当空洒下金辉银光,落在水中如碎玉浮动,粼粼点点。花间荷叶也似镶上了一层淡淡珠光,光彩朦胧,清灵中别添妩媚。 湖心水榭的格局和雪庄那处几乎相羝无几,就连隐在湖心中的圆柱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琤玥、衣向还有鬼谷算师伫立在湖畔水榭的回廊上,廊间隔几步便悬着盏青纱明灯,一直通往亭中,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温柔盈岸。 “琤姐姐,子时即刻就到了。”衣向看了看天色,向琤玥说道。 琤玥微微颔首,斜抱着冰玉燕尾琴提神运气,足尖在地面一点,水袖潇洒的一挥,在枝叶的清香中如蝴蝶展翅般盈盈飞向湖心的某处。 在距离水榭约有五十米的一处湖面上,琤玥一手抱着古琴,一手双臂伸展开翩然落脚,落在湖心一方隐藏着的较为宽敞的圆柱上,而它的高度恰好刚刚被湖水的水平面掩没——看上去琤玥像是凭空凌水而立一般。 琤玥在圆柱上盘膝而坐,将冰玉燕尾琴横搁在双膝之上,双手轻放在琴弦之上,头脑中对衣向所说的“清心”一片空白。 “清心”在心间…… 衣向的话在耳边回荡。 可她在心中凝神寻找,却无所获,沉寂得如止水一般。 琤玥坐于临水之处望着月影发呆,伸出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着涟漪碎成金光片片,幽然荡向湖心。水光摇动,心绪亦仿佛暗波起伏,空落落无处着力,飘荡荡恍然失落。 “吟……”琤玥凝望玉琴,只见得瓶凉触让她眼前不由然浮现出萧月仇的冷峻容颜,心下微疼,不经意间用手轻参加革命挑拨了一根琴弦,屯时清脆莹润的弦声划破长空,消散寂静。 弦的颤声尚未寥落,一束月光蓦然倾落,如舞台灯一般奇怪的直直打在琤玥的身上,像是月神洗礼。 这时,琤玥缓缓阖下双眸,神情宁静而安详,心之澄净之下油然吟唱起一曲陌生的旋律,随着旋律升起,十指轻动,在琴弦上灵动的跳着舞。一曲清心宁人的曲调在琤玥指下悠扬而出,飘然婉转,时而悠扬低诉,时而清高淡逸,时而柔情无限,似水月清光交织成了一张柔柔的网,流泻在清玉湖上。 这首曲,分刻间有着沉淀人心的作用,闻者只觉世间一切纷扰远离而去、贪恋、执着……都在这一刻变得犹如身外浮尘被一双温柔的手用净水洗涤而去,周遭四溢着祥睡、悠然、温暖还有美好。 白衣,碧湖,玉琴,眼前是十里碧荷,天上是月华如练,清波荡漾之下,是琤玥湛湛温柔似水。她雪白衣衫之上荧荧升起无数金色的小光球鞋,就像萤火虫一般,在月束中袅袅上升,消失在高廖天际的墨色里。一时间四处安寂,只有琤玥幽美的琴音在清玉湖上空沉沉浮浮,随风飘荡。 下一刻,令人惊奇的是发生了,湖面的莲花在琴音之下尽数绽开,鲜苞怒放,芬芳氤氲,倏地花朵离枝,蹿腾至半空,与琤玥的双肩成同一高度。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曲“清心”吗? 衣向似被蛊惑,她默默站起在水榭最边处,一动不动凝聚力望着远处那抹雪色身影,天边满月之下,波光繁华处投落,弹琴者圣洁高华、冰清安详,却也照出她一身黯然神伤的清寂,眼前人仿佛伫在虚无飘涉之中,是透过琴音寻找前世的影子,今生的真实。 良久,像附和琤玥的琴音一般,九霄云外之际传来一声缥缈的天籁,像是谁在将旷古恋情低声吟唱,轻轻诉说着埋藏心中千年的思念。 一抹如玉似悬浮状的东西飘飘然的出现在月华之下,像是海浪之上的浮木随着波浪悠悠起伏,一荡一荡的往下方琤玥缓慢沉去。这个异样的东西吸引了衣向的目光。那是…… 那精魄是…… 衣向的心按耐不住的惊喜,手微有些颤抖。 在衣向激动的注视中,那浮精魄慢慢的沿月光潜了下来,注入了琤玥手下的那尾冰玉燕尾琴中。 霎时,与精魄相溶的冰玉燕尾琴出异样的变化,它的琴体周身笼着一层五彩霞光,原本碧玉莹透的色泽渐渐褪去,呈现出现近似凝脂一般的玉白色,琴弦此时是如鲜血一般的艳红色,但后来琤玥等人才发现它的颜色是搁每个一个时辰就会变换。 琴音在琤玥指下刑期下最后一个音符,莲花落下,在湖面荡漾,泛着点涟漪。她缓缓睁开双眸,眸心深处妃色之下有些浅浅的金晖留下,她垂眸看了眼手下的冰玉燕尾琴,不,现在已经该称为是伏羲琴了,脸上神情淡漠清灵,仿佛早已知晓一般毫不惊讶。 琤玥抱起伏羲琴缓缓起身,侧头朝水榭畔的衣向微微一笑,双眸有微不可见的眯起。 那突如其来的淡淡一笑,让衣向猛地一愕,那笑,何等熟悉,是她千年来看惯的神情,那正是琤玥千年之前站在遥远的彼岸对她微笑的神情! 这一时,和琤玥隔着湖面的衣向觉得时间仿佛如光速般倒流,回到几千年前的那个时候,她站在奔流不息的海中心怀着某种已记不清的情愫,遥望对面朱沙华盛开的彼岸。那里火红摇曳之中有一簇清傲的白色身影,七瓣菱形向心莲朱砂高洁而庄肃,带着悲天悯人的仁爱却又清冷无垠漠看众生,有着跳出宇宙之外、鸟瞰寰宇的姿态,周身不沾一抹尘埃。 当琤玥正准备飞回湖畔的时候,只觉一阵眩晕袭来,周身力量像是被抽空一般,眼前一黑缓缓的朝身前倒去,就像是一珠开败后的莲花颓倒湖塘。 “玥儿!” “琤姐姐!” 在意识混沌归宁的时候,琤玥只听得衣向和鬼谷算师异口同声的惊呼,不知是谁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玥儿怎么样了?”鬼谷算师看着衣向怀中的琤玥,她脸上血色尽无,惨白如纸,额前的四瓣朱砂嫣红得怵目惊心。她的双手死死的抱住伏羲琴,像怀抱着救命的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她只是消耗了太多灵力。休息会便没事了。”衣向如是说道。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八章召唤之夜 当琤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两天后的早晨。 清晨的初晖从窗户中斜撒而下,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晕。而璇玑和衣向则静静地伫立一旁,带关关切的神情被晨曦暖暖的笼罩着。 “公主你醒了?”璇玑见琤玥醒来,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服侍她靠在软垫上后,准备转身伺候她梳洗。 “我睡了多久了?”琤玥揉着眉心朝璇玑问道。 “回公主,您睡了已有两日了。”璇玑一边给琤玥更衣,一边回答道。 “两日?”琤玥心下一怔。她竟然毫无知觉的睡了这么久? “璇玑,司徒皓怎么样了?府中这两日可有事发生?”琤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司徒皓的情况。 他的安危与否是她此时最关心的事。这两日的昏睡过程让她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府中的情况如何。 “公主您放心吧,将军他很好。府中一切事物也很正常。” “那朝堂之上怎么说?” “至于朝堂上,遥王已经向陛下禀明了。说公主日夜操劳身体不适。” 璇玑的话让琤玥放下心来,这时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衣向,开口直接问道目前的当务之急:“衣向,去天坛摆阵最快是什么时候?” 衣向沉默了片刻,担忧的看着琤玥脸色如纸苍白,有些关切的试探着劝道:“琤姐姐,你要不要休息几日再说?” 琤玥两日前召唤伏羲琴才耗费过度灵力晕倒,要是再接连着借用失却之阵召唤女娲石,这频繁的损耗透支她担心琤玥的身体会承受不起在那一刻垮掉。 璇玑也附和着衣向的好意,执意的问道,“告诉我,最佳的时候是何时?”在得到了最后一具神器,摆失却之阵的媒介已尽数握在了手中。看着司徒皓日日被忘川之水操纵,她心中疼楚而急切,一刻都不能等待,恨不能尽早请出女娲石救治。现下,她哪还有心情去休息瑕整。 衣向从琤玥清冽的眸中看出了她的执着,心中暗叹口气,在琤玥焦灼的注视中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强迫着衣向不得不说实话:“其实最好的时候就是今晚。” “很好。”琤玥心中舒了口气,有着浅浅欣喜的激动。司徒皓,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璇玑,你去叫隐虎和碧玄前来。”琤玥向璇玑吩咐道。关于晚上的事情她还有些事情要他们去办。 “公主,您真不考虑休息一下吗?”璇玑面露担心的劝说道。 琤玥杏眼一横,眼中神色不容抗拒,带着命令的语气沉声说道:“去!” 璇玑不敢违逆,只得领命退身下去传唤碧玄和隐虎二人。 ……当夜和戌时三刻天坛…… 作为监国公主有一个好处,就是在不用得到李世民的许可下,可以私自动用皇家御用的祭祀天坛,同时亦有监天司配合。 当琤玥一行人带着昏迷的司徒皓和四具上古神器,悄然的来到天坛的时候,袁天罡已早在那里依旨等候。 “微臣参见监国公主。”袁天罡迎上前去恭敬地向琤玥府首叩拜。 “袁爱卿平身。”琤玥一脸淡然从容,威仪自显。 她抬了抬手示意袁天罡起身,抬眸扫了眼前平日里祭祀的皇家天坛,那正中空旷的玉石台上已按照她白日里的吩咐绘制好了失却之阵的阵型,四个角上各自绘着一个满圆用来搁置四件神器,而阵中心也有一个满圆在,五圆靠着阵中之线阡陌交错的连接。 琤玥回过眸来侧首向袁天罡问道:“事情可安置妥当?” “事情已按公主吩咐准备妥当。”袁天罡回道。对于眼前的阵型他甚是迷惘,这种阵从未见过,十足透露出诡谲的气息。 “琤姐姐,”衣向走到琤玥身旁,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先把四神器按照‘镜’‘剑’‘琴’‘鼎’的顺序由顺时针方向从北开始放置。放好后,你站在中间的圈内,我帮你引发全身气质使神器共鸣,召唤女娲石。” 看向众人在阵内安置神器,衣向的话让袁天罡多少明白了一些关于阵的疑问,初听到此事的他,心中激起阵阵惊悷狸,久久无法平静。 失却之阵,在他涉猎中从未闻过。虽然不了解失却之阵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但是袁天罡同样在星象奇阵中淫术几十年,或多或少知道像这种通过残缺的失却之阵去召唤女娲石,以一人之力去启动四神器共鸣,那这个作为召唤力的人的身体里必须要有着少昊之气。换句话说那人必须是真龙天子抑或是具备真龙天子等同王气的人。 这个时候,看着琤玥踌躇满志的样子,袁天罡认为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因为他心中认为琤玥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具备那样的王气——因为她不可能成为下届的君王。 “公主,恕微臣直言,要用一己之力撼动神器共鸣需要极大的王气才行。”袁天罡朝琤玥躬身行礼,语气平静的说道。 “监天司,你不必绕圈子,直接告诉本宫你的言下之意。”琤玥回眸看了眼袁天罡,带着惯有的淡漠清冷的神情缓步走向中心的圆弧内。 “微臣斗胆,公主怕是以您的气蕴是无法是神器全部为之共鸣的。”说完这话,袁天罡忽觉口干舌躁,手心泛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心中竟有些紧张的忐忑不安。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对镇国公主有了这番强大的畏惧? 还未待琤玥开口回答,一道令他惊愕得无以加复的声音响了起来:“普天之下,除了镇国,再无一人的气质能和当今圣上的少昊气相接近。” 这……这个声音是…… 袁天罡猛地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当他看清说话的人的时候,他心猛烈的一震,这不当年弃国师之位于不屑、遁世隐居在寂静之森的鬼谷算师吗? 于是袁天罡连忙走上前去,恭敬地向鬼谷算师行了一礼,道:“学生见过鬼谷前辈!”袁天罡此时甚疑,脾气乖戾的他今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谁的天下第二百八十九章最后的神器 然而,当袁天罡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接触到鬼谷算师手中昏迷的人时,心又是剧烈的一震,那不是身负叛国罪的司徒皓吗?!早些日子,司徒皓通敌叛国的事虽然没人敢直面谈论,但背地里已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当日镇国公主剑指魏王一事,长安城内几乎无人不知。 而此时,镇国公主和鬼谷算师大赤赤的将他带来此处,不怕被人发现吗?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对于司徒皓前来的疑问,袁天罡更是好奇鬼谷算师先前的那番话,不由得疑问又转回到那层面上去,问道:“前辈,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鬼谷算师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道:“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不理会袁天罡的错愕神情,鬼谷算师将目光转注在逐渐步入阵中的琤玥身上。 四神器在失却之阵四角的指定位置安放好,琤玥已站在了阵心,等待着衣向将神力注入引导阵中之力。 这时,衣向朝鬼谷算师一颔首,鬼谷算师扶着司徒皓走到伏羲琴的边上将他平放在那里,便退出阵外与衣向等人一起站于一这说旁。 万事俱备,此刻天穹一抹黑云指过遮住了高悬的皎月,周遭在片刻失了光亮。 这个时候,只见衣向轻阖双眸,将右臂抬至胸前,食指与中指伸直靠前,其余三只弯曲,突然间,她猛地睁开双眸,眸心金晕大盛。 众人只觉得有股强劲且颇有威势的气场顿时升起,如潮涌般顷刻间充斥天坛。只见衣向手臂向前方用力一挥,随着指尖划出的半圆弧形,一道金光迅速的注入阵中 金光灼目耀眼,如一条灵神一般在琤玥和四神器之间游动,来回缠绕,将五者攒连起来。过了不久,四角的神器在金光袅绕下,如受了感应一般在开始晃动起来,越晃越烈,连带着整个天坛也为之剧颤起来,犹如地动山摇一般。 在众人因脚下的晃动有些站不稳脚开始扶住身边的雕栏玉柱的时候,阵中的琤玥稳稳的伫立中心,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双脚和地面融为一体。 她微扬着头,神色清冷肃穆,抬眸遥望天际苍穹一隅,沉寂止水,泛不起一丝涟漪。那双妃色的眸子妖色淡去,渐渐呈现出梦幻的玻璃色,眸心间有着与衣向相同的金晕,只是琤玥的金晕更加深广。 在阵中流窜的金光映衬下,妃、金二色在琤玥的眸中交错生辉,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这时的琤玥,目光飘渺迷离,虚无而涣散,似深凝似迷惘。 缓缓地,阵中掀起一阵轻风,她微微抬起双臂,伸展,宽大的广袖翩然飘飘,衣袂翻飞,身后的如瀑青丝轻轻飞扬。 沐风之中,那抹雪莹白衣神圣庄重,高洁威仪,如玄女祷告,让人顿觉直视都是一种亵渎。 这时,琤玥的周身浮出淡淡的金辉,是无数细小如尘埃的金色光球汇聚而成,细密密的铺洒了薄薄的一层,将之笼盖。 下一刻,一层光晕自琤玥的裙裾下方沿着天坛的玉石地面朝阵的四周渗透蔓延开来,先前用血红勾画出的失却之阵的阵线此刻也在金晕蔓延过后变成夺目的金色。 金色浸过失却之阵分化成四股金流流向四角安放的神器。接触到金流的神器逐渐安静下来,直至神器下方铺蕴开一层金色后,四具神器像受到安抚便不再疯狂颤动,天坛也在这一刻沉静下来。 安静下来的四具神器,逐渐的,周身泛起七彩光华,器体较先前微有透明,各自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金色,如四根圆柱,立于东、南、西、北四屿,直冲天际。安静之中似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不知是从九天之上传来还是从玄深地表之下传出,只听得一声沉厚浓闷的叹息声响起,似九龙同声吟啸,威慑人心。 一股强烈的威仪自琤玥体内迸发出来,如狂狼般席卷天坛,压迫得周遭的人直立不起身来,因敬畏而生出薄汗。 与此同时,阵中央琤玥脚下的地表突然升起一股粗壮的旋风,急遽而猛烈的盘旋直着冲向天宇,将琤玥的青丝直直逆吹而直起,在半空中肆意飞舞。隐约间,一旁的众人分明看见有几条巨大的金色翔龙绕着冲天的飓风盘啸至九天之上。 “这……这是少昊之气!”袁天罡惊恐的看着从琤玥身体中蹿腾而出的几条金龙,难以置信失声震惊道,“公主她……她怎么会有这么强劲的王气?!” 这股少昊之气不会有错,如此强炽迫慑,使人不得不心生臣服,这乃是真龙降世,难道…… 难道下届入主九龙之尊的人竟会是她?! 掌有监国职权的镇国公主——琤玥? 在袁天罡惊愕的不能自己的时候,阵中五根擎天光柱已然立于天地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夜色越发暗沉漆深。 在这片浩渺静夜的寂清之中,冥冥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仙乐飘飘,曲调明悦悠扬,令人心澄净。琤玥头顶的那幕夜空稠云之上霎那有束霞光穿破云层,斜刺倾洒而下。 忽然之间,一块通体莹照着七彩霞光的五色神石在琤玥的产生的那飓风柱中从天而降,缓缓的稳落在琤玥随后抬至身前的手心之上。 这便是从交错时空之中召唤而来的女娲石了。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章情何以堪 下一刻,失却之阵中的五道擎天金柱慢慢消散,除了天坛面上金线在濯濯闪耀意外,四周恢复了最初的安谧。 琤玥托着女娲石转身面向平躺在伏羲琴边上的司徒皓。这是,女娲石腾空而起飘移至司徒皓的上空,一道五彩霞光自石体内穿透而出,将他的全身笼罩。 渐渐的,女娲石越发晶莹剔透,一滴水珠从石间凝结泌出,像是女神的眼泪一般,轻轻地滴落至司徒皓的眉宇间,很快便渗透进了他的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遭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众人焦急而紧张的漫长等待中,忽然,司徒皓的之间缓缓弹动了两下,接着他眉头微有一皱,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司徒皓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神色似有些迷茫。 皓…… 琤玥看着苏醒的司徒皓,目光焦灼急切,在他神情尚未恢复清明的时候她又不敢上前。伫立于原地的她紧张得无法动弹,身体因强忍的激动越儿颤抖,气息急促,似有一直大手将她的心脏紧紧拽在手中。 琤玥只觉眼眶潮湿温热,视线朦胧,而喉中亦哽塞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在心中轻声呼唤道: 皓……你恢复了吗? 似乎听到琤玥的呼唤一般,司徒皓坐起身来,目光缓缓转向琤玥的方向。忽然,司徒皓眉头一紧,忽觉胸腔之内有股狂躁的血气上涌,来势凶猛生生受制不住,下一秒便喉中一热,一股腥甜冲口而出。 “哇”的声,一大口鲜红刺目的血从司徒皓的口中吐出! 还未待人来得及担忧,从司徒皓口中吐出的嫣红遇地便急速凝结,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幻成一大朵盛开的妖艳的曼珠沙华,倏的下腾地而起,怒放着的花瓣吐露的花蕊,狰狞着急欲向一手撑地喘着气的司徒皓再度附体而去! “皓!”在血液化成妖花之前,琤玥似乎就有所察觉。曼珠沙华怒放之际,她右手一挥,以内力一拉,将一旁的轩辕剑瞬间出鞘窝至手中,一个纵身如一道白电闪至司徒皓身前,动用轩辕剑向曼珠沙华用力的挥去。只见一道金光一闪,剑气横生,龙吟轰动,天坛为之颤栗。 由司徒皓血液凝成的曼珠沙华灵敏的向后一跳,堪堪躲过了轩辕剑的攻击同时,也拉远了它和司徒皓的距离。只是轩辕剑的剑气四场横溢,躲得过它的致命攻击,也逃不离被它的剑气所伤,几处曼珠沙华的花瓣残破不堪。 面对着以血而生的曼珠沙华,琤玥此时目露凶光,金光淡去,妃色加重,一脸刺骨深寒伴着阴戾的杀意,手持这轩辕剑狠烈而精准的一剑刺向曼珠沙华的花心之间。 伴得一声“吱呀”的惨叫,凄厉而低沉,犹如摧枯拉朽,剑下的曼珠沙华倒地枯萎而亡,幻为一滩血水,再逐渐变淡,最终消散不见。 也就在妖花发出惨叫的同一时刻,在皇宫内苑的鹤羽殿,原本已然安寝的殷娴顿觉胸口处一阵剧烈刺痛,似一把利剑穿胸碾绞着血肉一般,痛得她冷汗直冒。顷刻间已将薄衫浸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绞扭着衾被,无力的倒在床上抽搐。 血,湿濡了她的满手。 血,从她胸口的曼珠沙华处汨汨流出。 而胸口处的昔日妖娆艳红的曼珠沙华,已渐渐呈现枯萎颓唐之态。 殷娴忍着强烈的剜心之痛,惊恐的盯着那簇血色,难以置信! 身体所有意识涣散,只有头脑中还残存一道令她惊慌的念动: 曼珠沙华,出事了! “玥儿……”一声低柔憔悴的声音在琤玥身后响起,带着熟悉的浓浓眷恋,琤玥身形猛地一怔,僵直着缓缓的缓过身来,对上了那一翦瑜玉双瞳,深邃迷人,晶亮夺目。 只是琤玥太过激动,没有发现星子璀璨之中那抹深重的内疚,深重得到了足以让人难以承受,以致心神崩溃的绝境。 借由女娲石之力强行驱逐忘川之水而恢复了神智的司徒皓,被曼珠沙华蚕食心魂折磨灵智长久的司徒皓,此刻身心极度疲惫,强撑一股精神保持着清醒。 清醒后的他已然清楚记得被忘川之水操控的这段时日他做过些什么。背负着那些不耻的重罪,他自知无颜再见她,只想再奢望一眼那张让他心魂萦绕的容颜,仅此而已。 他通敌卖国,率领番兵对自己的祖国攻城掠地,屠杀自己同胞、战友无数…… 他忘却了自己的信仰,忘却了深爱的女子,这让他对自己难以原谅……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抡起方天画戟对着自己誓死要保护的人狠狠地下去死手,想起琤玥银胄雪衫上渗出的殷红,司徒皓心痛如绞。即使被操控,他亦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一切的一切,他怎么还有脸面对众人,面对他心爱的女子。他的罪孽太过深重,连他自己都不愿饶恕…… “玥儿,对不起……”司徒皓朝着琤玥温柔的淡淡一笑,温润如玉的那一笑落在琤玥眼中却是心魂俱丧的崩裂一震,因为她分明看见那笑容里有这灵魂碎裂的痕迹,有悲鸣的谴责,是那样的清晰,昙花的最后一现,凄伤的诀别,如杜鹃啼血的无音之伤。 司徒皓带着他对琤玥的刻骨爱恋,亦带着满身生命都无法承受的自责,苦涩的浅笑着,缓缓的阖上了双眼,在黑暗吞噬的那一瞬朝着身后的方向倒去。 对不起…… 满覆罪恶和肮脏的我,怎配拥有圣洁清灵的你…… 玥儿,对不起…… 我无法原谅自己所做下的一切,不能再执你的手陪你到地老天荒…… 对不起…… 琤玥瞪大着双眼,惊恐万千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看出了司徒皓深藏的心思。 难道……皓他…… 不!不要! 琤玥浑身因惧怕而战栗,心在这一瞬猛烈的一沉,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一记透心凉,当场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凄楚的声音响起,琤玥连忙丢下手中的轩辕剑,疯一般的超司徒皓奔去,一把抱住了他下倒的身体。 “皓!!你睁开眼啊!”琤玥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抓住司徒皓的双肩一阵猛摇。 “皓!” 她不甘心,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只为听到他一句呼唤,见他一次的笑容?不,她不甘心! 冷,她好冷!冷到锥心刺骨! 痛,心好痛!痛到无法承受! 霎时,琤玥只觉天地在这一刻崩塌,一股压抑了许久的强大悲怆再一次从心的位置疯涌炸开,将她全身尽数包裹、肆意撕裂,猛烈地冲撞着她的血肉之躯只为找到一个出口。 而她此时所能触到的、感受到的又是那股熟悉的、冰冷的绝望,仿如黄泉幽冥伸出的蔓藤将她无情的拽入不得超生之境。 是她,是她太相信自己的力量了,以为她能一己之力力拦狂澜。 是她,是她太自负他们对自己的感情了,以为他们深爱自己就绝计不会抛下她一人独留世上。 她,再一次犯了相同的错误! “不……不会的……”琤玥呆呆的凝视着怀中的司徒皓,神色木讷。“啪嗒啪嗒”,泪,一滴一滴的从琤玥眼眶砸落,溅在司徒皓的脸上:“为什么……为什么?!” “啊!!”琤玥仰天长啸,胸中那股聚集汹涌的凄怆犹如山洪暴发、汪洋决堤一般,她再也忍不住在身体内肆虐冲撞的伤痛欲绝,崩塌化成一阵戚戚的悲凉破喉而出。那莹亮清冽的眸中,是身处绝望的疯狂,撕心肺裂,以及,沉郁心痛。 伴着琤玥凄烈的长啸响起,一阵旋风卷地升起冲向云霄,以琤玥为风的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风劲有着愈来愈烈的趋势。 而风眼中的琤玥怀抱着沉睡的司徒皓,玉盘上珠玑纷落零碎,带着沉死的寂静,目色空洞的仰头直愣愣的看着苍穹黑幕。她清冽绝望的双眸已有先前的妃色赫然变成桃红,而更令人惊悚的是——她额前艳红而炽着六瓣菱形向心莲朱砂! 风呼啸着,带着琤玥的绝望向四周肆虐开来,天坛的玉石地表、雕栏玉砌均开始出现一道道明显的龟裂痕迹,四处沙石翻飞,尘烟崛起,连四件神器都摇摆欲倒。 衣向施展神力组成结界包裹着众人,而以她的力量只能暂时能阻挡琤玥的厉风袭击。 “鬼谷师父,”衣向在狂啸的风声中只能大声朝着鬼谷算师喊去,“我为你单独施展结界,你快上前去将琤姐姐击晕。风速再猛一些,我的力量怕是支撑不住了!” 衣向说这话时,众人已经看到天坛石块砖玉崩裂,一块块的从地面突起被飓风卷至天空。要是不再快点,怕是整个皇宫都会在琤玥的绝望中毁之一殆。 说着,衣向另一只衣袖一挥,鬼谷算师周身立马包裹了一层银色光球。鬼谷算师脚下也不耽搁,一手挡至眼前减少风速对身体造成的影响,两步一退颇有些艰难的朝风眼中央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琤玥的身侧,鬼谷算师对着琤玥的后颈狠狠的一记手刀落下,琤玥闷哼一声,阖目到地,因她而产生的飓风也顺势消失,四周恢复了平静。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一章沉死 “师父,为什么会这样?”翌日醒来后,琤玥焦急而手足无措的紧紧抓住鬼谷算师的手问道,像那是漂浮在她即将沉身的那片汪洋之上唯一救赎的浮木。这样慌乱的神情,鬼谷算师还是第一次在琤玥沉静从容的脸上看见。 “是他自己不愿醒来。”鬼谷算师叹了口气,说道。司徒皓这个孩子,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想不到,经历了这系列的事后,他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不愿醒来?”琤玥如遭雷亟,像是很难以置信似的瞪大着双眸看着身前的鬼谷算师,一字一顿的木讷喃语的重复着他的话。 突然,没有预兆的,琤玥猛地一甩水袖,声音有些拔高,神色显得激越而狂乱,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醒来?为什么啊!” “玥儿,你冷静点……” “琤姐姐……”琤玥的一反常态让鬼谷算师和衣向很是担忧。特别是衣向,她深知琤玥额前六瓣朱砂绽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最后一瓣事关觉醒的朱砂封印就会解开,到那时…… 以她现在的眸色呈现桃红而非金色的状态来看……她怕主神最担忧的事情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 “冷静?”琤玥苦笑一声,眸中有泣血的神色,“那你们告诉我,皓为什么不愿醒来?” “我探过他的灵智了。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我能肯定他封闭心神宁愿永远睡下去的原因是他无法原谅自己在忘川之水操控的这段时期所做过的事。他深深的感到自责,重到生命无法承受的地步。他羞愧,无法清醒的来面对众人,特别是你。”衣向看着琤玥,带着悲悯的口吻说道。 “那他就这样的选择逃避?”琤玥缓缓的摇头,难以接受的说道,“不,不会的。我认识的皓不是这种没有担当的人!” “换做其他的事他或许能够坚强的承受下去,但是他忘记了你,重伤了你这种事情在他的内心深处造成了深重的影响,重到恼恨自己到无法原谅的地步。” “那他一直沉睡下去的意思是……”琤玥想到之前鬼谷算师说的话冷不防的打了个冷战,不敢往下想去。 “换句话说,司徒皓现在只是一个活死人而已。” 活死人…… 琤玥脚下踉跄,身形不稳,摇晃了两下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自那夜请女娲之后,琤玥便将沉睡的司徒皓小心的搬移到自己的房间,日夜照顾,寸步不离。即使护国公前来以他们尚未完婚于理不适的建议,想请琤玥将司徒皓送回护国公府修养,琤玥执意不肯答应:甚至是李世民前来劝说,琤玥也执拗的要以驸马之礼将他留在公主府,没有人能劝动琤玥离开司徒皓周围半分,更没人能说服琤玥相信司徒皓不会醒来。 因为琤玥心中坚定司徒皓总有一天会醒过来。不管那需要多长的时间,琤玥始终坚信他会醒来。她会陪着他一直等下去。 “公主,该上朝了。”璇玑捧着朝服率着一群丫鬟恭敬地站在琤玥的房门外——那扇紫金檀木的挑花木门紧闭着,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的琤玥禀报道。现在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公主再不起身更衣梳洗,怕是来不及参加早朝了。 早朝? 执着司徒皓的手,床榻边的琤玥从他的身旁抬起头,目光空洞的凝视着前方,焦距涣散,神情迷茫。 早朝?我为什么要去早朝? 对了,我是监国公主…… 只是,连司徒皓都没了,我要这个劳什子监国公主做什么?谁爱要谁要去…… 琤玥内心轻声一笑,微一侧头,眼角朝身后的方向看去,说道:“本宫不去,你们给本宫退下。” “可……可是公主……” “下去!”琤玥有些不耐其烦,冷声一呵,以不可违逆的威势打断了门外璇玑的话。 门外的人立即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连忙带人赶紧退了下去,自后再也没人敢上前打搅。 琤玥转首,以失神的目光看向床榻之上的司徒皓,缓缓的,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脸,用手指细细勾画着他的轮廓,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看着司徒皓,琤玥嘴角微微上扬,有丝淡淡的笑,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悠闲惬意的往昔。 慢慢的,那抹微笑逐渐开败,一颗晶莹的鲛珠从琤玥眼眶中滚落。她俯下身,双手环住司徒皓的颈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闻着那股熟悉的薄荷香味,眼泪簌簌,打湿了她的脸,也浸透了司徒皓的衣袍。 只是这怀抱中的人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伸手抱住她,呵护她,为她温柔的拭干挂在脸庞的泪渍。 “我,又犯了相同的错误。怎么办呢?皓?我真的太高估自己了。你们爱我、宠我、护我,使我飘然而上,认为你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我。” “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皓,你真的好傻,那些事情你根本不必去在意的。我只要你恢复清醒,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皓,你睡了那么久,头不晕吗?你起来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好吗?陪我说说话。” “皓,你不愿再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还在怪我么?怪我离开了你?” “皓,玥儿不会离开你了,你起来看看我啊……” “皓……皓……皓!”琤玥抽泣的呜咽着,任凭她怎么摇晃司徒皓的双肩,怎样的苦苦哀唤,司徒皓依旧沉睡,一动不动的,不能给她任何回应。 “好吧,你不起来,我就陪着你。你一天不醒来,我就陪你一天,你一辈子不醒来我就陪你一辈子!这所有的一切,就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 从那以后的几日,再也没人见琤玥再踏出房门一步。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二章突如其来 “隐虎,主公还是把自己管在房间里吗?”苍龙今日没有当值,悄身来到镇国公主府,看见琤玥的房间大门依旧紧闭,没有一次开启的痕迹,不由担心的朝守在门外的隐虎问道。说话间,苍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扇挑花木门上。 隐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看向木门的时候,脸色是与苍龙同样的担忧,沉沉的叹了口气。 “有三天了吧?”苍龙问道。 “足足三天了。”隐虎回答道。 一问一答中,所有守卫的人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厚重的担忧,如一团阴霾将镇国府中浓浓包裹,即使阳光普照也无法驱逐阴云,带来一丝温暖。 “三天不吃不喝,亦不眠不休,换做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苍龙一想到公主那纤柔单薄的身体,还别说这几日的虚耗过度,他真担心她会就此垮掉,“还是和前几日一样,没人赶上前去劝说吗?” “是啊,”这一次回答苍龙的是同样守在门外的碧玄,“现在连遥王殿下都无法进入公主的房间半步。” 顿了顿,碧玄回想起这两日几次上前劝说琤玥的情景后,她尚忡心不已之外还心有余惊的唏嘘道,“那人若不是遥王,以主公现在的掌风怕不止是被斥来倒退几步而已。” 碧玄的话似一研墨色,在众人的阴霾之上又加重了一笔。 司徒皓这一睡,主公的性情越发的暴戾,下手也越来越阴狠了,几次上前企图劝她的人都被她狠狠的扫风摔地出门,重重的摔在地上吐出几口鲜血的同时肋骨断裂。 “看来,只有等主公自己解开心结走出来了,”苍龙叹了口气说道。 话是这么说,只是他们都明白,要琤玥自己振作起来,怕是不那么容易吧。 这一次,敌手对琤玥的打击相当的沉重,司徒皓。萧月仇她挚爱的两人全先后都离开了她,强力支撑的心智断然崩塌,希望幻灭,不知道她能否渡得了这一劫? 一时间,在场的三人都因满覆担忧而沉默,庭院寂落无声,唯有深秋的风横贯而过,卷带下枝桠上几片萧瑟的碎叶。 这时,忽然间,一抹嫣红的身影悄然无息的以轻盈之姿从天而降,速度之快,眨眼间已到跟前。 正当来人准备上前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的时候,隐虎迅速的做出动作伸出一只胳膊挡在了那人的身前,而苍龙则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欲推门而进的下步动作。 “做什么?!”凤圜伸手甩开苍龙的钳制,瞪了门口的隐虎和身侧的苍龙一眼后,对他们的阻拦相当不满,低声喝道,“放开我!我有事要和主公说。” “你疯了?!你现在进去你不要命了?”苍龙不由分说的一把扯过凤圜,将她远远拉离那个危险地带,地吼道。 凤圜和隐虎一样,以轻功而擅长,虽然她的武功修为差不多可以勉强算为上层,但是在他们四人当中却是最低的。琤玥现在的力道,他们都无法承受,苍龙生怕凤圜这般冲动进去还未等她开口说话,这条小命就差不多快不保了。 “怎么一回事?”由于在晋王府中,李治将她看得很严,粘的很紧,时时都要和她在一起,凤圜对近来发生的事情不是很了解。看见苍龙等人的异常举动,凤圜顿时一愕,直觉感到有什么严重事情发生了,满脸惊诧的不解问道。 苍龙细细的将近日的事情简单的向凤圜说了一遍,听完苍龙的话,凤圜心下一沉。 果然,如李治所预期一样! 不由得,凤圜紧握双手,柳眉紧颦,甚是担忧的看向紧闭的木门,不知此时主公怎么样了。 凤圜咬了咬唇,心下做了个决定,又朝着那扇大门走去。 “凤圜,你做什么?”苍龙看出凤圜心中的意图,连忙拉住她的手臂,急急问道。 难道他跟她说的还不够详细吗?她还要执意进去? “苍龙,我有要事要向主公禀报,我一定要进去。”凤圜坚定的说道。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多开李治出来,她所能利用的时间不多,再说,她偷听到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要及时让琤玥知晓,否则…… “不行,”苍龙也同样执拗,“你就算进去了也没有说话的时间,我不能看着你白白受伤。” 凤圜再度一把甩开苍龙的手,以最快的速度闪到门前,却不想又被隐虎眼疾手快的拦住。 “让开!”凤圜狠狠的看了眼隐虎,说道。 隐虎只是直直的看着凤圜,没有说话,不过眼中的神色一惊充分说明了他的决定。 “隐虎,你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主公禀报!”凤圜挣脱不了隐虎的钳制,有些发急的说道。 “主公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你还是……” 还没等隐虎说完,凤圜焦急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件事不能等!这关系到司徒皓和萧月仇死亡的真相和幕后真正的凶手!” 凤圜的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一声,重重的,木门撞开的声音,如此突兀,如此急猛,将在场的众人生生吓了一跳。 下一秒,所以人只觉周遭的气流四面八方集聚袭来,以迅猛之势尽数朝门内呼啸而去。经过身子的时候,那炽热的气流就像是烧刀子一般刮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房内那里面的阴暗空间就像是似浩淼宇宙间的硕大黑洞,要将所有的一切吸食殆尽,而几人的身子都在木门开启的那一瞬被那股强大的吞噬力向前附带去一两步。 “凤圜,你刚才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冷凛如寒潭,威严无垠。听得出说话人疲倦的语气中强抑着如即将喷啸而出的岩浆般的隐怒,不由的,众人打了个冷颤。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三章遗漏的拼图 “凤圜,你说什么?!” 众人心下一怔,不由惊愕的抬头朝说话之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琤玥站在洞开的门口,依旧一身白衣素裳,周身散发这强劲的冷意,像一团藏在雪地里的寒玉。琤玥的面容冰封沉静,如结冰的湖面止水,一望之下捕捉不到丝毫情愫的波澜,在日光辉映下,晶莹如雪,透出一种虚幻的光晕。 唯有那翦红色双眸清冽料峭,深邃幽冥如无底深渊,让人望而心悸,凉彻肌骨。目光空灵之中带着分精湛,看似飘渺无垠却又灼光暗敛,几许疲惫,几许伤情,掩不住她傲世独立的绝尘高华,凛然肃穆,威仪深重;更掩不住那宁静之下隐隐渗露出的蕴藏着巨大风暴的端倪。 只是令人怵目惊心的是她异于常人的深瞳妖目,和那额前盛焰而炙的六瓣菱形向心莲朱砂! “主公!”看着琤玥出现在门前,苍龙、隐虎、凤圜、碧玄四人根本来不及震惊她此时的变化,连忙恭敬的俯身单膝跪地垂首参拜,齐声说道。 “凤圜,你刚才说什么?”琤玥的声音低缓平静,如同她的面容一般,无波无澜,却阴郁椎骨,无形之中寒意四摄。追随琤玥经年的几人怎不知是她强抑盛怒的征兆。 “回主公,属下刚刚得知加害司徒皓和萧月仇幕后的真正真凶。”凤圜垂首回答道。 “什么?”琤玥黛眉一挑,双眸微眯,沉声问道,“不是李泰吗?” “不是。”凤圜顿觉笼罩在身前的那股寒意在这一刻骤然强劲,压迫感凝重,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是李泰么?凤圜的话让琤玥下意识的微有一怔,不可否认的有几分诧异升起。她沉默了片刻,心中思衬。 这几日她也将所有的事件一一抖展开来思量过,总觉得在某一处她似乎忽略了什么,而那一处正是串联起这副拼图的关键所在。 头顶上方在一短时间陷入了沉静,凤圜正欲抬头,便听见琤玥沉声吩咐道:“凤圜,你随我进来。其他人在门外把守。” 凤圜起身随着琤玥走进门内。当她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后的大门砰的声猛然关闭。 室内,琤玥半侧身倚在外间的雕花窗棂旁,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经过她的脸庞斜射进屋内,金晕铺洒了半室地面。 “凤圜,告诉我,真凶是谁?”说话时的琤玥仰着阳光侧脸看着窗外,而那金晖模糊了琤玥的神情,让人看得不真切。 “会主公,是晋王。” “李治?”此时,因着凤圜的回话,琤玥似乎心下有了一份明了,却又在即将串联起来、真相到手的那一刻生生消失不见。 “是的。”凤圜没有耽搁,即刻将探知到的事情向琤玥做出汇报,“昨夜,属下无意间经过晋王府西厢客房时,听见了李治和殷娴的对话。得知这所有的一切计划都是李治在幕后操纵。他授意殷娴接近李泰取得信任,借用李泰的手让司徒皓喝下忘川之水;同时,也知道李泰想除去萧月仇,也就顺道助了他一臂之力。李治知道这两人是主公唯一在意的,他要的就是利用这两个人来彻底将您一举击垮。” 将事情汇报完后,凤圜悄悄的抬眼小心翼翼的偷瞧了眼身前琤玥的神色,只见她如先前一般依旧淡漠清冷;周身气蕴亦未变;唯是嘴角微微上扬,敛着簇似有似无的笑来,雪白的面庞侵润在阳光中,连眉目都越发飘渺朦胧,映着秋阳似要在金晖中融成一滩茕立的剪影。 只是,凤圜没有发现的是,琤玥双手抱臂,那隐在广袖中的柔荑死命握拳,尖尖的指甲深深掐入肉里,生带出血色莲花盛开在雪袖之中。 李治…… 凤圜的汇报就是琤玥苦思而不得的那块遗漏拼图,当这块拼图拼合上的那一霎那,所有的一切全部串联了起来。连同,李治一系列计划背后的目的,一并洞晓。 李治吗?李治!! 是她的错,她太过于沉浸在将萧月仇给她带来的重逢的喜悦中,忘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将李治这个强劲的对手给疏忽掉了…… 不错,这一切归咎于她的失误,萧月仇和司徒皓两人的先后离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以致连心神都无法明晰,只看见眼前的形式却没有看穿潜在背后的阴霾暗涌…… 好一招厉害的借刀杀人!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泰啊,你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知自己辛苦忙碌一场只是为了李治做了嫁衣。 琤玥心下佩服,是由衷的,对李治。而这只是飞纵即逝的一瞬而已,下一秒—— 琤玥眼中幽光大盛,桃色深处燃烧起不可错认的冰焰杀意。她在强忍,胸中怒撞的情绪,如无边岩浆,被牢牢封在那边,一旦挣脱,便要变成恶鬼修罗。 李治!你,夺走了我挚爱的两人,这笔账我们怎么算呢? 李治,你杀萧月仇其中目的之一不是要我回来吗?我回来了,你可别后悔啊…… 琤玥轻笑出声,桃眸中闪动着冰雪一般的讥诮,“这一切是谁胜利了,又是谁落败?” “凤圜。”琤玥转过身来看向凤圜,目光清冽灼灼,一扫秋水长天的忧悒,是威严不可逼视,冷傲清华,恢复了作为镇国公主应有的睥睨寰宇的威仪。 “属下在。” “你时间紧迫,趁李治尚未发现的时候回到晋王府去。你记住,严加监视李治,他所有的行动计划我要提前知晓。” “是!” 琤玥水袖一挥,一阵凛冽的掌风扫过,“砰”的声,紧闭的挑花木门再次猛力的洞开。 “苍龙、隐虎、碧玄!”下一秒,伴随着门撞声刚刚落地,琤玥的声音便自屋内威严的沉声传出。 “属下在!”听得琤玥的传唤声响起,门外的三人立马恭敬地垂首应声道,等待他们主公后面即出的命令。 “你们三个给我进来。”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四章开始 “苍龙、隐虎、碧玄!”下一秒,伴随着门撞声刚刚落音,琤玥的声音便自屋内威严的沉声传出。 “属下在!”听得琤玥的传唤声响起,门外的三人立马恭敬地垂首应声道,等待他们主公后面即出的命令。 “你们三个给我进来。” 室内,凤圜领命后疾步离开,转眼间已消失在眼前没了踪影。而苍龙三人静静的伫立着,看着坐在屋内桌几旁、正端着茶杯一派悠然喝水的琤玥。 “苍龙。”琤玥抿了口水,启口便抓住苍龙点名道。 “属下在。” “你现在可掌握了‘老爷子’暗史?”琤玥手持着茶杯,抬眸斜睨着苍龙,淡然的问道。 苍龙,是她四大护法之一,也是一早就安排在李世民身边的重要眼线,为的就是要抓住李世民那股暗中培养、潜伏在黑暗势力。那股势力,在知情人眼中无疑是粒扎眼的沙硕。 “属下总算不负主公所望,已经成为了暗史的禁卫长。”苍龙回答道,只是话中平淡,丝毫不以为喜。他知道,这只是达到了琤玥费力送他进宫最基本的目的而已。 “很好,”琤玥点了点头,说道,“暗史的禁卫长同时也会身兼御林军总管一职。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掌握皇城内所有的御林军和近卫军,苍龙,你可能做到?” “属下定不负主公所托!”苍龙深深向琤玥行了一礼,表示对自家主公的极大敬重。 “大约一年前,上官宫主不是向宫内秘密输入了一批炎宫精英吗?这批人我记得是你经手的。”琤玥向苍龙问道。 “是的。” “那,这批人现在居于什么职位?”现在是到了改动用这批人的时候了。 苍龙一一向琤玥汇报了这批人的供职所在,听完,琤玥颔首赞同苍龙的安排。 “好,连同这批人一起,我要你们尽数掌控皇宫内的所有动态,以及皇城内所有的武装力量我也要握在手中。”顿了顿,琤玥声色稍有些柔和,嘱咐道,“记得,一切行事小心。你在‘老爷子’身边如履薄冰,定要更加慎密。” “属下知道,主公放心!” “隐虎,碧玄!”交代完苍龙的事,琤玥将目光投向了碧玄和隐虎身上。 “属下在。”碧玄和隐虎同声回答道。 “事不宜迟,你们二人立刻速发讯息给傲堡的几大当家,还有‘渊’的魂魄,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我府中,有要事相商。” “是!”碧玄和隐虎领命后,和苍龙一起立刻离开屋子去办琤玥分别交代给他们的事情。 几句话的交付,四大护法的分别行动,喻示着一场不见血的硝烟即将拉起帷幕,这一次将是最后厮杀,棋盘上最终的一次对垒。 琤玥静静的坐在室内喝着冰凉的水,无声无息,似消了所有生命的迹象般。她的目光穿透过身前屏风,胶着在床榻上沉睡的司徒皓的身上。 突然,瞳孔一紧,神色一凛,“啪”的声,琤玥手中的茶杯顿时碎裂,碎屑深嵌肉里,水和着血丝顺着手腕蜿蜒而下。 李泰、李承乾、李治!你们谁也跑不掉,欠我的我要你们一一偿还! 不要怪我狠毒无情,这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你们要毁了我的心中所爱,那我就夺了你们最想要的,来祭奠我的殇痛! 窗外,秋风呜咽,天,越发凉了起来。 傲堡的各位当家,还有身处‘渊’底的魂魄在看到琤玥遣人发射的信号弹时,安置好手中的事物,齐齐动身火速赶往长安,如约汇集琤玥的府邸。 两日后,镇国公主府,议事厅 “玥儿,你说的这一切可是真的?”莫云扬听完琤玥的话后,不由得有些讶然。如果真如琤玥所说,那李治这个人确实非同小可,布局的手段更是环环相扣。 琤玥慎重的颔首以答。 “那你想怎么做?”莫云扬问道。但当他的目光注视到了琤玥的脸上时,初见那刻的惊悚又漫上心头,那妖红的眸子,六瓣莲花朱砂,无处不透露着诡谲和阴森,深望下去,恍惚间竟觉坐在身旁的女子不是他所认识的那倾世脱俗的琤玥,而是踏血而生、噬魂而炽的修罗! 琤玥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没有笑意的弧度满是千古的冰雪冷霜,着实的沁骨深寒,“很简单,反守为攻。” “反守为攻”四个字一出,众人都明了,一直只是在暗中掌控的隐蔽势力的琤玥将不再保持沉默,她将从袖手笑看风云变迁中跃下,只身进入这场阴谋博弈的拼杀之中。 如果,连淡漠一切的琤玥都深陷卷入,这场群王的逐鹿将会更加的精彩!看着琤玥脸上的冰封决绝,静得让人窒息的平寂,李桢心中有些担忧之余,竟莫名的有些期待接下来的那场可以预见的惊天动地的风暴。 “玥儿,你就是太沉得住气了,你早该如此做了。”韩潇在一旁悠闲地品茗说道,那神情和面前的严肃气氛格格不入。 “是啊,”琤玥揉了揉太阳穴,一字一句的柔声细语道,“现在我想通了,与其搬弄棋子只为防御,还不如索性大家刀枪剑戟,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她的声音妖异而蛊惑,如同鬼神的谕言一般。 “大家可愿帮我?”琤玥笑得绚烂绝美,偏生被她的异象带出几分悚然惊骇。 “说什么呢?”李桢抬手给了琤玥一记爆栗,佯怒着说道,“我们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吗?” “是啊,”韩潇撩拨了几下茶盖,抿了口茶,一派漠不经心的语调说道,“我们不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吗?一荣俱荣,一败俱败。”那神情看来,似乎琤玥所说的只是一句想都不用想的废话一般。 除了李桢和韩潇以外,其他人没有他们的玩笑不羁的轻松,他们心中感到莫名的担忧,对着这次琤玥脸上的变化,还有那块他们身上的蟠龙碎玉玉石的温度越来越炽,不知是在警告这什么,会不会和琤玥的变化有关? “那,玥儿就不客气了。”琤玥起身朝众人盈盈一拜,感激以礼。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五章重为操棋人 “那,玥儿就不客气了。”琤玥起身朝众人盈盈一拜,感激以礼。 “潇,我要轩阁按往常传递我各权贵皇室的讯息之外,我还要你派人散布出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 琤玥清浅一笑,道:“镇国公主忆夫成狂,终日郁郁寡欢,消沉颓唐。” “为什么要这么说?”初听之下,韩潇有些乍惑不解,只是分秒之后,他忽然恍然大悟,说道,“难道,你是想……” 琤玥笑了笑,颔首道:“正如你所想,我就是要让对方掉以轻心。” “好,我知道了。”接到任务后的韩潇,又悠闲的坐在一旁品茗起来。 “寂,我要炎宫准备大批精英,潜伏在阴暗处随时伺机行动。” “顺昌逆亡吗?”一直静默的上官寂简单的几个字问出了琤玥话中藏着的真实意图,只是他平静之下,那道看不见的眉宇在紧紧纠结,只觉胸中有一只巨爪在抓挠,让他近乎窒息。 “是。”琤玥阖了下眼,点了点头。 “好。”两者同样的平静语调,轻松而自然,是冷酷者对血腥残杀的司空见惯,一种理所当然的淡漠。 “云扬,”琤玥侧首看向一旁的莫云扬,问道,“我记得上次那场经济风暴过后,傲堡也瓜分了欧阳和费家两大世家的财阀势力吧?” “是的。”莫云扬回答道,只需琤玥这样轻微一点,他几乎已经知道她后面所要说的内容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琤玥缓缓说道: “让傲堡联手祁庄和白羽家,我要暗中掌控全国的经济命脉。到至关重要的时机,我要以经济来动摇整个政治的统治格局。” 虽然知道了琤玥想说什么,但当他真正听到这句话时,莫云扬也不由凉颤生惊:“好。” “三哥,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参与政治斗争,但这次就为难你一次了。”把生性淡泊、喜好逍遥的李桢拉进来,琤玥还是或多或少有些歉意,“朝中明面上的势力就需要你来掌握和平衡了。” “这次可不是只关系你一个人的事,”李桢回以极尽温柔的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顿了顿,李桢捕捉到琤玥话中的一处,问道,“明面儿的权臣显贵我负责,那潜伏在暗地里的那些人呢?”以前这些人是司徒皓单独负责活动,现下司徒皓这种情况,那这些暗处的人又交由谁管理呢? “当然是由我和魄来接手咯。”琤玥耸了耸肩,做无奈状。 “你当真要亲自出面吗?”李桢问道。 “事已关系到身家性命,我怎能安心静于幕后?” “琤,这不像是你的性格。”魄对此再也按不下性子,开口说道。这次琤玥的性情相较以前确实变了很多,清冷薄凉之中明显渗着暴戾阴狠,是萧月仇和司徒皓的离去改变了她吗? 至始至终,魂魄二人总觉得琤玥一切的变化不仅和司徒,萧二人有关外,还和她脸上的异样有着莫大的联系。冥冥之中,精于巫术的他们隐约感到那变化的背后藏着石破惊天的事情,那威震力足以毁天灭地,动荡苍生。 “魄,你就当我厌倦了吧。”琤玥敛着那淡比梨花的笑,神情颇有些倦态的说道。 魄还想再劝,正欲他再度开口的时候,一旁的魂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紧了紧,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劝。 一旦琤玥决定的事情,想要改变她的想法,怕是只有司徒皓才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的这个世间那人已在也没有了。 “潇。”琤玥再度转眸看向韩潇,问道,“太子李承乾还是喜好亵男吗?” “嗯,有增无减。”这是,韩潇顿了顿,神色有些暧昧的瞟向一旁的魂,微微朝他处扬了扬下巴,轩了轩眉,一脸戏谑的说道,“玥儿,难不成你是想要……” 还没等韩潇把话说完,只见魄的衣摆微微有些晃动,瞬间一阵凛冽的掌风穿堂而过,韩潇迅速的把头一低,险险躲过了那道狠厉的攻击,那道掌风插身而过击到了身后的墙上,只听得“咔”的一声,石墙上顿时出现了一大道裂痕。 “喂,”韩潇抬起身来朝魄喊道,“搞什么嘛,喝个茶都不安生。魄,你用这么小气吧,又不是真要借用你家魂……” “你还说!” “说说还不行吗?” 就这样,韩潇和魄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嚷嚷起来。 “我说魂,”琤玥直接将这两人屏蔽掉,心中暗自对天翻了个白眼,只要他们不把她的这个镇国公主府拆掉,其他的就由他们去吧,于是转头朝魂问道,“你手下那个叫称心的你可好了?” “哟,我说琤,你可真会选啊,称心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啊。”魂贼贼笑道。 看着魂的那张妩媚笑脸,琤玥心中直泛寒,她知道,魂一旦越笑得灿比兰花,那他背后所要要求的越是可怕,他这次笑得太绚烂了,简直艳比花娇,霞光荡漾。这怎叫琤玥不心声怯意。 “你要什么?”琤玥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向后靠去,看着魂的眼中神色有些防备。 “琤琤,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人家怪伤心的,”魂眨巴着眼,故作出受伤神色,只是他再装作委屈都被他一脸的狡黠给冲刷掉,“人家只想要你身上的一丁点血做实验而已。” “一丁点儿?”琤玥对魂的要求表示出怀疑。 “恩,一丁点儿!”魂很可爱的点了点头,示以出他的诚信。 “你那一丁点儿是多少?”琤玥反问道。 “你身体的一半。” 魂的话刚一出口,李桢“噗”的一声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莫云扬怔在了一旁,魄和韩潇也停止了斗嘴,连冷若冰封的上官寂都露出震惊的神情,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盯着魂。 沉默了几秒后,魄和韩潇异口同声的朝魂大声嚷道:“魂,你疯了!你要琤(玥儿)那么多血来做什么?” “别吼嘛,”魂捂着受伤的耳朵,说道,“那就三分之一好了……” “魂!!”两人的目光凶狠的似要将他吞了下去。 “好嘛好嘛,那就要一茶碗血可以了吧。”魂伸手指着身边的茶盏说道。 “好,我答应你,”琤玥说道,“魂,你将称心交给李桢,他会安排称心接近魏王。” “接近李泰?不是太子李承乾吗?”众人有些不解的问道。喜好男色的太子,为何不直接接近李承乾反而要送去李泰那里? “呵呵,”琤玥禁不住笑了起来,那笑意,带着两分狡黠,三分阴冷,以及五分的悲凉,那悲凉如昙花轻颤,一时璀璨盛放,下一刻,便湮灭于尘世,不复得见。 “李泰和李承乾不正斗得火热吗?让李泰送去,不正好遂了他的意吗?” “玥儿,你这到底是要对付谁?”莫云扬几人越听越迷惑,她要对付的不是李治吗? “自然是太子和魏王。” “你知道他们两人只是李治的棋子,你为何……” “李治不是要我帮他出去绊脚石吗?我就‘好心’助他一臂之力吧。”琤玥的声音清冷而淡漠,在‘好心’二字上加重的咬字,却分明透露出她心中刻骨铭心的怨恨。 众人甚是心痛,倚坐厅上的女子,曾几何时,笑得清雅飒然,与他们一同在江湖畅游,雪夜烹茶,雨中对弈。那般晶莹剔透的人,如今清冽依旧,眼中汪洋漫过的却是冥蓝幽邃的恨意。 “我们先将碍眼的喽啰除掉,我才好腾出手来对付劲敌。”琤玥收敛起笑容,目光竟是从未有过的阴冷,“李承乾,李泰曾经是那样的伤害过月仇和皓,伤害过他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李治,让他暂且等着吧……” 琤玥抬眸看向远处的窗外,红叶飘飘,秋景尚好,不由微微一笑,在静日中,如昙花绽放,下一瞬便化为森然怨毒—— 我亲爱的皇兄们啊,你们不都是喜好这片秀丽江山吗?那好,且看我如何颠覆朝纲,易手天下! 众人看着秋阳照耀下,那飘然如仙,却笑得凄然妖异的女子,只觉得这一瞬,便是天开地裂也不过如此。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六章酷刑 公元640年至641年,这一年是贞观之治上最为混乱、最为残酷的一年。阴谋、血腥、杀戮、恐慌、谋反……成了这一年的代名词,也正是因为它太过黑暗,那朝的史官刻意将之掩盖。 这一年内,群王对九五之位展开了前所未有的逐鹿,竞争与倾轧越演越烈,再由于镇国公主琤玥的加入,从中的推波助澜,使得这场原本就风云汹涌的角逐变得更加疯狂。 642年初,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因为相互的斗争牵连出一系列让李世民以及朝野震惊的事来。太子李承乾因密谋造反,下狱后废为庶人,徙往黔州,只是在发配中莫名消失;同年,李泰被降东莱郡王不久,又遭人弹劾,李世民大怒,将之收监天牢欲再做调查,不想当夜李泰也自天牢中神秘消失。 渊,静默之地 静默之地,顾名思义,这里终年寂静,没有人息,连鸟兽都不愿踏进一步,空气中弥漫的只有死亡的气蕴,浓厚得如同它满地如河血流和遍地随处可见的残破尸骸,即使偶尔有声音传来,也是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这里,是渊的最深层,让江湖中人闻之丧胆的‘渊底’,堪称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修罗地狱。这里,是魂魄两人新式发明的试验地,世间上所有记载或是尚未载入史册的酷刑、巫蛊、奇毒在这里一一试用着,没有不能做的,只有还没想到的;而实验体则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静默之地的一隅,有座不大不小的地宫,有些类似于长安那处底下天牢。一个衣着单薄的男子蜷曲在墙角,因着天气的寒冷,更由于外界不远处传来的凄惨叫声令他害怕,浑身不住的瑟瑟发抖。 而这个人,就是几日前在天牢中离奇消失的魏王,不,是东莱郡王,李泰。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哪经历过这等架势,两日前在他眼前上演的那场活生生的剥皮,再加上这几日不时传来的惨叫磨损着他的神经,他早已如惊弓之鸟,一点动静就惊慌不已。 正在这时,只听得“吱嘎”一声,地宫的大门开启。接着是几声沉而缓的脚步声,落在这寂静的地方格外的清晰。 有人来了!李泰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敢抬头看向来人,只能害怕地朝墙角畏缩挤去。 “这里的滋味可好?我亲爱的皇兄。”一声清凛阴冷的声音在李泰身前响起,是近乎恶毒地讽刺,从逐渐出现的清雅身影口中吐出,在地宫中形成重重回音。 李泰猛地抬头,直迎上琤玥眸中冰冷的含笑。 在这座阴森腐朽的地宫中,她一袭曳地长裙,银白绸衣上,用金线绣着迷离的祥龙隐纹,眉宇间清冽高华,仿佛一团晶莹剔透的,将这黑暗照亮。她雪一般的面容几乎溶入荧荧烛火之中,双眸确实幽黑空寂,瞳仁中那深不见底的一点,竟让李泰生出无边的悚然。 “是你?”李泰惊呼道。恍惚间,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琤玥静默不语,冷眼看着李泰。 “是你将我带到这来的?这一年来,也是你设计对付我和李承乾?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包括李承乾的失踪?”他明白了,一直以来他以为他终于挤垮了太子,凭着李世民对他的喜爱,他再稍作努力就可以登上储君之位,哪知道,他早已落入琤玥布好的套中,一步一步的按照琤玥的计划在走。 他多年的精心安排策划,他即将到手的美梦……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芊芊素手所拨乱。 “是我。”看着李泰惊恐的表情,琤玥微微一笑,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柔声问道,“你害怕了?” 低沉的冷笑声在殿中响起,仿佛岩浆都在这一瞬冷却凝固:“那当初你设计铲除我,设计陷害司徒皓,杀死萧月仇的勇气又到哪里去了?” “你……你要做什么?”感受到琤玥周身杀意蓦涨,李泰几近失控的大喊,在空旷的狱中回响,更显得阴森寒廖。 “这些日子你看到了那些酷刑吧,我来,是亲手为你调制只属于你的地狱。”宛如冰玉落地,森寒中带着无边的怨毒,“我要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要你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琤玥面带着清浅的微笑稍作沉吟,桃红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款款的在眼前来回行走,仿佛游走于忘川之畔的幽灵,李泰颤抖更甚,连呼喊都发不出声来。 “这样好么?”忽然想到了什么,琤玥轻盈转身,带着俏皮可人的甜美笑意,柔声问道。这落在李泰眼中却是像一只披着人皮的森白人偶—— “有一种毒物叫做‘千里追魂散’皇兄听过吧,我把它和着巫蛊中有种叫‘骨肉分离’的蛊虫一起种在你的身上你看怎么样?” 清幽的声音淡漠低沉,仿佛只是在这秋夜豪雨中叙谈天气。 “一旦这两种毒物中和在一起,你日日夜夜会享受着畅快淋漓的凌迟之苦,全身疼痛的让人,看着皮肤一刀一刀的生生割裂,血从深浅不一的裂口中汨汨流出,然而在疼痛的时候,你却没有痛晕过去的喘息机会,在你即将昏厥过去的瞬间,像又有盆冷水将你泼醒。这样的疼痛是永无尽头的,直到你死的那日。那感受就像是灵魂被活生生撕裂成碎片一样。当然,皇兄,同时还伴有蛊虫的蚕食,你也会将看见你的血肉一块块的掉落,露出森白的骨头。你会听见蛊虫吞噬的声音,那声音相当的美妙。” 看着李泰打了个哆嗦,琤玥冷冷笑道:“怕了?你在杀害萧月仇和司徒皓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下场。” “呵呵……当然这只是开始,等我想到了更好玩的我会继续为你追加的,保证你永世难忘。” 低低的声音,在地宫中回响,李泰在这一刻眼前一黑,仿佛有无数枝蔓从黄泉中攀附伸来,将自己竭力拖下。 这时,琤玥忽然想到了什么,广袖一挥,一股幽兰的暗香在空气中散出。 “为了防止你自尽,结束我的乐趣,我还是得为你种上软筋香。”顿了顿,琤玥看到软筋香在李泰的身体里挥了作用,于是,她舞动长袖,移步生莲,像是舞起一曲霓裳曲一般,优美曼妙。 只是弹指间,一道道金色光点从琤玥的指尖弹出,注入李泰的身体,犹如万雨千针。最后一舞翩鸿之后,一道火红色的光束自琤玥袖间射出,李泰只感到一阵噬心的疼痛之后,那道红光便消失在胸口。 琤玥心情甚是愉快的拍了拍手,说道:“好了,一会儿你就能尝到这妙不可言的滋味了。”她环顾着地宫四周,神色满意道,“这里实在是个休养的好地方,你就在此慢慢消磨残生吧。” 琤玥说完翩然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李泰狠毒的低喊:“镇国,你是个恶魔,你将不得好死!” 琤玥身形一滞,回过头,两人地目光对上,那是同样狠绝怨毒的。 “恶魔?”琤玥的唇边掠过一道轻讽。 她笑容越发璀璨耀目,却仿佛带着日耀中央的阴霾一般。清冷淡漠的声音中,一种纯粹而凛冽的寒冷无声息的蔓延。 “在他们离开我的时候,我早已是了。” “镇国,”疼痛开始,李泰强忍着刀割的剧痛,说道,“你以为萧月仇的死就只和我一人有关吗?” 琤玥目光一凛,眸中晶莹灿然,仿佛两点火簇在瞬间凝结成冰:“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件事情,你所忠心的父皇就没参与其中吗?” 父皇? 琤玥心下一怔,随即笑得清浅宁静,世间万物在这一笑间仿佛停止。“如果真是如此,即使贵为父皇,我绝不放过。”她又有而道。转身离去,随着殿门的开阖,地宫中又陷入了一片迷离,那是永恒的、沉溺至死的黑暗。 李治,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七章临界的边缘 司天监,皇家天坛。 高台之上夜风飒飒,浮云飘掠如雾,萦绕不散,登台而望,四周唯见空旷夜色,抬头星空隐隐,深远无极。袁天罡灰衣布袍立于高台,仰观天象,风吹得他发须衣袖飘摇不定,却吹不透他凝重的神色,而他身旁的鬼谷算师悠然看着前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紫微星落,贪狼冥暗,帝星孤远,隐于风舞之后,几不可见。西处将星隐而不陨,华芒尽失;帝姬星妖异红炽,凶星直逼帝宫;东有破军星在伺,星芒乍熠,兵锋杀气。 “连贪狼也失了光辉……”袁天罡沉沉一叹,他收回目光,那一瞬间整个人竟带了些凌人气度,四周幽深的花枝叶影亦为之微慑,缓缓说道:“孤星主天下,覆紫薇七斗,凶光已盛,锋芒尽显,所制将星尽灭,如今其势已成,无人能遏了!” “看来,两星之间狠烈的争斗将会越发的残酷了。”这时,鬼谷算师转过身来看着袁天罡,神色平静的说道:“今日星象,你还是会尽数禀告给陛下吧?”一时,习风扑面微醺,馥郁的花香盈溢在这浓浓夜色中,静谧醉人。 公元642年,镇国公主和晋王李治的争斗越发的白炽化,明面儿和睦相处,兄妹恭和谦让、天伦齐睦;但暗地,却是锋芒相针,暗藏的手段是欲置对方于死地的狠烈。 特别是在立储的问题上更是相当激烈,原本论理王子继承皇位毫无疑义,李治虽仁懦中庸,但继承大统也名正言顺;但偏生朝中多数人坚持破处陈腐,力推持有监国权力的镇国公主入主九五,论功、论德、论才……她都是最佳人选。再加上李世民在两者间犹豫不决,对女主皇位一议又表示缄默。 于是一时间,朝中分为三派,奏折横飞恳请天听。一派是以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亲信支持晋王,一派是重臣为主的力拥镇国公主;而还有一派,如李靖、护国公等人则是沉默的站于中立,虽说是中立,但他们对琤玥女子之身问鼎九五不持异议,沉默的姿态是变相的、或多或少的也偏向她。 这一日,琤玥从朝堂上回来,换下朝服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一脸疲惫的坐到床榻边上的软几上,伸手抚上司徒晧清瘦的脸庞。 “皓,又是一年了。据闻双溪春尚好,可拟泛轻舟。你快醒来吧,我们去洛水游湖赏花,你说好不好?” “皓啊,我和李治的争斗以致白热化的阶段,最近我好累哟。”琤玥松开抓住司徒晧衣角的手,沉沉的叹了口气,眉眼是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皓,你看,”琤玥将双手摊开,递到他身前,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悲恨交杂,幽幽的说道,“我的双手上如今也染上了自己亲人的血,任我怎么洗也洗不掉。” “师父说,你封闭了心魂,其实你还是能感应到的对不对?你不愿醒来,是不是气我、恼我了?认为我这样对付李泰和李承乾太过分了?” “可是他们这样对你,不亲手手刃他们我恨不得夜不能寐,如今他们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剩下的就是李治了,伤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到那时,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可以安稳的好好睡一觉了,皓,你是不是也该醒过来了?” 琤玥伸手握住司徒晧的手臂,撒娇似地轻摇道,“皓,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起来陪陪我……” “皓,别赌气了,你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收手。你不是说想我陪你快意江湖吗,只要你醒来,我们就远遁天涯,不再过问朝廷之事。” 一滴泪,从琤玥脸上掉落,砸在琤玥紧握的司徒晧的手背上,泪水沁润着两人的。滚烫滚烫的,带着悲凉的腥咸。 “皓,你答应我的,要陪我一辈子的。而现在呢?谁来执起我的手,与我一起笑看天边的云卷云舒,细数黄昏的檐前滴雨,倾听喧嚣声里隐者的吟唱,回忆我们曾经年轻过的容颜?” “皓,别睡了,我好累啊,我和李治的争斗已到了最后的一役,我真的好累,我没有力气和你玩了,”琤玥的声音有些疲惫不堪,她伏在司徒晧的身上,倦意浓浓的哀求道,“你不在身边我真的好累,我没有休憩的肩膀可安心依靠,你抱抱我好吗?我真的是累了。” 一如既往,司徒晧沉睡,没有丝毫回应,是一具只会呼吸、尚有体温的活死人而已。 这是,收押了近两年的悲恸如泻闸的洪水疯涌而出,将琤玥层层包裹,越来越厚重浓郁,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紧缚着她的身体,挣扎不掉,只能任凭殇如潮动的逐渐漫过头顶,湮灭不见,琤玥的情感全线崩塌,那道保护着心智的脆弱高墙终于也完全崩溃! “皓!”琤玥一失常态,全身剧颤,十指扣住司徒晧的双肩,一阵发疯似得猛摇,素来整齐优雅的发髻,也因她剧烈的颤动而散落。 “皓,你说过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你骗了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琤玥啊,”就在这时,一个曼妙的声音在琤玥的身体里响起,带着无边的蛊惑,在她的悲愤上浇注燃烧的火种,“觉醒吧,打开最后一道封印,让七瓣向心莲朱砂重现于世吧,司徒晧不会醒来了,杀光那些伤害你的人,为司徒晧报仇吧!” 司徒晧不会醒来了? 身体里的那道声音让琤玥心中剧痛,那一刻只觉得心都被剜去了般。 “琤玥,你不要听她的,”另一个清灵的声音闯了进来,带着焦急的劝阻,如一沁凉的泉水欲浇熄琤玥心中的盛炽火焰,“以你现在的情况,打开最后的封印,只能掉入魔道,终将万劫不复。你忍心看天下苍生黎民陷入水生火热吗?忍心看你用生命和年华换来的平和付诸东流吗?” 平和吗?六年的戎马生涯…… “琤玥,萧月仇死了,现在连司徒晧都没了,你为着天下,可天下给予了你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你希翼的小小的幸福都要无情剥夺,这样的天下你守卫着它有什么意义?!”那道曼妙的声音继续蛊惑着,有着哀怨和愤怒。 是啊,他们都没有了,这一切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琤玥,你不能受她蛊惑啊,你想想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海清河晏啊。你不要为了一己私怨而毁了整个天下,司徒晧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啊!”清灵的声音挽救着琤玥有些动荡的心智,极力不让她偏向邪恶的黑暗。 司徒晧…… “彼岸,你给我闭嘴!”曼妙的声音低声呵斥道,“天下?为了这个该死的天下,她得到了什么?琤玥,你原本就是惩治邪恶的修罗,用黑暗的力量毁灭一切吧,让他们也尝尝失去一切、痛不欲生的滋味!” “修罗,我不能让你主导她的身体,屠戮苍生!”清灵的声音终于带起了愤怒的决然,“琤玥,你是万物的希望,你不要让仇恨封闭了心灵,司徒晧只是沉睡,他还没有死去,总有一天他会醒来的,我们还有希望,你清醒过来吧。” 这两道各持一方的声音在她的身体里争执不休,琤玥痛苦的捧住头,心下有些不耐的问道: “别吵了,你们是谁?” “我们就是你啊!”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是的,她们就是她琤玥,一个身体中的两个极端意识。千年之前,位居上神之尊的琤玥有着双重的身份,坚守着神魔交界地带,是万物希望之所在的彼岸女神和执掌杀戮屠伐的修罗魔神。 “琤玥,觉醒吧!” “琤玥,……” “够了!”琤玥终于忍不住,怒声沉呵。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从屋内传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苍龙四人俱是一震,面色惨白的互望了一眼。 “主公她……” “崩溃了……” “苍龙,主公她会不会……” “谁知道呢,接下来的,怕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谁的天下第两百九十八章最后的朱砂 “皓,你是真的不愿醒来吗?”琤玥从司徒晧身上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越发嫣红,两行血泪从绝望的眼眶中顺着苍白忧伤的脸颊滑下,在她和司徒晧血色白衫上溅开美丽而绚烂的花火。她失望的望着眼前沉睡不醒的人,喃喃低语道,沉缓极静的语气中透露着不祥。 倏地,琤玥蓦然站起身来,清冽的双眸燃烧着不可错认的熊熊烈火——是仇恨的火焰,欲将一切烧之尽殆,泛着殇痛的泪光映着嘴角滑出的那抹冰冷笑意,阴森悚然。 那神情冰封决绝,似地域爬出的恶鬼幽魂,只听得琤玥用阴冷狠冽的语调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愿醒来,那就一直沉睡下去吧!且让我毁了这天下为你陪葬!啊哈哈哈!” 琤玥仰天长笑,笑不尽心中凄凄痛苦,室内风声顿起,如瀑长发肆意狂乱,血泪从眼角泌出,在空中飞舞。 琤玥收住笑声,转眸遥望向窗外的广袤苍穹,目光凶狠阴戾,似要将天空撕裂。一双水翦双眸在这一刻霎时殷红欲滴,深邃之下像是无底的汪洋血潭,承载着无边的仇恨和疯狂。她眼前的景象全数变成了嫣红,她的世界里除了血色再无其他的色彩,除了冰冷再也寻觅不到其他的情愫。 几丝乱发自琤玥额前滑下,豁然出现的是——七瓣鲜红欲滴的菱形向心莲朱砂在雪莹剔透的上绽放燃烧着! 七瓣朱砂,历经三千年的漫漫时光,终于在这一刻尽数显现!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紫色的光晕突然在半空中出现,以最快的速度向屋内四面八方涌去,将整个屋子尽数包裹笼盖,室内透着股诡异阴冷的气氛,危机暗潮涌动。 这是…… 琤玥戒备的打量着这突如其来的紫色魅影,黛眉微皱。 这不是魔界的异次元空间结界吗? 摩羯的异次元结界的作用是将此空间从时空中隔离出来,自称为另一个封闭的第三度空间。这个第三空间不存在于原时空中,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进入屋内的人只能进入原时空室内,看见的只是空荡荡的一切。 这次施展结界想要将她束缚的人会是谁? “哈哈哈,太好了!七瓣莲花终于显现了!”一个阴郁低沉的声音在结界中响起,似曾听闻。 对了,那日在蝶恋谷山洞中听过。是他?! 琤玥额前的朱砂让魔尊内心感到分外的激越和狂喜,他等待了那么长久,今日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虽然琤玥七瓣菱形向心莲朱砂全部显现,但是她现在却还没有完全觉醒,魂灵正处于最动荡、最摇曳不定的时候。她体内封印的力量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用处也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无法完全运用,只有趁这个不稳定的时候将她的全部神灵魔魂吸纳至自己的体内,那凭借着琤玥的力量,他便可以称霸整个寰宇,号令神、魔两界,无敢不从! 嗅着空气中充盈弥漫着的那强大的力量,魔尊幻想下一刻为他独尊的美梦,狞笑着、急不可待的冲进结界,伸出他的黑手以电闪的速度直向琤玥而去,目标是她额前红炽的朱砂。 琤玥原本就是彼岸女神,掌控者世间万物的所有与希翼。虽然她尚未完全觉醒,但是已经是七瓣菱形向心莲朱砂显炽的她,此时要瞬间洞悉对方内心渴望的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还是那么强烈,那么急不可待的渴望。 魔尊心中的小小心思此刻怎逃得过琤玥的法眼? 琤玥目光一凛,余光瞟向魔尊的来处,嘴角升起一抹冷笑,像是讥讽来者的不自量力。这时,她水袖挥臂一扫,如电掣雷光,一道弯月的白炽自琤玥的袖间而出,横在两人身体之间的半空,瞬间为琤玥形成防御的同时亦向魔尊发出猛戾的攻击。 下一秒,仅是眨眼的功夫,只听得“砰”的一声,魔尊被琤玥挥出的力量撞在了一旁的墙上,顺势滑倒在地面。那道攻击力残留在魔尊体内汹涌直贯,对他造成了强大的重创,呛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魔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费力的撑着身体,抬起头惊愕万分的望着身前不远处的琤玥,露出一脸的难以自信,齿间尽是斑斑血迹:“你……你……” 尚未觉醒的她,怎会有这般骇人的力量?! 还未待魔尊说完,白衣纷飞间,琤玥已到了他的眼前。不给他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琤玥左手直直一伸,看似纤弱无骨的手掌便牢牢地罩在了魔尊的脸上,紧箍住他脸部骨骼,一掌的控制便让他动弹不得。 而她的五指之下的凹陷隐藏着随后即来的危险——死亡的危险! “一个区区的魔之尊者,居然敢以下犯上,打本尊的主意,”琤玥冷冷的瞥了眼手下的魔尊,蔑视着说道,那血眸中的冰凛似要将一切都封冻在亘古冰雪之中。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本尊毫不清楚吗?”琤玥阴冷的笑着,缓缓说道,眉宇间的雷霆之怒终于爆发。 若不是他的参与,李泰会得到吞魔剑吗? 若不是他的参与,那把剑上会附有七窍玲珑心的精魂和至亲的血灵吗?萧月仇心口一创上的黑色物质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不是他的参与,若不是他,她深爱的萧月仇会死吗?! “主上,饶命啊!”看着琤玥此时的样子,魔尊才知道了何谓害怕,才知道了以他的力量想动琤玥的念头是何等的愚蠢至极! 此时的他,心中明白琤玥接下来会怎样对付他,他僵直着身子动都不敢动,抖如筛糠。但是,他还不想死,不想…… 没有理会魔尊,琤玥漫不经心的欣赏手下猎物在死亡前的惊恐害怕,径直沉喝道出令魔尊惧怕的命令来:“灰飞湮灭!” “啊!!”魔尊只觉得伴着飞到剜肉的剧痛,全身的力量如抽丝剥茧那般从身体撤离,经由琤玥五指的接触处导入琤玥体内;而他的身体慢慢干枯萎缩,惊恐的看着自己由脚开始蔓延,身体逐渐变成一团灰烬!至最后,连灰烬都不复存在。 看着手下灰飞烟灭的魔尊,那杀戮的感觉让琤玥兴奋,却远远不能满足她对鲜血和死亡的,在鲜艳红炽的目光映衬下,原本绝世的容颜是那样的妖冶狰狞。 吞噬掉魔尊的阴鸷力量,应和着琤玥的悲愤绝望,神界彼岸的意识已虚弱得被隐蔽掉,此时的琤玥已迈入魔界,由修罗所主导。 一切都该结束了…… 魔尊消逝,他所做的结界自然不复存在,琤玥走到门边,砰的声打开了屋门,眯起眼迎着外间潋滟明媚得刺眼的阳光,双瞳深处带着灭绝一切的狠冽,沉声朝身侧的几人吩咐道:“苍龙、隐虎、碧玄、凤圜!” 谁的天下第二百九十九章熟悉的陌生人 “属下在!”门外的四人应声行礼道,等待琤玥即将到来的吩咐,此刻,埋首的四人只是觉得这次阴凉森寒的感觉更胜从前,琤玥立在眼前,四周温度陡降,凉飕飕的潺潺阴风直往骨子里钻,全身上下泛起了无数细密的小疙瘩——那是武者直观面对恐惧时身体升起的第六感。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琤玥向为首的苍龙问道。 “是的。”苍龙明显的打了个寒颤。 “凤圜,李治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这段时期明面儿、暗地里的激烈竞争倾轧,琤玥已经看出了李治终于有些按耐不住,欲将行动的苗头。而今日凤圜回来汇报情况,定是和计划有关。 “回主公,晋王准备三日后的清晨行动。”凤圜垂首回答道。垂下的双眸被长长的睫毛挡住,看不到她眼中隐藏的疼痛。她不敢去想象当李治得知是她出卖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对不起,稚奴…… 三天后吗?琤玥双眸一紧,凛冽的目光如锋芒乍出,泛着冰冷的光泽,嘴角微微上勾,挽出一抹阴沉悚然的笑来: 李治,你想效仿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吗?好吧,我就陪你玩完这以江山与性命为注的最后一局。 “苍龙,吩咐下去,全部计划提前进行。” 琤玥的话让苍龙四人一怔,不由得惊讶的抬起头来,当他们甫一接触到琤玥的面容时,震撼得将原本想要禀告的话都咽回了腹中,如见鬼似的睁大双眼,怔忪得说不出话来。 光洁的额头七瓣如火似血的菱形向心莲朱砂在炽热燃烧,沐在阳光之中浮浮沉沉的闪耀着妖冶的光艳;苍白如雪的脸上残留着蜿蜒血泪,斑驳未干,阡陌交错,从一翦清冽无垠的秋水双眸中渗出,那深邃幽冥的瞳孔此时竟是嫣红的血色,让人毛骨发怵。 配合着她冰封决绝的琼颜,狠冽而冷傲,整个人简直就像是浴血而生,连黛色青丝也些许覆着一层薄薄的血色,周身泛着浓郁的死亡的气息。 这一切的混合,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森寒阴戾,如修罗降世一般。 苍龙四人不由一怔,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稍微倒退了一步。 这……这是他们长久以来跟随的主公吗?那双令人心惊的眸子是人类会有的颜色吗? 从神情上来看,琤玥完全就是换了个人,以前的她虽然冰凛清傲,威仪高华得屏息难以亲近,却也不至森冷到如斯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就像——通过她的血眸可以窥见黄泉幽冥! “主……主公……”隐虎咽了咽口水,将惧怕压下,顶着强炽的森冷,勉强看着她询问道,“要是有人阻拦呢?”这话刚出口,隐虎立马感受到周遭冷炽顿盛,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琤玥转眸一横,凶光自眼底迸发:“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主公,您的意思是……”碧玄从琤玥眼中看出了狠烈噬血的杀机,心底隐隐有些寒颤。 “杀无赦!”冰冷的语调似雪山寒潭,没有任何温度。 “可是,主公……”隐虎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咽喉处突然多了一道力量,扼得喘不过气来,自己的身体迅速向身后的方向移动,生生的撞在一处坚实的硬物上,背脊传来一阵疼痛。 “你想违逆我的意思吗?”琤玥伸出右手掐住隐虎的咽喉,毫不留情的将他撞在一旁的圆柱上,她的双眸微微眯起,血色的瞳孔深处那点瞳仁如蛇眼般尖细,目光如夜魅森冷却又似焰火狂炽,五指微有用力,指尖处传来的凉意使隐虎至肌骨处寒透全身。 “属……属下不敢……”琤玥指尖传来的危险让隐虎不敢动弹,习武者的六感明显告知,再稍一挣扎便是身首异处。 “那就照我的意思去做。”琤玥猛地收回了手,冷声吩咐道。 因着力道,隐虎朝前踉跄了一两步,咽喉处已见五处淤血,先前琤玥指尖停留处有月牙印迹的伤口,渗淌些血丝。隐虎捂着咽喉垂首应道:“是。” 琤玥交代完事情之后,折身返回室内,苍龙四人无声的对望一眼,相互的眼中透露出的担虑和隐忧是一致的——主公从前从未对他们动过手,主公变了,变得狠绝无情,变得陌生得让人害怕。 看来是要找那人求助了…… 入夜,太极宫长生殿 夜色初上,月儿半明半隐,浩然缓缓东升,它的光芒近乎血红,普照着万物苍生。重重的楼台宫阙,被它照出迷离瑰丽,万千繁华隐没在夜色中,只剩那清澄的琉璃明瓦,被这血色映出末世般的苍凉华丽。“这月色太过不吉了。”李世民眉头微皱,似凶光刺痛了眼般。 “陛下,晋王怕是要坐不住了。” “晋王……李治……”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心计太过深重,连朕都被骗过,以为他真如平时所表现的那样庸懦温驯,原不知他竟是韬光养晦。” “陛下,那您要不要……” 未等那人把话说完,李世民抬手示意,打断了那人的进言。 “不妨,他的举动都在朕的掌握之中。”李世民负手站在窗边,遥望天边的那处红月——今夜的月色红得如此妖艳,如此血腥,似昭示着即将到来的那场血雨腥风。 李世民面色波澜不动中深沉暗敛,漆黑一点太过浓厚看不透其间真实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说道,“朕目前担心的是玥儿。” 综合这一年多来的观察,琤玥的所为虽然不显山露水,但是李世民还是察觉到了李承乾和李泰的事件那暗中布局操控的,不仅有李治的谋划,就连琤玥也有一份参与其中。 他惋叹,以前那样一个清漠止水、云淡风轻的绝尘女子也开始从置身事外、笑看风云跌宕跳进这肮脏的是非纷扰之中。只是,没有了将星的牵引,逃离了束缚的帝姬星,以琤玥的能力会做到哪一步?单是直隶于她的那二十几万骁勇善战的镇国军就是人心中的一根大刺,畏忌至深呐。 血月啊…… 一时间,李世民觉得眼前的那轮血月逐渐缩小,在眼前幻为一个人的眸子,同样的剔透盈亮之中带着深冷妖惑。 血色的眸子…… 将她逼到这一步的,他也是有责任的。李世民心中对他的这个女儿有着极重亏欠。 “陛下是说镇国公主的异变?”那人看出了李世民的担心所在。 “是啊,镇国的戾气近年来越发深重了。”李世民从浩瀚星空撤回目光,回首看向身旁的人,“苍龙,镇国那边可有动静?” 谁的天下第三百章永夜 “陛下是说镇国公主的异变?”那人看出了李世民的担心所在。 “是啊,镇国的戾气近年来越发深重了。”李世民从浩瀚星空撤回目光,回首看向身旁的人,“苍龙,镇国那边可有动静?” 被李世民称作苍龙的人,正是琤玥四大护法之一。这时,他朝李世民一行礼,恭敬的回道:“回陛下,公主那里一切如常平静。” 苍龙向李世民隐瞒了琤玥的计划。虽然琤玥的变化让苍龙几人心惊胆寒,但他们毕竟是效忠她的死士,不管琤玥怎么对待他们,他们都愿承受。 只是可惜了李世民一世英明,他怎会知晓,他手中的暗、近、禁军三军还有九门的掌控已经琤玥授意下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内迅速无形中易了主。 “如常平静吗?”李世民低喃道,沉思了会儿,心中有了番计量。 “那晋王那边,要不要属下为陛下做些什么准备,以防万一?”苍龙问道。 “玥儿应该洞晓了,她会替朕处理好的。”琤玥的察觉力何其敏锐,她怕是早就嗅到了深层之下暗藏的阴秽,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沉默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凝重,手足间的残杀,是他最不愿看见的。经年以前的梦魇在几日后又即将重现,只是角色稍有调换,那番滋味,怕是只有李世民心中才最清楚。 “陛下如此肯定?”苍龙有些惊讶李世民对琤玥的信任。 “朕相信她。”李世民很是笃定的回答道。 “可是陛下,”苍龙试探着问道,“您不怕镇国公主趁机……”夺了这江山这五个字如一块梗在喉中的大石,苍龙怎么也无法从口中说出。 “趁机夺了这片江山么?”李世民猜出了苍龙心中所想,直接挑明的说道,“她若真要这江山,朕给了她又有何妨?” 李世民的话,让苍龙和在场的另一个人怔在当场,他的话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们,琤玥是他最爱的女儿,不管她之后会有什么过错,他将一样用尽天下去宠她。世间的一切繁花若梦都抵不上她的一分一毫。 苍龙退下后,李世民才开口向立于身旁的人询问道:“袁爱卿,星象真是如此凶险吗?” “回陛下,帝姬星盛红艳炽,赤贯中空,今日微臣发现帝姬星已然闯入中宫命格,直临帝星身侧。”袁天罡回道。 “真没有可以遏制的办法了吗?”李世民不是担忧他身下的那张龙椅,他担心的是琤玥会应验她出生当日箴言中的一语——灭天下! 这黎民苍生何其无辜,怎能成为皇室争斗下的牺牲品? “微臣的能力无法看透天机,只是将星隐而不落,或许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将星的隐悬,怕是最后的希望了…… 不由得,袁天罡耳边响起了那夜鬼谷算师临走前的话语。 看不穿,是命运的安排;猜不透,是轨迹的偏向;浩瀚星空繁星如许,一明一灭,广袤璀璨幽深而不可测量。 “到了这一步,看来一切也只有静观其变,顺天而行了。”李世民叹道,神色间略显疲态。 长安某处 纤纤玄月已上了树梢,枝叶的斑驳黑影里,但见银白月莹,只那弯弯一线,在林间若隐若现。 此时林海之上,却是繁星如织,天际银河浩渺,宛如江潮浮动,席卷虚空之间,凌驾于苍生万物之上,仿佛悲悯世人,又仿佛千万年间,冷眼相看,荣辱沉浮,喜怒哀乐,高墙上,但见巍峨肃穆,有一道纤弱身影,正茕茕独立。 此时星光朦胧照下,佳人白衣胜雪,微风飒拂之间,也不知沾染多少云霄清露。 琤玥迎风而立,任由衣袂轻轻飘动,她的裙袂轻舒垂泻,从低处看来,竟似一朵幽然绝尘的雪茄,看似开得繁华璀璨,近了,却是无边的寂寞。 她的眼神,悠远而迷离,手中轻抚着一段青砖大石,久久都不忍放开。 任由时光流转,她怎会忘记,这里是她幼时溜出皇宫好奇游览上元灯节,和司徒晧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回想起那熟悉而揪心的面容,似化为一柄利刃,狠狠地刺入心口,绞碎所有,只剩下千疮百孔。 时光匆匆而过,人事已非,如今再见这段城墙,怎不让人嗟讶? 此时河汉之间,隐隐有玉琼风华,星光幽闪之下,这高亘城墙上的一人,遗世独立,仿佛再无第二人可以溶入。 风越发大了,吹起她玄色的发丝,扫过她冰冷不化的容颜,渐渐的,如露水深浸一般,凉意入骨。 “皓……”琤玥抬头望天,感受着凌空拂过的凉意,她微微低喃道。 在幽幽沉思之中,夜已过了子时,这漫长的一日,悄然结束。即将翻开的是崭新的一天…… 长安遥王府邸 得到琤玥的行动计划提前的消极,还有碧玄密报的有关琤玥突变的情况,李桢等人甚为堪忧,而他们怀中的蟠龙碎玉在今日已经通体红炙,泛着血色的光泽,昭示着极大危机的即将到来。 “看来,玥儿是如离弦之箭,势在必行了。”李桢握着自己的那块碎玉,英眉微皱,表示着他对此时的担忧。 “没有人可以制止她吗?”韩潇亦是一副同样的神色。 “现在的琤玥已如癫狂疯魔,除了沉睡的司徒晧或是已故的萧月仇,怕是没人能阻止她了。”回话的是莫云扬。 “不会的,一定还有可以解开琤玥心结的办法!”上官寂心有疼痛的说道,冷凛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得神色。 “你们身上的蟠龙碎玉或许能将她暂时压制。”这是,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隔空传来,不消会儿,一道青衣身影稳步的迈进了室内。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一章谁主九五 三日后,初晨 这一天的天色分外诡异,这一日并无阳光,阴冷的风吹得人脸生痛,天庐中白亮异常,也隐约带着些阴晦暗冥,凝重沉滞地好似要压下来,而中空却有一颗赤星光芒四射,红贯天宇,看上去像是把天空撕裂了一道大口,汩汩的往外淌出淋漓鲜血,欲将整个苍穹遍染渗透。 这样的天象,让人心生悚意,不由想起老人们以前念叨的那不祥的话:“天有异象,必有妖孽。” 这一日,不仅长安九门,皇城四门,就连整条长安大街都是静悄悄的,寂静中透着股紧张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险险窒息。 晋王李治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夜之间只手乾坤,翻手为云,将手中人脉尽数发挥,全部启用,不动声色的迅速占据了长安九门,掌握了皇城四门以及皇宫内苑所属御林军,也趁势当晚发生宫变,命亲信将李世民软禁在长生殿内,同时也将遥王和传闻中已忆夫成狂的琤玥软禁在各自的府邸。 也在当夜,李治下令关闭九门,以防镇国的军队或是其他的援军回防勤王。翌日自己率领京畿军部长驱直入,由玄武门掣马进入皇宫直往太极宫而去。 站在太极宫广庭下,李治止了左右,踏着汉白玉台阶的中部那雕有腾龙图案的御阶一脸肃穆的庄严走了上去,其神情仿佛此时他已身披黄袍,头戴九疏龙冠,受着万民朝拜一步步的走向天子之位。 推手打开太极殿的两扇大门,伴随着那声“吱嘎”的推门声消失在空旷的大殿内,李治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长年累月的暗敛隐忍,只为今日一时锋芒毕现。 李治一步步走上阶梯最顶层,只觉一切所受的屈辱都在这一刻缓缓的从他身上抽离,如烟云般流走,消失在身后。从今往后,他将面对的不再是晦暗的天空,而是光芒四射的旭阳朗日。 手扶着金色龙床的扶手,李治将心中淤积的全部感慨均化为一阵仰天的朗朗笑声,是得意的,和着他的悲苦、他的喜悦。 “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 “恭喜啊,皇兄。”一声清冽的声音响起,语气是沁骨的严寒,犹如说话的人。 李治身形微有一怔,回过头来看见御阶之下不远处的殿门一抹白色身影旁悠然的倚靠着,带着冰凛般的清傲,上勾的嘴角蓄着意味深长的浅笑,挑眉斜睨着自己。 那是镇国!除了她,普天之下还有谁会有这样清冷孤傲的气质? “镇国?!”琤玥突然的出现让李治心中一惊,愕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此时不是应该被他的重兵软禁在府邸中吗?即使被她逃脱出来,也…… “皇兄是否诧异这时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琤玥看出了李治的心中所想,从殿门上起身缓缓的朝他走来。这时,李治才看清了她手中持着一把血迹蜿蜒的雪剑。剑尖拽地,顺着琤玥的前走,在地上留下了一行斑驳血痕。 那嫣红刺目的色泽就如同她双眸的颜色,红得耀眼,红得触目惊心,就像是一颗血色的宝石在闪耀着最为璀璨的光芒,只是那道光芒隐约中带着毁灭一切的惊悚。 这,是人会有的瞳孔的颜色吗?七瓣血色朱砂、鲜红欲滴的双瞳,冷炽狂练的凛冽神色…… 李治心底莫由来的一凉,瞬时全身也泛着寒触,眼前的琤玥就像是传说中血池炼狱中的修罗恶鬼! “皇兄,镇国很佩服你的运筹帷幄,只可惜这盘棋最终的赢家只能有一个。”琤玥站在大殿中央便止步不前,手斜持着凤舞,微抬头看着龙床之畔的李治,说道。 “当然只能有一个,”李治冷眼俯看着阶下的琤玥,似君临天下的神态,以目空一切的口吻说道,“即使你出现在这里,也改变不了我既定的结果。” 是的,即使她镇国此刻出现,也只是螳臂当车,以她一人之力怎可能抗衡京畿所有军部,她的兵马早已被他隔绝在长安城外。 看着琤玥的默不作声,李治以为自己料对了,继续说道,“镇国,你为何要与我为敌,不然以我们的能力,这大唐辉煌何止贞观盛世?只可惜,今日我不能让你活着走出太极宫。”话中有着对劲敌惺惺相惜的惋叹。 “只怕你没这个能力。”琤玥轻笑出声,淡淡的语气回道。 “是吗?”李治不信的轩了轩眉,“我知道你有能力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只是现在不仅皇宫就连长安城都在我的兵马包围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齐发,你即使再有通天本事也难保不被一箭射中。” 琤玥轻缓一笑,那笑意中含着别样的味道,诡谲莫名得让李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经,同时也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打掉了他之前还得意的笑容。 琤玥一边抬首环看四周作着打量,一边言辞微有些惋叹的说道:“兄长啊,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隐忍为的就是今天。不错,今天确是你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这时,琤玥将目光落回李治身上,血眸中分明隐射着冷冽的狠意,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出,“是唾手可及你最想要,却转眼间从最高处跌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的日子!” 琤玥眼中的寒冷与戾气似一把锋锐的利剑精准无误的直直插入李治的胸膛,没入处带着锥肌蚀骨的凉意,激起他从背脊处扩至周身的寒栗。 “什么意思?”李治有些戒备的看着琤玥,她话中的危机四伏,直觉的让他感受到一种即将喷啸而出的灭顶之灾,突生出瓮中捉鳖的感觉。 “呵呵,李治,你不觉得这一切的宫变、兵变进行得太过顺利了吗?” 顺利吗?经琤玥一提,李治似乎意识到自己缜密的计划在最后的进行中似有那么一点平稳。 “是吗?”寒栗只是一瞬,李治对自己的能力的信心成功的打压下了那心中片刻的犹疑,他朝着站在大殿之上的琤玥冷冷一笑,自信的说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二章棋子的价值 说着,李治抬起手来,目光看向殿外,沉稳的击了击掌。掌声响亮的在宽阔的大殿上回响,却又是孤寂的,空荡荡的回响。 事情并不如李治所预想的那样有外间守护的御林军涌入太极殿等候他的吩咐,掌声消寂良久,大殿之上还是只有他们两人,空落落的,沉静得让人感到一股惧意丛生,犹如一只疯狂生长,沿着物什蔓延纠缠着蔓藤,紧紧勒覆着人的胸膛,生生的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 李治望着空荡无人的太极殿,惊震的,一脸的不能置信! 是的,他不相信,他经年的精心布局居然最后会毁在琤玥的纤纤柔荑之上!虽知琤玥的能力不可小觑,但是任谁也难以相信看似那么纤弱柔婉的女子,竟有这般可怕的力量,能在绝地中不露声色的力挽狂澜,在众人都不曾察觉的情形下逆转乾坤,覆手为雨。 李治震愕的盯着琤玥,那目光胶着着似要将她定固在那里。 “你……你做了什么?”看着琤玥的一脸平静,李治似乎从那上面找到了几丝看好戏的神情,不由有些愤然的问道。同时,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计划怎会成了这般情况,被琤玥掌握在鼓掌之中。 “你太自傲了。”琤玥静静的看着李治,血色的双眸中唯有清冽一片,如冷夜下的寒潭正在逐渐冰封凝结,那宁静的一眼却让人全身血液都在这一刻挥发去。 “你确实有着高超的手腕和实力,但是你也太低估我琤玥了。且不说我二十五万镇国大军在长安附近伺命以待,单说你手中所掌握的京畿军部早在几年前就被我掌握在手中,想必这个时候你的亲信兵从已被尽数格杀。你还要再做困兽之斗吗?” 面对着这宁静的大殿,琤玥的话让李治的脸上血色尽失,清漠温驯的面容上现出一道扭曲的阴霾,他全身气力都像在这一刻被抽走,微不可见的轻颤着,冷汗湿重衫。他手握着身侧的扶手,竭力撑住虚弱无力的身躯,只听得琤玥的话在耳边徘徊,每多说一字就将他的气力瓦解一分。 “李治,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你虽占了先机,但可惜的是你挑错了对手。” “成王败寇,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不甘心呐,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切就如此拱手相让。 “李治,我原本不愿插手皇权之事,你为何要苦苦相逼,置我于死地才肯罢休?为何又要设计害死萧月仇和司徒晧不可?”提到司徒晧和萧月仇两人,琤玥的声音有些激越。 “你强大的威震力若不为我所用,对我来说是个寝食难安的威胁,我只能除掉你。然而,淡漠一切的你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要找到你的弱点实在不易啊。”回想起经年来的布局,李治神色微有疲惫。 “所以,你就除去了萧月仇和司徒晧?”琤玥的瞳孔瞬间紧缩,眉宇间威仪摄人。 “谁叫他们是你唯一的弱点?李家的人,若非无情,就是重情至深,一旦爱上就是万劫不复,爱有多重,所受的创痛就有多深。” 李治苦笑道,他一步步走下御阶,双眼无畏的凝视着琤玥的冰凛,眼角因她的寒芒灼刺而微微眯起,“琤玥,要怪就怪你生在帝王家吧。” 要怪就怪你生在帝王家……李治的话让琤玥心中抽搐的疼痛,转瞬间那股疼痛化为一团炙火将她灼热焚烧,额间的七瓣朱砂在这刻火红得似要燃烧起来。 重情是吗?琤玥冷冷一笑。 那道冰冷的笑仿佛是一抹幻想,镜花水月一般的虚幻迷离,飘渺幽梦。血色瞳仁深处的那一抹幽华,一点点扩大,勾起,几欲溃散,却又终于艰难地拼凑起来,化作一道苍凉宁静的微笑。 琤玥以一种诡异戏谑的目光盯着走至身前不远处的李治良久,静静的,近乎一种悠然旁观的姿态,李治在琤玥这么奇怪的注视下,迷惘诧异之中只觉浑身冰凉,冥冥中感到有股跌落谷底的阴霾逐渐朝他无声靠拢。 “那,就让我来看看重情的你又是如何的创痛。”琤玥冷冽的微笑着,缓缓的冷声开口朝身后吩咐道,“带进来吧。” 语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伴着一个女子的吃疼闷哼声,一道绯色的身影被无情的摔在了大殿的大理石地板上。 是殷娴!一同往日的妩媚如花之中带着些许狼狈。 “这个女子你应该很熟悉吧。”琤玥瞥了眼地上的殷娴,复转眸看向身前的李治问道。 “呵,这不是父皇的武才人吗?你带她来这里什么意思。”李治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殷娴,在坦荡的面对着琤玥的注视i,眼中没有分毫对地上之人的怜惜,仿佛她与他的关系只是他众多姨娘中的一位仅此而已。 武媚……她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让我情之所钟的人么?李治心下冷笑,琤玥,怕这次你要是失望了。 “怕不止吧,殷娴,哦,不,是武媚,她不是你一手安排送到父皇身边的吗?”顿了顿,琤玥在他俩之间相互扫了一眼,妖瞳中流淌的是纯碎的幽冷,在大殿之上无息的蔓延着,一道不齿辛秘从她口中轻声滑出,“你和她这几年来不是一直暗通曲款吗?枕边之人、计划的协助者,你就如此淡漠对待吗?” 琤玥微斜着头,带着三分戏谑、五分猜疑,还有二分厌憎地瞅着李治对殷娴的态度,直望进李治眼中深处,探询着殷娴在他心里所占的分量。 琤玥的话,让李治与殷娴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微有一沉,原来她已经知晓了,既然琤玥知道,他们现在就算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 “彼此力拥,要的只是价值,何来什么分量?”李治毫无感情的说出,冷眼挑衅的看着琤玥的探寻。那目光分明在说:琤玥,你若是拿她来做打击我的利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殷娴在他的眼中,不,在心中,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冰冷的,没有温度,和其他任何的棋子一样。除了利用,别无其他。 他的心中填充的只有那道美丽婀娜的身影,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三章恶魔的微笑 李治心中想的什么,琤玥当然很清楚。她莞尔一笑,笑意刚一显现便凝簇在嘴角,化为一朵阴冷的冰莲,与眸间神色的清凛相互辉映,曝发着极地寒雪的锥肌刺骨。 “殷娴,我现在似乎该改口称你一声武才人才对啊,”琤玥转过身来垂眸看向地上的殷娴,微弯下腰伸手托起她尖巧的下巴,声色悲悯的惋惜道,“晋王的话,你刚才听见了吧。你似乎并没有抓住他的心半分啊。”语气像是在对一位久违的朋友,柔和亲近。然,隐隐带着几分危机四伏。 甫一抬头,目光刚一接触到琤玥的面容时,殷娴猛然一怔,凤眸流露出惊恐,像见到鬼似的害怕。 是的,现在的琤玥浑身上下曝散出的都是死亡的气息,宛如一只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阴森的让人感到害怕。 那双血眸、那张冰封狠绝的容颜,还有额前那七瓣灼灼燃烧的嫣红朱砂……无一不渗露着嗜血的狰狞。 望着琤玥的绝色琼姿,修罗的气焰让她感到害怕,但是,对于那张脸她更恨,恨不能用尖利的指甲撕裂这张清傲绝代的面容。 “琤玥,”殷娴恨得咬牙切齿,“若非你,我怎会落入这般境地?若非你,我怎会去谄媚迎合我不爱的人?若非你,我怎会失去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 “你恨我,为何要害死萧月仇?那般残忍的手段,千刀万剐才肯甘心?!他不是你深爱的人吗?”提到萧月仇,琤玥剜心般疼痛,那一刻的景象再度涌现在她眼前,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她不由的手下用力,紧紧地钳住了殷娴的下巴。 “我想要的,一旦我得不到,我便要将他毁灭!”殷娴忍下下颚处的疼痛,音色激越起来。 “那司徒晧呢?”说道司徒晧,琤玥痛彻心扉,只觉全身百骸都在瞬间碎裂。琤玥不明,殷娴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涉入幽冥让曼珠沙华附身,潜淌黄泉提取忘川之水?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拥有!”这是殷娴怨毒的话语,回答了琤玥的疑问。 “这两个男人都是你所珍爱的,我就是要你尝尝因爱而绝望,生不如死的滋味!” “生不如死是吗?”琤玥丢开殷娴的下巴,眼神冰冽之中包裹着几层厌恶,只见她淡然一笑,无尽的严寒席卷而来,“好吧,我就成全你,让你尝尝何谓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时,话音刚落,还没等殷娴反应过来,顿觉眼前白光一晃,五根冰凉的硬物没入自己左胸前的之中,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猛地迎来了刺骨的沁寒,瞬间蔓延全身如置冰窖。 待她垂眸一看,那冷硬之物竟是琤玥的右手五根手指!没入处蜿蜒出五道淋漓鲜血,浸红了纤纤皓指,红绸的液体顺着抹胸而下,点滴在绯衣之上,混合着,晕成一团暗色花团。 顷刻,琤玥右手向上一扬,殷娴瞬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顺势而起,痛得抽搐,伴着她宛如杜鹃啼血的凄厉叫喊声,清楚感觉到像是有什么深植于她体内的东西被强行从她身体里剥离。 “啊!”一声凄厉的哀嚎伴着难以忍受的剧痛响彻在太极宫中,闻者心惊胆颤、头皮阵阵发麻。 如注的鲜血从伤口处汩汩而出,胸前嫣红一片,殷娴忍下痛楚,喘着粗气,捂着胸口蓦然抬头,只见一束枯萎的曼珠沙华被琤玥拽在手中,指尖带出的血液顺着手指滑下,溅在她雪色的白袍上,嫣红的怵目惊心。 “曼珠沙华……”琤玥看着手中的妖花低声喃道,红色的眸子深沉不见底,幽冥灰暗之中是如潮阴霾在惊涛骇浪的翻涌不息,清雅淡漠的声音,在这时听来,带来绝大的风暴与压迫。 琤玥右手手指突然反转用力一握,曼珠沙华瞬间在手掌中碾碎成沫,如流沙般自指缝中滑落。 而李治则被先前那一幕怔住,只觉头皮发麻,楞杵在一旁,无法动弹。 “殷娴啊,”琤玥这时低下身来,蹲在殷娴跟前,语调若无骨的柔婉说道,像是在对宠爱的小妹妹一般,但是她手下的动作却大相庭径。她猛地擒住殷娴的下巴,狠狠扳了过来朝向自己,顺势也拽起殷娴因疼痛而蜷曲在地的身子。 “我该怎样让你偿还你所欠下的罪孽呢?” 琤玥伸手抚上殷娴肤如凝脂的脸庞,动作轻柔如同羽毛拂过,似疼惜她娇艳如花的皎月玉盘,指下触觉明显感到来自殷娴的颤抖,“如何对你才能卸下我心头的愤懑,那千刀万剐的滋味,如何开释?” 琤玥的一双眼凝视着殷娴恐惧而苍白的脸庞,欣赏着手下猎物的瑟瑟发抖和惊惶神色,顾盼盈转间,玉色流光中有了分计量,深如黑渊的晦暝之下闪烁着阴毒冷冽的光泽。一抹森凉的笑意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琤玥的嘴角,绝地偷偷绽放最绚烂的花朵。 这一抹笑落在殷娴和李治的眼中却是毛骨悚然,寒颤颤的凉彻肌理,心生出恐惧。 忽然之间,一股淡紫色的香氲从琤玥指尖袅袅升起,初闻起来是幽兰暗香的沁脾味道,深深嗅下才会愕然发觉兰香背后参杂着一缕寒冽的香料。这股香将殷娴笼罩包裹,很快的从她的渗入身体中去。 “是不是很好闻啊?”琤玥露出一副柔媚无害的笑靥,只是那笑在表面便已停留,无法到达眼中,越是这般温婉明媚,殷娴越是觉得阴森诡谲。 “这道香叫做‘魅’,我觉得特别适合你。”琤玥缓缓站起身来,细细的为殷娴解说道,清幽的声音淡漠低沉,仿佛只是在闲聊叙谈,只是她眼中逐渐冰凝。 “这道香的功效昼夜之间两种极端。于夜,你会很厌恶男人碰你,但我每夜都会遣一名粗鄙低贱之人与你淫乱,让你尝尽被人践踏蹂躏的滋味;而白日‘魅’会发挥媚药的作用,你会焚身,乞求有个男人与你苟合,那时我偏让你独自呆着,慢慢享受感受那百虫侵蚀的味道。” “我会派人将你关在一间全数由镜子打造而成的屋子里,你便可从四面八方欣赏到你被蹂躏或是你乞求的身姿。如何?一双玉臂千人枕,不是你擅长的吗?我就成全你。” “你不是对你这张脸很满意吗?将你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魅’的媚毒也差不多挥散尽殆了,那时它潜藏的另一种毒叫做‘千刀万剐’就会发出作用了。它会从你脸上开始蔓延至全身上下每寸皮肤,从内部割裂开来,就像有把尖刀一刀一刀的将你全身割破,然后你的血肉将会一块块掉落,直到成为一幅森白骨架。”话到最后,琤玥眼中的些许暖意,已经消失殆尽,所有的神采,仿佛都冰冻玉碎,刺得人眼生痛。 “你……”殷娴浑身颤抖,她挣扎起身,欲将向琤玥扑去,睚眦欲裂想将她撕碎,“你这个恶魔!” 琤玥看也不看,广袖一挥,殷娴又重重的摔倒在一旁的地上。 “将她带下去,莫让她自尽了。”琤玥朝身后吩咐道。 “是。”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诡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来到琤玥身后,将殷娴从地上夹持而起向殿外拖去。 “琤玥!你不得好死,会下十八层地狱!”殷娴声嘶力竭的凄厉哀号着、诅咒着。 琤玥的唇边掠过一道轻讽,“地域!” 她的笑容越发璀璨耀目,却仿佛带着日曜中央的阴霾一般。 “他们走时,我就已经在那里了。” 这时,琤玥朝李治投去一瞥,那目光让他没由来的一颤,心中有些发怵,直直感到身体里流窜的那股严寒欲将血液冻结。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四章看似无情道有情 看琤玥满覆嗜血冷郁的模样,那因血腥侵染而狰狞的兴奋,李治冷眼旁观着殷娴所受的下场,深知以他对琤玥所做下的事情,今日他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太极殿了。 成王败寇,在皇室间血腥逐鹿中沦为失败者所要面对的遭遇,从他开始谋划开始就已经做好应有的准备与觉悟,他并不害怕。 他心中唯有可惜的是他不能给她最安逸的生活,不能陪她一生一世,亦不能再见到她最后一面了。 她现在在何处?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处境怕是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他吧?不能,她绝对不能来这里! 要是被琤玥发现她还活着,会怎样对她? 以李治敏锐的观察力,他怎会不知道现在的琤玥已然丧失了李治,光是先前对殷娴的手段,他已心有余悸,他可不想让她受到丝毫痛苦。 凤圜,你千万不要来啊…… “你在担心谁呢?”琤玥从李治深沉的眼中洞察出几许挂念的神色,清浅的,但已然足够。于是,她带着缓若清风的笑,启口说道。 琤玥突然提到这个问题,戳破了他心中所念,李治无意中带出了几分戒备的神色,冷言回避道:“本王担心谁,镇国公主不必挂心吧。说吧,本王的下场是什么?” 半空中,李治与琤玥的目光相遇,竟是同一的静然无波。他们俩,是势均力敌的劲敌,只是她比他前行一步,在他身边多放了一枚棋子机缘巧合洞晓了先机而已,不知这是不是老天故意的安排还是恶意的捉弄。 琤玥心中无声叹息,忽而察觉到身后空气中的气流微有潺动,这步盈是…… “进来吧。”琤玥半垂眼帘,嘴角噙着幽长隽永的笑意朝身后吩咐道。这该是时候让李治清醒了…… 琤玥声落,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闪电掠过般顷刻间落在琤玥身侧螓首垂眸,青丝舞动掩不住的是李治挂念的那张娟秀明丽的脸庞。 凤圜?! 李治一怔,倒抽了口冷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处,瞳孔微有睁大的看着眼前的凤圜,惊诧之余有些担忧。她竟然还是来了? 但让李治所料不及的事情在下一刻发生了。 凤圜矮下身去,朝琤玥躬身单膝跪地,垂首恭敬地说道:“见过主公。” 然,琤玥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见到凤圜现身便冰雪之怒,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不徐不慢的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回禀主公,所有叛贼一并正法,无一漏网。”说话间,凤圜眸色平澈,至始至终一眼都没看向李治,仿佛此人她并不认识一般。 眼前的一切,电光火石间李治似乎顿时懵了,也似乎什么都明白了过来,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颤抖着手指着凤圜,不能置信的开口问道:“凤圜,你……你……。”你欺骗了我?但这几个字他始终说不出口,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凤圜,你起来吧。”琤玥微一移颌,示意凤圜站在她的身侧。 看着李治眼中的惊愕难掩,受伤而心痛,琤玥终觉这剜心之痛李治在今日也能一并尝到,心中愤懑有了一丝的得偿所愿。她轻笑出声,妖眸中闪烁着冰雪一般的讥诮:“李治,你很惊讶,是么?” “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治将目光从凤圜身上撤离投注在了琤玥的身上,眼底有着熊熊烈火在燃烧、在腾窜。 现在的他,需要一个答案,即使那呼之欲出,他也要那清楚的答案! “很简单,凤圜是我一早就派去你身边的卧底。而她之前所谓的‘反叛’,也是我一手策划的。”琤玥漫不经心的一语道出,干净利落。 “不,”轰的一声,李治犹如雷亟,心中是擂鼓般巨响,“不可能!你骗我!”李治蓦然低吼道,这时,他转首看向一旁的凤圜,素来深邃睿智的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狂乱茫然,以及愤怒。 “凤圜,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李治的声音中略有颤抖,带着几不可闻的祈求。 这时,凤圜终于抬眸直视着李治,平静无垠的说道:“这一切是真的,我是主公派去你身边的卧底。”只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保持平静死命的紧攥拳头,尖细的指甲陷入肉里,带出了淡淡的血痕。 “那,你平时对我的感情都是虚情假意了?”李治的声音轻渺低沉,仿佛天空的一角已经塌陷,虚弱得似抽离了全身力气一般,此时的他只觉自己被一双大手推进无底的黑暗之中。 “是。”凤圜心中剧痛,因为李治受伤的眼神,她贝齿轻咬的违心回答道。 “一点都无?”李治不死心。如何死心,在付出了那么多的真情之后? “一点都无。”平静,回答得如止水一般,连眼波都没有漾起丝毫波澜。 痛,并着绝望,让李治瞬间失控,打破了经年累月的八风不动的面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李治以怨痛的眼光紧紧凝视着凤圜。即使当他得知失去了九五之尊,都没这刻的绝望来得强烈。 今时今日他李治也尝到了欺骗与背叛的滋味,被最亲近、最心爱之人背叛,这是何等的心痛欲绝,只觉身筋百骸都在这一刻被撕裂! 枉他睿智一世,尽不想也逃不离为红颜,天下大计辗转成空的宿命! 凤圜缄默不语,李治心中怒火狂然却不愿对心爱的佳人发作,只得再度将目光投向了这幕后的策划者——琤玥,那极尽沸点的冰焰目光似要将琤玥烧之尽殆:“为什么?!” “你不是说李家人都无情也都重情么,我就是要你尝尝被至爱之人背叛的滋味!”琤玥亦以寒凛妖眸深锁重烟与李治对视。 “琤玥!!”李治眼中幽光大盛,目光骇人冰冷,素来温顺的脸上也顿时长耀月华般的寒光凛冽。 两人目光对上,是同样的狠绝怨毒,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火焰。这场阴谋的纠葛搏杀,到今日终于有个了结了。 “知道真相,也该死有瞑目了吧。”琤玥冷淡的说道,周身杀意正炽,手中所持的凤舞也发出凄戚的凤鸣之声。习武之人对杀意最为敏感,凤圜清楚感应到了那道来自琤玥的寒凉,不由心中一颤,不自主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李治,透露出了她对李治性命的担忧。 就在这时,琤玥忽然用余光扫了一眼凤圜,清楚的看见她神情中的隐藏的欲言而止的隐忍神色,嘴角隐约浮出若有若无的笑:“凤圜,你不想我饶了他一命吗?” “凤圜不敢,主公任何决定属下都绝无异议。”凤圜垂首回道。 琤玥清幻一笑,明明是凄清而苦涩,却分外带出了一层厚重的诡谲。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五章我欲成魔 琤玥清缓一笑,明明是凄清而苦涩,却分外带出了一层厚重的诡谲。 也就在这时,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她突然顿收了杀意,瞳仁越发深不见底。她静静的看着李治,她的劲敌,昔日满腔积聚的怨毒,如今得偿所愿,畅快淋漓之后却只觉一阵怅然虚无。 琤玥抬首环顾四周,那原本金碧辉煌却又简雅大气的太极殿在她的眼中只有血红一种颜色。 她的目光越过李治,落在他身后高高在上的龙床上,突然有种恨意在心中灼热燃烧。 就是这张龙椅,引得数人争夺、至亲相残,所有的一切都附上了利益与阴谋的色彩、化为利用一词的刀刃,踏着别人的牺牲爬向自己的高位。 也就是这张龙椅,她失去了萧月仇、失去了司徒晧,她再也看不到萧月仇冷峻之中那疼宠的笑,亦再也闻不到司徒晧那温暖的薄荷香。这世间只徒留她一人,在乱夜北风中茕茕孑立,映着湖面的身影孤独成双。 这世间的一切再没有了他们的分享,她留着这一切有什么意思?不如将它们全都毁灭了当做陪葬。 “是啊,琤玥毁灭它吧。”琤玥的念头刚起,从心中一闪而过,她身体里修罗的意志便积极而兴奋的蛊惑着她,“你原本不就是想夺了它为挚爱之人祭奠的吗?” “琤玥不行啊,你清醒一下,这是你深爱的土地啊,有着成千上万爱戴你的子民啊。”因为琤玥的意识几乎在修罗的主导下,所以彼岸的力量被修罗压制,她的声音十分虚弱。尽管如此,她也在竭力的劝阻着琤玥。 琤玥垂眸沉吟,细细思索着她到底要如何抉择。一会儿,她复抬起眼,眸中晶莹生灿,似有两簇幽火在瞬间凝结成霜。她心中有了计量,有了最后的抉择。 嘴角上扬,是炫目摧残的弧度,是的,她笑了,明明是明艳如花、倾世绝艳的笑容,却在这时生出别样的苍凉凄楚,华美而绝望。 她看向李治,嘴角依旧挂着那出尘脱俗的醉人笑容,而声音清冷,更甚雪玉碎裂,在大殿上缓缓的响起:“我不杀你,我要你活着。你不是喜欢这片江山吗?你就好好看看,看我如何毁灭了它!”这一刻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疯狂的滋生起来,是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琤玥放声大笑,声音无比戚戚,剧烈得有一滴泪从眼角溢出,没入耳鬓的发丝中。她转身朝殿外走去,不经意间,固定住发髻的那根璧钗悄然滑落,万丈青丝瞬间如瀑滑下。 风起,发舞,映着外间的天光,潋滟着微红色的光泽。 “凤圜,你告诉我,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一点都没吗?”凤圜正准备跟随琤玥前往,在她刚转过身欲移动脚步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李治暗哑而沉痛的声音。 凤圜身形一滞,悲伤与疼痛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扼住了她的咽喉,压迫着她的胸膛。 爱?又能怎样?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那又怎样?”凤圜言语上并不承认她对李治的感情,生硬的回了他的话,断了他的念想,急急的追随琤玥而去。 只是,在她离开前,眼泪簌簌无声的落下,点溅在地上,和着她几滴从指间滑落的血迹一起,遗留在太极殿的大理石地板上。 看着凤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李治无力的滑倒在地上,带着极端的绝望,心灰如死。他苦笑着,讥讽自己经年来的自作多情。 忽然间,他的目光触到了凤圜先前所在的位置,那地上未干的印记强烈的抓住了他的目光。那是…… 难道说…… 李治猛然抬头,直直看向空荡的殿外。 凤圜…… 外间,天光煞白刺眼,中空赤星横贯,红彻天庐,整个天空像是被血侵染了一般。 琤玥面容沉静冰封,如结冰的湖面平镜没有星点波澜。清冽的双眸鲜红欲滴,深邃寂静之下目光茫然而空洞。她在太极宫外间随着回廊稳步走着,不知她的双脚要待她空洞的身体前去何处。 只是她每走一步,她身体里的力量就越不受控制的爆发一分,压迫的气场也随之盛炽一分。周遭的建筑像是无法承受她周身肆放的压迫力般开始逐渐龟裂、颤抖,惺忪的掉下一些屑渍,连四周的空气都在她的气场之下为之凝结压抑。 就在这个时候,琤玥血红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朦胧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令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燃起了星微的花火。 虽然她除了血红再也看不见其他,但是儒雅飒爽的英姿、那和煦如风的气质,还有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薄荷香的香味道,无一不刺激着她刚复生的意识。 那个人,这世间除了他,还会有谁? 皓!真的是你吗? 你醒了吗? 琤玥心中疼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那簇身影,冰封的容颜瞬间龟裂,神色激动,眸眶中有泪在聚集,全身扼不住的轻颤。她贪婪的注视着,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只是她的一个幻觉,下一秒就会消失。 皓…… 正当琤玥欲张口呼唤司徒皓名字的时候,那抹身影突然转身,急速的向某个方向跃去。 皓,你要去哪里? 看着司徒皓身影的逐渐消失在眼前,琤玥微愕,也着急的下意识紧跟而去。 好不容易等到他醒来了,说什么她不能让他离开自己,不能再尝试失去他的痛苦滋味。 皓,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啊……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六章诱饵 赤日如血,殷色天穹在头顶上方洒下不安的光华,李桢在殿宇屋檐上竭力奔跑,身后一阵轻风扶摇而来,那是琤玥在追赶。 李桢装扮着司徒皓的模样,怀揣着薄荷香的香囊,他心下忧忡,一边将琤玥逐渐引向预置的地点,一边回想着鬼谷算师那夜的慎重交代…… 那夜遥王府邸 “你们身上的盘龙碎玉应该可以牵制住她。”苍劲有力的话音刚落,一个青色身影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负手落在大厅中央,带着他一贯的道骨仙风和那份淡漠世事的桀骜。 “鬼谷算师?”李桢看清来人后,身子一怔,惊讶出声。 什么?这就是江湖上久负盛名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鬼谷算师?莫云扬、韩潇和上官寂等几人不由一愣,平静的脸上裂出几分惊诧之色。 “鬼……鬼谷前辈?!”众人惊愕。从不关心世事变迁的他,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这时,李桢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邀他上座后,问道:“前辈,您刚才说我们几人的蟠龙碎玉可以牵制住玥儿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该注意到这几日天空中有个炽红的辰星吧,”见众人点了点头,鬼谷算师接着说道,“那颗星叫做帝姬星,也就是意指玥儿的本星。” “玥儿是千年帝姬星临世,身负‘可行天下、可灭天下’的箴言。她的性情由她身旁的两颗将星所影响。” “前辈,你所说的将星莫不是指司徒晧和萧月仇两人?”在场的几人也是悟性极高,鬼谷算师说到这里,他们似乎明白了一些关由,这时,莫云扬插言问道。 “是的。只要这两人其中一个在,那‘灭天下’的预言将不复存在。”鬼谷算师点了点说道。 “可是,这两人……”李桢不由凝重起来。这两人一个死了,一个只是个沉睡不醒的活死人,那不是就眼看着玥儿一步步走向毁灭天下的道路? “唉,”鬼谷算师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命运之轮谁也阻止不了,帝姬星越发炽红表示玥儿的力量正在逐渐觉醒,当它红贯中空的时候就是灾祸来临的时刻。”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毁灭吗?”上官寂脸色沉痛,深沉的眼下是心裂成沫的痕迹,他拽紧了拳头,强抑着心中如刀绞般的疼痛,艰难的从口中说出一句苦涩伤痛的询问来,“如果……如果直接……结束她的性命呢?”玥儿,是那两个人的离去使你变成今日的冷戾凶残吗?我该如何阻止你…… 上官寂的话一出,李桢几人又是一怔,惊恐的睁大双眼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但从上官寂的眼中捕捉到那明显的痛彻心扉的神色,众人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上官寂的话或许真是最后的办法。 这个时候,几人的目光略含希望的投注在鬼谷算师的身上。 鬼谷算师摇了摇头,凝肃的说道:“能在黄泉路上几次反踏回阳、逆转生死的人,再加上拥有觉醒的帝姬星的力量,这世间的办法怕是降不住她了。” “那我们又该如何?”韩潇疑惑的问道。 “天象中两将星一隐一暗,摇而不陨,可能另藏玄机。现在我们不能阻止她,就只能将其拖延与压制。”鬼谷算师说道。 “压制?如何压制?” “你们身上的蟠龙碎玉。”鬼谷算师回到了正题,伸手指了指李桢手中握着的一块碎玉,看了看身侧的四人,有些感慨道,“此乃天意!蟠龙碎玉乃上古神物,有着极强的灵性择主而宿。今世裂成五块附于你们身上,表示你们均是它所选中的神物宿主。而老夫要压制住琤玥的玄阵正好需要四位可操控神物的宿主位于阵中四方主位方能成事。” “你们只需将琤玥引入阵中,迅速位于四方,待老夫一声令下将身上的碎玉同时掷向琤玥,与她身上的那块碎玉产生共鸣,五玉合一幻成蟠龙将其束缚住。” “那结果会怎样?”李桢几人有些忧忡。 “以蟠龙的力量应该能解一时之浩劫。最终的结局还是要看天意……” 是吗?这样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吗?但是是短暂的也好,至少能牵制住她一段时间。 “前辈,我们如何引得玥儿进入您所布置的玄阵之中?”莫云扬想起了早些时间碧玄前来向李桢汇报的近来琤玥的情况,问道,“玥儿近来性情大变,冷酷无情,阴戾嗜血,怕是要她进入阵中怕是难事。” 鬼谷算师微有一笑,如寒风料峭,意味深长的若有所指道:“玥儿再怎么变,她的弱点还是没变。” “您的意思是说……”鬼谷算师的话所指,在场几人心中顿时明了。 琤玥的弱点不就是萧月仇和司徒晧吗。只要他们中的一人现身琤玥眼前,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必定因强烈的思念尾随而去。只是,萧月仇已死,那目前唯一可以办得到的只有——司徒晧! 而目前的问题是,谁去扮演司徒晧? “我去吧。”上官寂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不,还是我去吧,”李桢摇了摇头,说道,“你的气场过于冷冽,还是我去引诱玥儿。我们几人之中只有我最接近司徒晧的气质。” “那你要分外小心,不要让玥儿太接近你了,不然我担心她一旦发现你以司徒晧的身份骗她,到那时失去心智的她会出手对你不利。”鬼谷算师对李桢的看法很为赞同的点了下头,慎重的嘱咐道。 鬼谷算师看了看厅内几人,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天下的灾祸就系于你们身上了。” “抗下天下的灾祸吗?”韩潇漫不经心的伸手从身旁的盆栽中掐下一朵开得正茂的月季,悠然的放置鼻边嗅了嗅,突然敛了招牌式的微笑,眼中目光犀利,手顺势向前一掷,月季直线划去,花筋深嵌至对面墙壁内,说道,“天下兴亡我没兴趣,我只为了玥儿。”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李桢、莫云扬、上官寂同样附议。 李桢微微侧首用余光瞟了瞟临近身后的琤玥,竭力朝鬼谷算师指定的地方飞跃而去。 两人身法奇快,几个起落之后皇宫城阙远远落于身后,李桢将琤玥成功的引至长安城郊一处人烟稀少的空旷地带。 那里有着鬼谷算师一早布好的玄阵。 见琤玥已落入阵中,李桢收住脚步,转过身去,看向琤玥的目光有些沉痛、亦有些悲悯。这就是他最宝贝、最引以为傲的皇妹,今遭竟成了这般模样,阴狠又悲凉。这怎叫他不心如刀割? 当眼前的人转过身来的那一霎那,琤玥隔着血色清楚的看见了那人的模样。虽然穿着司徒晧的衣服,拥有和司徒晧相仿的气质,但是他不是司徒晧,那是李桢!!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七章碧落 当眼前的人转过身来的一霎那,琤玥隔着血色清楚的看见了那人的模样。虽然穿着司徒晧的衣服,拥有和司徒晧相仿的气质,但是他不是司徒晧,那是李桢!! 一种受骗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激荡满腔的希望瞬间破灭,强烈的落差使得她的积压的情绪如火山爆发的岩浆般急欲向外喧嚣,强大得令她难以承受。 琤玥痛苦的紧蹙起眉头,眼眸如猫一般眯起一线,玉色流光盈盈一闪,不似平日的清冷,竟是幽冥暗红的深不见底。 她直直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双唇紧紧抿气,微颤;眼中那簇殷红更是鲜艳得快溢出血来,诡异更见高涨,而那翦含恨的血色瞳仁深处有灵魂碎裂的痕迹。 琤玥胸中的激荡怨毒逐渐开始不受控制,肆意狂窜全身百骸,如冰河破堤一般,汹涌直贯。她不由得攥紧双手,不住的轻颤,关节泛白,指尖深掐肉里带出蜿蜒血痕,绝望的悲痛席卷了她的全身,挤榨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每一滴流动的鲜血都在向她哀嚎着传达一个她不愿去面对的事实,鞭挞着她脆弱近乎崩溃的神智——司徒晧不会醒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骗她?! 为什么每次给与她希望,又要在最后将之无情的剥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疼痛撕心裂肺,一股彻骨的悲伤如山洪暴发,她视线鲜红一片,泪珠混合着心里的血一颗一颗地掉落。 “啊!!!!”那奔腾汹涌的悲恸凄绝,琤玥再也无力压抑它要破茧而出的冲动,破灭绝望如洪水猛兽般将她完全吞噬,琤玥似乎觉得有一簇强大的力量从身体内爆发,欲将自己活生生的撕裂。 而她的神智在这一刻崩溃,冰封的面具终于碎裂,满腔的悲怆怨念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哀号,划破了泣血的天空,混合着刹刹阴风,共奏出悲恸欲绝的哀歌。 在琤玥的悲声响起的同时,她的身体自内向外燃摄出一团耀眼的光芒——混合着殷红和金黄,在日光下灼烧成茫茫的橘红色,朝四面八方爆射开来,濯亮刺目,使人睁不开眼。 而琤玥体内爆发出的其中一团光束带着致命的攻击,猛烈地、直直地朝着李桢所处的位置急遽而来。 “李桢!” “殿下!”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抹碧色身影闪至李桢身前,生生的替他挡下了这道光束的攻击。 “碧玄!”看着碧玄口中喷出的那一大口鲜血,李桢惊呼着伸手接住碧玄破絮般飘落的身体。他着急的探查碧玄的脉络,发现筋脉俱裂,此时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回天乏术了…… 然,与此同时,琤玥脚下的地表开始卷起一阵旋风缓速向上升腾,掀起琤玥衣袂翻飞,青丝狂舞,风卷有逐渐向外扩张的迹象。 煞白的天光突然暗沉,云霄之外几声惊雷闷响,头顶上空几簇闪电交错阡陌。一个声音从九天之外传来响彻天宇,是嚣张的狂啸,激越着她心中深埋的怒恨: “觉醒吧,我的修罗!” 皓……皓…… “你曾答应过我不离不弃,若世间连你都失去,那毁天灭地又有何妨?”凄厉的绝望伴着琤玥心殇决绝的狂笑震彻寰宇,先前的旋风遽然倍增,形成一股从第二期的强大龙卷,直冲天宵撕裂血色苍宇。 帝姬星嫣红极炽,两束血色光芒突然由赤星为临界快速向东西横贯,天空顿时深裂出了一道殷色大口,里面不时闪烁着赤白闪电,吹啸气潺潺阴风。一时间,整个天象诡异阴悚。 地面上的龙卷急遽向外猛烈扩张,土石惊裂、沙硕卷壁,千层激浪;风雷激荡、草木悲戚,万里呜咽。风卷以琤玥为圆心,风速愈来愈猛,破坏的力量也越演越厉,所到之处暗无天日,飞砂走石,寸草不生,树毁石崩。 然而,风眼中的琤玥仰首望天,狂发凌乱,发梢直舞天际,冰清的脸上哀莫心死入静,她完全封闭了心魂,再也听不到、看不到外界的一切变迁。只化作毁灭的源泉,无尽的肆意散发最强级别的修罗的力量,一如千古,看尽了,这悲欢离合,沉浮荣辱。 毁灭吧,尽情的摧毁吧,将这大地上的一切全都带走吧……呵呵…… 血眸中双瞳失焦,殷红下沉定深邃,似空洞的枯井没有点滴涟漪,静默之下只有尽情毁灭一切的火焰在疯狂燃烧,所有的景象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血色。汩汩血泪从干涸的眼眶中涌出,斑驳苍白的面庞,滴溅在雪色衣袍上幻化成一朵朵嫣红妖艳的曼珠沙华盘绕交织着琤玥的身体,迎着龙卷风肆意摇曳冶丽的身姿。 而在空旷地的另一处。 “碧玄你这是为什么……”李桢抱住濒临死亡的碧玄,对她突然冲出来保护自己的举动有些不解的说道。 “殿下,碧玄奉主公之命陪护你身边多年,碧玄……碧玄知道,你的心中有的……只是……只是莫夫人一人,”碧玄摇了摇头,深深望着李桢,苦涩的笑了笑,鼓起勇气说出埋藏在心底的话,她知道自己的伤势,如若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这么多年,我知道您很孤独,我好想有机会站……站在您身旁……可……可是我身份卑微……不……不配,只能默默在远处看……看着您就……就心满意足了……” “碧玄,你……”碧玄的话让李桢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碧玄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发现她玲珑心下还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这时,碧玄呛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伸手紧紧攥住李桢的衣襟,恳切的请求道:“殿下,你们一定要让主公恢复正常……”说着,碧玄转头看向琤玥那处扭曲狰狞的龙卷,目光仿佛透过深厚的风壁投注在琤玥绝望的身上,恋恋不舍的,声音虚弱低如蚊呐: “主公……” 碧玄的体温急速变冷……变冷……手劲也愈来愈松……直至无力垂下……她微笑了,任血水流下…… 似乎她看见了最后她想要的结局——琤玥的苏醒,琤玥的笑靥如花,琤玥的清华绝代…… 她闭上眼,安详犹如沉睡,在李桢的怀中吐尽最后的一口气,一缕芳魂悠悠随风而去…… “李桢,快,丢蟠龙碎玉!”这时,鬼谷算师的声音及时从身后响起。 李桢连忙放下碧玄,从腰中取出蟠龙碎玉,朝着位于其他三方的挚友微一颌首,同时抬手将手中的碎玉朝中央的龙卷笔直掷去。 玥儿…… 众人的目光与希望全数集中在几块飞掷而去的蟠龙碎玉上。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八章觉醒 眨眼之间,四块蟠龙碎玉湮没于眼前的龙卷风壁之中,一时寂静无声。 蟠龙碎玉直进入风暴中心绕着琤玥在半空盘旋环绕,与她怀中的那块碎玉一样通体赤红炙热。 下一刻,五块碎玉同时颤动出一声龙吟,如引起共鸣般。 倏地一下,属于琤玥的那块碎玉似乎是感受到同伴的呼唤,径直从她怀里窜了出来飞向半空之中,和其余四块蟠龙碎玉汇合,环成一个圆将琤玥包围在内。 五块蟠龙碎玉在风眼中心越旋越快,快得肉眼只能看见他们幻化成一个飞速旋绕的整体。 忽听得一声龙吼咆哮,五块蟠龙碎玉化成一条黑色的蟠龙从风眼中穿壁而出,来到由琤玥形成的飓风的外层,从底部开始将欲速向周边扩张的强大龙卷重重缠绕起来,适时的阻挡了它的肆虐破坏。 蟠龙呼啸着,将龙卷飓风越缠越紧,努力地压制着它的反抗力量,逐渐缩小着它向外扩张的范围;而被蟠龙束缚的龙卷不住的扭曲摆动着,挣扎着,欲摆脱出那道禁锢自己的力量。 一时间,两道力量此消彼长,僵持对峙在那里。不过却也暂时箍住了琤玥那股破坏风暴的向外扩张。 黑色蟠龙的出现暂时禁锢了琤玥,这样的景象似乎让位于玄阵四方的众人微微松了口气。他们略有些担忧的看向中央处的龙卷,那扭曲挣扎的架势又不由使他们在松气的同时又添了分担心—— 这样的禁锢能拖延多久? 而这个时候,九天之上 一阵愤怒怨恨的狂啸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响彻天宇,似是痛苦挣扎又似解脱,让闻者心颤。 紧接着,云海彼端有一道强烈的橘色光芒穿破云海直达九天之上,那白色飘渺的云层似雪花般瞬间飞散玉碎,这是天地混沌形成依赖前所未见的,就连那些飞升的修真者都无法破开那波涛汹涌的云海,此刻却被那诡异的橘色穿破,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时间就像被停止了一般,稀薄的空气之中挥发着诡异不安的寂静。 主神站在寰宇之上,金色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那云海的彼端,无法掩饰着那份酸楚、那份沉痛,不远处的云海,波涛翻滚着,连绵不绝,静溢的四周唯有那怒吼声音伴随着淡淡的云氤弥漫着血腥和毁灭的味道。“还是……避免不了吗?”像是呢喃着,可是那言语之间的无奈是那么的令人心痛。 “主神,这场浩劫真的无法阻止吗?”身旁的衣向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联想起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魇魔和光神都离开了琤姐姐,那她便会不出现今日疯狂欲摧毁一切的模样…… 如果…… “主神,琤姐姐很痛苦,”衣向咬了咬下唇,抬头看向主神的金色的眼眸中掩不住的悲伤,“您就不能帮帮她吗?” “原本命运的轨迹谁人也无法改变,但目前却似乎有些转机。”主神看向衣向,明白她心中所想,问道,“女娲石的力量还剩多少?”他也不愿看见修罗屠灭天下的惨景发生。 “尚足一人复活。”主神的话让衣向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些暗淡,喜的是,主神愿意出手,忧的是—— 女娲石只能复活一人,选择谁复活比较适合? “主神,您想让谁复活?”衣向望着主神问道。 主神眸眼含笑的回答道:“你心中不是已有了选择吗?就让他复活吧。” “那剩下的那人呢?” “那就许他来世吧。”说完,主神衣袖一挥,女娲石自袖间逸出,沾染着主神的力量,散发着五彩霞光落入九霄之下的凡尘,复活的光辉照耀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这时,在长安镇国公主府和渊底千冰洞深处的两人 幕天席地的龙卷飓风,修罗的现世觉醒,琤玥的悲鸣……这一切有关琤玥的异象均同时在遥远处司徒晧和萧月仇的身体深处产生一阵阵共鸣。 琤玥那道凄伤绝望的撕心裂肺在他们心魂中游走,浸蚀这每一片魂灵。 那戚戚的呜咽声让他们锥心戳骨的疼痛,似三魂七魄都快被撕裂般。 那是玥儿再哭泣…… 玥儿,怎么哭了?是谁惹她这般难过? 不行,那该死的家伙怎么能让他心爱的玥儿如此伤心呢? 我要醒来,即使在最深层的永宁之中,我也要挣扎着醒来! 付出任何代价都要醒来! 现在就要醒来! 蓦地,同一时间,分别安睡在公主府邸的司徒晧和千冰洞中的萧月仇同时睁开了双眼! 只是他们之中的两人一个是借由女娲石的力量复活重生,而另一个则是借助自己觉醒的力量冲破一切的束缚穿越过生死与黑暗重新苏醒,然他的代价将是坠入永恒的魔道! 此时,在琤玥那处 蟠龙和飓风依旧做着艰难的纠缠,谁也无法压制下谁的力量,就这样在扭曲与挣扎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最后的胜负却也即将来临。 这是一道什么力量,竟然可以压制我至如此长的时间?经历过一天的纠缠,修罗状态的琤玥开始对蟠龙的束缚由好奇转变为愕然,再由愕然到了现在的极度不耐。 看着龙卷飓风的范围越缩越小,连带着自己都能隐约感受到身体渐渐被禁锢,琤玥不由恼怒,体内修罗的力量燃炙更盛。 这区区的蟠龙想要将我压制住?简直荒谬! “呵!”琤玥冷冷一笑,突然收紧双臂,将体内的力量凝聚;下一秒,伴着犹如愤怒咆哮的低声一喝的响起,她血眸中幽光大盛,双臂强有力的向两侧撑展,聚集的力量瞬间向两边迸发出来,崩溃禁锢她的那道束缚。 这是,外间玄阵中的几人只见中央龙卷猛地往内一紧,风卷收小,下一秒风卷突然向外崩扩数倍,只来得及闻一声龙啸悲吼,便见缠绕风卷的蟠龙的身体爆裂出四段金光。 顷刻间,黑色蟠龙断身而死,再度幻回五块蟠龙碎玉,一块吸进风内回归琤玥,而另外四块残杂着修罗的力量向着李桢四人的方向直直砸去。 李桢四人因着碎玉的袭击,身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创,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得到自由的风卷更加猖狂的向四周扩展肆虐,风力和破坏程度比之前更盛。 按照这龙卷风欲渐愈强的架势,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将被毁在琤玥绝望之下产生出的飓风之中。 难道连蟠龙碎玉都不能暂时将她压制吗?鬼谷算师为众人做着结界抵抗飓风的同时,不由看向正逐渐朝他们扩展而来的龙卷,神色忧虑凝重。 现在这种情况怕是在无人再可以进入风眼中心换回琤玥神智。 原本料到会出现今日的结局,特在几年前将龙凤双剑交予司徒晧与琤玥两人,希望借助两剑相惜的力量可以使得司徒晧进入风眼中,只可惜,凤舞尚在悲鸣,而龙吟却已沉睡。 难道这世间再也无人可以拦下琤玥绝望的疯狂吗? “妖星觉醒,天下尽灭。”鬼谷算师看着龙卷袭来,喃喃低语道。 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琤玥的飓风尽情毁灭一切的时候,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谁的天下第三百零九章灭世?救世? 温文尔雅的俊逸面容,精巧深刻的五官,每一笔都似鬼斧神工雕刻一般,一翦深邃清澈的瑜玉双瞳,漆黑盈透、铮明粲亮,犹如漫天星子揉碎溶入眼中。他带着一贯的如沐春风的和煦气质朝他们稳步走来。 那是…… 在看清的一霎那,李桢他们猛地一震,瞳孔陡然紧缩,仿佛走进他们视线的是伟大的救世主! 那不是司徒皓吗?! 他当真清醒了? 如果司徒皓清醒的话,那…… 不由得,众人的目光尽数移到了中央处琤玥的那股龙卷之上。 司徒皓走到飓风的边缘,双手挡在眼前,企图再往风中迈进,只可惜被风的阻力向身后的方向一步步逼退回去。 “玥儿!将飓风停下来!”司徒皓无奈,只得对着那龙卷高声喊去,希望位于风眼中的人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司徒皓的声音湮没在怒啸的风声之中,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强劲的风力和愈演愈炽的破坏力。 “玥儿,你听见没有,停下来!停下来!”司徒皓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试图穿过风壁往里走去。 “司徒皓,没用的。”李桢一手撑起身体,一手捂着胸口的重创,用尽全身力气朝司徒皓喊去,“玥儿她已经封闭了心魂。”琤玥这般的情况他们已是第二次看见,只是这一次的威力与破坏度比上一次倍增了数倍不止。话后,李桢猛地咳出了又一滩鲜血。 封闭了心魂?司徒皓从李桢处撤回目光再度看向眼前的飓风,满眼的心疼,连带着心,也不由的揪痛起来,牵扯出淋漓的鲜血。 玥儿,你绝望了吗? 这时,由于司徒皓的出现,琤玥手中的凤舞剑通体耀出银白色的光芒,似有些急切的微颤着,发出凤鸣的声音;而此时,司徒皓腰间的龙吟剑也闪耀着金光,剑体颤动着,泛着龙吟。 两把剑相互辉映,相互共鸣。 “皓儿,快用龙吟剑!”鬼谷算师闻到两剑的共鸣声后,忙朝着司徒皓喊道。 电光火石间,鬼谷算师的话让司徒皓似乎明白了什么,而此刻他的额间隐约出现两瓣水银色的细长莲形印记。 司徒皓迅速的拔出龙吟剑,朝着袭来的飓风挥舞,一道半月银光在眼前一闪,风壁在接触到剑气的那一瞬间劈出了些许裂痕。 这是个难得的契机,虽然微弱、虽然短暂,司徒皓心中轻喜,忙频繁的挥动手中的龙吟剑,借着龙吟凤舞产生共鸣时激发的牵引力和由龙吟剑瞬间产生的撕裂力一步一步的、艰难地朝风壁之中走进。 飓风的猛烈袭击使得司徒皓体内的神力自动启动,瞬间,他周身上下散发出一层隐隐的金色光晕,快速形成一个盈亮的光球将他包围起来,让他不受暴风的袭击,能安然无恙的在风中行走。 即使这样,司徒皓也举步维艰。因为越往前走,风的阻力越强。 不知逆着飓风前进了多久,衣袍被强劲的风力割裂几许,司徒皓终于穿过了厚厚的风墙的阻力,顺利的到达了风眼中心——琤玥的所在。 风,落在他的身后,肆意的呼啸腾涌,如大海磅礴;风后的世界一片寂静无垠,是窒息的宁静、虚无的静默,静得连生命的气息都没有。 “玥儿……”看见琤玥心死绝望的模样犹如千古雕塑,空灵沉死得让人心碎,司徒皓走到琤玥身前,心中涌出算出,潋滟的疼痛犹如刀割,他伸手抚上她消瘦而苍白的脸颊,用掌心温热暖炽她冰冷的。 “玥儿,你醒醒……”司徒皓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滑过琤玥那七瓣莲花炙热燃烧的光洁额头,拭去她满脸斑驳的血痕泪渍,深深凝视着她空洞枯寂的血色双瞳,心痛如绞。 “玥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司徒皓的手从琤玥的脸庞顺着颈脖滑下,落在她的肩头,握住她纤细的肩膀,摇晃着,“玥儿,你醒醒啊,把风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他当时的决定而将琤玥逼到如斯境地? 他只是不愿她夹在两方左右为难,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背上永世骂名,他都要在她身边陪着她。 只是现在…… “玥儿,我错了,是我自私了。只求你醒来,做什么我都愿意,”说着,司徒皓一把把琤玥搂入怀中,痛苦的低喃道,“玥儿,我是皓,是皓啊。” “我回来了……玥儿……” 司徒皓的气息将琤玥紧紧包裹,从她的渗透,敲击着她封闭的心魂。 是谁在温柔的怀抱着她?是谁在她耳边心痛的自责?又是谁带着熟悉的薄荷味将她全身笼盖? 一如往昔,安谧美好。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这一次不会再是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幻象吧? 这熟悉的声音、这温热的体温、这令她沉静的薄荷味……这一切谁都可以模仿,但是那给她带来的安定舒逸的感觉,却是任谁也替代不了的。 这说明,皓,他回来了吗? 在司徒皓的怀抱中,感受着他的气息,琤玥的心渐渐松动,魂灵也逐步回神,灵台得到一缕清明,呆滞的目光微有丝波澜。她缓而木讷的抬起低垂的手,环抱上司徒皓的腰身。 “……皓……”琤玥的声音有些嘶哑而凄然,带着明显哽咽的颤音。 是的,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司徒皓,他回来了! “皓!” 清醒后的琤玥的双眸不再猩红,漾起暖暖的金色光芒,疯狂的痕迹在她的脸上尽数消逝,换回清华绝尘,心中激荡的怨恨在这一刻沉淀,回复最初的淡静安详。只有七瓣菱形向心莲的朱砂还在额前圣洁而妖冶的安静显现着。 飓风,在这一刻嘎然而止,静谧无声,唯有周遭的残零破败昭示着它曾经来临过的痕迹。 当众人看见琤玥的终于苏醒,一场毁灭天下的浩劫终于得以平复准备松口气的时候,突然听得九天之上一阵沉声咆哮,震得大地动荡,山河颤栗。 此时天空风卷云涌,天光刹那暗沉,吹来阴风阵阵,沁寒刺骨,让人从心底发着寒颤。中空苍穹那道被赤星撕裂的裂痕里鲜红欲滴,像一张血盆大口,隐约听得有鬼魅恶灵猖狂的狞笑声。从之前的景象更为阴悚森戾。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远处有两抹玄色身影朝他们急促的飞奔而来,定睛一看那竟是魂魄二人,他们脸上的深情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不安: “琤,不好了!萧月仇不见了!” 谁的天下_第三百一十章魔神临世 “琤,不好了!萧月仇不见了! 什么?! 琤玥身形一怔,心猛地收紧,胃中。她急忙离开司徒皓的怀抱,转首看向魂魄二人的方向,清冽的金色双眸睁得大大的,满溢着震动与惊惶。 月仇,不见了?怎么会…… 正待琤玥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号角响彻寰宇,众人本能的转移目光抬头望向上空声音传来的方向,对上了……飘在空中的萧月仇! 魔神降世!众人咯噔一沉,心中不约而同浮出这样的感受。 萧月仇眉心一抹血色印记深重艳红,脸孔冷凛寒峭,狰狞而扭曲,全身散发出危险阴冷的气息:他冰冽的眼中血色密布,黑红色,赤金色,交互闪烁,诡异得让人胆寒。血红色的瞳仁中曝射出魔鬼般的波光,深邃冥暗中只有杀戮与仇视这两种颜色在肆意散发光芒。 刹那间,空气冷凝起来,狂风乱舞,黑云汹涌,闪电划破长空,像是要割裂这天与地。 这时萧月仇吗?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中,萧月仇背衬着这诡异的天景,脸上泛着漠北极地的凛冽杀意,嘴角噙着阴冷的笑,一步一步地自空中朝着琤玥几人缓缓地逼近。他周身散发的阴骇的力量充斥着天地每一寸角落,激起人心中最恐惧的一面。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凶狠的定格在司徒皓的身上,牢牢地将他锁紧,那眼神如同在看宿敌一般,阴森阴戾得似要将他撕裂。 那是……月仇? 琤玥惊诧的看着浮在半空中的萧月仇,心,慢慢的凉寒起来,搭在司徒皓手臂的手不自主的清颤,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他不是萧月仇,他是……魇魔! 魇魔觉醒了! 琤玥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注意到觉醒为魇魔的萧月仇的目光擒在司徒皓的身上,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对司徒皓的浓烈杀意。此时,琤玥的心中很是担虑与忧忡。 司徒皓,他的额间只有淡淡的莲形水印,这表示他还没有完全觉醒,目前以他的力量根本不是魇魔的对手。但,这不表示魇魔会因此放过他。 “这就是魇魔吗?”司徒皓没有回转目光,直直看着空中漂浮着的萧月仇,无所畏惧的全盘接收下他如熊熊烈火般仇视自己的目光,低声喃语道。 司徒皓的低语清楚的传到了琤玥的耳中,她不由得惊讶的一怔,看向司徒皓的眼中多了一份难以置信。 难道他也觉醒了吗? 琤玥的目光移到了司徒皓的眉心处。 不,不对,皓额上的印记还是如水般清淡,还有刚才他看见萧月仇时的那神情、还有那话的口吻,他并没有完全苏醒。 而萧月仇…… 琤玥总觉得他的觉醒似乎少了些什么,却又增添了分几许让她害怕忧虑的东西。但,那是什么呢? 重生后的司徒皓,有许多纷杂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狂窜,编织成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遥远如梦似幻,却真实的刻骨铭心。 当他看到萧月仇以这种形式再度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冥冥之中直觉告诫着他,这时魇魔,一个强大到令人、神、魔三界都为之畏惧的魔上之神。 这时,司徒皓明显感受到来自琤玥身体里发出的惊惶与不安,他伸手握住她覆在自己手臂上战栗的柔荑,安慰似的紧了紧她的手,回头看向她,对上了琤玥那双如宝石般莹澈剔透、饱含担忧的眸子。他朝着她笑了笑,云淡风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现在的萧月仇是魇魔啊,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司徒皓的温柔笑容似乎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让琤玥欲言又止,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这一幕落在空中萧月仇的眼中却是那般的睚眦欲裂。他恨不得把琤玥身边的司徒皓撕成碎片。 这个男人,自几千年前就处处于自己为敌,像只讨厌的蚊虫般碍眼的站在琤玥的身旁,迷惑她的心智,让她情感几度徘徊。 这个男人,他讨厌他温文尔雅的惺惺作态,讨厌他云淡风轻的笑,更是讨厌他与琤玥的纠缠…… 这个男人,他今生就要毁灭他,让他永远消亡在这个宇宙间,再也不要寻觅到他的一缕气息! 对,毁了他,那琤玥就永远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萧月仇黑袍一挥,一道厉风自他广袖中掀出,呼啸着朝司徒皓迎面而去。 琤玥似乎洞察到萧月仇的意图,她想再伸出另一只手去紧抓住司徒皓的胳膊,却不想一触及到来自萧月仇的那道厉风的时候,手像被烈火烧着了一般,反射性地收回,人也向一旁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风,没有伤害司徒皓,只是像条灵蛇一般裹缠住他的身体,将他向上卷去带至空中。 “皓!”看着司徒皓被萧月仇带向空中,琤玥惊呼道。下一秒,她旋即衣袖一摆,足下点地,接着一阵清风扶摇直上驻足于半空之中与萧月仇对峙。她怎么放心尚未觉醒的司徒皓和已化身为魇魔的萧月仇在这种情况相见,更何况萧月仇杀意盛明。 三人半空驻足,如履平地,青丝衣袂浮云翻飞,六目相望,平和与杀戮两种互不相容的极端气场顿时弥漫中空,相互抵斥对方爆出无数噼啪火花。 终于见到了…… 相隔了数千年的时光,终于在今日再度相遇! 紧张的气氛笼罩四周,神魔交锋一触即发。 “月仇……”看着自己深爱的男子站在眼前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琤玥眼中噙满泪水,淡淡的氤氲蒙上了明澈的金瞳,潋滟出波光盈盈的星辉,疼楚哀伤之中透露出侵染了千年的相思。不管他是萧月仇也好,还是魇魔也罢,那都是他,同一个人的不同身份而已,都是她至爱的人呐。 “让开!”萧月仇看着琤玥站在司徒皓的旁边,满腔疼痛之余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伸手指着琤玥,手指命令似地向旁边一扫,阴沉的说道。 怒气与杀意在萧月仇身体中紧绷聚集,快要达到爆发的临界点。 琤玥摇了摇头,悲伤的眸子凄凄的望着他,而眼中的神色却是如磐石般的坚定。 第二次了! 这是她第二次为了这个男人与自己站在对立面…… 难道她不知道,他叫她远离只是不愿在与司徒皓交手的时候伤到她分毫吗? 这个男人对于她就那么的重要吗?她永远都要护着这个男人而与他对立吗? 不过这一次…… 谁的天下_第三百一十一章光与魇的决战 萧月仇看向身前的琤玥,冰冷的血色双瞳中刮起阵阵雪飘,像承载了千年的寒霜,没有一丝的温度,凛至极点。这时,他的嘴角弯出一抹诡谲莫名的笑来,落在琤玥眼底不由脊梁凉彻。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所有的举动在他眼中都不具任何意义。 只见,他袖袍挥动,自身前一记横扫,顷刻间一道紫光溢出,涌向琤玥,迅速将她层层包裹环绕,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的同时并把她与司徒皓隔离开来。 在琤玥被光球隔开的同时,司徒皓想追上前去,不想被萧月仇的一道手风给生生地逼退了回去。 这……这是…… 琤玥打量着笼罩着自己的紫色光球,看似剔透冰晶的球壁上环绕着无数细密的黑色雷电电击,时不时的发出哧哧的电击声。 琤玥尝试着伸手去触及笼罩住自己的紫色光球,不出意料的,刚碰到球壁,一股强大的电流顿时由指尖处开始传遍周身百骸,无处不激起灼心椎骨的剧痛。 果然,这是魇魔的结界,为的就是将她封锁。 琤玥双眸微紧,手腕猛地翻转,朝着球壁推去一道掌风,只可惜,她的攻击打在萧月仇的结界上时犹如隔衣瘙痒一般,对它起不了丝毫破坏的作用。 怎么会这样? 琤玥几次攻击都没有效果,反倒弄得自己手疼。她捂着受痛的柔荑,着急而又无奈的看着包围自己的紫色空间,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萧月仇是铁了心要将她封锁起来。那她想要从结界内引发力量将魇魔的束缚击破,怕是相当的困难。 只是,他为何要将她封锁起来?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琤玥的脑海中闪过,不由得冷汗涟涟,心生恐惧。 “月仇,你想要做什么?快放我出去!”琤玥一边心底发怵的朝萧月仇喊去,一边手下并不停止对结界进行“无谓”的攻击。 “放你出来?”萧月仇看了光球中的琤玥一眼,目光深邃幽寒,冷笑出声,“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以性命在要挟我一次吗?” 她可知道,那夜她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去保护别人的时候有多伤他。 这样的失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琤玥急切的想触碰光壁,却被电殛的力量反斥回去。“月仇,放我出去!” 萧月仇凶狠的司徒皓一眼,四目相接之下,两人对对方的敌视竟是同一程度的深重——萧月仇是仇视司徒皓本身,而司徒皓的敌视则是因他囚禁琤玥,并电灼的伤了她,凭这就足以不可原谅! “等我杀了他,”萧月仇指了指司徒皓,侧眸朝琤玥冷冷一笑道,“再放你出来。” “不,不要,月仇,求你不要!”琤玥嘶叫着,几近哀求。 萧月仇不再理会琤玥,身形闪动,开始向司徒皓发起频频猛烈的攻击,看那残狠无情的架势不将他置于死地却不罢休。 天边烟云翻滚,飞沙走石,黄尘滚成沙暴,席卷在那两道冷冽的身影周围。 一声怒喝划破长空,两道光速从他们身上飞出,一紫一金,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彼此的仇敌,就在光束触碰的一瞬间,天地炸开一声巨响,滚滚沙石弥漫了整片天空,天与地血黄交杂。 地上的众人只得靠鬼谷算师先前布下的结界才得以堪堪逃脱被殃及池鱼的命运。不过,这也是最大的极限了,再攻击下去,他们迟早都会葬身在两人攻击的波及之下。 萧月仇和司徒皓两人以快战快,瞬间便激烈异常,天色仿若虚无,只见两道身影化作黑白二光,夹杂着紫金两色神力,凌厉诡谲,杀意蓦涨,宣泄出森然霸气,让观者惊怖,怔于一旁无法出声。 而司徒皓重生后对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尚不熟悉,使用并不熟练,力量拿捏得也不是太准,几经周折交手之后,他逐渐落于下风,嘴角处有血丝蜿蜒滑下。 “皓!”泪水浸透琤玥的眼眸,涌动着最深重的悲痛。 萧月仇与司徒皓二人心无旁骛的专注交战着,而在一旁旁观的琤玥却清楚地周遭与下界一切的破灭性变故。 她心急如焚,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月仇,放我出去!”琤玥急得泪雨纷飞,她疯一般的攻击的结界,撞击得自己亦浑身是伤,斑驳蜿蜒的血渍自纤指、自雪肤上滑下。 只是萧月仇听不见,也看不见,他想除去司徒皓的意念打过了一切! 琤玥的目光投注在萧月仇的身上,从他的神情中她分明意识到在没有毁灭司徒皓之前他是根本无意停止这一切的。 萧月仇的眼中是嗜血的猩红一片,阴冷森然,唯有杀戮的渴望。 这时,琤玥才清楚的知道了先前她对这次魇魔觉醒所产生的几许犹疑的答案所在。 对了,原来魇魔的觉醒少的是那份清醒的心智,多了分沦入永恒魔道的喋血与屠杀。前世的他无情冷漠,与身为光神的司徒皓敌对,但却也不止如此疯狂伐戮全身上下找不到她曾经熟悉的感觉。 此时的萧月仇幻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魇魔,杀戮、黑暗、冰冷、噬血、无情……世间所有阴暗面化身的集合体。 他的凶狠,他的无情,他的残酷,将会使这世间都变成地狱。萧月仇为了醒来,动用了觉醒的力量,却失了心与神魂,唯有魔的噬性在他的心中,让他只会杀戮。杀,无尽地杀,杀到什么都不剩为止,无尽地毁坏着他所见的一切。 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造成的。 不,她不要,她不要这般悲惨的事情发生。无论是光神的司徒皓,还是魇魔的萧月仇,她都不要他们任何一人再受到伤害。 突然,这个时候,只听得九天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垮塌了一般,激得天地震动环响,九州大陆战栗悲鸣。 被赤星划破的那道血口裂痕的范围越扩越大,似要将天空整个撕破一般,天光冥暗,下界笼罩这一片嫣红之色,空气中隐约有着欲渐欲浓的腥咸味道,无论不是弥散着阴森可怖气息。而最令人悚然惊魂是天之痕内已开始可以看见有魑魅魍魉鬼祟的身影在窸窣浮动。 下界的李桢几人或许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可身为上神之尊的琤玥怎会不知这异象的背后即将到来的是怎想不可收拾的惨景! 那是人魔两界交口处的封印即将破除的前兆,一旦封印破除,魔界的妖魔将会淌过忘川河、穿越彼岸神魔结界,借由天之痕降临人世,到那时将会是…… 万魔群舞生灵涂炭。 妖魔择人而食,全天下的生灵将会成为魔众口中的食物,那,这人间将变为最黑暗、最恐怖的血池炼狱! 若想阻拦预象的发生,就必须趁现在结界没有破除的时候将天之痕再度修补封印起来。可是要这样做的话…… 琤玥不由得看向与司徒皓交战的萧月仇,眼中太过深重的挣扎掩了她所有的光芒,只留得凄清的疼痛在心的位置急遽扩散,犹如无数刀刃将身体割裂。 要封印结界的话,首要的,是要除去萧月仇! 这怎叫她下得去手?1 但如若不除,那这天下苍生…… 寰宇再一次动荡,黒霾又压近一分,琤玥再度抬首环看头顶殷色天空。 没有时间了…… 预知的景象让她全身的都激起冷冽的寒意,琤玥深深的凝视著前方的萧月仇,黑曜石般的眸中有剧烈的悲哀划过,万千挣扎只在这一动念。 琤玥的手不停的颤抖,仿佛如流光片影一般,前世今生的记忆在眼前翩然浮现。 彼岸初见时,他执起她手那料峭疼宠的微笑:万籁俱静,两人跃于银河之上,细数人间沉沦…… 还有今生,他于洛水救起她来那段燃香焚雪的日子:杀戮险象之中,血肉模糊也要为她拖延恢复的时间…… 命运,为何要将她置于如厮两难境地?! 正在琤玥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萧月仇手中一团紫光化为利刃泛着强劲的戾气击向司徒皓,司徒皓一个躲闪不及被光刀刺穿了身体,强劲的攻击力使他不由跌倒在半空中,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胜利的微笑在这一时刻出现在萧月仇的脸上,倍增阴森冷冽,他举起右手来高过头顶,一簇紫黑色的电光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逐渐凝聚幻化成一把剑的轮廓。 那是…… 琤玥惊惧的睁大了双眼,仿佛看见了毁灭一般。 那是魇魔的武器,弑神的魔剑! 他是想……借此机会毁了司徒皓的元神,让他永远的消亡! 不……不可以的…… “不!”痛彻心扉贯穿琤玥的身体,啃噬着她所有的情感。 谁的天下第三百一十二章执子之手(大结局) 那是魇魔的武器,弑神的魔剑! 他是想……借此机会毁了司徒皓的元神,让他永远的消亡! 不……不可以的…… “不!”痛彻心扉贯穿琤玥的身体,啃噬着她所有的情感。 心,痛得无法形容:泪,已无法抑抑制,每一滴都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无声地跌落,刻骨铭心的伤痛随着泪水洒满了空间。 “不要!!!”凄厉绝望的悲鸣声震动四野,和着飕飕的冷冽风声,显得十分的悲凉。琤玥体内的全部力量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肆意撞击着紫色结界。转眼间,结界在强大的冲破力下裂出了几道缝隙,并蔓延开来。 缝隙越扩越大,发出嘎嘎的声响。终于,魇魔的结界再也承受不住彼岸与修罗混合力量的疯狂冲击,“啪”的一声,结界破裂,无数的碎片如剔透的紫水晶纷飞雨下,落入尘世。 琤玥发丝四散、雪衣飞掘,周身四方笼罩着强大的气流。金色的电流交织着彼岸花的幻象自她的裙下向九霄苍穹盘绕环旋直上。此时,琤玥的眸色是金、红交错晕染溶汇成橘色,这是修罗与彼岸力量的重合,是琤玥最大力量的爆发——为了她心爱的两人! 结界的破裂声成功的暂时止住了萧月仇刺向司徒皓那一剑的动作。萧月仇和司徒皓生同时惊愕的看向琤玥,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竟然可以冲破他的结界?! 只是太过于震惊,只是太过于心痛她脸上悲痛欲绝的神情,他们两人都没注意到此时的琤玥右手中正持着一把金色的神剑。 径直从内部破除结界,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定的重创。萧月仇很是担心的看向琤玥:“你……” 只是,他的关怀尚来得及吐露一个字,下一秒,一道雪影和着金光闪过,快得如疾电划过让人来不及反应。 萧月仇闷哼一声,只觉胸口处一痛,低眸一看,琤玥已在身前,她的手中持着那把金色剑径直穿过他的身体,没入了他的心口。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心跳骤然停止,琤玥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也就在这一刻,头顶上空响起一道狠绝诅咒声,犹如毒花在慢慢的绽放: 镇国,我以我公主之尊向魔神祈求,我愿用我的生生世世作为交换,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亲手手刃你最爱的人,痛不欲生,永尝黄泉业火! 琤玥的身体不由一怔,那是高阳的声音,她竟然…… 原来是这样! 我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命轮之中还潜伏着这样阴狠的暗霾! “你……没事吧?”黄金剑的没入,使萧月仇感到浑身上下每一寸、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燃烧,身体快要如蒸汽般消失。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他眼下唯一关心的是冲破的琤玥有没有事。于是他忍下剑创,艰难开囗问道。 “没事,”听闻萧月仇被剑刺胸后的第一句竟是对自己的关心,琤玥的眼泪掉的更凶,她抬首直直望进萧月仇的眼,那里已没有先前浓稠惊怵的血色,是深沉宁静的漆黑,犹如初见;杀戮的噬血消失,换来的是她熟悉的宠溺含笑。 是萧月仇回来了! “月仇,对不起……”她像幽魂一般飘荡在半空上,面容如冰雪,苍白,脆弱得一触便会碎裂。她仰脸露出绝美的笑,仿佛开在悬崖的幽兰,脆弱、凄美而动人心魄。 “傻玥儿……”萧月仇吃力的抬起手,抚上琤玥的面庞,轻轻地,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宠溺的微笑着呵护道,“别哭……” 萧月仇的身体开始变淡,他的时间不多了。 “月仇,来世……来世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不离不弃!”那一抹微笑依旧绽放,唇瓣却不自觉地抖动,而那双眼眸里更是无限的哀戚,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从她脸颊滚落。 “好,”萧月仇深情的凝望着琤玥,温柔的笑着颔首道,“来世,不离不弃!” 话完,萧月仇化作氤氲消散在琤玥的眼前。 “月仇!!”琤玥心中漾起极度悲伤,浓郁的,无色无味,在失落与怅然中不断徘徊。 半空中,她痴痴凝望苍穹,那是萧月仇升腾消逝的方向—— 她犹如一朵将败的花,凄楚地摇曳着。 如果,没有她的存存,他们不会相遇,纠结千年。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他便不会爱上她,满覆艰辛。 如果,他没有爱上她,他便不会自毁元神,追随下界。 如果…… 半响,琤玥的身后传来一声低醇温柔的声音:“玥儿,你还好吗?” 琤玥,回首朝司徒皓莞尔,清浅淡雅却让人心酸:“皓,我没事。你的伤……” “无碍。”司徒皓微笑着说道。 琤玥放心的点了点头。 魇魔消逝,天之痕还需要立时弥补。琤玥抬头看了看裂痕的天空,司徒皓负伤在身,以她一人之力修补起来怕是相当吃力。 正在返时,琤玥的耳边响起司徒皓的声音:“玥儿,我来帮你。” 琤玥转过头来看向司徒皓,满眼担忧:“可是……” 司徒皓知道琤玥担心自己的伤势,含笑说道:“这伤没什么大碍的,我们合力你没那么辛苦。” “好。” 随后,琤玥联手和司徒皓用神力再度制造出强大的结界,经过一番辛苦将撕裂的天痕封印起来。天穹清明,神州大陆回复了最初的安宁。 “皓,我们回去吧。” 在琤玥准备和司徒皓回到下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入眼的只有白沧沧的大雾,一直在她身边的司徒皓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她一人留在不见尽头的雾中。 这是…… 琤玥转过身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立于身后,正温和的含笑注视着她,一如千年,安静淡然。 “主神。”琤玥尊敬的朝他微微裣礼道。 “琤玥,你己觉醒,难道你不回归九天,执掌彼岸吗?”等了她几千年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她的觉醒,却眼看着她即将随司徒皓再度返回下界,主神心中割舍不下,不由现身相问。 “光神没有觉醒,而魇魔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觉醒。没有他们的九天,也没有我存在的必要。所以,我不回去。”琤玥不卑不亢的回道,即使面对最高神砥的主神亦是一样。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主神问道。 琤玥莞尔一笑,倾世绝艳,“等到他们都觉醒的时候。” “那他们一直不觉醒呢?”主神不舍得琤玥继续留在人世间轮回受苦。 “那我就永生永世轮回着陪伴他们。”淡淡的笑靥绽放,坚定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也罢,见她心意己决,深知琤玥脾性的他也不再阻止。反正,魇魔和光神也终有觉醒的一日,他就在九天之上再等他们数千年吧,对他来说也不过弹指挥间的时光。 “琤玥,那高阳的诅咒你将如何处置?”主神想到当前一个比较的紧要的问题问道。如果琤玥执意为了陪这两人留在人界,那高阳那道生生世世的诅咒将不可小觑。 琤玥狡黠一笑,眸光潋滟中闪耀出神秘的色彩:“我是彼岸女神,执掌所有与希翼,这点诅咒我还不能办妥吗?” “可她是直接与魔神交换了契约。”看着琤玥脸上洋溢的自信笑容主神心中有些发寒,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琤玥轻笑出声,带着寒峭的薄冷:“我岔开了他们的来世。” 轻描淡写的话,让主神猛地一震,瞬问意识到琤玥此举的动机,但擅白岔开命运安排好的轨迹,那可是…… “琤玥,你疯了!”主神淡然的面具被打破,露出震惊的神色,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做出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来,不由出声大呼道,“擅自篡改轮回轨迹你,可知道这是……” 未等主神把话说完,琤玥一记漫不经心的神色扫过,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泛起睥睨一切的冷芒。 “那又如何?”琤玥挑了挑黛眉,打断了主神话,那样的气宇是凌驾于万物的傲然,“我说过,只要是为了他们,就算是群星的轨迹我都要将它们逆转!别忘了,我可是彼岸女神,区区命运裁制能奈我何?” 顿了顿,琤玥缓了缓语气,幽幽继续说道,“你我五人本就是寰宇的主导者,你尊为最高神砥统领各界,自是不能偏袒一方。但我却不然,我存在的意义仅为了光神和魇魔而已。” 看着琤玥如此决绝,主神叹了囗气,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已经做了便无法挽回了。一切随你吧。去吧,光神还在等你呢。” 没有强行改回轨迹,表示了他的默许。琤玥对主神心存感激,垂下眼帘喃喃低语道: “谢谢你……哥哥……” 主神微笑着消失,大雾散去,不知何时她已回到了地面。 琤玥转过身去,看见司徒皓以绝好的风姿静立于自己身后,温润如玉,翩翩俊逸,灿如星子的瑜玉双瞳敛着沁人心脾的微笑,如一缕和风拂面而过,朝着她伸山手来。 琤玥嘴角漾开一抹倾城微笑,将手放入司徒皓的掌心。 紧紧萦握,十指相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阔契,与子成说。 万千红尘,繁花似锦,有你陪伴,真好! 谁的天下尾声及后记 尾声 那场群王逐鹿的血腥政变,还有那一线惊天动地的大地浩劫,都在随后年岁的时光中慢慢淡去。 而曾经叱诧风云、威慑四海的镇国将军,倾世绝艳、执掌乾坤的镇国公主,还有那同样才华横溢、位尊三公的骠骑大将军司徒皓也都淡出朝廷,悄然隐世。就连傲堡,也在幽幽时间长河中变得更加神秘莫测,直到渐渐消了踪迹。 数年之后 李世民驾崩,一代英皇明君在他非凡的一生中划下了完美的句号。随后,一位女子身披明黄龙袍,继而位居太极宫高殿之上执掌乾坤,凛肃威仪浑然天成。 武皇登基,女主天下,封号“则天”。据说,为的是纪念一位在女皇心中占据最重要地位的人。 凤圜负手站在高高的皇城之上,此时的她头戴十二旒的冕冠,身着明黄龙袍,挂朝珠,神色淡漠的俯瞰众生。 她借助主公留下的力量,凭借经年的勤勉兢业,终于让四海臣服于她的脚下,将大唐的辉煌继续推向高峰。 凤圜,这个名字,自见到主公第一眼起就背负了很多年,长得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她的名宁叫做武曌。 举日眺望,大唐宽阔的疆土剧目无极,冷风吹得她长袍猎猎作响,却不能撼动她身姿半分。 凤圜望着这片琤玥曾经血戎沙场,一手缔造的海清河晏。天地交接的一线处渐渐露出一道晨曦,随着朝阳慢慢升起,浮光绚丽,云霞翻涌,仿佛深处蕴藏着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终于,一轮旭日喷薄而出,万丈光芒夺目,在天地间照出一片波澜壮阔的辉煌。 凤圜浑身沐浴在这旭日的光辉之中,莹润的眼底尽是明亮与坚毅,回首处,长风万里,江山如画。 主公,我终没负你所托! 蝶恋谷百花齐放,彩蝶紫绕,沉浸在一片祥和而宁静的氛围中,遗世独立,宛如世外桃源。 “呵,皓,你看,”琤玥把头舒适的枕在司徒皓的膝上,随手将韩潇传来的纸条慵懒的递给司徒皓,说道,“想不到我昔日手下护法之一的凤圜,如今竟是登基君临天下。”淡然的语气中,有着只有司徒皓才能听出的赞叹。 多年前那险象环生的一役后,下界虽因光神和魇魔交战而受到波及,但所幸大唐疆土平稳,四海升平。 琤玥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就和早有归心的司徒皓一起来到蝶恋谷,为萧月仇作了个衣冠冢。而后,两人因着这里怡人幽逸的景致也就留了下来,以便陪着萧月仇。 “是啊,想不到李治竟然不计较凤圜曾经伤害他至深,更没想到为了她肯做如此大的牺牲,连一心想要的皇位都可以拱手相让。”司徒皓摇了摇头,微叹囗气。 又是一个深情的男子…… “玥儿,你说,你交给她的那股势力她能把握得住吗?”司徒皓垂首看着琤玥问道。 不用点明,琤玥也知道司徒皓口中的“她”指的是凤圜。她微一耸肩:“若不能把握,那是她自个儿无能了。” 这时,司徒皓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玥儿,曾经天下就在你的手中,你就这般轻易放手,不觉可惜吗?” 琤玥莞尔一笑,伸手搂住司徒皓的颈脖,满目柔情,回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使不后悔。有你,我就拥有天下!” …… 烽烟起寻爱似浪淘沙 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 挥剑断天涯 相思轻放下 梦中我痴痴牵挂 顾不顾将相王侯 管不管万世千秋 求只求爱化解 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休 爱更爱天长地久 要更要似水温柔 谁在乎谁主春秋 一生有爱何惧风飞沙 悲白发留不妆华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心若无怨爱恨也随她 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只为她袖手天下 后记 二十一世纪 “靠,这什么年代了还要再玩儿联姻这等老土的游戏?”李氏财阀的幺女李绾费了好大力气才甩掉了身后的跟梢,兑换了登机牌进了安安稳稳的迈步走进了安检,听着身后遥远处传来的“小姐”“小姐”焦急的寻找声,终于安全的她沉沉的吁了一口气,暗自说道,“我才不要把我的一生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联系在一起呢。不跑?是傻瓜!” 李绾看着手中的登机牌,C市——英国,狡黠的坏笑道:哈哈,三哥,你可爱的妹妹我马上就要来慰问你了,你可别太想我啊! 这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李祯——李绾口中的那个可怜男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忽觉全身冰寒。他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抬头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下疑惑:难道要变天了吗? “砰”的一声,尚沉浸在高兴中的李绾转身不小心撞到了迎面急急走来的一个年轻男子身上,脚下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萧胤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想要将她扶起来。要不是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躲避家人的搜捕上,他也不会这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小心的和这个女子撞了个满怀。这时,他长久冰封的脸上稍有一些歉意的动容。 “没事。”李绾将手放在伸来面前的那张手掌上,抬首感谢道。 四目相接之下,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涌遍彼此全身,像是在哪里见过对方似的,那样的浓厚深沉像是熟识了千万年。 伴随着心中漾起的微微疼痛与酸楚,两人不由喉中哽咽,异囗同声的问道:“你是谁?” 这,是一个故事的结局,亦是新的开始……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7.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